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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左右

文档描述了冬旭与青梅竹马程锦和陆泊之间复杂的关系,揭示了他们从童年到成年之间的情感变化与冲突。醉酒后的夜晚,她与两人发生了意外的亲密关系,导致她对过去的回忆与现状产生了深刻的反思。整个故事探讨了友谊、性与成长之间的微妙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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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左右

文档描述了冬旭与青梅竹马程锦和陆泊之间复杂的关系,揭示了他们从童年到成年之间的情感变化与冲突。醉酒后的夜晚,她与两人发生了意外的亲密关系,导致她对过去的回忆与现状产生了深刻的反思。整个故事探讨了友谊、性与成长之间的微妙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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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01
热。
热吗?
黏。
汗?
嗯。
*
酒意像虫子,啃去神智,她倒在床上发懵。
闻到了酒味,还有清冽的男性香,再闻一下,还有一阵别的熟悉的味道。
热情、莽撞,又青涩。
让她想起了初中学校,高高的围墙,探出来的栀子花枝条,知了叫,她身侧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影子都比她长出一截,陪她走在热夏的油柏路上。
酒意浸润双眼,她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睁开。
“脱了?”
有人说话。好像远远的,声音很空灵的感觉。
她下意识点头。脑子里模糊重重,只觉得热。
九月的温度,正是太阳自信的时候。
短袖、短裤,接着内衣、内裤,她全身光了,凉快了,舒服许多。
“冬旭。”
这次,声音近了,好像在她脖子的右上方。气息热热的。
她半睁开眼,周遭看起来却有电影里径向模糊的效果,片片虚影。
这是哪?
她刚刚闪过疑问,一张脸就被人捏住了下颌,再扭转方向朝右。那人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声音虚哑。
随即,这个吻下来得毫无征兆,不讲道理。
她满嘴都是薄荷的冷味,男人舌头很软,有弹性,加上不断分泌的唾液,这吻就像喝着一杯加了啵啵的常温甜饮,勾人上瘾。
他是谁?
冬旭又闪过一个疑问。
他越吻越深。她的氧气要被耗尽了,缺氧,让大脑更不清醒了。
她的喘气,犹如濒死。
浑浑噩噩间。
呼吸还没顺好,另一个男人用力扳过她的脸,让她朝左。那人细喘着,捏着她脸颊,更重更绵密的吻连接。
霸道极了。
这吻比大漠风沙还狂躁,要夺了她的命。
这又是谁?
冬旭的脑子又昏又痛。
乳房,一人一个,握着玩,再捏成不规则形状。
在他们手里,仿佛这是一团液体。
左边力度显然更重,也更有技巧,挑弄乳尖的手法就是个历经情场的老手。她轻哼着,情潮开始分泌。
他们的吻没停过。一个要含奶,另一个就吻她。一个要亲脖子,另一个就换去吻她。
她真受不住,摆动双手表示不要了,就被他们指头插进指缝,一人一只手地锁住。
左侧的男人含下她乳尖,嘬奶时,力度恰好,偶尔舌尖舔舐。乳尖变得又挺又红。她觉得下体痒痒的,在渴求着什么。
她看向了左侧。
冬旭想起她好像认识这个人。
他叫,叫…
右侧的男人突然捂住她的眼,又是一个深吻。她的短暂清醒又没了。
整个晚上,她都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时间空间人物混沌不堪。
仅有的清醒时,她好像听到他们有在争什么——
“我先。”
“就你?”
*
让我去死。冬旭想。
真的。
她看了看右侧睡脸恬静的程锦,后脑勺下,是他结实的手臂。
然后,又僵硬地看了看左侧,陆泊睡脸慵懒,仿佛雄狮的酣眠。他的头搁在她肩上,手掌还摸着她的胸部。
两人倒睡得安稳,只有她一个人在身体酸痛中草泥马奔跑。
摸着空气中光露露的身体,冬旭沉默,然后一个深呼吸。
我和他俩。
我和他俩,真的一起做了。
艹。
程锦和陆泊,是她的青梅竹马。
从小一条裤子长大的,吃过同一碗饭,也睡过同一张床,感情就像嚼过的口香糖——黏,但越久越没味。
他们也曾声明,永远只是朋友关系,绝对不能越过红线。
特别是他俩。
从小他们就对她没意思,她非常清楚,大概还是初二发的誓。
程锦:我要是看上你,就再也不收藏字画。
程锦是书香家庭的人,祖上是吟诗作画的大文豪。熏陶之下,他也活成了一个清隽的书生公子型,说话彬彬有礼,吐字文雅可亲。
收藏字画,他的命。
陆泊发的誓更狠。
“要是跟你上床,我就把我爸最爱的跑车砸了。”
陆泊爱野,放荡不羁要自由,一旦有人干扰了他的选择,他就立马将其删除,比冠希还冠希。
那时年纪小,发的誓也刚绝认真许多。这也是她相信他们不会对她下手的原因之一。
从稚嫩到成熟,她看着他俩越长越出众。
但知道他们不是一类人,碰不得。
那时少女的自卑心还曾作祟,敏感得一点事儿就往心里去。
以至于高中毕业后,她躲了他们四年。
直到打通自己,意识到身份地位和外表,其实只是一堆标签概念。再有钱有权有貌的人,又怎么样呢?影响自己吃饭吗?
直到大学毕业他们才重逢过一次,就加回了联系方式,谁知道才过去一个月,就发生了这种荒唐事。
跟程锦和陆泊上床。
一个也就算了…
不应该的。就算她喝醉了,他们也该有点理智吧?!还是男人都是关上灯后什么都不挑的禽兽?
不是说好了对她不可能有意思的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残存的画面,她羞得耳根发红。
知道老式的火腿肠面包吗?
就是这种姿势。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她被夹在中间,起起伏伏,八上,八下。
看了一眼在床上正睡得安静的两男子,背上、腰上手臂上还有她指甲刮出的红痕。
她又心慌,又感慨。
冬旭也从没想过要和他们扯上肉体关系。
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她的脑中又跳出昨晚场景,是陆泊咬着她的耳朵,伴随着肢体的发情抽动。
语气因生气而低沉:“躲这么久?”
*
清晨阳光穿过玻璃,房间更亮眼了,冬旭一看,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男士衣服,全部覆在她的衣服之上,覆盖得完完全全,像是一种预兆。
床头柜上,歪歪倒倒的空酒瓶。
她意识到只是酒精放出了他们的生理需求,将他们卷入了一场拉扯的深渊之中,搞乱了他们的关系。
其实,现在他们的关系并也没有多熟。
她心里不明情绪,蹑手蹑脚地绕过他们下了床,找衣服。
他们仨,的确曾是最好的朋友——曾经。
三三:狗血文。
我喜欢慢慢炖肉,一来就大肉,会腻的,但肯定有大肉嘿嘿。

02

02
*
马路上的热浪——铺天盖地,让人呼吸困难。
冬旭按着酸痛的腰,在路口等车。等车期间,她突然想起什么。
似乎,欠他们的钱还没还…
钱可比感情重要,再说他们,四年不见,朋友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难怪他们那么生气。
连一向温柔的程锦也面无表情,昨晚抓她乳儿用了狠劲,似乎在发脾气。
冬旭是高二借的,各借了两万。
那时家里出了意外,学费又要得急。后来因为想躲他们,还钱这事儿就一直拖在后面,拖着拖着,就给忘了。
其实她也不想,高中时那么躲着他们,还不是因为那时——
那件事。
现在他们估计把她当老赖吧,本来就尴尬,如今尬上开花。
冬旭倒是不计较把这事儿当一场露水,毕竟他俩出众拔萃,不缺异性。
她想,女人要是认真了,就完了。
太阳升起,薄得一掐就碎的阳光渗进城市大楼,驱走她的凉意。
冬旭原叫冬溪,出生起就性子沉闷,后来老先生给她改名,九个太阳驱走冬寒。玄学,真说不明白,反正一岁改名后,她的确外向了点。
其实,还有他们的原因。
从记事起,程锦、陆泊就是她人生中两座搬不开的大山。
三人从小几乎一起长大,在城市外环的一座老小区里。
程锦住奶奶家,陆泊住外婆家,他们父母经常出国,照顾不上。
环境造人。
奶奶家管得严,程锦就克制有礼,陆泊说他假正经。
外婆家管得松,陆泊就无法无天,程锦说他小混混。
因三人住得近,幼儿园他们便一起上下学,关系愈发亲密。
三个人的故事,总会有一个人落单,再成为摩擦。
那时幼儿园表演节目,她抽中签演灰姑娘,程锦演王子,陆泊就不乐意了,哭着闹着要演王子。
程锦哪肯让。
后来陆泊仗着模样好,玩具多,嘴又会说,又会装可怜,求完老师,就让演巫婆的女孩心甘情愿地让位给他。
最后表演的时候,把毒苹果喂给王子吃了。
玩过家家时也这样,不肯妥协。
冬旭当妻子,那她就有两个老公。一个在家照顾“孩子”(实际是陆泊外婆养的狗),一个就外出“买菜”(路边上摘野菜)。
小时候,她就经常是两人争吵下劝架那个,劝着劝着,最后都是被他俩平分。
以致她送东西时,两人必须一样,陪谁玩游戏,也必须时间相同。
两人时而像哥哥一样宠爱她。带来的零食总是头一个给她吃,漫画书也先给她看。陆泊给她收拾床,程锦就辅导学习。
若有人欺负她,他们立马罩着,一个直接打起来,一个就打电话找警察帮忙。
时而,又像哥哥一样欺负她。比如总是弄坏她刚扎好的头发,和咬她的脸颊,仿佛在刻一种印记。
陆泊还总比程锦咬得更深,痛得她捶他。
冬旭印象最深,是小学放学路上的夕阳。
当时他们的关系真的特别好,不分你我。
走在街上,天边的晚霞温柔,薄云是温暖黄,油画般的光影在四周晃动。马路空旷,伸去远方,越远,路上的一排树影就越小。
从背后看去,他们仨在余晖下只有黑色的剪影,这股温煦在空气中默默吐纳。
一个看书,一个拿变形金刚。
冬旭在中间含着糖,偶尔蹦蹦跳跳。
她的手被他们牵着,一边一只,天真地一起回家。
*
小学五年级有件事,说来挺荒唐的。
那天,她和程锦去陆泊家玩,大人都有事出去了。请他们吃完西瓜后,陆泊悄悄地从一个旧箱子里翻出一张碟片。
碟片封面上,有点裸露的女郎。
陆泊说他外公死都不给他看,那绝对是很好看的动画片。
程锦:“封面明明是个真人。”
陆泊:“你傻啊,这是他们骗小孩子的。”
冬旭一听,像发现什么真相似的,兴致勃勃,就让陆泊赶紧放。
这下午三人撑着下颌,坐小板凳上,看着电视,稚嫩的脸上都蒙着一层茫然。
碟片没有动画,和“动”沾边的,只能说动作戏蛮多。
片子里,两个男病人和一个女护士,刚开始还好好看病,怎么突然脱掉衣服在病床上滚来滚去,他们仨着实没看明白。
更想不通为什么大人要互相舔尿尿的地方。
男的为什么要压在女的身上,为什么女的会哭,为什么男的还要打她屁股。这女的犯错了吗?
陆泊:“你知道他们在干嘛吗?”
程锦:“说了你也不懂。”
陆泊:“你看书看得多,讲讲呗。”
程锦脸上的红不易察觉:“我不懂。”
陆泊:“冬旭你知道吗?”
冬旭没有立即回话,看得呆呆的。
她发现自己没有大大的胸乳,有点害怕是没发育好,就问他俩,是不是小时候的样子和长大后是不一样的。
陆泊摸了摸自己的裆,比电视上的小,说可能吧。
说完,他突然好奇女的小时候有没有小鸡鸡,是不是有小鸡鸡,等长大后就没有了?
陆泊对冬旭说:“我看看你的。”
冬旭听他俩的命令听习惯了,点了点头,就乖乖躺在沙发上,任他脱掉裤子。
陆泊看她的小穴跟电视上的有点像,但是更好看,更粉嫩幼小,还没有毛。
“你为什么没有?”他疑惑。
他脱掉自己的裤子,又脱掉程锦的。
握起来,又说:“我们都有。”
“啊?”冬旭也不懂这是必须有的吗?
看上去,他们的那里像一条小象的鼻子,比她的难看。
陆泊:“别动,让我仔细看看。”
他扳开她的腿,把脸凑近了看,又用手指扳开她的阴瓣,隐约能看到有个洞,小小的,黑黑的。
这时,电视上正好有男女抽插的近距离特写,如何扩张、吞没、抽动,陆泊看得非常仔细,又看向冬旭的小穴。
陆泊:“我懂了,因为女的没有小鸡鸡,所以要把小鸡鸡放进去。”
本来不想说话的程锦:“你这什么逻辑?”
冬旭:“我觉得陆泊说的是对的。”
陆泊:“但这么小,放得进吗?”
陆泊嘟囔着,一边拿自己的半软不硬的小鸡鸡放在她小穴上,蹭了蹭。
程锦连忙拉开他:“你在干嘛?!”
“我就好奇。”陆泊很天真地回,又说,“程锦,你不想试试吗?能不能放进去?”
程锦看着他,沉默了。
两人都拿小鸡鸡互相戳着她,都放不进去。她太小,他们又太软,而且两人又吵起来了。
“我先进。”
“就你?”
两根一起进,更进不去。
最后他们都放弃了,穿好裤子后,陆泊摸着下巴思考。
“可能,要长大了才能像电视里那样放得进去。”
程锦没接话,去关电视。
这时,两男根同时入两洞的画面顿时进了陆泊的眼,惹得他像解出答案一样兴奋。
“等下,程锦你看,以后我们可以这样放。”
程锦赶紧关掉电视。
冬旭还在低头穿裤子,没看见,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
童言无忌,好奇为重。
那时没经过性教育,稀里糊涂就经历了一场大人间的禁忌。
他们仨互相道别,离开时,虽然懵懵懂懂,但潜意识里仍有一种别扭和羞耻暗藏着,成为一颗种子。

03

03
*
读书的日子总是枯燥的,怀旧了,才有趣许多。
事实上,是托他俩的关系,冬旭才能上市里最好的私立初中。用俗话说,贵族学校。
五星风景的教学环境、顶级的教育资源,寸土寸金,普通家庭望尘莫及。
冬旭家本来也是这普通之一。
她成绩勉强,又出不起这钱,更没名额。
可那时他们偷偷商量好了,一个用权,一个帮钱。程锦说服他爸托熟人关系暗掺一个,陆泊就用压岁钱补交她三年的学费——她高中毕业后才知道。
她欠他们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
初中她和陆泊一个班,程锦则在火箭班,尖子生。
青春期,除了性特征发育外,男女情愫也随之生长。皮囊出众的两个少年在学校里开始备受关注,众星捧月。蓝白校服穿着,普通走路也特别显眼。
暗涌般的变化,初一时,冬旭还没察觉。
她曾以为他们仨都是一张脸、两条腿的人,关系可以一直这样平等而普通——
学校里,他们是女孩心目中遥远的、肖想的、梦里偷欢的男友。
但回家了,他们就是她亲近的、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相互敲头、打趣、欢笑的青梅竹马。
冬旭在男女方面比他们迟钝很多。
就像初二那年,她洗完澡光着身子被他们撞见了。
回想当时真挺难以启齿。
夏季炎热,汗出一身,她急冲完澡才发现什么衣物浴巾都没带。想起父母都出去了,她才光着跑去卧室。
结果一推门——
原本两少年正坐在她床上,一个交叉着腿玩游戏,一个看她的枕头。
而现在,四只眼睛都直直看着她,脸色讶然,又尴尬。
他们的耳尖慢慢地飘红,血红。
「冬旭居然有女人味了?」
给程锦发完消息,手机一扔,陆泊就躺在自家床上成大字型。
他向上望着,天花板迎接一切的想象和思考。
冬旭这个人,就像他经常喝的白开水,淡淡的、不醒目,却很安稳的存在。
脸上最亮眼的是有个酒窝,一笑起来,画龙点睛,似乎周围都在被她柔化。还有个头小,有点发育不良,头发也比其他人更黄。
什么时候起,她的胸也开始长大了?
虽然还是很小。他张开手,在空中比了比,可能就他半个巴掌大。真小啊,握都握不住。
但莫名其妙,长得就挺色情的。
白白润润,奶头淡粉,有一种纯净的品质,感觉比他硬盘里那些还叫人渴望。
明明丰臀肥乳才是他对女人的完美想象。
冬旭,小幺鸡身材而已,又平又没肉,腰细还稍微观感好点,但他喜欢摸起来有肉的——握着屁股,能让指头深深陷进去,那种丰盈的肉欲感。
有点烦。
她怎么不穿衣服。
烦。
陆泊在床上翻了一下,又翻了一下。
烦死了。
记忆偶尔像出轨的车,总能意外的来一下。翻身时,他突然就想起了小学时的荒唐——
薄薄阳光,他的唇下。那样粉嫩脆弱的小东西、小肉包,很惹人疼爱,这种娇弱的美感,会引人蹂躏摧残,想再红一点肿一点才好,然后又怕太残忍了,得哄着,小心着,又舍不得
用力了。
那时年纪小,硬不起来。
如果,现在插进去…
程锦:「有吗?」
程锦:「黄毛丫头」
陆泊一笑,好像你多大似的。
但也是,升初中以后,他感觉程锦的心思深了很多,越来越像个成熟家长,表面浮现着深意,很难让人看透。
程锦:「跟看满月孩子洗澡差不多,没感觉」
程锦:「我们是朋友」
天花板之下,陆泊抛去那些杂念。是的,他不该对朋友想这些。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泊与程锦在阳台上对望了。当时他拿着洗好的内裤,准备挂上去晾干。
两个人互看着,沉默了较久。
程锦先开口:“大半夜洗内裤?”
陆泊:“脏了。”
“怎么脏的?”
“关你屁事。”
微弱的光下,程锦看他白净清秀的一张脸,却有着欲望满足的淫乱感。
不想理他。陆泊臊着脸利落地挂上去,放下晾衣杆,转身离开。
但走出一步,他停下了。
他问程锦:
“从没见过你这么早来阳台,那你是来干什么?”
*
冬旭只觉得模模糊糊。
被看光是挺尴尬,但她迟钝,没感觉男女有别。
极内向的父母又不好意思,就从没跟她讲过被人看光是一件很羞的事。
直到去图书馆,无意翻到一本讲男女性教育的书。如亚当吃下那一颗苹果,她人类的独有的羞耻感,才觉醒了。
为此,冬旭躲了他们一周。
放学装老师拖堂,让他们自己先走。平时若碰见程锦,打了招呼就赶紧跑,声称尿急。下课也不找陆泊聊天了,能少见就少见。
他俩都看在眼里。
有天晚自习下课,两人把她拉到黑黢黢的操场,一个贴墙的角落。
两人互相发誓对她没意思。一个不收藏字画,一个砸跑车,都拿出了最狠的赌约。
她也发誓,绝对不会喜欢上他们——赌约嘛,暂时没想好,回头再补。
沉甸甸的夜色中,大家看着对方,互相看不清表情,但都松了一口气,大石滚落,一种解脱。
*
是朋友,那就永远是朋友,别搞别的,别让事情变得麻烦。
我们仨没有男女之分,普通的对待不是暧昧的臆想,再好的优待也不是爱情的表达——大家得在这个夜晚里搞清楚了。
三人才继续了朋友关系,一往如常。

04

04
*
初三上学期,陆泊谈了恋爱。
邻班班花——清纯秀丽的类型,但很快就分了。
后来程锦在两人独处时谈起这事儿。
陆泊说就觉得谈对象很新奇,她又长得不错。都没牵过手,我也害羞啊,后来觉得不适合就分了。
一周后,陆泊又有了新女友,是学妹,比上一个还漂亮。
皮囊精致又花心不羁的他。有的想征服,有的又嫌弃。对于嫌弃,陆泊并不在乎,说随心就好,管他们呢,他们是我谁啊。
这时冬旭才明白:随心所欲的人,是因为有随心所欲的底气。
陆泊家是本市首富——有次过年她才知道。
一个小康家庭的冬旭到现在都难以想象,他收一个转账的压岁钱红包就是十几万。
没搬去市中心的别墅,他说更喜欢外婆家。
直到大家知道所有教室空调是陆泊家免费捐赠后,知道他家巨有钱后,有人对有钱人会感到自惭,以及无意识地流露出钦佩敬仰,他换很多女友似乎就变得理所应当。
陆泊谈恋爱,让她割裂进了一个陌生世界。仿佛他在毛玻璃这边,她在那边,他在离她越来越远。
与程锦说起这事儿时,冬旭也很不理解。
冬旭:「都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谈?」
程锦:「只是为了想谈恋爱而去谈,不是为了喜欢。」
摇摇头,她不懂,所以无法共鸣。
自从陆泊谈了女友,晚自习后,一起回家只有她和程锦。
两人一路来沉默与干咳增多,也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听说陆泊打架了,对方被打进医院,还在缝针。”程锦突然说。
冬旭有点诧异,大抵印象中陆泊并没有一副“狠毒”面孔。
她想起之前有段日子,那时他还没找女朋友。
远方亲戚来作客,家里住不下,表妹又要求高,她便陪表妹找五星酒店住。安置好表妹,告别后她自己本订了一间最便宜的,巧的是,陆泊刚好也住这儿。
他让她来酒店的最高层,那个八千一晚的 vip 房,说有两张床,还可以看日出。
初冬还是有点冷,深夜冷醒后,她想自己开空调,但还没动身,便听见他问,冷吗?
“冷。”
她声音刚落,陆泊便钻进她被子里,突然紧贴着,从前面搂抱住她。
“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就这样睡的。”他含糊地说。
“好像是……”她愣着。
“这样比较暖和。”
“哦…”
“别乱想,我只是把你当一个抱枕,就跟小时候一样。”
她呆呆看着他:“乱想什么?”
他一下捂住她眼睛,让她赶紧睡吧。
陆泊闭上眼,脸看上去人畜无害,细软又茂密的头发像小猫腹部的绒毛,有着毛茸茸的乖巧。
冬旭翻了个身。背朝着他睡,她感觉更舒服。
夜色浮游,睡着,睡着,还没半个小时,她隐约察觉有什么半软半硬的东西抵在她屁股上,还有轻微的弹跳,温度发热。
她动了动臀,想远离。
然后它却在生长般,即使离远了,也还能抵到她。
慢慢地,这东西的触感越变越硬,咯着她,仿佛一把暴力的利器。
这是?
她脑中思索。
“冬旭。”
在她身后,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却很软很弱,就像一只被困住的小猫在求救。
小猫的呼吸洒在她脖子上: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身体好像怪怪的。”
那东西更硬了,不停地,时轻时重地蹭着她,她能感觉自己的臀肉被戳得时不时地凹陷着。淡冷的空气中,正散发着薄薄的男性的某种陌生气味。
幽暗之中,他更搂紧了她的腰,唇贴在她耳背上,轻轻说话。
“好难受。”
晨雾一样的声音,哑哑的,渐渐稀薄。
再消散在她耳朵里。
三三:下班后的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写!!(抓狂)

05

05
*
“是病了吗?发烧?”
“不是。”
他的呼吸绵长、潮热,漫过她脖后的皮肤。
“但你好热。”
“嗯...”
冬旭。他唤她。
更大更有力量感的手拉起她的手,引着往某处去。暗色中,他像一只堕落的精灵,看她的目光幽深。
“帮帮我。”
手背只是刚刚蹭到,布料的温软和性器的硬,她忙缩回手。
然而被他更抓紧了手腕,霸道地塞进内裤。
随之,少年轻哼,喉咙里的色情像烟雾一样缠上她,淡淡的,四面八方。他的口吻委屈极了,就像小时候撒娇求她陪他玩游戏一样,要多软,就有多软。
“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有微妙的喘息,睫毛很长。
“一会儿,嗯?”
冬旭转身握上去时,是半硬半挺的,捏起来有弹性,还会动。
有关他的求意,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拒绝,她造就了这种习惯,习惯也造就着她。
即使某种怪情绪涌动着,似乎感觉男女有别,这样不行,然而看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可怜又可爱,这是她最信赖的朋友,冬旭压下了那股怪情绪,就当他在受伤,在难受,在求帮助。
而且,也挺好玩,橡胶玩具似的。
虽动作不大,但他也闷哼,随后硬得越来越有生命力了。
挺粗壮。
在包皮的伸缩中,她听到他细细的喘动——平时听不到的。
手里是男孩秘密的、脆弱的玩意儿,有着橡皮般的触感,弹软、滑硬。玩弄他,使他发出那种从未听过的虚弱、又酥人的声音。
冬旭不由闭上眼睛,车流声在远处,朦胧的混音。在近处,微风浮动,男孩欲望的声音飘向高处,虚哑,缠绵,缭绕悬空,再像微雨一样慢慢地落下,很轻很轻,落在人耳朵里,心
尖上。她平静的心脏开始有些异样。
空间开始变热,燥热。城市的天空幽蓝渐明,各家灯光亮着,往下俯瞰,一处掉落的人间银河。
陆泊模糊着声音,教她怎么弄。偶尔就让她再快点,再用力点,脑袋一边蹭着。
然后又在某个时刻按停她的手,少年的声音介于柔软与清朗之间,睫毛软软地耷着。
“冬旭,别欺负我。”
她停下了动作。
“很脆弱的。”他难以启齿地说。
再把脸埋进她脖子里,闷着声:“…轻点。”
埋下来的,还有他的味道,有点像她闻过的冷水男士的香气。她还记得这款香水的描述:包裹着芳香植物和淡淡烟草感的那层水雾。
不过他应该不会喷这种,毕竟对他来说,很便宜。
仔细闻,她的确能闻到很淡很淡的、真实的烟草味。
他,在吸烟?
像大人那样吸烟?
冬旭不经去看他的脸。他的脸颊微红,眸光乖巧,明明是一张这么青涩、清纯的少年脸,棱角都没长熟,还没有大人的感觉。
白天在阴沉黑夜里喷薄而出,旭日跃上,他也射了她满手。
慢慢地,她的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是陆泊射精时,情不自禁地狠狠咬下去了。
其实冬旭并不觉得多痛,她一向痛感弱,不仅是痛感,情愫也是,仿佛生下时就少了几条神经,所以接收外界的信息要很慢才能消化。
就像一颗石头掉进深谷,要过很久很久,才有闷闷的小小的回声。
从小到大陆泊最爱咬她。他长得清俊无害,却偶尔恶猫发狠,要把她咬疼了,有牙印了,他才满意。
陆泊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
好像特喜欢疼和被疼。以前哪次冬旭咬他手,咬得手都红了,他疼得叫出声,然而看着那两排齿痕,心里居然只觉得挺得劲儿,挺像一句歌词这样唱过:“我愿意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轻轻地打在我身上”。
怎么会是冬旭?
她都不是他最初渴望的类型。
更莫名其妙的是,少儿郎的他本身挺回避与女性肌肤接触,因为害羞。然而就奇怪,对冬旭却连害羞都不顾了,就想两人再靠近点,再近点,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真他妈见了鬼。
离远了她,他背过身坐在床边收拾裤子,低头问:“你有想过找男朋友吗?”
她想了想:“力气大的。”
可以帮她背书包。
陆泊系裤带的手顿了下,他的瞳孔缩小,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清。
转身时,他很陌生的、轻佻的看着她。
“那你以后还愿意帮我这样吗?”
“...就这一次。”她手心还黏黏的。
他折回身,又问:“班里有看上的吗?”
“没有。”
“是吗?我看你跟他走挺近的。”
“谁?”
“诶,冬旭,我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后就不理我了?”
“不会的。”
“我可不信。”
他到现在都可记着那件事呢。
见他说话莫名其妙的,冬旭只想起身去洗手,拉开洗漱门时,才发现手已没了力气。
“我帮你。”
她俯低眼:“不用。”
听他说男朋友,男女有别的观念又上来了,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迟钝的冬旭又觉得刚刚他们做的事怪怪的,连带着他伸来的手也怪怪的。
看她第一次避开他,陆泊愣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
这件事的一星期后,陆泊就谈恋爱了。
一个月后,陆泊就打架了。
程锦:“男的叫赵华,认识吗?”
干嘛问她认不认识?
冬旭:“班里同学。”
赵华是班里第一,因为她被她妈说了成绩,最近几个月一下课就找他解题请教,为此还推了陆泊好几次的邀约,有时听讲太认真了,他过来找她说话,她还忘了理他。
程锦:“听说是欠他的钱没还。”
“这样啊。”
欠钱也不用打进医院吧。冬旭只觉得陆泊力气挺大的。
然而班里都称陆泊是“校霸”,并不指他有一身霸气的体格,也不指打架很厉害,而是表面亲和可爱,却有不轻易流露的、渗人的威慑力。
其实,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残忍,还要黑暗。
*
初三的学业加速繁忙,程锦还忙着参加各种竞赛。
她找他出去玩,他总说没空。
初三上学期中考完,日子走向了冬季,程锦父母回国安定工作,房子也装修完毕,程锦要搬去市中心住了。
那辆搬家车,车声轰轰,吵人得很。
灰色的天,飘落着小雨,但光线还是偷偷进来了,雨雾没有尽头,四周变得模糊不清,偶尔有光晃动。
程锦握着一把透明伞,握伞的手骨感强烈,肤质白净。
天慢慢灰暗下来,雨在他身后下着。司机关掉引擎声,准备抽支烟再走,廉价的打火机声音“啪”一声清脆,火光温婉,再“啪”一声,消失雨中,天地里只剩淅淅沥沥的雨声了。
他的眉眼朦胧,无声地看着她。
她眼眶湿湿的。
告别时,他送了她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书签,上面的字迹清秀——
“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
*
从那时起,她眼里的他们开始不一样了。
11 月有天,她去程锦班上找他。
他靠窗坐着,窗外蓝天清明,桌上一堆整齐的书,微风吹来,白窗帘摇动。
她在对面的窗看着,呆呆的。
什么时候起,程锦变得这么动人了?
每次来找他,他总是在座位上做题,袖口永远洁白。
薄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光是一个画师,美化他原就优越的外轮廓。他鼻尖泛光,白净如零下寒冬,是画里才有的精致感,从里到外,那种初雪的味道。
或许因为学识的严肃感,在他身上,看不到情感,只有一片空灵的、清冷的圣洁。
她心脏悬颤,似乎感觉时间到了尽头,凝滞不走。
这样的程锦,久久地停在了她的梦里。
她在对程锦想什么呢?冬旭懊恼。
也不该打扰他清净学习,慢慢地,冬旭就很少去找他了。
陆泊也很少去见了。
他总有一群别的朋友围着,身边也总有一个贴他贴得紧紧的女孩,聊的都是酒吧、机车、乐子。
他是班里的重心,体育课上总看到他和一堆人围在一起,别班的、低年级的。走出校外了,就有别校的朋友搂他肩膀。
她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人不认识——人脉广得吓人。
张扬、蓬勃、驾驭不住。
他是关在香水瓶中还要挥发的香水。
走廊上,大约有三四米距离,她看着他,感觉陆泊越来越陌生。
学校不是不让烫头发?
校服上画着暗黑的图案,似乎是骷髅头。他低头间,后脖露出一点青色纹身,还有不易察觉的耳洞。
他的脸型开始长熟了,肉感减少,乖巧中有了冷峻的棱角感,似乎越长大,他的外貌就越惊艳了,这种俊俏不懂节制。
他依旧被一群人围着。
新女朋友正搂着他的腰,他已不再害羞。
冬旭突然升起一种天差地别的滋味。
班里一有活动,陆泊总是受欢迎地第一个被叫名字。就连渐渐沉默寡言的程锦,也存在感强烈。
而她更多时候是透明,又反应迟钝,很少表达自己,甚至有时会被人忘记集体活动。
站他们中间,好像鸡立鹤群。
虽然他们就在附近,甚至可以擦肩,然而她却感觉到有一道隔膜疏远着。
无形的,慢慢变成只是知道彼此有个存在。
他和他的朋友们玩得很好,笑得很开心,她要是去打招呼,会很突兀吧。
那就不打了。
擦肩而过时,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烟草味。
果然,他已经开始抽烟了。
陆泊看着她。
看她离去的背影。
他把笑慢慢收起,眼睫向下,阴郁地耷着。
放学后陆泊又去酒吧了,邀她,但冬旭不想去。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马路上,晚霞微冷。
她看城市正在改造,马路上围着一排写着“建造城市新印象”的围栏,旧的部分被毁灭,陌生的环境在重建,她才发现,不只自己,城市也在长大翻新。
长大了,什么都要分得越来越具体,人不是人,是男,是女,是老少善恶美丑。所以以前她总想得很天真、很经不起考验,比如男女间也有纯友情。
比如:友谊长存。
夜深人静的暮色要落下来了,她迈着沉闷的脚步。
冬旭望向身边,安静无人,只有她自己地上一个影子。她恍惚着,好像两侧随时会出现两个声音。
*
晚霞消失了,随之而去的是她的初中生活。
三三:高中生活开启,刺激的嫉妒、争夺开始。

06

06
*
说来,冬旭不该和他们上同一所高中。
分数线太高,一年又十几万的学费——是她爸妈两年不吃不喝的总收入。
但初中毕业那暑假,冬旭他爸突然有了一笔钱,固执着让她去读。问他怎么来的,他支支吾吾,后来才说是她爷爷以前借给朋友一大笔钱,现在那朋友赚钱了,就还了。
她开心极了,以为生活开始高走,以至于忽略了离奇的幸运往往是个谎言。
冬旭和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
新生上台介绍时,他们情理之中地惊羡全班。
当时她坐在倒数第二排,远远看着,脑中一片空白。
冬旭也想不明白,怎么她的竹马们仿佛一个假期间就突然长大了。
——夏末阳光很足,对着讲台那扇窗光斜洒在他们脸上,光延展到了眉眼。少年一闪一闪的睫毛时而黑色,时而淡金色。
变声期已过,讲话有了成熟的浑沉感,个子也拔高了。
虽仍保留了美少年般颀长高瘦的身材,但短袖下却有像男人一样强壮的小臂,肌骨分明。
大概是太久没见了,陌生感作祟,冬旭多次看向程锦,看得程锦疑惑地抬了抬下颌。
*
这回冬旭有了改变。
以往每次开学都是她先打招呼,但疏离感还没散走,她不想去。
直到快午休了,程锦才走到她桌前。
“怎么不来找我?”
她小声说:“你不是也没有...”
他笑了笑,顺其自然地摸摸她的头:“小木头。”
冬旭用笔在草稿纸上乱画。程锦总这样,他 1 月生的,她 11 月生,虽年龄差不大,却老像个家长般把她当小孩儿看。
军训全年级表演那天,人的眼睛被美色牵着,有两个人红了。
一个是领队的程锦,一个是最后一排最高的陆泊,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名字响在每个学生的嘴中。
“冬...”
“冬旭。”
“抱歉抱歉,我记性不太好,冬旭,老师叫你。”
从初三起,冬旭就理解了这种光锥之外的感觉。
不可否认,之所以有时会感到心情复杂,是因为有比较。
入学一个月后,陆泊成为她的同桌。
他说他个子高挡着同学看黑板,自愿跟老师调到后面的。
“因为我想跟最亲的人坐啊。”
他回答她时,手撑着脸,表情慵懒。
带过来的,除了他乱糟糟的书本、没有笔盖的笔、几乎空荡的黑色背包,还有陆泊的习惯。
——扭脸颊。
聊着聊着,就突然轻轻地扭一下她的脸。
受习惯作用,慢拍子的冬旭本没往男女上想,直到那天看到前桌转过头时看他俩动作后那瞬间怪异的目光。
她才意识到又要区分了。
男是男,女是女,有些动作不能越线。
起初,她不好意思对陆泊直说,只能他一伸手,她要么假意和别的同学讲话,偏过脸去。
要么借着小动作躲开。
后来冬旭装不下去了,低着头,对他摊牌说别捏了,这样不好。
“抱歉啊。”
陆泊的手僵在半空,缩回后,挠了挠后脑。
说不清,他也是情不自禁,就下意识觉得冬旭说话时脸颊鼓鼓,有一种圆滚滚的可爱。
想起男生们闲聊时搞过排名——班里谁脾气好,谁好看。
当时他默默听着,惊讶居然没人注意到冬旭也很好看吗?真就不懂欣赏呗。后来他说冬旭时,男生们还疑惑班里有这人吗?
也是,平时冬旭就爱待在座位不动,也很少在人前表现,几乎不上讲台,成绩也中等,这种没有记忆点的同学多的是,除了他自己经常留意她,还有谁会...
有一刻,陆泊会觉得冬旭不惹眼的性子也挺好,就像被灰尘掩上的珠宝。
挺好。
只有他才能注意到她这一瞬间的动人——
眼睛清澈,一笑起来露出两个稚气的酒窝,她的可爱那么天然,像剔透的雨露。他看着看着,目光总要失神,就伸手捏了。
陆泊的声音闷闷的:“我以为...我们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小时候他就经常捏她脸。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冬旭的心头不知滋味。
她想,如果他俩都是女性,或许这个动作就没人觉得奇怪了。反而会说,你们的友情真好。
*
高中的题比初中拔高了一个台阶,晚自习结束冬旭还死磕着,倔着要把最后一道数学题解了再回家。
陆泊:“那我先走了。”
冬旭忙着呢,敷衍地摆摆手。
已经夜深了,班里人已走光。
冬旭越解越错,越解越烦躁,擦草稿纸时就用过了力,橡皮一下弹到远处。她耸下了肩,只好起身去捡。
弯腰,捡起,再立起身子,她才发现讲台上背着书包的程锦。
程锦:“还没走?”
“你也没走?”
“忘拿文具盒了。”
“哦...”
冬旭不知接什么话了,他们自开学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程锦就像个学习机器,下课也在做题,她便没好意思打扰他。
程锦也没开口了,他走向第一排座位,拿走桌上的文具盒。
冬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蓦地记起过去他总是在班级门口等她一起放学回家。旧时光,令她心事变沉。现在地理距离拉远了,她想友情淡了也是应该的。
程锦突然停下,转过身,看向她桌上的练习册。
“题不会做吗?”
她有些呆:“...嗯。”
“我看看。”
陆泊喜欢踢椅子,刚好今天坏了拿去修。
程锦坐她椅子上,只看一遍题目,心里立刻有了解题思路。
他一边在草稿纸上认真写过程,一边对她说。
“别去搬了,坐我腿上吧。”
冬旭迟疑着没动。
程锦停下笔,对视她的目光非常纯净,口吻温和。
“怎么了?”
好像她才是不对劲儿的一方。
是呢,冬旭又不是第一次坐他腿上写作业,在程锦还没搬家前,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怕我吗?”他又用这种家长语气。
“没有...”
被激到的她心一横,走过去,跨开腿坐下。
程锦合上双腿使她坐稳,右胳臂围住她后,他握起了笔。
但两人一下都安静了,静得很诡异,教室里能听到风吹过书页的声音。
之后,冬旭就只敢去看练习册,心跳一点一点地加着速,密密麻麻的字符令人头晕。她在他怀里,两人本还有一段距离,直到他的上身贴紧她,为了近点看题。
她才感觉他的怀抱变宽大了,很温暖,还软得不像话。从小他总比她高点,像是天生就配合的体型差。
教室升温,凉风阵阵,这种背部涌动的陌生感觉,让她不由地想起那首歌里的词——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
他又静了好一段时间,才说:“以前我也这样教你。”
男性的热气在她耳侧。
还有撩人的体香,像与焚香感一同出现的平静的木头气味。
她瞬间一点都不敢动了,脑子中断运作,稍微侧一下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
皮肤又白又薄,浅浅透出血色。
说完,他便像小时候那样教她做题,认真仔细,对她似乎有一辈子的耐心。
“不懂吗?我再讲一遍。”
“我讲慢一点。”
“这样呢?这样讲你会不会更明白些呢?”
她被他带回数学的正经空间里,听讲时,再看着他一笔一划写的数字,这种干净整齐的字迹使她清醒,然后,怪异的心思渐渐下去。
后来两人一起走出校门。
高中有四个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大门的街道上,都有卖文具的摊子,各种各样的店铺,附着着长长的围墙延伸。
昏黄的路灯光从树缝里筛出,雨点一样洒在她头上,他鼻子上,她肩上。
她扯一扯程锦的袖子,他就摸摸她的头。她问什么,他总回答得上来,儒雅又合她心意。
她走着走着,程锦就拿过她的书包背在他肩上。
冬旭第一次觉得这条放学的路可以没有尽头,就让他们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
*
第二天,大课间里,程锦正在上厕所,看到陆泊正走到他身旁。
陆泊叉开双腿,拉下拉链后握住性器,对准尿坑,突然问他:“昨晚你跟冬旭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讲题。”
“呵,讲题。”
“你看到了?”
“别忘了发的誓。”
“你误会了。”
“最好是误会。”
水溅进水里的声音响起,两人没说话了。陆泊看着自己的东西,突然很想转头看看程锦的大小,想完,又觉得自己有病。
程锦倒突然开口:“陆泊,我有一个问题。”
“嗯?”
“你的女朋友们为什么都有酒窝?”
“...就是喜欢那样的。”
“是么。”
“不然呢?”
“我走了。”
*
陆泊穿好裤子后站在墙侧,等程锦的脚步声离远了,没声了。
隔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骂了一句“艹”。

07

07
*
陆泊又分手了。
大课间,陆泊和男跟班翻出墙抽烟。
陆泊:“高中都不谈了。”
“收心了?”
“问那么多干嘛?”背靠墙的陆泊拍了男跟班一脑袋。
还不都怪程锦。
陆泊觉得他就单纯喜欢酒窝,程锦却非要暗示到冬旭身上,现在整得他浑身不自在,一看见酒窝就想跑。
其实他也理不清自己对冬旭到底是什么感情。
陆泊烦躁地猛吸一口。
他妈的狗程锦,要是他把这事给冬旭说了,她要误会了又像上次一样躲他怎么办?
又猛吸了一口。
他不会喜欢冬旭的,大家都发过誓。
但是…
冬旭什么时候居然跟王成好上了。
*
王成坐冬旭前桌,戴眼镜的一矮矮瘦瘦的男孩,并不起眼。
平时冬旭就爱用笔戳他后背找他问题,说些话,还一同喜欢《水浒传》,最近一下课就聊,有时就把陆泊晾在一边。
冬季暖阳,那天第三节课课间,陆泊正在眯觉,困意之中有听冬旭正在和谁说话,他一开始迷迷糊糊,没在意,直到——
王成:“冬旭,你长得蛮好看的。”
陆泊一听,弯折的腰身慢慢地直立起来,困意顿无。
但他没有立即说什么。
他倚靠着墙,盯着王成,像一只警觉的猫科动物正在蛰伏。
第一次被男性夸好看,冬旭有些羞怯。但她迟钝,就没往感情方面想,只是将王成看作一个志同道合的书友。
随之王成问她:要不要放学后去图书馆。
冬旭点点头。
陆泊突然插入声音:“不一起回去了?”
“你先回吧。”
陆泊看着冬旭脸上些许的红晕,目光复杂。
有一种极沉极暗的凶险滚动在他嗓子里:“噢...”
他的手一放一放地拍打着桌面,节拍很慢,力度很重,听上去像是某种惊悚片的节奏。
“冬旭,这是你第一次和男同学约吧?”
她的表情坦荡极了:“是啊。”
陆泊莫名地越看越不顺眼,但她要和谁一起走,走就走呗,人要学会两件事,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他又趴回课桌上,脸对着墙,口气很不耐烦。
“行吧行吧,我睡了,你俩小声点说话,要么干脆闭嘴。”
冬旭有点被吓到了。
第一次感觉陆泊很生气,显得他有些冷漠。
或许是没睡好的起床气,她想。
*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
基础运动做完后,大家自由活动。王成想去玩会儿篮球,登记好学校的借还表,便往篮球场走去。想起放学后的约会,王成不免挺激动,也不是说喜欢,主要他发小都有女朋友了,
还不时嘲讽他,比较下,他也想要一个。
而冬旭是个感觉蛮好搞定的人。
她一向很被动,不太会拒绝人,有时脑回路还迟缓。
半路上,有陌生男生突然搭话,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他下意识想拒绝,却看到他身后还有一群男性,个个都比他高,眼神饱含威胁。
也或许是他看错了。
他们上了球场便变成健朗的阳光少年。王成也一点点地放下警惕,时间推移下,他越打越过瘾,一连进了十几个球。
当第二十个球投进,他刚想跳起来欢呼,却被他们无预告地抬起身体,双腿分开,下体不停在篮球架的柱上摩擦、撞击。
他们一边笑着,以这种方式戏弄他,一边说着“阿鲁巴”,仿佛是对他投球的庆祝。
王成一开始还乐在其中,哈哈大笑,直到他们越来越狠,直到他的下体有了疼痛,他有点感觉不对劲儿了。可那群人丝毫没有停下,这架势像是真要把他的下体磨烂、磨废。
王成这才无比恐惧起来。
他挥动着手,却抵不过他们的力量,哀求声也淹没在众人的哄笑中。口中含蜜,尾上藏针,这更像是一种对他的虐待和惩罚。
在这混乱中,他突然看见不远处花坛边上蹲坐着一个人——
他的人和他的姿势一样散漫不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陆泊。
他左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右手偶尔打着响指,晃动的黑色手表显人冷峻,颜色对比下,手腕的冷白皮突出。
王成想叫他,却见陆泊蓦地弯低了头,后脖那道纹身十分显眼,凶狠又精美,像是一个暗示——这是一个惹不得的残忍的不怕痛的冷淡的人。
王成看着他,几乎要绝望了。
陆泊懒懒地摸了摸后脖,手放下后,抬起头对他们说。
“哎,别玩太过了。”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我说过我兄弟了,他知道错了,你别介意啊。”
陆泊搂过王成的肩,带他小卖部走。
边走边说:“我请你喝可乐。”
陆泊买好可乐放他手中,又说不会让人欺负班里同学时,眼神明亮透澈。这一刻,王成有股暖流滑过,觉得他是来救他的。
体育课结束,两人站在教室走廊上吹风。
王成喝着可乐,小口小口地压惊。
“可乐好喝吗?”陆泊突然问。
“...还行。”
“想喝我再去买。”
“不用了。”
“对了,我说个事啊。”
王成莫名有一种心被掐吊起来的不安。
“嗯?”
“冬旭是我朋友。”
王成不由看向陆泊,高大的他双臂支在围墙上,小臂伸出墙外,微风吹过,发丝很不安分。
陆泊仰颌看着天空,蔚蓝清明,语气淡淡的。
“你配不上她,懂了吗?”
这暗藏深意的警告,这透明的锋刀。王成一下就明白了,瞬间不寒而栗,下体隐隐作痛。

07/(修)

*
冬旭被王成爽约了,理由是他还有补习。
失望。
她只好跟陆泊一起回家。
冬的夜晚肃冷,两人坐公交车摇摇晃晃下站,老旧的灯光照在路砖上,暮色中,街边超市灯还在亮。
冬旭进去买东西,陆泊在门外等她。
等她出来了,他一看,冬旭手里居然捏着一袋冷藏柜里拿的柠檬酸奶,气得一把抢走。
“还喝?忘了上次大姨妈怎么痛的?”
“还我。”
“你抢啊。”
“还我!”
“小矮子抢不到吧。”
“陆泊!”
凭身高,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她一米五五,他都一米七八了。
冬旭闷了一路,任陆泊怎么搂她脖子说,哎呀,小矮子不理我了?还是装模作样地又求她理理他呗,冬旭都不说话,越想越憋屈,她都馋好久了。直到两人快走到单元门口,她住一
单元,他住还要往前走点的二单元,要告别了。
冬旭:“你老那么霸道。”
“那我也比王成好。”
她有点愣,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扯到王成了。
陆泊偏过脸,手指磨着,很想抽烟。他干嘛这么在意王成。
冬旭:“王成比你成绩好。”
“切。”他耸耸肩。“他没我高。”
“他比你老实。”
“他没我高。”
“他上个月还被评为了优秀干部。”
他吐出一点粉粉的舌尖。“略,他没我高。”
冬旭瞪向他:“你是小学生吗?”
他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声音提高,微妙的生气和委屈:“你看我在谁面前这样过?我还不是只有在你...”
又猛地收住了嘴,戛然而止。
陆泊挠了挠后脑,也觉得他忽然变得好幼稚,跟争宠似的,完全不是大男子的他。不是,他的深沉、冷峻、酷飒拽呢?都去哪了?
天更冷了,小雨飘下。
他扯了扯她的衣角,拉开校服拉链,将里头捂热了的酸奶扔她手中。
“温了,拿去喝。”
手里的温热细细密密的涌来,涌进冬旭心头。她知道,陆泊有时很强横,却总是待她很好。
冬旭就扭了一下他的侧腰,是她表达感谢和亲密的一种特殊动作。
陆泊瞬间身体激灵了一下,腰身有点着火。
胯中间也有点。
“喂,这儿很敏感的,别乱碰。”
*
“陆泊,问你个事儿。”她突然说。
他抬了抬头。
“你前女友不是很多嘛...”
“嗯?”
“就...怎么判断你喜不喜欢一个人呢?”
他一下站直了身体,目光沉了,似要穿透她。
“他是谁?”
“我好像喜欢王成。”
陆泊的声儿一下哑了,好半天后:“哦。”
陆泊:“为什么?”
“他和我挺聊得来...”
陆泊两手插在裤兜里,他看着她,真想揪烂她的脸。难怪中午走廊上王成跟一男生说她很好搞定,不过聊了点天就暧昧上头。好极了,他心里一直说好极了。
陆泊努力收住情绪,封住酸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看到雨水从窄窄的屋檐边滴下,砸进草丛。
妈的,冬旭喜欢上别人,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高兴呢。
他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长得真好。他想,他不喜欢冬旭...或许只是见不得她跟这种男的好上,再说,朋友之间也有占有欲的。
陆泊:“你不是喜欢长得帅的吗?”
“不帅的人有安全感。”
“外表又不是人品。”
“...也是。”
他上前一步:“真的喜欢他?”
其实她并不确定喜欢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很享受聊天。
“…可能?”
“可能?呵。”
冬旭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如同黑夜——难以捉摸、微妙难测。
路上奔驰的车声呼啸,响彻过后,这儿又寂静了。他向她走近,拉低了校服的衣领,越来越近。
楼与楼之间飘着雨线,缝着天地,灯下的路面有潮湿而发亮的水迹,雨雾氤氲。
他突然问她:“冬旭,你喜欢我吗?”
怎么问这个?她莫名心跳加速。砰砰,跳着某种节奏。
“...哪种?”
“男女的。”
她不知该说什么,咬开酸奶袋喝了一口,说不上来,只好沉默。她只知道陆泊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是要珍惜的人。但这是喜欢吗?
陆泊:“那就好。”
他的手附上她的右脸颊,喉结滚动。
他呼吸变急,洒在她脸上,声音也低下来:“我也不喜欢你。”
再很突然的,陆泊用力抓起她后脑的头发,以男人的力量,让她的脸被迫仰着。
冬旭第一次感受到他勃发的粗鲁,他盯着她,以一种索取女人的发情目光,使她有点害怕。
冬旭:陆泊...
陆泊:嗯?
冬旭:我们是朋友...
陆泊:嗯。
冬旭:我们不行...
他低下了脸,目光头一次这样冷:怎么不行?
瞬间低下来的——
还有他的唇,贴上。
心脏一下骤停了,她的,还有他的。
她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他低着声,咬牙切齿:“我哪知道为什么?!”
他哪说得清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吻她,他明明一直是把冬旭当朋友看的。现在他只知道他心里要酸死了,酸炸了,都酸得面目全非。
这个吻,生莽、温热,还有陆泊的气味。她吓到了,却并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不对。
朋友这样做,不对。
她已不是初三那个帮他解决生理的呆呆懵懵的冬旭了。
“不要...”
她推着他的胸膛,想要停下。
陆泊单手握住她的双拳,不让她推。就含着她的唇瓣,蛮横无理,直到她不再挣扎,他才放开了她的手。真软,怎么吻都不够。他好喜欢冬旭因为被吻得缺氧,不得不抓紧他后背衣
服的这种姿态,就像抓住一根浮木,载沉载浮都由他做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哪知道啊?!
难道是喜欢?
他闭上眼,咬着这两片有柠檬味的酸酸的嘴唇,就像在咀嚼他们情感中生涩懵懂的那个部分。
后来,青涩的冬旭被他强势地打开嘴唇,双腿一下就发软了。
这是…舌头?
她被陌生的触感怔懵了,混身颤动。
柔软、滑嫩,还有丝丝的甜味,像一条灵活的蛇与她纠缠。他吻技真好。
蜜一样的液体从她喉咙里流泻,冲进发梢和指尖,冲进头皮,冲进腹地。冬旭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悬在空中,停顿着,然后再猛地向下直直坠落——这种快感。
“唔…王成…”
她的声音被他吞得含糊不清。
听到后,陆泊吻得更凶了。
妈的,王成,在他旁边还想东想西的。
*
“冬旭。”
他掐住她的脸颊:“你现在只能想着我,知道吗?”
——小狗终于咧出了它的獠牙,小猫也露出了利爪。
三三:
在情敌面前酷拽——“我的人,别碰好吗”
在情人面前幼稚——“他就是没我高没我高没我高”

08

08
*
尴尬,真的尴尬,只剩尴尬。
两人分开多久就沉默了多久,晚安也没说。早上一来,就各自在寂静中躲着对方。
语文课上,全班朗读声起。
陆泊的脸趴在左臂上,刘海遮住了眼睛。他右手握笔,纸上是七扭八歪的字。
她要是不经意看来,他就只给她一个后脑勺。
她要是转脸去看黑板了,他才转了头,偷看着她。
焦灼、混乱。
小时候,他便跟爸妈聚少离多,感情稀淡。
外公早走了,最亲的人就是外婆、程锦和她。他跟冬旭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陪伴过来,几乎相依为命,她见过他的丢脸、他的脆弱。这种关系,比亲人还亲。
——能抵达沸点的关系。
就是冬旭要是哪天跟他说,走,辍学。他绝对二话不说立马就跟她走了,随便去哪。
并不怕任何一个女友跟他分手,真的怪,但就怕冬旭跟他断绝关系,怕她不理他,怕连朋友都不能做。
陆泊又把眼神悄悄给她。她在认真听讲,睫毛翩翩。
昨晚,那事儿...
她想因此绝交吗?毕竟他越线了。他也搞不清这是对亲人的占有欲,还是,他真的喜欢冬旭?可冬旭喜欢他吗?不吧,她只会把他当朋友。那她会就这样以后都不理他了吗?如果冬
旭真的觉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的话...
陆泊想着,猛地一把撕掉作业纸,慢慢地用劲儿地揉成了团,手法残忍。
再垂着眼,心不在焉地扔出窗外。
篮球场上,下午阳光宣泄,男女学生们为场子里激烈的拼斗吹哨欢呼。
十几个人跑着,只有一个是焦点。
——少年的裤脚拉到膝盖,露出梨形肌肉的小腿,扣篮时,手臂清瘦健壮,线条优越。透过轻盈晃动的淡蓝色长袖,能隐约看到他略鼓的胸肌。
他背薄,不溜肩,好仪态显得气质精致。
连续投好几个三分球后,有人叫他。
“陆泊!让让兄弟。”
他舔舔唇,唇更艳了:“嗯?”
“让几个,让几个。”
他嘴角微翘:“从不让人。”
少年在篮筐下高高跳跃,露出一截薄腰,侧腰细中有劲儿,腹肌分明。
场外的女孩们忙叫着捂住眼睛,有的捂住脸,有的捂住嘴,大多数头一次看见男生美妙的肉体,害羞着,又兴奋又心动。
中场休息时,他喝着水,笑起来慵懒、青春,看上去有乖乖生的意味。
但打球斗起来时,眼神却一下变了。
——单眼皮微耷,眼角狭长,整个人饱含野性的凌厉,看人时,有一种人勿近他的高傲和强势,给人颤栗的施压感。
散场后,一堆人坐在小卖部前的椅上喝水休息,高二的林宏光拍拍他的肩。
“今天打球怎么那么较真儿?谁惹你了?”
“没。”
“对了,我姐要你联系方式。”
“嗯?”
“天天看你打球,迷上了。”
陆泊的头往后仰着,望向天空,温柔的蓝色让他心情好了点。他漫不经心地回:“哦,等她长个酒窝再来吧。”
“加个嘛,我姐很漂亮的。”
“成绩也不错,人又温柔,而且...”
真烦啊,吵得耳痛。
陆泊一下歪了头瞥向他,眼冷似刀,脸沉着:“闭上嘴,听到没?”
林宏光瞬间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人冷峻起来有多不好惹。
顺其自然的,陆泊的眼一转,买好小面包的冬旭就进入了视线。
*
向晚时分,在学校偏僻幽静的角落处,墙与墙的夹角,茂密的水杉树林下,枯叶簌簌。
冬旭是被陆泊硬拽到这儿的。
“干嘛...”她看向他。
他身上还有打球的汗气,刘海湿着。
湿淋淋的他,对视她的目光好像也湿淋淋了起来。
看得她的胸口咚咚跳:“干嘛啊...”
慢慢地,陆泊如小狗认错般耷着头,头发有点乱,声音软软的。
“冬旭,我错了。”
他说是因为分手很难过,好几天都没睡着,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好,看人都是晕的。昨晚她又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一下就让他想起前女友了,那时候情绪失控,就把她当他前女
友亲了。
认错人?
她想,好吧,原来是这样。
钝钝的冬旭从不怀疑陆泊。可她不知怎的,心里并不舒服。
陆泊:“真没有喜欢你,我发了誓的。”
冬旭愣了下:“我知道。”
陆泊:“原谅我吧。”
他又把手臂伸她嘴边,声音低着:“别不理我了,好不好?我错了。”
咬了手臂,旧账就一笔勾销——这是他们小学一年级定下的。
惯会对她撒娇耍赖的陆泊,她看着,或许是他低眉委屈的表情很动人,才总让她对他不忍心。
少年的小臂比她的有力量感多了。
她一口咬下去,嘴里咸咸的,有点苦。
“原谅你了。”
冬旭放下后,笑出酒窝。
陆泊也笑:“我们和好咯。”
上课铃响了,陆泊让她先走,自己一个人看着这个牙印。
他倚在墙上点燃烟,仰起头,身体散架了般,抽一口,吐一口,就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放了学,陆泊给冬旭买蛋烘糕,加了奶油和葡萄干。
在他印象里,冬旭对坏事儿很少往心里去,情绪去得很快,一顿好吃的就能让她忘掉不愉快。
直到几天后,他看到她在教师办公室门前徘徊。
“找老师?”
“嗯...问题。”
陆泊真想说,冬旭,你一撒谎就脸红。
陆泊:“那我先回了。”
回了教室,他淡漠着脸,让班里的程涛去办公室走一趟。
冬旭换座的请求被老师驳回了。
老师问她为什么,她也支支吾吾,没说清。
她不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毕竟这只是一种感觉——和陆泊坐同桌,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一天会因此变质。
但走回教室的那路上,冬旭的想法又转弯了。
感觉嘛——都不确定的东西,何必在意,她还是想与陆泊一起同桌的,不想疏远。
等冬旭回教室坐下后,陆泊却说:“最近不跟你一起放学走了。”
“这几天吗?”
“不知道。”
“...是去酒吧吗?”
“不是。”
两人都静了很久,他面无表情地转着笔,直到老师走进门内。
“...好。”
冬旭低了头,翻开书,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的冷却和疏离。
*
上学他也很少找她说话,两人就这样,不冷不热地过了半个月。
日子滑向了冬季。冬旭的父母回老家走亲戚,今晚不回家,要她去陆泊家吃饭。
陆泊的外婆还是那样热情、和蔼。
“泊仔,给小冬添饭。”
“泊仔,给小冬夹肉啊。”
“泊仔,洗碗去。”
冬旭:“婆婆,我也去。”
冬旭和他一同站在洗碗池前,他抹洗洁精洗第一遍,她便接过,再冲水清第二遍。两人安静着,干净的瓷盘在夕阳下泛光,隐约有温馨气息流泻。
她想趁机缓和两人的关系。
“陆泊。”
“嗯?”他停下动作。
“你...要不要来我家玩游戏?”
在她家沙发上玩手机游戏,两人盘着腿,陆泊嘴含棒棒糖,与她嘻嘻哈哈,胜利了就互相击掌,她有时笑得背贴在他背上,仿佛回到童年时光。
程锦电话打来时,他听到冬旭说留了门,你来了直接推开就好。
陆泊:“程锦要来?”
冬旭:“是啊,我们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玩了。”
陆泊看着她的笑,一股强烈的想法涌动着。
时间渐渐走着,与她玩到一半,陆泊敏锐地听到了楼道间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哒,哒,直到停下时——
陆泊凑上前,脸覆上了她的脸。
程锦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从背后看去,两人像在亲吻。
程锦只是轻轻敲了敲门,示意自己到了。
其实,陆泊并没有亲上去,玩沉浸了的冬旭也没发觉。三人像过去一样玩着游戏,欢笑打闹,一切正常。
程锦看了看时间:“我门禁到了,先回了。”
两人送程锦走后,又继续在沙发上玩游戏,冬旭越发上瘾。
陆泊双手撑在身后,压低了眼:“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冬旭正在兴头上,不经思考就答应了。
“好啊。”
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冬旭洗完澡一看,陆泊正躺在她床上,眸光认真。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她慢慢躺下,几乎挨在了床边。
很突然的,陆泊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他高举她的双手到头顶,单手就紧扣住了她的双手。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冬旭感觉喉咙干燥:“怎,怎么了?”
*
他的两边嘴角翘起,但却没有一点笑意,盯着她的目光倨傲冰凉。
似乎忍了很久,现今终于撕破了。
“冬旭,你很想换座位是吧?”
三三:
陆泊是那种,有点恶劣的男主设定。他跟冬旭一样,对什么是喜欢一直懵懵懂懂的,经常毫不自知、怀疑、犹豫不定。
只有程锦心里很坚定什么是喜欢,连酒窝那事儿都是程锦把陆泊一下点醒的。
写 3p 难就难在,怎么要冬旭接受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毕竟专一、一夫一妻才是社会道德准则...
唉,算了,我都写肉文了还纠结这些...

09

09
*
冬旭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条陆泊送的黑色超窄领带。
她看着正上方的他,觉得鼻腔和喉咙那儿发紧。
那领带——
平时配她的学院风制服。
现在却绑住了她的双手、系在铁艺床床头的竖杆上,系了个死扣。
天花板的灯灭了,他只让老旧的壁灯亮着。
幽黄微弱的光泄在床上,灯影幢幢,四周却昏暗。这儿好像变成了一只手电筒照着的一个深不可测的水域,令人不安。
他双手撑在枕头上——她的脸两侧,脖子俯低,越来越浓的阴影罩在她脸上。
陆泊:“嗯?”
他呼吸变粗了。
冬旭看见他的鼻翼缓缓变化着光影。
凶险、迷人。
少年肩宽,天鹅颈,黑色高领穿成了半高领,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黑色又显得他下颌骨冷酷而尖刻许多,隐约有种只有在成熟男人身上才能发觉的气息。
她突然想,以后真正成男人的陆泊会是什么样子?
毕竟,现在他才十五岁。
他侧着头,唇快挨上她的脸:“问你呢。”
声音低低的,像是威胁,像是情话。
他把右手放在她锁骨中央,食指下是睡衣的第一颗纽扣。片刻后,他的指腹轻柔地在纽扣上打圈。
冬旭只感到心虚,不敢面对,就低着眼不说话。换座这事儿,她是觉得她做错了,伤害了他们的友情。
但看他一直摸她的睡衣,冬旭便问。
“你是不是喜欢这件睡衣?我可以把店铺链接发给你...”
陆泊看着她:“......”
寂然中,他突然解开了她的第一颗纽扣,目光渐渐变深。
皮肤露在空气里,那一瞬间,类似耳鸣的杂音进入了冬旭的耳道。
愣愣地看着他,她这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原本只觉得他在打闹,因为小时候也玩过类似领带绑手的惩罚游戏。但这次,男性的压迫感里还裹着情欲,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拳拳地打向她的心脏。
冬旭发慌得脚趾收紧。
一颗一颗的,纽扣全部脱落了,睡衣往两边散开。
入眼的,是她的白色打底背心,短到肚脐,很薄,薄得乳儿形状渐显渐隐,肩带也细,一扯就断的细。
平时扎马尾的学生冬旭散开了头发,也散开了她的美,那种凄美的破碎。
微光下,她的锁骨漾着粉色。
夜色稀释了声音,陆泊只能听到她发出的微弱的“不要”。
他的咽喉便开始隐隐发涩。
*
这次,他的唇贴上了她的耳廓,轻声虚语。
“为什么想换?”
“我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嗯?”
“冬旭?”
说话间,他隔着衣服,右手慢慢地覆上了她的右乳。
这一瞬间,她全身紧绷了,也失声了,呆呆望着天花板,耳朵里只剩下他虚渺的声音。
男性手掌很大,基本上盖全了,捏揉的幅度却小,每一次捏,大拇指便划过乳尖,每一次划过,有点疼,有点痒,她就轻微地颤抖。
陆泊埋进她脖子里,掩住脸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女的胸。
过去也就啵个嘴儿、牵个手,他又不是见个女的就会发情勃起,从小就挺挑的,一直觉得更深的接触需要恰好的一次时机、一种氛围,还有一个能让他前所未有的激动到失控反常的
人。
就像现在这样。
他失控地将右手伸进了她的背心。
那只又大又热的手背,先轻柔地从右乳的乳边缘滑着、拂过乳肉、再掠过乳尖。每掠过一次,痒,攀爬着,她的胸腔便禁不住地往里缩颤,下体也抽动着,脑子要糊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她的下面好像酸酸的、酥酥的...
冬旭害怕这种被左右的感觉,像饵。
她发出软软的低吟:“不要...”
青春的、生涩的初次情动,化作一种模糊的恐惧攫住了她。
陆泊的回应,是反手一把握住,虎口抵住乳肉,食指和中指夹住乳尖后便顺时针揉动,一下一下的,在她耳侧喘出不稳的呼吸声。
“嗯...”冬旭咬住了唇。
这种痒又来了,它又来了,它从心口猛地涌到下体,让她脑子麻麻怪怪的,全身麻麻怪怪的。
怎么办?她的下面好像有湿湿的流动感,是尿吗?还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陆泊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冬旭感到好羞耻、好想哭、好舒服、好难受。
好矛盾。
冷空气搜刮着她身体的温度,原来是陆泊掀开了她的背心。
他直直地看着她上身裸出的每一寸。那是新生儿才有的粉白皮肤,奶子好小,乳晕好小,骨骼好小,好小,好弱。这种小巧,是不是稍不注意就会碰毁了?
他双手握住时,奶子小得聚都聚不拢。
明明性趣是肥乳,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糟糕和燥热。
在他手里,奶乳像是液体,随意地流出各种形状,溢出他的指缝。
冬旭难以自持地弓起上身,细细地闷哼。
陆泊揉得时轻时重,右手的黑色手表偶尔会冷着她,害她一个抖擞,身体渐渐沦陷着。
他指甲很短,骨节清晰,青色经络在手背上若隐若现,看上去有一种干净的少年感,揉胸的手法却好下流——
抓着揉、划着圈揉、往里聚着揉、大拇指按着乳尖揉、指头掐着乳尖...
乳尖变硬挺了,冬旭却变酸软了,缺氧加重,她眯着眼睛,有着说不出的混混沌沌的快感。
陆泊却突然拉好了她的背心。
结束了?
她看向他。
却猛然间——
他低下脸,隔着背心含住了她右边的小乳,手拢聚着,为让更多的乳肉吃进嘴中。接着左手握住左乳揉动,另一边时而舌头舔舐,时而双唇咀吸,舌尖也灵活地舔逗乳头。
又在某一瞬间,他突然用牙齿叼咬着她的乳尖,狠狠吮吸。
这下,冬旭的脑子彻底清空了、软掉了。
陆泊吃够了,直起上身,看着小背心只有被他舔过的那块儿湿得淫靡。湿布紧紧贴在乳肉上,洇出了红红的乳晕和乳头。
他的胯间一下涨得疼。
他掀起背心,床柜上的橘子扳开一瓣,放在奶乳上,含舔着橘子味的乳肉,酸酸甜甜的橘汁好似乳汁。
空气里冷的、热的互相交织。
冬旭觉得她的内裤肯定湿了,下体的酸痒密密麻麻。她大口的喘息,脚扭动地蜷缩。那种感觉,就像脚尖够不到水底,觉得自己要溺死时令人兴奋的求生。
*
夜色加深了,层层幽林下冷空气蜿蜒。
白色书架的透明橱柜中,数不清的奖杯、奖状和证书,一架黑色钢琴上,相框照片里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笑得俊艳文雅的优等生。
书桌前,一个高挺的少年站着,眼睑温和。
他拿出书本里一张银杏叶书签——冬旭送的。
“怎么还不下来洗澡?”
程锦他妈见他从冬旭家回来后就一直关在书房,澡也不像往常一样按时洗,第一次见他这样。
往日里,他就很会藏住自己,作为他的母亲,家长的她有时也想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敲了敲门,问:“有心事吗?”
*
他俯低眼,放好书签。长睫柔软。
“没什么。”
三三:此文有强制爱哈,后期可能有暗黑风(可能、大概)。
下章程锦戏份就多起来了,五百珠珠加更。
我在想,冬旭的第一次给谁呢(小穴的第一次)...
10

10
*
乳痛。
不是清澈的痛,是浑浊、腥甜的。欲沼之中。
冬旭痛感弱,比较之下,快感便放大很多。她感觉自己时而飘向高空,四周就消失了,她消失了,时而重坠低壑,四周再猛地压回来,她也回来了。
抽搐、颤抖、酸痒,在腰臀之间来了几个回合。
“咂”的一声后,他的唇终于离开左乳。
陆泊眼皮低着,舔了下唇。微光摇曳,分不清是他的唇艳还是乳尖更艳。
她的脸发红。
他的耳朵更红,连着脖子一片红。
背心已经不能看了,透湿、皱巴。两只小乳也似乎蹂躏过头,乳尖肿红,满乳指印齿痕清晰,力道很重,使得这些痕迹像是标记,似在防着别的东西凑近。
光打来时,能看见白乳上有淫乱的水渍,水光粼粼。
艹,陆泊觉得自己的裤子快撑破了。
他伸手解开领带,将她翻了个身,又压了上去。
陆泊:“还想换吗?”
哑哑的:“嗯?”
冬旭的脸埋进枕头里:“不换了。”
他的唇贴在她后脖,声音很轻:“不换了?”
她揪着床单:“不换了。”
“以后呢?”
“不会了。”
“冬旭...”
陆泊颤着睫毛,欲言又止。他得了想要的回答,却反而更不安了。
“这是惩罚游戏,对吧?”她突然问。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又说:“就像小时候那样...”
陆泊看着墙,没有说是。
冬旭静着,也觉得这借口借得太假。从初三帮他撸,到吻,再到现在,两人的关系早就脱轨了。是她自以为只要装没事发生、只要做了就忘、只要木怵怵地过下去,以为这样就能和
他保持原样。因为她真的特别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弄僵。
冬旭想不通。
为什么要跟她做这些?
他都不喜欢她,他自己说的。
直到感到臀上不属于她的硬度正挤着她,蓦地,冬旭似乎一下明白了。
有听同学说过,青春期的少年性欲都很强。而她,又不愿跟他起纠纷,总在纵容他。
——难怪。
寂了一小段时间,陆泊亲着她红红的手腕,气消了,也就焉了刚刚的强势,语气都虚了。
“冬旭,你不舒服就说,但别搞什么换座啊默默绝交那套。”
“我是怕你换了,就打算不理我了。”
“之前说放学不一起走,其实我后悔死了,我不该闹脾气的。”
“冬旭,刚刚...”
“我...刚刚...”
陆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刚刚对朋友,对朋友你,对你,我想艹你——让他怎么说出口。
只能跳过去,只能把脸埋在她脖颈里,呼着温热的薄气,声音乖巧,整个人软绵绵地撒着娇,使着让她软下心肠的惯招。
“冬旭...”
“明早我给你带酱肉包好不好?”
*
明早,下雪了。
三楼窗边,陆泊外婆往下喊着:“我烙了葱油饼!”
陆泊站在楼下,仰着头,也喊着:“外婆!没事!要上学了!我跟冬旭买了包子!”
冬旭:“你书包呢?”
陆泊:“在学校。”
说完,他突然把身边的冬旭背在背上,开始奔跑。
被颠得七上八下的冬旭,书包也颠,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干嘛?!”
“快迟到了啊。”他侧过脸,喘着气。“不然我们一起罚站?”
“去死。”她打了一下他的肩。
雪小。雪花在空中打转,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睫毛上,立刻又融化。冬旭把脸趴在他背上,吃着最爱的热乎的酱肉包,嗅着他校服的衣香。一闪而过的草坪、花坛和围墙都成了身
外虚影。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他突然说。
“嗯。”
“别忘了。”
他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前方,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我先陪你看的。”
说完,他又快速跑起来。
他跑那么快,似乎一点都不怕路有多滑。看着陆泊偶尔笑得明媚的侧脸和嘴角,冬旭想到了她妈,她妈嘴角总是向下耷着,每天都会说今天花了多少,明天要怎么少花,叫她尽量别
惹事,惹事了要花钱找关系,麻烦不说,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从小的教育就是要听话、得习惯忍耐。
所以她有时挺羡慕陆泊的,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家把他惯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闭着眼,冬旭用双臂渐渐勒紧着他的脖子。
陆泊被紧得不断咳嗽,拍着她的手。
“干嘛?”
“脖子脖子。”
“要死了要死了。”
他歪着头,假死般吐出舌头。“呃,我死了。冬旭杀的。”
既不想让关系破裂,又怕陆泊性欲上头又对她下手。
后来两人稍稍一点肢体接触,冬旭便猛地避开,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大方接受了。一来二去的,陆泊自然看在眼里。隐隐的,便有雷埋在两人之间。
引爆的线,是陆泊看见冬旭笑着跟人扳手腕。
跟男的。
那天第三节课课间所有人都记得。
他们看到陆泊把冬旭堵在最后一排的墙角,两人都低头不说话。但冬旭一跨出脚,他就用身体堵着她。堵了十几回,两人的脸色都越来越差。
最后是冬旭先开的口。
“你能不能走开!”她没忍住吼他。
大家都看愣了,作业都不写了。还从没有人敢吼陆泊过,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什么角色。大家全为冬旭提心吊胆,绷紧神经看陆泊的右手用力捏着椅背,手背青筋鼓出,已经怒到了
极点。
陆泊咬牙切齿,发出最凶的语气。
“走就走!”
“谁他妈理你谁是狗。”
大家又愣了:就这?
*
这一周,两人就这样冰到零点以下。
周五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这几天雪下大了,足球门披上一层薄雪,冷雪令人清醒。
偌大的红色操场,往下俯瞰,两个身影并肩坐在操场看台,倒数第五排。
《“ 》”
程锦:“吐鲁番盆地。”
冬旭:“电子计算机在哪一年发明的?”
程锦:“1946 年。”
冬旭:“那眉毛的生长周期是多久?”
程锦:“两个月。”
冬旭:“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程锦:“小知识,刚好书里看到就记住了。”
冬旭瞧了一眼他,耷着双肩:“如果能给人打分,你就是满分,我可能就刚好及格。”
身边这个人,有时总能让她觉得自己黯淡无光。
程锦拍了拍她的头顶:“别这么限制,爱给你打分数的人已经很多了,不必再给自己打了。”
他又说:“像我就不会炒菜,但你做得很好吃,你唱歌也好听。你有很多地方都是满分,我是零分。”
冬旭望着他,记起自己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坐火车,都是他教她怎么买票、怎么刷卡、怎么看站,还有第一次怎么在麦当劳点餐。她觉得自己能遇到程锦真是大福气,怕生、露怯、
自惭的时候会有一个人耐心地护着她跨过盲区。
程锦:“最近跟陆泊吵架了?”
冬旭把头一低:“谁理他。”
听说最近他又打架了,还打得挺狠。
“快期末考试了,我帮你吧。”
“好啊。”
“如果进了班级前二十,你答应我一件事。”
“啊?什么事?”
他侧过脸向她看来。
有点近,他呼出的冬雾化在空中。冬旭看着看着,一时看不见别的了,只能看见他又粉又薄的唇。颜色粉得刚好,不腻不淡,很好看,水水润润的,看上去很软,仿佛含住后就能化
了。
这样清澈美好的男孩子,他会怎么亲吻呢?冬旭突然想。
以后,他会跟什么样的女孩亲吻呢?
温柔的?还是性感的?
要是她也能...
冬旭一下慌了,赶紧甩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程锦微微歪了头看向她,眼里似乎水波盈盈。他笑了一下,很轻、很柔,他的笑让她感觉操场不再浮躁喧闹,好静好静。
“秘密。”他说。
*
看台最后一排,原本躺着用帽子盖脸的陆泊慢慢坐直了起来。

11

11
*
晚自习结束了,与同学告别,冬旭走出校门,混入夜里。
晚色使白平衡偏蓝偏冷,她走进回家必经的一处巷道。
近看,昏黄的路灯下,雪像扯碎了的棉花。冬旭往远看着,对面有家饭店红澄澄的,暖意延展,店铺屋檐下,福字红灯笼轻轻晃动。
在这僻静阴仄的巷道,太静,会听到她一个人粘稠的踩雪声。
冬旭裹了裹围巾,将脸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戴上耳机,慢慢地,耳里响起随机播放的《如果有如果》。
邓福如的。她想。
呼吸透过围巾缝隙跑出来,一瞬间的白雾。
小小温柔的歌声中,忽然混进一个清脆的“叮”的打火机打燃声。冬旭摘下了耳机,看到不远处一点火星亮起。
才看到墙边的阴影里蹲着一个人。
冬旭又把耳机戴上,头低得不能再低,急促地走着。
“冬旭。”
那人叫她了。
她已走到了他身前,但没理他,还在继续往前走。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提高。
冬旭才慢慢停下,转身看着他。
陆泊的头垂到双腿间,双臂伸远,右手双指夹着烟。
等她看来后,他才慢慢抬起头。
少年的头发糟乱,微肿的脸颊上颧骨青紫,嘴角淤血,校服也脏兮兮的,似在地上滚过。他沉默地看着她,样子好像一只刚打过架的流浪狗,只能蜷缩在墙角舔伤,可怜又倔强,又
似在等人把他领回家。
冬旭一下双手捏紧了。
他们互看着,一片短暂的安静。
冬旭踢走一块积雪:“不是不理我吗?”
*
陆泊抬起左手,想抓她手腕,又怕冒犯惹她生气,默默地放下了。
仍旧闭了嘴,他只是久久地用目光描着她。
看上她哪了呢?
也许是嘴角上的小痣,也许是她越来越小的手心,也许是她木讷又乖巧的个性,也许是她跟在他身后拉他衣角怕走丢的那些可爱、那些陪伴。
是吗?
这就是喜欢吗?
不喜欢她老跟赵华问题,不喜欢她跟王成走近,过去却只是把这种莫名的厌恶感归结为他们配不上冬旭,所以不爽、施压加警告。这种说不清的迷恋和占有就是喜欢吗?
是吗。
喜欢——看不到、摸不到、闻不到。
捉摸不住的东西。
他就像只有当看到树梢上的树叶晃动时,才知道这是风。
清楚自己的感情后,陆泊的心却蜷成了一个拳头。
冬旭又不喜欢他。他脾气不好,成绩也没程锦好,有时还霸道无理。况且他们仨是发了誓要维持旧关系不变的。谁变了,谁就是背叛。
他妈的。怎么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
在极暗的光线下,陆泊看着她,目光渐渐变深。
忽然的,他轻轻扬起嘴角,这种笑像在脸上划出一个伤口。
不等冬旭说什么,他自己歪歪倒地站起身,什么都没说,扶着墙慢慢走了。
冬旭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了,她才猛踢了墙一脚。
死陆泊!
平时闹矛盾后都会跟个哈巴狗一样对她又撒娇又耍赖的,现在却跟个哑巴似的,对她冷淡成这样,怎么?真就打算划清界限了?明明欺负人的是他,害得关系变得奇怪的是他,让她
会这么敏感是他。好极了,本来她还以为他是来和好的。
渐渐地,冬旭又想起了他脸上那些伤痕。走着走着,目光垂低了。
——他没事吧。
*
“记得带伞。”程锦他妈徐晗叮嘱道。
周六天,程锦看了看外边的雨,“好。”
他把手中的伞放回门外的雨伞架。
去冬旭家补习,看着她一打开门看他全身湿透的焦急,程锦笑着。
“忘带伞了。”
“衣服借我穿下吧。”
冬旭喜欢买男装,喜欢宽松。这件蓝色毛衣在他身上刚好,他能嗅到她独有的味道。
坐在书桌前,台灯光微黄。冬旭很久没和他这样近了。
程锦身上有淡淡的香,头发微湿,正拿着她刚考完的数学卷子,认真翻看。
又突然将红笔塞她手中,说:“勾一下你还不会的。”
温热的触感从她指头滑过,她呆了下,说不上来这种酥痒感,反正,就与其他男生碰她的手很不一样。
冬旭在一道选择题上打了勾。
程锦:“就这一道不懂吗?”
她小声的:“除了那一道…”
“……”
程锦:“函数 y=f(x)=...,定义域为 R,则 f(-x)=...,所以函数 y=f(x)为奇函数,排除 C、D,当 xgt;0 时,y=f(x)gt;0,B 也
不对了,所以选 A。”
冬旭:“...啊?”
程锦少打草稿,大多心算,他思维敏捷到似乎对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对每件事都平心静气。冬旭理解慢,则需要更多时间消化。
于是,两人只是一张数学试卷,便讲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天黑。
夜一下染上灰暗的蓝色。程锦放下笔,说他想眯一会儿。
冬旭让他睡她的床。
看程锦睡熟了,她也有点犯困,便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隔着一段距离看他。
他睡觉时也眉骨温柔,姿势优雅,真像白日梦里的王子。她喜欢他阖眼后透出的这种一尘不染的清冷品质。这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似乎永远都在压抑着青春的欲望。
她知道班里好多女生暗恋他、偷看他,但他毫不关心。
他也恐怕只把自己当妹妹看。
怎么想到这儿了?空气里突然升起一种怪异的安静。她忙背过身去,闭上眼。
迷迷糊糊间——
身后的人突然搂抱了她一下,只是一下,很短很轻,放开得极快。
冬旭睁开了眼,又渐渐阖上。
应该是他翻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毕竟手长,她想。
短暂的温热,明明稍纵即逝。不知怎么,冬旭慢慢拽紧了胸口的衣服,感受着某种异常。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加快了。
*
下周末,受程锦邀请,冬旭去他家补习。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妈,或许是她太敏感,隐隐觉得他妈在礼貌中又看不起她。
“你家没有吧?请多吃点哦。”
“外国进口的,不用客气,这是特地拿来招待你的。”
就像——高贵的施舍,那种感觉。
其实,他妈突然开门回家也是两人没想到的。
程锦只好对她说明天补。
在冬旭坐在沙发上吃进口水果时,程锦被他妈叫去了房间。
等程锦进门后,他妈将门关上。
冬旭看着那个门缝,挺想提醒说门没关好。但当时小,心粗,长大后她才明白——这是他妈故意留的。
冬旭听到程锦他妈说高中绝对不准谈恋爱。
程锦:“嗯。”
“你是个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的人。”
“嗯。”
*
冬旭垂下了眼皮,嘴里涩涩的。
什么进口水果,不好吃。
就这样,对程锦的那点儿念头,火苗般的,随着他的一声嗯,渐渐地就自己熄掉了。

12

12
*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
校门口,很久没见下雨。冬旭低着头,撺紧了书包带子,脚趾是凉的。
对面的人很平静,却有一种近乎处于狂风暴雨中的隐忍。
当他说你其实能进的,她的身体失重了一下。
程锦:“为什么?”
冬旭:“数学答题卡涂错了。”
他静了一会儿,语气仍是淡淡的:“考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她也静了一会儿:“…没什么。”
“我看你考试的时候一直在捏福袋。”
“是吗?”
雨丝打着他的脸颊,他抹去后,照旧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下次加油。”
她对视着他。
“秘密,我还能知道吗?”
她看程锦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冷冷的,又似乎是一种错觉。
程锦看了看天上的雨,成千上万个小拳头。
“抱歉冬旭,我先回家了。”
看他并没有正面回她,她迟疑地问:“你生气了吗?”
程锦:“我气的是我自己。”
他看她的目光里有她不能理解的深度。他说“气”,但表情却淡薄从容,带着一种文气的温雅。是他随口说说,还是极端的冷静,看不透。
福袋是陆泊送的。
爬了一天的山去寺里求来的祈福袋,回来时他脚都磨伤起泡了,瘫在地板上说要是敢丢了的话就把她扔江里头。
期末考试那天,她从文具盒里拿出,就一直心神恍惚地看着。直到老师要收卷了,才心慌地发现忘了涂答题卡。
涂错——情理之中了。
*
她和陆泊,从没冷过这么久。
他不来找她,她也习惯是他先低头,于是就这样僵着,渐渐疏远。
过年放烟花,灯火璀璨之下,也只有她和程锦。
当习惯一个人溶到自己的生活,剥离时,会有抽丝剥茧的感触。
每个寒暑假,以前早上一推开门,本该有他提着酱肉包洋溢的笑容;中午时,菜香飘着,他就该来她家蹭饭了;下午了,他就会躺在她腿上,在沙发与她玩游戏玩到忘我。
到了夜色降临,他们就该去顶楼的天台上放松地看着月亮,开瓶雪碧,聊聊未来人生,许着轻浮的承诺——
“永远的朋友。”
这句是什么时候说的?
冬旭记不清了。
隐隐约约的,大概的,只记得一些场景——
天台,厚重的黑夜,晾衣架上谁家忘了收走的白色长袖,斜飘着。缺月洁白,眺望下方有一条汽车头灯连成的光带。阴凉的风,风声清晰,呼呼的。那时候他坐在她身旁,与她正仰
望同一片夜空。
*
高一下学期,按成绩抽签,她跟陆泊换了座。
远上加远。他坐教室最右边,她坐在最左。
新同桌是个爱八卦的女生,比月老还关心人间恋情。一到课间,就拉她到走廊聊天。
有天她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陆泊?
冬旭吓了一跳:“我不喜欢。”
等看到她狡黠的笑时,冬旭才觉得不对劲儿,转身一看,陆泊就在身后。
他像是没听见,低着眼,绕过她便直直走了,身后一群的人。
陌生人一样——冷淡、无关。
看他漠然地擦肩而过,冬旭有点失落,感觉两人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
这一学期,也是噩运的开始。
家里渐渐来往着陌生而凶煞的客人,爸妈总让她进屋别出来,回家时站在门前听到屋里的大吵,地上多出桌子、椅子、杯子的碎肢。她爸的夜不归宿,她妈频繁红肿的眼睛。
一切都暗示着家里正在天翻地覆。
直到高二快开学,要交学费了,她妈才抱着她说出实情。
什么爷爷的朋友还的——他爸扯谎,网上赌博赢的。巨额的诱惑,掉下最迷人的陷阱,最后她爸越赌越输,直到输光还不甘心,又怕她妈知道他把她冬旭的学费输光了,于是就去各
个平台网贷,发疯了想赢回来,最后欠下十几万,网贷公司雇的打手找上门后才敢说出实话。
家里亲戚都借过了,低声下气地求过了,学费都还差四万。
她妈边骂边哭。
冬旭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妈别哭,我有办法,我有。”
*
第一次腆着脸问程锦借钱,羞耻感像保鲜膜一样裹得她透气不得。
程锦家管得严,从小压岁钱、奖学金都要上交,一时没那么多,拼拼凑凑只拿出两万。
“抱歉,我再去想想办法。”他按住她发抖的双肩。
他们都不过只是手无寸铁的学生,不能再麻烦程锦了,她在床上抱着双腿这样想。
于是晚上七点,冬旭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陆泊家的门——是陆泊开的,他外婆回老家见姐妹了。
陆泊打量着她,靠在门边,很久才开口。
“什么事?”
半年没说话了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磁性了许多,低浑着,一种睡意和轻慢混在嗓子眼里,如慵懒的猛兽。听得她耳朵痒痒的。
冬旭忐忑地低下头:“我想借点钱。”
寂了很久很久,在她以为自己都该识趣地走了。
“进来。”他说。
陆泊坐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两边,有点心不在焉,偶尔看看窗,偶尔看看她。
冬旭被他看得心慌,无措地站着。
“稀客啊。”
他冷冷地说,身体慵懒地靠着沙发背,整个人面无表情。
“挺久没说话了,一找我就为了借钱?”
冬旭脸红了,瞬间无地自容,嘴里支支吾吾。
陆泊:“多少?”
冬旭:“…两万。”
他看着她披在肩上乌黑的头发,揉揉眉间,闭了闭眼。
“你走吧,钱我”
一听“走”,冬旭慌了,以为他在赶她,忙着急地打断他:“你想要什么?”
陆泊被这话怔住了。
黑色短袖给了陆泊冷峻的压迫感。他起了身,慢慢走近,停站在她面前。
——真无法想象自己会像小偷一样躲在阴影中看他们放烟花,却只能失力地说这样也好。
——本来都打算只当一个旁观的角色。
右手五指再猛地插进她头发里,脸与脸凑近,他的眼睛一层层地深下去,深到无法琢磨。
用着有点凶狠的声音,低低的:“别招我。”
冬旭木木的:“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哪招惹他了,她只是来借个钱。
他盯着她,声音突然温和起来,好似逗弄:“我借给你,那你拿什么来抵押?”
“抵押?”
“去银行借钱都要拿有用的东西来抵押,万一你跑了呢?”
“我外婆以前送了我一个玉镯。”
“不感兴趣。”
“我有很多变形金刚的卡片,珍藏版的。”
“小男孩才喜欢。”
“那你想要什么?”
“……”
冬旭感到有些委屈,她的勇气正在溃散。
“陆泊,你并不缺钱。”
“你不信我会还你吗?”
“就看在过去是朋友的份上”
她说不下去了,慢慢低下了头,用力掐着指腹。她更想说的是——陆泊,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为难我?难道我们的关系真的糟成这样了吗?
“还?谁知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自己想。”
“陆泊!”
陆泊与她更近了,他看着她的唇,语气第一次彬彬有礼。目光深处闪着什么,无法看清。
“你觉得我一个男的会想要什么?”
“足球?”
“酒?”
“那是什么?”
她没有悟出这种隐喻,摇着头:“我真不知道。”
他只是一言不发。
长时间的沉默,让她的喉咙绷紧。冬旭也渐渐感到羞耻,陆泊都不是她男友,朋友也不是了,是她却自以为是的拿着旧情要挟他。但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冬旭:“只要我有,我都可以。”
陆泊:“是吗?”
冬旭:“我确定。”
夜晚的噪音消失了。慢慢地,陆泊放出低沉的声音:“声音轻一点。”
不知道说的是现在,还是之后。她感到轻微的战栗。
*
他的食指挑起她的白色肩带——
以一种色情的方式。

13(全)

13
*
冬旭跟他进了卧室。
还是她印象中的简洁,黑白灰色调。
一开门,能看到对面白墙上的窗,百褶帘将黑夜一格一格地露着。窗前是张电脑桌,白色。桌左边有一盏钓鱼灯,灰色。再左边,就是他靠墙的床——低矮的榻榻米。
淡灰色被子整洁地铺满了床面,熊猫玩偶靠在枕边。
他们光着脚,地板上全是黑色地毯,踩上去很软。
冬旭看着。这里有一种禁欲的风格。
“坐上去。”
陆泊指了指空荡的电脑桌。
等冬旭回神自己怎么又听他的话时,身体却早就坐上了。习惯弄人。
陆泊找了一本《三国演义》塞她手里:“读给我听。”
冬旭望着他:“啊?”
原来声音轻点是这个意思。朗读。
“我还以为...”她低了头,随意地翻着页。
冬旭有点懊恼自己怎么不能像以前那样迟钝。
他把双手撑在桌上,站着围住她,笑得有点流里流气。
“你以为什么?”
冬旭的眼皮确认他在逗她后就更低了,轻轻踢了他肚子一脚。
陆泊下意识握住了她的脚腕,满手的滑。
他边放开她边说:“喂,你不会以为...”
冬旭:“去死。”
陆泊:“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冬旭垂下眼翻书:“你想听第几回,是陶恭祖三让徐州,还是关云长挂印封金...”
陆泊的头便倒在她肩头笑,笑得不能自已,双肩抖动,笑声清脆又爽朗。
下一秒——
他右手掐起她的下颌就凶暴地亲下去,身体不断向前,挤得她几乎要后倒。
猛地,书便掉到了地上。
她推着他的肩。她越是不要,他越是享受抓住她。
他真的太会吻了。
先吸吻几秒,余温未散时,又来含吮撩拨,偶尔牙齿轻咬,野性的刺激中又力度刚好。她便在微妙的酥软感中被他湿吻,慢慢地,感受他嘴里苹果味的清甜。
他一个硬邦邦的男性,舌头却好软好嫩。
在她换气时,他便亲啄,换完后则又深吻,设法让她必须跟着他的节奏舞蹈。常以退为进,总在她不禁想主动时又不给她,让她内心干痒。
亲到最后他不用技巧了,只有本能,又急又狠,似乎对她有一种发疯的索求,要把她含在嘴里,一处不漏地分析、探勘、碾磨。
唇瓣挤压,舌肉缠绵,银液拉丝。
“冬旭...”
为什么他叫她的名字,她的心跳加速。
太深了。
喘都喘不过来。
冬旭只能揪紧他胸前的衣服,撑着发软的身体。
*
陆泊望着她。她不稳地喘着,骨头似乎都媚起来了,眼睛却干净。
看着他时,像眼里只有他,又像充满好奇。
入夏时节,她穿着一件碎花吊带裙,锁骨露在外,更显得她瘦削。
她有九十斤吗?他怀疑。
快近八点的夜路,车喇叭声更加明显了。慢慢地,陆泊在沉默中掐着她的面颊。
声音低着:“还知道来找我啊?”
冬旭静静地低头。
她无法辩驳什么,的确是她习惯了他先主动求和。
陆泊突然抓着她后脑的头发,向外一扯,让她仰着脸对上他的眼睛,对上他雄性的一面。
“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来找我。”
“把我忘了对你来说是不是很轻松啊。”
“如果不是借钱,恐怕你都觉得我们俩就这样完了算了。”
他越说,声音越在低狠中反而无比平淡了,脸向她伏低。
“是吗?”
高个子的压迫感像一头巨浪。她看着这双冷寂漠然的眼睛,嘴里微微发涩。
陆泊再次吻上去,仍凶烈得很。
手一剥,他滑落了她右边的肩带。
陆泊看她的肩头露出,圆润白皙。卧室灯的白光清冷,令她多了几分令人有保护欲的性感。
她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令他着迷。
少年的吻瞬间起了性欲,从她的唇瓣游到下颌,往下,亲吮她脖子上的脉络。手也隔着衣,大力揉上她的右乳。
妈的,她晚上又不穿胸罩。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陆泊...”
肩带的滑落,让半个胸乳露出。他从上方伸进,双指的指关节夹住乳尖便一抓一揉,手劲很大。
在明亮的光线下,冬旭看着他的手,脸几乎烧红。
对于成人世界,青涩的冬旭既好奇又畏惧,这种复杂情绪令她想推开,又不完全推开。再加上她有求于他、四肢又被亲软了,推也是软绵绵的。
就这样,陆泊一边吻着她,一边撩开裙子,沿着大腿,顺利摸向她大腿内侧的软肉。
好热的手。
一时间,陌生的触感让她的脚尖发抖。
那里...
她发慌地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
*
他用牙齿轻轻磨着她的耳垂:“嗯?”
陆泊刚洗完澡,身体有股浴后偏暖的清香。闻得她晕晕的。
冬旭恍惚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手贴在她肉上不动了,善用他脸蛋的优势来卸她心防。
不得不说,只有美人才敢做出这种表情。
——他的长刘海朦胧了眉眼,睁大的眼睛水澄澄的,嘴角还有前几天打殴后未好透的伤痕,以及微张的唇,让他看上去有一种受伤的无辜感。
陆泊:“这手有伤。”
冬旭对付不了这样的他。她也怕麻烦,是一个非常不想跟人起冲突的人。
他低着眼:“疼。”
慢慢地,她放开了他的手腕。
见她放开后,陆泊的脸轻轻埋在她肩膀上。
“别那么乖啊...”他说。
右手蓦地一下伸入了她的双腿间,以侵略的方式,手掌盖满。
“呃...”
冬旭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怪声。
她的战栗,涟漪一样泛开。难言的痒意,正在切割她的神经。
在她的整个下体处,隔着绵内裤,男性的温热传着。随之,他的中指指背划弄着中间的小道,指关节按着,缓而有力。
他另一只则对左乳下手,手背磨蹭着乳尖,轻轻的、慢慢的。
动作越是轻缓,越是磨人。
他从哪学的啊?冬旭又羞又惊讶。她的心里像天花板发潮,哒、哒哒地滴着。她发慌地抓着他的袖口,下体微妙地一下一下地抽着。
在这时,他的手从侧面掀开内裤,抚摸外侧的阴阜,捏着、揉着。他呼着粗气,慢慢分开两瓣,就像分开她生命中紧紧关闭的门户。阴唇上,干燥的指尖渐渐湿了。
冬旭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呻吟,小腿肚抖着。既渴望,又惶恐。
她以为这已够刺激了,已经到顶了。
直到——他按上了她的阴核。
冬旭瞬间抱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张开嘴吸氧,任快感像电流般通过,爽到眼睛都润了。
她颤着声,像是哭音:“不要...”
他低下头,唇凑近她的耳朵。
“我手指都湿了。”
指腹揉搓着无比敏锐的小核,再用力按压着玩弄,力度恰到好处。
在喘息声的空间中,他在她耳旁低低地说:“你就是这么‘不要’的?”
*
冬旭想闭上腿,他却突然将她放倒在桌上,用身体将她的双腿挡开。
陆泊看着她:“想走的话,现在走。”
冬旭望着他,脑子闪过的是她妈眼眶里的泪,还有她凸起的颧骨。
她妈瘦了,从没这么瘦过,有时她会觉得是自己在割走她的肉。那晚她说自己有办法,她妈第一次这么紧地搂住她,就像搂住人生中最后的曙光。
但她妈总是非要维持一个母亲的强大,就像她小时候不懂事搬柜子上的开水瓶,大量滚烫的水却砸在了她妈背上,留下一个令她永生内疚的还不起的伤疤。她妈说别操心自己会想办
法,反而却加重了冬旭的心疼。
她当然可以走,然后对她妈说我尽力了,你自己去想别的办法吧...
冬旭偏过了头,望向墙。
她想不就发泄一下吗?她又不是没帮他过,再说她也挺舒服的。何况他们曾经还是朋友,他以前对她那么好。他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冬旭抱着侥幸心理,咬着唇。
“你不是说抵押吗...”
*
内裤被扔到了地上。
她躺在桌上,双脚抵在桌沿,双腿成 M 状大张。冬旭紧紧闭着眼睛,全身羞得发红。
他坐在椅子上,像医生一样凝视着,喉咙发紧。
这儿,跟记忆中大差不差。还没长毛,嫩得泛粉,正紧张得发抖、呼吸,看得他胯间更硬了。
冬旭的大腿内侧有一颗痣,小小的,使她鲜明许多,他不由被这颗痣吸引,脸垂下,轻轻咬了下去。
“呃...”
她猛地捏紧了拳头。
陆泊:“这儿隔音不好。”
冬旭:“什么?”
陆泊:“冬旭,等会儿声音真的要轻点了。”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陆泊扳开阴瓣,唇附上了原本被揉得充血的阴核。
“陆!”
冬旭几乎要大声叫出来了,又赶忙捂紧嘴,只发出小小闷闷的声音。
“陆泊...”
“很脏,不要...”
他像与它接吻一样,含着舔弄,时而吮吸,时而牙齿轻咬。冬旭用手臂捂着眼睛,迷离着,双腿在瘫软中颤抖。
穴口的水流得更多了,滴在他裤子上。
在快被融化的快感中,更让她想尖叫的,是阴道里突然的异物感。
冬旭不由放下了手臂,呆呆望向天花板,有点想哭。
下面...手指...真的进来了。
——为陌生的舒服。
他抱着她的腰,将她的臀抬高。舌尖细致地舔过每一处,阴蒂被他舔得发抖,她的双腿抖得更多。
男性中指一关节一关节地进入,往上肉壁寻找着硬块儿,再抠弄着抽动,偶尔指腹顶着上壁不停滑动,顶得冬旭下腹酸胀,在喘息中流着更多的水液。
不行了,不行了...
冬旭的下唇都快咬破了。
在双重刺激下,她感觉身体像是一根由他点燃的引线,是烟花,是炸药,是身不由己的一声巨响。
望着不远处落地衣架上陆泊的蓝白校服,冬旭第一次达到高潮,第一次喷水。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
我居然在他面前尿尿了,还尿在了他身上。
冬旭哭了。崩溃又羞耻。
*
陆泊看着她的哭脸,怪心疼的,又怪想欺负她。
他用手抹走她的泪,给她穿好,便将她从桌上抱下来。
掂了掂:“这么轻,多吃点饭。”
抱出门口后,他发出克制着感情的、低哑的声音。
“钱给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
冬旭呆呆地瓷在他家门口,双腿还在发软。直到程锦意外地打来电话,她才回过了神。
程锦说他快到她家楼下了,叫她下来。
挂断电话,冬旭连忙往楼下跑去。
程锦:“脸怎么这么红?”
冬旭:“...跑快了。”
程锦突然安静了,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她回看他,就像看着星空,此时的他有一种深邃的幽冥感,带着无声的缄默俯视着小小的她。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是陆泊的家,校服挂在窗外还在风中晾晃。
温柔的风吹着他的头发,对面的他有一副清风霁月的温雅面貌。
程锦:“你去陆泊家了?”
她瞥了一眼他:“...嗯。”
“谈什么了?”
“他同意借我钱。”
“噢。”
程锦的手里握着一张银行卡——跑了一天找别人凑的。他的右手慢慢捏紧,要捏爆了似的。
冬旭:“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看着程锦,本来急跳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莫名的,他总让她感到安心。她想起每天早上准备英语听写或古文默写,大家手忙脚乱,他却总是气定神闲。使她一看到他,自己也莫名地不紧张了。
但其实,她对程锦,有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
他虽然温和,却总有一种她无法靠近的畏惧感。她可以肆意跟陆泊打闹、皮肤接触,却从不敢与程锦这样。
程锦只是盯着她的脖子,那小椭圆状的红色的秀丽的皮肤痕迹,很多。
他慢慢低下头,原本温雅的脸色渐渐消失了。
但口吻淡淡的。
“冬旭,这是什么?”
他的手随后伸向她,修长的食指按着其中一片红痕,轻轻地按下去。
程锦:“嗯?”
*
他凉凉的指腹,让她战栗。
三三:写完后才发现我是不是对中肉的理解和大家好像不太一样...
微肉:胸
中肉:胸、穴,舔蹭、不进去
大肉:插送
如果导致大家期待过高,我的,我的。
——从哪学的,冬旭,你忘了陆泊家有他外公留下的无数黄片了吗?
(将 13 合成一章了,连读性强一点)

14

14
*
“你在怕我吗?”
程锦摸到了她颈上瞬起的鸡皮疙瘩。
“什么?”冬旭把咽喉绷得紧紧的,“快入夏了,很多蚊子。”
他寂了一会儿,说:“痒吗?”
“我喷过花露水了。”
“真多。”他用手背轻抚。
这让她起了一身的颤意。
程锦还是那个和善样子,他放下手,“以后记得点蚊香片。”
“嗯嗯。”
“你的事看来解决了,那我回去了。”
“哦,好。”
看着她,程锦却俯低了腰,“小木头,你看起来很想让我走。”
她躲开了他的视线:“没有...”
冬旭只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两万的内情,希望他不要再问了。
人声安静了,才会听到夜的声音。那些虫鸣声、车流声、和柔和的白噪声。
“借我个东西吧。”他说。
*
程锦回家时,家里招待的客人还没走,他脱了鞋,礼貌地向大家问好。
看有人茶水已光,又过去沏茶,做习惯了。
回到二楼卧室离开前,他对客人照旧做出一个很标致的微笑。
紧接着,“好孩子”、“真有礼貌”、“哪像那家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徐晗,你教得真好”响起。徐晗乐意听这些。
平时做样子、搞交际,八面玲珑,做完就完。但他今天格外反感,甚至想过一进门就直接冲进卧室,做会儿自己。
徐晗:“睡前看书吧。”
程锦:“好。”
徐晗:“我刚给你买了一些国外的书,锦锦,记得看完。”
程锦:“好。”
徐晗把门关上。
听脚步声没了,程锦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烟、一个打火机。抽烟,就像是看得见的呼吸,给窒息的日子吸点氧气。
也只有烦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消化了,才借一借烟。在备受禁束的家里,他手里的烟跟他自己一样受人摆布。
但他也清楚,情绪快失控的源头在别处——
原来早在不知情的时候,他们竟然背着他先搞上了。
她居然先喜欢陆泊。
刚开始,的确把她当小孩看。直到初中看见她裸体,晚上就成为他梦里不可描述的性对象。遗精了,去阳台晒内裤,撞见了也洗内裤的陆泊,他就明白他们仨注定是要纠缠不止。
为了不让冬旭躲他,还给陆泊的感情设下门槛,是他出的主意——发誓。
程锦闷出一口烟,站着看向窗外。
但他太自信了,觉得陆泊不配当对手,就没太放心上,才让他钻了空子。
脖子。
他不是不明白是什么痕迹。
表面不争不抢,是他习惯了将情绪控制在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阈值。其实向来事事争第一,极其好强,不然不会每年都是年级第一。
有时谦让,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基于力量。
烟雾散尽了。他喷好香水,盖住味道。
谁知道呢,当时一脸平淡地说记着点蚊香片的文质彬彬的自己——他嫉妒死了。
真想捏烂她的脖子。
*
高二上开学的一个月后,上着早读,两个警察突然到来。
班主任在门口与他们说着什么,转头看班里时,他大声喊了程锦的名字。
炸锅般,大家滔滔不绝——
“他犯事了?犯什么事?”
“程锦也会干坏事?不会吧。“
“但他好淡定啊,我想起那个汉尼拔…“
……
程锦放下笔,不慌不忙地起身。
讲台上,程锦笑着手握锦旗,班主任拍照存进相册。
等警察走了,第一节课上班主任道出实情:这暑假,程锦同学协助警方破获了一件网络赌博案。
冬旭不由看向他。
之前程锦问她爸网赌的详细情况,她以为他只是随便听听。在她家落后又怂包的认知里,吃亏只能认栽。
但程锦报了警。报案同时,还借用她爸的账号申请潜伏伪装,力量虽微,却勇气可嘉,很快协助警方一举端了网赌平台,目前嫌疑人已被逮捕。
这节课后,程锦更出名了。
下课后,冬旭拉他到了教室外的走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犹豫地问。
程锦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双手搭在栏杆上:“希望哪天你问我的是别的话。”
“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对你好。”
“啊?”
冬旭半懂不懂的。是他在反问,还是他希望她问出为什么她不能对他好?
还是,两种意思都有?
她仰望着阳光下的程锦,他鼻尖高高的,下颌角很俊,干净得鲜明。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进她心里。
——星暴。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恒星用它的死亡爆发出最明亮的生命力,随着超级风流,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星系。
*
坐在窗前,陆泊捏断了一只笔。
他从没看过冬旭对一个男生有了这样的眼神,从来没有,赵华王成都没有过。
——仰慕、敬畏又渴望靠近。
他们的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张纯净、美好的青春电影海报。
后知后觉的,陆泊生出了一种遗憾和后悔。
怪责自己为什么要对男女事太早熟、太想去探索。
要是以前不乱来,自己的初吻就是她的了。彼此都生涩,也许会磕到牙齿,手心还会浸出汗,脸烧红,那是最狼狈最见不得人也最幸福的时候。
*
同时间里,陆泊他爸陆争光正在看望陆泊外婆。
顺便在他房间里心血来潮地扫视,就搜出了一抽屉的黄片。
不由按着眉头,陆争光想孩子是长大了,是该好好教他了。立刻就给陆泊发消息。
陆争光:「陆泊,跟你说个事」
陆泊:「什么事?」
陆争光:「性方面的」
陆泊:「爸,你跟妈有什么不懂的,周末再来问我,我教你,我现在有事」
陆争光:「?」
放了手机,陆泊就传纸条给程锦,让他放学后等他别走,找他有事。
等真站在墙角与他面对面,陆泊反倒开不了口了。
怎么问?怎么说?说你知不知道冬旭喜欢你?这算什么?
在给情敌报信呢?
让他开口的,是程锦校服口袋里无意露出的一截红绳。
陆泊睁大了眼:“这个…福袋怎么在你这儿?”
见状,程锦拿了出来,低着头:“她说不要了,就送我了。“
“什么?”陆泊几乎咬着后槽牙,“她真这么说?”
程锦拍拍他的肩:“应该不会的。她那么在意你,怎么可能不要。”
“呵?在意我?”
陆泊的怒火要把他烧烂了,烧成灰,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他那么费劲给她求来的,吃多少苦啊。明明对她说过绝对不能丢,她却这么轻易就不要了。这他妈是在意?
程锦瞥了他一眼,再看向远方,仍保持一副恬淡安静的模样。
他说:“听说女生好像为了不让喜欢的男生误会,会清理其他男生送的东西。”
陆泊望着他,拳头用力地握紧。
难怪,她偏偏送给了程锦。
*
陆泊无法接受——
冬旭居然喜欢程锦。

15

15
*
早上,第二节语文课,老师像走动的安眠药。
冬旭打着瞌睡,头像个不倒翁,直到一张小纸条的出现让她稍微清醒。
“晚上来找我——陆泊。”
冬旭慢慢地揉成了团,扔掉。
——他自己说过的,以后别来找他。
第二节课完,程涛便跑来她桌前传话:“他说这回绝对不会来主动找你。让你去找他。”
冬旭:“去死。“
程涛跑出教室外,对着走廊上的人喊:“陆泊,她叫你去死。”
第三节课完,程涛又来了。
“他问你是不是真的不来。”
冬旭也不一直都是软柿子,偶尔脾气也犟。
“没空。他怎么不自己来问?”
后来她又喊住程涛:“跟他说,我还钱的时候会找他的。”
程涛跑出教室外,对着走廊上的人喊:“陆泊,她说你没长嘴。还说只有还钱的时候她才会找你。”
午休过后,班里突然有群人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后来,消息渐渐传开,消息爆热,连安心写作业的冬旭也不免听到。
——陆泊跟一高三学长打架,进派出所了。
冲突是因为学长撞了他一下,陆泊叫他道歉。学长没道歉,僵持了一会儿,就突然发怒地甩了陆泊一巴掌。最后陆泊打掉了他四颗牙齿,打折了他的手臂,还叫他跪着满嘴是血地说
了五十遍对不起。
学长家里报警。陆泊找朋友垫付,出了一大笔钱给他家。双方最后很快以轻伤调解处理。
陆泊:“草包一个。”
朋友:“他入学那会儿中考市里前十,家里挺穷的,后来跟有钱的混了几学期,性子就变了。“
两人在街上走着。陆泊掏出一根烟,慢慢吸短。
“你说…“陆泊把烟踩到脚底,低着头。
“我要是没钱的话,你会来不?”
朋友僵硬地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这种话。”
看陆泊噤了声,朋友便慢慢地又问,平时不是还回去就行了?这次怎么这么狠?
他说心情不好。
*
晚自习,夜色整个往下压。
班主任说起一个月后要开运动会,每个班要出节目,然后送年级挑选,最后再送到校里。
他钦点了程锦和王丽君去表演唱歌,也吐出了原因。
“音乐老师说他们俩唱得最好,程锦还会钢琴。”
教室里,大家瞬间起哄,当然,更深原因其实大家都清楚——他们的外形条件最好。
冬旭也承认,王丽君对得起“班花”名号。
大眼睛小嘴唇,脸型精美的王丽君,冬旭自己也偷偷看上好几回。
其实,冬旭才是班里唱得最好的人,只是音乐老师从没点过她的名独唱,而漂亮的人总会多出一些机会。
*
晚自习要上两节,第一节上到一半,冬旭感到肚子不舒服,举手去上厕所。
她蹲了很久,脚有点发麻,蹲到本来空荡的卫生间慢慢走进了两个人。
听着脚步声,冬旭更憋得难受,真的害羞。她的小小愿望,就是希望在学校拉屎时旁边隔间没有人。
“你真要这么做啊?”
“嗯。”
冬旭听出是王丽君和她朋友陈玉珊的声音。
王丽君:“但我看他跟冬旭走好近啊。”
冬旭抬起了头,继续听着。
陈玉珊:“他俩从小是朋友。但这么久了都没在一起,肯定早就没戏了。”
“我跟你说,我自己就是,有个男性朋友跟我多近多好,害得我都动心了,结果一个暑假回来他就有女朋友了,然后立马就跟我远了。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他对我就是朋友照顾,
结果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他喜欢我。”
“我说真的,冬旭没你条件好。你那么漂亮你怕什么?”
王丽君:“那就表演完后,我请他吃饭,喝点酒,然后就跟他表白。”
陈玉珊:“到时你就打扮得女人一点,你这小蛮腰,不迷死他。”
王丽君:“哈哈,好痒,别乱掐嘛。”
陈玉珊:“你看你这腰扭的…”
王丽君:“万一他对我没意思怎么办?“
陈玉珊:“不是还有一个月的近水楼台。”
王丽君:“我当然要趁着排练的机会好好勾搭他,但是,还是怕嘛。”
陈玉珊:“那你觉得平时他对你怎么样?”
王丽君:“我感觉每次去找程锦问题,他讲得挺认真的,基本上讲一遍他就不讲了,说我要独立思考,让我也别太靠他的解法。”
“你说,他是为我好呢,还是他不想跟我待太久?我也没太注意他跟别的女生讲题是什么样,下次我…”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脚步声一同消失。
*
下课铃响了,冬旭腿麻着扶墙出来。
她一路上穿越人群,人声像蚊子嗡嗡,她脑子里只旋转着一句:千万别自作多情。
*
晚自习结束了,冬旭将笔袋收进书包,隔着三排,她也听到了王丽君甜美的声音。
“程锦,老师让我们放学后抽时间排练。”
“好。”
冬旭走出教室,抬起眼时,一眼便能望到他们并肩而行前往音乐教室的背影。
王丽君欢快地笑谈,程锦偶尔回应。
此时,冬旭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哪次过年她奶奶分苹果的时候,把最大的一瓣给表弟,把最小的那瓣给自己。明明都得了吃的,却还感到微微的失落。就是这种情绪。
“原来程锦喜欢这种。”
冬旭的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她想,程锦喜欢王丽君的话,那就是双向暗恋了,像童话故事。
冬旭还没转身去看,陆泊又弯下腰在她耳旁说。
“你没跟程锦说过,你的第一次高潮是我弄的吧?”
等她慌张转身时,他就只有一个背影了。
*
没立即回家,她被荣誉墙吸引了。
第一眼就能看到成绩榜的年级第一,程锦真的上镜。
有时地理距离跟他处太近了,她会忘记地位距离。偶尔这种时候,才将她拽回冰凉的现实。小时候看多了地球仪,也以为北极和南极只有巴掌近。
程锦毕业后应该会去国外吧,或者保送。
陆泊倒不清楚。
冬旭想过毕业后他们各自的方向,但想得更多的是会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因为越来越清晰的身份和地位、因为各自的家庭,哪一天,他们将从最好的朋友变成只能互相客套的旧同
学。
“小木头。”
又有人在她身后说话,但她心里猛地一跳,很汹涌地一下。
冬旭忙转过身:“你不是去排练了吗?”
程锦:“结束了。“
冬旭:“这么快?“
程锦只练了一遍,便说家里有门禁先走了。刚出校门便看见站在荣誉墙下的她。
他拿过她的书包背在肩上。“我送你回去吧。”
冬旭没有动步子。
程锦:“怎么了?“
*
“我自己回去吧。”
冬旭也觉得自己也别太靠程锦了,她需要独立。
程锦站直了身,目光变得深沉。
他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三三-
陆泊也开始使绊子了哈哈。
感谢大家的珠珠,周六加更一章。
这周会让程锦吃点肉的,吸溜吸溜。

16

16
*
“不想和我一起走?”他不温不淡地问。
冬旭一愣。
听上去他像有点生气,但他从不是个会发坏脾气的人,令她无法猜中他的情绪。
夏夜静谧,校门口的热气倦人,催促着学生们几乎走光。风也较大。地面上,树叶们打旋飞走。
冬旭望着他,他的夏季校服灌着风,清瘦的上身若隐若现。
他背着两个书包,一个双肩背,一个单肩,站姿慵懒又有风度。偶尔,身后会走过零星几个学生佝偻的疲惫背影,将他衬得更瞩目了。
冬旭终于开口了:“不是的。”
程锦:“为什么?”
冬旭:“你家有门禁,送我再回家,太晚了。”
他们陷入了一段诡异的静默。冬旭不好直接就走,只好低头看地,踩上一片叶子时,他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最近没被蚊子咬了?”
她僵了下,抬起头:“…没有了。”
静了小会儿,他又问:“陆泊怎么没和你一起走?”
冬旭偏着头,看向了别处。
“你快回家吧,真的太晚了。”
说完,冬旭也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像在不耐烦地赶人快走似的。
她的心脏快节奏地跳动,想说些什么来挽救。这时,她眼前一晃,程锦将她的书包还回了。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那我走了,路上小心。”
冬旭望着他,呆呆地接下了书包:“…路上小心。”
*
冬旭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书包沉甸甸的。
她感觉脑子里朦朦胧胧。有时总这样,想表达什么,却找不到对上号的字眼,于是思绪更混乱了。
只是看到他们一起排练后,心里像有一个小刀梗在那儿。
这种滋味,就像看到爸爸抱别的小孩儿一样。等抱自己时,就会赌气地不让他抱,躲着,避着,觉得他的怀抱不干净了。
赌气?
她不想跟程锦一起走,不是什么想独立,而是在赌气吗?
冬旭不由立马回过头去看他。
程锦已经走远了,背影都小小的,在黑夜中已快看不清。
他真的走了,已经不打算送她了。
会不会,明天他就不理她了?
冬旭调回了头,感觉书包更重了,一本一本如秤砣,拖得她步子越走越慢。
*
后来冬旭停在一家小卖铺前,打开冰柜,准备买块儿雪人雪糕。
她的手刚伸进去,有人突然用力扯了一下她的书包,她惊得睁大了眼,被扯得踉跄一步才稳住。
看向来人后,冬旭难以置信。
抠着书包带,茫然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程锦俯低了眼:“别问。”
他又扯了下她的书包。
冬旭:“可是…雪糕…“
程锦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温柔又渗人,冬旭就乖乖地回到了他肩侧。这下迟钝如她,也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不过,走在他身旁,他有让周围越来越安静、只能听见他一个人脚步声的魔力。
看着他的眉眼,好神奇,她的小情绪就这样消失了。
*
这次送她到楼下,程锦摸了摸她的头,便走了,她连“再见”都没好好说。
走到家门口,冬旭刚想开锁,却收到陆泊的信息。
「天台,上来。」
「不来,别后悔。」
天台上也热,能闻到烧烫后的泥土味,斑驳的墙依然旧得存有岁月感。
“别后悔”这三字的确威慑十足。冬旭望着,挺想上去挠墙边那个背影,只有她知道他的腰最怕痒。
但她止在与他五步外,把手放在另一只手上。
冬旭:“什么事?”
陆泊听着话转身,脸色冷漠。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冬旭:“没事我回去了。”
“天气不错。”他说。
冬旭沉默了。
“你衣服也挺好看”他越说越小声。
冬旭懵懵的,看了看自己,说:“我穿的是校服。”
陆泊挠了挠后脑,冷漠裂开了,双眼闪现着无措。
今天他的情绪非常混乱矛盾——
想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本来过去也都是他去求和的,都主动了这么多次,再多一次又怎么了?但是什么叫她还钱的时候才会找他,意思是他要是没钱就对她没用咯?但自己本来用
借钱那事儿欺负了她,还说让她别来找他的气话,她生气也是应该的,那自己先服软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要是这次又主动了,万一纵容得她每次闹矛盾都让他先低头怎么办?
陆泊偷瞥了冬旭一眼,只觉得咬牙切齿地认命。
算了,低就低吧,都低了十多年了,到时她真不理你了,跟程锦跑了,你心里舍得吗?你不会真打算偷偷摸摸看他俩过一辈子吧?
喧嚣的夜里,陆泊便向她走近,耷下了头。
他看着她:“今天,在书上看到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什么?”
“冷战结束。”
“我们不闹了。”
听上去,他的声音微微撒娇。
她问他:“要是我没来,你想让我后悔什么?”
“以后,你只能自己去搬板凳,后悔没我帮你拿柜子上的东西。”
“就这样?”
“嗯。”
听完,冬旭就拿起他的手臂咬下去。
她越给他留印子,他越过瘾。
陆泊说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太没有界限。
想起身体被他探索过,冬旭的脸一下发红。
*
不过回来就好,回到正常就好。
她的本事就是习惯将心烦的往事抹去。

17「Рo1⒏red」

17
*
冬旭的日子恢复了喧闹。
一放学,隔老远,陆泊便对她喊“等我”,用力的声音不懂收敛。
课间,黄昏浇下,她趴在栏杆看夕阳,转头就能看到陆泊和他兄弟们嬉闹。熙攘的人群中,他对她翘起嘴角。
“冬旭,给,酱肉包。”
“冬旭,语文课好无聊。”
“冬旭,陪我走走。”
一下课,他总来找她,似乎把精力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冬旭”这两字像两颗核桃,在他嘴里旋转、揉搓,盘玩得似要包浆、变色。
*
程涛:“我草,你认真的?”
陆泊:“再说话我把你鸡儿剁了。”
程涛也没想到,一向课上睡觉,课下活跃,还逃课抽烟的陆泊居然在认真看书做题了。
程涛:“你是不是哪次打架打傻了?”
陆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从此,陆泊总是找冬旭问题,有次听她说这方法是程锦教的,他心里既不爽又高兴。
“他教的?”
“怎么了?”
“没。”
等哪天逮住时机了,他走去程锦座位旁,一个能听见的范围中,跟程涛聊天。
陆泊:“冬旭经常给我讲题。别人教完她,她马上就来教我了。”
程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程涛:“她这么在意你啊?”
陆泊:“哪有啊,乱说。”
程锦面无表情,他慢慢地起身,去倒水。
*
周考测验结束,程锦被叫去办公室。
数学老师厉着脸,问他怎么有道简单的大题没做。这种反常很引起关注。
“抱歉,老师。”
程锦随便编个理由混过去了。
放学后,程锦缓行在城区一条没人的老道上。
无限的夜,没有路灯。两旁无人问津的榕树吸着城市噪音,热浪一股,刺人喉咙。他嘴皮上的血味漫开了,满嘴都是,月光下,幽暗的树影一次又一次划过他的脸上。
走了会儿,他蹲在地上,点着烟,一口一口吸进肺里。
一张试卷乱糟糟的扔在地上。他抽完最后一下,火星凑近。
烧的不是纸,是他泛滥的情绪。
烧卷子算什么?很聪明吗?
但聪明现在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他本觉得自己事事胸有成竹、无所不能,哪想有一天,也会不安恍惚到犯这种低级错误。失控,他不喜欢。
从小到大,是他像大人一样把她接管的,领着她往前走,没有一次不耐烦。耐心和温柔、照顾和尊重,全都给了她、呵护她。
——不是让她去给别人的。
蠢…他闭了闭眼。
她最好别让他知道还有更让他窝火的事。
走出老路,城市大片的灯光涌来,璀璨如星。
光亮之下,程锦走得优雅翩翩,又是那个克制的好好脾气的人了。
*
时间爬着,运动会就到了,青春的声音沸腾在场上。
列队进场、校长演讲。
晴空中嘹亮又清晰的广播声响,国旗飞扬,到处可听见激情的喊叫。蒸发的汗味、暴晒的草皮味,迭着。这一群、那一群流水的学生,组装成了学生时代颇有记忆点的场景。
程锦和一个男人站在跑道外、绿色操场上。
看了跑道几分钟,男人指了指:“这女的可爱,你班上的吧,帮我牵个线?”
程锦握着矿泉水瓶,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
男人搭在他肩上,笑得弯腰。
“我艹,是她啊。”
程锦抖掉他的手,跑过去,给参加 200 米赛跑的冬旭递水。
陆泊慢了一步,便站立着,看着他俩,用劲儿捏得矿泉水瓶咯咯响。
“谢谢。”
冬旭饮下水,瞬间,凉意和舒服过了体。她望着眼前如春风和煦的人,很是醒目。
他总是把她当妹妹照顾,真是个大好人。她想。
有些话便不由脱口:“你真好,要是我有一个你这样的亲哥哥就好了。”
程锦凝视着她,试图在她单纯的脸上用一点劲儿。
“你想让我做你的亲哥哥?”
“挺想的。”
冬旭这个想法,从小学就有了。
程锦抬高了下颌,微笑。
“平时你怎么看我呢。”
“你是朋友,嗯…也是亲人。”
“噢…挺好,快进了。”
“什么?”
程锦拍拍她的头:“我去准备参赛了,到时见。”
程锦报了 1000 米赛跑,冬旭在终点等他。赛跑结束,程锦第一,他叫她扶他去后面的洗手池,他洗洗汗。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湿发的样子。
大片的额头露出,轮廓冷峻,清贵气十足,似乎褪去了温和皮囊,有种商业精英的冷感。
她不经想——
程锦穿西装会是什么样?
“帮我擦擦脖子吧。”他摆摆手,“没力了。”
她掏出纸巾,缓缓伸向他的脖子。
真的修长,白皙,嫩,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湿润。她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痣,小小的,淡黑,血管之上。
这小小的特点就像读长句时的一个顿号,令人在呼吸紧闭时终于能松下来了,然后莫名地被吸引。
冬旭的血上涌着,心脏悬颤,手指擦到了他的锁骨。
猛地,程锦一下握住她的手腕。他脸白,两只耳朵便显得格外红。
他轻咳一声。
“那个…可以了。”
*
她忘了——程锦其实不太习惯别人碰他皮肤,他曾对她说过这种感觉有些不舒服。
冬旭忙放下手,觉得刚刚是鬼迷心窍-
三三-
我更喜欢暧昧拉扯的过程哈哈。
18

18
*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学生散走。
校园槐树下,冬旭用右鞋底碾玩着一颗小石子,望着不远的一男一女。
看样子,王丽君在邀他吃饭。
天阴晴不定,不一会儿,小雨降落了,雾起。她仰头看去,城市上空的苍穹像极了一个倒扣的冰川纹玻璃杯。
两人结束谈话后,程锦说打车送她回家。
冬旭:“陆泊呢?”
程锦弯下腰,眉目柔情。
“今天,就我们两个,好吗?”
他这样看她时,有她拒绝不了的气质。
窗外灯火缤纷,红的青的蓝的,稍纵即逝地从眼前划过。她看他们的影子映在后座车窗上,雨丝斜打,整个城市有一种清凉又低靡的气息。
是因为雨吗?
还是车里司机放的音乐太伤感?
还是什么?
冬旭这时看见什么都要想到它终究还是会离开、烂去、死亡,患上了隐隐的忧郁。
她偏头看向程锦。
今天,他和她的气氛也似乎不太好。他的笑太多了,显得有点敷衍,令她疑惑地寻思自己是不是哪做错了。
她上车之前叫他,他也心不在焉,叫了三次才应。
——是在想王丽君吗?
冬旭偏回了头,看窗外偶尔人潮涌动。
她撑着脸,思绪也涌动了。
王丽君,班里好几个男生都喜欢她,程锦应该也会喜欢吧。
对自己要求高的人,毕竟眼光也高。喜欢一个人其实也是在喜欢自己的品味。
冬旭记起哪次王丽君对她轻轻一笑,那样甜美,那样娇俏。她看呆了,心想拥有了她的那个男生该多么幸福。
“她跟你说了什么。”冬旭还是好奇了。
“表白。”
冬旭一愣。不是邀请吃饭?
“那你怎么说?”
他静了小会儿,侧了头,深深凝视她。
“我同意了。”
冬旭:“同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要屏住呼吸,为什么要让自己陷进无法吸氧的难受里。
冬旭:“真的?”
程锦:“嗯。”
程锦望着她,她眼神钝钝的,仍没有悟到他的声音异常。他忽然懂了她的绝情来自哪了。
他轻轻地笑:“骗你的,拒绝了。”
他不再看她,看向了窗外:“我高中不谈恋爱。”
冬旭终于松了呼吸。她都忘了他家有严规。
冬旭:“她不合适吗?”
“合适?”
“就是外貌、成绩、家里那些。”
“我只要我看上的。”
冬旭垂低了眼:“看上”
是说还想要更优秀的吗?
司机把音乐关了。
“小木头。”他忽然叫道。
“万一哪天,我跟别人结婚了”
他没有说完。
冬旭缓缓地看向他。
什么时候起,她碰见他俩的事有时总变得怪怪的。
——莫名其妙的悸动、朦朦胧胧的酸楚、渴望亲近却又尝试远离。
冬旭认定他们只是朋友,认定他们不会看上她,认定他们永远不会有恋爱的果。有的观念一旦先入为主,扎了根,要强有力的说服才够转变。
所以她让自己别自作多情,她将每一次的怪异都藏回心里,接着又一次地逃避、又一次地渐忘。
她说:“放心,我会送超大的红包。”
车里一下安静了。静极了。
*
冬旭父母并不在家,去了远方一朋友家找活儿问,明天才回。
到了家门口,冬旭没让程锦回去。她突然想偷偷喝酒、想找人疯一晚。
“明天也是运动会,可以晚点去的。”
“我们很久没一起过夜玩了。”
她睁圆了眼,声音软软的,没意识到在撒娇。
程锦看了她较久,最后轻轻叹着气。
“过夜不行,我陪到九点吧。”
又菜又爱喝。
醉了的冬旭是另一个人。
《》
直到九点到了,她也疯够了,安静地躺在床上。
程锦揉揉眉,叹气一声,收拾完她家,再关了灯,准备换鞋离开。
只是站在门口还没拉下门把,忽然间,一个额头抵在他背上。
“不要走。”她说。
蓦地,程锦身子一颤。
他哑声说我有门禁。
却没有动任何一步。
程锦听到身后她的声音小小的、闷闷的,像毛茸茸的羽毛。
“呐,程锦。”
她轻轻地拽着他后背的衣服。
“我可以吻你吗?”
*
慢慢地,程锦转过身,有点口干舌燥。
他弯下了头,声音低哑:“什么?”
她踮起脚,脸往上着,缓缓地凑近他。
他也缓缓地更低了头。
突然的,冬旭却一把将他按倒到地上,压在他上方。接着,她的鼻子便往他脖上凑,嗅他皮肤的味道。
好香。
清冷、干燥的檀木气味。
程锦才明白是这个“闻”,无奈着,双手摊开,任她在他身上像小狗般嗅着。
她越闻越享受,便从他脖子往下细细地嗅着,到胸腔、到腹部。
直到,脸伸到了他的胯部。
程锦忙抬起她的脸:“好了,我回家了。”
冬旭迷糊地看着他:“我要闻。”
他有点发汗:“这里,不行。”
“为什么?”
她不理解,于是右手摸过去,要探究这个秘密。
入手的性器还没苏醒,软趴趴的,跟脸颊肉似的。
好软,好玩。
下意识的,冬旭捏了一下。
这一下,令程锦瞬间用力绷紧了自己。
他被一种隐隐约约的兴奋击中,猛地化为一份欲求不满的燥热,狠狠穿过了身体。
他立马翻身反压住她,以一种狩猎的目光凝视着。寂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她。
“你跟陆泊谈恋爱了吗?”
她头脑发晕地小声回着:“没有啊,没有。”
他动着喉结,手指摸向了她的脖子。
“那之前这印子怎么回事?”
“我找他借钱,他咬的。”
程锦的呼吸加重了:“还咬了别的地方吗?”
“嗯还咬了这儿。”
她眯着眼,指了指锁骨。
“小木头”
忽然间,程锦对她轻柔地笑着:“我们来玩划拳游戏吧。”
输的一方无条件服从另一方,一局定胜负。
*
第一局,冬旭出拳头,程锦出布。
程锦指了指自己的唇。
“吻我。”
冬旭的脑子一片糊涂,很听话地贴上去,再含着他的唇瓣,轻咬,准备伸舌头时他突然揪起她领子,柔和的眼神变得发厉。
“陆泊是这样亲你的?”
冬旭愣了下,点了点头。
程锦盯着她,心里一直在说好极了,好极了。
第二局,冬旭仍旧输了。
程锦:“上衣脱了。”
冬旭照做了。他看着上身光裸的人儿,醉了还知道用双臂害羞地挡着胸。
他不近人情地拉开她的手,右手食指突然按住她的乳尖。
“这儿,陆泊碰过吗?”
冬旭颤了一下,缩着胸点了点头。
程锦拿开了手,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第三场,冬旭终于赢了。
正当她要说话时,程锦伸手摸向她的上身。
冬旭躲着:“诶,是我赢了。”
蓦地,程锦却将她一把拉起,猛地抵在墙上,右膝盖再顶开她的双腿,让她几乎坐在他腿上。他对视着她,声音像平时给她讲题一般温雅。
“不知道游戏可以耍赖吗?”
“小木头。”
他低声婉转地叫她。
右手却用力掐着她脸颊:“他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碰过那么多地方。”
寂静的夜晚时分,室内漆黑一片,他的脸上也是黑压压的阴影。
慢慢地,程锦的右手穿过她腿弯,左手缓缓摸向她的下体。
手掌的温度令冬旭一个颤抖,战栗得几乎酒意清醒。
*
他偏着头,唇贴近她耳根处,声音温柔得发狠。
“我问你,那这呢?”

19

19
*
他的呼吸很轻,气息在侵犯她。
隔着丑巴巴的蓝色校裤,少年的手贴附上她整个外阴,摸索着,轻抚着,时用掌心划圈按揉,时而一根中指重重掠过,细品着它的形状、大小和绵软程度。
越摸,他的校裤越顶出一片,微蹭着她。
“问你呢。”他继续在她耳边低语。
仿佛恶鬼的轻吟。
冬旭只是低头轻喘。
她酗酒的身子完全无法站稳,只能半靠在他身上,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这时的她听不进任何话,已经神经发软,眩眩晕晕,摇摇晃晃的生理觉得又舒服又折磨。
下体开始流水,浸湿了内裤。
程锦俯低着,看向她的头皮:“不说?”
他发出警告时,语气轻飘飘的,接着泛冷。
冬旭才笨拙地望着他。
“这儿?”
“嗯…他舔这儿,都不嫌脏…”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起的暴脾气,噼里啪啦。
程锦静静看着她,放下了她的腿,耐心彻底用光了。
每次看到她这种又无辜又惹他窝火的表情,他就真想让她疼,疼个够,好好疼得给他长记性了,要疼得她不敢再犯。一瞬间,他像变了个样子,某种戾气被释放。空气慢慢沉寂下来,
她的小鱼缸里住进了一条鲨鱼。
就这样,他的呼吸变重了,变热了,扑在她脸颊上。
太突然了,程锦一下扯光了她的下半身。
冬旭的心惊地一跳,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在紧张,在害怕,在想跑。
她抖了下肩:“不...”
“小木头…”
程锦却捂上了她的眼睛,而且越来越用力。
所看皆黑,冬旭不由握上他的手腕,生出莫名的后怕。
说话间,他沉着脸凑近,声音压下来时有一种渗人的磁性。
“为什么要让他碰呢?就因为喜欢吗?有了我都还不够吗?”
他继续说。
“我不想再顾着你了。”
“所有地方,我都不会放过。”
*
冬旭全身光了。
双眼被一条玫红色领带蒙住,还是初二她过生那年程锦送的。
他却还保持着温润清雅的好学生样子,校服一丝不苟,然后就将她甩到了床上,接着,分开她的双腿,身体从中间压上去,令她动弹不得。
失去视觉后,冬旭的触感加倍许多。
以至于他只是在她脸上缓缓地呼吸,她就抖了,又想要,又害怕。
他掐着她的下唇瓣,再不停地捏扯,像在进行一种处理,扯得她唇瓣又疼又热。
冬旭刚要呼声,他摸着她的脸,突然就吻下来了。
他的唇比想象中还软,像凉凉的果冻。
他含吮着,再打开她的口腔,舌绕着,从柔浅过渡到深重。她像以旋转方式下坠的激流中的花朵,几近窒息地推他的肩,却被他锁住双手,更加深喉。
冬旭的小乳儿,又软又嫩,他一手就握完了,捏一下,就有浅浅的指印。
他咽喉干痛——怎么能软成这样。
四肢发软的冬旭被他揉得更软了,脚底挣扎地蹭着床单。更让她如生如死的,是他玩她的乳尖。
他拨弄它,捏它,掐它,看她动情的起伏。
乳尖慢慢硬挺起来,微微红肿。说不明白的酸痒也由点及面地化开,冬旭熟悉这种滋味。
也熟悉地发出颤音:“不要…”
程锦的回应,是沉默,是吮她脖间、嘬她锁骨、亲她肚腹,一路用唇游走,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理都该被他的气味和液体附着。
时间也游走,冬旭除了性欲兴奋着,其他神经都一蹶不振。性欲做了主,就让程锦没有阻拦地打开了她的大腿。
他借着昏暗壁灯,观察她湿润的小穴。
一张一缩,偶尔微颤,比他梦里还色。怎么还没长大,嫩得还像个小孩儿,越看越让人有了罪恶感。
他只是看,不碰也不摸。不知过去多久,冬旭感觉程锦似乎下床去了。
脚步声在往客厅远去。
他要去哪?
离开?
因为门禁?这是…要走了吗?
空气一时陷入了静默。
直到她吃力地抬起手,想扯下领带,却感觉床铺一个塌陷——他回来了。
刚合上的大腿被他用膝关节强行顶开,顶到了穴口,然后又轻又坏地磨弄。
她猛地放下手,要可怜地叫出来了。
他却低头吻掉了她的声音。
弄了一段时间后,程锦撤开了,看小穴已湿得不成样子,红得俏丽,好招人心疼。
“嗯…”
冬旭拼命地吸氧,双颊潮红,大腿在绝妙的酸软中发抖。
他停下的时候,她也一瞬间地失聪。
然而,接下来,他更让她几乎要死了。
*
这是什么?
是什么在轻轻地爱抚她的下面?
她看不见,只能感受着更敏感的触觉。
它自上而下地划弄着阴唇的缝隙,每划到穴口,就加重了力气,引得她酥颤不已。
——到底是什么?
手?却比手小,更柔滑。羽毛?却比羽毛粗糙,比她的体温更凉。
但冬旭只能任这东西一次次点戳着她的阴蒂,虽轻微,却使她如一支箭猛地射进树里那样强烈的颤栗。
她越发渴望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直到换成更硬的尾端部分按压着她的阴蒂,冰凉的触感和筷状的形状,一下唤醒了她身体的记忆。
小时候,她去程锦家看他练习毛笔书法。程锦会用软毫毛笔在她手掌心写字,再将笔杆放在她手心让她也写一个。
毛笔笔尖的柔软和笔杆的凉意。
她的身体记得这种感觉。
冬旭的脑子这下空白了。在她的精神瘫痪中,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他在与谁通电话。
程锦:“帮我一个忙,麻烦跟我妈说今天我住你家。”
手机平放在床上。他的声音正经优雅,一只手却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拿平时练字的毛笔色情地弄着她,把她弄得不成样子。
程锦:“嗯...嗯,谢谢。”
他一边说着,一边认真扫弄着她下体的每一处。
冬旭的水越流越多了,浸水后,毛笔也更有韧性地在她穴上写着规整的书法。
程锦:“我声音没怎么,你想多了。”
冬旭每想闭上大腿,都被他发狠打开。太刺激人了。她只感觉自己像剧烈摇晃的酒瓶被打开瓶盖的那一瞬间、那酒里绵密的乱涌的气泡。
随着耻骨和尾骨处肌肉的不断收缩,她小哭着,又“尿”了。
*
程锦看了一眼冬旭,平静地对电话里说:“没有女的声音,你听错了,我挂了。”
-三三-
肉太多了,今晚我是写不完了,所以剩下的移到下一章啦。
十分谢谢大家的 1500 珠珠,抱歉,但要延后加更哦(月底有工作汇报,事情可能忙不过来)。

20

20
*
薄薄的湿气附在黑黢黢的窗上,雨声忽大忽小,夜色有一种雾蒙蒙的凉寂。
大片昏暗的卧室内,只有壁灯卖命。
女孩的兔子玩偶不知被谁蹭到地上。整个床上酒味、洗发水味、体香荡在一起。
冬旭臀下的床单湿了一大块儿,她的胸口急喘着,幅度由大渐小。这样欲生欲死的短暂瞬间,却给了她永恒的滋味。
在她的萎靡中,脚步声再次响起、远去。
——他又下床了。
这次,他又要干什么?
*
较近的卫生间,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并不大,缓流着,在清洗什么。
一段时间后,程锦回来了。
床上便开始了新的动静。
他大大拉开她又闭拢的双腿,右手直接伸去了腿心。
一瞬间,冬旭眼睛瞪大,她感到了他的手在较长时间清洗后的凉意。真凉,如针悚然,一下就刺到了她身上。
“嗯…”
她没忍住一声轻哼。
对他来说,净手是呵护前一种庄严的仪式,是对“食物”的尊重。
程锦侧躺在她身旁,看她如何脆弱地失态。
津津有味。
少年洗得苍白的手贴近了阴部,手掌盖上阴阜,食指便压在阴蒂上,摩擦揉动。中指则上下抚摸着阴道口,偶尔打开一点口子,又退出。
她被弄得心神不宁,直到湿得腿心一片黏滑,他的中指突然抵在小口上,像是一种预备。
接着,他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声音低沉。
“他的手也进去这儿了吧。”
没让她回,就这样,他凉凉的中指对准后,小心着,缓慢着,一节一节地撑开进入,直到全部。
冬旭自己都从没碰过那种地方。
她泛起了害怕。
虽然湿着,但紧致的阴道被异物侵入,微微地疼,这种微疼又有着莫名其妙的快感。
他的手指越深入,她的脚后跟就越是用力地蹭着床单。
程锦永远比陆泊仔细。
陆泊是狼吞虎咽的,而他总是一点一点地细抠。
他的食指重重按揉阴蒂,让它红肿硬起。中指则顺时针刮圈,感受她湿暖的穴内。
然后先轻后重地插动,再摸着阴道前壁,观察她,寻找她的格拉芬波点,听她猛地闭腿颤着音说“不要”——找到了,于是慢慢再深入一指,在那儿施加稳定而有节奏的压力。
即使在做这样淫乱的事,他倒纹丝不乱,脸色平平,却看她失智动情。
这种细致与冷静,有点可怕。
但身体却让她失望了,越怕,越肌肉紧绷,越紧绷,对生殖区的神经越刺激,快感更加涌入,情液排出,她酸胀的小穴流得不堪入目。
程锦很坏。
他看她快到了,就突然地抽走了手。
“呜…”
冬旭难捱地两条腿相互摩擦,呜咽着,这种感觉好难受。
她情不自禁动起右手,想去抓他。
真的好难受。
是野草、是浮萍、是紧绷的弹簧、是永远靠不了岸的船只。再重一点,再多一点,给她吧,给她,就弄弄这儿。她在求他给一个着落点,让她的渴望能不再悬着飘着,如吊半空。
于是程锦扯下领带,看她欲求不满的哭脸。
——他很满意。
没人知道,一个斯文的尖子生,癖好却怪:她的笑脸很可爱,但哭脸更能让他起兴致。
他越来越硬,裤中间顶得更明显了。
程锦用手给了她第二次高潮。
或许是被压抑过,这次猛得前所未有。
爽得冬旭忽然一下仰起上身,顶出肚子,双腿乱动,像极了案板上一条被人按住头的乱蹦的鱼。高潮变低了,才慢慢僵着身体,接着双腿发软,穴道痉挛,她瘫回了床上,几乎一动
不动。
颤着全身,她又“尿”了。
冬旭哭出了声。
因为她真实地以为刚刚是要死了,再也看不到爸妈了。
她要是这样死的,那也太丢脸了。
太刺激了。
*
事实上,冬旭从小是醉酒易断片的特殊体质。
喝酒越多,断片越严重。每次疯酒醒来,醉后的事几乎全忘,经常一问三不知。
因对她过于了解,他才露出原形。
程锦抹干她的眼泪,柔声哄着,等她回了力气,就将她翻了身,一只手臂横在她肚上抬高她的下半身,使她不得不跪趴着背对他。他也跪着,让自己勃起的下体与她的贴紧。
他喜欢后入式,一种富有掌控权的姿势。
别看他长得净如沐雪,其实也有“肮脏“的性念头。不过的确受不了太近,不喜欢碰人,也不喜欢被人碰,或许是心理洁癖作祟。但碰到冬旭就变样了,他也感到莫名其妙。
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
程锦看向了她的脖子。
看着、看着,一种滚烫涌到喉咙,他咬了上去,双眼阴冷。
吻、肌肤亲密,她竟然就这样给了,除了喜欢,他想不出别的理由。和陆泊平时这么亲近,为什么对自己却敬而远之?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是他哪里不好?为什么不是他?她还
要他怎么做?
数学经常满分的他,却在这种问题上没法解出。
哥哥?
有哪个哥哥想把妹妹干出水的。
*
问她,除了手指还有别的进去吗。她摇头,程锦才稍微和缓了。
他褪下校裤,阴茎硬得高高挺起,比起同龄人,他发育得也得天独厚,尺寸粗长,皮肉色浅。
头刚贴上阴唇,冬旭就扭动身体,想躲,下意识觉得不该被这东西进入。
程锦握住她的腰:“不进去,没套。”
说完,他把她的头扳过来,缠吻,吮舌,一边让她失神,一边细细清理别的男的曾留下的气息。
慢慢地,少年动着腰,紧贴阴户顺滑地抽动,再重重顶撞着阴蒂。这颗小豆芽,刚被头部擦过,就被根茎碾压,反反复复。后来他撞速越来越快,又猛,握紧她的腰毫不留情,好几
次穴口都差点被他插入。
深夜的撞击声,声声清晰。
啪、啪啪、啪
房间越来越色情。
铁床的散架声、粗重的呼吸声、细软的呻吟声。
床上越来越淫靡。
冬旭被撞得抬不起头,她缺氧,所以脸颊绯红,膝盖是可见的颤抖,她感觉身体已经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时间就在她的混沌中不知不觉流失。
“嗯”
直到他第一次发出失控而沉沦的声线。
他双臀绷紧,阴囊一胀一缩,射了,射到床单,再射在她大腿上。她能感觉到阴茎贴在外穴上如何一动一动地蠕射着,接着大腿处再一阵湿热,精液便顺着她大腿内侧流下。
喘息中,他的手指插进她嘴里,感受口腔黏答答地吸着他的手指。
真想内射。
他温柔地唤她:“小木头”
到了明早,他又要克制自己了。
他捞起她的身体,换成传统的姿势,准备来新的一轮。
这次,他想更加 hardcore。
*
晚十一点,陆泊刚躺下床,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冬旭。
他顺手接起,散漫地问:“怎么了?”
回他的只是女孩细细小小的呻吟。
他怔了一会儿,叫好几声冬旭的名字,没人应他。
这是自慰的时候,不小心按错了?
他想着,不出声了,觉得离奇又新鲜。他爱听冬旭的声音,裤子也配合地顶起。
“喂,冬旭,回话。”
“你不会真在那啥”
“喂,还是你故意打给我听?你什么意思啊”
陆泊一边问,一边摸向了睡裤。
手指慢慢地摸到了裤腰处。
*
忽然间,手机却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没有感情的男声。
“她声音好听吗?”-
三三-
*格拉芬波点,即 G 点,是阴道前壁的动情区,距离阴道口 2 英寸处,女性在性刺激下,G 点会肿胀并发生性高潮,高潮时,女性从尿道射出液体,似男性射精,只是没有精子。
——《》

21

21
*
陆泊蹭地一下跃起,慌着就往冬旭家去。
“你他…”
妈还没问候完,对面直接挂断。
艹,陆泊把家里垃圾桶踢爆一个。他的怒如鲠在喉,再怎么打都无人接听。
陆泊一下炸了:程锦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意思?
等跑到她家门口,他的拳头在半空,迟迟没能敲下。
紧闭的门隔绝着两个世界,陆泊还在急喘,汗从额角流下。他突然背靠着门,只觉得内心一阵酸:他知道冬旭喜欢程锦。
想到这儿,他就气得浑身难受。程锦这是宣示主权,今晚才特意警告他是吧。妈的,亏他还因为不想破坏誓言犹豫过,结果他俩其实早好上了。
行。他放。
他成全他们。
说实在的,他也受够了。自从知道喜欢冬旭,他老陷入敏感情绪,怕这儿怕那儿的。
怕自己暴露情意把她吓走,于是疏远,又怕她被别人拐走,于是再靠近,担心今天说话的语气对不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没考虑好,担心明天要给她带什么吃的,担心她会不会喜欢,
会不会讨厌。总是畏手畏脚、忐忑不安、纠结万分、担惊受怕、一片混乱,然而即使都这样了,都还想着拥有她。
他不是没选择,他何必呢。
陆泊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转身回家了。
睡不着。
球赛看不进,视频看着烦,连风吹窗帘的细微声他都觉得燥耳。朋友介绍的女生一个都不对眼,给他发多少甜言蜜语都觉得趋于无聊,一直好奇的恋爱怎么一下就变得乏味了。
想得好,做不到。
陆泊躺在床就一直盯着天花板,两眼放得死空。
心就是不甘。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妈的,不行,他得知道那两人是不是真的做了。放什么放!凭什么放!操,他都没舍得做下去,冬旭才高二,程锦怎么敢啊。
他要听冬旭亲口说。
陆泊的双眼冒着火:操,他不认。
*
四周的夜色温顺地落下来。程锦收拾好了一切,换了新床单,开窗通风,衣服也给她穿好。
后来他坐在床边,摸她软糯的睡脸。
脸色柔了下来:“小木头”
还是六年级起的,看她球来了也不知道躲,只是木头般站着,那时她又个子小。
第一次见面,其实他没想跟她有交集。小孩儿的友情,都是从“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开始,冬旭就碰巧撞见了他一个秘密,两人才成为朋友。
程锦有时挺怀念住在这儿的日子。
朋友,能抵消在高压教育下的寂寞,就像围墙上的洞口。那时坐在书桌前,最期待的就是冬旭在他家楼下喊:“程锦,出来玩。”
他立马就拉开窗,头伸出窗外说等我。
对人的兴趣,有时出于一个契机。
记得同学来他家,看到他满满一墙的成就和一柜的荣誉,都只会说好厉害,只有冬旭认真地问他:你会不会累啊。
当时他惊讶她的同理心这么强,能看到一个自己都忽略了的地方,这个问莫名很动人,本来从没想过累不累,听她这么一问,就像被她挖到他藏好了的根,他突然涌出一种想被关心
的脆弱感,心脏一下就酥了。
也许,是这个缘故。朋友问怎么是她,他说“一句话心动”。
她虽不聪慧,但很努力。性子听话乖顺,有点天然呆,不老练狡狯,也从不发火,是一个把被子让给别人,自己冻得发抖的人,乖得有时会担心她、心疼她。
和她待一起,绝对不会觉得她有一点恶意。
社会语法中,有吸引力的女孩是漂亮的、聪明出众的,就像奶茶汽水一样可以瞬间激起人味蕾的享受。
可冬旭不是。
相反,她像无味的白开水,又清澈到底,却是最解渴的水,最无害。
程锦想到这儿,忽然抿了下唇。
但他高中不会谈恋爱,所以克制了感情。要不是今晚她与陆泊的事儿暴露了,以为总有一天会到手的人却被别人偷了家,他也不会这样失控。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还是有一股气盘旋着:她怎么会喜欢陆泊呢?
渐渐地,程锦把脸埋在她脖颈里,汲取她的气息,眉间忧郁。
——小木头,下学期我要走了。
*
早上,晨曦打在她脸上,冬旭慢悠悠地醒了。
她疼,腰疼、背疼、全身肌肉酸疼。走下床时双腿一颤,差点软在地上,坐在床边缓了会儿,她才向外走去。
程锦见她出来,指了指桌上,面色如旧的温柔。
“买了酱肉包和豆浆。”
听程锦说,昨晚她喝醉了酒到处打拳,还劈叉。难怪她全身疼,冬旭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想起程锦没能回家,冬旭感到抱歉:“谢谢你。”
程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配上清爽的早晨,这一笑,有清风皎月的气质。
“以后别喝酒了。”
“不了不了。”
冬旭眼尖地发现他脖子有一截抓痕,她看了看指甲,更觉得自己醉酒害人:你竟然碰他了。
她望向他,程锦穿着校服,头发浓黑,在淡白晨光中更清俊了,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干净,脖颈的痕迹就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冬旭不敢问:不知道昨晚碰他后,程锦有没有生厌。
“走吧。”
吃过饭后,程锦看了看时间。
冬旭便赶紧背起书包,按下门把,推开了门。
迎面入眼的是她能想到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叼着烟,散漫地靠在墙上,神色阴冷地盯着她。很冷。
陆泊见她出来了,低着脸,将烟一点一点地碾灭在脚下,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
他玩世不恭地抬起头,看向了她身后的程锦,声音的压迫感逼进了这窄小的过道间。
陆泊:“很爽嘛,昨晚。”
他抬高了下颌,居高临下般:“嗯?”-
三三-

22

22
*
隔着冬旭,他们无声地对峙。
男生们冷峻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如两只盘旋领地的鹰,向着对方施压。
那目光,刻意的平静。
两人脸上没有激昂起伏,甚至程锦还在淡笑。正对晨光下,他们影子黢黑,又扭曲,像要掐住对方的咽喉按在墙上,指甲狠厉地掐进颈肉里,掐出血。
两分钟后,程锦上前一步,没有一点怕意。
程锦:“要迟到了。”
陆泊没动,仍那个冷酷神态,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程锦一笑:“我倒无所谓。”
程锦再上前了一步:“你想让冬旭被罚站吗?”
如尖针一下戳到气球上。操!狗程锦。陆泊瞪他一眼又垂低了,猛地甩身朝向楼下,单肩上的书包被甩得快要飞出去。
这一路上,久违的三人行。冬旭总觉得氛围有些怪,不像从前了,却又说不上来。
陆泊:“冬旭,周末我们去玩吧。”
程锦:“周一有个测验考试,很重要,不复习吗?”
冬旭:“我还是复习吧。”
陆泊:“冬旭,看我新买的鞋,限量的,抢半个月呢。”
程锦:“好看,我外甥有双一样的,两个月前刚买。”
陆泊:“你”
陆泊:“冬旭,我昨天剪头发了。”
程锦:“剪头发了?没看出来。小木头,你看出来了吗?”
陆泊:“程锦,能闭嘴?”
程锦微微地笑:“怎么闭嘴,我不太会,但我可以学,陆老师你教教我?”
陆泊咬着牙:“冬旭你怎么不说话?”
冬旭慢慢地回神:“啊?我在想周一的考试,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纪录片里,动物世界就是这样——雄性用劲地互相厮打、互相打扮来争夺交配权,战况惨烈、烽火连天。雌性则躺在大草原上呆呆地享受着日光浴,悠悠恰草、岁月静好。
*
运动会第二天,学生们聚在操场,再各自散开,又开始新一轮的比赛。
本来,早晨一过,气也没那么足了,陆泊想跟程锦好好聊的。但回教室喝水时,无意看到了冬旭文具袋里——福袋。
不是被清理了吗?
陆泊闭了闭眼,感到脑仁剧疼。
他去问冬旭:“你不是把它给程锦了吗?”
冬旭说:“我只是借给程锦一段时间。”
陆泊一下冷笑了。
“这样啊。”
背靠教室门上,陆泊在等程锦回来。
他看到门外,走廊上,程锦一副懂事无害的三好学生模样,不染发、不纹身,头发打理得清爽,衣服也干净如新,看,举手投足十分优雅又有人气。
他不由看向程锦的座位,文具书本也总是整整齐齐,人走后,椅子永远会收进桌下。老师心尖上的乖巧才子,女生会用心喜欢的对象。
——装模作样。
陆泊冷漠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人:他居然骗他,他才误以为冬旭喜欢他。
程锦怎么不去死。
他揉了揉太阳穴,很不喜欢猜来猜去无法掌握的感觉,有点心力交瘁:冬旭到底喜不喜欢程锦。
“我有事找你。”
他按住了程锦的肩膀。
绕开人群,陆泊将程锦带去学校无人的一处角落——他常教训人的地方。
他将程锦猛地一把推到墙上,力气很狠。
程锦没有站稳,一下坐摔在地上,刚要起身,陆泊右脚便踩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地施力,用力到程锦皱了下眉。
陆泊手臂搭在右膝盖上,眼神懒懒地冷着:“给我说说昨晚呢?”
很少有人会看到陆泊这一面,阴翳又残忍。他也很少这样,除非真的惹到底了。他嘴角翘起,似饶有兴趣地要活生生踩断程锦的肩锁骨,看他痛苦的呻吟。
程锦便不起了,淡然地看向他:“冬旭喝醉了,撞到柜子上,疼的声音。”
陆泊加重了脚力:“你觉得我信吗?”
程锦紧了下眉,挑衅地笑:“哦,是黄片里的,我觉得挺像冬旭就录下来了,我想故意逗你。”
“你想死?”陆泊弯低了腰,声音轻得发狠,“我不想你今天请假,听到吗?”
程锦抬起了眼,声音低着:“你真的想听吗?”
这句话一下让陆泊犹豫了,程锦的发音有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威胁感,像在警告他不要后悔。
在他的恍然中,程锦突然一脚极快地踢在他大腿内侧,差几厘米就是他的子孙根。
陆泊惊地一下反射性放开右腿,嘶着声,按住痛处。程锦却很快站起,反客为主地一把握住陆泊的脖子,用劲儿拉扯着他,将陆泊重重按在墙上。
一个爱读书的,他的力气却并不输他。
程锦:“发的誓忘了吗?我不会跟冬旭上床。”
他的脸凑近他:“你也最好守承诺。”
陆泊耸着肩笑:“我跟她认识得最早,她的初吻,第一次高潮都是我的,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程锦沉默了,温柔的眼睛划过了一丝狠意。
陆泊微摇着头:“我们也是从小长大的,算有点情谊吧,我不想我们闹僵。”
程锦:“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一人一半?”
陆泊:“你喜欢冬旭吧?”
程锦:“不关你的事。”
陆泊:“那我直说了。冬旭是我的。”
程锦握紧了他的脖子:“冬旭不是谁的东西,她有她的想法。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发的誓。”
*
陆泊被他握得发咳,咳完后,他挑着眉说:“有一天,我会把我爸的车砸了。你敢吗?”
学校里,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升到空中然后降下。
程锦放开了他,转身离开。
“你爸做错了什么。”他说-
三三-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23

23
*
每到这时,程锦都很享受。
——黄昏时分,学校上空,老天撒落了颜料,斑斓绚烂。教学楼暗了颜色,被暮色撒下偏红色的阴影,走廊随处流着余晖。
他看向晚霞下的教室,轻轻呼吸:明年将看不到了。
校医院还有云南白药喷雾剂,听了医嘱,程锦打算去厕所喷药。
只是经过教室窗户时,刚好看到冬旭在。
他改了主意。
他座位在第二排——班里尖子生特定的排数,冬旭在第七排。从前门进再走去她那,不妥。于是他转身,绕了远,从后门捂着右肩走入。
等掠过她座位时,他自然地发出一声“嘶”的痛呼,眉宇轻皱。
随后,他站下,如愿以偿地等来了她的一句问候:怎么了?
两人去到学生会会议室,这时没人。也因程锦是学生会副会长,有钥匙,运动会搭他肩的就是会长。
程锦坐在椅上,看冬旭关门,随着门的阖上,或许室内的光线太亮,他自己莫名紧张了。
冬旭拿着两瓶喷雾,一红一白。
她看程锦穿的秋季长袖校服,较单薄,拉开拉链后,露出一件白色衬衣。他不紧不慢地解扣,解了四颗,再慢慢拉下了右肩衣服,没有拉太低。
他露得刚刚好,微妙地半遮着:高耸的“一”字锁骨,骨感分明,上面有青紫的伤,三分之一微鼓的胸,皮肤精巧,和绷紧的上臂,弯曲的肌肉线条曲出了一种力量美。
冬旭也没想到,看似文弱的他,脱衣后这么强壮有型,很像成年人。
她看得有些久,快不认识他了,就像看一个字看久了,这个字就变成别的字了。
程锦看了她一眼:“红色止痛,白色活血,先喷红的,三分钟后再喷白的。”
“不过”他又说,“医生说,要先按一下,确定哪痛才喷哪儿。”
“我吗?”冬旭犹豫。
程锦低了声:“可以碰的。”
碰程锦,冬旭感觉和别人很不一样。或许是初中时,程锦在位子上做题那清冷的画面太深刻了,才在她印象中,碰他似是一种禁令,也就不敢太亲。
她小心地按了下他发青的部位。“痛吗?”
“嗯。”他压抑着。
冬旭莫名口干,她才发现与他很近。他的脸很能经得起近看,毛孔细到消失了般。
“这呢?”她说。
“嗯。“他耳根泛红。
冬旭移开了眼。她想自己不该一直盯着他皮肤看,害程锦也不自在了。
这样的他,是动人的。淤伤让他破损,有伤痕美学的气息。
她按他的叮嘱喷药,手便离开了。
等药干透后,程锦望着她,内心滚烫。有些难以启齿,这是他第一次想借着伤施展色诱。
渐渐,他的眼神变了,手碰上了她的手腕。
“小木头。”
声音变哑:“要不要,再往下碰一点。”
冬旭没怎么听清,因为一心只想着天气好像转凉了。
她赶紧拉好了他的衣服:“快穿上,入秋了,很容易感冒的。”
程锦一下呆了:这就是直女吗?
*
晚自习过了,陆泊站在门口。
本要走的程涛:“等冬旭放学呢?”
陆泊:“嗯。”
程涛一下拉他到了墙边,悄声细语说:“你不会还没跟她表白吧。”
他看看周围,声音也压轻了:“被拒了怎么办?到时候怕朋友都没了。”
程涛:“你都不去敲一下,人家怎么知道门外有没有人。”
陆泊:“嗯…”
程涛:“走了。”
看他轻快离去,陆泊突然烦躁,怪程涛干嘛让他升出一股不该有的想法。
*
他走进教室,坐在她身旁,看冬旭还在磕数学题。
不知她哪来的劲儿,总是非把一道题解出了才肯离开,一根筋。陆泊撑着脸看她散下的额发,眼神失焦了。
她会喜欢我吗?他想。
可冬旭曾说过不喜欢。
但那时他们在闹别扭,说不定她说的只是气话。她跟他和好后,万一就喜欢上他了呢?陆泊越想越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万一…
万一她其实也对他抱有感觉呢?
陆泊突然叫她:“冬旭。”
冬旭埋头做题:“怎么了?”
“我平时都去玩的。”他把声音压柔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却留下来陪你做作业吗?”
冬旭看向他,停下了笔。
陆泊这是…
在嫌她做题做太慢了吗?
她偏科挺严重,数学并不是她的强项。她知道陆泊最近在好好学习,他并不笨,现在做数学题比她还快。他明明都做完了却还愿意陪着她,是担心她一个人待在教室害怕吧。
突然,一股热流滚进了心。其实这就是最好的朋友吧。平时太习以为常,久而久之就觉得朋友的善意是理所应当,她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这么厉害的事,
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冬旭被打动着:“我会努力的。”
陆泊迷惑了:“什么?”
冬旭:“我知道你其实在意我。”
陆泊耳朵一下爆红,他颤抖着手,心脏疯狂乱跳:“你知道我在意你?你明白我意思了?”
他不是想让她做题做快一点吗?
冬旭:“嗯嗯,我会早点跟你回家的。”
陆泊难以置信地挠头:“这个,跟我回家,好像有点太快了吧。我还没跟我爸妈说”
又幸福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这么急,那我今晚说…”
他不是住外婆家,不管爸妈的吗?
冬旭:”你爸妈要知道吗?”
谈恋爱回家见父母,这多大的事。
陆泊:”他们当然要知道啊。”
冬旭:“哦哦,那我做快一点吧,快十点了。”
陆泊沉默了一会说:“等下,什么做快一点?”
冬旭看向他:“啊?你不是叫我把题快点做完赶紧回去吗?”
陆泊:“”
冬旭:“不是吗?”
少年咬牙切齿:“是!你赶紧的,做!给我做!”
冬旭:“你干嘛生气啊。”
陆泊一时气短,没说出话,过了一会儿才捂着眼睛:“姑奶奶,你写你写。”
“我不是你姑奶奶。”
“快写!”
“我家族谱真的没有你。”
陆泊双手捂住了脸:救命。

24

24
*
后来的日子趋向冬季,昼短夜长。
高二上学期结束,寒假来了。
过年那天,他们仨约在一片荒废的田野,放烟花。12 寸的烟花,30 多斤,包得像个大柚子。
点燃了。
冬旭仰头看去,无垠黑夜下,不同物质发生反应真奇妙。
像雷电窜上了空,再像蒲公英一样,银针散开,半边天亮如白昼,然后很美,仿佛有一片小星空一颗一颗星地为她坠落。她思绪乱跑,想起一部科幻剧里谁说的,征服星空,无非是
想摆脱人类的渺小。
人会灭亡吗?那会怎么灭亡?灭亡后又是谁来祭奠人类,还是就这样默默不在了,就像现在我并不知道某个地方一只蚂蚁的死亡。冬旭越想越远,直到夜空连白茫茫的烟灰都散尽了。
冬旭:“一万,没了?”
陆泊得意:“所以我买了三个。”
今天心情好,不针对地主家的傻儿子了。程锦就没说去年他才买成六百。
烟花继续绽放,爆炸声巨响,硫磺的气味扑进鼻腔。
建造、维持都很漫长,而破坏只需一瞬间。冬旭仰望着,不知道毕业后他们是否还是在一起看烟花。
她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啊。”
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冬旭记得他们当时都说一定。
*
2 月,发生了一件让冬旭特别后悔的事。
——她不该帮沉佳递表白礼物给程锦。
那天下午是程锦说有事想谈,来了她家。她坐在沙发递过去时,程锦没有一点要拿过的意思。
身旁的他以一种巨浪前的平静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帮她?”
冬旭放下了手:“她喜欢你。”
他有点笑:“然后呢,我要收下吗?”
冬旭莫名喉咙发紧:“如果你喜欢”
程锦:“你很喜欢给别人牵线吗?”
他的左手忽然按倒了她的肩,将她压在身下,冬旭一下倒在沙发,看他身体的阴影一瞬间盖上,盖满。
是她从未见过的幽冷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当你朋友?”
这话真的太扎。说实话,冬旭吓坏了。以为是自己不该干涉他的私生活,害他生气到想绝交。
“对不”
程锦低下脸,打断了:“我要走了。”
冬旭大张了眼睛,撞上他的视线:“走?走哪?为什么?”
他深深看着她。
“下个月。”
程锦参加领军计划被保送了,他不需要参加高考,3 月直接进入国一学府预科培养,八年制,从本科直接培养到博士。
冬旭听他说完这些,呆呆看着,不知说什么了。
她为他高兴,全省几十万考生,只有一两个名额才能进领军计划,很得之不易。然而,她的情绪像搅拌机,渐渐放了一点怅然若失。
那所顶尖大学很远,她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程锦。距离太远了,好多人就这样散的。
程锦:“想对我说什么吗?”
冬旭:“恭喜…”
他却没有一种被庆祝的表情。
“这个机会很不容易,所有人都在盼我得到,盼了十几年。从理性上来说,我根本不可能不去。“他说。
冬旭提紧了心,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异样。
他凝视着她:“除非…”
冬旭:“除非什么?“
程锦的呼吸变沉了,半垂下眼。
“有时候,一句话能顶一万句。”
他看着她瞳孔里的他,又说:“说不定,我会做出至今为止最疯狂的事。”
冬旭似懂非懂:“什么?”
“小木头。”程锦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觉得我是天才吗?”
太近了,她下意识屏了一下呼吸。
冬旭:“嗯。”
程锦:“但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天才完全丧失理性。”
他伸手,慢慢摸上她的脸,引诱着。
“现在,我再问你,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冬旭认真地看向他。
“前程似锦,我记得你说这是你的名字来历。程锦,你永远都那么优秀,但你去了那边不要忘了给我打电话啊。”
程锦就这样静了五分钟,脸上没有一点起伏,很怪,他反而平静了,平静得没有一点亮色,五分钟后,他起身了,从包里拿出一本超厚的笔记本,送给了她。
“好好学习。”
走之前,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这本笔记有多精致仔细呢?
第一页,是他工整漂亮的字迹:《小木头专属》。
有每一科的重点,有她每一科的弱点,还有他预测的考点,每一科都分类做好标签,每一道题型都有他的备注——怎么做,怎么记,不要忘了
各类颜色的荧光笔给她分类了简单、困难和超级困难,每个学科他都罗列了大纲供她背诵,还贴着女生才喜欢的粉色可爱贴纸提醒她这是超级重点。
*
从他离开后,冬旭一翻开这本笔记,一看到他的字,鼻子就开始泛点酸。
后来哪天洗碗发着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他当时好像是不是在让她说“不要走”。
“别自作多情”——但这个念头影响了她太多。
所以冬旭也就想了这么一下,碗洗完了,水龙头关上,小火苗又熄掉了。

25

25
*
高二下学期,身体的生长似乎突然明显起来,让冬旭无措。
对镜照看,胸部是因为最近长体重也跟着大了吗?她揉了一把,身体就产生一种青涩又亢奋的欲望。过去从没注意。
尤其临近大姨妈前,那种欲望会像火一样烧着她,令她有时想随便找个人,把她给用出去,给她灭火,把她用哭,但同时又害怕被人用。
在谈性色变的年纪,她不敢问其他女孩是否也有相同感受,羞于开口,怕显得自己很怪。
每当这时,特别是深夜,她就会偷偷想起和陆泊的那一次。
被舔到高潮——那样绝顶又过瘾的瞬间,欲死欲活。
脑神经一下快乐了:真想再来一次。
然后,理性就板着个脸:你在发疯。
唉,她怎么了?以前从没想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突然去渴望这些?以后还怎么平心静气地见陆泊?冬旭为这样的自己忧心。
除去青春期忽然爆发的性欲的烦恼,学业也变得沉重。
手机被她妈没收,说直到高考结束。
那时还没有教改,每周末都要去补课。周六数学英语,周天就是语文和副科。也是那段日子,过得格外快,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抽打的陀螺。
太忙了,每天的题海把她淹没。
通讯不方便,聊天欲望退化,时间又紧追着学习不放,渐渐的,冬旭就与程锦的联系减少了。
也渐渐很少想起程锦。
是哪天课间,她看到墙边一个男生摸了摸女生的头,一整脸的溺爱。猛地一下,冬旭才想起程锦。
她怎么和程锦认识的呢?
从小,程锦是左撇子,但他奶奶上学前强行纠正他用右手。没熟练那会儿,他在家经常漏饭、握不住东西,很出洋相,所以刚上幼儿园就自己找角落一个人默默练右手吃饭,饭洒了
——被冬旭撞见,把自己的饭分给了他。
他让她别告诉别人,那段时间是她细心陪着他练过来的。这就是他们共同的秘密,陆泊不知道。
现在,他还会用左手吗?冬旭想。
那天载着程锦的车子离她远去,奔向了陌生的城市,她挥手时还在高兴为他送行,等她转身走了一段时间,再回头看时,车子已经不见了,街道还是熟悉的那个样,路灯是那个路灯,
树还是那些树,但她突然就难过了。
*
时间打个响指,一个学期很快过去。
期末考得很好,多亏程锦的笔记,她第一次考到班上第七。
陆泊进步更快,第二十一。这学期他找了私教一对一,学得极其认真。
放学路上,两人各自拿着成绩单。他让她一起填南华大学,他高三会努力追分,到时还上同一所学校。
冬旭:“同一所吗?”
陆泊:“必须。”
冬旭:“为什么是南华?”
陆泊:“那你选一个。”
冬旭:“好像南华和北科差不多,如果稳定发挥,应该能到录取线,那还是南华吧。”
陆泊:“那我们说定了,南华。”
冬旭:“嗯。”
走了一会儿,陆泊突然弯下腰,很认真地对视她,眼神很深:“要是到时候你敢填别的,我绝对弄不死你。”
冬旭是有点被这个眼神吓到了,拧了下他的腰。
“吓我。”
陆泊缩着腰,要笑不笑的:“说真的,我要是没在南华看到你,我会”
冬旭:“去死。”
她猛地踮起脚,用右臂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陆泊便下意识更加弯低腰,配合地吐出了舌头。
*
暑假的夏天,整个地球在日光下变软,淫雨不断。
冬旭去商场乱逛时碰见徐晗了,她刚买完一套珠宝,下扶梯时,招呼了一下也在扶梯上的她。
寒暄了几句家常之后,徐晗便叫她不用找程锦玩了,这个暑假他要跟他爸要去国外旅游。
冬旭静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妈特许她放假可以碰一周的手机,回家后,冬旭便给程锦发消息:「去国外玩得开心啊。」
对面“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
程锦:「嗯。」
*
第二天夜晚,她就跟陆泊去小时候常去的烧烤摊喝酒了。
充满烟火气的廉价老摊。小学二年级时,陆泊调皮,用美工刀刻了字的长条木凳都还在用。
两人面对面,慢慢吃着聊着,夜色深了,冬旭越喝越多,喝得身子开始摇晃。
陆泊:“怎么突然想喝酒?”
看了一眼他后,冬旭垂着头。
“程锦不回来了。”
那一瞬间,陆泊的胸腔就冷笑了一声:“哦。”
接着,陆泊也越喝越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
他的情绪随着酒精越浓,越高涨。
他捧着她醉晕晕的脸,看着,看着,有一个离谱的念头突然闪现:如果她真的喜欢程锦,他可不可以做备胎。
闪完,陆泊就觉得他一定是喝大了,喝懵了,不不不,怎么可能,他不可能会为她失掉底线到这种程度,是个人都不会下贱到这种地步,不,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突然地,他不清醒地就亲上去了:冬旭,喜欢我,好不好?
灯火下,陆泊看到不远处人来人往,他感觉有一些人在站着看他,估计是还没见过在烧烤摊上亲吻的。但一眨眼,人群就消失了,视线也没有了,像成了他的一个错觉。
*
冬旭躺进床时,认出了这是陆泊的卧室。
然后就继续晕了。
等她睁开眼,卧室全黑,醉意仍在。淡淡月光照着,似乎床尾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冬旭听见了他喝水的声音,渐渐,也渴了。
她艰难地直起上身:“陆泊。”
听见声音,他慢慢地偏过了脸,但周围太暗了,她看不清他。
冬旭:“我也要喝。”
*
他站起了身,向她走来,坐在了她的床侧。
静寂的空间里,传来水缓缓倾倒的声音。
忽然间,他用力按住了她的后脑,有不容置疑的强制性,压着她的唇贴在他脖子上。
冬旭感觉唇下一片湿润,是水,甘甜的,混着人体的香气。
他的声音响起:“这儿有。”

26

26
*
冬旭太渴了。
她没有杂念,只是伸出舌头,像幼猫喝水般舔吸着他的脖颈。
男性滚了滚喉结,垂下目光,看着她的贪婪。
他把她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往后捋着。
“还要吗?”他问。
这次,她迟到的神经复位了:不像陆泊的声音。
程锦吗?
可程锦怎么会回来?
体香,闻上去像是他。
可她在陆泊房间,喊的陆泊名字。
他到底是谁?
她不确定,她越想,脑子反而越混沌晕眩。她想去开灯。
他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握紧她的双手。
幽暗的房里,他暗哑的声音几不可闻。
“小木头。”
*
程锦在那边读得还算顺利。
除了经常冒出的焦虑:她跟陆泊到哪一步了?
以为他们都对彼此有意思,只是都没坦白,他就会时常挂肚那两人到底有没有确定关系。确定了,再去扭转就难了。
在学校,他聚神听课,空了就去图书馆钻研复习,周末泡在学术里。只有让自己忙起来,他才能暂时忘了这种焦虑。
知道她学业忙了,要隔久才联系,他会时不时将她过去的信息和照片拿来翻看。
越看,反而心烦意乱。
她还不是他的,看着这些东西,就只能有关酸涩和妒忌。
一想到陆泊能占走她那么多时间,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两人又会怎样的亲密拉近。平时内心强大的他,这时候也会不安,备受煎熬,浑身找不到伤口的挨痛。
终于捱到回去。
离开之前,程锦细心挑着冬旭喜欢的礼物,装得行李箱中只有一两件才是他的物品。
拒绝他爸后,在车上,他犹豫地回她消息,最后还是删除了“没去国外”的字眼,想给一个惊喜。
车窗外,云絮游移,他想着她看到他突然出现会是什么表情。
他怀着巨大的期待。
安置好后,天色已晚。陆泊和冬旭却不在家。
陆泊外婆说他们在烧烤摊,要他去找他们时顺便说一声——她要去探望陆泊他妈,这几天不回来。
找到时,程锦的笑容消失了,期待也一下消失了。
夏夜的树热烘烘的,他站在川流的人群中全身冷着。
捡两个醉鬼回到陆泊家。他将陆泊扔进客房床上,关上门。
又将冬旭抱进陆泊卧室,温柔地放在床上,想等冬旭醒来再送她回家。
怕实在太晚,程锦去商超买了可现穿的新内裤,以及洗漱用品,做好过夜的打算,还买了一盒烟、一瓶罐装酒。
结账时,近处的一排避孕套就在他的眼前。
洗完澡,程锦站在阳台抽烟,时间已经十点。
烟开盒时,红酒味馥郁。爆珠咬破后有一股柔和的葡萄香,薄荷味较淡。吐烟后,空气中会弥漫出淡淡的勾人的清香。
抽完,他站在阳台漫无目的地眺望。
一段时间过去,程锦口渴,他倒了杯水,去看她的情况。
刚坐在床尾饮水,她醒了,叫了陆泊。
暗夜中,程锦偏过脸看向她。
而他的体内,某种阴暗感觉本就正在蠢蠢欲动。
*
天气热得如蒸笼,但他手心却意外的凉。
不太清醒的冬旭忽略了他的声音。渐渐,她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烟味。
在她印象里,程锦可从不抽烟,他是好学生里的好学生。
他是陆泊吧。她想。
想完,脑子又开始发昏了,她紧紧闭了闭眼。
“还渴吗?”他又问。
或许是黑暗滋养了想做“坏事”的心思,或许是酒意醺人助长了性欲,或许是性欲的发情期到了,又或许是他的声音有点诱人,迭加着、突兀的,令冬旭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
鬼使神差的,她问了他一句。
“我可以吻你吗?”
又想闻他,程锦默不作声。
这是默认吗?她凑近着,摸上他的脸,他没有推开她,于是她摸上他的唇,软软滑滑的。
她轻轻贴了上去。
程锦的目光一瞬间变了,又深又冷。
她含着他的唇瓣,想为自己的欲望找个出口,动作有些急。
他低眸审视着她,却岿然不动,没有反吻,只有一副居高临下的清冷。
他极其的静寂,仿佛在为某种癫狂做序。
接着,他加重了呼吸,有一种急促升到高空中,似要爆炸的情感。然而,他仍旧不动声色,空气中的紧张更加剧烈。
就在她想让他张嘴时——
他突然一下掐住她脖子按在床上,力气不重,低嗓的杀伤力十足。
“你把我当谁了?”
她被按懵了:“陆泊”
程锦一下放开了她——果然。
很好。
他快速走到了窗口,站立着,打量外面的城市时点了一支烟。
很快,吸完了。
望着她,程锦慢条斯理地解下手表,妥善地放在桌上,边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边向她走来。
最后一口烟吐在空中——模样禁欲,动作纵情。
程锦:“冬旭…”
他伏低身,脸对脸地注视她:“是你太偏心,还是我太贪心?”
冬旭缩了下脚:“什么?”
他浅笑着:“我不喜欢强迫你。”
冬旭感觉他的呼吸很热,泛着某类危险,热得她想躲开。
他用指腹拂过她的脸颊,很轻,像一条蛇捕食时的爬行。
“所以,我会很有耐心。”
*
程锦开了那罐酒。
他饮一口后,直接附上了她的唇。
很长的时间,她被亲得呼吸不畅,加上那些酒,晕得更厉害了。
他饮一口,就渡吻她一口,过多的酒液从她嘴角流下,他就沿着液体的流向舔尽,不再镇静。
“哈…”
她急喘着,嘴张开着。
墙上夜灯的开关一响,微弱的光落下,他看她的表情已经乱了。
程锦坐在她身后,左腿压住了她坐跪的左腿。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神志不清。身后男性高大的身体有一种陌生的温热。
他咬着她耳垂,手伸进她的上衣,剥下了左边胸罩,直接揉弄。
冬旭:“嗯…”
她握着他手腕,下意识动着腰想摆脱。
他便轻啄着她脸颊,抚摸她的手,顺毛一般,她渐渐松弛下来,那个瞬间,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
就在这种安静中,他的声音轻柔地传出——
“小木头。”
“要是这时候陆泊推门进来了,怎么办?”

27「Рo1⒏red」

27
可冬旭什么都没能回答。
她像发烧一样,脑子糊过一阵,另一阵就接着上来。
夏热让体味也变得更加浓郁,她的身子发软,只能鸭子坐,让后背紧紧靠着他。
他便一手搂腰,一手盖住她的左乳,慢慢狎弄。
程锦剪着一头微偏分的黑色短发,刘海短碎、有层次,有时坐地铁戴了口罩也经常会被偷拍。
他垂着头,温声问:“舒服吗?”
冬旭被他问得口干舌燥。
耳洞里,他的声音微妙,像深夜频道的那种男主播。
程锦解落了她的内衣,将下颌抵在她头顶上,男生的手指有一种视觉上的清白纯洁,此时,却色得过头。
对着乳儿,压扁再抓起,或波浪似捏放,接着,又捏起乳尖双指摩挲。
在她身后,程锦轻声细语:“好像长大了。”
小女孩的乳尖动情地挺起,颜色变深,想做爱的感觉一股一股地涌上。
胸痒痒的。她细小的声音开始喘动。
听着声,程锦动了动喉结,欲望更深了。
他的右手也揉了上去,双手用劲儿,听她的声音变得呻吟。
在她腰间,他的胯部高高顶着。
原本,他的性欲并不强。
这方面他想得少,精力也多在学习和运动上,平时三四个月才导一次。但一生气,就特想粗暴地将她按在床上射她一身,性欲来得猝不及防,莫名其妙。
程锦才晓得,有时动感情,并不是合身的兴趣和条件的配对,而是穿上一件紧身衣后,改变自己身体的过程。
于是这副本来寡淡的身体,渐渐地,肌肉绷紧,情不自禁地一直在顶胯蹭她。
火辣辣的夏夜,窗外时有汽车的声音,以恐怖的速度扑来,很快又消失。
在两三辆车疾驶后,他们换了姿势。
程锦伏在她上方。
冬旭正面躺着,心跳跳得厉害。
他伸到她短裙内,以温情的爱抚,轻捏着她大腿内侧,捏得她睁不开眼,肉体软上加软、欲望上头。
她这副样子,已经没了防备,仿佛在等一个男人来疼爱。
用杯子里的水洗净手,他摸到了她内裤的湿润,淡笑着,食指便隔着布从阴部中间划弄,冬旭忽地一下颤了身体。
更痒了。
痒意渐渐扩散,她的皮肤开始充血。
程锦看她那张色情的潮红脸,比平时多了艳色,好看极了。他忍不住亲着她脸颊,声音哑着:“我的小木头,好可爱。”
说话间,手指便拨开了内裤一侧。
他慢慢分开两瓣,寻找她最敏感的阴蒂,然后,按着、搓着、将那块小硬肉压在骨头上摩擦。
“哈啊…”她猛地仰脖低吟。
他是谁?
冬旭突然闪出了这问题,然而,又马上迷糊下去。
因为他真的好会弄。
很了解她的身体似的。他亵玩阴蒂的本事越来越好,用力地、加速地、有节奏地摁压,几乎让冬旭爽晕过去。令她的脚趾伸直,心跳加速,一种潮热感从盆腔弥漫,像着火了一样。
冬旭流着很多的透明水液,阴道滑爽,滑到他一根手指怎么进来的,她都没太大感觉。
可程锦的感觉很大。
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了,却仍让他有毛头小子般的难耐,她这儿潮湿、温暖,手指进去后,有一种被包围的安全感。好紧。他进去了会不会撕裂?
这让他的眼神一下加深。
当第二根手指进入,当他仍用刮压她高潮区的手段折腾她,还在她耳旁柔声低语:小木头,小木头…
渐渐的,冬旭的足部肌肉绷紧,有了像跑过十层楼梯的心率。
然后在某一刻,她感觉身体绷紧到了顶峰,热流倾泻,有一种骤然的呼吸停止,停顿之后,身子一下便瘫软在了床上。
——她高潮了,伴着呜咽声,盆腔不停地收缩颤动。
更过分的是,明明她在窒息高潮,眼眶湿润,仿佛都要濒死了。
他却还在弄她,在她穴内抽插着手指,声音如柔风般哄她。
“深呼吸,没事的,吐气,好点了吗?”
手指还继续弄着。
*
冬旭浑身软成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程锦脱去长裤,将她分开腿坐在他胯上,慢慢地顶腰,磨她。
内裤比皮肤糙,摩擦感更强,冬旭觉得小穴被磨得有一种火辣辣的凉意,磨得直不起腰,只能趴在他胸上。
他突然问:“想要吗?”
冬旭神智不清:“要什么…”
他突然用力地往上一顶,呼吸变重:“要我。”
她被顶得一下失声,小穴发抖,一种渴望又慢慢攀了上来,让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寻找着水的救命。
太渴望的东西,往往都很危险,反而让她害怕:“不要…”
她的身体,怎么能轻易给出——醉酒的她潜意识仍这样认为。
程锦看向她的下体。夏季,她内裤买的超薄款。他的双手伸去,很轻松就从中间撕烂了。
破布挂在她腰上,别有凌虐的美感。
然而,房间外突然出现了一阵关闭房门的巨响。
程锦一下静了下来,他捂上冬旭的嘴,稳着呼吸,耳朵仔细地辩着声音。
脚步声,一步、一步,似在向这个房间靠近。
程锦将呼吸静到了极点,慢慢地,手伸向了床边的夜灯开关,“嗒”一声关上。
眼睛,紧紧地盯向了门。
无声黑暗袭来,房间里迎来了巨大的寂静。
*
开门声,轻轻地响起。
然后再重重关上。
程锦这儿,还是原样。
他深呼了一口气,听着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后,再等一段时间过去,才打开了夜灯。
他看着还处在迷蒙状态的冬旭,一下笑了。
或许因为紧张,下体更加硬挺。
挺着胯,程锦又开始磨弄她的下体:“要吗?”
冬旭:“不要…”
他按着她的脊背贴向他,小声在她耳边:“小木头好色,说不要,却一直往我这儿压。”
他掐着她的阴蒂:“很舒服?嗯?”
冬旭被磨得又要高潮了,她这没怎么开发过的身体太敏感了,很容易兴奋,然而在她即将快到临界点时,程锦故技重施,抬起她的臀,远离着。
冬旭痛苦地咬唇:“唔…”
尝过高潮后,再来一次的渴望会加强。他似乎也知道是这个理儿,才让她先尝个甜头让她上瘾,然后再一直吊着她,磨着她,慢慢地诱引。
耳旁传来他的声音。“要吗?”
她的回应越来越吃力。“不要。”
程锦带上了套,陷在她阴瓣中间,慢慢地好好地顶擦她所有敏感地带,再捏着她脸颊。
发出善解人意的声音:“真的不要吗?”
够了,真的够了。她摇着头,她要离开。
冬旭聚着力气,在床上艰难地爬动。
他静静不动,饶有趣味地看她逃离。
一些时间后,等她爬到了床尾,他再一把强硬地撺住脚踝拖回,用男性力量压住她的身体,五指插入她的五指。
程锦:“跑什么?”
*
这次,冬旭被他打开大腿,时而用手揉着阴部,时而用阴茎贴着她,快速在穴口附近磨弄,大肉头狠狠擦着小肉粒。
不出意外,她又一次在快高潮时,被他强行压抑。
出不来的欲流堵在身体里,堵得冬旭终于崩溃了:“…我要。”
程锦:“要什么?嗯?”
面相儒净的他俯下脸,凑近着,打开了手机录音。
他的声音放缓:“你要什么?”
冬旭呜咽着:“我要你。”
夜色茫茫,程锦摸上了她的头。
他顺着她的头发,如往常般哄着,宠着,看着她的脸,声音低了下来。
“别生气,小木头。”
“是你说的要我,不能耍赖。”
他柔情脉脉地说着话,抵着穴口,然而却强势地、一点一点地撑开。
*
那种滋味。
冬旭一下痛苦地仰着头喘息:真的进来了。

28(上)

28
并没那么容易。
前端只是进去几厘米,冬旭就动臀喊疼了。
程锦只好抽出,用手扭揉她的阴蒂,边刺激,边再次抵上小口,以侧塞的方式插入,极慢。
她抵住他胸口,小小地不要。
他很强硬地按下她的手,低了上身,啄吻她:“小木头,我的错。”
唇附上她的耳廓,温柔的同时却不容置喙。
“乖,我慢慢的,疼就掐我。”
好闻的男性体香扑近,疗愈了冬旭,渐渐地,痛感似乎在减轻,开始有了若隐若现的说不明白的难耐。
冬旭揪紧了床单,她闭着眼,感觉异物在一点点地推进、扩开。
——疼、新鲜,然后泛起圈状的酸痒。
然后他卡住了。
太紧了,微痛。
程锦皱着眉,只好退出一点,按掐她的阴蒂,再推进,再退,再进,如此反复,直至半根没入时,冬旭的魂已经散成了千万份。
像大车开进绿色麦田,层层肉褶被壮硕的阴茎拨开、碾压,穴肉瞬间蜂拥着吸上来。
吸得他顿时一个激灵,很想射精。
程锦提着神经,懂得为什么有的男生第一次做爱这么快——自控力一般。
他强忍着,射精后会有不应期*。夜还长,他不会让他的初次就这样草草结束。
感受着紧穴的吮吸,他鼻翼翕动,心平复着,阴茎却在里面膨胀。
被撑开的感觉令冬旭想哭。
陌生。
难受。
下腹的酸胀难以形容,想让他动,又想让他不要动,她软绵绵地掐着他的手臂,像在找一个出口。
冬旭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向他。
身体昏昏沉沉的,夜灯黯淡,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陆泊吗?
他又来发泄性欲吗?她想。
冬旭酸着眼,觉得这次陆泊真的好过分,这次真的过头了,她要踢死他,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理他,绝交,立刻绝交。
可刚动了动脚,冬旭又觉得不对劲。
她隐约听见他叫着小木头。
这,是程锦吗?
她马上晃着头。程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不会的,不会是他,绝对不可能。
还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她身上?
好晕,头好晕,凶猛的醉意卷土重来,冬旭又钝了,她渐渐眼皮倦怠,脑子沉重,使得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也无力去想。
接着,性欲侵入了,她只想要体内的那根东西好好地用坏她。
程锦低下头,看她的皮肤有淡淡光泽,他抽出一部分阴茎,认真看,才看到了血液。
不由间,他看向了她。
原来她还没给陆泊。
程锦低着睫,声音更柔了:“小木头…”
*
月色蛰伏在窗上,蝉鸣叫着不安。
他只进了头部给她适应,顶胯抽送,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温情地探索。
因为克制,汗水从他的下颌滴到她双乳间,再下滑着。
冬旭拱起腰低吟:“嗯…”
他的进出不紧不慢,茎体上青筋明显,穴口的肉被不停操翻,汁液横流,头部渐渐颜色加深。
他每一次都撞在她难以想象的地方,直戳着软肉碾磨,这种刺激很平稳,却是一种累积的过程。
冬旭抱着他的脖子,渐渐兴奋,呼吸加重,声音也变调了。
看到她这样,程锦摸上了她脸颊。
他说:“适应了?”
这话像是一把禁区的钥匙。
他一手捏着乳儿,再慢慢移动,手掌捂上了她的嘴,他温柔地说小木头,我想粗暴点了。下一秒,他撤出了一点,就突然地挺胯——全根一次性用力插入。
太深了。
仿佛深到了极致。
太猝不及防。
冬旭忍不住地张嘴尖叫,声音却在他手掌下化无。
程锦用手臂抱着她的头,怕自己用力过猛,害她撞到墙壁,但他还是加重了力气,深深地插送。
在她耳旁,他的喘息声变重。
冬旭要哭不哭的,看他脊背弓起,暴力且优美地起伏。
又一次射精冲动袭来,令他不由加速,但程锦猛地抽出,屏着气强制自己不射,试图通过聊天转移着注意力。
程锦就问她:“我和陆泊,你喜欢被谁弄呢?”
冬旭大腿痉挛着,迷糊着,舒服得只想哭。
*
忽然的,程锦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
他的手指柔情地绕着她的发尾:“还是,你想我们一起?”
三三
*对不起啊啊啊,没写完,白天补上(大肉真的太难写了!!)
*男性的性周期存在不应期。第一次性交后必须经历一个强制性休息期后,才能对进一步的性刺激再次发生反应。不应期的时间从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因人而异,但会随着年龄增
长而变长。
*性高潮不等于射精,有些男性在性高潮收缩时,能有意识地抑制射精,因此,他们可以和女性一样产生多重性高潮,所以,只有射精才会导致不应期。
——《》

28

28
*
并没那么容易。
前端只是进去几厘米,冬旭就动臀喊疼了。
程锦只好抽出,用手扭揉她的阴蒂,边刺激,边再次抵上小口,以侧塞的方式插入,极慢。
她抵住他胸口,小小地不要。
他很强硬地按下她的手,低了上身,啄吻她:“小木头,我的错。”
唇附上她的耳廓,温柔的同时却不容置喙。
“乖,我慢慢的,疼就掐我。”
好闻的男性体香扑近,疗愈了冬旭。
渐渐,她的痛感似乎在减轻,身体多出了奇怪的反应,开始有着若隐若现的说不明白的难耐。
冬旭揪紧了床单,她闭着眼,感觉异物在一点点地推进、扩开。
——疼、新鲜,然后泛起圈状的酸痒。
然后他卡住了。
太紧了,微痛。
程锦皱着眉,只好退出一点,按掐她的阴蒂,再推进,再退,再进,如此反复,直至半根没入时,冬旭的魂已经散成了千万份。
像大车开进绿色麦田,穴口被拉伸到了一个极限,层层肉褶被壮硕的阴茎拨开、碾压,穴肉瞬间蜂拥着吸上来。
吸得他顿时一个激灵,很想射精。
程锦提着神经,懂得为什么有的男生第一次做爱这么快——自控力一般。
他强忍着,射精后会有不应期*。夜还长,他不会让他的初次就这样草草结束。
感受着紧穴的吮吸,他鼻翼翕动,心平复着,阴茎却在里面膨胀。
被撑开的感觉令冬旭想哭。
陌生。
难受。
下腹的酸胀难以形容,想让他动,又想让他不要动,她软绵绵地掐着他的手臂,像在找一个出口。
冬旭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向他。
身体昏昏沉沉的,夜灯黯,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陆泊吗?
他又来发泄性欲吗?她想。
冬旭酸着眼,觉得这次陆泊真的好过分,这次真的过头了,她要踢死他,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理他,绝交,立刻绝交。
可刚动了动脚,冬旭又觉得不对劲。
她隐约听见他叫着小木头。
这,是程锦吗?
她马上晃了头。程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不会的,不会是他,绝对不可能。
还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她身上?
是吗…
好晕,头好晕,凶猛的醉意卷土重来,冬旭又钝了,她渐渐眼皮倦怠,脑子沉重,使得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也无力去想。
接着,性欲侵入了,她只想要体内的那根东西好好地用坏她。
程锦低下头,看她的皮肤有淡淡光泽,他抽出一部分阴茎,认真看,才看到了血液。
不由间,他看向了她。
原来她还没给陆泊。
程锦低着睫,声音更柔了:“小木头…”
*
月色蛰伏在窗上,蝉鸣叫着不安。
他只进了头部给她,缓冲着,顶胯抽送,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温情探索。
因为克制,汗水从他的下颌滴到她双乳间,下滑着。
水滑走过肌肤,痒,和下腹的抽插,酸。
冬旭不禁拱起腰低吟:“嗯…”
他的进出不紧不慢,茎体上青筋明显,穴口的肉被不停操翻,操入,汁液横流,头部渐渐颜色加深。
他每一次都撞在她难以想象的地方,直戳着软肉碾磨,这种刺激很平稳,却是一种累积的过程。
聚沙成塔般,冬旭抱着他的脖子,渐渐兴奋,呼吸加重,声音也变调了。
看她这样,程锦摸上了她的脸颊。
他说:“适应了?”
这话,如同一把禁区的钥匙。
他捏了几下乳儿,便向上移动,手掌奇怪地捂紧了她的嘴。
吻着她头顶,他温柔地说抱歉。
说完,他撤后了一点距离,却在下一秒,就突然绷着背,粗暴地往前一个顶胯。
——猛地,全根一次性插入。
一瞬间,她的意识飘到半空,随后爆裂了。
突来的刺激让冬旭忍不住尖叫,泪在眼眶打转,但声音却被捂得只能呜咽,她拼命找着氧,觉得身体不再是她的了。
极深。
特别的深。
他似乎要将她戳穿了,深得她小腹一遍一遍地颤抖。
“别哭。”
“我会伺候好的。”
程锦在她脸侧低语,他用手臂抱着她的头,怕自己用力过猛,害她撞到墙壁,但他还是在加重力气,深深地插送。
在她耳旁,他的喘息声头一次这么重、这么色情。
冬旭:“不要…”
冬旭要哭不哭的,看他脊背弓起,暴力且优美地起伏。
又一次射精冲动袭来,令他不由加速,就在她被操得双耳失聪时,程锦猛地抽出了。
他屏着气,强制自己别射,可平复需要转移注意力。
他便用手指继续插弄小穴,与她聊着:“我跟陆泊,你喜欢被谁弄呢?”
冬旭哪说得出话,大腿痉挛着,迷离着,酥麻得不知所云。
*
看着陆泊的房间,再想到那个烧烤摊,程锦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的食指柔情地绕着她的发尾、卷着。
再猛地一扯,压迫感渗进他的指尖:“还是,你想我们一起?”
冬旭的头皮顿时发麻。
*
窗外的风不知怎么就大了起来,渐渐雨点敲打,声音凶煞。
程锦握着性器,一边插入,一边摩挲着她的耳垂。
冬旭舒服得微微哼唧。
他擅长捕捉她不易察觉的喜好,低声问道:“很喜欢被摸耳朵?”
她看向他,泪着眼睛,没有意识的,像湿漉漉的小孩子般乖顺地蹭着他的手心。
*
程锦的表情一下怪了。
“小木头,撒娇很可爱。”他揉着她耳朵,再次发狠地顶到深处,“但最好是只对着我。”-
三三-
*男性的性周期存在不应期。第一次性交后必须经历一个强制性休息期后,才能对进一步的性刺激再次发生反应。不应期的时间从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因人而异,但会随着年龄增
长而变长。
*性高潮不等于射精,有些男性在性高潮收缩时,能有意识地抑制射精,因此,他们可以和女性一样产生多重性高潮,所以,只有射精才会导致不应期。
——《》
*继续走剧情了,一定有 3p 的,莫急莫急,慢慢炖肉。

29

29
*
正面撞插数次,她被颠得呼吸不匀。
皮层的每一个褶皱都被阴茎滑掠,再沿着子宫附近,或是子宫口,或是她阴道前壁的动情区,深区,浅区,都被他重重戳陷。
程锦测试着,有一种沉浸式做题的平静,额发被汗打湿。
她的反应,决定了抽插的区域和频率。
渐渐,他换到后入。
冬旭的脸朝下趴着,臀部撅起,这种姿势能进得更深。
果然,他换套后,掌着她的腰再次插入,越是往里深着,她小腿翘起的幅度就越来越高。
冬旭咬出了呻吟。
在她背后,程锦淡淡的笑:“喜欢?”
不清醒时做爱是危险的,却也最舒服。这时候,不会顾忌理性,不会计较意愿,也不用瞻前顾后。
现在,冬旭脑里只有一种认知,就是好舒服,管他是谁,管我是谁,只有好舒服。
程锦:“嗯?”
他在故意抽离。
冬旭在枕头里闷了好久,才闷出了声:“喜欢…”
屁股被一次次压扁,她的体力快被透支,到后面他一边插,她一边掉水,被顶到水液乱飞,稀稀疏疏地淋在陆泊床上。
到了后半夜,他脸上冰清的气质变了,平静也消失了,顶胯顶得狂野无章,每一次都是往外撤到极限,残忍着,再突然地插到深处。
似乎是要将她狠狠分成两半。
狠到他握住她所有手臂,不管她任何的啜泣。
好可怕。
这种感觉好可怕。
舒服到可怕。
冬旭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她抖着身体,穴口剧烈地收缩,仿佛无数种子被狂风吹散,全散了,她脑子一个雷暴,瞬间就达到了连续性高潮。
这样疯癫的刺激下,冬旭忍不住哭了出声:“呜…”
程锦忙低下身,吻掉她的哭声。
“小木头…”
空气中,他的呼吸越发粗重。
窗外风声呼啸,某个时刻,程锦突然按倒了她,整个人趴压在她身上,压得没有一点缝隙。
他在防止她逃跑。
冬旭不禁膝盖猛地向后一滑。两人紧紧地上下迭着。
随后,他用手臂围住了她的脖子,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下身极速地抽动着,非常快,快得冬旭忍不住想跑。
这一刻,冬旭觉得他好可怕,让她有一种会被他插烂的错觉。可她怎么挣脱,身上的人还是死死地压得住她。
在她脑后,他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
直到根部数次剧烈收缩后,再慢弱下来。
程锦射了。
一切都安静了。
程锦还埋在她身体里,闭着眼,平复呼吸,也抑制着后一波的涌动。
这次就到这儿吧,他想。
不到某个时候,他不会做到极致。
*
程锦洗了床单,打了水给她清洁身体,也给她穿好衣服,看她已沉沉睡去,睡脸倦懒,但他却毫无睡意。
他又走去阳台,抽了根烟,有些心烦意乱。
冬旭看上去是个挺保守的女孩,这夜过后,他希望她要求他必须负责。
可万一她觉得无所谓呢?
万一还讨厌他,要躲他呢?
程锦双指夹烟,闷吸着,再缓缓吐出。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惶恐不安的时候。
其实不该发生,是他没出息,考试都能控分,却控制不好占有欲。
他的最后一口烟吸完,心终于静些了:
算了,听天由命,见招拆招,等她醒来吧。
夜风狂躁,转而,一个电话忽然打破了宁静。
程锦接起,听见对方说话后,眉头皱了小下,忙急着准备出门离开。
走之前,他看了冬旭一眼。
*
陆泊喝醉后醒了两次。
第一次从床上醒来,感觉就是尿胀,就是燥热。
他打开门摸着墙,晕着身子,顺着记忆去找厕所。越走莫名越热,索性一下脱掉上衣,
开了灯,就重重关上厕所门,他闭着眼泄水,酒喝得太多了,后来眼皮实在太重,裤子拉链都没拉好,就一下睡倒在马桶旁。
厕所较小,对他这个大男人来说还是睡得不舒服。
所以,陆泊第二次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厕所时,宿醉的头依然疼着,晕着,他艰难地摸着墙回到他卧室。
床上好像有个人。
是谁?
啊,不重要。
头晕。
他只要睡觉。
*
早上光不太强,冬旭慢慢悠悠醒来。
轻动一下,腰那块儿酸痛不已,手腕也酸,下体还有火辣辣的异样,她感觉自己像是炎热夏季马路上被烧烫的一颗石子儿。
为什么?
她侧头看去,身边正睡着陆泊。
-三三-
*修罗场要后面一点了,先留个期待
*今晚还有一更,不过凌晨去了,因为我要去接我妹放学哈哈

30

30
*
受凉、劳累、床位不适、睡姿不当。
——醒来后,也会浑身酸痛。
可如果身边躺着一个男性,那事情就变复杂了。
冬旭的脑浆搅成了糊状,只有体感清晰。
她毫无印象了。很奇怪,大脑明明是“我”,却经常不听“我”使唤。断片的她,睁开眼后,怎么去想,怎么都无法想起。
温煦的阳光从窗口泄进,冬旭看着,放空着,渐渐恢复了清明。
生气不能让人冷静,先疑不能让人客观。这学期高强度学习后,冬旭有时习惯了先分析。
她闭上眼,心在下沉。
有三种可能。
一、没有酒后乱性,是她发酒疯,就像上次那样,也许是下面磕到了桌角?床上没有处血,自己也衣服整齐。
——但穿着男士内裤。
二、跟陆泊做了。那么她有三个选项:装没事、绝交、谈恋爱。如果是自己借着酒半推半就地自愿做了,毕竟这段时间她也好色,那也许会装没事。如果是他强迫,就绝交。
谈恋爱?
这个直接删。
三、不是陆泊,或许跟别人做了。这是极小的概率,却更让人后怕。
冬旭看向了陆泊。
真是他吗?
*
陆泊醒来时,见冬旭躺在一旁,并不为奇,小时候就一起常睡。
但见她的视线很怪,一直往他中下部看。陆泊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裤子拉链也没拉,晨勃的裆部鼓起。
他背过身,拉好裤子,怕冬旭反感他,忙解释。
“别想多,我都喝吐了,觉得自己都快中毒了,哪有力气干啊。”
他还记得他睡在厕所。
又说:“男的醉了是硬不起来的。”
怕她不信,拿过手机就搜百科知识给她看。
他一字一字地念:“摄入大量酒精后,会导致交感神经过度紧张、焦虑、兴奋度升高,进而导致供血动脉收缩、海绵体供血减少,会出现勃起不坚或完全不能勃起的现象。”
冬旭:“电视剧骗我。”
陆泊:“你被骗还少?还骗你网购能省钱呢。”
一下就戳到痛处,冬旭拧他腰:“去死。”
说着话,冬旭将第二个可能性渐渐去除。
看她松了表情,陆泊却后悔了。
“等下,冬旭。”
“啊?”
“其实做了,是我,我负责。”
“什么?”
“真的,我碰你了,昨晚情不自禁。”
“......”
“我会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等毕业了我们就摆酒席,大学完了就去领证,要生几个,你说?”
又逗她。冬旭不想甩他了:“我要走了。”
“别走啊。”陆泊拉了拉她手腕。
他趴着床上,枕着双臂侧头看向她,慵懒着:“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不可以?”
“我们是朋友。”
“朋友就不能变吗?”
“你能接受你舅舅变成你爸爸吗?”
“艹,冬旭,你别乱比喻。”
“我只是说这种感觉,很难接受。”
“那怎么样才能接受?”
“...不知道。”
空气安静下来,冬旭低下头:“我真的回去了。”
“喂,冬旭。”
在她准备下床时,陆泊突然拉住她,刀锋般的目光对着她。
他说:“别让我哪天知道了你跟别人上床。”
“为什么?”
“...你要以学习为重。”
“哦。”
他握得她手腕疼:“把我的话当真。”
冬旭只是看了他两眼,目光没有一点变化。
“冬旭。”他极其的认真,极其的阴暗,“狗是会咬人的。”
垂着眼,冬旭甩开了他的手:就算她跟别人做了,也不关他的事吧。
他就惯会威胁人,但每次她都不吃,所以每次威胁后还不都是自己过来巴巴地低头求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挺害怕他,可她不怕。可能是他真的很少对她狠,让她总觉得会被特殊优待。有恃无恐。
这次也一样,她没有把他的重话听进去。
*
床边,隔夜的垃圾桶却异常干净,但陆泊没有察觉。
阳台上,新洗的床单还在晃。
他只想着冬旭刚刚说的那些话。
*
冬旭回到家,她妈问她是不是又去陆泊家过夜了,脸上很是放心。
她好奇地问她:“妈,你就不担心我和他有什么事吗?”
厨房中,她洗着菜:“妈很开明的,小陆家人都不错,你俩要是成一对儿,挺好啊。”
她又说:“最近你跟小陆成绩都变好了,是不是,嗯?”
冬旭没有回话,她不知情绪地走着,她不懂:为什么她妈觉得他们俩会是一对儿。
走进卧室,冬旭对着镜子看自己。她脑袋开始晕了,感觉现在站着的是另一个身体。
如果不是陆泊,那没有吗?
如果有,那又是谁?
她忽然脱去了所有衣服,一眼就看到了胸腹上明显的人为的咬痕。她慢慢将一根手指伸进下体,痛,像是被操多了后的痛感。
她渐渐去除了第一个可能。
里面这么异样,怎么可能没东西进去。
只剩第三个了。
躺在床上,冬旭望着天花板,尽量回忆起昨晚:夏天很热,他们去了烧烤摊,她点了鱿鱼须,还点了一瓶娃哈哈,他们聊天,聊什么,记不清了,她开始喝酒,然后,然后,她喝醉
了。
她还是记不起来。
闭紧眼,冬旭只能用力再想,再想。
她和陆泊都喝醉了,是一起回来的。
一起回来...
似乎,不对。
她隐约记得是有人送他们回家。
有人?!
她一下从床上蹭了起来,腰肌瞬间酸痛。
*
终于等到深夜,烧烤摊开摊了,冬旭买了一串牛肉,假装不经意地问着老板:昨晚我是和陆泊一起回去的吧。
老板认识他们,从小就一起来吃。
“是啊。怎么了?”
“没其他人吗?”
“没有啊。”
冬旭的线索中断了,她兴致不高地又点了一串羊肉。
冬旭:“真没别人啊?”
老板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眼球再往上动着。“好像有吧。”
她睁圆了眼:“有?”
老板:“好像是程锦。”
她呆了很久很久,才开了口,有点口吃:“...程锦?”
远处野狗嗥月,冬旭觉得四周静得出奇,整个世界让她有种不真实感。她的心找不到方向,如同看着悬崖上缭绕的雾气。冬旭死也不会相信是程锦。
她失去了任何头绪,如果是陆泊,她还能理解。可是程锦,这是程锦,她根本无法想象会跟他发生一点肉体关系。他不是出国了吗?为什么?冬旭一片混乱。
她深吸着气,给程锦发消息:「在吗?」
*
然而——
对方显示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开启验证。
冬旭久久地站在了原地。
-三三-
*周六还有一章,周天休息哦
*每当自己觉得写了超级超级多时,一查字数才 1300,我的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这章会修。
*接下来是走剧情哦

31

31
徐晗踩空了楼梯,摔折了。
家政并不过夜,他爸在国外,程锦接到电话后赶紧送她去急诊。
等一切安顿好:看诊、病床、拿药,手机显示已凌晨四点。
他坐在病床边一张矮椅上,守着徐晗。
手机在程锦手里转了几转。本想等冬旭醒来,现在却有一种跑路的嫌疑,给不给冬旭发消息,他犹豫。
她还不知道他回来了,只是文字,远没有电话或面对面更能直接表达意思。
如果要发,又该发些什么才能解释成是个美丽的意外。他闭了闭酸涩的眼,今夜熬到现在,这时,困意不可收拾地来了,有点脑雾。
程锦趴在床边,枕着臂,看向床上已经休息的徐晗。
说来,时过境迁。小时候,他们常在国外,那时他对父母总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他们仨牢不可分,所以特别听顺,怕不听,他们会跑得更远,时间更长。
而现在,却更多将父母只是理解为某天终要下站的乘客,似乎反了过来,他们却对他有了强烈的渴望,到了一种要抓在手里的地步,希望他还是小时候那样。
若有若无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他们:很小那会儿,他妈一动不动地看他摔倒,看他自己爬起,他妈才抱着他跟他一起哭,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妈妈。小学有次大雪天,他
考完试,本来不回来的他爸突然出现在校门口,第一次把他从学校背回家。到了初高中的时候,好像全是题,无数的题,做不完的题,他妈说把这个题做完,那个题做完,你听不听我的话想
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
这一觉,直接到了下午三点左右。
徐晗看着他在病房里一直转,她面无表情,过了会儿,她要他给她开电视。
接着,让他倒水,她抿了一口后问他在找什么。
“手机。”
徐晗:“我也没看到,你是不是不小心丢外面了。”
程锦记得睡前是在手中,若是徐晗拿走了,他想不出来她的目的。他欲言又止,只好沿着来医院时的路排查一遍。他有些急,他想知道冬旭醒来后的情况。
然而——
徐晗:“我饿了,你去帮我在成华街打包一份骨汤饭。”
程锦:“那家有点远。”
徐晗看着电视:“我只想吃那家的。”
“你钱包里有钱吧。”她又说。
等他买饭回来,时间已经傍晚。
徐晗看了他一眼:“我找到你手机了。”
“哪?”
她指了指床边柜子上——装着水的水杯里正泡着一部手机。
程锦瞬间皱了眉,他急忙拿出后,手机已经开不了机。
徐晗看着窗外:“你睡着的时候,我拿你手机删了冬旭。”
他顿时寒了脸:“为什么?”
徐晗突然回看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摔了吗?”
这目光比他还冰。
“因为我知道你没出国。你爸想带你引见国外学术界很有名的一个人,他花钱找人谈了一个多月才谈下来,结果你竟然就这样骗了我。”
“我们已经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是不是?”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觉得你特别牛特别厉害了是不是?”
程锦握紧了拳,一言不发。他知道和她争吵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徐晗说的话越来越刺:“不要觉得现在你能够摆脱我。”
一边说,她一边越加用力地戳着床:“你有什么?嗯?你就只是一个大学生,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你现在算个什么?你没有能力让我接受她,那现在就只能给我忍着。程锦,
我希望你哪天是成熟地站在我面前,是你有本事说服我、甚至强迫我喜欢我本来不喜欢的人,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在跟我求要这个,求要那个。”
“下半年,我们会搬到你大学附近,房子已经看好了。”
徐晗:“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如果你摆脱不了我,还需要永远依赖我,我就会永远做一个恶毒的婆婆。”
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虽然冷得彻骨,却瞬间冷醒了程锦。
他沉默地垂眸,拳头慢慢松了下来,内心越发地向往着独立与强大。
*
冬旭从烧烤摊回来,一路上,感觉身子飘飘的。
被拉黑,难过倒没有,反而她担心他是不是手机被偷。
十多年交情下,她了解他平时不是一个情绪化做事的人,要断,也不会这么随意。
再说,她找不到程锦会删她的理由。
在她内心,程锦有多在意她?小学时,她也是班里的边缘人物,去同学聚会,也只是呆在角落处闷不出声。她记得她溜出聚会没回家,就沿着大马路忧郁地走,还以为没人关心,却
是程锦先出来找她,随后才是爱玩的陆泊。
当时她就想,如果有天她不在了,那程锦可能会是第一个知道她不在的人,也是第一个出来找她的人。这给她的童年之路留下了很深的脚印。
冬旭在等他解释。
她更想知道——昨晚是不是他。
假设真是,然而她脑子里却是一头乱麻。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程锦。
*
父母出门,她一个人在家。
十几分钟后,门传来了三声敲响,声调一样。
冬旭的睫毛低低的,心里知道是谁来了。

32

32
*
透过猫眼,过道灯炽白,那人在门外被缩得小小。
冬旭没有开门,她背门坐下,眼睛往鞋柜上瞟,淡蓝色拖鞋的鞋边灰灰皱皱,一时恍惚,不知不觉时间是这样过去的,记得刚买时还一尘不染。
渐渐,门外的人也背靠门。
他低下了头:“小木头,我没有拉黑你。”
他听到她说:“是你妈妈吗?”
程锦嘴里微微发干:“你感觉到了啊。”
他说:“对不起。”
冬旭摇摇头:“她是她,你是你。被夺走手机,其实你才不好受吧。”
程锦:“你不难受吗?”
冬旭:“我担心你。”
很简单的话,却无端有许多力量。
程锦一时噤了声。
冬旭:“你是不是跟妈妈吵架了?”
程锦的喉咙有点痛:“小木头...”
冬旭:“我也因为你跟妈妈吵过架哦,好像还是小学,你带我去河边玩,我妈怕我跟着你玩,哪一天会被淹死,就叫我以后不要跟你玩,但我不想,然后我就跟妈吵架了。其实吧,
你不要生气,我妈也一直不太喜欢你。”
程锦终于笑了:“是吗?”
过道的灯渐渐暗下去,蛾子绕着灯泡扑棱棱地乱飞,然后,再瞬间亮起。
程锦:“谢谢你替我着想。”
“嗯...”冬旭摇着头,扯着指头上的死皮:“就是要互相着想啊,不然为什么是我们成为朋友,而不是其他人呢。”
程锦迟缓着扇动眼睫,感受心跳。
明明脸都见不着,只是听着她的声音,还有点呆,有点稚气,却奇怪,是什么触动着他?
*
“昨晚,是你吗?”她突然问。
瞬间的,程锦站直身体,绷紧着,已准备好接受她的谴责和讨厌。
“嗯。”
而她的脑回路某时总是清奇:“是我强迫你的吗?”
程锦呆在原地:“嗯?”
她知道她酒品不好,偶尔发酒疯,对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又曾有欲念,加上这段时间性欲旺盛,自己强行按倒他——可能之中。
冬旭:“这段时间我欲望很强。我看过一个喝醉的女生强奸男生的新闻,男生倍感侮辱,后来都硬不起来了。”
冬旭:“程锦,我是不是强奸你了。”
程锦从没这样愣住过。
狠狠咳嗽一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程锦你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啊。”
“我也是男人,力气还比你大。”
程锦期待她能懂:“你的确先亲了我,但我没有推开。”
“小木头,明白吗?”
为什么不,还不明白吗?
她苦恼地用手撑着额头:“明白了。”
他以为她懂了:“是吗...”
她却总是偏错重点:“你说是我先亲的你。果然,就是我先动的手。强奸罪会被判几年,我要不要去自首。”
“...要自首,那也是我。”
“不,是我。”
“...是我。”
“程锦你怎么会呢?你心里那么干净,而且,从小到大,你被人碰都会不自在,也很少让我碰你。你也发誓不会跟我上床吧?所以,怎么看都应该是我喝醉了,然后发酒疯故意趁你
睡着的时候把你睡了。”
你是会脑补的。
程锦脸上说不清的复杂。
“昨晚我们都是情愿的。”
话落,程锦想起了那段录音,但手机已经开不了。他感到烦。
他闭了闭眼,“和我上床,你...讨厌吗?”
隔着门,两人都寂了一段时间,似乎她给不了他明确的答案。
慢慢的,冬旭声音响起:“程锦,别让陆泊知道。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他俯低眼:“为什么要怕他生气?”
她平静地说:“因为我们背叛了他。”
程锦勾了一个笑,再垂下,轻轻自语:“你还是更在意他。”
*
叁个选项:装没事、断绝、谈恋爱。
对于程锦,第一个她仍最中意。
因为害怕友情变质,因为后怕着改变会伴着后果。怕对陆泊造成伤害,怕叁人好不容易才走过来这么久的友谊从此破裂。本能的,会害怕失去。
而她,又对程锦抱有什么感情呢?她暂时搞不清。
程锦呢?又为什么要说情愿?
——难道他也和她一样,性欲突然觉醒了?
想装没事,但她又无法用正常心态面对他。
好乱,好乱。
冬旭的脸放在膝盖间:“我想静一静。”
在被灯光漂白的门外站着,程锦也苍白了一层。
他轻轻敲了敲门:“小木头,别躲我。”
冬旭声音闷着:“我只是有点乱,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程锦不停扇着睫毛,手握成拳抵在门上,忍不住脱口:“我喜...”
“程锦。”冬旭却不小心抢断了他的话。
她犹豫地说,“我不找你以前,可不可以,先不要来找我。”
程锦僵在门前,像被谁点了穴一样。
*
“哟,回来了?”
从他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慢慢向他逼近。
“好久不见啊。”
陆泊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在他耳旁压轻,“冬旭怎么不让你进去啊?”
“你过得怎么样?”他又问。
程锦:“还行。”
陆泊:“是吗?哦,你不用担心。我跟冬旭这半年没有你,过得非常好。”
程锦转过了身,盯着他:“是吗?”
-叁叁-
*查了下,原来女性强迫男性发生性关系,没有强奸罪,只有强制猥亵罪。
*打起来打起来!

33

33
*
盛夏,空气流速越来越快。
他们之间却仿佛慢滞。极静,背景突然消音。
眼神清冷,眼神淡漠,针锋相对,都是不动声色却扣着扳机的猎手,安静中动荡澎湃。
两人怕冬旭听到,对话都格外轻。
程锦含着笑意:“昨晚是我送你们回去的。”
他又扯了扯领口,先一步说:“不用谢。”
陆泊刚来,没听到程锦和冬旭说什么。他目光变化着,字字分析。
昨晚?有发生什么?
陆泊的下颌抬高,眼皮微低,形成一个施压的眼神:“谁让你进的?”
“进了。”程锦温和而稳定,直接迎上他,“还在你床上留了东西。”
瞬间,鸡皮疙瘩起了陆泊全身。
陆泊暗了眸:“你说什么?”
程锦不说话了,只是淡笑。
妈的。
陆泊也笑,盯着他,用手背拍着他脸,“老子真讨厌你比我还装...”
没 B 出来。
因为忽然间,开门声响起。
还有冬旭的声音:“你们...”
陆泊急忙顺手勾上程锦的肩,“啊,跟程锦好久没见了,想死他了。”
刚勾上,他就觉得哪不对劲。
不是,程锦那时不是比他矮吗?怎么现在个子跟他差不多了?
我艹,他是不是偷偷在吃什么?
冬旭冷不丁与程锦对视了,她下意识别开脸,耳根发红。
程锦也搂上陆泊的腰:“嗯,我也想你。”
这样看着。他们感情真好,冬旭想。
又是摸脸,又是勾肩搭背,又这么想念对方。她微微恍惚,觉得他们俩的友情也应该一直好下去。
事实上——
程锦的肩被捏得很痛。
陆泊的腰要被揪废了。
*
程锦意识到了。
当着面,冬旭无法与他自在相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内心翻来滚去,最终说有事先回去了。
于夏夜中行走,这条小路一直延伸,程锦的思绪也在散步。
他一直以为冬旭只对陆泊有意思,仔细想来,或许她对他们两人的感情更为复杂。
因为这件事后,她并不讨厌他。
然而又躲他,或许对他也动了感情,但感情很少——就像当初躲陆泊一样。
他和陆泊,都热烈且坚定。而她,在迟钝且犹豫——超过友情,但距爱情还差了一大段。
并且,比起爱情,她更愿意他们是友情。
想到这儿,程锦呼出一口闷气。
树林蓬蓬松松,夜晚的小区迎来了静寂,静寂那么轻,附在肌肤之上,小路拐弯之后,他却感觉它沉重无比。
*
陆泊进了门,看到饭桌空空,便问她吃了没?
冬旭摇摇头。
还以为他要点外卖,当她看他套上妈妈的粉色围裙走向厨房时,眼睛都不转了。
陆泊:“吃蛋炒饭不?”
陆泊:“不吃也得吃,我就会这个。”
冬旭看向他,他后脖凶煞的纹身、耳上冷峻的耳钉,与他拿筷子搅蛋贤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陆泊将蛋液倒进了锅,看向她,很自信:“我给你说,我的手艺...”
一看锅,话音急得一转:“我艹,我忘了放油。”
手忙脚乱。
冬旭噗嗤一笑:“你怎么突然会做饭了?”
他偏过脸,耳朵轻轻的红:“男的就不能学做饭了?”
人格魅力比不过程锦,那他还不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抓不住女孩的心,那他先抓胃总行了吧。
*
等待中,她站在窗口,晃眼之间,看到程锦的小小背影。
冬旭将后脑轻轻抵在窗框边,发着闷。
只是觉得不见他一段时间,自己会理出一个选择,至于一段是多长,也许明天,也许无限长。她不确定。
即使继续做朋友,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在。
做不了普通朋友,却又舍不得现在就绝交。
谈恋爱?双方都负责?但她和他们中哪个在一起,都意味着背叛,都会疏远和伤害另一方,她不想撕开叁个人的友情。
就是这样,越理越乱,每当她理出一个选择时,另一个矛盾的选择就纠缠上来,狠狠打成结状。最终名为纠结。
她决定先不找程锦了。
现在最好的选择也许是不去选择、失去选择。
——只是这一个不找,没想会长达很多年。
*
“看程锦呢?”
在她身后,陆泊的声音响起。
太过突然,冬旭吓了一跳,习惯地去掐他腰:“你吓我。”
他却猛地掐住她下颌,手指刚洗过,有一股清凉。
他向她低下了头,凑近,盯着她:“说了,腰很敏感的。”
越来越近了,他的气息侵过来。
这个距离很危险,冬旭忙偏过头,陆泊却一下抱着她摔在不远的沙发上。
她慌了一下,为了站起,想找个支撑,双手没注意地撑上了他的腹部。
薄薄的短袖下,她清楚地触到了他的腹肌,凹凸不平,软中有硬,紧实,又有弹性。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他的腹肌。
冬旭感到耳热。
私密温暖的灯光下,陆泊看着她,笑了笑。
他的左手放在脑后枕着,目光散漫。
“谁让你碰这儿的。”
他露出一个又傲娇又慵懒的表情,亲切的驳斥。
话这样说,右手却死死按住她的双手不放。
-叁叁-
*求珠珠,上五星,嘿嘿,么么么。
*大肉不慌不慌,吃点边缘肉,但预个警,陆泊的肉比程锦粗暴,更强制(床上是狼,床下是狗,偶尔小狗,偶尔疯狗(?可能))
*学生时代的雄竞跟成年后不一样,哈哈。
*想死你了,还是想你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34

34
*
客厅大窗吹风,并不凉爽,卷着闷热。
冬旭半趴在他身上,上身支起,双腿并拢。身后风继续吹,她的鬓发往前飘,隐约像一个叁角。
男性肉体的感觉很生,从她的双手和下半身传来,温热、坚实,比她硬多了,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蕴藏着力量。
冬旭有一点羞恼。
冬旭:“放开我。”
陆泊挑了挑眉:“挣得开就放。”
他力气是真大,老虎钳都不一定钳得过他。冬旭怎么挣,都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后来为了使劲,她便双腿一开,跨坐在他胯上,阴阳更加相贴。她光顾挣脱,脚蹭着沙发用力,阴部便往后仰,时而暂时松劲儿,阴部便惯性地向前一撞,一拉一扯,加重了摩擦。
陆泊的表情不由变怪了。
握她的手,青筋紧绷、突出。
到后来,她越往后仰,私密处反而压得他越近,越狠。
终于,他没忍住,低哑地嗯了一声。
冬旭才察觉自己被什么硬东西抵上了,她瞬间静下来,讪讪地离远它,瞟了他一眼,又赶紧看向别处。
陆泊伸出手,往她脸的方向去。
她别过脸,躲开他的碰触,他却只是拿下她头发上的毛絮。
随即,放开了她。
吹走毛絮说:“饭弄好了,快吃。”
她一声不吭,起了身后一动不动。
陆泊只好将手臂伸过去,美人求怜:“我错了,我不该逗你。”
冬旭犹豫了下,才小小咬了一口。
准备去吃饭时,谁知他在身后说:“骗你的,下次我还敢。”
*
几天后,陆泊外婆给他换床单。
床单抱在怀中后,她眼睛一扫,发现洁白的床垫上有一块很小的血迹,但床单上又没有,这才发现手中似乎不是上次她给他换的那套。
想陆泊现在不在,打算等他回来再问。
换好床单后,楼下春秀喊她搓麻将,她赶紧收拾钱包下楼。
在麻将声中,就这样,这事儿被健忘的老人给渐忘了。
后来再看到时,她没有第一次那样好奇了,心想应该是他小子哪天打架流血后不小心渗到床垫上。初中有次也是这样,怕她发现,就自己偷偷洗了床单。
看他现在好好的,她就不计较过去了,也就没去过问。
*
这暑假,约好是毕业前最后一次放纵,他们要玩个够。
冬旭:“怎么...不叫程锦?”
陆泊看向别处:“他忙。”
冬旭倒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来,她还无法正常看他,到时一定很尴尬。幸好他也很守承诺,没来找她。
那段时间,他们对做什么都有无限的精力和好奇,循本心,无问西东。
可以在宁静的夜压马路,没有目的地走,没有规则地聊,聊到凌晨,直到看到家里人拿着衣架和木棍现身。
她会随手带一个玻璃瓶,放进路边默默的泥土和苔藓,陆泊不屑,说她文艺,然而还是去摘了野花和狗尾巴草。后来瓶里的小岛屿制成,他还要抢走。
和对的人,看猫打架也有趣。看两狗交配时,一边好奇狗的生殖器有什么不同,一边又保持人类的矜持,越想看,越只是偏过脸看向对方。
陆泊挑眉:“你看哪呢?”
冬旭耳红:“...你看哪呢?”
暑假后半段,他们经常去他乡下爷爷家抓鱼、抓鸭子、抓螃蟹。
他向逡巡的她伸手,他说过来,他的手臂有着跨过泥潭时永远信任他的安全与力量。
黄昏,相伴在小路上,采一些灯笼果、树莓兜在衣服里,一人一个分着吃。有时会搭老伯的叁轮蹦蹦车回家,一路颠得笑声都曲折不平。
他会掐一根白茅,悄悄插她头上。
陆泊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下午还总来她家帮忙。
刀切开青椒时落在菜板上脆感的声音,她喜欢,如果那天有夕阳,光线下,他的背影会看上去温馨,墙上的影子也偏黄调,影子偏移着,渐渐,晚饭的味道就会传来。
有时冬旭会和他一起洗菜。
她妈就说真像一对夫妻。
她扭过脸:“妈,不能乱说。”
她的父母反而眉开眼笑。
*
暑假前几天,夜晚,他们约在一处偏僻的山坡,陆泊带上相机。
到了某个时间,月亮会刚好爬到山顶,冬旭想站在坡顶和它合照。等待中,他们躺在坡下草坪上,望着星空,享受无垠的空灵与静谧。这样静,不免有些稍沉的话题会适景地提起。
冬旭:“长大后,你要做什么?”
陆泊:“继承家业,还能做什么。你呢?”
冬旭:“打工。”
陆泊:“不开公司做老板?”
冬旭:“可以,但感觉好难。”
陆泊:“人定胜天,难,那就多下功夫学嘛。”
冬旭一下小小笑着:“好啊,开个公司,全球连锁,到时聘你做小老板。”
陆泊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然后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结婚。”
“然后呢?”
“然后养家。”
“然后呢?”
冬旭没有立即回答了。
“然后...”她像被什么拽进去了一样,望着天上某一颗星,只是重复着,“然后...”
当时还只有十七岁,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又年轻又爱幻想,对未来既憧憬,又带一点迷茫。
时间到了,冬旭去追山坡上的月亮,又喊着他。
“陆泊!快!”
他用他的眼睛和相机深深记下了他喜欢的人。
放下相机,夜色沉昏,他为她是他的朋友而心脏跳动,又为她只是他的朋友而心情复杂。
*
高叁开学后,班里的人都变了一种状态,像走在钢丝绳上,无比紧绷着心弦。
然而开学不久,就传出高叁别班一男一女被劝退了。
放学路上,陆泊给她讲清。那两人趁暑假以为没人,在空教室做爱,结果没想到保安会看过去的监控,被查出来了。
冬旭看了看他:“那你也要小心点了。”
陆泊一听,顿时用手臂搂住她脖子贴在怀中,低下头:“冬旭你什么意思啊?”
冬旭觑了一眼他:“没,我没有意思。”
“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滥交的人,是吧?”
“没有,没有。”
陆泊没好气地揉着她的头,面颊微红:“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处,知道吗?我很注重自己第一次的,别玷污我。”
不然那次他早就办了她了。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要发生第一次,他要定最豪华的酒店,地上铺满浪漫的鲜花,还要有优雅情调的慢音乐,灯光也要朦胧迷离,到时他穿着黑色真丝浴袍,摇着红酒杯,风流倜
傥地看着床上穿着色情内衣但眼神又很纯真的冬旭...
冬旭沉默。
陆泊:“怎么,难道你不是?”
冬旭:“...我当然是。”
*
陆泊弯低了腰,更近地看向她。
脸红,眼神乱瞟,摸鼻子。
——她心虚时,习惯撒谎的动作。
-叁叁-
*还有一更,不过很晚(昨晚失眠了,听了传说中十秒入睡的雨声入睡,妈的,听了四个小时,平板都听没电了,硬是睡不着,今天很晚才起呜呜)
*陆泊,你是二哈吗?

35

35(3000 珠)
*
时间静得些久,她见他一直不放。
冬旭:“回家了”
她又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却神游,再叫了两声,仍没有动静。
冬旭便拍他手背:“放开我了。”
这下起效了,陆泊身子一震,思绪才回到现实。
“哦”
他回神地慢慢放开。夜色幽冥,在她脑后,他的目光如一把搭在弓上的冷箭。
*
夏季并未完全过去,仅是走来陆泊家的那段路,就热得冬旭头脑发昏。
敲开他的房门,涌出的清爽的空凋味道,与他独有的气味才让她好受许多。
这学期每周末,他们约好了互相去家里一起学习。今天轮到陆泊。
书桌上切好的西瓜新鲜可口,两人并排坐着,很快开始学习计划:写作业、做习题、改错题、抽默写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她杯里的水见底,等她学习结束伸完懒腰,右肩突然感到一个沉重。
——陆泊的头侧靠在她肩上。
“好累。”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失力着。
她静静地没动,一段时间后:“嗯”
他瞧了她一眼:“想充个电。”
“什么?”
他突然将她拦腰抱起,让她正面跨坐在他身上,再双臂搂紧,下颚放在她脖颈间。
陆泊:“抱一下,好不好?”
不可否认,他的示软是有效的。
冬旭原本推他肩的动作一下停下来,只好搂住他脖子,慢慢说:“就一会儿。”
陆泊:“我看你也累了,怎么不躺床上休息?”
以前只要学累了, 她都会这样。
冬旭看向那张床,顿时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滋味,她赶紧收回眼神。
“不用了。”
“怎么了?”
“没有”
陆泊看到了她的异常,他渐渐撇下眼睫,眼神深不可测。
*
冬旭回家后,他指间玩着笔,饶有思索地看着自己的床。
——我在你床上留了东西。
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忽然窜出这一句话,还有程锦那不可一世的表情。他眯着眼,越看床,越不对劲儿。
掀开枕头,枕下很正常。
检查床上,没有异味、没有异物,一切还是正常。
那么,只剩下床单之下。
莫名的,他收轻了呼吸,空气里一下静止起来。他捏起床单一角,从没这样紧张过,对未知既好奇又恐惧。
闭着眼,他一把掀开了床单。
再用目光仔细地扫荡,很快,那片小小的血迹进入眼帘。
冬旭的违常,程锦的挑衅,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艹。
陆泊一下呼吸夹紧,整个人完全剧变,他瞬间起了狠意,这狠意强烈、凶猛透顶,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将准备着炸裂。
瞬间遭殃的是他的书桌,被他狠厉一脚踢断了桌腿,在巨响下轰然倒地裂开。
接着,是床柜上刚买不久的鱼缸,地板上透明玻璃碎成了渣,金鱼要死的尸体不停地扑腾。
慢慢的,房间才又迎来了平静,一种渗人的平静。
黑夜无垠,月光轻笼,他站在窗口,剪影黝黑,神情冷漠极了。烟在他嘴里轻吐,似乎回到了在角落里教训人的样子。月光下的他,背光处黯似深海,面光处虽然有一层淡淡的光,
却有蚀骨的寂冷。
他拨完电话,放在耳旁。
*
他的声音有一种在剧烈克制下极致的冷静。
“冬旭,来我家一趟。”

36

36
*
敲门后,冬旭等待着。他不肯透露其他,使她有点不安。
发烫的夏夜,门忽然打开了,他的目光对过来时,她抬头迎上,突然觉得鼻尖发凉。
陆泊的卧室真是糟糕,只有床上整洁如旧。
这怎么了?冬旭疑惑地打量。
思索中,她看到陆泊坐在床沿,房间没开大灯,壁灯黯黄,光影在他身上投射,恍然间有一种猛禽式的强大和慵然。
他在与别人打着电话,只吐出几个“嗯”。
冬旭呆呆站在墙边,目光垂向地面,更不安了:叫她过来,却晾着她,全程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是她哪里惹他了?
是临走前没跟他说再见吗?
冬旭到处看着,又看回他。
陆泊挂下电话,终于向她看来。
或许是他瞟来的眼神如一枚掷出的冰镖,凛凉刺骨,同平常很不一样,看得她呼吸霎然发紧。
静了一阵后,陆泊双手向后撑在床上,翘起嘴角,气质却淡漠。
他的声线没有感情:“刚刚我有个朋友,背着我和我另一个朋友搞上了。你说,我该送什么祝福呢?”
猛地一下,冬旭的心被用力抓紧,提到了喉腔。
房间顿时沉入了寂静。
陆泊站起,慢慢向她走近:“说的又不是你,怎么不说话?”
她声若蚊音:“我不知道。”
冬旭:“你找我什么事?”
陆泊逼近在她眼前:“没什么事。”
猜不透、戳不明。冬旭更觉得喉腔干涩,像有一把刀悬在头顶,将落却未落。
陆泊又开口了:“你交男朋友了?”
冬旭:“没有。”
陆泊:“心里有喜欢的?”
冬旭低下头:“没有。”
陆泊:“跟别人上床了?”
冬旭一愣:“没有。”
陆泊忽然将她摁在墙上,冷冷地审视她:“你很怕我知道?”
然后他浅笑:“我只是你朋友,我能干什么?反正你也不在意我想什么。我就知道一下,嗯?”
冬旭紧捏着衣服,对上他的眼:“真的都没有。”
*
空间又静下来了,他眼中有转瞬即逝的阴鸷。他垂下眼,睫影浓黑,与周围的暗色融为一体。
他突然拽着她走到床前,掀开床单,指着那处血迹问:“这是什么?”
冬旭看看他,才看看床,反应钝钝:“血?我的?可”
她怔了下,才慢吞吞说:“上次喝醉,我来大姨妈了,可能漏了”
陆泊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身躯高壮,像一堵翻不出去的墙。他有力的手掌压住她右肩:“没听清,再说一遍呢。”
冬旭莫名觉得脊梁骨发冷,或许是吓到了,好长时间没能继续这个谎,等想开口时,却猛地心脏一下巨跳。
——他突然掐上她的后脖:“我很可怕吗?”
“说话。”他凑到她耳侧,“没必要怕我啊,我只是要你再说一遍。”
冬旭感到了身后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他手指温度正常,却令人惊慌。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学校里有那么多人怕他了。
他今天不太对劲儿,她怕她瞒不住谎,她也不太会圆谎,她想走。
冬旭:“我要回家吃饭了。”
说完,她走远了一步,他却一把抓紧她的后脖,强行地狠狠拽转她的身体。她措手不及,她对上他晦暗的眼睛。他的脸一下俯低,呼吸几乎贴脸,唇近到了她的唇半厘米,还在越来
越近——却又戛然而止,就像飙车时却猝不及防踩下了一个刹车。
他的手深深插进她的头发,摸着发根。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她踩碎了一些玻璃,被一点一点逼在墙上。
一时间,急速的、失去规律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里有着怪异的寂静,明明飙车的并不是她,却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剧烈无比。
他有一种微醺中漫不经心的神情:“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这样的他让冬旭受到冲击,脑子发昏。
“什么”
他笑了一声,但没有笑意,朦胧的体香传来:“你的迟钝和忽视有时真让人生气。”
忽然间,他拉起她的食指,按在他犬牙的牙尖下。
冬旭摸到了它的尖锐,微微的刺疼,她看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
他蓦地对着她的指头咬了下去:“我最讨厌别人撒谎。”
还好痛感钝,但她仍然缩了下手指,垂低头:“我没有”
她才注意到他中指指腹内侧也有一个纹身,但太小了,没看清形状。
陆泊渐渐放开了她,静静看着,看了好一段时间,不知怎的想起电视剧有个男的一次一次地高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却一次又一次都没舍得对她真的下手。
不然还能怎么样?
他的声音软下来,学会了自欺:“对不起,冬旭,是我误会了。早上我给你带酱肉包好不好?”
走出他家后,冬旭摸着指腹上那个深深的牙印。真深啊。
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她心有余悸:刚刚的他好吓人。
*
陆泊似乎变了。
哪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从父母有次在饭桌上开玩笑说陆泊就是她的小老公起,他对她的掌控和黏人程度就越来越重了,有时他会不让她跟任何一个男生讲话,已超出了朋友的看管范围。连小区里很多熟人
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他的朋友也在起哄。
深夜寂寥,冬旭坐在书桌前,心事重重。
她觉得陆泊是受了大家起哄的影响,错觉地以为他和她将是一对儿。她身边好几个同学都是这种例子,本来你帮我,我帮你,只是男女间互惠的正常关系,但班里非要起哄,久而久
之就会摇动原本没起感觉的想法,但这不是真的心动,只是一时蒙昧,所以谈得快,分得也快。
她不想和陆泊这样。
事实上,陆泊有过好多前任,多情其实是无情,她不太信他会钟情哪一个人。
摸摸耳垂,她又捏着下巴想:但也不能就这样定论,毕竟世事无常。这几年他都没谈了,是在弃暗投明等一个让他深情一辈子的女孩吗?
想着想着,冬旭用笔在草稿纸上越写越乱,思绪乱飞:父母把他们强扯在一起,会给他以后真正喜欢的女孩造成困扰吧,加上和程锦的事一直瞒着他,就像总抱着一个雷跟他相处,
时刻都在担心会不会哪天暴雷。
真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感觉拉开距离会好一点?
总被大家这样误会,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莫名的,她在一张便利贴上写下了“北科大学”四个字。
看着这些字,冬旭有点怔住。
她想可别被陆泊知道了。
但冬旭没有撕掉,反而将它贴在了墙上,似乎冥冥之中它会给她一个用处。
她闭上双眼,将脸埋在双臂里,听着自己的呼吸。
关掉桌上的灯,整个房间幽暗了,时间还在往下走去。

37

37
冬旭在试着与他拉开距离。
她对身边人都严词声明他们不是男女关系,然而她和陆泊仍像情侣般黏着。
每天共同上下学,课间他总来她座位前玩她文具,每周末还去各自家里,比情侣还情侣。难怪谣言依旧。
她要是提出不跟他一起走,他就问理由。
冬旭慢慢道:“别人会乱说。”
陆泊就还是那样,只做自己。
“你管别人说什么?”
与固执己见的人争论是吃力不讨好的,特别是陆泊。冬旭表面顺着说好,内心却生出打算。
哪能不管?不能不管。
界限的朦胧会让闲话越来越多,每次跟他在集体活动中都会被起哄、被推搡、被盯梢,这种像耍猴一样被看戏的感觉真是讨厌。
班里为什么会促成他们一对儿,尤其程涛,一有活动就拉她和陆泊。冬旭不明白。
在学校,陆泊的关注度很高,出众到会认定他看不上自己。跟他站一起也并没有很搭,她想怎么看上去都觉得只是朋友。
冬旭思来想去,想了好几个夜晚,终于找了一个更坚实的理由。
*
但后来一想起这事儿,冬旭就觉得自己太鲁莽了。
她去购物网站搜了“男朋友租借”,与对方砍价,终于咬着牙用零花钱买了一天假男友,那人自称苏江。
接着用在了星期一的早上。
快入秋后,早寒气在她颈上周旋,她的手缩进袖子,与他们站在楼下。
四周的白平衡有一种偏蓝青调的清寒感。
寒的不止天气,还有看着她、以及她“男友”的陆泊。
叁人只是用眼神交流着。
苏江是大叁学生,自觉长得不错才来做这种兼职,然而没敢与陆泊对视。
对面穿校服的男生长得太好了,容貌、腰腿比例还是气质,他还没见过这么惊艳又精巧的,而且很高,让他自惭地萎缩了目光。
冬旭握紧了书包带:“我不知道他要来送我上学。”
陆泊:“多久的事?”
“叁个月前,我们网恋奔现的。”她扯了扯苏江的袖子,看着他,这话酝酿了一晚上,“那是我朋友,你不要误会。”
苏江也说出了顾客的要求。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送她上学。”
她又扯了扯苏江。
苏江便又说:“放学她可以一个人走,我会接她。”
陆泊暂时没有说话。
很长时间下,他半边俊脸处在黑色帽的帽檐阴影中,双眼被遮得昏暗,诡谲、迷人。
他颌骨仰起后,喉结滚动。
“好。”
*
周末时,他来她家学习。
冬旭让他一个人坐书桌,她去厨房切苹果。
冰箱拿出的苹果冷着指尖,冬旭站垃圾桶前,削着果皮,发呆,放空地看着筷筒里一根根泛旧的木筷。
她想周末学习也要取消吗?
陆泊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视四周。随后不久,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她墙上贴的便利贴,每一张都在过目。
门外隐约传来刀切在菜板上的脆声,像他此时内心的声音。
他伸出右手,揭下了一张。
几分钟后,冬旭端着果盘进门,边说:“切好了。”
陆泊正站着,他侧脸看来,目光不冷不热。他就是这样看着她,静默无声。
空气中有了悚人的安静,静得她卡着呼吸。慢慢的,冬旭才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像被狠砸了一下,她瞬间心紧地看向了墙。
她着急地结巴了:“我…我…”
她该说什么呢?
她怎么解释呢?
她什么都没能说出。
因为陆泊突然将她按在了墙上,她后背还没疼过神,两颊就被死死掐着抬高。
陶瓷果盘摔碎的声音瞬起,同时间里,他寂静的呼吸漫在她脸上,太近了,明明温热,却有阴森的冷感爬入她的皮肤,爬进毛孔深处,冬旭顿时害怕到冒起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陆泊…”
她颤抖的话被他打断了。
他将便利贴重重贴在她左脸上,随即甩手放开了,走之前一句话都没说。
他走了。一段长时间后,冬旭才平复了呼吸。
她吞下唾液,摸上左脸,轻轻地撕了下来。
看着便利贴上已经皱了的“北科大学”,她慢慢从墙上滑落,然后一下瘫坐在地上。
*
冬旭只是希望他们处在朋友范围。只想刚刚好,不想绝交,她已经快失去一个程锦。
但陆泊有一周没有理她,这些天她忐忑不安。一周后的周六晚上,他才要她去酒吧找他。
冬旭去了,她想对他解释。
这家酒吧是他表哥前两年开的,生意很好。他在给她引路。
灯红酒绿的场面,狂躁的电子音乐,还有舞池里摇摇晃晃的荷尔蒙肉体,她恍然间像是踏进了一个剥离现实的电影世界。
压下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冬旭走到了叁楼的包厢通道。
停在 1 号包厢门外,他表哥敲了敲门,有人才从门内打开。
就在门外,冬旭一眼看见了沙发中间的陆泊,侧了一眼,苏江也在。
一瞬间,冬旭有点走不进去了。
陆泊搂着苏江的肩,很亲近地谈笑,看上去像对哥们儿。
冬旭却越加不安,喉咙发干,她揪了一下衣角:他怎么找到苏江的?他们关系这么好吗?他要干什么?
很快,陆泊对她招手:“进来。”
包厢很大,四个茶几上摆满了酒,四个沙发上都坐了两叁个人。很昏暗,只有四面墙上微弱的点状光发亮。
她和苏江一个坐他右侧,一个在左。
冬旭拘谨地握紧了玻璃杯,发呆地看白开水,然后开始背英语单词。
直到苏江拍她肩。
她才发现陆泊不见了,苏江指了指远处。她看去,才发现包厢尽头有一张台球桌,但还是太暗,无法看清。
接着,“啪“一声,球桌上像渔夫帽般的吊灯被打开了。
顺着光源像锥形般散开,黄光朦胧,她看到一个男生的头被人狠狠压在桌上,脸上在惶恐流泪。
冬旭吓得抖落了水。
陆泊垂着眼,认真地摩着巧克,衣装全黑,一条银色的十字项链挂着,周身漠冷。
这种黯淡的光线下,他俊秀的脸上有一种精致的色泽。
他的小臂筋脉凸起,腕骨上的黑表有高冷的质感,手指细长有力,她却越看越陌生。
摩好后,他俯下身,球杆放平后轻柔地试杆。
陆泊:“这个人欠我钱还不了,骗我,还躲着不见。现在他要我随便怎么弄。我说行,那玩个游戏。如果我叁分钟内全部打进洞,心情好,就放了他。如果打到他一次,我还会给他
一万。”
他的手臂自然伸长,将球杆对准白球,声线毫无感情。
“你说,我会全部打进洞呢。”
他的眼神像钉子一样钉进球里。
“还是会打烂他的脸?”
他动臂的一瞬间,冬旭一下禁闭了双眼。她只敢听到球与球之间碰撞的脆响,以及那男生偶尔的喊叫。在黑暗中,她颤着手背,冒出了冷汗。
不到叁分钟,球全部进洞了。
她小心地睁开眼,发现那男生脸上毫发无伤,但因恐惧过度而流泪不止。她才紧张地咽下口水,放开呼吸。
陆泊继续磨着球杆,俯低眼,眼睫长,动作优雅好看极了。
他突然看向了苏江,声音懒懒的。
“冬旭男友,这个很赚钱,我看你挺缺钱,好像什么工作都能做,要不要陪我玩这个?”
苏江顿时明白这是故意给他看的,他忙站起来。
“我不是她男朋友,我只是网上租的。”
他又摇了摇手机,小心笑着:“我女朋友在找我,抱歉,先走了。”
陆泊没有阻止他,包厢内里其他人也渐渐离开,渐渐整个空间只剩他们两个。
他放下球杆,向她走近。
走来时,他脸上的光影变化着,幽暗的气质像头阴郁的孤狼,让人无法驾驭,无法把握。
这一刻,被戳穿后的畏惧涌上,冬旭站起来,她说我也回去了。
陆泊站在她面前停下,堵着。他点燃一支烟,放入嘴,呼出的烟将他的脸雾得表情晦暗不明。
空气沉沉压下,他抖了抖烟灰。
“你跟程锦上床了。”
他用的陈述句。
猛地,冬旭声音颤抖:“…我的作业还没写。”
话刚落下,她拔腿便跑。
一瞬间的,她被他直接拦腰甩在沙发上。
他身体压过来时,单手便扣住她的双手高举头顶,另一只手就掐住她的下颚吻上。
激烈生猛的吻,她的唇舌都被他亲得发麻发痛,他的吻法恨不得长在她身上、寄在她身上,绞着她的舌头又色又粗暴。她不知不觉被吻得发软,如湿泥一样。
淡淡的、又香又呛的烟味滑进她的喉腔,她觉得窒息、将死。他的吻好深好长。
他的目光也从没这样陌生。
亲吻之中,陆泊摸上了她的大腿内侧,手指摩挲。冬旭一惊,挣扎着,但不久后,他食指上不平的疤痕触感让她感情复杂。
是之前他给她做饭时切伤的。
他一个从不爱弄也不会弄这些的人…
在她发愣时,他的手指突然按在了她阴蒂上,用力揉搓。
这一刻,她像通了一条电流,忽的双腿酥软了。
*
陆泊看着她清瘦的发颤的身体,他放开她,又点了一支烟吸入。
烟头火星在暗色中闪烁,他的表情淡漠。
他的烟吐在她脖后:“怕我?”

38

38
*
“怕什么?”他话里没带一点情绪。
四周如夜,幽微的光打在他脸上,使他的漂亮附有一种阴暗又颓丧的冷感。
“明明是我在怕你。”他说。
剥下轻薄的短款开衫上衣,他咬她肩头的同时,握着她的手腕放在他心脏上。
也是同时,冬旭感觉到了他的犬牙刺压皮肤时的微微痛感,想打他,手掌下的搏动却令她发怔。
他的心跳比她还要强烈。
放开握她的手,陆泊细细舔舐着他的牙印,渐渐的,那只手抓上她的后脑,声音有点变狠。
“这些天我一直在怕你骗我,怕你不在意我,怕你不守承诺,还怕你躲我,怕我对你心软,又怕我对你心狠。你那点怕算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就与她对上了,他眼里有她读不懂的嫉妒、难过、恨意以及情欲。
冬旭只能读出他在生气。
她问他:“你在生气吗?”
“没有。”他平静地盯着她,“我在失心疯。”
冬旭愣了一下,推了下他的肩:“我就是怕你会这样才骗你。”
他怔了,笑了一下。
“哦,我还得谢谢你。”
意识到气氛要往下低沉了,冬旭不想和他吵架,低着头,阖上嘴。她习惯用沉默来处理吵斗。
陆泊挑了眉毛:“跟他自愿的?”
“那晚...我喝醉了,也许...我不知道。”
“看起来你好像并不讨厌跟他上床。”他认真打量她的脸,像找茬一样,“想跟他再上一次?”
“陆泊。”她咬了咬唇,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程锦就像我亲哥哥,是我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我要回去了,很晚了。”
他却撺紧她的手腕,上身逼近:“北科呢?想躲我?”
她哽了下喉咙,慢慢道:“不觉得...我们走太近了吗?”
“有什么不好?”
静了一会儿,冬旭看着他,渐渐地失掉耐心,平时很温顺的人也终于起了脾气。
她垂下眼:“随便吧,我不说了。”
低靡而诡异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她看着地,他漠然地看着她头顶。
最近天有转温,较热。
她应着天气穿了件碎花长裙,肩上的开衫耷落,锁骨廋小。女孩长发散着,被他摸乱了。她表情又生气又委屈,流动着一种令人想欺负她的娇嗔。
突然的,陆泊将她正对面抱起,又强势又有劲儿。
冬旭慌地下意识圈住他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再然后,她狠狠咬上他肩脖的斜方肌。刚才被他吓到的那些情绪,这么一抱,不知怎的一下就倾泻出来。
“陆泊!你就是混蛋!”
男生特有的胸怀和体格,以及散发的淡香与烟味,让她既舒心又窝火。肌肉硬得她牙齿疼,
他攥住她脚腕,大拇指色情地摁上脚踝骨,轻轻摩挲。
“嗯,我混。”
沁凉的手指与指腹的软滑触感,在从没有过的地方。那不清不楚的痒感,攀升、蔓延,脚踝而已,她却一瞬间后颈发麻,忙挣开他,挣不开,只能一个人缩着脚趾,内心又羞又舒服。
冬旭看他出了酒吧门,往旁边一栋高楼走。
夜色惶惶,她不安:“你要带我去哪?”
陆泊瞥了她一眼:“证明我混。”
*
酒店最高层的贵宾房,开阔明亮,件件内饰奢华。他开了门,直接抱着她往浴室去。
冬旭站在花洒下,忐忑地看着他。
陆泊整个人很正经:“自己洗一下,有烟味。”
冬旭哽了一下:“我回去洗。”
陆泊:“要么我帮你洗。”
好半天后,她问:“那你不出去吗?”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嗯。洗手台那儿有浴袍。”
冬旭见他离开,见门关上后,才松了一口气。
闻闻身上,的确有酒吧的气味:烟、酒还有混杂的香水味。她慢慢脱去,背对门打开花洒,手试着水温,一段时间后,当水冲洗到脸上那一刻,浮燥感抹去,脑里才清明许多。
也是这一刻,她忽然才有所反应,脊背瞬间悚然。
没有锁门。
冬旭赶紧慌地一转身,目光一扫。
——陆泊就站在眼前。
这一瞬间,对上他无感情的眼神,她脑子里只有“嗡”的一声,心脏像爆了。
他沉默地扑身而来,单手将她双手钉在墙上。揉左胸时,暴躁的吻落下,以一种惩罚的方式吮弄她的唇舌。
她满嘴是他刚嚼完软糖的清甜,绵密濡湿的绞缠,使她找不到呼吸,双腿渐软。
放开她后,他脱去上衣,露出野性健壮的上半身,绝好的肌肉线条干净,肉体紧致,窄腰性感。很快,她又被一股力抵在墙上,有时被他掐紧腰,脚尖几乎悬空。
冬旭窒息无力,只能缩着肩,承受他暴力失控的吻游移在她的唇、下颌以及肩脖,耳道里全是水声,以及他好色的粗喘。
男生的喘息居然可以这么沉、这么色。失掉神,冬旭被他喘得心脏抓紧。
头发湿透了,水进到她的眼睛,视野中的他模糊不清。
衣服下他的肩有这么宽吗?
她看到他宽肩下厚实的背肌,水液顺着他脊椎沟滑落,游出一种力的美感。
不知不觉,陆泊将她抱到了洗手台。
背对一面大长镜,她坐在台上,攀着他的手臂找呼吸,他双手撑在她两侧,俯看她狼狈的脸。
“你喜欢程锦吗?”他突然问。
冬旭愣了下,她觉得这些问题好烦好烦,烦透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他声音压低了:“你不知道?”
听这样暗藏狠意的声音,冬旭腾地想跑,只倾斜了一下,就被他一把按回。
她铆足全力用右脚踢他,他却反手握住,接着,用了力咬上她的脚背,又轻轻舔吻,她顿时一个身子发麻,下体发酸鼓胀,乏着力看他的唇从脚沿着小腿,密密迭迭,一直亲吮到大
腿内侧。
“不要。”她惊呼。
陆泊低下身,头已埋进了她的双腿间。
大腿被狠狠打开,她能清晰感觉到舌头舔过阴蒂的触感。
唔...
舌尖强烈的摁压,与过分的吮吸,舔得她身体里像有一条电,跟着阴部的抽搐下流到脚趾、上窜到颅顶,她的思绪越来越昏,一种熟悉的快感飞驰不下。
冬旭呜咽不止,她用力揪着他的头发,脚掌绷直,全身充血着,表情要死要活。
在她快到时,他却突然离开,搂住她的双腿从背面抱起,让她看镜。
冷冰冰的玻璃,活生生的镜子。她双腿大张。镜中色情的女孩仿佛是另一个人,润溽的下体湿艳逼人,她赶紧捂住眼,动着腰,却在这种羞耻中更加酸麻发抖。
“放开我...”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看他用手臂撑住她的大腿,手从右下方摸上,接着双指拨开,捏住了阴蒂。
*
渐渐,他另一只手指半截捅进小穴,琉璃眸子盯着镜中的她。
他侧低脸,贴在她耳侧,轻轻吐字。
“在我的床上,跟他做爱。你们真行。”
-叁叁-
*吵架 doi 上线
*很谢谢大家的关心呀
*大肉还在炖...

39

39
*
光线幽黄,洗手台逼仄,他们的呼吸又潮又重。
冬旭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然而,她又感到一丝委屈:“你凭什么生气啊?”
陆泊半天没吭声,再突然一下将所有指节捅入穴中,半耷眼皮。
“凭我的床很贵。”
“陆泊。”
她大腿一颤,恨恨地抓他手背。
这根中指很长,指甲修剪过,就这样直接深得她舌头发胀。他并不柔情地刮抠,摩擦力重,湿穴反倒享受这种烈行,就这样违背了她意愿,泌出黏答答的清液顺着他指侧滑流。
生理情动,使冬旭心脏重重跳起来。
“放开我。”她揪他手背上的肉。
小痛而已。
陆泊任她揪出淤青,他看向镜子,穴口被撑开的过程很淫靡,穴肉忽松忽紧,于是一股兴奋攀着另一股兴奋向上,他滚着喉结,碾摁阴蒂的大拇指越发用力,打圈按摩。
“不要...”
冬旭就一下揪不动了,双臂耷落,酸软的麻感不停涌到脑子里,让她涣散,让她失力。
但一股气却闷在胸口。她气这样的他,气这样的自己。
“程锦给你做过吗?”他突然低语。
她立马地:“不关你事。”
陆泊暗着眼:“那就是有?”
力量悬殊下,她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只能口头上发气。
“有又怎么样?”
这还是冬旭第一次这么呛他。
为了程锦连脾气都变了,又想到程锦也这样疼过她,而他呢?他一下好笑,兴奋里就有了一种恨意,随着她的呜咽,双指一下狠狠地搓上阴核。
声音施压,指劲加重:“你说会怎么样?嗯?”
冬旭瞬间佝偻了,大腿根发抖,像一把火烧在身上,又刺激又害怕,碎碎隙隙的酸胀感令她头皮发麻。
她撑着眼眶,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他和脸色潮乱的自己,心头觉得好憋屈。
他凭什么这么生气?就好像她是他出轨的女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他凭什么要用男友的口气来质问她?
冬旭搞不懂他。
她听着身后他轰隆的心跳声,与她的错拍,她又扭动地身体说放开我。
陆泊沉默了一会儿,抽出手,还真把她放下了。
*
夜空缥缈,暴雨。
雨声哗啦啦地砸下来,城市高楼渐显渐隐在郁郁的雨雾,偶尔滚过几道雷,天光乍现。
外面雨越闹,会显得这儿越静。
房间里黢黑,窗帘关得很紧,但罗马杆上方微微有路灯泄进,薄黄的光照在墙顶上,再折射下来。
幽黑的男性侧影伏在床上,伏在她上方,以一种强悍的压迫感控场,窗帘从他身后透出灰光,空间一时静谧,又招人窒息。
他鼻息很轻,却说话用力。
“再问一次,喜欢程锦吗?”
冬旭真觉得他烦透了。以为放了,结果把她又抓到床上,她无法挣脱,有点怯,心里又想虚张声势。
“不知道,然后呢?”
“不知道?说明你心里还是有点是吧。”
“你别乱说。”她瞪他。
陆泊却突然握住她紧致的乳房,一下一下地重重揉捏,在她耳旁吐字,又轻又凶。
“你不喜欢?嗯?不喜欢,把他的笔记放枕头下?不喜欢,天天想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喜欢,心里还愿意跟他上床?”
他掐上乳尖,声音狠了:“这是不喜欢?”
冬旭腾地仰起上身:“你让我回去。”
“我说的是不是?”
“够了,我们是朋友。”
“我就问你是不是?”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
“是不是?!”
“不是!我想不想跟程锦上床,有没有以后,我喜不喜欢他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不着,你没有资格问我。”冬旭喘着气,闭上了眼睛。
陆泊走到桌前,喝了口水。他握着水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落地窗外黑压压的楼群。
他抬手,又喝了一口。
仅看身高身材,男生已趋向成熟。
他上半身裸着,锁骨长直,嘴角多余的水往喉结流动,再从胸肌流向腹肌,流进裤腰中,腹肌的每一块都很漂亮有力,色欲感强烈。
半暗半明中,陆泊放下了水杯。
他一把拽过她要逃跑的身体,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解着裤腰。
死冷的目光,盯向她。
“除了我,没人敢有资格。”
*
玻璃的凉气砭人肌肤。
天黑透了,电光流淌。冬旭被压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远瞰着整个城市楼群。
楼群围着河,外界模糊除了窗玻璃上的雨流,即使在高楼,仍有不时而过的呼啸的车流声。
随后,她被一只手掐高了下颌,深深仰头,承受他从身后俯下来的凶吻。
很凶,像猛禽一样汹汹地食。他一边激吻,一边轻柔地抚摸她的脖子,唇舌津液翻来翻去,她的喉部只能吞咽,他也喉结滚动,手摸向了她的锁骨。
冬旭眼睛湿湿的,窒息的吮吻让脑子昏沉。
她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被他拽住了,双手被钳在身后,润白的乳肉颤颤抖抖。
他从锁骨顺着摸到了这儿,抓揉上,再扯着乳尖听她细吟。
明明身体在享受,声音却在压抑。
他声音低下来,似问非问:“讨厌我了。”
冬旭不回他,但咬上了他的右手臂,狠狠地咬,直到牙印透出血丝、嘴里尝到腥了,她才放开。
陆泊却面不改色:“还想咬吗?”
见她不说话,他摸着她耳朵。这种抚摸过于敏感,触电一样,从她耳朵到下腹,一种微微发麻的热度窜过。
“要不要喝点水,血味很腥。”他轻轻地说。
冬旭觉得臊。他越这样说哄话,抵在她下面的触感越发明显,隔着内裤蹭在她臀沟里,时而顶在她阴道口附近,来回摩动。
她被磨得大腿内侧发酸,一时间,心里也酸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
*
他静了很久,摸上她的脸,停了会儿才说。
“我们不会是朋友。”

40(4000 珠)

40
*
冬旭没声了。
半久,他打破静谧:“又在回避了?”
陆泊将下巴卡在她肩上,右手向下滑摸她的小臂,找到手指后,一根一根地插入指缝,再用力扣紧。
身后,渗冷的气息若有若无,冬旭战栗:“我们别这样...”
他一下拽转她的身体,面对面,威慑的气势逼在她脸上,暧昧悬绕。
“程锦行,我就不行? ”
冬旭全身光着,他也只穿了内裤,她能感觉他身体发热的皮肤触感,他们小腹贴紧,呼吸浓重。
冬旭觉得喉咙肿胀:“那是意外...”
陆泊撩起她左边头发,吻她的太阳穴到耳朵。这些吻,轻盈、绵柔,她的心脏不堪地酥起来,几乎站不住。
他柔情地舔她耳尖时,猛地一下,却用力揪紧她的后脑发,声音压低。
“公平点,我们也来一次意外。”
*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生的性器。
当他拿出它拍在她大腿上,她就看见了。
相当粗,而且长,肉头红色偏粉,茎体的颜色更深,筋脉搏动,和他的漂亮脸完全不搭。
它在她腿肉上蹭动,前列腺液湿湿的,男性气味隐隐约约地散开。
冬旭用力推他,他就更加逼近,握上她的脖子,用指腹刮弄她的颈动脉。
她被迫仰起,听他变重的呼吸。
他没有使力,力道更像情人的爱抚,无端的,但这种又静又柔的压迫感却令她发抖。
她看向他,心腔一下发麻。
男性的眼睛里,在给她一种将会把她用烂的信息。
吻,随后覆上,他的两片唇瓣粗暴地索要她。
在令人缺氧的吻中,冬旭被箍住腰扔在床上。
这一切下来,她脑袋已经发晕,刚直起上身,就被他掌住后脑,额头相互抵紧。
陆泊盯着她:“上床那事儿可以翻,但必须跟我去南华。”
再也无法是朋友。他将双手双脚伸进她生活,霸道极了,她几乎透不过气。她才发现和这样的男生纠缠是致命的。
这一刻他让她害怕,想逃。
冬旭摇着头:“我要去北科。”
“还是北科?”他摸上她的脸。
他又说。
“因为那地儿离程锦近是吧。”
她一下静了,隔了会儿才说:“为什么你总要这么想?”
他左手虎口掐住她的下颌骨:“紧张什么?”
冬旭看向他,只觉得一股火往心里窜,甚至消退了她的惧意。
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她都已经把程锦推远了。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感情,她本来内心最乱的就是对他们的感情。
小时候,也是她跟他吵得最多。冬旭焦着眼,看着他。
“真要我说我喜欢程锦吗?”
“我喜欢,然后呢?”
“能不能...”她哽了一下,“不要问你管不着的事。”
陆泊看了她很久,“行。”
猛地,他向后抓着她的头发,用唇堵上了她的嘴。
手直接伸向她的下体,按上阴蒂,粗暴地磨搓。
冬旭的身体一下发热了,生理的刺激太猛,呜呜地呻吟着,床单被脚蹭出两个旋转的褶皱。
这时陆泊也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谈的了。
沟通只会把他肮脏的醋意释放,越谈越糟糕,越谈越在心头攥火。反正她也不关心他在难受什么,无所谓,现在他只想把她抓紧。
*
其实,说完冬旭就后悔了。
等陆泊强行扳开她的大腿,戴上套子,在她阴部摩动,龟头拍打她阴蒂时,她更后悔了。
她看向他,这儿好像极吵,又好像极为安静。
陆泊俯低身,埋在她颈窝,手抱着她的头,手指插进她头发里抚摸。
声音泛哑:“对不起。”
冬旭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擂着胸腔。
“嗯...”
她来不及反应,来得太快。
陆泊插进来了。
异物熨平着每一段肉褶,动作很慢,但进了个头就停了,紧涩感让他无法推动。他一边下手摁磨她的阴蒂,再慢慢地进,另一只手臂则放在她嘴旁。
陆泊垂下睫:“咬吧。”
-叁叁-
*呜呜,真的好难写!!!我从来没写过这么难的肉!!!抠了两天的字!

41

41
*
冬旭没咬。
她感到下腹有胀痛,有酸麻,那强得要死的感觉瞬间传到脑子里,把她搅乱,她一下愣在了床上。
窗外雨,唰唰下着。
陆泊并没有全部插完,留一节在外后,停在了她里面。
他在仔细感受她。
这个地方,她最私密的,绝不会轻易给别人的,但他进去了,每一环紧致的肉都在吸舔他。太紧了,太舒服,有点想射。所以他也在冷静。
墙上晃动着模糊的人影,房间在微妙的暗色里,床头柜上,玻璃瓶中干枯的玫瑰一支。
他们在对视,然而她并不能看清他。
但无法解释,感觉,这种没来由的感觉,这种他在平静,但过于平静,仿佛风平浪静下却诡谲滚涌的深海气息,焦黑无比。莫名的,渐渐回神的冬旭感觉到了。
他会怎么对她?
操哭?
体内的阴茎似乎在跳动,她的惧意一下回来了。
黑暗里,她顿时出了点冷汗,一会儿后,背部凉津津的。
冬旭还没说什么,他的手便游上了右胸,把乳儿抓在手里,力度让乳腺微痛,按揉着,小拇指玩弄乳头。
忽然间,他短指甲尖锐的边角刺进了乳头,再渐渐的,换成手心轻揉。
冬旭几乎失声。
她缩着胸,这种突然的刺激,她的小腹一下抽搐了。
下半身那儿,他在浅浅插入,浅浅抽出。
每一次插入会变得越来越深,深到一个值又回到浅处。
过粗的阴茎顶开肉褶,蹭刮肉壁,一块块地撞击而来,痛感早没了,只有陌生的快意细细地在她下腹盘旋,令她打着颤,小腿无比发软。
陆泊:“还痛吗?”
冬旭偏过了脸,不吭声,不想理他。
陆泊:“痛?”
陆泊:“不想说?”
过了一会儿,陆泊才压沉声:“嗯,不理我。”
她慢慢看了一眼他,张张嘴,又只是看向别处。
陆泊静了一下:“好。”
突然地,他的肌肤更加贴紧过来,这身体重量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冬旭一下抓起他手臂,狠狠咬下去。
也是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身体的剧烈悬颤,唇抖着,连咬他都咬得无力。
他一下插到了她的更深处。
然后开始长进长出,动作不轻不重,每一次都在深深地贯穿她。
怎么会长这么大?
冬旭有一种下体要被塞爆的错感,阴道液不停地泌出才能包容它的存在,床单都湿透了。
又进得太深。
深到她不禁张口呼吸,眼眶发酸。
冬旭越是挣脱,越被他紧压得动弹不得。
在他身下,她才感觉女生其实有多弱小。
拧个矿泉水瓶偶尔都会吃力,他的力气却能轻松地徒手掰开一个水果密封罐头。
现在他把她按死在床上,手臂都还收敛着力量。
“动什么?”陆泊低声,“不喜欢轻点的?”
在她脸侧,男生的鼻息发出静默而渗人的压迫感。
空气一下诡异起来,冬旭感到心腔发麻,身体拉响了警报。
她急忙推他的胸口:“不…”
陆泊攥紧她的腕骨:“行。”
他的手一把掐住她的脸,如一只狂嗥的野狼,立即咬住她的唇瓣,野性的舌吻深深地给她。
同一时间,猛地一下,性器一整根粗暴地顶进了最深处。
“是喜欢被这样干,是吧?”
女生的哭吟声顿起,她感觉心跳加速到快要爆了。
声颤着:“陆泊…”
陆泊钳紧了她的腰,开始插得极凶、极暴,越来越狠。
过激的顶撞让她手脚瘫软,神智不清,承受着几乎昏倒的感觉。
被插多少次,不知道了。
后面被他坐抱着操时,她的身子都只能软趴趴地依偎着他,他抱紧了才没软倒。
冬旭双眼迷糊,看着他后脖的黑色纹身,被顶得全身肉浪起伏,身体好像要碎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能完整说出。
直到某一刻,她紧紧埋在他的颈窝,身体的酸麻感到达了极致,攀着、涌着,下腹痉挛着,高潮到了。
潮液喷湿了他的胯部。
她羞耻地呜咽:又尿了。
他静止了一下。
“呜…嗯…不…”
然后,继续的,就连羞耻的呜咽与哭声,也会被他粗野地不留情面地撞得破碎。
*
夜色还没深到一定程度,属于夜的部分才刚开始。
雨声小了,女孩的声音大了。
微微的粗喘在房间里旋绕,欲望弥漫。
突然的,女孩的声音变得急促,发出了一声长吟。
声音一开始是痛苦,淡淡地又变成了极致的愉悦,它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听上去,似乎有人正在对她做一件很过分的事。
-叁叁-
*下章一部分肉?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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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台灯被打开后,房间昏黄,光像一层轻薄而明亮的水膜,安静地摇曳、荡漾。
床单在剧动,墙上的剪影被抻长。
陆泊在她身后,双手夹高她的腰,重重顶胯。
她大喘着气,粉颊侧趴在枕上。被插得太激烈,又在掣肘下,慢慢失去挣脱的能力。
穴肉被抽带出来,粉艳濡湿。眨眼间,又猛操进去,阴茎在缝隙里狠进狠出,直顶上宫口。
他力道很大,腰肌发达,顶胯狠到仿佛是要顶开宫口,直接插到子宫里操。
撞击之中,男生的腹侧肌、手臂、以及手背上的青筋虬结收紧,看上去,整个人都在绷尽全力干她。
“呜...”
冬旭脖子上两条肌肉线突出,抓着枕头,声音哭吟。
他进得好深、好狠。
快不行了。
这种蛮劲儿让她的身体被迫晃得强烈,像海里水草,晃得她头发乱,脑子乱,眼前一片乱,大腿肉不停打颤。
不要了。
她伸手推他的胯,呜咽着,想抬腿离开他。
很快的,被他捞直上身,强行下腹紧贴。他一手摁蹭阴蒂,一手握住脖子继续操。
唇贴在她脖后:“想去哪?”
一瞬间,陆泊扇了下她的屁股,又抓起臀肉揉弄。
冬旭猛地紧缩了臀。
她难以启齿,在他扇完后,她的血流却呜呜地响,她有问题了。她的小穴肌肉突然抽搐,一股又痒又酸的气流在下腹着火。
被打这儿,好怪,好难堪。
刹那间,发疯的爽感却从她全身溢出,从头皮、指尖、下腹、脚趾头深深地溢出,极高的欲望一下窜上去,串起干涩的喉咙,到鼻腔,到泪腺,冬旭一下忍不住掉泪了。
她越哭,他越兴奋。
陆泊看着她湿润的面孔,别致,灵气,又有一丝性感。
他觉得要命,好看和美两回事儿,好看只是外形,美是一种独特的神韵。
别人觉得她长一般,可他就感觉冬旭长他心尖上了,最尖那儿,特别美,哪哪都对胃口。尤其在床上,她发欲的样子又嫩又鲜。
陆泊喉结一滚,指节绷紧,将快失控。
*
只能失控。
冬旭昏昏沉沉,如一朵旋涡。
陆泊摸着她潮气的后背,将她坐抱起,张开她大腿面对面放在胯间,躺下后再抬起她双臀,握着阴茎对着插进,往她最深的体内开拓。
霎时间,冬旭几乎身躯僵直。
女上位的姿势太深。
说不清的深。
深到一种新鲜的刺激直触心脏,酸胀感一下迭满,她脚背快绷直到抽筋。
冬旭越动着腰远离,他箍紧她的腰,就越癫狂地往上顶。
长时间快频的抽插,她被他覆满了痕迹:被撞红的屁股,腰窝的指痕,以及肩上的齿印。
真的不行了。
冬旭的胸腔剧烈起伏,那种感觉又快到了。
她失力地倒在他身上,像被抽掉了骨头,缺氧让她的声音只有叹词。她看向他,摇着头哭着脸,目光有一层水色,让他能不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陆泊摩挲着她的后脖,抓住她发抖的手。
他把她的脸按在他的颈窝。
光影在他脸上精致得刚好,他狠狠挺着胯,挑眉、舔唇,半仰起下颌,眉目间欲色流转,还残留着一点清醒。
慢慢地,他揉着她的头顶,唇贴在她耳侧。
粗喘着:“从小到大,一次次的,都是我在对你低头示软。”
片刻的无声。
更加粗喘:“这是我唯一对你最狠的时候。”
说完,他一个翻身扑倒了她。
男性整个身体伏在她的大腿间,边猛入,边色情地吃乳,虎口卡住乳肉底部,乳雪白雪白,软绵绵的。他舌尖舔过一圈乳晕,嘴马上吮入一口,放开,再吮。砸砸声不绝。
抽动越猛,吃得越用力。
冬旭大口地呼吸,一段时间后双腿痉挛,又高潮了。
而高潮还没恢复完,他却在她高潮时还不管不顾地用力操她,直逼她脑子一空,再上一层高潮。
连续高潮后的虚弱感,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他站在床边,抬高她的腰,让她的头在床上,性器往最上面顶。
她肚子很瘦很平,这种姿势很让他灼热,隐约能看到薄肚皮上微凸的圆鼓鼓的进出痕迹*。
冬旭脸上惶惑、脆弱,发出模糊的哭声。
越哭,只会被操得越凶。
夜色浓深,新的一天已经过去很久。
陆泊终于要射了,速度极致。
冬旭已在剧烈的快感里失掉自己了,她深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茫然的,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陆泊射了还不知足,一边射,还一边抽插。
等阴囊抽缩结束,射得真的再也没有一滴了,他才伏下身,烘在她的颈窝。
*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后,杂音才回到她的耳道。
冬旭的目光穿过他的后脑勺,渐渐聚焦。她模模糊糊地看见窗外有一轮月。
视野中,月亮逐然清晰,冬旭感到浑身还在火烫。
陆泊从她身上抬起了头。
他们对视时,新的关系开始了。
*
程锦又一次从夜里惊醒。
很多次了,从他被冬旭推远之后。
他翻起身,打开手机光,顺其自然地拿出枕下的笔记本,又掏了只笔,翻开那一页。
在很多“正”字后,他写上新的一横。
-叁叁-
*在 A 片看到过,肚子鼓起,真有。
*女上位真的很爽(体验过)。好想写内射,但是不行!啊!
*走剧情了走剧情了,来来来,拉扯。
*超级超级谢谢大家投喂的珠珠!五星了!(我双眼发亮闪星星)

43

43
*
陆泊抱她去洗澡,洗涮中,在浴室里又弄了一次,白色泡沫坠向地砖。
不知不觉,冬旭昏头昏脑睡去。
等她睁眼时,天光大明。
她枕着他手臂,被他侧身贴抱,肌肤的温热将她裹着。她双腿也被他的双腿夹住,头顶上,是他均匀的呼吸。
姿势过紧,像是怕她跑了。
昨晚的事很清晰,连身体都在帮她记着,一动哪,肌肉群就在哪酸痛。
他让她昨夜脑中的焦点只能是肉体刺激,现在散去后,渐渐的,肉身之外的开始了。
冬旭看向他,他的睡脸平静,恢复了平时的大狗狗感。
一时间,心情紊乱。
她记起小时候,其实他特别不爱玩芭比,直到看见程锦和她一起玩,才非要插进来。
冬旭想:他是觉得程锦要的他也要?
还是因为,她?
过去确定以及坚定他们不会对她动感情,又迟钝,所以总回避喜欢她的可能。然而,事情的发展太猛了,将冬旭用力动摇,她不解、犹豫,才渐渐地敢把这事儿拿出来怀疑。
冬旭呆呆看着床头柜,觉得太乱。
他们都喜欢她吗?这太难以置信,可事实里他们上床了。那还能做朋友吗?她觉得这问题白痴,肯定做不成了。
他们仨能回到原样吗?
冬旭内心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情绪。和他们上床,并不痛苦,也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只是在短时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对关系的变质这么难以接受。
回家前,冬旭跟陆泊一句话都没说。
他无声看她离开,伸手抬起,他一下看到手指内侧以前纹的“1103”在光下清晰,一段寂然后,他把手渐渐放回身后。
*
陆泊终于在体育课上逮住她了。
最近几天,冬旭很会躲他。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去她家拜访她就关在卧室不出,说作业忙。在小区路上,刚见一面就掉头跑。在学校了,她一见他过来就转头找其他同学聊,课间了,就去上厕所避开他。一
放学,她就第一个不见,陆泊忍着,终于忍到这周的体育课上。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他把她强拽到树林角落,双臂一开,死死拦住她。
“什么意思?绝交?”
“就算是死刑,也先给个诏书吧。”
冬旭把眼一低:“我们...不是朋友了吧。”
陆泊也低下眼:“本来就不是朋友。你妈不是说了我是你小老公吗?”
“...你妈同意吗?”
“关我妈什么事?难道你想跟我爸谈恋爱?”
冬旭一哽:“那程锦怎么办?”
陆泊在空气中沉默,停好久后才吭声。
“为什么在意他?”
冬旭被他问到了,她眨着眼,后知后觉也被自己的回答怔住,心脏一下重重地跳。
陆泊却见缝插针:“跟我谈恋爱,为什么要问程锦怎么办?”
“我没同意。”
“但你也没拒绝。”
冬旭慢慢地涩着喉咙,失声了。
陆泊久久看着她,好半天后,他问:“我们两个,你该不会都想...”
冬旭猛地抬头看向他,呆呆的,静了下说:“没有,你乱说。”
除去家人,冬旭的圈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有两个就够了,她本就不善交际。从小至今,她把他们当她的第二条、第三条命来看,她真的特别珍惜他们,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那是友情,她死都不会承认她会喜欢上两个人。
陆泊压沉了音:“就算有,你只能选一个。”
远处学生们喧哗的声音不绝,冬旭刚想说她不会选,陆泊却一下埋低头,卡在她的颈窝。
男生携香的气息顺着她脖子延伸,像一双纤纤玉手,沿着她的血管与经络抚摸,温吞又细腻,隐隐地摸向了她的心脏。冬旭感到心痒。
他闷着声:“别管程锦,我会对你好,比他还好。”
一时间,这话却让冬旭困惑:他这是喜欢她?还是纯粹只想跟程锦攀比?接着她就觉得烦恼,男女感情真是麻烦,哪像友情就不用这样猜来猜去,友情还可以分成很多份,安心多了。
恍惚间,冬旭又听到他说:“我会盯着你选南华。”
平淡口气,却隐隐施压。
这让冬旭的心抽紧,哑着声:“你管太紧了。”
陆泊寂了一阵,突然问:“身体还好吗?”
他想握上她的手,她却退后了一步。
冬旭扣着手指:“陆泊,现在说这些都太费神了,对学习不好,等高考完我们再谈这些好吗?”
陆泊站在原地,秋风小吹,他额前碎发微遮住一双深深的双眸。
“那别躲我。”
她没有讲话,站在原地。
他向她走近:“别躲我。”
他摸上她的脸,哀着眼睛,柔声:“冬旭,这样我很难受。”
她终于用手臂捂上眼睛:“让我想一想。”
*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冬旭拿出了语文试卷做题,她决定把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这样才不会留时间去想对他们的感情。
这道解析题有四个选项,依照过往经验,笔尖在纸上轻轻划线,她慢慢排除了两个。
剩下两个选项都很符合题意。
但她掀起眼皮,看到试卷上却规定这是一道单项选择题。
片刻的停滞后,冬旭放下笔,她空出了这道题,迟迟不肯写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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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说躲就好躲。
他们一个班,住一个小区,是对方家长内心的另一个儿女,无论如何总会碰面。冬旭拗不过现状。
认知的逐年变化,知道越多,越多烦恼,让冬旭有了挂碍。
她想若像年少一样再钝些,或许就不会觉得与他们上床有一种禁忌感和羞耻感,以至于现在无法面对。
年轻人,不缺时间。
就这样,整个高三上学期,她跟陆泊就半热不冷,只谈学习、日常,避开所有感情触角。
他们藏着、压着、屏着,准备拖到高考之后。
*
2 月底,高中最后一个寒假侵袭。
去年 6 月,程锦就通过了预科考察,已进入大一,专项学习数理基础。家也已搬过来,徐晗将他的东西打包得彻底,不想让他对这儿有一点留念。
背着所有人,程锦还是回来了。
站在她家楼下,他看周遭陌生,渐渐又恢复熟悉。旧时记忆一下涌入,那片花坛,那片腐墙上的野草。
记得当她“老公”,六岁吧,那会儿小区所有墙上的草都被他薅光,为此物管叔还自掏腰包给他颁了一张“新时代好少年”的荣誉奖状。
他并不高兴,拉着脸。
因为再拼命苦干,都不如养狗那个更吸引她目光。
转身之际,隔着两米距离,站他身后的男人似乎已等他很久。
程锦看他拿出烟盒,指甲顶开盒盖。
“要不?”
程锦摇头:“在戒。”
陆泊也放了回去,垂眼。
“谈一谈?”
*
两人移步到小区一片稀疏的树林,踩上枯叶,破裂声让这里的静寂有了沉重感。
目前的事态让他们一时无法立即自然对话。
稍静后,陆泊先发的声。
“那边怎么样?累吗?”
程锦想:成熟了,不像以前,炮仗一样直接就过来讥讽,知道先礼后兵了。
“还好。你呢?”
又是一阵沉默,仿佛没有空气流通。
最终陆泊还是点烟了,呼出:“你跟冬旭上床了。”
程锦淡着眼:“我没打算瞒。”
“是,你很会故意说一些话。”
程锦沉默。
陆泊突然凑近地撺紧他衣领,目光却冷静。
“是你提的,让我们发誓。”
程锦怔了一下,微笑:“你不也破了吗?”
他知道程锦想得远,但仍有怒火。
“这么理解我?万一没呢?”
“早晚问题。不是我,她身边只要有个男的,你都跟疯狗一样。”
陆泊的腕力加重,眼光如刀:“是你没先忍住。”
程锦看了一眼他,低着头:“都一样的人,别搞得自己是受害的。”
静静看他的同时,陆泊一下放了他,双指抵在唇上,夹出后,匀出一口烟。
白雾刚从空中消散,他猛地一个勾拳打在程锦脸上。
“想打你很久了。”
程锦一下摔在地上,感到脸上辛辣得疼,他啐出一口血沫,斯文神色慢慢变了。爬起后,程锦直接用力抓住他的肩,抬起膝盖向他腹部顶去,也狠,毫不留情。
“是吗?”
陆泊顿时捂住腹部,痛苦地嘶出几声。
接着两人的扭打几乎拳拳致命,有敌视,有嫉妒,还有一种因得不到而向他人转移愤怒的冲动。
程锦没陆泊会打架,伤势更重。最后两人喘着粗气,隔很远、很不想挨着对方,纷纷淤青挂血、伤痕重重地瘫躺在地上。
程锦:“幼不幼稚?”
陆泊:“有什么好谈的,不如打架。”
程锦:“又没人认输。”
陆泊:“就是看不惯你。”
程锦:“从小的暴脾气能不能改改?”
陆泊:“你他妈是不是还想干架?”
*
其实,通过打架来纾解久憋的一股气还挺快活。
但并没有太久。
他只是一个侧眼看去,视线之中,冬旭直奔向了陆泊。
那一刻,程锦莫名很安静,睫毛扇动都是缓的。
他看她蹲向别人,看她担心别人,看她垂低的目光只在别人身上。接着,他想喊她,喉咙却涌出一阵血腥,没喊出声。身体疼痛的火辣感仍在游走,他的身体却一节一节地冷下去。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同时之间,刺辣、冰冷。虚弱的、缺氧的,看最重视的人关心别人。
现在他发觉之前的冲动有多错误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个会发现她不见就会第一个跑出来找的女孩,她拒绝了让他找她,远远的,将他推在门外,不再将第一眼给他。他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弥补,只要等待。但他错了,
当她没有发现他也在这里,当她选择陆泊的时候,这个等待显得多么可怜又自以为是。他仰望着天,一时觉得自己多余。
等冬旭看到程锦,那已是一个站起来的背影。
陆泊却坐起身挡住她的视野,可怜着脸。
“冬旭,我疼。”
冬旭垂低了眼,揪着草,轻轻说:“多大了还打架,活该。”
*
那天晚上,冬旭看了程锦那份笔记本很久。
她把脸窝进枕头,想她要是两个人就好了,一个承受、一个享受,一个面对陆泊,一个看着程锦。
过了几天,快递站有人给她寄了一个包裹,一个黄箱子,寄件人是程锦。
没有打开。
冬旭将它一直放在房里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杂物堆在其上,不看、不找、不理会。
如同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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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那之后,冬旭再没见过程锦。
他躺在她通讯录里,她对他的尴尬期还没过去。
跨年烟花冬旭只和陆泊看了。
黑夜焰火华美地坠向地表,心境陡然不再一样。
冬旭才发现以前看一个烟花很美,并非美,只是因为单纯的享受。
高三下学期,燥热愈积愈多,小风扇在桌上呼呼吵。
暴烈的天气,冬旭招架不了,也招架不了得寸进尺的陆泊。
不像程锦,陆泊是典型的惯不得。她退一步,不打算躲了,他则就进一步,要的开始变多。
“晚上十点,来我房间。”
有天放学分别,他突然说。
陆泊是能对她发狠的,冬旭想。
现在她早已推翻了过去的看法。那次事后,他让她见识了他的势力和人脉,他的控制欲以及手段。无一不说——别跟他石头碰石头。
本着不想惹事,本着不如少一事,冬旭去了。
刚踏进他卧室一步,猝不及防,他就将她抱倒在床上,一脚勾上门。
后脑刚贴上枕头,冬旭忙抵住他的肩:“我们说好的。”
陆泊哑哑的:“我知道。”
他伸手,温情地揉上她耳垂,又说:“但你最近跟黄涛聊得是不是有点多。”
她觉得后颈一下酥了,麻麻的,脚心发软。
“我问他题。”
“怎么不问我?我现在成绩不比他差吧。”
冬旭偏着眼,不回声,不言而喻。
陆泊不由身体紧贴,感受她肉体的玲珑与温软,令他心悸。
真是烦。做过之后,克制欲越来越差。他俗气,就是每天想见她,每天想跟她黏黏糊糊,每天想对她勃起,想粗暴地做爱,还有就是想一辈子这样。她毫不自知她有让他贪恋的本事。
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但他就怕,连程锦都能栽,其他男生万一哪天也跟他一样了怎么办?然后对她下手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焦虑患失:她只有一个,但男的太她妈多了。
见他迟迟不动,冬旭戳着他肩:“放开我。”
陆泊发出含糊的声音:“我就想抱抱你。”
她便扭着、推着:“我们都不是那种关系。”
陆泊一下压得更紧:“做都做过了,为什么不能是那种关系?”
冬旭愣了会儿,说:“我跟程锦也做过了。”
这把陆泊说沉默了,片刻安静后,他咬着重音:“那你选谁?”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选择题?
冬旭瞬间脱口而出:“我都不喜欢,我不要。”
陆泊怔了下身体,寂然中然后什么都没说。他慢慢撑起身,让她走了。但走之前,他仍强调了他会看着她必须选南华。
也是这个晚上,冬旭坚定下来。
眉间还是皱着,她的思绪在日记本上一字一字写出:
没有喜欢他们。
要是喜欢,怎么会这么想躲着不见。既然再也做不了朋友,又无法开始一段新的关系。以前总是舍不得断,该舍得了,只有断干净,内心才会清净。是这样吧是的。虽然想法总是过
时,但也是那时候后悔。是吧是的。
*
高考前最后一天,在她纵横交错的记忆中,美丽又凶险,后劲儿很足。
一到课间,有的同学拿出相机挨个找人拍“最后一天”。发卷子般,同学留言录会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有人拿出了另一件夏季校服,摊在每人的桌上求要寄语与签名,大家似乎
都窥见了永别,所以才这么用力地叫那些要走的人给自己留一点记忆。
倒数第二节课的时候,黑板上,明天值日一栏已没有了名字。很快,粉笔一只只的握在手中,大家稚嫩的话挤在一起。
“高考完我要唱歌,要通宵”
“王雅丽你还不给我表白”
“啊啊,我终于可以谈恋爱了”
程涛四处拍照的时候,冬旭正在最后一排扫地。
他目光一瞥,看到陆泊走到低头扫地的她背后,不动声色地比了比她的个子,再伸出了手臂。
程涛按下快门时,陆泊拿手臂正搁在她的头顶,漫不经心,而她呆呆的,抬头正看向镜头,像第一次来到世界。他们身后是空空的黑板、是“这是一场无休、无情、无歇的战斗”的
红色横幅。
最后一节晚自习是数学,下课铃一响,有人撕掉了所有的练习册和卷子。
数学老师鞠了一躬。
“同学们再见。”
大家从没这样整齐地站起来,也深深地鞠躬。
“老师再见。”
弯下腰时,冬旭听到远处有哽咽的哭声。
没有匆匆回家,她一个人站在楼下空地,仰高头,凝望高三所有教室的灯一间一间地消灭。
恍恍惚惚,她才觉得,好像真的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走出校门前,她再回头看了一眼过去。
曾经平淡的习以为常的花草树木与人群,似乎这一刻却在流光溢彩地摇曳,面孔发旧的校牌名也焕然一新,她挥了挥手,很僵硬,不知道告别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那些出现过的人,
她感到难言的感伤,而后淡淡释怀,她怔怔注视着眼前开始消失的场景。
在夏天,在长大成人的年纪。

46

46
*
高考成绩下来了。
他们如愿所偿超了重本线,南华、北科都在囊中。
填志愿那天,陆泊近坐她身旁,直到她提交志愿结束,他才把手从她后脑撤下。
他说是她自己答应过的。
半会儿后,冬旭迟钝地点头,一张以前的乖顺样。
等他离开很久,冬旭才给李秀打电话。
小声地:“那个之前跟你说的”
*
近 8 月时,夏日的天明朗、深远。
陆泊站楼下喊她:“冬旭!”
她从窗口探出身,目光低穿过数家阳台,穿过仙人掌与晾晒的短裙,看他朝她兴奋地挥舞,右手持着通知书。
“到了!你看!”
少年的笑耀灿、动人,闪着激动的光,笑得从没这么明媚。
冬旭跑下楼,站他面前。
陆泊:“你的呢?”
冬旭呈出和他一样的通知书封面:“我早去拿了。”
陆泊刚要拿过来看,冬旭却突然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心脏上。
第一次这样主动抱他,这么近。他一下喉腔干涩:“怎么了?”
她呆呆地:“没。就是想抱一下。”
陆泊猛地回抱,紧紧地:“因为你也觉得高兴是吧?”
她顿了一下,“嗯。我很高兴。”
陆泊真的兴奋,由衷兴奋,兴奋得脑子都有点晕,心跳加急。
“冬旭,我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激动。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这么久了,终于要到大学了。我带你把南华玩遍好不好?然后我们还是一起读书、考研、一起
出来工作,一起冬旭,你懂我心情吗?”
现在抱她的十根手指都在发抖。
“真好。”她说,“真好。”
冬旭狠狠咬着下唇,咬伤了皮,她一点儿都不敢去看他的笑容。
*
大学开学,赶飞机那天上午,暴雨突然囿于城市。
每一根雨丝清晰地坠下地面,雾气溢出,钢铁铸的候机楼表面附上一层潮湿的流光。
冬旭打着伞,在楼外的走道上。雨水顺着伞骨方向垂流,形成雨幕,将她与行人隔开。
她走得缓,他走在前面。
离登机还差一小时。
她远远看着 A 口大门的指示牌,终于站下了。
“陆泊,我不走了。”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陆泊握着伞,转身,静静看向她。
她对望着他,隔着一米,一如他的对望。
片刻安静后,陆泊:“怎么了?不舒服?还是饿了?”
冬旭停了很久,低下脸,握伞的手颤抖。
“我在 E 口登机。”
那一瞬间,陆泊觉得磅礴的雨声都消音了,耳道里是一阵极吵的噪音,而后是一阵极静的虚无。他目光发着呆,声音差点没发出来。
虚哑着:“我记得机票上是 A 口。”
说完,他想去看手机里的购票信息。他买了两张票,他记得特别清楚,A 口,商务舱,他跟她连着坐。这种事儿他不可能记错。
妈的。
妈的,他的手怎么在抖。
冬旭小声地:“对不起。”
他的血一下往脑子里冲,静了一声:“什么意思?”
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极轻极柔:“通知书是李秀的。志愿,后面可以改。”
陆泊:“你选的程锦?”
冬旭一下怔住了,摇摇头。
“哪所学校?北科?”
“不是。”
“那是什么?”
沉默。
“行,不想告诉我。”
他咬了口腔肉,声音切齿得发狠:“你他妈又骗我。冬旭你能了,连心眼都有了,我说你怎么主动抱我。亏我,我还以为,我以为我他妈真的可笑。”
他吸了口气,“确定好了是吧?”
慢慢地,冬旭涩着喉咙,拿出了早就打印好的另一张机票。
*
离登机还差三十分钟。
消防通道负一层偏僻的角落。
幽暗中,绿色荧光淌在地表。他的大腿插开她的双腿,单手攥高她双手,另一只手狠掐着她脸颊,恶吻连连。
大拇指抠开她的口腔,他吻着她的唇,几乎要废了她。
吸吮着,咬啮着,绞缠着,那种尖锐的恨意和委屈通过牙齿、唇瓣、舌头呐喊给她。
她的头发和衣衫凌乱,呼吸大喘,舌尖剧烈地发麻,她无法挣脱,那片唇推开后又会立刻黏上来。
喘息之中,他掐着她的喉咙:“我对你不好吗?”
“你三年级溺水那次是我救的,知不知道我当时脚抽筋,差点也送命了?初中你读不起学校,是我出的钱。就你这个性格,没被人欺负你以为是运气吗?那全是因为我在罩。从小都
是我让别人听话,但我怎么就那么听你的话,有时候我都想自己是不是你的一条狗。可是你骗我。冬旭,你骗我。”
她也委屈地大张着眼:“可是你也总是对我霸道,你从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是抓着我,我却觉得我不该惹事,总是在忍。”
陆泊一下静在了原地,他垂下头,声音哽着:“你觉得我管太多了?”
冬旭眼眶酸酸的:“有时候是好的,但是,你不能”
陆泊:“这次要躲我多久?”
冬旭又沉默下去。
陆泊停了半久,冷冷地笑着:“你躲吧,你自由了。最好你躲一辈子。”
*
走进候机大厅,一时间,明亮的光线让冬旭没有适应。
她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缓缓放下手时,隔一米远,她看到他冷峻地站在眼前。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冷冷的光芒,面无表情:“是我管多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冬旭怔怔的,她看到他直接折身走远,身板直直的,在人群中依旧那样傲然孤倔。
很久很久后,她也转身了,与他背对而行。
分离是添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这时她算不清。冬旭感觉她应该轻盈而舒畅,终于得到了解脱,只是手里很不舒服,她抬起手,发现手里的什么时候却变成了去南华的机票,抓得
太紧了,皱成一团在掌心里。
*
陆泊拉着行李,走进了登机通道。
走到一半他转了身,茫茫人流,冬旭已经看不见了。
他突然一下蹲在了地上,埋着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扯天连地地将他拽下去,他感到喉腔发痛,那刺痛一直往下传递,一直传到心口,传到腹部。痛。
远远看去,那背影,从没如此一无所有、如此无能为力过。
路过的人好心问他:“没事吧,肚子痛?”
他摇摇头,虚虚晃晃地站起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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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瞒着所有人,冬旭填了成大。
瞒到父母一直以为她跟陆泊结伴去的南华。
从下决心起,她就认真偷选其他重本院校,挑挑比比,最终选了离家远、住宿差些、平时宣传低调,但学术水平挺高的成大,读汉语言文学。
走那么远,当时没感觉,很执拗,只为了一种说不清的躲避。她觉得要到一个没有熟人的新地方,才能归零自己、开始新自己。
等一个人搬好行李、收拾完下铺,瘫在床上力尽气虚时,感觉才慢慢浮上来。
孤独先上,接着她开始想家、想爸妈、想很多很多人,而后,又继续挺起身子。
寝室的其他三个姐妹很好。
其中王雅诗与她最近。她教会她化妆,是个极机灵的女孩,又爱琢磨化妆技术,冬旭经常是她的艺术作品。
王雅诗爱撒娇,爱揉她脸,爱和她一起睡,爱黏着她总说冬冬好可爱,说话直来直去,但从不伤人。
受她影响,冬旭也放开许多,少了扭捏,渐渐也学会对她撒娇卖可爱了。
久而久之,坐公共教室时也有男生坐过来要微信。
说来,她微信号进校不久就换了,连带手机号一起。
因校园卡的套餐很便宜,因躲一些人。
旧手机号因欠费太久销号了,微信号也因忘记密码再也找不回,过去的痕迹被她有意或无意的消去。
新手机号冬旭只告诉了她妈,然而某天晚上,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对方很久都没出声,但她隐隐知道是谁,她也没说话,直接挂断了。
从此,那个陌生号就再也没有打过来。
*
加的第一个社团是辩论社。
冬旭认识了大二的学长何雨泽,他虽不善辩,但长相清俊、为人有趣。他也爱吃酱肉包,因为这点,相比其他人她才对他颇感亲切。
白天学习、活动,到了夜晚,寝室的故事会就开摊了。
听林智恩讲她前男友,声泪俱下,边哽咽边讲分手都是这样,一边因为过去舍不得,一边因为过去又觉得解脱。不知为何,没正经谈过恋爱的冬旭竟感同身受。
但说着说着,话头就莫名转到了她身上。
“你不是跟你那个学长走挺近吗?没成啊?”
冬旭愣了一下,摆摆手:“只是普通朋友。”
“你对他没意思啊?”
她又摇了摇头。
“他呢?那他对你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俩挺对的,反正大学了嘛,该谈一次恋爱了,试试又不怎么样。”
冬旭一想到和何雨泽改变关系,那种强烈的抵触又上来了,忙狠狠摇头:“我对他真的没感觉。”
另一个就接着问:“那你对什么样的有感觉?”
——我喜欢什么样的?
深夜后,十月秋季的风从窗缝滤进,温和,又有一丝凉寂,她睡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水面漂浮的一片树叶,思绪浮浮沉沉。
某方面能让我仰慕的,能引导我。
当她想出这句话时,无意识的,浮现出程锦抱着她给她孜孜不倦讲题的样子。
能玩到一起,一整天都不觉得累的。
想这句话时,却又浮现出她和陆泊去他爷爷家抓鸭子摘野果的过去。
能让我心跳加快的
走马观花般,脑子里一幕幕闪现的、像雨点般打来的——
是程锦不小心抱她的那一瞬间。
是陆泊说喜欢她的那一瞬间。
是程锦承认昨晚是他的那一瞬间。
是陆泊摩挲她脚踝的那一瞬间。
那些纤细的模糊的瞬间,被渐忘的瞬间,太多太多的瞬间,暴雨一样坠在她身上。
猛地一下,冬旭慌地睁开了眼。
她一时怔怔地望着窗外,她怔了很久,才拉起被子深深盖住了脸,喉咙发涩:那个时候,她朦胧的喜欢就已经发生了吗?
*
大一寒假回去,陆泊已经搬家了。
她妈说他家产业做大后本来就要换地儿,就等他高中毕业,所以几个月前就搬到首都住了,那边还刚出了企业补贴政策。
“他没跟你说?”
“说了,我记起来了。”
“你这记性。”
愣了半晌后,冬旭咬着唇,垂眼:“他走前有托你跟我说什么吗?”
“托我说什么?你们不都在联系吗?”
冬旭急忙地呐呐点头。
放置行李时,冬旭看到了角落里杂物下箱子的黄色一角。
时隔一年左右,抹净箱面,灰尘扑鼻,她才终于打开了。
——很多很多的东西。
零食、饮料、玩偶、文具、香水几乎将她的兴趣爱好打探到底,还有他那边的特产,每件都精美可观,甚至稀有。
但看到这些,冬旭有点不是滋味,鼻腔连接咽喉那一块儿开始酸胀。
他还是那样细心入微,每个都贴上了白色便签,写道:有点酸,你若觉得不好吃下次就不买了;室友强烈推荐,你试试呢;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下次可以一起去挑你更喜欢的
房间里的阳光照出尘埃,混乱的灰尘无序滚动。冬旭看着地板的光痕发呆,慢慢地,才注意到箱子最底部有张明信片。
他的字迹:
小木头,我家搬到首都,以后更难见了。我有些话想说。2 月 27 号可以来山西公园吗?老地方,秋千那儿。如果那天你不想来。
笔触就停在这了。
似乎他也不知道怎么下笔。
*
十五分钟的公交车车程,山西公园到了,他们小时候最爱的“地盘”。
那秋千终于老了。
两条麻绳磨出了绳屑和缺口,没人敢坐,也没人管,就让它作为一个时代的标志立着。
她想起她穿着长裙晃在空中小小的身体,像一条跳出水面的鱼。两个小男孩把她推得高高的,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到高处,让她开怀大笑。再高点,再高点,她喊。她在高享自由
的时候,却忘了有他们在身后拉住绳索。
冬旭坐在了树下,背靠着树皮。
她埋低了头,膝盖并拢,用胳膊垫着眼睛。
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离开时陆泊的表情,那一种忍痛还故作淡然的逞强。她又似乎隐约看见程锦等在秋千这儿,行人一个个奇怪地看戏,和他失望的背影、落寞的夜色。
突然,忍不下去的酸热的情感猛烈地一下涌到了她的喉腔,涌到鼻腔和泪腺。她意识到原来他们喜欢她,原来她也喜欢他们,想到他们曾这么期待她回应,而她却一次次把他们推远,
想到因为她的逃避和迟钝,在她绝情不见的时候,在她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他们在为她而忍受痛苦。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她后知后觉才明白呢?哪怕先只是选择一个,但她把他们都赶走
了。
终于,冬旭哭了。她忙用手心擦走,但还是一直流。
“我那时候为什么,为什么要否认呢?我喜欢他们啊,他们当时肯定很难受,绝对很难受”
“可是我要怎么选”
“我怎么会喜欢上两个人呢”
直到夜色,冬旭才终于收好了情绪。她明白再也无法回去。即使醒了也没用,错过无法修正。曾经兮兮相惜的人,一个个都搬走了,搬到一个她再也找不到的遥远的地方。
她怎么环顾四周,都再也不会听见任何一句熟悉的声音。
*
大学四年,日复一日,很快过去。
受何雨泽的招聘邀请,福利诱人,冬旭毕业后准备去首都看一看,面过了就待这儿闯一闯。
坐上飞机,窗外的云层亮丽,冬旭觉得稍刺眼,轻轻闭了眼睛。
回想以前。在年少时,对感情总有一种令人发指的迟钝,常常被爱而不自知。还怕自作多情,以致对于别人明里暗里的求爱,甚至有时故意去装傻,装没事,装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那时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似乎特别不愿接受一段原有关系的变化,不愿接受友情变爱情。
现在她变得善交许多,周围人都能谈起她的名字,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内向地窝在角落,成长中的又一次蜕皮。
才能理解艾森克所说:外向的人才渴望刺激,才更容易包容变化。而相反,内向的人,在外界刺激下会激活警觉,为了避免伤害会逃避改变。
虽然如今后知后觉对他们都曾有过动心,也好奇过他们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但也已经过去。
事实上,冬旭与何雨泽在试着交往,虽然目前还没有说破,但等过去后,两人的关系或许就要落地了。
至于他们,喜欢她都是件很旧的事儿了。
这四年大家完全的失去联系,按大概率讲,他们应该有了新的对象,早就没有了当年对她的感觉。
*
万一在首都偶遇了,她想她也只会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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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首都的干净与繁华令冬旭新鲜,又有点怕生。
住进旅店,她放了行李便去面试,约下午两点。
仁晶,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全国挺有名气,专做化妆品和护肤品科研、生产和营销的电商企业,现主要转线上销售。旗下品牌很多,在全国各地也设有分公司。
总部大楼在一环科技园。一年前,它还分出来了一个公司,在二环一栋写字楼里,专经营销售“coclour ”这个最近突然爆火的新美妆牌子。
何雨泽在仁晶分部“coclour ”的品牌宣传部,待了一年左右,主要负责视频。而负责文案的同事刚好离职,也正值公司扩招,人事部推出了举荐应聘的奖励制度。他第
一时间就想到了冬旭。
冬旭对自己挺有信心。
在大学,她和室友拿过大广赛文案类的全国二等奖,两届学院奖优秀奖以及一些省级比赛的征文荣誉奖等,对文案营销有把握,不过她也忐忑不安,毕竟刚毕业。
她瞄了一眼办公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她觉得舒心,似乎这种环境容易融入。
大公司的确繁琐。
冬旭等人事经理面完,又迎来品牌部主管,一个靓丽的女人。两人又谈了半个小时,冬旭口干舌燥。那主管看上去对她很满意,让她回去等通知。
“通知后就来上班吗?”临走前,她问。
主管说:“通知后,还有第三轮面试,副总面。”
冬旭没忍住:“还有副总?”
主管挺喜欢这小姑娘,以为她在害怕:“人事看性格,我这儿就想看你的能力,而副总注重整个人怎么样,他面试的时候比较严肃,但人很年轻的,别怕,你照常发挥就好。”
冬旭只能说谢谢。
想着待遇:五险一金、双休、餐补、交通补贴、租房补贴,出国团建以及高薪等。
她忍。
*
面试完,冬旭就去租房子。
若没面上,她也准备待一阵儿,这个城市的确比家乡水平更优,给了她莫名的好感。
最终租在三环的地铁站附近,套一,押一付三。
冬旭手里是大学时获得的奖学金以及挣的兼职钱,她爱存钱,又花销极少,四年下来积蓄有八万多点。付完房租后,仍心痛地捶胸顿足。
为了装点新生活,冬旭打好出租车,准备去往家具广场。
坐在副驾驶,车外的风触到脸颊,她侧着身,城市陌生的轮廓让她澎湃。太陌生,会让这儿大上加大。她有点感慨:太大了。即使一同活在这所城市,很多人却一辈子都没见过。
红灯。
出租车刹在第一个。
缓缓间,一辆本来位右在后的车停在了她的正右侧。
黄昏天,周围可见度渐渐变暗,云的边缘泛金色,蓝橙白杂糅在一起的天让人生出一种懒意。
冬旭揉完干涩的眼,放下手,顺时才看到了右侧的车,窗已摇下。
——以及驾驶位上的男人。
冬旭无聊地打量。
他的头很偏右方,能看到脸的部分并不多。
但仅是这小一部分,仍能感觉到这人的温润与俊俏。
他头发茂密,皮肤精巧,少见的戴了一架无框眼镜,斯文感弥漫。
随之,她的视线停在他灰色西装上,仅凭肉眼,能感觉到这身的奢贵,她猜想他将去参加什么正式场合。
宽肩直背,他身架很好,才撑得起来,她很少见到有男性能将西装穿出一种真正的精致感,儒雅,又散发威信,整个人仿佛在透出一个信息:想与他发生可能,很难。
夕阳在他车里漂浮,她注意到方向盘上他的手。
青筋有力的手握紧着,骨感强烈,指甲干净,很漂亮,这双手有一种禁欲感的“整洁”。
突然间,冬旭觉得遍身在脉动,有电流穿过身体。他有一种冷清的气息,似乎熟悉,但又无法准确抓住。
随即冬旭摇摇头,小笑。
她是不是太久没看到过帅哥了。
也是那一会儿的时间,男人垂眼,接起一个蓝牙电话。
对面喂了两声后:“程锦,还没到啊?”
程锦:“在等红灯,快到了。”
“你快点,快开饭了,别迟到啊,这局大佬很多的。”
“好,马上。”
对方挂了电话,他也闭了闭眼,食指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拍打。
看红灯,没意思,看看别的吧。
无意识的,程锦突然转过头,向左侧看来。
但冬旭刚好偏头对司机说话:“麻烦师傅等会儿开快点了,谢谢。”
司机点点头:“好的妹子。”
*
程锦只看到对面那人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一个女的。更没什么好看的。他一下收回了眼,侧回头,只目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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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转头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它无法形容,它漫无目的,可能是身体自发的动作,也可能是宿命感的牵引,却如一只小翅膀,扇起巨大的飓风。
就是这样,很随意的。
程锦在几秒后,突然再一次转了头。
冬旭正目视前方,偶尔嘟嘴,百无聊赖。
他怔怔看着。
一张熟悉的侧脸印在他瞳孔中,深处“膨”的一声,闪电不期而遇,过往一声訇然,他瞬间停下了手指拍打,僵硬着,仔细从她的发型和衣着上找过去的味道。但她变了。打扮俏皮
许多,表情灵动,看上去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兽。
不木头了。
程锦感到喉咙发紧,他现在乱糟糟的,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
绿灯。
出租车司机飞箭一样弹射出去。
程锦愣住了,后面车两声短促的喇叭声响起,他才踩足油门,急追那辆出租。
到后来,两辆车只是一前一后的行驶。他的视觉中,前方的车后窗透出她影影幢幢的背影。
他滚动了喉结。
冬旭到了,从车里下来。
程锦没下,他靠在马路一边,摸出了一包烟。
上次吸烟隔多久了,他记不太清。他记得有一年有一天他等了一天一夜,烟吸干了一大把。也是那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数学天赋和高手有差距,再学下去,也做不成数学家。因此
本科毕业就出国求学,报考国外一所顶尖商学院。今年硕士毕业,他回国了,刚进入投资银行亚洲公司工作,负责国内投资项目。*
从数学转到经济领域,以及人脉搭建,背后的艰辛,也是一根根烟过来的。
说戒,还是戒不了,只能克制一段时间。
车内显示屏不停响起电话要接。
程锦掏出手机,回道:“前面出车祸了,抱歉,可能要晚点了。”
目光中,她已走进广场大楼。
他夹烟凑到嘴边,吸着,优雅地轻呼出一小口。
首都并不算大,但也小不到哪去,但她来了,偏给他撞到,在他视线中在他地盘上。就算她选了陆泊,一起去了南华,把他拒在 2 月 27 号。本来都放了程锦又吸一口,小拇指
紧张到微抖,他很快平静下来。
车厢里,烟雾轻飘飘。鼻腔里的烟味没让他好转,反而让他愈加灼热,一点一点地窜到下腹。
是她自己要来的。他想。
他扶了扶眼镜,动着脖子,双手解开领带,散开那一股不能表达的浮躁。
一段时间后,他整理好衣装,散去烟味,让车里香薰渐渐渗透。
车内后视镜中,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有耐心的温柔先生。
*
并没有逛多久,主打速战速决。冬旭买了一张书桌、一个凳子,还有一些装饰品,店家服务还挺好,包配送。她已经很疲倦了,想回家好好吃饭、好好躺床上。
走出广场,她打了个瞌睡,晃晃脑袋后拿出手机打车。
站在路口等车,她又目光四转,无聊地欣赏着四周环境。
“你东西掉了。”
有人突然拍她的肩。男的声音。
她忙转身看去。
一个很陌生的中年男性,他摊出手心的东西,一副蓝牙耳机。
“这是你的吗?”
冬旭才摸到裤兜里的蓝牙耳机不见了,她心里一阵慌,或许是掏纸巾的时候没注意,带落了,人声嘈杂便没听到响落声。
冬旭连忙感谢。
那男人却摆手:“不是我不是我。那个人捡的,不过他有急事先走了。”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冬旭才折过目光,看向不远处。
冬旭只能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但她一下认出是刚刚等红灯时的西装男。
这背影,越看,她越感到熟悉,且很不一般,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摸耳朵一样,一下子身体酸麻,大腿的肌肉软绵绵的。她有一种想上前看个究竟的冲动。
然而,何雨泽却突然响来电话,一下打散了她。
何雨泽:“我问了人事,她没说。”
冬旭心有点沉:“没事,我在等。”
何雨泽犹豫了一下:“可能有点难,有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她男朋友在这,所以”
这让她的心加重地沉了,她失了神,愣了一下说:“没事,这儿好公司还有很多。”
何雨泽:“别担心,我再找主管说说。”
冬旭一笑:“真的很谢谢。”
何雨泽也一笑:“我们俩之间说什么谢谢。”
*
等冬旭挂下电话,回过神,那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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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九点时,冬旭收到了复试通知,时间后天。
为表感谢,她明天一早就去了附近菜市场,到了晚上,做了四菜一汤,邀何雨泽下班后来她家吃饭。
一男一女一个房间,电视声伴随,暧昧感朦朦胧胧。他们像往常一样地聊。
何雨泽:“这都还没确定,万一没成,这顿我不会要吐出来吧?”
冬旭:“呸,你闭嘴。反正成不成,我都要请你吃一顿的。”
何雨泽就笑:“好好,冬冬小姐我错了。你肯定能过。对了,我家刚养了猫,你不是喜欢猫吗?下次可以来我家啊。”
冬旭张大了眼:“猫?好啊。”
话落,冬旭又有点后悔。这种一来一往的亲近,似乎太亲近了。她对他们成为恋人有抵触,然而他的确又是她目前最亲密的异性。他们之间的关系能说破,但不想说破。
饭后,冬旭送他下楼。
她租的老小区,房租贵是因地段好,可说是交通枢纽。
这些早年修的房子,政府还不想拆建成新城。这儿的电梯也跟着摆烂,破旧、狭窄,配暗绿色的刷漆,一踏进去,冬旭就感觉她要到的不是一楼,而是阴曹地府。
电梯内还有几个人,她没有上心。
边进,她边看着何雨泽闲聊。
要下楼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点,撞上很多老年人下楼消食散步,将她越挤越后。
那瞬间,她后背撞上的不是沁凉的电梯,而是一具肉身。高大的,熊健的,是男性胸怀,他陌生的热量透过衣服弥漫到她的皮肤,碰出一种微妙的痒意。这轻轻一撞,还撞出他身上
清冽的香味。
好香。
喉腔猛然一紧,冬旭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嘴里泌甜。
但太挤,挤到她无法转头,只能低声:“抱歉。”
身后的人或许没有听到,一直没有回她。她也只好默然。
可慢慢的,冬旭耳后有点异样,像是手指的抚弄。
柔嫩的指腹,淡凉体温,以慵懒的姿态抚过她耳背上的经脉,从上而下,轻轻划过,勾起她生理上莫名的反应。电梯内灯暗,光影诡秘,冬旭很久没跟男的这么贴近过了,耳朵本敏
感得要命,她感到下腹强烈地酸胀,泛起煎熬,她忙吞了吞口水。
可这动作太过瞬间了,她都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
她抬眼间,电梯突然开了。
人头攒动地走出,她也赶紧走,但没看见何雨泽出来,她只好转身。
就是这一个转身,她看清了电梯里的几个人。
特别是他。
他也向她看过来。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冬旭一时僵在了原地,像个石头。
那熟悉的五官与身躯,那些曾亲密无间的过去。碰见程锦,她紊乱的记忆一下回来了,那架秋千仿佛响起风声,她对他的欠疚也回来了。她的手臂微微抖动。小木头。他明明没有说
话,可她觉得就是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她,远远的,隐隐的。
她卡住了声音。
他的打扮一身简约冷淡,深灰纯色的短袖长裤,长高了,真是成年人了,他的身材有一种坚实的美感,含清淡的魅力,那副斯文眼镜,让他显出深深的谦虚与耐性,隐藏了他的精明,
以及侵略性。
就这样看着,冬旭莫名看到了他的唇。
淡淡粉,唇角翘起,还是那样好看,某个视觉记忆被一下触起,令她心乱。
来之前冬旭还想她会无视,但她错了。
无法无视,她喜欢过他,他们曾有过一段说不清的纠缠关系,就无法无视。
何雨泽走过来:“怎么了?”
冬旭不知道看谁了:“啊”
程锦看着两人,测着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久,一边摩挲着手指。
他走出电梯,开口:“住这儿?”
冬旭:“嗯。”
他露出笑容:“好巧。”
说完,程锦又看了一眼何雨泽,目光不可捉摸。
何雨泽隐隐觉得那目光令他不适,他拍拍冬旭的肩:“走吧,我叫的车快到了。”
冬旭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过身。
余光里,她看见程锦抬起手臂看手表,好似漠不关心他们的离开,冬旭顿时觉得有一道天堑落下,有点叹气。过去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但现在终是陌生了。彼此都有一道厚膜。
但他怎么在这儿?难道他也住这儿?她又响起疑问。
在她转身以后,程锦放下手臂,目光莫测地看向他们的背影。
*
不得不承认,那男人的气质瞬间压制了他,对于她认识的异性,何雨泽都有威胁感,尤其这个。
走出单元门,他忙问起他和她的关系。
冬旭:“以前认识的,朋友。”
何雨泽:“现在没联系了?”
冬旭:“嗯。好几年都不联系了。”
看来只是点头之交。何雨泽才稍稍松了口气。
*
那座老式电梯,空间幽明,灯光摇摇晃晃。
她突然被男人摁在电梯表面,后背发麻,她抬头看去,他的唇就在她视线中。
好好看。
她不由摸上去,大拇指掀动他薄软的下唇,指头轻轻伸进,摸过牙齿,撬开他的口腔。
他攥紧她的手腕,清冷着:“做什么?”
她就停下了。
他们静静对视,空气停滞,直到他叹出一声,柔情地亲吻她的手腕:“小木头。”
她一下被叫得心里有点酸,被亲得有点酸,心想你终于这样叫我。
他放开了她的手,手游到她腰上,却突然掀起她上衣,露出两个饱满的乳房。她下意识疑惑,自己在外怎么没穿内衣?而他已低下头,一手抓握,手指按压着乳肉。
他的嘴吮上了左乳尖,吸得她身体绵绵的,脚趾蜷紧,她感觉下体好酸,想尿尿。
她颤着腿,撒着娇:“轻点,好不好?”
不要吃太狠了。
别像陆泊那次,都咬破了。她还记着第二天乳尖多疼,一边骂他大流氓大色狼,一边贴两个创口贴再穿内衣。后来才知道不能贴,该用碘伏和软膏。
然而散神的一刹那,电梯门突然打开。他也抽身远离,目光淡淡。
她愣了,看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他说他走了。
他还说,那天我等了你一晚上,你来了吗?你自己把我推开的,你以为我还会回来吗?
那时她看过去,他长得像程锦,又像陆泊,她一时分不清是谁。
电梯一下坠下去,灯不再亮,光怪陆离的世界变成满地碎片。
*
冬旭醒了,双手捂脸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难以启齿,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为什么她做春梦了?
*
临近下班,黄昏光透过楼外的玻璃折进。
人事部经理何靓关掉了手头的绩效考核修正 word,她理好第二轮通过的简历,放进文件夹。
她穿越办公区,停在了副总办公室门前,骨节轻敲。
室内的男人坐在桌前,敲着笔记本电脑,隐约抬眼后。
“进。”
何靓按下墙上的门开关后,轻轻推开透明门。
“小泊总,这么拼啊。”
“何姐。”他没抬头地喊了一声。
站离桌前不远,何靓拿出文件夹:“你过一下简历,没问题的话我通知复试了。”
他轻瞟了一眼,继续忙了。
“嗯,放这儿吧。”-
三三-
*对不起,来晚了,最近好嗜睡啊。加更珠珠章以后放周日吧,试验过了,一天双更,我“高攀”不起啊啊啊
*程锦身份参考的国内某个投资大佬的人生经历(真的牛),但有改动。程锦现在虽说负责投资,但也跟评论区说的一样,他才刚毕业,事业才起步,他在摆脱他妈。
*会有肉的,等,哈哈
*对于陆泊的大学四年,后面也会展开。先透露一下,仁晶这家公司并不是陆家的。不然冬旭不会没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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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试约在今天两点后。
冬旭了解过“ coclour ”的发展情况,但网上并不全。也问过何雨泽,他说新生培训时听这些太枯燥了,没听,所以她也只有个模糊的底。
写字楼距有三个公交站远。她抹了淡妆,短裙,小提包只装了纸巾、耳机、钥匙,还有一盒口香糖。
进入一楼电梯,没人。
冬旭按下十楼后,掏出手机继续刷“经理面试应注意什么”的相关贴,忘乎所以。
后面有人进来了,她也就没在意。
静然之间,电梯门阖上。
男性冷香在轿厢蔓延,裹着干燥气息的香根草的香水味,带一点烟熏感,淡淡的,以及微苦的咖啡味。
气味,缓慢地食。
她不经抬头,眼前是一个男性背影。
黑色长袖衬衫,黑色垂感直筒薄裤,有雍容的淡漠感。长颈俊美,后脖有一道浅浅疤痕。他手握着一杯星巴克,手背上,青色的经脉像分支的河流。
似透出一丝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人好高,感觉有 188 以上。
她眨了下眼。男模特?
T 台上那种“老子就是贵”的气质,的确。
果然大都市俊男多。
低头垂眼,她继续看手机了,没心思,清楚他跟她属于是只能在电梯里看一眼就过的人。
好巧,两人都在十楼下,不过她往左,他往右。
冬旭只想先上厕所,照照镜子,缓解一下面试前的紧张。
干净的前台摆有两台电脑,两个位。一个人事经理,一个人事小妹,小妹王娟主要负责招待面试和杂事。她见冬旭走来,给她倒了水,引到休息区的沙发处。
王娟:“副总正在面试别人,稍等一下。”
冬旭坐下,握着杯子:“好,谢谢。”
她慢慢寻看起四周,角落的发财树绿得发油,正对面墙上,几排专利证书以及协会认证等。再右边,是粘在墙面的置物架,几张白色相框立着。
公司的创业史?
冬旭不禁感到好奇,但看不清,只好站起身离近。
*
跟所有人一样,在逃离命运的路上遇见命运,身不由己的离合。
轻飘飘的目光,触到第一张上,猛然间她僵了,手脚微颤下有恍然的眩晕感。
怎么有他?
第一张中他在人群中依旧有点拽、有点傲,是她记忆中高三的样子,少年气的乖张与痞性扑面而来。然而,越往右看,第二张、第三张他的锋芒开始收紧,像是被什么捶了一样,虽
然还年轻,却已内化了一种稳重的气质。
像他,又不像他。
她有点认不出了。
看冬旭似看得入迷,好聊的王娟走来解释:“三年前创始人就是这些,最近才发展起来的。以后进了公司会有新生培训,公司的发展史和规章制度都会说的。”
冬旭哽了一下,指向照片那人:“这个”
王娟:“这是副总,叫陆泊。”
冬旭停了一下:“好年轻”
王娟笑着:“其他人也是,看了照片就只问这个帅哥是谁,这么年轻,我也觉得他应该去拍戏。”
她又说:“单身,不过是个工作狂,经常加班。在外面我们叫他泊总或副总,在公司或私底下就叫他小泊总,泊哥,陆哥都行。”
随即,王娟招呼别人去了,走前她说到了会过来叫她。
*
冬旭走去了不远的阳台。
口干舌燥,于是她大口饮完一杯,看向外面。
灰暗的天空微雨蒙蒙,很久没见下雨,泛潮,雨气让车水马龙湿漉漉的,让她想起分开前他对望她的那双眼睛,佯静、无措、委屈、难以置信,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湿气。
她伸出手,雨丝凉掌心。
怎么会这么巧?想跑,又舍不得好工作。
“叮”——清脆的打火机声音,突然的。
扭过头,她才看到侧方最里面是一个男人。
他站着,在低头燃烟,一手在挡风。火光幽幽,泛红烟头升起淡雾,从他高耸的鼻尖绕走。
仅从穿着,她认出是电梯那人。她静了。但这张侧脸,她不确定。
雨声虚渺。他也静静抽烟,夹烟的指尖翘起,幅度优美。烟在他肺里停下,再从嘴里旋绕出,像是制造一个烟幕,将其他人与他隔开。烟由浓转淡,缓缓荡向雨中,消失。
那张冷淡的俊脸,朦朦胧胧。
淡淡的雨雾笼着。忽然间,他转过了脸,看向她。
隔着几米远,她对上他的目光。那些过去、那些旧情与纠葛,瞬间毫不节制地涌上。
真是他。冬旭认出他了,急忙立即转头。
他淡看着,面不改色地又吸了一口,雾出,然后偏回脸。什么都没说。
*
长大后的陆泊。好陌生。
冬旭心头一阵复杂,带点缠绵,带点欠疚,又带一些怨。她骗了他,躲他,还狠心挂他电话。当时他那么生气,这些年对她,恐怕已变成不想搭理的冷漠了。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就冷漠吧,她也会无视。公是公,私是私,她分得清。
冬旭握住水杯,面上淡定从容,保持着沉默。
这是重逢后的一场无声较量,谁先理谁,谁先输。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再看她。
等她转头看去时,陆泊已不在了,从另一侧出口走了。
*
待了小段时间,她从阳台出来,刚好碰上王娟。
王娟也正好在找她:“你不用面试了,晚上等通知就好。副总说的。”
冬旭心里顿时一惊。不面试等通知,这不变相死刑吗?他不是在报复她吧?
得。公报私仇。
冬旭捏皱了纸杯,心想我还不想给你打工呢,下次见,她一定甩头就走。
下电梯时,她打开招聘软件,简历刷刷刷地投。
*
终于等到何雨泽下班。
冬旭与他约好了今晚在附近公园骑自行车锻炼,直到九点,两人才笑着擦汗回家。
他固执要先送她,说女孩走夜路不安全。冬旭犟不过他,只好点头。
小区楼下外面那条小路,摆摊的已经满了。公路上,何雨泽看见一辆卡宴驶向了地下停车场出口。
直到送到电梯前。
看着电子数字从“-1”上升,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才谈起可能面试不会过的事。
何雨泽:“怎么了?”
冬旭静了下:“我没表现好。”
看她圆圆的后脑,可爱,何雨泽一下心痒,不由摸上去:“没事,我帮你找其他好公司。”
那一瞬间,电梯门开了。
三双目蓦然相对。电梯里只有一个人。程锦西装整洁,拿着公文包静静看他们,目光一落,停在了何雨泽的手上。
冬旭愣了下,走进电梯,与何雨泽道别。
电梯停留时间到了,何雨泽也挥手,笑看着两扇门缓缓阖上,门缝开始变小。
然而,他的笑慢慢僵硬。
他看到里面的男人突然扯过冬旭,手放在她后脑,抓紧了她的头发。冬旭顺着一股力量仰头,目光对上他越来越近的脸,双唇快要相碰。
在最后四厘米的门缝中。
他却突然向电梯外的他瞟来,又轻又坏,眼镜下发出一种斯文又败类的警告目光。
何雨泽只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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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般,那一幕刺入何雨泽的脚背,将他久定在原地。
惊惶间,电梯已飞速上升。
轿厢内极静,连呼吸都像凝住了。
先是嗓子眼,再联起脖颈的筋一起,冬旭哽到喉痛。近距离间,她与他对看,看到他长睫根根清晰,她吞咽着,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出来了。
他似乎也是。
薄薄镜片下,那双幽黯的眼睛盯着她,抓她头发的手紧绷,一种爆烈的情绪流动在疯狂边缘的同时,又疯狂按捺。
这种被他静静凝视的感觉,潜伏着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她浅浅吸氧,会一下子止住,止很久,才深深地呼出。
慢慢,她的头发却被松开了。
他垂下眼,神态迷离,又侧近了点脸,唇珠微蹭她的唇角。
她感觉痒。这蹭得她脚心酸软。
他微张唇:“四年。”
声轻,有微醺的酒味。
冬旭偏脸,避开他的唇:“你喝酒了?”
他热热的呼吸在她脸颊上:“不多。”
她又吞咽了下:“你也住这儿啊?”
“在你楼上。”他淡淡的。
冬旭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突然问:“你们一起读南华,现在跟陆泊分手了?”
“我一个人去的成大。”她看向他,缓缓说,“我跟他,没有过那种关系。”
程锦静住了,表情有一刻的凝结,他在想着什么,但谁也看不出。
突然间,电梯门开了。冬旭忙走出去,余光里他还在里面站立,她直觉他在看她,又不确定。
冬旭走向了自己的住处,转一个小弯,慢慢平静下来。
几步之后,她站在门前,掏出了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齿轮对准,但还没来得及扭转。
忽然间,一个脑袋轻轻磕在她右肩上。
冬旭感到微沉。身后人的气味是慢慢来的,再渗进,渗到她的心脏旋生出一些灼热。
握上门把后,她不动了。她在等,等他张口。
程锦抓住了她的手肘,顺着小臂向下,缓慢的、暧昧的,手指像鱼一样在她肌肤游走。她喉咙发紧,像热到有点无法呼吸。
她身后——
“为什么”他哑哑的声音响起,“你一点都不疼我。”
这个你,无名无姓的,是指她吗?
过道灯下的影子在微颤,她感觉自己身体在绷紧,绷到要是不握紧门把,就会一下散掉所有力气。
冬旭垂眼,犹豫着:“昨天,泡了蜂蜜水,可以解酒。”
说完,她猛地转动了钥匙,拉开门。
关上门后,连灯都没来得及开。
潮扑一样,他突然就将她压在门板上,扔落眼镜,右手扣住她后脑后,恶劣的吻就逼下来。
冬旭怔住了。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人。
他的温柔包容一切、理解一切。被他看着,她会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在一起是对的,分开是对的,忍耐是对的,发脾气也是对的,就好像她在他眼里永不会犯错。
但此刻完全相反。他力气很重,这样猛,像是惩罚,恨不得让她掉眼泪,舌头强撬开她的口腔后绞得她缺氧,又深又急,像蜜一样的液在两人舌尖上流转,微苦的酒味在嘴里泛开。
她的腿筋酸软,舌发麻,只感觉呼吸道全是他的气味。
后来几乎窒息,她呜咽逃离,推着他逼近的胸膛。
但程锦扣紧她手腕的手,好像不是手,而是金属、是绳索。
只有他知道自己忍了多久。让他别找她,那他等,等那么久,最后等来什么。他以为 27 号那天没来是因为她拒绝他选了别人。出国前,邻居、同学、她父母,大家都说他们俩一
起去了南华,她妈当时嘴里什么小老公,这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这些年,他以为离远了就能戒。他以为。他一直以为。
一边激吻着,他的手摸上她的大腿,沿着内侧、贴着皮肤往上探,每根手指发出入侵的意味,直到中指的第二根关节抵在内裤中央。
猛然间,软布凹进肉缝。
欲望也是跟着他的手一起慢慢爬上去的,冬旭感到发痒,隐隐的,下体有一种抽动的酸流感。
幽暗的这里,唇分开后,急喘声分外明显。
程锦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看她因为他在凌乱,唇湿艳得不成样子。
“好巧,都住这儿。”他低声。
她不知道。他记了出租车的车牌,去出租公司找到司机,再由司机找到这里。
表里不一的,还有,他现在西装革履,精英派的温文尔雅下,是比她想得还要低俗的男人心:想将她压在地板上,操死她,直接做到极致后射在她脸上。
然而,他只是磨着她腿中央,没有再近一步。
他知道他喝醉了,所以才冲动许多,残存的清醒告诉他不能强迫,他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程锦闭上眼,抽出了手。
脸埋在她肩窝:“对不起,我喝醉了。”
一个“喝醉”,将他们的关系瞬间扳正回来,氛围不再意乱情迷。
渐渐,冬旭也清醒了。
她垂低眼:“我也喝了。”
似乎这样才能对他说明为什么她没有马上推开,反在沉沦。
夜深了,等她倒好蜂蜜水过来,程锦已在沙发上睡着。
她看着他,慢慢地喝下那杯蜂蜜水,舔了舔还有一点发麻的唇。
*
没过多久,冬旭的电话响了。她走去阳台去接。但对面却有一段很长的沉默,直到她“喂”了一声。
那边才开口:“冬旭,是吗?”
她一下敏锐地听出是谁了,短暂的静止后:“是,您好。”
“恭喜通过面试,明天九点上班。”
冬旭有点愣,看了看手机屏上那一串陌生号码,再慢慢放回耳边。
“谢谢。”她望向无垠的黑夜,停了一下,“泊总。”
那边也静了一小段时间,才说:“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公司。”
她垂下脸:“没什么。”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好。记得带好身份证和银行卡办入职。”
冬旭的心一下跳起来,但很快被她压下去。“嗯,谢谢泊总。”
陆泊:“嗯,再见。”
冬旭:“再见。”
冬旭静了声,但她的耳朵还贴着手机,手指也没有动。她慢慢屏住呼吸,认真去听,对面似乎有着浅浅的呼吸声,他也静了声,但也没有挂电话。等了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他
还是没有挂电话。
怎么不挂?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她哽了一下,试探性地:“陆泊?”
慢慢的——
“嗯。”他竟然回了。
一瞬间,冬旭慌得把电话挂断了。她望向远方,手微微颤抖。
*
明一大早,程锦已经不见了。
冬旭看到桌上有买好的早餐,酱肉包、豆浆,塑料袋下还垫着一张纸条。
“昨晚谢谢了。”
透过笔迹,她感觉着他的语气,像是一种陌生人之间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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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
入职后,有三天实习期。
主管陈吉月拉她进入品牌部微信群,以及公司钉钉群。
发了一个工作本、一支笔,以及一杯咖啡,随后冬旭被引到工位,何雨泽身边。
冬旭感到了他的异样。在她打完招呼后,他也只是“嗨”一声,便说自己工作忙。
她想是与昨天有关。
冬旭打开了电脑,心绪游离。她知道当她看着程锦时,就莫名失焦了,完全忘了何雨泽还在。估计是他想象到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自觉与她拉开。
她也没想到程锦会突然这样。
就这样,昨天的事,一时冻住了他们之间原本的暧昧。
何雨泽是欲言又止。想问,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不得不说,那男人让他怯场。
他出身普通,没什么可依傍的,为了早点买房,下班后他还兼职送外卖。前晚与冬旭道别后回家,他就开始接单。十一点有个单在玉柳苑,保安不让进。于是站等,等顾客出来后,
他才愣住了。
平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却在那时,一种低人一头的自惭感莫名衍生,何雨泽耳背都在发红。
程锦只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谢谢。”
那天何雨泽送完,赶紧开电瓶车离开,剩下的单都不想送了。
半路上,他禁不住掏手机一查。这地段的房价并不便宜,十多万一平,一个车位都是几十万。年纪相等,却拥有他几辈子都无法掌有的财富。已不是数量差,而是阶级差。
他顿时感觉肩膀发酸,一点点的,生出别样的意味。他摸上肩:这是掌握权势和资源的一个男人的拍肩。
程锦一家搬来首都,除去近学的原因,还有他外公外婆在这儿。投行招他入职,一部分也是看中他家世背景。外婆是国科院院士,一生清廉钻研科学,现在还在用小灵通。外公则家
有厚底,他也“视金如土”,很会花钱。
二十岁生日那年,外公送了他人生第一辆卡宴。
男人之间最怕比钱,比权,比性能力。别人住豪宅、开豪车,他却给他送过外卖,何雨泽在他面前就有点抬不起头。
所以他越想越心焦。招女人的外在魅力,那人几乎都有,相比之下,冬旭怎么会看上自己,他又怎么抢得到过他。
直到午休,冬旭说昨天那人只是喝醉了,神经不太好。
何雨泽慢慢才转变。
原来还没确定。他觉得自己纯属精神内耗,内心戏多。还没说几句话,自己就把结局演了,还没行动,心里就定下边边框框,还没有结果,就对虚像愁眉苦脸。
那种人,看上去正经,说不定私下玩得最疯。
他想他该劝冬旭不要入迷,免得上当。
*
这几天,程锦忙得不可开交,团队的项目工作涉及一个融资计划,要学当前主流的债券品种,熟悉相关法律法规,为客户设计融资方案。
冬旭新上手,很多事需了解,也忙。工作接触的过程中,她与何雨泽缓缓回到了以前状态。
副总办公室一直没人。
听陈吉月跟别人闲聊,她才知道这几天有美博会,他带人去参展了。
三天后,冬旭签好劳动合同,陈吉月便问:“晚上有事吗?”
冬旭想了想:“没有。”
陈吉月搂住她肩,笑着:“那今晚去杨柳湾大吃一顿,庆祝正式加入品牌部。”
*
冬旭因想上厕所迟到了,店里很热。进门后她忙搜索着,看见中间一张长方形桌,十几个人,好多生面孔。陈吉月在跟人说话,她忙跑过去,坐她身边。
跟陈吉月说话的男人便问:“这是品牌部新来的?”
陈吉月接上:“是,刚来的妹妹,叫冬旭。”
又对冬旭说:“这是周哥,总经理。”
那人穿得也很年轻。冬旭忙站起身点头:“周哥好。”
这个时候,她正对面一个阴影突然坐下,她不经转眼,才看见来人是谁。她怔了会儿,慢慢坐下。
周野抵了抵刚坐下的陆泊的胳膊:“不跟新人介绍一下自己?”
陆泊垂眼:“她认识。”
周野哈哈:“哦,你们以前认识啊?”
冬旭不想在公司成为聊资,摆摆手:“以前没有,面试才认识的。”
陆泊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
他对周野说:“以前不认识。”
*
对面是视野雷区,冬旭的眼睛只能放在桌上,也顺手扣开碗筷上的一层保洁膜,拿出。
店内人声鼎沸,时间爬得没过多久。
很突然的,一只手拿过了她的碗,拿茶水涮净后递给她。
冬旭一下紧住了呼吸,玻璃窗上她的影子忽暗忽明,她知道这习惯只有一个人曾会对她这样做。每次在外吃饭,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先给她涮碗。
她僵硬地接过:“谢谢泊总。”
陆泊沉默了一声:“这样干净。”
说完,他又拿过周野的,给他涮净,又拿过身边四五个人的,都涮干净了。
以给她说明她不是特殊性,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而已,他对其他人也这样。
周野拿过碗,不说话,只是一直笑。
冬旭慢慢把一些心思压下去,不多想了。饭要紧。
然后陆泊起身,方向往卫生间去。
保洁大爷正在桶里洗拖把,他转身瞅了下洗手台前的人,洗两下,又好奇地瞅一眼,看眼前这男人在镜前垂着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懊恼极了,表情像是刚刚干了一件特丢脸特后
悔的事。
*
不出意外,最后都会变成敬酒局,冬旭喝醉了。她走到门外吹风散酒。
角落原来已经有人在了,那人刚抽完烟,也没想到她过来了。
冬旭只能唤他:“泊总。”
他声音也有点醉意:“嗯。”
冬旭只能转身另寻他地,便听他说:“你待这儿吧,我走。”
或许是酒意冲昏大脑,那天的事涌上心头,她禁不住一句:“某人不是不想理我吗?”
诱饵般,瞬间咬上钩。
陆泊静了半久,声低低地:“某人不是嫌我管太多了吗?”
“那你干嘛拿我碗?”
“有洁癖。”
“有鬼的洁癖,小学玩泥巴玩得最欢的就是你。”
“你真想多了。”
“是我想多吗?”
“你是不是忘了。”他的声音突然严肃。
冬旭晕着眼:“什么?”
“那天。”陆泊步步向她逼近,盯着她,“我说过你自由了,我再也不会管你。”
陆泊:“我说到做到。”
酒醉壮人胆,她却反而抬起头,更迎近他:“那你证明啊。”
他突然一下就搂过她的腰,力度强烈,她被迫紧贴在他腹前,近距离承受他肌肤的体温和触感。
慢慢间,他低下脸,呼吸凑近,又距唇两厘米时乍然停止。男性宽大的手掌着她的腰。隔着衣服,微微发麻的热量传到她这儿来,痒痒的麻,从她腰间麻到十个指尖。
陆泊:“这四年,就是证明。”
他猛地放开了她。
*
散局后,大家各回各家。陈吉月让有车的男士送人,何雨泽说他可以送冬旭回去。
陆泊突然问:“你有车?”
“刚买了一辆。”贷款买。
陆泊点点头:“路上小心。”
*
走到门口,他身子却突然一转,目光投向何雨泽。
陆泊:“也送我一趟。”
何雨泽:“啊?”
陆泊静了一下:“才想起来,我车送去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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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何雨泽对酒过敏。
车内后视镜的成像昏暗,灯火与树影闪过后座,两人各坐一方,男在最左,女在最右。
一路沉默。
他想也是,跟不熟的上司坐同一个车,的确尴尬。
何雨泽准备先送冬旭,地儿到后,陆泊却跟着下了。
何雨泽:“小陆总,你在车上等会儿,我马上就回。”
陆泊慢慢地:“我有个亲戚住这儿。”
于是,何雨泽看着陆泊跟他们一起走。
冬旭时糊涂、时清醒,大多时候沉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好几次快倒地,都被陆泊率先捞起,然后迅速放开。何雨泽有点不舒服,然而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都走到电梯了,他还跟着。
何雨泽犹豫地:“你亲戚...住上面吗?”
陆泊平静:“好巧。”
何雨泽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追问。
等电梯时,陆泊突然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挺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刚好送她。”
上司在发话了,暗含一种命令。何雨泽讪讪的,似乎没理由去反驳他的安排,自己今晚的确有活儿,还有车贷要还。看上去,陆泊也不像那种人。
他看了看冬旭,才缓缓说:“...好,麻烦了。”
陆泊:“今晚,谢谢了。”
*
陆泊看向电梯左角落。冬旭站着,耷着脑袋。
轿厢内气压持续地低着,醉醺之中,她感觉一股气息环绕她,若有若无的。她想往后退,但后脖颈被他掐住了,很小一块软肉,闷闷的疼。他手指的体温传给她,一道小电穿过,她
颤了一下。
她推他:“干嘛?”
他立马放开了手,然而距离不变。
不由间,冬旭翁着声,由衷地:“搬走后,你们变得越来越好,真的很厉害。”
她曾也预想过这个小地方留不住他们。
她看了他一眼:“泊总。”
电梯上升着,淡淡的风吹到头顶。冬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她的脸被一只手贴上,被抚摸,颤抖的睫毛被男人的大拇指掠过。微痒。
她眨了眨迷蒙的眼。
陆泊淡淡地:“你也变了。”
他离远她的一瞬间,电梯门打开。
陆泊向外看时,正对面,靠在墙边的程锦慢慢直起了上身。
*
冬旭神智已不清,昏昏沉沉的,就邀两位“老朋友”进来吃西瓜,结果刚进门,一下倒在地上睡着了。
程锦先抱她去卧室。
陆泊的身子一个前倾,再立即回到原位。
后来两人去到阳台,望向昏暗夜色,都抽起了烟。
陆泊:“什么时候回国的?”
程锦:“前不久。”
陆泊俯看路上有人在走:“动作倒快。”
程锦淡笑,夹烟的手指慢慢凑到嘴边:“如果不是被人骗了,本来更快。”
“随便你们。”陆泊吸了一口,烟雾旋转着消失,“我无所谓。”
程锦看向他:“让给我了?”
陆泊也回看一眼,再望向远方,吸着,“她不是我的,不存在让。”
“如果她跟别人呢?”
“关我什么事。”
程锦虚着眼,描着旁边模糊的脸,缭绕的烟漫到眼镜上,寂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唤了他一声。
程锦:“她现在醉了。”
陆泊:“怎么?”
程锦:“我们一直没搞清楚的。”
陆泊好似有点明白:“所以呢?”
“酒后说真话。你说过去她喜欢谁?”
陆泊僵了一下,吸完一整根烟:“没兴趣。”
*
看着程锦进入冬旭房间,陆泊内心暗骂一声,走去了,不动声色地站在门边。
程锦循循渐进,问起许多无关紧要的,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去什么地方。冬旭顺着本心回答,一步步的,进入他的套。直到某个时刻,程锦似不经意地问起高中喜欢他还是陆泊。
她闭着眼,喃喃地:“喜欢。”
他有点没听清:“什么?”
“都喜欢...”
那一刹那,陆泊偏了头,程锦也回头,他们互相对视,静在空中,都有一个难以形容的目光。
程锦慢慢地:“...现在呢?”
冬旭却不说了,房间里响起轻轻的鼻息。
陆泊突然一个步子迈进,扯过程锦走出卧室门。
陆泊:“她睡着了,我们该走了。”
程锦:“我留下来照顾。”
陆泊鄙薄的眼神向他撇去:“好学生也干龌龊事。”
程锦:“不是无所谓?”
陆泊静了一下:“她是公司的,我是她老板,我有责任。”
程锦笑了:“公司的。”
*
冬旭酒醒后还是老样子,记得不多。但她能明显感到陆泊与她的陌生。
平时遇到了,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不久,公司终于有空迎来新生培训,安排在了楼上的大会议室。
研发部、市场部、品牌部...各部门领导依次上台阐述部门概述、发展与成就,PPT 一个比一个精美。
冬旭看到了陆泊上台,身边同龄的女同事忙与她聊:“难得公司有帅的。”
她慢吞吞点头。
话筒嗡了一声后,他的声音缓缓在空间里响起。
她有点失神,没怎么听进去,直到他说——
“高中毕业后,我砸了我爸一辆车,我爸让我赔,让我签欠条,强行借给我钱,让我去挣..”
大一陆泊就开始创业,那时一个人干,很累又没头绪,越欠他爸越多。后来大二认识了周野,大四的周野有经商脑子,以前卖零食盒子赚了很多钱,但学校禁止宿舍卖零食后,才想
办法转道。周野缺钱,但陆泊有,两人由此合作,但途中也失败过一些项目。
到了大三,仁晶老板跟他爸关系匪浅,饭桌上见过。而陆泊刚想试做美妆,机缘巧合下,看中了他们公司的“ coclour ”产品,便申请代理权。后来他们又拉拢了有
能力的人,通过新媒体有效宣传扩大了产品口碑,也是那时,电商美妆火热,天时地利人和,于是就发展到了今天。
冬旭恍惚地看着。那个那么玩世不恭的人...
女同事想起什么,突然跟她说:“之前去倒水,我看见他中指还有纹身。”
女同事:“感觉他以前玩很野啊,我上一个老板也是,看着正经,没想到大学跳街舞。”*
她愣了一下:“是有点野...”
*
台上,陆泊:“过去的事了。”
是。冬旭想,过去了,过去就是这样,无法复原。
-三三-
*跳街舞,真事改编。

55「Рo1⒏red」

55
*
周野进门时,陆泊正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
周野放下水果袋,一边让他回去躺着,一边说:“这几天请假就因为感冒啊?大夏天的。”
陆泊咳两声,脑袋昏,顺口就回:“冷水澡冲多了。”
周野瞬间敏锐,瞟向他:“什么事要烦到一直冲冷水啊?”
陆泊立马愣了,猛咳:“没什么,就家里点儿事。”
周野挑眉:“哦。”
这还是周野第一次来陆泊家,这个独立公寓,他不免东看西看,新鲜作祟。
“这怎么这么多箱子?”
陆泊:“别”
晚了,周野已经好奇地过去看了。
“这什么啊?”
箱子没封,一眼就看到里面全是作业本、练习册,还有些别的,都很旧。周野拿起一本,名字正写着冬旭。另一本,也是冬旭。夹缝里还有一张毕业照,看上去像是大学照,他还没
仔细看。
陆泊忙走过去,夺下后扔进箱子:“都是要拿去扔的。”
周野耸耸肩:“都有灰了,我看放好久了吧。”
陆泊脸上有一种不自然,忙往沙发走:“一直没空,之后就扔。”
周野也只是顺道过来看看,见他没什么大问题,准备回家。
刚换上鞋,就听陆泊声音沙沙地问:“周哥,人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周野低着头,脱口就说:“不然怎么会有道德跟法律?还有喜欢非人的,世界之大,什么都有。”
他咳着:“我不跟别人分享。”
周野:“那就成全她跟别人呗。”
一段冗长的沉默延长,直到周野关上门,客厅里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再没别的话。
*
冬旭与何雨泽在走近。
周六下午,她去他家看猫,顺便坐沙发看了一部电影,当他把手搭她手背上时,她下意识想抽手,然而不知怎的,忍住了。
五点时,天有细密的雨布局。
何雨泽的车暂借给了朋友。他将她送到公交站。伞放下时,冬旭看他的左肩已湿,忙掏卫生纸去吸。
何雨泽看着她笑。有点傻。
这一幕收进某人眼中。
雨大了。啪嗒。地面溅出花。一辆车突然缓缓停在她面前,摇下了车窗。
驾驶位上的人朦胧于雨雾,俊得不太规矩。
一秒钟的寂静后,他看向她:“上来一下,公司有事。”
*
冬旭上车后,雨声安眠,想眯一下,然而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眼前却是一片荒郊野外。
这里没下雨。黄昏偏红,云层也红,一大片田野舞动,车在两片田间的一条窄路上,空气中有尘土的微腥。
冬旭赶紧揉眼:“不是去公司吗?”
陆泊静静看向远方,似乎在失神。
她莫名被他的安静携裹了,眼神下落,落在他手上。也是这次,她终于看清他的纹身是什么。
这行数字,隐隐约约的记忆浮上。
忽然间,他却打断了她的回想:“你跟何雨泽在谈恋爱?”
冬旭转了一下眼:“算吧。”
“什么叫算吧?”
“泊总,这不是公司事。”她咬重某些音节。
陆泊依旧直视车窗外:“公司规定,办公室不能谈恋爱。”
她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在办公室外谈。”
说完,她立马掏出手机。但这鬼地方,连一辆车都打不到。
天光渐渐发暗,他似乎是想抽烟,但只是动了动手指。
他问:“现在还喜欢程锦不?”
她一愣,“你问这干嘛?”
突然的,他很凶地看向她:“我看是喜欢,何雨泽你也喜欢,还有你不喜欢的?”
他这说的什么话?
她瞪着眼:“是,我谁都喜欢。但就不喜欢你。”
冬旭一折身,手刚放在车门上,她要走,就被他一个拦腰抱起,再翻个身,被强行扳开大腿后正面坐他胯上。
她先是呆住,然后挣动,却引来反噬,他直接一个单手将她的双手箍在身后。
他牙齿微微咬着:“别乱动。”
风从窗外吹来,初见他时的冷香环在她身上。好香,什么香?她突然想问,又憋了回去。
身体紧贴的触感太敏感了,像蚂蚁啮咬,她感受到他健壮的身体有某种温暖的射线。暖意无形攀动着,她的大腿、下腹,泛起密密的痒。
车厢内,不对劲儿了。一种快窒息的气氛流淌。
她屏住呼吸,就会听见他浅浅的鼻息。
亲密的突然,时隔多年的亲近,让双方忌讳,两人都不说话了。本来偌大个世界,似乎一下变得狭窄而小巧。不够呼吸。
那张精致成熟的男人轮廓被黄昏照得鲜明,她看着,看着,一不小心,手指碰到了他的手指。她的身体一下打了个颤。
冬旭才出声,但声音是软的:“就不喜欢你。”
“无所谓。”陆泊盯着她,“我也不喜欢你。”
冬旭:“那你干嘛不放开我?”
她又开始动了,挣扎间,她突然一下就记起来了。
指甲掐上他的中指,质问地:“那这个纹身你为什么不洗?”
空旷的田野,车喇叭尖锐一声响起。是她被他突然狠狠摁在方向盘上。
他恶声着:“我回去就洗。”
“那你放开。”冬旭用小腿踢他,“我跟何雨泽好,你要干嘛?撬别人女朋友吗?!”
然而很快,她一下失声了。
*
陆泊另一只手摸进了她的后背,手掌很大,有点汗,贴在她脊柱上,发出一种要将她强势掰开的进食感。
他的头顶在她下巴下,贴在颈窝里。
声音顿时冷了。
“冬旭,你是不是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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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识的,冬旭真想掐他腰,骂一句去死。
然而话到喉处,她就拉好嘴的拉链,他们关系还没回到这种程度呢。
她在他上方,似是攻者,双手却又束在他的手心里,好似受者。
脖间是他偶尔紊乱又绵绵的呼吸,两人很近,丝丝的热感从她后背涌起。
他抬头看向她。
她低下了目光。
两人之间,静得诡异。
对看让她想起学生时的夏至。
那会儿他的脸还在棱角和婴儿肥之间过渡,现今,桀骜少年感的眼神没有了,只是深的,沉的。
对看让他想起过去的荒唐。
那会儿她更呆些,禁不住逗她,总是喜欢看那张原本钝钝的脸做出不一样的反应,生气也入迷。
现在,他怎么了。她抹了淡淡口红,她的皮肤嫩滑,还有紧压他下腹的…这些吻过的,摸过的,进去过的,曾经的。他有点恍惚。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把一个甩了他、骗了他还
嫌弃他的人抱在腿上?
陆泊突然从她后背抽出手,将她推后。
冬旭一愣:“干嘛?”
她又用脚踢。
他看了看自己那儿,已有了幅度,还在渐大。他口干舌燥,莫名的,顺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腕。
很细。
他可以看见她腿脚间玲珑的曲线。那块小小凸起,是脚踝,像半块鹅卵。他下意识就用大拇指摁上了,不太正经地轻抚。
暧昧的温度与触觉像轻缈的蒸汽,热烘烘地往上爬。
又是脚踝。冬旭闭紧了唇,忍住从脚踝爬上来的潮热感,她像半熟的茄子,一半截软软的。
“别碰这。”
*
陆泊一下停住了。
然后迅速松开,他看向窗外,觉得自己在发神经。
刚他脑子里,转瞬即逝的画面:是车后座,是枕头垫在他腰下,是双手穿过她的腋窝扣住她双肩,是她的双腿颤着,上下摇晃,是她的手掌虚弱地撑在车顶,是他顶胯猛撞。
是他在她耳边求:“别走,别喜欢别的…”
黄昏正浓。他忽而走神了。
但他记得那个雨天,记得她的消失。陆泊想着,一股无名火蹿升。他好贱,这才几天不到,他就这么忍不住了,居然还想低声下气求她回来。要这么轻易就低头了,看他被她吃得死
死的,她心里肯定得意死了。
以前都是他先低,可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低?
她就不能低一次?
哪怕一次?
陆泊忽然将她放回了后座,便打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后,他背对着她。
等她看去时,他才说话。
“最近有大学生毕业促销活动,需要一套营销策划案,你后天发给陈吉月先过一下。”
突来的上司口吻让她没能适应,好半天后,冬旭才点着头。
“好。”
她看向他头上的夕阳。
“…泊总。”
*
回家路上,冬旭恍恍惚惚。进到电梯了,还恍恍惚惚。
陆泊什么意思?
还有那晚的程锦。
四年了,时间稀释了过去很坚定的事。
就像现在,她并不确定他们是否还喜欢如旧。
身份变了,距离远了,记忆也慢慢在消失。所以感情淡了,总应该的。
这间关上门的心房,门外的确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但会不会只是路过,会不会只是随便敲一敲门,会不会等她一打开门后却不见人。
所以她握着门把,迟迟不松开,也迟迟不想打开。
“回家吗?”
冬旭猛地聚神到声源处。
卡了一下:“嗯。”
程锦:“那晚谢谢收留。”
又是这种语气。冬旭收回眼:“不客气。”
轿厢陷入沉默。沉默一直持续到电梯门打开,她到了。
脚刚跨出两步,身后的人却突然喊住她。
“我这有一样东西,你一直忘了拿回去。”
“什么?”
他还是那样文气地笑,人畜无害,跟前些时候那个醉了的人相差悬殊。
程锦:“来我家吧。”
*
冬旭在沙发坐等,那意外发生得很突然。
程锦说他去厨房。
然而等他消失后,一个瓶罐砸到地上的碎裂声忽然响彻屋内。
她赶忙进去,看到程锦站在大开的冰箱前,脖子上、衣服上、鞋上全是红色的蜜酱甜液,地上是已碎完了的玻璃,标签上写着草莓酱。
程锦看向她,解释着:“早上没拧,我拿下来时也没拿稳。”
冬旭犹豫:“我忘了的,是这个吗?”
程锦:“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草莓酱泡旺仔吗?我只是想先招待你喝点什么。”
说完,他又闻了闻自己,目光温和。
“抱歉,我要先去洗一个澡了。”
冬旭怔了下,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继续坐等。
*
他的屋里很新,也没什么家具。冬旭开始无聊打量。
墙上有挂画,客厅里并没有电视。似乎他也从不爱看这个。
卧室的门紧关,所以她也只瞟了一眼。
很蓦然的,浴室传来他的声音,混响中有些空灵。
“能帮我一下吗?”
“啊?”她有点紧张。
“帮我拿一下浴巾,我忘了。谢谢,就在卧室衣柜。”
静了。
程锦:“不方便吗?”
冬旭:“…好,等下。”
浴缸里,白炽灯强烈。程锦露出双臂,肩锁骨以下被泡沫覆盖。整个人白净如玉,她感受着他的脸、喉结、锁骨从下而上又欲又克制的气息,猛地,哽了下喉。
她斜视着,递了过去,眼神不敢对上。
“拿不到。”
“过来一点。”
他便笑了:“再过来一点。”
她已经在近了。
淡淡的水汽里,他漫不经心,并不将自己的目的直接暴露。
但他知道她无法拒绝、知道此刻他对她的吸引点是什么,就像知道子弹一旦发出,要去的是心脏。
他的手指像散步般,一根根走过浴巾,湿手摸上了她的手背,再慢慢攀上,轻轻覆在她小臂上。
手心,温热而节制,散发荷尔蒙的气息。
*
猛然间,他却一下勾低了她的脖子,眼神对着,声音放沉。
“为什么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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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眼看到他颈子上的痣。
嵌在皮肤上,白皙中一点鲜明的黑。
男人颈子潮湿,光滑,灯光折射下覆着一层细细的光泽,下颌淡淡投影,没眼镜后,温和皮囊中,他的双眼会略微露出一点凌驾他人的掌控欲。
如此对视会引起战栗和失语。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就吞咽一下。
几束痒痒的欲火跃到她体内,下腹至腿根,反复起跳。不自觉的,冬旭想对他凑近一点。
但她还是保持不动,防守城池。
主动的人,会有被对方躲开的险,她还不习惯冒险。
渐渐的,他侧了脸,向她靠近。
冬旭心里百转千回,心咚咚咚地响。要接受吗?还是推开?就这几秒的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有厘清接受了会有什么好处?推开了又会不会后悔?
无意识的,她只能微张开嘴。
程锦看着她,近到一个距离后,刹住了。
气息在她脸上:“谢谢。”
薄薄的酥痒,漫过脸皮。没做什么,心反而跳得更厉害了,接着升起微妙的失望。
她停了一会儿,说:“…不客气。”
冬旭是面红耳赤走出来的。
她感觉程锦长大变坏了,好似在放火,却又不负责灭火。她也是。她用手背冷着脸颊,怎么一不留神差点就被他左右了。
直到现在,心脏还悬颤。
*
还好,一则消息让她渐静下来。
何雨泽说他正在楼下,给她送下午落在他那儿的发夹。
放下手机后,冬旭看着浴室门,一段时间后才高声:“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拿吧。”
并没等程锦回答,她按下门,匆匆离开。
她到了何雨泽跟前,接过发夹,道了谢。
但没忍住:“其实上班可以给我的,过来太远了。”
何雨泽只是笑,带着某种深意。
冬旭可以抱住他,娇声娇气说你真好,或者干脆亲他的脸一口,她可以,但她一点都不想。连他伸过来好似要碰她的手都假装没看到。
两人开始陷入一段静默。夏蝉声起。
冬旭低下眼,突然对他说:“我很慢。”
他久久看着:“没事,我等。”
“等不到呢?”
“再等。”
“别这样…”她看向他,“这几天,我觉得…还是以前那样,更自在。”
他脸色变了,猛地握起她的手:“不多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她一下紧缩了身体。
说实话,他的亲密让她非常不适。他越亲近,她越不舒服。
随后她生出了另一种疑惑:为什么呢?她对他们就不会这么排斥。
恍然间,她才懂得——
是情愫的偏心。
所以才对他们的行为附有一层柔和的滤镜。读书时期对肉体的青涩探索,模糊的恐惧和新鲜的快感交织,才让她说不要时,却在慢慢接受,甚至在享受。
是身体的习惯性倾向。
对他们碰得太多,很小时还曾一起洗澡,双方裸体也看过不少,才在肢体碰触上少了不少边界感。
但她极少碰何雨泽。
冬旭抽出了手:“抱歉,我现在不太习惯这样。”
何雨泽忽而冷笑:“我知道你对谁习惯。”
她一愣:“什么?”
何雨泽盯着:“我都知道。”
高楼天台上,裹着浴巾的男性正远远望向楼下两人。
他饮下玻璃杯中一口水,轻动喉结。
何雨泽抬头,看向冬旭房层的上方,隔着远距,目光不明地远望他。
再低下头:“我先回去了。”
*
从那后,她与何雨泽僵持着。
品牌部办公区那一排压着冷空气,他与她,工作交接时还是会吭声,但别的都不多谈。
这下,虽不说话,但冬旭的心挂在何雨泽身上了,总是不由去瞟他的反应。
她一面觉得自己伤了他,一面又觉得就是不适应,她不想因那点歉疚而强行接受。他帮过她,她想还给他,但他想要的,她发现自己给不了。
电脑的蓝光像针,刺眼。冬旭闭了闭酸涩的眼,又滴了眼药水,眺望远处。
品牌部不远,是给人抽烟、松神的阳台。
又是他。
冬旭已经很多次看到陆泊来这儿了,有时抽烟,有时只是默默看向远方。
有一次,看到一个胆大的女同事吴欣找他借火,隔着一定距离,一个红衣,一个黑衣。两人手臂支在栏杆一起抽烟,颇有经典港剧里颓丧又风情的电影感。
但也偶尔,他会突然转身,目光好似向她瞟来。
那目光,她看不懂。
她要看懂了,就不会只是待在工位不动。
陆泊站在阳台,余光往她那儿去。
面上平静,内心着火。
他不去自己办公室的阳台,偏偏来这儿,为的什么,某人是一点不去分析。她要过来一步,那他就勉勉强强过去十几步。可她一步都不肯。
他掏出了烟,叼一支在嘴中。
吴欣第二次走了过来:“陆哥,想借个火。”
陆泊打量了一眼,将烟取下:“上次把打火机送你了。”
吴欣有点撒娇:“抱歉啊,不小心弄丢了。”
他垂下眼,静了一会儿。
陆泊:“其实,我家里有个孩子。”
吴欣怔了:“…真的?”
“最近准备结婚了。”
吴欣立马懂了,退后着:“陆哥,我去工作了。”
慢慢的,陆泊又看向冬旭,却只看到她埋头工作的认真样,心无旁骛。
好极了,公司的好员工。他磨牙。
*
到了第三天。
冬旭注意到何雨泽在与市场部一个女同事走近。
或许他在激她,又或是维持一种自尊。在说你不看我,那我就跟别人走了。又或是在说我才没对你认真。
但她身心都轻了不少,没有不满什么,甚至希望他们赶紧好上。
她也并没发现,在她擦肩而过时,何雨泽会转头,双眼沉沉盯在她后背上。
*
冬旭的心事,一波渐平,另一波才能起来。
以为对他们可以平静以待。但错了,她无法忽略,也无法忘记。来首都,或许有一个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原因。
——他们怎么样了?她想见一见。
她才意识到,重逢后的感情是一捧放久了的干草,看上去枯糙黯淡,却随时可以引燃。
但都变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们对她这样陌生客气,对她若即若离,连朋友都不是了,只能对别人说不认识。
那天下了班,冬旭一个人去到公司附近的小龙虾摊,点了一斤,夏天的冰啤酒从胃里滑下。
然后,晕晕沉沉。
等稍微清醒时,却发现是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宽大温热,他后脖的气味迷着她。
她喜欢香味,而他们身上总是保持干净清香。
“醒了?”
旁边还有一个男的声音。
长街空旷而安静,她醉醺醺看去,好像她认识。
陆泊吗?
背着她的程锦皱眉:“一个人怎么喝那么多?要是我没来怎么办?”
她一下打了个酒嗝,没有说出话。
陆泊:“我猜,为了那男的。”
程锦:“何雨泽?”
陆泊:“嗯。他看上了公司里另一个女的。”
马路一辆车呼啸而过,两个男人都陷进了一小节的沉默。
冬旭听到了一些声音,她虚着眼,酒意钝化大脑,使她像个孩子般无意识地重复着他们说的话。
“何雨泽…何雨泽…女的…”
两人都听见了。
*
程锦胸腔里发出一声笑。
目光没有一点笑意:“为了别人?”
陆泊盯着她的侧脸:“为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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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这两字,好像突然就将两人赶到了同一战线上。
双方不经对视,一瞬间,又默契地撇开眼。
三人走在江边上,微风徐徐。
酒精继续攻袭,冬旭觉得自己的脸好烫,但他的后脖微凉。
她将脸贴上他的皮肤:“好舒服。”
又蹭了蹭:“滑滑的。”
这弄得程锦喉咙微涩。
还没贴多久,陆泊猛地拽起她后领,见不得她这样亲近程锦。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冬旭却感觉胃部一抽,有种恶心一股子涌上了喉。
接着,她吐了。
程锦难免遭殃,身体流出难闻的异味,他一下愣在了原地,冬旭还两手耷在他肩上,无知的哼哼唧唧。
陆泊显然也愣了会儿,才说:“…我公寓在附近。”
*
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无视旁人的打量,程锦背着她,脚步生风,一边还要敷衍着背上的醉鬼。
冬旭:“看,有人在亲嘴。”
程锦没看:“嗯嗯。”
冬旭眼睛向上着,晕乎乎地说:“记得吗?小学,我们仨也这样。”
他们仨小学就亲嘴了?
程锦犹豫:“有吗…”
陆泊微惊:“有吗?小学?”
冬旭闭着眼:“有啊。有次小学放学,我们仨蹲在马路边上,捧着脸,看别人亲嘴看了好久。”
陆泊看向程锦:“忍一下,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三人终于到家。
呕吐物主集中在衣服,程锦便冲个五分钟战斗澡,换上陆泊给的新衣。
沙发上的人,时而瘫成泥,身子一滑,再瘫流到地板上,时而跳若僵尸,跳到落地空调前,双臂抱住,死死不放。
两人互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要给她换衣服吗?谁换?
再看向她,都不敢妄动。
一会儿后,程锦才上前拉她:“你醉了。”
酒意可以将情绪顶到饱满状。冬旭瘪着嘴,平时情绪不大的人,这时要哭不哭的:“我醉了,我知道我醉了。但我是清醒的。”
陆泊忍不住了,走上前。
“清醒?”
她不由看向他,歪头虚眼。
静了一会儿,他低声问:“那你男朋友是谁?”
冬旭松开了手臂,向他们走近,一左一右的,忽然牵起了他们各自的左右手。
她什么意思?
看着她没头脑的动作,两人的心都猛颤了,悬生出一发紧张。
冬旭将两人的手并排在一起,一下的,脸就埋进了他们的手心,然后开嚎。
“爸,妈,我好想你们,呜呜,我想家,但是我要挣钱,挣好多好多钱…”
只有她的声音回绕了。
他们缄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拍着她背,安抚她恢复平静。
也是这时,冬旭鼻翼翕动,嗅到了他们的味道,手心都有凉爽的清香,香型唤人宁静。
再打开衣服,闻闻自己——好臭。
*
原本,是想放她自己去洗澡。
陆泊熟悉这儿的超市,出门给她去买贴身用品。
程锦看她歪歪倒倒进了卫生间,问了几遍没事吧,她都说能行。
他才转身去了阳台,刚走到。
不一会儿,人摔到瓷砖上的声音可不轻。
他赶紧回身,小跑去看,就见她坐在地板上,手里握着手机。
看向他时,就一脸委屈涌上:“疼。”
程锦眼尖,目光如抓手,一眼精见手机屏上“何雨泽”的来电显示。
见没什么大碍,他扶她起来:“手机给我。”
声音清清冷冷,强硬、不容置疑。
她迷糊地交出去,他便直接挂掉,放在洗漱台上的置物架上。
看她东倒西歪那样,走几步就腿软。“明早再洗。”程锦拨了拨她的头发。
醉酒的人,顽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冬旭又哭着脸,抱住马桶不走:“不行,臭,我好臭,我不能这么臭,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怎么都拗不过,程锦也不由冒出一句男人用俗了的宠溺和无奈:行,小祖宗。
“张嘴,啊。”
“啊。”
唰唰唰。
“力气合适吗?”
点头:“啊火啊灰…火灰…”
“好了,喝水,涮一下,然后吐了。”
“咕咕咕咕咕咕,噗,呸呸,呸。”
“我看看。张嘴,啊。”
“啊。”
“嗯,刷干净了。去浴缸那儿吧。”
*
狭小的空间,昏黄的灯线,响起窸窸窣窣衣服的剥落声,危险、诱惑又微妙的气氛缓缓张开。
穿戴整齐的他坐进满水的浴缸,双腿平放,正经八板。
从始至终,程锦都持着平静与慈爱,没有一点欲望。
他招手:“进来。”
冬旭仅穿一条内裤,摇摇晃晃地进,魂是散的。
等她意识到为什么要听话,反思什么时候脱的衣服,那时自己已坐在了他的胯上。
双脸相对。
当看向他时,慢慢间,她混沌了。
似梦非梦。这张润润的薄红的唇,形状精致,她盯着,想咬,会出汁吗?不知不觉食指就压上去,再加重了力,往里压,想撬开他的唇齿。
这么好看的唇里会不会还有更绝美的秘密。她想。
一瞬间,程锦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制止了,将她的手从他唇上抽开。
轻声地:“干什么?”
她呆呆的,一时也没搞清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看着她,嘴唇一开一合,“你要摸的人不该是我。”
她问:“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一段小小的沉默之后。
渐渐的,色情的,男性大拇指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她搏动的动脉。
“那你说…”
“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拿目光去描她,绘他自己。
喜欢这样的女孩是要命的,她对感情从来不像他们那样牵肠挂肚、频频回头。
她放得下,舍得出,找新的男人多快。一个放得下的人,他们中没有谁能真正把握她,反而会被她吊得七上八下。
程锦的指腹不动了。
冬旭没有立即张嘴。
他们的关系,时是一条线,时是一团雾。
偶尔分明得不想逾越,偶尔又朦胧得看不清。
她久久看着他,眼前变得模糊,醉意随意地操弄着她的焦点和逻辑。
关系?什么关系?谁和谁?他?
他好动人。
就这样,冬旭触上他脖子的痣:“好好看。”
这次,程锦没有阻止她。
她疑惑地:“干嘛看着我不说话?”
他只是一个短暂的静静看她,一动不动。凝视她的目光,蕴藏着一种柔情,与渐隐渐现的攻击性。
他们之间,巴掌距离,中间空气好似不动了。
她也默默静了,只能被他那一双漂亮而幽深的眼睛吸旋。
渐渐,冬旭看着他的脸在凑近。
一开始是不慌不忙的。
她有点愣。
“干什么啊…”
越来越近,三指距离。
两指距离。
在她不由地将双手放上他双肩后——
他就一下俯近上身,侧着脸,疾风骤雨地突然吻下去。
*
唇舌间,欲气横生,潮湿黏人。
程锦吻得她轻飘飘,吻得她双肩慢悠悠地发颤。
忽然间,她的下腹起了一阵酸酸的泌尿感,穴口颤得发出一阵小刺激地收紧,她不禁抱着他的头,五指插入他的头发,沉溺,再沉溺。
后来是程锦强行拉开了她。
他的本意只是想帮她洗澡,没想到受了诱惑、偏了路,现在他得纠正回来。
随即,他喘着些粗的气,猝然将她抱起,再翻转得使她背对他。
坐下时,胯间与胯间突然撞上了。
棉中带硬的一次碰撞,生理的关卡像被狠狠撬开了一样。
撬出了她全身上下,从穴心到前额,一串挠心抓肝的酥麻。
冬旭一下没忍住,大腿猛地夹上,肩膀颤得连续内缩,才能平息大腿根肌肉的绷紧,而所带来的即将的痉挛与战栗。
同时,她感觉到了。
身后的呼吸有点不稳,渐渐地,又变成一种人为的均匀。
被抵着,顶着,压着。
这样,莫名好舒服。
出于本能,她轻轻地蹭了蹭。
他猛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动作有些粗鲁,声音却是斯文的。
“别动。”
冬旭被拍得反而心里痒痒的。
他挤下沐浴露,双手揉搓成泡,放在她肩脖的连接处,沿着曲线抹到肩头。
再滑落双肩,到大手臂、小手臂、手背、手指。
再穿过腋窝,停了一下,才小心地覆上洁白圆润的双乳,准备抹洗。
*
这时——
门外,指纹锁解锁的提示声蓦然响起。
陆泊回来了。
59(差一小节)

59
*
他们背贴胸,体表潮热。
空中的气息像水,表层平静,看不见的深处在喧哗。
先开始的,是乳底。
程锦垂眼正经,气色上,是平时在办公室看项目时的清淡。
他手指将沐浴泡抹开,沿着软绵的肉往四周抹匀,再浇上点水,小范围地揉圈摩挲,在乳上起泡。
男性长长的指头力气微薄,像一张绝好的丝巾贴着皮肤轻滑。
冬旭感到了一种痒。
微细、美妙。
她双脚的脚趾不由撑开,像花绽放,以抵抗痒。
那痒,游丝状的,游走全身,舒服得她呼吸加深,两片肋骨张驰起落,腹心处有一串过电似的酥麻,淡淡轻轻。那痒,游在心尖上挠。
白色墙瓷上,水汽凝珠,下划出几条细长的痕。
冬旭半眯着眼,身后人的体温在升高。
她被热到了,倾远了上身。
“热…”
程锦怔了下,有点后悔帮她了。
光线衬她肤色嫩亮,盈水汽的空间像是张无边无形的网。他目光下、手指下、大腿上,都是网。欲望是一张网。
理智戗在网眼里,挣扎不休,好似快自拔不了。
忽然间,程锦重重掬了一把乳肉在手心,呼气粗了一下,很快他放开了,拿起喷头冲洗,好似急急冲走的也有他的那份不干净。
放开时,他没注意。
但那一下,就一下,冬旭却被他指腹碾擦过乳尖的那一瞬间,敏感爆了。
“嗯…”她绷了下肚子。
连她脖上的筋都猛地一下绷紧,绷得些疼。她醉着眼,湿发贴在脸颊上。她屏住呼吸,缓着,才渐渐平息小腹的酸胀。
慢慢冬旭的心跳声小了,耳道里,别的就大了。
她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
声音先急后缓,不一会儿,停了。停下的时候,她才转头看向来人。
而来的陆泊低下头,只看着程锦。
不久,他发出暗哑的声线:“还说你去哪了。”
*
“她醉了,非要洗澡。我帮她而已。”程锦一点不慌地看他。
量着他们的距离,看着缸内水汽薄升,雾起,糊着那两张脸,陆泊声音低下一度。
“你确定是帮?”
“洗完就出来。”程锦淡淡说,“不信的话,要不你看着。”
陆泊张张嘴,哑住了。
不远放洗漱用品的置物架是不锈钢的,映出他的人影,将他拉成细长的一条。陆泊看着这条扭曲的人,恍恍惚惚。
近些年来,是不一样了。
他脾气变好了,长大了,不再管东管西,对想要的也不再那么偏执。若在以前,他会想“凭什么我不能管”。但经历过了,现在变了,知道浴缸是他的,但浴缸里的人不是。他心里
想的是:我是她什么人,我管不着。
是这样想的,是这样给自己解释的。
但他身子不动、脚不动,眼睛也不离开,似乎还有一些不甘心在作祟,还有一点火在腾腾雄起,还有一把酸意噬透着心肺。他喉咙发涩,扯着喉结,隐隐地痛。
陆泊想说什么,一段手机铃突然响起。
程锦看了一眼,再看向他。
“何玉泽。”
随着他声音消失,刺耳铃声嗡响,陆泊想起那天一只擦干何玉泽湿肩的手、他和她对视、那默契的两双眼睛,以及她那笑。
也是这一瞬间,他觉得他跟程锦是站在她门外面的、两个都一样的人而已。
*
忽然的铃声,降低了浴室的热度。
“电话…”冬旭迷糊。
陆泊把目光给她,一眼撇去,才看见她大腿内侧的那颗痣,依旧小,鲜明到诱人。
气压开始变了。他才重视到——她几乎是裸的。
就在他眼前:小巧身段,天花板灯下的粉白皮肤,耸挺软趴的乳,平坦小腹,匀直的双腿,还有想在做爱时掐上去的细脖。
她在他审美上乱踩。
这么多年了,怎么他的性向还没变?
陆泊走近她,蹲下身体,左手没入水里,再散漫地舀起一掌水,轻轻洒下,水进入水中。
他垂眼,问她:“你想接谁的电话?”
原本的冷怒,变味道了。
59.2

手在水中很不安分。
从她右脚的脚踝起,握住,攀滑,掌心滑过饱满的小腿肚。她要是缩腿,他就一下将其拉回,再滑上大腿内侧的那一颗痣。食指在上面摩挲、摁压,双指揪了一下,轰然揪出她的疼
痛、色欲和一道酸胀。
她去看那只手。
水波晃晃下,那手沿着内侧,好似在往更里面去。
但停了。
因为程锦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
陆泊不轻不淡地:“我也帮她,而已。”
说话间,他的指尖到了她的内裤。食指下,是阴蒂。
像是按摩。双指便对着那一粒,按、摩、推、拿,掐、揉。他的力道又重又缓。
冬旭只觉得舒服。
那一块肉,酸痛揉开后,有一种颤抖着释放的酥爽。
她抽着穴,手不禁抓上了程锦的小臂。
她的脸已经红了,陆泊盯着:“喜欢?”
他压着嗓:“那到我这儿来。”
醉酒后,她脑子不再山路十八弯,只是一根线,没有复杂的想法,只有最简单的感觉。
——谁让她舒服,她就喜欢,她就去哪。
冬旭刚挪动一点,与身后拉远。
忽地,程锦一把搂紧了她的腰,狠地摁回。
“去哪?”
冬旭虚着眼,断断续续地:“他,喜欢…”
程锦盯着陆泊,手摸上了她的耳朵,手法与她磨合,沿着耳廓从耳根揉蹭,渐渐,直到她软在他身上,像绵绵的泥,他才开口。
凑她耳侧,薄热的气洒下。
“喜欢?喜欢什么?喜欢被这样?”
眼神却看向的陆泊。
*
这时,电话铃声消停了。不一会儿,却又继续响起。
程锦有点笑:“让他一直打,不好吧?”
陆泊没有搭茬儿。
他像被什么劫走了,铃声越响,燥感越强。
接着,又转化成一项刺激,他理智在铃声又一次停断后顷刻全光,忽然间,指头就拨开了她的内裤。
划进两瓣阴肉,直触到小口。
已经湿了,黏糊糊,食指的探入很轻松。
程锦收起了笑,睫毛垂下后,脸漠下来。
他的手从上方伸进内裤,中指摁在阴蒂上。
一个在阴道来回插送,手腕劲儿时轻时重。
一个在阴蒂上下磨蹭,指尖力气狠中带柔。
每一片敏感群,都有两个男人的温和照顾,与暴躁对待。
醉歪歪的她,神经崩了,只有下体的感受强烈:粗长手指的进出,穴肉被扣时出水的流动、酸痒、饥渴、不同手指不同的触感、他的指腹糙些、他更细腻、指头的速度、指甲戳进阴
蒂肉的尖锐痛感,然后是一阵渐渐要来的痉挛…
发疯一样的痉挛。
是高潮。
高潮下,穴喷出的水浇在他们湿手上。
程锦抱住发颤失力的她,怕她滑进浴缸呛水。渐渐,陆泊也抽出了手。
酒后的人还有一个特点,易哭。交叉神经高度兴奋下,大脑无法抑制,冬旭就哭了,泪哗哗地掉。
两人这才彻底清醒,不约而同给她抹泪。一人一边。
又哄又求。
“别哭…错了,错了。”
接着,他们发现原先的意志正在被瓦解。
因为都没得到她,因为第三者的出现,他们的容忍度变高了,同仇敌忾大过了互相竞争。
甚至现在有了第一次的妥协。
这样的认知,很不妙。一次的开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洗完了。行了。”程锦哑着声说。
*
只是暂时昏了头而已。
阳台。
烟味在飘开,望着黑夜与远方,陆泊夹烟的手克制着颤抖: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60

60
*
换上新的黑色衣裤后,程锦给她穿好短衣短裤、内衣内裤,又给她烘干头发,抱她去了陆泊床上。
见她似乎要睡了,程锦走出门,去了阳台,站陆泊不远。
他来时,陆泊已抽完烟,手握一啤酒易拉罐,正喝得起劲儿。
地上放着一箱。
程锦便也拿起一罐,提起拉环拉开,饮入一口。
酒灌入胃后,程锦寻找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冰的好喝。”
陆泊看见他眼镜上有一些灯光的反射,夜风吹送颓靡酒气,这人站在这儿,文气,又有点风流。
他偏回头:“那别喝。”
程锦看他一眼:“看来脾气没变。”
“没变的话,你应该会被我从阳台扔下去。”
讽完,陆泊喝了一口。远方灯火通明。
二十多年了,他们似乎永远都在呛嘴。冤家路窄。
少年之间的看不顺眼,就像楚河汉界。
敌人、对手。
他们阳台对阳台晾内裤时拦在中间永远有一条隔道。
然而他们又一度形影不离。
在上学放学一起走的路上,在肩碰肩挤在人群中的公交车上,坐过同一扇窗,吃过同一碗饭,游过同一条河,经历过太多同一件事。
甚至过去,他们也曾有过惺惺相惜。
陆泊想起小学,他们曾跟别人打架,起因忘了。但他能记起他们喘气靠在墙上,夕阳中擦去对方脸上的灰,指着对方的淤青一起商量怎样才不能被大人看到,好像感情又多好似的。
陆泊看向程锦。能当对手的极少,只有看得起对方,才能引出自己的危机感,才把对方当对手。
他突然开口:“你愿意分享?”
程锦停了一下,看去他,目光不明。
他慢慢开口:“知道为什么她过去明明喜欢,却躲这么多年不见吗?”
陆泊静了一会儿。
“为什么?”
程锦又看向远方,抿了一口酒。
“因为她感到为难。选我,还是你,选择会让人纠结,而不纠结的最好办法就是不选择。”
“所以我们其中一个可以退出,或者她都不要,去第三个人那儿。”
“你会退吗?”
陆泊沉默。
程锦笑了下:“你让她睡在你家。”
“所以?”
程锦继续喝:“所以这是你给我的回答。”
寂了小会儿,陆泊突然说:“不纠结,其实还有个做法。都要。”
“嗯。”程锦喝光后,喉结快速滚动,面色平淡下用力捏皱了易拉罐。
“这么一来,感觉好像就变成她的玩具一样。接不接受,那要看是自己的感受重要,还是她的感受重要,或者把她的感受看成是自己的感受——她舒服,我就舒服。不过要改变一直
存在的独占欲——只有我才能让她舒服,是挺难的。但说难,刚刚我却做到了,虽然我很不爽。”
陆泊沉默不语,瞬间地也喝光了一罐,重重扔在地上。
两人都开始有了微醉。
陆泊:“说这些,现在还有何雨泽,难不成你想看何雨泽也让她舒服?”
微风吹起两人的碎发,轻轻摇曳。
程锦掀了掀领口,仰起喉结。
“你们都让我火大。”
陆泊默默双臂支在栏杆上,明白程锦为什么一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正跟他一样,无法确定该不该三人行。在犹豫,在纠结,在妥协中又抱着自己的占有欲不放。
*
陆泊去洗澡,程锦进了卧室。
房间昏暗,窗外街灯晕黄,他拉好窗帘,留了一条细缝,透过窗外微光,让他能看清她的脸。
他慢慢躺在她身旁,隔着一拳距离,侧过了身,端详她。
阖上眼后,她有女孩的不谙世事,颊上的发丝乱,隐隐约约,又乱出了一点女人的妩媚。
冬旭突然睁开眼,瞪圆了双眸。
“偷看我。”
程锦哽了一下,“还没睡?”
冬旭并没酒醒,她拱进他怀里,无意识想贴近这幅宽大漫香的胸膛。
然后开始胡乱唱歌。
她的嗓音条件很好,甜而不腻,温柔不矫情,有时因为呆呆的,更显得这声音有一种自然的纯真。
但因读书时很少展现,以至于埋没。这也是他在床上捂住她嘴的一部分原因——他还要好好干她,别把他叫射了。
在他怀里,冬旭又无缘无故地笑,估计乱想到什么好玩的。
程锦不由捧起她的脸。
她的头歪歪倒倒在他掌心里,脸颊肉陷进,偶尔醉笑一下,酒窝就露出来。
程锦不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他总以一个长辈的角色来看她,疼她都疼习惯了。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这是他需要宠着护着陪着的女孩、女生、女人。明知道这样是危险有害的,但习惯是会上瘾的。
这张脸,大学才刚毕业,那份少女感尚存,还没在人情世故里磨练殆尽。他不禁被吸引,凑近了脸。
冬旭忽地捂住了嘴。
他顿了一下,便拉开她的手,轻啄一口,目光柔情似水。
或许是这个吻点着了她的情欲。
又经过酒意,摒弃了平时的矜持。
在他摸她脸颊时,冬旭咬住了他的指头,舔舐着,像一只绵羊,又像一只狐狸,双眼迷蒙地对着他撒娇。
“还要。”
程锦的眼慢慢变得晦暗,撺紧了她的手腕。
说实话,他也有点醉了。一个微醉的男人,温香软玉满怀,手指被舔弄,加上昏暗的光线和撩拨,以及本就强抑的醋火,是很容易出事的。
渐渐,他的鼻尖凑近她的脖颈。
突然的,陆泊用指背敲了敲门。
*
冬旭:“热。”
程锦:“热?”
冬旭:“黏人。”
陆泊:“汗?”
冬旭:“嗯。”
陆泊:“脱了?”
并没多久,陆泊脱光了她所有衣服。
“冬旭。”
他在她脖子右上方,呼出的气息微热。
忽然间,他捏住她下颌,再扭转朝右。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声音有酒后的虚哑。
接着是猛下来的吻。他满嘴都是她舌头里的清甜。
直到他终于亲够了,把她放了。
很快,程锦朝左扳过了她的脸。
他的呼吸很细,捏着她脸颊,却是更重更狠的吻连接。
他更用技巧,挑弄乳尖的手法熟练。陆泊却只凭本能,直接握住后用力。
冬旭轻哼着,痒痒的情潮开始分泌。
他们的吻没停过。
陆泊含奶,程锦就吻她。程锦要亲脖子,陆泊就换去吻她。
她摆动双手表示不要了,却被他们一人一只手地摁在枕上,手指沿着手腕攀着,再指头插进指缝,紧紧扣住。
随即,程锦吮她乳尖,嘬奶的力度恰好,偶尔舌尖舔舐,安慰她那点痒痒的乳痛。
乳尖变得又挺又红。
醉后迟钝的脑子被欲望搞得更加紊乱。
冬旭想知道他是谁,或许她认出是谁,但一时叫不出来名字。而陆泊突然捂住她的眼,又是一个深吻。
她的短暂清醒就没了。
*
不刚刚还只有一个人?
三人这怎么发生的,冬旭实在没有想起。

61(全)

61
*
时间往回拨,那时陆泊刚洗完澡。
澡后他换上睡衣,又靠在沙发喝完一罐,脑和眼都慢慢松耷。
不一会儿,浴室里手机铃声再次响过来,声音脆亮。
使人无名火起。
他敲门,打断了程锦。
“一直响。”
程锦看了看他的手,坐起上身:“可以关机。”
陆泊甩弄着她的手机,他目光轻飘飘的,看向冬旭。
“不敢。我可不想被人说管太多。”
程锦淡淡地:“那就让她接。”
寂静的热空气里,陆泊转了眼的方向,与他轻轻对视。空气渐起一丝诡异,慢慢一段时间后,手机关机了,随后被他扔在柜上。
程锦准备站起。
然而却突然,冬旭一下扑向他,半瘫了般抱住他脖子。
“还要...”她半吞半吐。
程锦下意识搂住了她,手心熨在她背上。
很静。陆泊盯着。
那把滋滋小火,在开始烧旺了。
地板上,悄无声息的脚步在走。
她感觉到一个膝盖压上了床。气息幽淡,从背后而来。随即是头发被猛地一把抓住,往下扯,她被迫顺着一股力量仰起脸,接上他的眼睛,越近的眼睛。
陆泊:“要什么?”
他呼吸深了,近到她唇上。
房间幽暗,帘缝筛进一道月光。程锦伸出手,捂住她的唇,拦下了下一步。
陆泊便放开了手,按住她双肩,手指摩挲她肌肤,慢慢,胸贴背贴紧。
程锦也在无声贴紧,手摸向了她的脖子。
越来越近。
越来越热。
两人快盖得她毫无缝隙。
冬旭难受:“热。”
被一前一后的热量入侵,被摩擦、被爱抚,会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欲望,却冲不出去。
她下腹一阵阵地泛酸,低头,就咬上了程锦锁骨。
“要…”
程锦淡淡看去陆泊,声轻轻地:“她说热,她想要。”
慢慢,陆泊深沉的目光投来。
他们也都有了醉意和性欲。他们静默无声,然而眼中却有默契流动。从小到大,他们对彼此的信息有时不必说,仅靠一个对视,就懂了。
程锦终于取下眼镜,斯文褪下,手指插进她后脑发。
他问陆泊:“要帮她吗?”
程锦脸上看不出是笑,还是面无表情。
他又看向她,摸上她醉糊糊的表情。
“两个男人…”
程锦对上她的眼,从往常温和的稳重里变出了一点微微的狠意,“你塞得下吗?”
陆泊这才开口:“你最好说的是她的心。”
*
帮,一件件的帮。她说热,那他就帮她散热。
冬旭光裸着正躺在床时,程锦在左,陆泊在右。
房里的暗色朦胧了三人躯体。窗对面的墙上有两三个乱晃的模糊黑影。大床上,情色的两道呼吸较轻,一道较重,喘息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陆泊已亲到了她的肚脐。
同时,温热的手指从她的胸滑向胯骨,在那块凸起上,疼爱地上下摩挲。
不知是哪,痒痒酸酸的。
冬旭慢慢地哼,舒服地哼。
忽然间,一根手指就推进了穴道。
似是中指。
冬旭猛地收紧了大腿筋。她感觉异物的灼感沿着肉壁烧到了身体内部,些疼,些痒,她不由脚后跟一个上移,蹭皱了床单。
手指越来越深。
然后抠弄,戳挠,每一片肉褶都在承受着指腹各种方向、各种力度、各种花样的压力。尤其某个地方,他一摁压,就酸得人整个双腿微微打颤。
随之,第二根手指也进来了,穴口从原来一个点撑成了窄长的椭圆状。
那是第二份刺激。
冬旭一下就弓起了腰。她手握成了拳,想去抓什么,仿佛只有抓到什么,才能接住从下腹缓缓上来的那股酸劲儿。她急忙抓到了左边人的衣服,手心攥紧了,再紧。
在左边男人幽暗的目光下,她闭着眼喘息,下腹湿得越来越大片。
陆泊用两根手指抽送,猛烈极了。
他摁住穴心,重重地摁。
这种摁弄,像指头摁破橘肉后慢慢爆汁的过程。绝妙得带领每一寸皮肤将开始抖动,穴内一阵酥痒集中,慢慢地,她胀得好想尿水,好想喷出。
也就在那时,程锦叼住她耳垂,轻轻地咬。
吐气若兰,微微质问:“陆泊弄得舒服吗?”
冬旭听了,真诚地点头。
程锦便静止了,有一段短时间的沉默。
随后,冬旭敏感的耳朵被他舌尖轻轻一舔,像猫尾漫不经心的一撩。
她突颤了一下,大腿先是绷紧,紧到筋酸,然后再猝然一下全松了。松掉的那一刻,也是潮水喷流与穴肉痉挛的身体在生理达到极度兴奋中极度酥爽的那一刻。
陆泊感受到了:“就喷了?”
“体质。”程锦盯着她,“碰几下就敏感得不行。”
说话间,他也朝小穴缓缓伸入一根食指,声音开始变沉。
“但对感情偏偏倒反过来。”
接着是两根。
咬上来的软肉像小嘴儿,紧紧的,嫩嫩的,咬得他从指尖一下麻去了下腹,下腹更硬了。
陆泊进,他便出,他进,陆泊便抽出,从艰涩卡顿一直到规律顺畅。穴渐渐湿得一塌糊涂。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垂眸。几分钟后,两人的手指突然一起全部进入,上下迭着,用力摁弄。
这令冬旭几乎崩溃,呻吟声像偷了蜜。
“你看她。”程锦说。
他平淡地看着她似痛苦又似快乐的脸,声音清清冷冷。
“好贪心。”
手指却在色情地进出,淫邪,又有点罪恶。
他的脸颊贴上她汗湿的脸颊,感受她身体内部的颤动。
声低哑地:“居然四根都能吃。”
小夜灯被按开了,晕黄的光雾刹那间笼罩。
柔韧的女人腰肢起起落落。他们将她伺候得很爽,爽得不可思议。
冬旭颤抖着糊了眼,感觉身体像悬在半空,久久无法着落。等待高潮前,她绷直了小腿,欲哭未哭。
程锦侧眸,看向她渐湿的眼,便搂她入怀,再轻拍着她发颤的脊背,柔声细语。
一只狼哄着一只羊。
“别哭。”
时候还早。
*
陆泊抽出手,脱下他上衣。
房间的光黯,照出了他健硕的美感。长颈,直肩阔背,相比高中更加野性、强悍,在这种朦胧的光色下,上身肌肉的线条和形状绝好得令人心悸。
二十一岁,这幅肉体年轻,趋向成熟,是商业场合下磨练出来的严峻,又有着刚毕业出来小有成就的慵然自信,张扬气息延溢。
耳廓附近有几个耳洞——凶横漂亮的俊。
程锦并没脱。
他穿着陆泊的黑色衬衫,习惯将最顶上的一颗纽扣扣紧,不让人窥觊他的身体以及内心——少见的优越又禁欲的男人味,眼神清明,还保持着精英式的从容与谨慎。
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温软精致的俊。
两人的味道从左右而来。
味道难以记忆,只有闻到它,才能隐约记起它的情感。模模糊糊中,味道进鼻道后,冬旭想起的是墙,一直延伸的青灰色的墙,很长的墙,墙的侧面行走着三人。
想起小时候,夏夜蝉鸣浩大,她也这样睡两人中间,不知不觉会被其中一个抱怀里,而等睁开眼,却又换成了另一个人。
与天真的过去不同,现在是裸的、欲的,是男女情感的纠葛。
冬旭夹在两个成熟高大的男人间,先被程锦抱入怀,侧身之后,转瞬间,背后另外一个的皮肤热量就传到她脊椎上。
陆泊的手探上她小臂,顶着内裤,抵出她臀部的凹陷。
程锦闻她头发,亲她脖间,胯部蹭着她腿根。
空间里的气味渐变,多了男人液体的微腥。
陆泊低声:“我先。”
他说话时,程锦握住了冬旭的手腕,再引着她的手覆上他大腿间,目光偏向陆泊。
声轻轻地:“就你?”
*
随即,冬旭的眼被一只手蒙住了。
谁的?她认不出。
黑暗中有轻微的脱裤声,接而一阵撕开包装袋的声音。忽然间,她左腿被抬起,两根硬挺的东西相继抵到了阴道口。
但都静止着。
几秒后,有人拉着她的手心放上那两根。
一个在她耳旁问。
“哪个?”
一个说。
“自己塞。”
见她只是碰来碰去,犹豫不定。他们开始讨她的好,让她抉择。
程锦吻她耳朵,从耳背到耳垂,激起她体内一圈又一圈的酸胀和密密的渴望。
陆泊就一直挺腰,贴着她阴缝磨撞,力气很凶,在她后脖的呼吸也粗起来。
他们都没有开口,但意思是一样的:我。
像两朵艳花在她身旁绽放,淫亵,又很迷人。
酸里痒、痒里麻的气流旋生到小腹,再往更下面俯冲,连起阴瓣顿时一个抽搐,连续地抽搐。
冬旭受不住了,想要的欲望攀到绝顶,她下意识握住其中一根,立马就想往里塞。
那人却掌住她腰窝,不给她,任凭她扭着腰。
固执地:“叫我名字。”
冬旭晕晕乎乎,凭着浅薄的感觉。
“名字…”
“什么…”
“…程锦?”
男人们的呼吸像突然被掐断了。
空气安静了。一种凶险而残酷的安静延展。
冬旭想说什么,然而声音却被狠狠撞回了喉道。
因为猛地一下,后面的男人单手反剪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掐着她阴蒂,一声不吭,直接凶狠地插进。
他在惩罚她选了他,却没有认出他。
冬旭猛地:“嗯…”
进来了。
好猛。
还好前戏够足,她够湿。冬旭咬着牙齿,许久没感受过被这样分成两半的快感了。这异物,这温热,它极快地以机械的速度从头插到了穴尾,又从穴心抽出。
那一寸一寸被插开的穴肉,它们在极速的抽插中被碾瘪了的同时几乎被带飞出去。
陆泊边狠撞,边冷笑:“程锦?”
*
程锦面上没有情绪流露,平平淡淡,整个人缄默。
他看着一脸潮红的她,手指温柔地划走她眼眶的湿意。
只有眼神才露出他的内心。
怨、妒、不甘心。
尽管她叫的是他,但她先要的却是别人。
他五指顺进她的后脑发,听着她被别人疼爱的爽得不行的哭吟,指头开始用力。
长睫垂下:“陆泊的更爽,是吗?”
再抬起眼:“我不会像他一样。”
夜色渐深。
程锦看着她,大拇指掀动着她微颤的下嘴唇,目光幽深。
他会比陆泊还疼她。
好好的、慢慢的,疼,疼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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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泊的激烈,冲得她两腿想合拢。
然而很难。
他一手穿过她腋窝反扣肩膀,一手抬高了她一条腿,手臂压实,又同时地连续挺胯,每次都是猛顶、猛撞,每次都往穴的更深处钻。
冬旭身上一阵阵地热,穴肉颤动,接着一起收紧。
被咬得越紧,陆泊越想破开。
他更加大抽大插,喘着暴躁的粗气,下颌滴汗。
脖颈上、手臂上、腹胯上的青筋都在蜿蜒着凸出,血液在奔速,这是力量在逼近到极度的特征。
抖动紊乱的床,和紊乱到失声的她。
冬旭强烈的口干,干到喉咙发痛。酸潮攒在她体内,先还零散,渐渐地密集,大量酸潮像洪水一样淹上来,上到喉咙里,夺窒她的呼吸。
冬旭只能张嘴吸氧。
感觉,这快来到的感觉在生与死之间。她受不住地挪远一点下身,想缓和下来,马上就被人一手压住肚子抓回。
陆泊狠地一顶:“又躲?”
她两腿瞬间一个剧烈哆嗦,湿地儿似快要爆了,心脏好酸,身体每一处好酸。
而他还慢慢咬着她耳朵,低沉地:“躲这么久?”
然后用劲儿插,看着几乎残酷。
但却相反,这样只会兴奋得她呜咽不止。
*
程锦碰上了她的左乳。
画着圆状,指腹碾磨乳尖。
这双男人手手掌大,五根手指精巧,指尖小翘,粗壮的手腕骨肤白。
一只更像是弄艺术的高洁的手,在抓乳肉、扯乳尖时,却淫亵粗暴。
程锦看向她:“痛吗?”
见她只有爽感的表情,他的嘴张开,含住乳尖,小心地嘬。
进一步地,力度渐渐加重。
冬旭的心跳也进一步加速,恍惚中,听见他又问:“这样呢?”
他在测试、以及剖析她能够承受的最大痛感。
没有多久,陆泊抽出了,他要缓和射精。
冬旭的高潮戛然而止,潮散了。她难受地咬上指甲,模糊的低吟——好想要,好想到。
程锦便抱起她,双双站立后,将她压在一旁的冷墙上,从后面不紧不慢地塞。
被填满后,冬旭一下屏住呼吸,酸潮又开始聚集。
他只插进一部分,细细密密地疼她,对她穴内的敏感群只是轻擦、轻撞。
慢工细活最磨人。
这种温和使她舒服,却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
相比刚猛的陆泊,落差感慢慢变成了一种求欲,使她拔高了对程锦的渴望。这样轻,到不了,还是到不了,每次就总差那么一点,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她不满足地只能说还要。
掌控到手了,程锦才低下头,虎口掐住她脸颊。
缓缓地、虚声地、蛊惑地:“叫老公就给。”
陆泊听不清:“你在跟她说什么?”
程锦看着她后脑勺:“说小时候做过的事。”
他的气色平静,情绪、声音都很淡。灯光笼在他儒雅莫测的脸上,看不透,他会不会乍然一下爆发。
一分钟后,陆泊听到了她吐出来的字,但有些模糊。
他眯着眼,花时间去识别。
而在那一声消失后,程锦突然箍紧她的腰,加狠了力气和速度,插起汁与水乱溅,墙“砰砰砰”地响。
一次一次,凶狠得人失声尖叫,无法忍住了,冬旭在满身颤抖中迎上了一次高潮。
穴喷了。
越喷,程锦插得越深越重,汁液被一次次压力的猛然下碾从而高溅到她小腹上。
等她结束时,他静待在里头有几分钟,抽出后,冬旭轰然一下双腿软在地上,很快被躺在地板的陆泊抱在身上,从后进到穴中。
肌肤贴上后,分不清是谁的汗了。
双乳被陆泊抓握,冬旭咬着齿,承受又在渐起的酸麻。
云里雾里间,她感到还有一个硬嫩的东西在磨弄——挤在已吃撑了一根的穴口,蹭滑着、挤塞着。
然而挤不进。
他说话的语气彬彬有礼,尽管内容很下流。
程锦:“还是紧了,多让她高潮。”
陆泊哽了一下:“你他妈真的?”
若都没喝酒,理智在上风,他们未必会做到这一步。
程锦静了一声后,性器拍在她阴蒂上,轻摩重蹭。
“那让她选,以后只能这一个。”
陆泊沉默了。他到现在都无法确定冬旭的感情线,她还喜欢他们吗?他不敢让她选。他怕,怕又是和高中一样的结果。他知道程锦也怕。
随之,陆泊突然想起了刚刚。
他贴上她的耳,有点凶地问:“谁是你老公?”
再猛地一下又一下,撞得她声音卡在喉腔死死发不出来。
他恨她,又痛又不甘心。
最爱咬她的习惯还延续至今,他咬她手心肉时,借着光,一下发现她手掌竟然生有两条爱情线。
这种不科学、又无法证伪的宿命感,让他烦躁。
他烦他们只能围着她团团转,烦自己为什么喜欢不了第二个?烦她为什么不能二选一?烦她居然为了不选反而去将就别人。
怎么形容她,他找不到准确词。像水像空气像白饭,都不足以说明她尽管普遍的同时,又有着缺了她会难受将死的特殊性。
为什么是她?他想不通。
感情不需要道理吗?
可感情又哪有道理要讲?
理不清,感情费神,不如做到让她为了他失神。陆泊甩开不想这些了,专心专意地抬腰顶胯,蛮撞。
他们的起伏太剧烈,程锦抽离了身体。
冬旭咬着牙关,在陆泊疯了般的狂野里逐渐地欲死,高潮复高潮,整个肉体好似轰然飘去,极度地口干舌燥。
地上一片水渍。
*
程锦想吸烟,忍下了。
一段时间后,陆泊再次抽出,拔下套子。
程锦才终于动着脖子,一颗一颗解开衣服,解开他的真实。
高大黑影在墙上晃动,他习惯早晨五六点起,跑步锻炼,灯影中的肉体健壮,才够支起高强度的工作,宽肩蜂腰,腹间的几块肌肉鼓起男人味的性引力。
冬旭被他抱着,肌肤熨帖的感觉温热、安全。
她看向这张淡欲的男人脸,像永远的处子,无论做什么,怎么都看上去端正干净,生来就有让人信服的气质。
不由地,冬旭的心口生出一种蜜,懵懵地凑近他嘴角想亲。
然而程锦躲开了。
“想要?”
他深谙人性的心理。
本来也没多想,只是得不到才越想得到。她说想,又凑近他的唇。
程锦第二次躲开了,然而渐渐地,又用唇摩着她脸颊,勾动她的痒。
哑声地:“该叫什么?”
说话间,程锦突然将她放倒在地上,压住她的双腿往前,又单手扣住她的双手,直到她的膝盖抵着双乳。
见她双眼茫然,他静了一下,再贴近她,薄软的呼吸和声音一节一节地吹进她耳洞,柔得她全身微痒。
同时间,男人的右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到时会有窒息感。”他说。
“会痛。”
“你要受不住,叫老公,我会停。”
他在过界时,不是要求,而是引导她去接受。
这个人——
聪明、隐忍、深不可测、支配欲强,以他这样的标签,似乎不做点什么,是说不过去的。
最温柔的时候,也最残忍。
他会怎么对她,冬旭无法想象。
叁叁
*下一章还是肉,肉完走剧情了
*完结,我再想想…

63

63
*
他忽然放开了她手腕,去按她左手在地。
另一只卡她脖子的手也放开了,慢慢按下了她右手。力气很大。
讨厌,还是喜欢,身体反应会自己开口。
双手被压制,她以羞耻的姿势分开两条腿,露出干红了的私处,无法动弹。
再被他默默看着,下体的黏液却汩汩流动。
手心上是他的手心。
比她大很多,覆盖完全。
逐渐地,一种热气从她手心荡开,在脊柱里缓缓地流。
就算在做淫秽的事,他的气质也很好,清爽。
男性掌肉温情脉脉,暗暗入侵。
他眼皮微动,目光在她裸露的皮肤上,镇静,又有穿透力,像在看她的内脏和骨头。
冬旭的呼吸渐渐加深。
他仅是一个目光,就让她竖起紧张。
有时不关尺寸,只是一根手指、一个眼神、一句话,性张力就聚拢在那人身上,害人想被他征服、疼惜、掌控。明知他在入侵自己,却沦为他的刃。
她无意识地开咬下唇,脸颊的红愈发红润。
他动了动右手,中间叁指棉软的指腹从她指缝滑下,挠到了她的手心。
他说不要咬。
手心那儿,细微得如羽毛拂过,这比抵在穴口上的硬东西更让她隐隐发痒、潮湿不堪。
陆泊从没看过程锦这样一面,挺色情。他慵懒地蹲在她身旁,俯低了脸,非常近,鼻息几乎在她唇上。
他在找她瞳孔里的他。
哪有他?
全是欲,只有色欲。
接着他拉远了脸,仰起头,一副无所谓的不羁感。下颌、喉结、锁骨,仰拉出一条诱人的线。
程锦一点一点地进来,缓缓插送。
缓慢,会使所有触感分外清晰。每一片穴肉的褶皱是怎么被掀压,每一带的敏感是怎么被撞弄。
她一晃一晃的身体里,有时它的形状、体温、运动轨迹都能被深深感觉、被深深记忆。
渐渐下来,她像在水上悬浮,是一叶飘萍。
陆泊贴了过来,舔着她耳朵。她的敏感点比了解自己的还了解。
这一下,冬旭的脚趾都在微微颤抖,几分钟后,再忽然一个大抖,夏日的汗从脚背滑落。
是梦吗?
混沌中,冬旭想起了那场电梯梦境。他一会儿是程锦,一会儿是陆泊,是她摇摆不定的内心。
怎么可能会两人一起。
太荒谬了,在做梦吧。
她想梦境再光怪陆离,梦中人也只会感觉过于真实。
如同现在一样。
太荒谬了、却过于真实。
*
卧室门外,厨房的水龙头没关好。
偶尔静谧时,会听见外面滴答、滴答作响。
还有其他声音混在一起。
脉搏的跳动声、肉体的溅水声、手肘撞到地板的磕碰声。
一些情颤声、一些喃喃细语、以及被男人堵住后吃掉的喘息。
禁闭空间里,陆泊贴着她的唇。他唇上有清冽的香与微淡酒气。
问她:“被两个男人伺候,爽吗?”
他更加贴紧了唇,只亲唇瓣,狠亲。
只亲了一会儿,抽离后,右手开始掌着她发红的脖子抚摸。见她意犹未尽,他才继续吻下去,重重舌吻。
换氧间,他暗着眼,掐住了她的下颌。
“是爽得没法说话了?”
冬旭的确快高潮了。
她早已失了声,呼吸急促。
忽然间,程锦右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开始慢慢收紧。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
观察力强、自控力强、互相信任才能做。稍不小心,过力会真的弄死对方。
他柔声在她耳侧:“相信我。”
当呼吸道被掐紧,微痛中缺氧,她本缺氧的大脑更加飘然失神。
飘然得失重,仿佛坠进一个空灵世界。巨大的快感长满犄角,一下一下地顶她的心。
慢慢地,程锦放开了手。
一边加快了插入,一边观察她的状态。
直到他再次掐上她的脖子,渐渐收紧。
这次更紧了。
强烈的窒息感慢慢升来,她下体的酸胀感集到最满,脖子已经通红。真的要死了一样。
氧气,她急需要氧气,急需要活着。
求生的本能让她咳着:“老”
一瞬间,他把手一松,氧气重新回到了她肺里。
每一根血管重新流动,每一个细胞重新呼吸,死里逃生的重获自由的快乐,酥爽到她流泪不止。
在她小小的哭声中,程锦拉开了她的大腿,拉到最开,开始发狠。
他沉默地晦暗,不再克制自己灼热的呼吸,和粗暴的占有欲。
冬旭眼神涣散了,又聋又哑。
她牙齿发抖,小穴剧颤。
身体好热。
在她眼前,灯黄的房间像融化成了黄油。

64

64
*
几近崩坏时,人将出现幻觉。
天花板会旋转、墙壁扭曲,他们动作猛烈,却没有一点声音。
越来越涣散,冬旭缓缓昏沉闭去。
睁开眼时,她在黑压压的客厅。
不远的阳台敞开,夜色黯,天上云移月走,地面薄薄的月光清明。
凌晨的钟表在走,她左侧有一面贴墙的全身镜。
高窄的镜中,叁个黑糊的人影微动。
其中他们很高、很壮。
被紧紧裹夹在中间的她,身前是胸膛,身后也是胸膛,玲珑体型愈加显小。
冬旭刚酒醒一些,就看着镜子发愣了。
如果是梦,他们的触感好真。
如果是真,却更像梦。
声音也如梦,明明很近,却感觉很远。
“怎么醒了?”
另一个:“刚想抱你洗澡。”
他们下体都咯在她大腿内侧,温热、滑嫩,有意磨她。一串串的,从大腿皮肤沿到穴道的酸湿感串起来,渐渐刺激她。
穴口还没恢复,还在一张一合,她的渴望就在黑暗中滋长。
她眯着眼,就当是梦。
梦里没有选择题。
*
暗趸趸的客厅黑得难辨人形。
视线被夺后,其他感觉会更加敏感。
两人前后紧贴,她脖颈左侧呼吸浅,右侧呼吸重。
一个皮肤温度低,像凉雨。
一个像碳火,热到烧人。
冬旭抬起手,不知摸到的是谁。
他的唇微启,下颌角很硬,骨感强,摸到喉结时会有一个轻佻地滚动,肩膀和手臂肌肉硬出侵略性。
她莫名收紧小腹,堵住一阵酸流。
忽然,两人双双离开,留她一个站在原地。
轻而松的脚步声远了。冬旭久久站着。
直到迈出一步后——
脚步声突近,一个从身前来,十指扣进她指缝。
另一个往她身上倒下一瓶酒。
从她肩脖起,酒液顺着脊椎沟滑溜而下,凉意透进。
寸寸皮肤被舌尖细密地追舔,她后背都是痒的。
他情绪激烈,动作却很轻,像她是一件贵重的易碎品。
突然的,她下体猛地进了一根。
阴囊拍在她大腿近侧,被重新打开的身体引来了剧烈战栗。
那人问:“我是谁?”
他从后面抓着她头发,对着镜子干,镜中是她艳靡模糊的脸。
说不出来或说错,先是粗暴地被顶爽穴心,她欲死地哭吟。然后他抽出,另一个人接上。
动作很较劲,恨对方太有,他们话语也在贬低较劲。
“结束了?”
“吃点补肾的。”
“也没多大。”
“技术一般。”
但她舒服到要烂了。
每受不住地想跑,或推他们肩膀,都被按回、拖回、压回,被漫不经心地问:
不要还紧咬不放?
*
沙发上,叁人层迭相依,上下将她夹在中间。
他们在她体内挤压倾轧,逼它扩张、渗出汁液,动作几乎疯癫。
穴口终于松弛湿润极了,两根试着塞入,时间很短。太紧太挤了,挤得他们扯痛,叁个都没多舒服。
最后还是换成交替,次次发猛。
又密又重的没有间断的疼爱,躲不开、挡不住,她在尖叫里又一次高潮后再一次极限高潮。
喉咙都哭痛了。
*
分针转完了一圈,他们抱她进浴室。
程锦放水,似乎要结束了。
冬旭坐于洗手台,陆泊摸上她失魂的脸,以及脖的红印。
灯光晕黄。她晃着眼,看到了他手指内侧,握上去。
抬起头,看向他:“1103。”
陆泊静了一下,压着声:“我还以为某人忘了。”
程锦站起,看他们亲密。
喜欢,所以什么都介意,又什么都宽容。
他握着拳,睫梢向下,慢慢地又放开拳。
清洗前,浴灯明亮,水声醒耳,浴缸里是最后一次。
墙上的影子激烈碰撞。分不清谁是支配方,谁是恳求方。
程锦抓紧了她小臂,狠干她。
却低下头,在她耳侧低哑地:“木头,爱我。”
陆泊按牢她后背,紧抓着她胸,五指深陷。
在她后颈处,却俯低头,难受不甘地:“你这儿到底装的谁?”
夜晚开始转凉,雾浮游。
冬旭眼里模糊,像隔着一层落灰的窗玻璃。
小时候看过:一只黑天鹅、一只白天鹅,中间一只黄茸茸的小鸭子一起游。
她当时就想,真像他们仨。
*
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房间变得亮眼。
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男士衣服,全部覆在她的衣服之上。
冬旭慢慢醒了,起身时,看到了酒瓶。
又是酒,害人不浅。
情绪花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她认清现在他们关系并不熟,是酒精让叁条平行线意外重合。
若长时间不联系,旧情会渐渐消失,这是常识。
上班要迟到了,工资更要紧。
她蹑手蹑脚地绕过他们下了床,找衣服。
这下如何处理,她实在没有准备好,没准备好的事一定要想清楚再做。
马路上的热浪——铺天盖地。
冬旭按着酸痛的腰,在路口等车。等车期间,她突然想起什么。
似乎,欠他们的钱还没还。

65

65
*
光刀切入帘缝,程锦先睁开眼。
最先感觉疼的是膝盖,昨晚用某个姿势蹭地太久,皮肉严重擦伤,起了血痂。
陆泊晚一步醒。
先茫然,渐渐才聚焦了神,随之昨晚的事铺天盖地涌入脑中。
靡乱得他瞬间又闭上眼,小臂遮住眼皮。
清醒时,陆泊四周早空无一人。
若不是地上的乱衣服、装精液的套子,以及身上深深浅浅的红迹,他以为昨晚是梦。
晚醒是意料之中。
冬旭睡着后,他没睡着,程锦也是,都去阳台抽烟想事,过了较久,程锦先睡他才睡着。
但她是什么做的?
木头?不累不酸的?
陆泊拿开了手臂,看向窗外,光刺向双眼。
叁人昨晚做了很久,地点多花样多,她被折成那种姿势,还有力气先走。
还是有什么特在意的非去不可?
他慢慢拿过手机,打开钉钉,点开了工作台。
九点——钉钉上,这是她卡点打卡的考勤记录。
陆泊静静看了很久,如钝刀磨心,实在佩服。
准点上班比跟他们上了床还重要?
*
坐下工位,冬旭才将强攒的忍劲儿一下松开。
她侧了脸扑在桌上,打了长长的瞌睡,缓和着身体内慢慢细细的不适感。
腰酸,因为被他们久握太紧。
腿侧酸,因为长时间大大张开。
张张嘴,声音也有点嘶哑,喉腔微痛。
坐下来后,现在好困。
先走一步,一是迟到会扣全勤奖,二是不想叁人面对面。
不知该说什么,所以才暂时回避。
冬旭望着桌上的铜钱草,咽了咽喉,她是个连自慰都极少有过的人,一向不太放得开的她生出羞耻。
太刺激人了。
不是一个,是两个人,同时两个男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还是她的熟人。
可她没有推开。她没有。
不想被别人打探她的昨天,还是跟公司副总。冬旭故作自然得就像平常。
然而陈吉月还是发现了。
看向她:“脖子怎么了?”
颈上的痕迹红得很密,令人浮想联翩。
冬旭只能扯谎:“亲戚小孩儿掐的。”
陈吉月:“小孩儿要不乖,就该教训。”
冬旭窘迫地:“教训过了。”
回头后,陈吉月整理资料,对她吩咐了别的:“下午五点有会要开,抓紧把工作做了。”
冬旭点了头。
几分钟后,她抽了时间去厕所,在脖处扑盖了几层遮瑕粉底液,看遮好了,才松下一口气。
*
午饭后,冬旭去阳台观景散心。
头顶阴沉的乌云天,像要下雨的样子。
乌云聚散不定,她仰看着,只有两件事萦绕:她跟他们上床了、欠钱还没还。
慢慢有人过来,脚步声轻缓。
冬旭没注意,直到一阵说话声传来。
“今天居然迟到了,这还是今年第一次。”
何靓夹着烟,晃了晃。
看向他,眼里打趣:“昨晚去快乐了?”
男人的声音缓而沉:“熬夜做招商策划,是挺快乐。”
何靓就笑:“小泊总,个人情况藏真深啊。”
看着他颈上的抓痕,又低声问:“公司的还是外面的?”
陆泊:“没有谁。”
何靓笑着重复:“没有谁…”
冬旭耷低眼,心像被猫挠了一下,隐隐发痒。
陆泊静了小会儿,说:“下个月博览会预约了吗?”
何靓抽了一口:“这事儿交给陈吉月了,她更熟。”
陆泊:“好。”
冬旭尽量视若无睹,他们谈他们的,她想她的。
烟飘来了,丝丝烟味窜鼻,再又渐渐加重,还有几缕香水。他们的气息。她卡住了一点呼吸,缓缓再松开。
何靓:“少抽点烟,年纪轻轻。”
空间沉默了一小会儿。
陆泊:“有老婆就戒。”
这话消失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察觉有一道目光深深嵌在她身上。
等她看去时——没有。
他的目光只是轻轻落在地上。
*
午休睡了个满觉,身体才恢复一些。
冬旭挨到了五点开会,拿着笔和本,随人群进到会议室。
长桌会议,只容纳二十多人,品牌部和市场部的人刚好坐满,讨论下一季度的假期促销提案。
陆泊早在左边首位坐下,耷着长睫深思,长颈直背,俊得出色。黑色衬衣整洁,隐隐显出胸肌。
他坐在严肃的领导位,无声散发一种沉沉的权势。
这样的冷峻感令她陌生。
冬旭默默坐在靠后位置,其他人走进会议室也默不作声。
陆泊见人齐了,敲了敲桌:“开始吧。”
陈吉月走上台,打开电脑与投屏,PPT 的大字封面随即出现。
他们负责报告,他负责听、记录,以及命令。
陆泊:“再看一下上一页。”
陆泊:“这一条不行,回去改。”
冬旭免不了会瞟到他。
爱转笔的习惯仍没有变。
他侧着脸,一边认真分析,手中钢笔在他双指间转得漂亮。
严谨的会议室,明亮的光下,修剪干净的这双手。
昨晚它摸遍了她全身,还伸进她下面…
她看看四周,大家的目光时而聚在台上,时而在陆泊脸上,目露顺从。
大家眼中天之骄子的上司,强势、严正,位居人上。
这个人,高中却埋在她双腿间色舔…
冬旭慌得动了动喉咙,心跳加速,下腹轻缩,微微酸酸的热泛上来。
她一下低了头,久久看向笔记本。
不要乱想。她深深吐了好几口气。
平静,平静。
他突然扭头看向她。
“冬旭。”
正经的腔调,却又有着附耳缠绵的低哑。是平常的声音,又不平常。
“认真听。”
她猛地一下屏住呼吸,抬起头,后脑阵阵发麻。
“…抱歉。”
*
六点,会议结束,陆泊最先离开,其余人才陆陆续续站起来散走。
冬旭回到工位,摸上有点烫的脸。
先还钱吧。她现在只想把昨晚当成酒后乱性的一夜情。
她犹犹豫豫地点开钉钉公司群,点击了下陆泊的头像。
冬旭:陆总,您好。
冬旭:你的银行卡号能发我一下吗?
约过了五分钟后,提示声响起。
陆泊:什么事?
冬旭:我想给你打钱。
陆泊:?
冬旭:之前,谢谢你帮我。
*
对面显示已读了很久,才慢慢传来信息。
陆泊:你在把我当什么?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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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旭点开钉钉表情,指腹移到[迷惑]上。
正要发送,有人忽地轻拍她肩。她手往下一滑,指尖误触到正对下一个,顺手一快,发出去了。
冬旭:[坏笑]
慢慢,表情下方显示已读。
冬旭急忙撤回消息。
同时,站她身后的何雨泽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意外的人、意外的声音让冬旭愣了,不由去看他。
最近不是在跟女同事走近?冬旭心里毛毛的,有一点反感涌上。
冬旭:“不用。”
何雨泽低声:“我想跟你谈谈。”
看大家的目光渐渐聚到这儿,正好下班点到了,她还要买菜,忙关上电脑,边说:“抱歉,有点急事儿。”
她匆匆绕开他,然下班打完卡,进电梯后瞟了一眼。
何雨泽在跟着她。
出了公司楼,视野变得开阔,冬旭走上人行道。
在她身后,何雨泽还跟着,一直隔着两步的距离。
冬旭忍不住拿出手机,准备高德打车。
左侧忽然一暗,高大的身影压来,有人走在了她身侧,距离只有一步。
转头看去,那张脸的轮廓清晰、熟悉,有点冷漠、有点不驯。
冬旭渐渐收回了眼,将手机放回包里。
走了没几步,不远的女同事发现了何雨泽。
她喊了一声,他一下停住身体。
临走前,何雨泽望了冬旭背影几眼,才折身离开。
而冬旭的注意力只在左侧。
他一声不吭。他腿长,但调小调慢了步伐一直与她肩并肩持平。所以走得很拘谨。
马路上,车流吵吵的。
她这里,安静得诡异。
*
乌云密布的天,悬挂的雨终于坠落。
先是一滴、两滴,滴在她发旋处才惊起一圈凉意,下意识间,她手掌顶在头上,仰颌望天。
这一瞬间,倾盆大雨。
陆泊:“还看?”
他忙脱下薄外套,撑起后,将她兜在衣服下,领着她开始跑。
雨在天上下,人在地上逃。
笼在一个私密世界中,呼吸都近到缠在一起。
冬旭看他湿了脸颊,不知不觉,恍然想起两人也曾被暴雨追赶,也曾这样躲衣服下逃雨,那时边跑边稚气地慌张、欢笑、尖叫。雨在世界之外唰唰落下。
头顶上,衣服是他的初中校服。
冬旭有点想去掐他的腰,动了动手指,止住了。
*
他们没跑多远,躲入一条窄小到仅能两人通过的老巷。
雨天的巷子发出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四周湿青色的石板,错综复杂的电线,接雨的旧塑料桶,她抬头看,狭窄的楼与楼之间,雨针从天上成千万条线射下。
本是白色雨棚,现褐得积灰,窄到刚好遮挡。
湿透的衣服没有被放下。
他罩在她前方,喘着气,鼻息些重,在衣服下半封闭的空间里看她。
咚咚,急跑后跳动的心跳声。
他的,也是她的。
雨色在他们的鼻翼、锁骨、脚踝敷上一层薄透的湿光。她忽然听见头顶上、石板路上、水桶里的雨响,闻到他沐浴的味道。
听觉、嗅觉变大了。
因为他们变静了。
雨打在雨棚上,巷口形形色色躲雨的人跑过。巷子之外,杂乱的脚步声、雨声、车流声混在一起吵闹。
而衣服之下,他们静着。
冬旭听到了她不平稳的心跳。
与昨晚不同,太静太慢,会让人清醒地意识到距离过近。
她低下眼,缓缓屏住了呼吸。
脚步一退,想跟他拉远。
一个躲雨的行人擦过,却把他撞进她怀里。
猛然间,他的热量、肌肤一下撞到她这儿来。
她梗着喉,一下失掉声音,身体各处的酸痛变明显了起来。
雨蹭花她的脖子,微微露出红印。
一缕湿发贴脖,这样的她隐隐风情。陆泊看到这里,动了动食指,心痒了。
他们突然一个对视。
“昨晚…”
他们异口同声。
*
两人又哑了、静了。
雨声继续大着,一阵雨拍。
陆泊放下衣服,向她俯低:“不是打钱,多少钱?”
冬旭缓缓地:“两万。”
“就这价?”陆泊看向她,“程锦呢?”
“两万。”
“因为昨晚帮你高潮了五六次?”
都当副总了,说话还这么不害臊。
冬旭红了耳,推他:“高中你们不是各借了我两万吗?”
陆泊俯着腰,静了很久。
他直起身:“那你早上跑什么?”
“迟到会扣全勤奖。”
“重要?”
“全勤还跟年终奖挂钩,迟到一次餐补、交通补都会扣。房租贵死了,能赚就赚不行吗?”
陆泊撇下眼:“…行。你心里什么最重要,我哪管得着。”
冬旭真想掐他腰。
“程锦就不会这样。”她低低地说。
陆泊声音提高了:“你说什么?”
冬旭对上他:“老说什么管不着,既然管不着,那你为什么现在站我面前?”
陆泊哽了一声,双眼冒火:“因为我他妈贱,每次都忍不住想关心你不行?”
冬旭一下就静声了。
雨声渐渐小了,陆泊阴沉地向她逼近。
“是,程锦跟我不一样。”
“程锦好。”
“对着程锦就小女生,整个人柔得不行,跟我说话就这么冲是吧?”
冬旭也愣了,她迈出一个步子。
“是你先对我乱说。”
陆泊一把拉住她手腕。
“走什么,不是吵架?”
冬旭停下了,任他拉着她,感受他的手指柔软。
声音便渐渐软下来了:“谁想跟你吵。”
陆泊牵起她手,狠狠捏她小拇指。
“刚不是吵?才第一回合就不行了?”
冬旭又想走了。
她侧过身,这次是真想走了。
陆泊忙一把拽回她,将她忽地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头低在她肩上搁着,缓缓沉了声音。
“走什么?”
“我还没说完你就走?”
冬旭看着他茂密的后脑发,对他死性不改的霸道扶额。
“那你还要说什么?”
他慢慢摸上她小臂,珍重地小心地摸上。空气静了一下,雨雾缥缈。
*
雨声里,她听到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
“别走。”

67

67
*
燥热夏雨下,人更心跳不宁。
听他声音消失于耳旁,她感到她是雨里的那只桶,正被淋得乱溅。
胸腔里的律动杂乱,小臂上他的温度徐徐地渗,让冬旭喉道发涩。
她低了眼,缓缓地:“…我没走。”
雨棚凹进去那一面已盛满,雨水开始往两边流坠,摔出声声钝响。
“这些年躲开心了吗?”他突然问。
冬旭一下静在了原地。
静了有几秒,对面的人突然压紧她脊背,往他那儿一个狠压。
几丝雨掠过两人脸颊,他头还靠她肩上,藏住了表情。
她说:“还好。”
他一下抬起头:“还好?”
闪开眼神,冬旭缩了缩肩。
他眼中在生气,她突然意识到有时不能太说实话。
“既然有你不开心的人。”陆泊低沉地看她,“还来这儿干嘛?”
忽然,他捏起她的下唇。
被他食指一个关节抵着,大拇指匪气地摩挲,她的唇瓣微痒,小腿发软扩酸。
他手指淡淡烟草味顺着人中爬进鼻腔,男性气息侵进,渐化成一种细细的暧昧挠着她。
心跳声——她的,渐渐加速、渐渐变大。
这是心脏给她的信号。
读书时太看重友情,阻碍了去认清感情。
所以过去这个信号要么忽略,要么掐灭,要么就掩盖。
可现在——
冬旭握上他手腕,看向他,目光淡淡。
“是啊,为什么要来?”
“这儿又远又陌生,也没什么很能依靠的人,明明她从来不爱冒险,但只揣了几万块就来了。她从小就喜欢窝在角落、窝在小地方,她害怕出远门、害怕大城市,害怕一个人住。但
她为什么来了。”
她轻声问:“陆泊,她为什么来了?”
周围似乎一下静得出奇,又一下过分吵闹。
陆泊停住了,被她握得手腕灼热,身体失去了所有声音。
渐渐,他听见她继续问。
“为什么要我别走?”
他耷下柔软的眼睫:“就别走。”
冬旭:“为什么?”
他猛地抬眼,目光渐深。
缓缓地、低哑地:“哪那么多为什么,别走就是别走。”
冬旭噎了一下,慢慢忽地小小一笑。
垂下眼,她终于掐了他腰:“去死。”
脸上酒窝还是原样,对他的小习惯也没有变。
他哽住喉,有一股失而复得的蜜液从心口溢出,似乎溢到了舌尖。
腰肉的疼痒,颤流到下腹。
叁叁:
*没有写到程锦发疯的小铺垫。上班期间果然时间不够啊啊啊啊
*白天我抽时间看看能不能补,不能的话,就放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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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夏雨下,人更心跳不宁。
听他声音消失于耳旁,她感到她是雨里的那只桶,正被淋得乱溅。
胸腔里的律动杂乱,小臂上他的温度徐徐地渗,让冬旭喉道发涩。
她低了眼,缓缓地:“…我没走。”
雨棚凹进去那一面已盛满,雨水开始往两边流坠,摔出声声钝响。
“这些年躲开心了吗?”他突然问。
冬旭一下静在了原地。
静了有几秒,对面的人突然压紧她脊背,往他那儿一个狠压。
几丝雨掠过两人脸颊,他头还靠她肩上,藏住了表情。
她说:“还好。”
他一下抬起头:“还好?”
闪开眼神,冬旭缩了缩肩。
他眼中在生气,她突然意识到有时不能太说实话。
“既然有你不开心的人。”陆泊低沉地看她,“还来这儿干嘛?”
忽然,他捏起她的下唇。
被他食指一个关节抵着,大拇指匪气地摩挲,她的唇瓣微痒,小腿发软扩酸。
他手指淡淡烟草味顺着人中爬进鼻腔,男性气息侵进,渐化成一种细细的暧昧挠着她。
心跳声——她的,渐渐加速、渐渐变大。
这是心脏给她的信号。
读书时太看重友情,阻碍了去认清感情。
所以过去这个信号要么忽略,要么掐灭,要么就掩盖。
可现在——
冬旭握上他手腕,看向他,目光淡淡。
“是啊,为什么要来?”
“这儿又远又陌生,也没什么很能依靠的人,明明她从来不爱冒险,但只揣了几万块就来了。她从小就喜欢窝在角落、窝在小地方,她害怕出远门、害怕大城市,害怕一个人住。但
她为什么来了。”
她轻声问:“陆泊,她为什么来了?”
*
陆泊停住了,被她握得手腕灼热,身体失去了所有声音。
为了他?还是为了他们?他深呼一口气,她就不能直白点?
渐渐,他听见她继续问。
“为什么要我别走?”
他耷下柔软的眼睫:“就别走。”
冬旭:“为什么?”
他猛地抬眼,目光渐深。
缓缓地、低哑地:“哪那么多为什么,别走就是别走。”
冬旭噎了一下,慢慢忽地小小一笑。
垂下眼,她终于掐了他腰:“去死。”
脸上酒窝还是原样,对他的小习惯也没有变。
他哽住喉,有一股失而复得的蜜液从心口溢出,似乎溢到了舌尖。
腰肉的疼痒,颤流到下腹。
68
*
陆泊滚了一下喉结:“又掐。”
冬旭偏过脸:“就掐。”
虽声音低沉,他嘴角却翘起:“掐伤了负责。”
她便垂眼,看地面打起一圈一圈的雨涡。
“负不起。”
话虽这样,她嘴角却慢慢上扬。心尖滚起一卷甜。
他们静了半分钟,奇怪的静。
当她想抬眼,下颌突然被一只手掐住,猛地抬高。
“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话间,陆泊扳起了她的脸。
她看他表情变得暗淡,眼神幽冥。
他说:“你还要我怎么低头?”
猛地对上他的脸,近到他睫毛根清晰。冬旭愣了。他眨了一下、两下,她下意识数着。
他声音才慢慢传来:“每次都是我先。每一次。”
冬旭没料到他的变化:“什…”
被他极速打断,她就听他低浑的声音一直在脸上响。
“主动点会死吗?”
“高中要喜欢我,就上我,你躲什么?”
“你不就仗着我把你看得太重?”
从重逢起,被压抑的憋屈开了闸,会一瞬间乍开。
原本沉住气的男人,现越说越气,全身暴躁。
“真的每一次都跟条狗一样舔你。他妈的你摸,腹肌,大屌,有钱还帅,都别人追我。”
“四年了,妈的还不死心,还巴巴等你回头。”
“你就说我是不是天生做你老公的料?你为什么不要?除了我,还有哪个这么喜欢你的男的?”
“别他妈跟我提程锦。”
这种的,算表白吗?
雨仿佛消声,冬旭被他的一顿猛输出有了一个沉默。
明明被他怒斥,莫名其妙,她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憋笑。
陆泊说完后,整个人安静极了。
他一下放开她,摸摸鼻子,理智回位后顿时不好意思。遂咳了一声,恢复到正经稳重,又微扯衣领,摆出成熟架子。
“抱歉,刚刚我有点激动。”
“21 了,怎么跟 12 岁似的。”冬旭才忍不住笑。
*
雨滴凉她鼻尖的刹那,她看他在向她贴近。
这双男人眼,像一汪深深的水,稍不小心会怂人沉溺。
他慢慢低下了脸,覆上她鼻尖,唇沾走。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
距离太近,让呼吸掠过她皮肤的感觉分明,气流一开始是温的,渐渐变热,热得她喉咙颤痛,她无法发声,缓缓之间,她感觉他中指关节忽然轻碰了一下她手背,像在敲门。
咚。
陆泊:“我很想你。”
又碰了一下。
咚。
陆泊:“你想我吗?”
他要她开门。
*
说不清,怎么把指头一根根嵌入他指缝了。但她知道,潜意识才是内心。
想吗?
有时不需要回答什么,一个主动牵上的手就足以说明。
陆泊整个手一颤,凶狠地收紧她,收得发抖。
兴奋到了极点,看上去会像恐惧到颤栗,是多年巨大的期望得到回应后一种难以相信的深深满足。
他久久才平静。
冬旭觉得太紧了,抽了抽,没能抽出。
陆泊咽咽喉:“再动。”
陆泊:“扣你绩效。”
冬旭看了他一眼:“我会申请劳动仲裁。”
陆泊:“……”
她也没有再动,抬头望望:“雨还没停。”
陆泊才渐渐放开,拿出手机。
“我叫人把车开过来。”
他打电话时,她也打开手机,才发现短信有好几条未读。工作习惯开启免打扰模式,下班后总忘关。
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她的新电话号码,记得还没对他说过。
程锦:我是程锦。
程锦:下雨有带伞吗?
程锦:要不要我来接你?
程锦:昨晚的事,我们谈一谈。
别再像以前。这是单项选择题,这次要把答案填上。
冬旭一下将手机关屏,深深闭眼。
天上雨滴在手背肉上,滴出一小滩凉意。
她低头去看,抹干了。
不知不觉,她将手翻成了掌心向上,慢慢地,又翻了回来。
她握了握。
手心手背都是肉。
*
车开到楼下时,还不足七点。
但雨天的乌沉让视野压暗,冬旭下车时,街道边路灯还没亮。
陆泊停好车,下车牵起她的手。
手掌的温度与她的搅在一起,他手温热轻柔,像一盆温水浸过她掌心。
她心脏微软。
软得坚硬的水泥路也走成了雨后土路,走一步,就微微失去重心。
他们上过床,却从没这样手牵手地走在人流中。
不再是小时候左手握右手的感觉,会过电一般、会酸酸酥酥,然后有一种被呵护的安心。
他不再是老朋友,而是男朋友。
她的感觉也随之一下而变。
晦暗天色下,冬旭看到不远处隐约倚在墙上的人。
步子越走近,越看清。
*
程锦看过来时,很淡一个眼神,对他们轻飘飘地看。
她看见程锦在抽烟。
这是第一次看他颓靡阴暗地抽烟。
陌生到她怔在原地。
烟雾悬空扩散,在空中消失。
白烟中朦胧地露出他的双眼,他目光的压迫感像巨石从眼前砸来。
慢慢地,她松开了陆泊的手。
叁叁
*程锦黑化中…

69

69
*
程锦目光柔了下来。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个平淡文雅的人,尽管他处于剧烈之中。
他看着他们,轻吸了一口烟,温和地:“什么意思?”
原以为能轻松说出口,可冬旭发现她错了。
高中她似乎就预感到“选了一方另一方怎么办”的乱场面会像现在这样发生。
为了阻止它发生,那时她对他们的表白表现得不懂,让他们也以为她不懂。
然而事实上——
正因为似懂陆泊不是大冒险,所以才在回家的路上心率加速。
正因为似懂程锦那天在门外想说什么,所以才乱岔话题、不去正面回应,只想打乱甚至打断他说话。
当时无法准确去解释为什么潜意识这么回避他们的表白、为什么害怕友情变质,乃至一直用“别自作多情”来自欺他们不是喜欢她。
现在冬旭忽然明白了。
因为怕同意表白后却无法面对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怎么办。
*
重逢后,他们一次次地接近,摇动她原以为他们旧情已过。
但他们只接近,只在她心的门外走动。
她只能听见脚步,却听不见敲门声。
当她在犹豫开不开门,是陆泊先敲的。
过去因“另一个怎么办”而放弃选择,所以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这种后悔,冬旭不想再经历。
所以她把门开了,让他进了。
如卷上做单选题一样。
当选不出来 A 与 B,“最靠前的”难免会成为最后加成的理由。
冬旭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又牵起陆泊的手。
在程锦面前,在程锦眼中。
夹烟的双指僵了许久,程锦肺里急需大量的烟消燥,几分钟后,才微微动了动指头。
他向他们走近了一步,声音缓缓,柔得渗人。
他说昨晚为什么三个人,暗示了你可以不用非左就右。
“冬旭。”他很少直接叫她名字,“你现在是在做选择?”
她怔了下,被陆泊抢了话:“昨晚都不清醒。现在清醒了,我们该正常了。”
她看了看陆泊,再看去程锦,慢慢地:“应该做选择了。”
程锦:“谁规定的?”
冬旭:“…大家。”
程锦:“那你是想过大家要的,还是过你想要的?”
冬旭愣了许久,才掐着指头:“但我想要的,大家不会允许。”
陆泊忽然声音压沉:“别说了。”
程锦偏头,深深看向陆泊。
突然地,烟头猛地戳在陆泊肩上烧出一个洞,发出衣焦气味。
他漫不经心而温柔地戳着,笑着,贴在他耳侧轻说,轻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
“你还是太短见了。”
“当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装着我,不觉得很可怕吗?”
“你不会怀疑哪天她会劈腿吗?你难道不担心有一天她会抛下你跟我走吗?你难道不疑心她还会背着你跟我偷偷联系吗?甚至哪天趁你不在,她会跟我再一次在你床上搞呢?让一颗
定时炸弹在身边,你真的安…”
这话如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后背迭爬,连衣服顾不上在意,陆泊一个用力推开他。
“滚。我不会。”
程锦稳住身子,笑意收了起来。
他很长时间地看着他,似乎看穿他。
“我没什么说的了。”
他淡淡看向她:“祝你们过得好。”
很平淡,情绪好似一条直线。平淡得她莫名脊椎生凉。
程锦擦过他们走了。
冬旭看他离去,再缓缓看向陆泊的衣洞,心也好似烧下一个空空的洞。
后来陆泊才知道,程锦这些话是寄生虫。
更是子弹。
直到“中枪”后,他才明白当时是从这里射出。
*
冬旭家门前,走廊灯煌亮。
陆泊:“走了。”
冬旭:“嗯。”
陆泊:“真走了。”
冬旭不解:“你说五遍了。”
陆泊叹口气,右手掌上她后脑勺,鼻尖对着鼻尖。
低低地:“走之前不给点什么?”
她想了想:“吃的?”
他盯着她唇:“嗯。”
慢慢,她才从他目光下领悟。
那一下耳尖烘热,她微耷了眼。
“你…轻点吃。”
从未听过她这样说话,陆泊心如一揪,舌根发胀。他低下脸,一点一点地含住。
吻到顶上声控灯暗下,黑暗中的喘息又黏又重,四周窸窸窣窣地发出抓紧男人衣服的摩擦声。
时间是长的,对他来说却太短。
直到她受不住地推他,他才放开。
冬旭只能软在他怀中说话。
“暂时不要公开,我才刚进公司不久。”
“有的人恶意…恨你有,笑你无,嫌你不好,又怕你太好。我不想听他们乱说。”
陆泊手指顺着她头发梳着。
声音有点沙:“好。等结了婚直接发喜糖。”
冬旭:“?”
*
晚上冬旭吃了两颗褪黑素软糖,与陆泊道完晚安。
阖眼时,她又想起程锦平淡的双眸。不由地手放在心口,那有一点揪揪地酸。
这个过程是必须经历的。
尽管她那么清楚这个道理,然还是会有“另一个怎么办”的难受。
今晚多思,她很晚才睡去。
天一早,坐车上班打卡,日常继续开始。
冬旭照常先打开语雀,安排每日工作细则,再从每条细则旁预设完成时间。
将艰难的大目标细分成可分步完成的小目标,使她的工作比别人总先一步完成,多的时间她会学习其他知识课,或者看看书。
现在,回应上司的“调戏”。
9:20
陆泊:在干嘛?
冬旭:工作。
陆泊:好吧。
9:30
陆泊:在干嘛?
冬旭:工作。
陆泊:哦。
9:40
陆泊:在干嘛?
冬旭:你不工作吗?
陆泊:检查你工没工作就是我的工作。
冬旭:[拜拜]
10:00
陆泊:不行了。
冬旭:怎么了?
陆泊:你心里只有工作。
冬旭:没有啊,还有全勤奖。
陆泊:……
10:30
陆泊:来我办公室。
冬旭:工作中。
陆泊:陆总说的。
冬旭:陆泊说的我也不去。
陆泊:信不信中午拖你到厕所高潮?
冬旭:…不去。
陆泊:来不来?
冬旭:忙呢。
陆泊:行吧。
这时有人突然向她走近,冬旭吓了一跳,赶紧关掉与陆泊的聊天窗口。
渐渐,她才瞟了一眼。
是陈吉月:“小泊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三三
*下章车震,程的“绿茶疯”在憋大中。莫急。
*三人行是个过程

70

70
*
按下开关,冬旭推开透明门。
刚把门关上,手腕就被一只手擒握,再猛地被急扯到右角落墙上,愣完之后,她眼前是他宽厚的胸膛。
隐隐的,男士衣里乌木的留香珠气味被碰开。
他用力钳住她的腰身,像巨大的藤蔓。
陆泊低下头,双臂环在她肩膀上:“就十分钟。”
冬旭嘴上说:“我工作…”
身体却没有挪动。
他们渐渐地贴近身体,没有人再说话了,一下子静谧。
是情侣,自然了解这静谧的意味。
慢慢地,冬旭双手铐住他的腰。
她脸一近,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像绵羊的亲热。
她微妙而主动的亲近,从未有过。陆泊喉结发痒,喉腔一下失声,一股痒跟着变速的血流直冲下腹。
他低哑地:“谁教你的?”
冬旭哄地有一点燥,便拉远了脸:“大学室友说,如果有男朋友了,让我这样对他。”
陆泊更低声了:“她还说什么?”
“她说,这样他会很高兴,因为感情需要有来有回。”她看着他衣领,耳尖微热,“你…高兴吗?”
沉默片刻,他才嘶哑着回高兴,他想去找她眼睛。
冬旭却闪躲起来。
蹭他时,其实十指都绷握成拳。第一次对人这样,生涩得好羞,很紧张,紧张到她脚趾抓痛。
看她不敢与他对视,陆泊笑了。
他按住她的脸,就是要与她眼对眼。
深深看她:“你撩我,你还害羞。”
多数印象中,她总是睁着一双温吞的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你。
你堵她下边的路,她便温和地转身从上边走过。
你不小心把她书包撞落,她便低下腰,耐心不计较地自己拾起。
他想起高中有次四级地震,其他女孩全都又惊又怕,乱成一窝。只有她不吵不闹,沉默做题。
混乱的奔跑、与尖叫声的背景中,她独静得仿佛不属于这里。
害他目光当时也久久地静在她这里。
陆泊捏起她耳朵,看她眨眼开始又轻又快。
这样一个情绪总是很单薄的人,他无数次想看她却糟糕乱掉的表情。
冬旭,再多一点反应。
他指腹渐渐地加重力气。
喘息再乱一点。
只为我而乱。

当他摸上大腿时,冬旭手机响了。
陆泊没忍住:“艹。”
她看看来电,没存入联系人只是一排数字。
但有点印象,随印象开始渐起,她似知道是谁,她屏住了一点呼吸,手指在接与不接的中间。
陆泊见状:“谁?”
冬旭静了一声:“…不知道。”
既然是陌生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挂?
不舍得?
瞬间的,陆泊眼中出现一丝怀疑,但很快消失。
盯着她:“不接吗?”
冬旭犹犹豫豫地接起。
先是小女孩的声音,喂喂地叫她。
她愣住了:“喂…”
*
后来才是程锦。
他咳了一声,声音是带病的孱弱沙哑。
“抱歉,咳,侄女不小心拨到了。”
立马地,小女孩喊道:“舅舅,你发烧就不要说话了。”
程锦说抱歉,便挂了。
从她的沉默,陆泊一下了解是谁。
他头垂低,贴着她耳侧,声软着:“别跟他联系了。”
没得到她马上回应。
默默看着手机屏,冬旭的心脏像被猛打了一下。
她知道,这么健壮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就病,除非难受到了极点。她的内疚感深深涌上来,喉咙开始苦。
以至于陆泊又说了一遍。
她才看向他:“我跟程…”
陆泊不想听:“我知道。”
陆泊:“那晚是因为何雨泽,我跟程锦都气到有点不清醒,都喝了酒。”
“现在都过去了,清醒了。”
他认真地:“冬旭,我不愿意分,更不愿意让。”
很久很久,冬旭卡了下喉:“嗯。”
*
男士的白色卧室里,家具简洁,时有断断续续的咳嗽。
徐葭盈坐在床边,侧着脸趴着。
她无聊地看看手机,一分后,按下黑屏键。
才瞟向床上,好奇:“舅舅,为什么要打这个号?”
程锦戴着口罩,拳头温雅地抵在唇边咳嗽,淡淡地:“舅舅记错了。”
*
下班回到家,冬旭脱衣洗澡。
温温的水打在脸上,她闭着眼,后悔与压下后悔像两条植根,彼此打结地不断螺旋式生长。
要看望他吗?
不要看望吗?
直到水关上了,她还没关上选择。
十一点,门突然一声敲响,节奏有着某种熟悉的敲打频率。
冬旭看去猫眼,一下涩了喉。
她握着门把有好几分钟,见他还没走,才轻轻打开门。
门外,他虚弱地像被雨湿透后的一张薄薄白纸。
程锦看她一眼,再低下,压抑着咳。
“抱歉打扰了。楼下药店关了门,咳,实在没有办法,请问,有退烧药吗?”
刚说完,他像一座被掏空的山,猝然间轰然倒下。
冬旭慌了。
不再有任何犹豫与防心。
冬旭赶紧出门,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扶到沙发躺下,见安置好,便奔去卧室翻出药箱,急得汗水大把地冒。
后来端着温水,她掌心放药凑到他嘴边。
程锦有点痛苦地闭眼,吃下药后,过了较久精神才恢复些。
她一直守着他没走。
很长时间中,他目光渐渐发柔,对她弱笑了下。
“小时候,你总给我备药。”
小学在她家玩,经常莫名发烧,所以她卧室永远有一个只属于他的药箱,后来也养成了她爱囤药的癖好。
他也总习惯找她拿药。
几千个日子,感情似乎是从这些共同经历的往事里一点一滴累积。
你永远影响了我,所以我身上永远有你的影子。
初中她在雨里骑自行车还亲自给他送过药,他离开那四年,莫名的,总能浮现她满头汗水和雨水的傻样,和那双真诚、热心又呆呆的眼睛。
往事还有很多。
他跟她,写成上百万字的书也不可能讲完。
第一次遗精是她,第一次碰女性肉体是她。少年宝贵的第一次的意义无法再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代。
但是——
程锦凝视她,诡谲阴森的气流藏在他的眼中。
*
“对不起。”她突然说。
静默空间下,程锦了解她话里的意思。
他慢慢地:“那天早上项目催急,只能处理完给你发消息。没想到…”
她微微抬头:“你生气了吗?”
有些话,一辈子只能是某个特定的人回。
他每次总说,我生气的是我。
可这次,他只是淡淡看她,平静地:“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样的平静更让冬旭难受。
他整整领着她走了好多年。
是他耐心如海的温柔目光,是为了让她听懂讲到干痛几天几夜的喉咙。是他背在右肩上的女孩书包,是那笔记本上他的粉色标注。
她的成长每一步都离不开他的偏心。
心脏酸起。
不是做了选择会比不选要轻松多吗?

他们陷入沉默,沉默持久,直到陆泊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冬旭瞬间下意识拒接了。
陆泊:?
陆泊:怎么不接?
他状态一直显示输入,却很久无字传来,仿佛纠结万分。
直到——
陆泊:我问你
陆泊:谁在你家里?
砰。
她心脏猛地狠狠一个重跳。
这几字,莫名让冬旭突然整个肉都剧烈绷紧。
久久收紧呼吸,连打字的指根都在微抖,喉咙像吞了石头般涩疼。
明明没做什么,只是收留一下病人而已,为什么心虚,为什么却有一种怕被他抓住的紧张过度。
陆泊要知道了…
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越写,心跳越是又重又快。
冬旭:没有谁。
冬旭:只是太晚了,想睡觉。
冬旭:明天怎么样?
过了很久,对方才回。
陆泊:是有点晚。我的。
陆泊:晚安好好睡。
陆泊:梦里想我。
冬旭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松了。
在暗中,程锦取下了手表。
他看冬旭失神正望向远处,慢慢,他看去沙发的缝隙处,眼睫垂下,露出一个莫测的神色。
同时,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表带。
三三
*啊啊,抱歉,没写到车震。所以明天继续更啊~
*评论区莫吵了哈,我会清屏,好好看文就好,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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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仿佛被什么消音。
等她意识到空气好静,安静早已于两人之间铺开。
他们目光碰到一起,久久沉默对望。
欲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不说什么,又嫌弃太静。
直到冬旭走近,右掌心盖上他额头。
“好像烧退了。”
略抬起手腕,她想摸自己的比较体温。
这时,他右手盖上了她的手背。
略高的体温、柔软的触感,从他掌心往她手背里钻。
往下地钻,再往下,下到她脚心忽地一热。
吞下喉中的涎水,她不经往下看他。
他领口在散热。
扣子解了三颗。此时光影刚刚好,薄软的高级男士衬衣下的肉体精巧细腻,因生病身虚,这淡淡的破碎感诱人。
光线,姿态,他的温度和气息,化作一只巨手擎住她的心脏。
一股酸流,顿时从她脚底涌到了大腿内侧,大腿开始发软。
冬旭下意识缩了缩指头。
忽然间,程锦却拿开了手。
他低咳:“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
他边说着,身子撑坐起来,渐渐双脚落地。
室内一片沉默。他顿了一下,才从沙发扶额站起。
走了两步,他停下了。
他有点久地站立,似乎在等什么。
冬旭看他要走,才为刚刚她的反应羞愧。
差一点,将把持不住。
深呼吸下,她渐渐地回到原样。
但她没能瞬间理解那一步他为什么要停,所以也停了一下。
见她只是停下,不挽留,一声不吭。
程锦才慢慢抬腿,真的走了。

两人到了门口,他迈出门槛几步。
身后,她突然开口:“以后,我们别…”
和他处近了,有背叛另一个人的危险。
但对他说出断绝关系的话,不自觉间,会戛然而止。
程锦转身,静静看着她。
“别什么?”
一个短暂的停顿后。
“…别太近了。”她看向地面。
一瞬间,空气狠地坠下来,像一片阴霾重重的低压区。
她不敢抬头看。
她能感觉到头上的目光有多尖锐。

突然的,被猛掐下颌。
她对上他平淡的脸,却压迫感极强的双眼。
程锦低下头,强势逼近,目光死死地看她。她一下屏住了鼻吸,却忘记开口呼气。他在近,继续地近,太近了,男性的施压感越来越强,她几乎快没有气了。
直到唇珠碰到她鼻尖,他一个突然停下,像刀尖刺到点皮肉后,又抽地一下收回杀心。
他身上,有一种黑暗的纵欲感弥漫。
明明跟他的性爱没什么印象。
但她突然能感觉到他们做的时候有多疯狂窒息。
咚,咚咚咚。
一下的,她重重无序的心跳声加速,有点眩晕。
他手指在发烫,却莫名有一簇冷气渗进她。
她冷得脊背一颤,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呼吸。
在冬旭深呼吸时,他说话了。
低低地:“Je ferai tout ce qu'il faudra。”*
很小声,很模糊,她没有听清。
空气重得要塌下来了,程锦终于放开她。
他猛咳不停,待平静了很多,才轻轻问。
“你还要我离你多远?”
冬旭就不愿再开口了。
最后,程锦温和地道了谢,以及晚安。
看他像薄叶般的背影消失,冬旭一下靠在墙上,双腿软到快无法站立。
偏过头,她慢慢看去他消失的地方。
整个楼道似乎不停响起一个声音——
另一个人怎么办?
*
第二天下班晚上,陆泊前往她家。她买菜,他掌厨,手艺比高中更好。
吃饭间,她不由问:“其他纹身都洗掉了?”
读书时的少年张扬,怎么个性怎么来,除了后脖,她隐约记得后腰一块儿也有。
陆泊撩起上衣,拉下一点裤腰,露出内裤边和胯骨。
胯中间,鼓出的形状好明显。
陆泊:“有是有,这地方,你要看?”
冬旭赶紧埋头吃饭。
饭后,她去洗漱。陆泊则在沙发看电视,眼睛放在屏幕,心却在乱飘。
这沙发,小了,施展不开。
他有点不满。
靠着背,他张开双手平放在沙发,右掌心在沙发缝刚刚挨上,瞬间,一个突出的异物感传来。
他不禁抬起手,目光聚过去。
他发现——那是一只男士手表陷进了沙发。
不是他的。

电视声嘈杂欢笑。陆泊低沉不语,昨晚被拒掉的视频电话开始浮现。
他不声不响,将手表塞进了裤袋。
听到冬旭洗漱出来,他放空地看着电视,低低一句:“昨晚一个人睡,睡得好吗?”
冬旭没听出话里有话:“…还好。”
陆泊静了一声:“还好。”
“怎么了?”她向他的背影走近。
他突然一个转头,重重地审视她,那目光极深。
鬼魅的话环绕回响,从他身体的深处透着阴,嘶嘶低叫——
不会怀疑吗?
难道不担心吗?
不疑心她会背着偷偷联系吗?
甚至哪天趁你不在…
冬旭不由停住了脚步。
慢慢,她听见他平静地说:“明天下班我带你去吃饭。”
*
明天周五,办公室里人都洋溢一种快放假前的慵懒。
冬旭多次打开消息。
似乎他今天很忙,不像以前那样黏她。问候之后,找她只有寥寥几句。
他在认真工作,她想。
冬旭也觉得该向他学习。
便将手机设为免打扰,她开始分析竞品网站,了解不同优势,将思考写入文档。
六点下班,躲开人群到负一楼,她见陆泊已在车里等她。
车厢内,他往日的休闲冷淡风换了,一身商务感的黑色西装,气质冷峻。
他解释:下午去总部参加了高层会议。
见他也久久打量她,冬旭摸摸耳朵,有点不自在。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打扮。
为了约会。
藕粉包臀裙,双腿笔直,v 领的淡黄吊带,微露肚脐。这种颜色下,她肤白,清丽又冒出一种妩媚。
因为瘦,她腰侧薄,腰细到男人似乎一只手能折断。然臀围较宽,与腰形成了沙漏型,曲线纤美。
但也因为瘦,肉不多,她穿的丰胸内衣,挤出了一条沟。
陆泊有点看呆了。
从小喜欢宽松男装,要么淑女长裙的冬旭,愿意穿得女人味了。
他不想带她出去了。
冬旭捂住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戳他额,闪着羞涩。
“不要看了,走了。”
陆泊踩下油门:“就穿这一次,下次这样穿,我连内裤都给你全部扒下来。”
冬旭掐他腰:“去死。”
陆泊连忙躲。
*
车开到马路上,黄昏色渐渐暗下,车流轰轰。
冬旭:“吃什么?”
陆泊:“火锅。”
看着窗外模糊的树影,她脱口而出:“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吃火锅,那家你记得吗?周末老去。”
又说:“你最喜欢吃毛肚。”
车厢突然陷入一阵死静。
静扩散着,她疑惑地看去,才听他开声。
“我不怎么吃,是你和程锦喜欢。”
她连忙一下看向窗外。
抽抽鼻子,讪讪地:“是么。那时太小…我记混了。”
车里更静了,只剩温柔的导航播音声偶尔响起。
在等红绿灯时,陆泊突然关闭了导航。
“冬旭。”
他握着方向盘,看着车前远方。
“吃饭前,我们谈点事。”
*
她并不知道他要开去哪里。
眼里的城市陌生,她看着车像往郊外开,人车高楼越加稀少,丛林野地越来越多。
当他停在林中时,她还没问出话。
他突然一下抱她正跨坐在腿上,双手钳住她的腰。
陆泊沉默地看她。
冬旭知道,他生气了。
她捋了捋头发,低下脸,犹豫地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仿佛哄。
陆泊没有反吻,只是静止。
每个静止的结束,都是狂躁的开始。
在冬旭离开时,他突然按住她的后脑猛亲。她缺氧起来,颤颤晃晃地抓紧他的手臂。
陆泊:“什么时候忘了他?”
冬旭:“…我在忘。”
她感觉他双手在往下滑,撩起她的短裙。他两手贴着肌肤伸进内裤。两瓣臀肉被抓住,被捏在他手中,掌根用力揉弄。
重重地揉。
下腹灼酸起来,腿心开始变湿。
她抵着他鼓起的裤子,微微的颤意从腿肚开始。
陆泊低声:“忘了他。”
话中,屁股被他拍了一下。
响声微脆,臀肉微疼,她嗯出一声,意识中紧缩一下的是穴口。
高倍刺激让这儿灼烧起来,她不由闭紧呼吸,腿侧发热发酸。
冬旭抱着他脖子,“陆泊…”
内衣扣被解开,隔着薄软一层吊带,乳尖被一张湿绵的舌卷入口腔,被吮吸,被含咀,乳尖敏感的痛痒变成一股酸流,从腹部传到穴里。
她低喘着,拽握住他的头发。
渐渐,胸前被湿出两点顶起的尖状。
陆泊咬着她乳头:“别跟他有任何联系。”
她没有及时回复。
就是那一点点的犹豫,他阴下脸,抓紧她的臀。
突然一个狠重地顶胯,低声:“为什么犹豫?”
*
陆泊抬起眼,眼睛像两颗锋利的钉子。
用力钉向她:“你骗我。”
三三
*法语。“我会不择手段。”

72

72
*
男人的眼睛幽暗,她却平淡。
冬旭说是。
“前天…”她淡淡的。
“跟你说去工作,其实我是去楼下买了烤肠。”
她忽然感觉一只手从臀部往前摸,一根中指贴住她穴小洞,指腹堵着。
一个让人慢慢心尖悬颤的动作。
黄昏阳光透过车玻璃落在黑色香薰上,她听他说:“那晚程锦在你家。”
她微张了眼:“你…知道?”
陆泊:“你却说你想睡觉。”
手表是忘了拿走,还是故意留下,他没空弄清。
他只在意她为什么说谎。
冬旭:“他病倒在门口。”
“我承认。”她对她的诚实内疚,有点不想看他,“让我不管他,现在,至少现在做不到。”
放她屁股上的手猛地抓紧,他磨了磨牙。
“昨晚跟他做了什么?”
“沙发上滚过?”
冬旭怔住,随后突然向他发起攻击。
咬他喉结,持续咬,她咬出浅浅牙印,咬出他的闷哼与震动。
等咬完,冬旭看着他不堪入目的脖子,某种淫乱感。
她呆了下,喉腔忽然发渴。
才慢慢地:“乱说。”
他喉结不停地动,声音变了味道。
“你咬我?”
她缓缓看向他,不怕地:“咬了。”
这时,他瞳孔的倒影全是她。
车厢静默之后,陆泊抽出右手,他一把掀起吊带,唇含入她乳肉小口地嘬起。
用力又细腻。
乳尖被舌尖舔起,再压在他齿下,被不轻不重地磨,磨到她十指哆嗦。
很容易,无法解释的情欲就来了。
从敏感点开始扩散,先是乳尖泛疼、泛痒,有一股微妙酸胀从她腹中上升。
暴露在夏日渐晚的闷热气流中,冬旭抓着他双肩,一边推他,一边微喘。
上身软化,只好去抱住他脖子,手指插进他后脑发。
哑哑地:“轻点。”
他移了手,去掌住她后背。
手指微热,在她脊椎沟滑弄,轻得她背部一个轻颤。
痒。
“骗子。”他低声。
穴口的中指开始动了。
它向上,左右拨弄小阴唇瘪肉,再向上,摁下勃起的阴蒂,就摁着,在富于分布神经的肉粒上重重刺激。
冬旭屏住呼吸,全身一时酥泄电涌。
她一下抓紧他头发,抓得他微疼。
乳晕在加深,穴水汩汩。
她感觉一股接一股的湿湿黏意从体内不停泌出,直往穴外窜。
喉咙渐渐不舒服,渐渐干涩,仿佛在被烧干一般。
陆泊抬起眼:“骗子。”

用口水润过,冬旭才缓解了喉咙,发出声。
“骗,你也气,说,你也气。”
陆泊右手突然掐住她腰:“那怎么办?”
左手继续双指夹住阴蒂磨揉,一边,他低声诱她。
短短一句:“嗯?”
说话间,他将她内裤褪到腿弯。
才发现她外穿的变丰富艳丽了,内裤还是纯白,只有白。
他知道她是极简主义,不爱花哨,能不多想就不多想。她衣服就常见那几类,袜子只有黑白,手机键盘从来只用原皮,壁纸永远白色。
有时他觉得她挺酷。
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算是一种自保,也是自洽。
冬旭扯着她内裤,想穿上去。
陆泊用着力,不让她:“跟他断了。”
冬旭:“那天就断了。”
他指着胸:“我说这儿。”
猛地,她被按住后背往他硬鼓的胯部压贴。下体没有忍住,穴水流溢,蹭湿了他西装裤。
他微微抬胯,抵着轻顶、抵着磨弄。
整个阴部被压在裤子上摩擦,每一动,阴蒂会一颤,就带动下腹一起颤。
好磨人。
顶得她头皮发麻。
手渐渐松开,冬旭不由自主换成了抓住他小臂。下体酸痒随着渴望在身体晕开,萦绕在眼、脚底和手心。
手心开始发热、冒汗。
窄小空间里,冬旭忽然意识到他西装革履,意识到他们在车里。
在无人的野外,在回荡的鸟声里。
在她耳侧,他呼出的喘息微微虚哑。
好色。
她的脸从淡淡到了潮红。
*
突然陆泊按住了她双肩,往下一摁。
一下的,冬旭背抵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响彻,下体与他的重蹭,重重起火,她不禁张嘴轻嗯。
眼里深了欲色。
她看他拿出车里矿泉水,洗净手。
没有多久,他湿湿的食指慢慢进入她湿湿的穴窝。
对她高敏感的体内绵肉,先慢慢伸进,停住,轻的抽动,再重重戳插,开始加速,指腹抠压在她 G 点处用力。
听她声音失去控制,再更加用力。
一步一步,给她无法舍离的快感。
这对骗子的“惩罚”,要她记住,记清楚。
外面安静渐暗,冬旭小腿绷直。
当越来越爽时,穴腔会有一阵连续不断的抽搐,串起大腿根一根筋抽动的酸麻,强烈痉挛贯穿着,欲望让脚心发软。
身软,就是这样软的。软爬上去,从双腿,到上身,到大脑,会使不上力,然后让人不对劲儿。
让人想要被填满、被塞紧。
手指还不够。

直到他手指抽出,冬旭失去这种感觉,空虚一下上来。
“陆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唤他。
他手掌大,单手握全她手腕。
束缚感,换个面讲,也是被重视的安全感。
冬旭被这一握,心尖微微颤颤。
离开他们这期间,再没人像他们那样,能让她体会被人这么重视的感觉。
车厢中,拉链声清脆。他性器跳出来,肉眼的大,长得粗野。
还没怎么看清,下一秒,他捂住她双眼。
视线被夺,嗅觉与触觉会愈加敏感。冬旭忽然闻到男士香水淡淡味道,想起一些冬季的雪。
然后,被突然顶在阴道口的东西麻了一下。
不止是麻。
他的声音磁性:“你都喜欢。”
似乎生气又无奈。
听到后,她小声地:“我在努力。”
感情,她想她只能压制发展,但她无法压制它发生。
他低头咬住她下唇:“骗子。”
她被咬得冷不丁一抖,下体流动。
淡淡颗粒浮游在空气中,热气更加迷醉,也是在此刻,一阵套子的戴弄声后,她感觉腰被双手钳住。
她看去他时,低低的男性声音轻响。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没有说完。
在声音消失的瞬间,穴口被猛地扩开,酸胀滋味先从几厘米开始,到十厘米,大腿内侧的筋脉区抽搐的酸疼。被塞撑了,太胀、太深。灼热感一起,带着泌尿感一起,下腹酸酸的热,
神经被撞酥。
她升起一种要失控的尖声滋味。

73

73
*
性器拓到一个距离并没有插完。
他夹紧了呼吸,再慢慢松开,这种温软的包裹感强烈,像拳头陷入棉花。
“痛吗?”他问。他已经很慢了。
冬旭摇头:“从小我痛感就比别人弱。”
陆泊看她许久,将小臂伸她眼前:“咬。”
冬旭眨了下眼:“嗯?”
“我就喜欢被咬,你不咬我我不舒服。”
她呆了下,缓缓地:“受虐狂。”
他慢慢顶,先还节制,直到膝盖拉开后开始用力插动,力度变重了些,她嘴边溢出一点呻吟。
陆泊:“不然怎么对你这施虐的还动心。”
冬旭轻轻看他,一下咬他小臂:“我哪虐你?”
陆泊嘶了一声,那疼化成被她专属标记的快感,快感汇聚挑起了痒,尖锐的痒意一下让下腹颤嗦。
他喘息加重:“数数你骗过我多少次?”
冬旭被顶得话抖:“有原因…”
陆泊:“原因就是你对程锦也动情。”
伸出右手,冬旭抓皱了他西装里平整的衬衫。
老谈程锦,她已在保持距离了。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现在是舍不得,但她从没主动联系过程锦。
冬旭有点没忍住,看向他,微微地:“好烦。”
暗沉的夜色降下来,降到他脸上。
陆泊:“我烦?”
冬旭低下眼,动了动腰。
“知道原因,那为什么不放?”
陆泊两手直接掐住她腰,死死的,不让她跑。
比刚刚更猛的力量插进去,撞到底,再狠抽狠入,一面他对着她脸压低声。
“不放?我要能放我不放?我他妈欠你的。老话讲前世不欠,今世不见,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散。你别想跑。”
越说越气,他跟她在一起总斗嘴。
有时喜欢,有时是真的只有气。生气让生殖器更硬,他力气绷紧,手臂上青筋突起,脸色暗暗的。
冬旭迎上他的脸,慢慢,她情绪沉了平了,与他对视。
陆泊:“你又想说我管不着是吧?”
这时她开口了,声轻得平静又认真。
“那你跟我永远别散。”
他内心猛地一颤,深深地一颤。

太猛了。
冬旭也不清楚他怎么突然狠起来。
她反手攥住方向盘,想撑住颠得太厉害的身体,然方向盘打滑,顺时针转半圈,她身子也往下一滑。
随即一晃,被他捞起重重一顶,刚好插入深区,极敏感的地带。
冬旭不可抑制地咬起指甲。
隐隐约约,她腹部突起一个圆状。
他贴着她小腹慢慢上探,摸到鼓起。他注意到她肚上有一些散发情欲的汗,他屏住呼吸,血奔涌。
按着,他问:“里面什么感觉?”
冬旭目光快失焦:“…酸酸的。”
“撞这儿呢?”
“酸酸的。”
“这儿呢?”
“酸”
“我不该问。”
在起伏中,冬旭努力定焦,尽量让自己清醒。
她看到有淡淡的光在他脸上跳着,喉结冒汗,偶尔一个性感地滚动。
当她碰他喉结时,他握住了她手指。
陆泊:“说喜欢我。”
她慢慢地动动手指:“又霸道、又爱乱想。”
“快说。”
“这种话好腻。”
“现在年轻都不说,老了更不会说了。”
他不掩饰自己,想要什么直接强势夺取。
那操得更莽撞了,极深、极厉,肉穴被插翻,每一次都在要她开口。
她弓起腰身,迎接他的猛烈。
从她这儿看去,对面的他西装已皱,宽肩绷紧,她在看他时,他也冷峻着眼看她。
她臀下,他大腿温热;她腰上,他手指烫人。
被钳紧了腰往下压,一股男性压迫感入侵,很烈性,她更近距离感受他发凶的冲撞。
她右腿高抬,脚抵在半开车窗,却控制不了脚的位置,被撞到次次滑落,腿根发软。
发麻的热量通过,爽意生出,从小腹上窜起来,憋在喉咙,终于憋不住了,她才略哭腔地低吟:慢点,轻点。
陆泊低哑地:“说不?”
*
她常觉得自己普通无奇,在他那儿,却能感觉自己其实是珍贵的。
这陪她淋过雨、赶过鸭、摔过泥坑,会让她心软的人。她静静看着。
从朋友到情侣,十几年来,从没身份之别,没高低之分,没贫富之差,也没有谁优谁劣,只作为人跟人来相处。
曾不嫌弃地互相依赖,又曾像搅进洗衣机一样不分你我。
冬旭突然对他说:“低一点。”
陆泊下身慢了,他听她话地低下头,一边:“怎么?”
慢慢,冬旭双手掌着他的脸。
“可能会做不好。”
她认真张着眼睛看他。
“请不要推开。”
她轻轻贴上他的唇,低低地:“第一次,不太会…”
从唇瓣起,含住后微舔,慢慢舌尖会撬开他口腔,像他过去那样吻她一样吻他,但更生涩、更小心。会先试探一下,点水般碰他舌头,才轻轻缠绕,慢慢舔舐,深深地去吻。
但还是磕到了牙齿。
吻技真的差。
然而陆泊全身静止了,绷紧了,指尖绷到微颤,心头类似一种泡沫在疯狂地爆破。

74

74
*
眼泪会让一个男人的上身发软。
然后的,下身会轰地一个灼热,更加变硬。
砰。
冬旭吓了一跳,心悬看去。
车门不知何时开的,被他一脚踢到大开。
回头看他时,她已被他抱着走向后座椅上。新的战场。
*
后座宽敞,然空气却似稀薄起来。
原来做到缺氧是这样。
血液反应激烈,耗氧增大,小穴肌肉一抽一抽地慢速痉挛下人呼吸会发生急促,她像被一只手紧紧地卡住喉腔。
陆泊坐靠在窗边,一个黑色方枕垫住他腰。她背着坐他身上,双腿屈膝悬在半空,被操得颠颠倒倒。非常激烈,她全身的皮肤都在晃,波浪似的晃,尤其乳房。
又无法挣脱。
冬旭大口深吸着空气。
大腿的开合,她无法自控。
双手手掌只能用力撑在车顶上,才能承受自下而上的这种猛烈,穴口被狠操,渐深成了暗红色。
对于醉酒易断片的她,做的记忆几乎只有四年前。
比较之下,他身姿更壮了,力气更猛了,连进入的深度似乎也到了新的一个度,仿佛更往子宫深处顶。
双腿已经在颤了,她抬臀想挪远一点,会被他单手环腰瞬间按住,以他的力量将她下压,抬臀上撞,再往上撞,用力过猛地撞。
密密麻麻的酥感,从阴道里面的一次次凹陷中贯穿上来,麻到鼻翼,麻到头皮,她感觉到一阵坠落般的失重,快看不清了。
好像有什么要从嗓子眼里尖叫出来。
双腿闭上一会儿,又会被撞得大开。
大腿内侧的筋慢慢酸起来,随着男性手的爱抚揉弄,酸里泛疼。
黏黏的,汗水、津液,她身上没有一处不是水的痕迹,手臂湿湿的,肌肤湿湿的,连着眼眶好似也湿了起来。
刹那间,她不禁用力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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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更尖酸的快感。
*
冬旭低头看去,一张盘纵青筋的充满力感的手正在她腿心。
最敏感的阴蒂被他两指磨起,重重搓摁,强劲又刚刚好,所以阴道一直流水,越流越多。
耳朵开始变聋,她模糊地听他说。
“我发现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心特大,好的坏的,你都装得下,都看得开。”
她先闭着眼,睁了一下,又轻轻闭上。
陆泊喘息:“跟两个男的做,反应这么小?”
慢慢地,她才张口,话被顶到断断续续。
“那晚,断片太严重了,其实,嗯,没什么印象,没印象,所以没什么,感觉。”
又说:“做都做了,嗯,再计较,有什么意义?嗯。人很短的,可能第二天就死了,死之前,为什么,嗯,不过得没烦恼一点?”
忽然间,他扣住了她的双肩。
“所以容易被欺负。”
在这里,车子开始剧烈晃动。
她翘起脚趾大拇指,迎受他从胸膛、胯部、大腿的霸道,声音一点点地变尖锐。
快感的产生只是一种欲望的缓解,被缓解的感觉,让人极度满足,连着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绪都充斥到了顶,包括一些委屈。
第二次高潮再次压迫神经,眼前一晕后,她长久地看不清什么东西,然后会呆呆地看着车顶。
等他动作慢下来,她才说:“你以为,是谁都可以欺负我吗?”
冬旭用尽全身力气掐他腰,掐疼他,掐红了。
声淡淡地:“那是我舍不得真的对你们发脾气。经常的,连生气都会犹豫,担心会不会破坏我们的关系,下意识总是很快消气。”
一滴眼泪,在平静的脸上滑落,在高潮时随着一起掉,蛮难堪的。
“因为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心一紧,忙翻身正面搂住她,紧紧地搂,贴她耳朵慢慢说我们不好,我不好,对不起,因为太喜欢了,对不起。渐渐,声音再变得坚定强势:我做不到,我想要的我必须得到。
他压着声,淡淡警告:别再甩下我四年,别再挂我电话。
在某个暗处,他的手绷到微抖。
露出他平淡之下一个不为人知的破绽。
*
冬旭选择慢慢回搂他。
她垂下了眼,声音轻轻:那时是我太迟钝,明明喜欢却没发现,还不承认。我也不好。
天色变暗了,后座的车灯散开。
后入式的深度让性器仿佛插到一个极限,加上高潮过度的身体,敏感加重,现在他每一次进入都会让她颤抖,特别大腿根,每次一插,就强烈地一颤。
脸趴在车座上,她双手背在身后被他攥在手中,不堪入目的穴口透明黏液重重,一滴一滴的,滴在车座上等着干涸,穴内不停痉挛,双手双脚真的再也没有了一点力气,超过了体力
的极限。
后来长久的一次次尖叫后,喉咙开始会痛,会发声艰难。
连喊不要她都难以出声。
射过两次后,他再次贴过来。
冬旭终于推着他,脚踩在他喉结上,发声嘶哑地坚决说不要了。
陆泊抿着嘴,沉默很久,只好不满足地亲脸颊:“好吧,下次补回来。”
她慢慢瞪他。
*
陆泊给她细心收拾下体,再擦手擦脚。
再看去她身上,他脸轻轻一热。
最后射的时候没忍住,扯了套子将剩的全射在她胸上小腹上了,一片淫乱。
现在他任劳任怨地将那些液体清理干净,清着清着,没忍住,又亲亲舔舔一次,然后再清理一次。
冬旭已经累到睡着了,安静而美好地蜷在后座。
他就一动不动站在车外,看她睡脸很久。
后来他走到驾驶位,将那块手表抛物线扔出,扔出很远,直到它消失,他还维持着扔的姿势不动。
他似乎隐隐约约心里了解。
手表能扔掉,但有的永远扔不掉。
比如疑心。

回家路上,陆泊接起一通急电。
陆争光要他现在回家:“你外婆上来了,限你十五分钟内到。”
冬旭迷迷糊糊的,点着脑袋:“你送我到楼下就好。”
停在街边,她要走,他不让,两人在车里亲了很久,夜色下的车厢里响起他的声音。
“亲一口再走。”
“再亲一口。”
哑着:“冬冬,还要。”
“嘶,冬旭,你咬我。”
“我都打算走了的。”
他关灯。“最后,真的最后。”
她开灯,还是有点嘶哑。“我真的要走了。”
他关灯,声低低地:“你走了,我要一晚上见不到你…”
一阵激烈亲吻声响起,后座灯光被两只手互相按得忽明忽暗。
终于分开后——
“不想走。”他的脸窝在她肩脖。
啊,真黏。冬旭嫌弃地推他脸。
*
推开单元门,里面出来散心的人三三两两,她摸了摸有点麻的唇,那种感觉痛里带甜。
她咳了咳嗓,声带还没恢复好,一时再也不想坐他的车了。
等电梯时,人很多,推挤中她撞到了人。
一点清淡的香味被撞出,窜入鼻腔,一下扯住她神经。
冬旭就知道了是谁。
她低头很久,地板上她影子与他的模模糊糊地相交,他的影子大得多。
慢慢地,她才抬头侧看。
他眉间有一丝疲惫,但看她看来时,那疲惫很快消失了。不冷不热,只是温温淡淡的一张脸。
她赶紧收回目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给一下抓紧。
一些事突然跳进脑中,她轻声地:“高中你借我了两万,我忘了还你…”
他淡淡地:“不用,送你了。”
气氛瞬间沉下来,静得人不敢用力呼吸。
冬旭沉默了,开始专心于电梯的数字滚动。
直到他突然发声:“手表好像掉你家了。”
她转头:“什么?”
“那晚忘了拿走。”他没有看她。
只看向正前方:“找到了可以扔掉吗?我不想他发现后误会我们。”
她瞬间喉咙哽住,好一阵儿后,才发出声:“嗯。”
没有缠上来为难她,他现在也在与她拉开距离吗?
他在放手吗?
她应该舒心,然而并没有。
然而她却暗暗地感到有一种骚动。
*
程锦目光平静,他看她散乱的头发,慢慢撇下眼睫,再看到她手腕上些浅些深的指痕。
他很轻很轻地呼吸着。

75

75
*
他的手向她手腕伸去。
指尖沾上皮肤的刹那,冬旭身心微微地惊,不觉间挥开了手。
挥开后,她片刻的呆住。
她急忙一瞥他的脸。
他的表情是淡的,没有变化,一如既往地温良。
所以她嘴里紧张的空气一下呼出,才慢慢放松。
“紧张什么?”
“没有…”
他轻轻地:“以为我要怎么你吗?”
她怔了下,没有开腔。
是的。
再怎么样,再怎么任性再怎么不得不伤他,在她印象里,他从不会对她冷酷发狠。
他总像是一个被她咬痛了还面不改色、还关心她牙齿痛不、永远慈悲为怀的好家长。
可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即使他斯文儒气,总淡笑着说话,偶尔也会让她无端感到紧张。
别怪我,你别怪我。冬旭想。她只是在履行对陆泊的承诺——“我在努力”。
她只是在遵守这里的规矩:两个人定了爱情关系,就要有排他性的忠诚,就要疏远可能会破坏关系的其它异性。
哪怕人心头还有另一个人。
*
真正的情绪藏在虚假的表情之下。
程锦再一次放轻了呼吸。
呼吸变轻能稳定情绪,会显得他格外平静,静到甚至有一些诡异,平静之中,有什么酝酿将在开始。
“现在碰下都不可以了?”
他笑着,温柔的声音隐忍着一种压迫力。
冬旭看着电梯数字,想打浑过去。
“…电梯快到了。”
周围人的聊天声杂乱,他安静沉默。
他在看着她的发旋,小小的,圆圆的,很吸引人。
他想去碰,但只能够动动指头,不能去碰。刹那间,一种腥冷的感觉聚拢在他喉咙,绞住呼吸。让他在她头顶轻轻开口,无声地:凭什么。
电梯到了。
她说到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
双双站进,电梯很快开了,她走出门远去。
电梯门关上。
五厘米的门缝,他看着她背影,缓缓取下眼镜。
*
晨光微亮,窗外风声很大,像是会下雨。
六点的闹钟响起,他起了床,踏上跑步机健身,腹肌的汗打湿白毛巾,冲完澡后穿好一身正装。
镜中人渐渐俊得精致,面色清醒。
从七点半的视频会议到整个上午的项目文件修改,大投行项目多,周末有时会加班。
工作节奏也快,脑子需速转,程锦进状态后会一直享受拼命思考,直到夜深闹铃响起,提醒他该出门了。
昨天跟主管约谈的客户单子终于确定,金额不小,部门准备今晚聚欢。
估计会喝酒,临走前他放下车钥匙。
市中心的高级餐厅进门后有一股香水味,他动动鼻翼,向不远看去。
长方形桌,餐陆陆续续在上,主管 Alina 正在角落打电话,人还没坐满。
他选了中间位坐下,左手的空位不久也坐下一人。
“恭喜拿单啊。”那人边坐边拍他肩。
程锦瞥去一眼,是跟他一起被招进来的同事陈生。
程锦淡笑:“我什么都没做。”
陈生也跟着笑了笑。
时间没过多久,有几个人在打哈欠。突然地,陈生低头凑近,声音渐渐压轻。
“Alina 好像特喜欢带你去见客户。”
“不带刚进来的毕业生见客户,以前可是惯例。”
程锦静了一下,秒懂他意思。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湿纸巾,慢慢细致地净手。
“惯例是为了去打破而准备的。”
陈生看了他一眼,抬起头,微微地笑。
“好像在你之前其实有一个,能力不怎么样,就长得好,毕竟 Alina 喜欢这种。”
干净了。
程锦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懒懒低眼,认真检查指甲的长短,声线温和。
“长得好却没用,至少还有长相,废物就是长得不好还没用。注意力还是用在提升自己比较好,这样上次你就不会算错了一个小数点,被 Alina 关在办公室骂了半个小时。”
再清清淡淡地看向他:“不骂刚进来的毕业生,以前也是惯例。”
陈生动了动嘴,干干地笑。
*
饭后有的人要去酒吧,程锦拒了。推门后,夏夜热气莽撞地扑过来,他下意识紧眉。
他的女同事陈聪也不去,与他刚好同路。
陈聪边走边聊:“照你这样,干个七八年就能当主管了。”
程锦摇头:“这儿只用来学习,学不到了,我就会换个地方。”
陈聪:“大家都觉得自己是′金融民工′,觉得打工就是做奴,你倒挺乐观,觉得那是学校。”
程锦:“想做大,只有乐观才干得下去。”
陈聪静了一下:“看来你的目标很难啊。”
程锦笑了笑。
陈聪感到有点可惜。她喜欢了不起的男人,但她又不想找这样的男人,怕这样的男人让她在劫难逃。
在她看来,强强不会联合,强强只能竞争。
如电光一闪,她想起什么,突然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这是你吗?”
程锦一时安静地看着她。
他慢慢垂下眼。
陈聪:“我妹小演员,前天晚上在拍戏,看到你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就拍下来了。我一看不是你吗?太巧了。”
陈聪没注意他那些小动作:“去看你女朋友?”
程锦:“不是。”
“我还以为你女朋友是演员。你有女朋友吗?”
“有。”
“怎么没见过她?她不来公司找你?”
他抬起眼:“最近她在别人家做客。”
就算做客也能抽时间找男友吧?
陈聪总觉得这话有点怪,但看到不远就是自己的车,不闲聊了,向他挥手。
“我先走了。”
*
果真下雨了。
偏僻的街道潮湿寂静,还窄小,虚弱的路灯亮得混沌不明,偶尔有车经过,碾出一阵呼啸声,长时间下,马路只是一片沉默。
树下站着一个人躲雨。
深暗树荫下,那人四周笼着雨雾,使他渐显渐隐。
雨声不轻不重。
“啪”一声,打火声忽然响起。
慢慢烟起,打火机火焰从空中甩灭,天地重新进入昏暗。
风吹叶滚,天色晦暗。一点烟头红光在他双指间晃动,指尖微翘,昏暗光下,能看到手指骨感有力。
“很敬业。”他说。
手机对面又说了什么。
他吸了一口烟:“我要的很简单,做好就好。”
冷雨在路灯暖色的光线下显得也温柔许多,他抬头看着,手指掸掸烟灰。
温和地:“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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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周日正常地过。
早起后做拉伸运动,午饭做洋葱炒牛肉。晚上陆泊忙完了,与他视频电话一直打到——
陆泊:洗澡也可以视频。
陆泊:你要觉得吃亏,可以看回来,我胸不比你小。
冬旭:你真的是副总吗?
陆泊:平常你叫我什么?
冬旭:陆泊。
陆泊:所以在你面前只是陆泊。
冬旭:那叫你副总,你就会变回副总?你会变脸啊。
陆泊:...变脸不知道。
陆泊:我只知道你要是床上叫我副总,我会变态。
*
周一上班路上,冬旭撞到一个女人。
她中年样子,面色暗沉,全身衣服黑色,帽子盖住头,看人时会发出一种阴恻恻的目光。
撞得也挺猛,两人双双坐倒在地。
冬旭的包掉在地上,是个挎包,装了书,还有一些杂物。
钥匙与口红习惯揣没封口的包侧小袋,以便拿取,现在撞滚在地。
冬旭急着上班,不想耗时搭理,就没放心上,匆匆拾起就走。
那女人也一声不吭,沉默站起,有点诡异。
下班后,人总有点疲倦。
冬旭去小区商超买零食消疲,以及明天待做的菜。
白菜放入篮中,她抬头,忽然看到柱上镜中有个女人,正站她身后不远。
穿黑色衣服。
是早上那人。
冬旭的心莫名重跳一下。
慢慢地,镜中女人也朝她的视线看来,还是那种令人四肢生凉的目光。她心又一个重跳,再去看时,女人却低头右拐,进货架中不见了。
巧合吧。
冬旭边想边继续择菜,抛开杂念。
到了收银台,她不禁回头张望。
女人已不在了。
*
从超市出来,冬旭心绪并不安宁。
先还慢慢走,等她路过一辆车后,步伐瞬间加快。
因为透过车后视镜,她看到那女人就跟在她身后。
那一刹那,她鸡皮疙瘩泛起一身。
过了小区大门,到单元门下,有人刚好开门,她跟着其他人走进。
进门后,她没往电梯方向走,而是躲进左边的一块休息区,那里有墙,她背贴在墙后,挡住身躯。
微侧出头看去——果然,那女人也进来了。
女人进门后并没走。她停在原地,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咚。心脏被砸了般。
冬旭终于确定,她在找她。
她吞了一下口水,直接走出来,走到她跟前。
“你找我吗?”
女人愣了下,再看向她,没有发声。
见此,冬旭又问:“…你在跟踪我?”
一个人住,警觉性比以前会拉高,尤其在这陌生城市陌生地带。她抿着唇,不知自己惹到她什么,又不确定,想会不会是自己弄错。
冬旭在等她开口。
只见女人慢慢从裤袋中掏出一件东西,右手递出。
“早上,你钥匙忘了捡。”
冬旭轰地有些脸臊,敢情是自己想多。悬疑片看多。
她接过:“不好意思。”
女人轻轻地拉出一个笑。
看上去,笑也阴恻恻的。
冬旭怔了一下。
*
晚上九点,垃圾桶已满,冬旭出门去倒。
她打开门,忽然发现一个人就站她门外,很近,几步距离。
这里的灯老,反应慢。空间昏暗到看不太清,但能隐约看出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口袋。
直到过道灯慢慢亮起,光将那人打亮。
猛地,冬旭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是她。
往下看,那口袋,透明口袋,里面一堆带血的骨头。
她还握着一把菜刀。
顿时间,冬旭全身悬颤不止。
而那女人一见到她却转身就跑,冲下楼梯,咚咚咚,跑动声剧烈。
这一下,更激得她身体一抖,瞬间回头重重关上门。
她是谁?
为什么要在她门口?
她要干什么?
冬旭贴在门上,急喘着粗气,心跳声巨大,一个个疑惑萦绕。
第二天上班也心神不宁。
走几步,她就下意识看身后有没有人。
中午和陆泊在办公室也心不在焉,回话缓慢。
忽然间,陆泊拿出一个精致的红盒子。
他打开盒,是一条蓝宝石银项链,光线下熠熠蓝光闪耀,质地与色泽精美。
“看中了就买了,以后送你更好的。”他给她戴上。
冬旭摸着,吻他下巴,心想自己也要送他好的。
他揉着她耳朵,又说:“昨天有个客户要我去他那儿谈合作,比较远,最近几天会不在。”
冬旭身子一半软,一半僵。
最后,她点点头:“嗯。”
其实,她想找陆泊借住几晚,那女人可疑的行为让她有点怕。可他不在家,就算去住,她也依旧一个人。
她转念一想,或许也是误会,就像那钥匙。
可能骨头只是买来炖汤,刀则用来砍骨头,然后走错门了。
这样想,她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
*
今晚下班,她与程锦碰上了。
在小区外的街道上,人群潮涌,这次两人都没搭话。
她看了看他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她项链上。
回到家吃完饭,她再一次透过门上猫眼看门外。
没有人。
她松了一口气。
冬旭定了闹钟,每半个小时就去看,每看一次没人,心里就缓一下。直到九点,女人仍没有出现。
真想多了。她拍拍胸口。
她准备不再想了,再想会失眠,明天上班会难受。
这时间,有人突然敲门。
声音很轻。
像被一张巨手猛地抓紧了心,她屏住呼吸,然后深深地呼出。
她小心翼翼走去,从猫眼谨慎地看。
原来是快递送上门。
等小哥走后,冬旭才打开门拾起地上快递,忽然一道糊味窜入鼻腔,她这才想起灶上烧着粥。
忙去开火,果然底部已黑,她舀起一口,糊味难吃。她吐出时,又想起门没关,刚要去关门,近处的电话突然响起。
陈吉月要她现在修改一份 PPT,急用,里面有些话语不规范,她等会儿要给上面看。
冬旭心急火燎跑去卧室,打开电脑修改 PPT。
四十多页 PPT,改的东西很多,一直改到十点半,冬旭困到极点,发送完文件直接倒头睡了。
睡眠质量不好,凌晨她醒了。
醒来时喉咙发渴,去倒水,她站在客厅一口一口水入喉,无意间,目光朝门看去。
门没关。
*
明明夏季炎热,风也干热,她却感到阴森阵阵,皮肤一层层地发冷。
她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关门。
但平时总是会关,不可能不关。
还是——
是谁进来了吗?
这样想,她心尖一个剧烈颤抖,一种想尖叫的恐惧堵在了喉。
可她从没给过谁钥匙。
钥匙。
于是的,她脑里闪过了女人递钥匙时阴恻恻的笑。
她握水杯的手僵硬地放下。
还是——
捡到她钥匙后,女人复制了一把。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可能现在就在她家里。
藏在她衣柜里,或者窗帘下,然后会在她身后,向她轻轻走来,会慢慢地向她抬起刀。
冬旭瞬间拔腿就跑,惊慌地根本不敢回头看。
然后不管不顾地跑上楼梯,拼尽力气。
现在根本想不起来,她为何第一时间想找的人是程锦。
似乎是刻在骨里的意识。
只要遇到难题或危险,她总会先找他,会觉得他一定能解决问题。
现在她心里只叫着他的名字。
*
程锦开门时,眼角还有惺忪,泛点慵懒,睡衣领口露出一片洁白皮肤。
总这样,他只是站着,目光不需要多温柔,就有安抚她平静下来的魔力。
来之前她想过他不会理她。
但敲了几分钟,他还是开了。
狠狠掐着指头,冬旭心里更觉得对不起他。
她看向他,慢慢说:“好像有一个疯子藏在我家,那人还提过一袋骨头,我猜是人骨头,程锦,怎么办?”
她咬着唇:“帮我看看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该找你,可是,你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可以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
他说等一下。
接着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冷藏室拿出一个东西,快速放入裤袋。
*
冬旭躲他身后,偶尔会不禁攥他衣角,然后又迅速放开,看他将她家所有柜子、所有窗帘都拉开找了。
程锦站在门口:“没有人。”
冬旭心有余悸,久久没有说话。
他看了她一眼,俯低眼,慢慢地说:“还怕的话,可以去我那儿。”
又说:“一切看你。”
她顿了一声,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
又说:“谢谢你。”
*
程锦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他转身离开,她也背对他而走。
十几步后,他到电梯前,轻按下数字键。他站下,心里开始默默数着:十、九、八...
一。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匆慌的脚步声向他跑来。
他折身看去。
冬旭看着他,脸上露着淡淡惊慌,见他看来后,脚步和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也站下,离他几步远,难堪地张口:“我…”
对于她的追来,他没有一点意外,脸色如常。
两人静静对视,空气中淡淡灰尘滚落,无声漂浮,潜入他们的呼吸。
*
电梯到了,门在打开。
程锦对她轻声:“进来吧。”
叁叁
*还有二更,加更珠珠章,不过较晚~

77(差点)

77
*
原本冬旭已缓和下来。
然等他离开后,很快,她在玄关踩到了东西,近眼一看,似是几根生的骨头,想也没想,她瞬间跑出。
现在她局促地跟在他不远,再随他进门,仍浑浑噩噩,混乱不堪。
不知道干什么,缺着一种安全感。
所以当她一个人坐在沙发,看他时,孤独涌起,心头空落落的,忽然想他离她近一点。
甚至还想他能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像过去那样叫她、护她,驱走那些惊吓。
可他只是远远站着,与她隔着距离,手里一张新毛巾。
“洗个澡吧,平复些。”
冬旭起身走近,慢慢接过:“嗯。”
又张了张口:“谢谢。”
向卫生间走去,她步子迟缓,脑子还是有点昏沉。
没走几步,他突然喊住她。
“项链取了吧,银的不能沾水。”
听见后,她摸了摸脖子。
程锦:“我先帮你放着。”
冬旭转过身。今晚这事他帮了她,她不禁依靠他,变得对他更多依赖。她想他总是为她好。
没有多想,她慢慢取下项链,放他手中。
他的手渐渐握住。
*
洗澡出来,冬旭心静许多。
也因为他在,一个高大的人在,她情绪慢慢得到平复。
吹完头发,她准备睡沙发。
她从卫生间出来,程锦早坐在沙发,枕被已铺好。
他说:“你睡床吧,我新铺了。”
冬旭愣了愣,向他走近。她停下看他时,手有抬起,似想碰什么。
他却一点不看她,直接偏过脸躺下。
程锦:“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这种感觉让冬旭内心复杂。
她意识到他也在保持距离,是那天挥开的手所带来的结果。
明明是该这样。
照理也是这样,明明是对的。但她这时却想,她为什么不能平均分成两半。都不辜负谁,都不背叛谁。
看着他紧闭的眼,曾碰过的头发,她心尖悄悄一酸。
以后真的要跟他越走越远吗?
*
被另一桩心事萦绕,冬旭没能睡着。
她想喝水,去厨房拿过杯,开水壶倾倒出水,水入杯。
也是这时,她才想起是昨晚事太多太急,害自己忘了关门。
冬旭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最近总自己吓自己,或许是那女人长得不善,才给了她一种要害她的错觉。
也是,她本本分分,怎么会被一个陌生女人盯上,下次碰到应该直接问清,不该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才是恐惧的源头。
没注意,去想事了。水溢在她手上,烫到了她才反应。
她下意识痛呼,声并不大,但在深夜很响。
“怎么了?”
她听到身后他温柔的询问。
如身体泡在温水里,她莫名地感到舒服。
她晃了晃手:“烫到了。”
他急忙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放在冷水下冲。
一边:“没事,过会儿就不痛了。”
又问:“好点了吗?”
她看着他,点点头,喉间涌起一点蜜液。
如果是别人,估计第一句首先是“下次小心”“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不多注意”的隐隐责备,给人伤上加伤。
他不一样。他总先安慰她,先去抚平她的痛处,让人感到他是真的心疼。
她想说一点点痛,已经好了。
但她忽然舍不得他的手心,那点他的温度,即使微薄。她低下头,当自己还在剧痛。
水龙头一直涌出,哗哗作响。
他们看着水,默不作声。
一时说不清,这里是喧嚣,还是寂静。
也分不清,她是欣喜,还是疼痛。
*
夜色浮游,淡淡月光下,他的手心慢慢往下,握住了她的手,还痛吗?他问。她看了他一眼,慢慢摇头。
忽然地,他牵起她的手,往他脸上挨近。
直到指尖贴到他的唇。
她瞬间绷直了身体,小腹颤着,心跳一声声地剧跳。
她看他清冷神色下,慢慢地,却将她食指含入嘴中。
一时间,被柔软温暖的口腔吸附。
就像不慎触电,从脊椎到大腿根,一瞬间,她感到一种发麻的酸感狠狠穿过。

78「Рo1⒏NEWS」

78
*
指头被一寸寸含入,压在他湿热的舌上。
他淡着一张脸看她,舌尖忽地一舔,很轻。
她一下被这种微妙的温软怔在原地,呼吸变紧,甚至发不出声。
随后水龙头关掉了,天花板大灯也关了,只有一盏贴墙的小夜灯被摁出昏黄淡光,将他们拖出长长的人影。
夜灯能照的范围很小,夜灯之外,是大片的幽黑。
当她看见程锦的脸,莫名的,让她想起以前初叁去他班里找他,被他靠窗做题的干净样子惊艳。
印象最深的一幕会决定对一个人的看法,而她心里,他大多时候是最接近白色的人,那种白色的感觉,洁、净、禁欲以及清雅寡淡,举手投足又有一股温柔蕴。
让她甚至无法想象,程锦会手淫。
在她记忆中,也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
能清楚地看见他一张清净脸,却在沾上浓浓色欲。
这张吮她指头的薄唇比想象中还软。
冬旭木木地看着,目不转睛。
“看什么?”他突然问。
她的心轻跳了一下,无法回答。
程锦慢慢抽出她的手,给她冲洗,关上水后抽纸巾给她擦干,他低着头,一根一根地温柔擦拭。
不由地,她看他垂下的睫毛尖好翘,睫梢很密。
“好看?”他轻轻问。
他抬头,他们的眼神对着,她不知对了多久,忽然他一把按住她后脑,渐渐拉近,同时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暧昧的虚哑。
“那凑近点,仔细点看。”
她一下闻到他的味道,像过多的百合散发的香气。
危险。
冬旭忙侧过脸:“不痛了。”
又说:“我回去睡觉了。”
她转过身,几乎是跑。
然而无声中,后脖瞬间被一只手扼住,被指头施压,连着两边筋微疼。
冬旭也瞬间收住脚步。
他沉默却有力的动作让她心脏像不会跳了,僵住了。
她嘴动了动,呼吸变得气短,一时停在原地。
夜色在他身后沉沉。下一秒,他开始缓慢地揉她脖右边的筋,不轻不重。
一根筋被揉开,会有疼,筋里会泛痒,不知不觉一种酸颤的快感会麻聚到心脏。
以前按摩,阿姨总按她这儿,疼痛的瞬间和享受疼痛的瞬间绞在一起时的临界点就是按摩的爽感,会差点忍不住发出那种声音。
冬旭被他揉得微微发抖。
为什么。好似他很懂她的身体。
难以启齿,匪夷所思。
只是一点小动作,仅是轻微的碰触,他要再用力一些,就会让她感觉比做爱还脸颊滚烫。
她已经脊柱发热,浑身发软。
软到好像手指一戳,身上就会陷出一个深深的窝。
在她身后,程锦绵柔的声音挠着她的耳道。
“真的要睡吗?”
这一刹那,她的心提到了喉腔里绷紧。太紧了,喉开始发痛,更加无法呼吸。
像在她的心面打水漂。
串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最后再咚地一声,深深击入。
冬旭慢慢抓紧了手,掐到肉疼。
“不行。”
他放下手,下颌在她头顶。
“为什么不行?”
她急急转身与他对视,坚定中又不断闪现犹豫:“就是不行。”
他却往前步步压近,哪里不行?他要近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他继续逼,她就一直退,她一边摇着头,咬紧唇,身体不停地往后退。
“我们不行,不行。”
她马上转身,又开始跑,跑出一步、两步,叁步了。她以为真的能跑掉了。
第四步,右脚在空中还没放下,腰部忽然被一只手臂搂过捞回,再一收紧,她整个人措手不及地贴入他怀中,还没挣扎,还没感受全他的体温,再瞬间被他毫不费力地抱起,一个转
眼间,她就在厨房台上坐着,被他双手撑在台上紧紧围住。
砰、砰。
冬旭的心重重跳起来。
空间越发阒静,空气就越发潮热。
冬旭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垂下头:“真的不行”
“凭什么?”他在笑。
“木头。”他突然脸贴在她锁骨窝,呼出的气息带着热量和独有的香味,看上去像一个微醺的人。为什么不行。他问。
*
冬旭把他的衣服抓得特别皱。
仍然没有她的心皱,皱到好像也被一双手攥挤到一起,她有点晕,目光游走,捕捉到他侧脖上的那颗痣。
一个小小的淡黑圆点,大小没变,嵌在白皮,离喉结较近,会随着男人喉结的滚动而滚动。它那么独特,让人不得不去注意,去被诱惑。
咬上去会怎样。
她忽然口干舌燥。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因为男朋友?”
她有着沉默,她刚要点头,程锦却捧起她的脸,慢慢抬起。
他的呼吸轻洒,某种引诱:“可他现在不在。”
*
信吗?
他是从小到大的叁好学生,奖状会直接贴在校长办公室,所有老师都认识他,都以他为荣,一考试完会把他的数学卷子到处传,到处夸耀。荣誉墙上你要抬起头,抬很高,才能看到
他照片上温润如玉的笑。
他当过班长,从不闹事,从来斯文,守规矩守纪律,怎么看怎么光明。
这个短促轻柔的句子像一把刀,把她扎在那瞬间。静过后,冬旭的眼垂得低低的,握住他手腕轻轻摇头。
声音发慌:“我真的困了,我要睡觉了,很晚了。”
看向他:“让我下去吧。”
下一步,她想伸手推开他。
程锦似乎早有预判,先一步单手抓住她的双手,轻轻地、紧紧地。
他把手掌贴在她大腿上,很靠里的位置。
一瞬间,能感到他手心的热度,隔着薄睡裙,传到她腿上,一下传到后脑,冬旭头皮阵阵发麻。
两个人安静。那是一种透露着禁忌感的安静。
他上身贴近:“你怕他?”
冬旭:“什么?”
程锦:“陆泊。”
冬旭:“…我不怕。”
程锦:“不怕就好。”
他忽然低下脸,好似要对她干什么,她喉咙猛地干涩,忙对他轻声地:“我有男朋友。”
程锦停下,平静地:“嗯。”
他的手慢慢捏住她下唇,翻弄着。
在她脸上方,他眼睫垂出一种清淡又败坏的感觉。
他又开口了,对她说话的声音不重,而是轻柔地,那么轻,唇微微开启一道细缝。
“你男朋友不会知道。”
首发:ρ○①⑧.space「Рo1⒏space」

79(上)

79
*
他的话像个钩子。
她陷入沉默,而那点骚动却隐隐勾闹起来。
嘴里说我要走了,却没有一点挪动,不管他的手正贴在大腿上,还放任他很慢地摸进去。
还放任自己的欲望一层层沸腾。
连双腿都开始夹紧,互相滑动。
他不是在与她拉开距离吗?
不是他说不想被误会吗?
冬旭仰着脸,看他清澈的双眼,可看不透。
同过去一样,还是不太敢碰他。
抓他手腕,不到几秒就会放下。就像现在她手伸到一半,情不自禁想主动握他的腰,唰一下,又会缩回到后背。
她总是迈不过心坎。
主动去碰他就是很不一样,难为情到畏惧。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冬旭:“你喝酒了。”
程锦:“酒?”
冬旭:“刚见那会儿你就喝了,然后才…”
她一下止住声。
程锦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沉默里轻轻笑了笑,又平淡回来。
他说:“喝没喝…”
他忽然俯低下来,唇离她的唇仅一厘米。
淡淡地:“尝下就知道了。”
他的气息一下扑过来流动,朝她身体里随便哪个方向流,横扫所有,她撞上他的眼睛,酸胀感突如其来,好像整个人从悬崖边被抛了下去,坠落感令人又难受又爽,心涩悬颤,天旋
地转。
她喜欢他的气息。
好喜欢。
但她不能。
她强调,她不能。
当他再近一点时,冬旭猛地使出浑身力气推开。
她急忙站下来,胸腔还在剧烈呼吸,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她说:“你答应了的。”
他静了一会儿,才问:“答应什么?”
“是你说祝我们过得好。”
他没有回答。”你自己说的。“她说。
“嗯。所以呢?”
“…我已经跟陆泊在一起了。”
他笑了一声,“那为什么要来找我?”
她一下不说话了。
程锦轻轻扣住她脸颊,盯着她。
“想好了吗?”他问,“为什么找我?”
她顿了一声,“…我只是害怕。”
“怕的话怎么不先找陆泊?”
“他出差了。”
“那你当时第一个下意识想找的谁?”
她猛地咬着唇,又不说话了。
程锦:“是我还是他?”
冬旭:“…他出差了。”
程锦温热的呼吸在她唇上:“是我,还是他?”
冬旭的唇都颤了。
他继续低低地问。
“是你自己要保持距离。”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她知道是她内心的丑陋。喜欢一个,还无法自拔地想着另一个。
冬旭眼圈一瞬间开始发红。
“我错了,我再也不找你了。”
话一落,他突然一把抓起她的衣领,低吼得有点凶。
“冬旭…”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阴沉气愤,看起来是真生气了。冬旭怔住了,连后面“我现在走”的话都迟迟没能说出。
然而程锦没有再开腔。
他只用沉沉的目光盯着她,静了一会儿后,冷冽的气势渐渐柔软下来,极度的愤怒在他极度克制下转瞬即逝,他恢复了平时的温润。
“睡觉吧。”
他轻轻放开了她。
*
冬旭慢慢地躺在床上,如一条快死的鱼到了有水的地方。
这时她忽然很想给陆泊发消息,又觉得太晚了,也想起她没带手机。
心还在乱着,她把脸深深埋进枕里。
有些感情只能像泥沼,陷得越深,越想挣脱。
冬旭有点想搬家了。跟他住太近,总是见面,她害怕有一天她会无法把持。
她睡不着,久久无法平静,心揪得难受。
这是拒绝他的代价。

79(下)

深夜程锦去到阳台,他掏出烟和打火机。
把烟点起,天色暗得只有红色火星。他重重吸入,轻轻吐出,手支在栏杆上,沉默不语地看向黑色远方。
他拿起手机,向对面发了一条消息。
【可以了】
*
天还没亮,冬旭准备离开。
昨晚她跑出来,门忘了关。醒来一张纸条和钥匙却放在床柜上。
她才知道是他下去帮她关了门,还帮她拿了钥匙。
临走前,她买了早餐放桌上。
他还睡着,而她一直避免去看他。
等到了公司,倒水时冬旭无意识摸了摸脖子,猛然间她才发现项链忘了拿。
陆泊送的,却在程锦那儿,要陆泊知道…
她心一抖,得赶紧拿回。
然而坐回工位,冬旭拿起手机却又放下了,多次点开信息框,却又多次关闭。
她有点愁。
“晚上有事吗?”
坐她侧对面的何雨泽突然问。
她疑惑地看向他。
“有个事,想跟你说。”他说。
她刚一张嘴,他堵住她:“就楼下咖啡厅。”
“我可能没空。”她还是说。
何雨泽转回眼,静静看着电脑屏。
他点了下鼠标:“最近你是不是碰见了什么人。”
一瞬间,冬旭的心跳一个重跳,血液加速。
她刚想问。
“何雨泽,进来开下会。”
忽然陈吉月走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何雨泽慢慢起身:“来了。”
*
开完会后,冬旭想找何雨泽,而他总以工作忙拒绝了,只让她下班咖啡厅聊。
她悬着一颗心还未放下,项链也还没鼓起勇气找程锦要回。
到下午四点,副总办公室走进了一个人影。
原本要在外地待好几天的陆泊,突然提前回来了。

80

80
*
时间下午五点,冬旭在茶水间时,看到正对面稍远的大会议室陆续走出人。
一看是各部门经理,互聊着,又各自散开走向工位。
人开始擦过她,她低了点头。
似乎感觉到某种视线,便抬头,她看到人群尾巴上,那人一直在等她看来。
淡灰色衬衫、黑色休闲裤,他穿得简洁,脸色严肃,身上还有开会时驾驭全局的距离感。
冬旭不想被人发现什么,对视一眼就忙撇开了。
在别人眼里,他们看上去始终是两个有差距的陌生人。
陆泊走近时,也是一副上级样子。
从头到脚的正经疏离,还带着一点禀性的尊高气傲。
路过她那一会儿,他忽然低头,对她很轻地说了一句。
“冬旭。”
明明只是名字而已。
一下的,冬旭却颠颤了心尖,看了一秒他的背影。
耳朵些些发热。
*
坐回工位不久,茶水喝多了,冬旭起身去往厕所。
刚走到门口,突然地,被一只手猝不及防拽进男厕所。
她还没有惊呼,就被那人捂住了嘴。
他急搂着她进到隔间,一边低声:“放心,没人。”
听到声,冬旭忍不住掐起他的腰。
隔间里,她被他猛地压在墙角,高大人影在她脸上晃,禅香蚊香的气味幽幽漫开。
他一进来就忍不住大吻她的脸,然后顺着她光脖子、肩脖一路小吻,从肩头一直吻到指尖。
要不是她固执地说别,他早掀开衣服,从胸吻到肚脐,吻得她全身敏感到手腕打颤。
慢慢地,陆泊捏着她耳垂。
这耳垂好像一种胚芽,幼嫩柔软,他手指轻极,像怕把它捏坏了。
手指再移着,他慢慢掌起她右脸,看她头发乱出一根在嘴角。
他捻开那根头发,又在她脖侧吻着,轻啄她绷紧的筋。
整个隔间都是细细密密的吻声。她被他亲得仰起脖子,只能轻声:“会有人的…”
就是那一瞬间,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顿时,冬旭羞怕得提紧了心。
陆泊的呼吸也变小了,他停下来,等外面人离开。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
对上她,自控力总是会降到零,他也觉得他这副恋爱脑的荒淫样是没救了。曾以为得到后就会厌倦,想错了,现在只觉得还不够。
脚步声离开了,好一阵后,他就低脸吻她唇。
含着她唇瓣,再撬开口腔,舌头卷着她小小的舌头绞扭,力气从柔渐烈,吻得令人心悸。
冬旭脚软,不由吃力地抓着他肩膀,慢慢缺氧。
还有一股泌流感在下腹酸酸的,她原本就想尿尿,这下更想。
“不要了。”
她好不容易从他霸道的绞吻里溢出声音。
他像没听见。
直到揪他,他嘶了一声,才哑声撤出:“好好,不亲了。”
冬旭急喘着深呼吸。
这也是习惯安分的她无法理解的一点。为什么他会那么喜欢亲吻,还亲那么久。
让她每次有种他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样的感觉。
冬旭夹了一下腿:“我想上厕所。”
意思是她要离开。
陆泊:“这没人。”
冬旭上下打量着他:“那你是…”
“你老公。”
“…我想一个人上。”
陆泊摸到她裤腰:“你高潮喷水我都见过,干嘛拿我当外人。”
冬旭腾地脸红,又有点急。
她轻打他的手:“陆泊…”
见她瞪他,还不理他,还躲开他的触碰。
陆泊:“再这样,我不介意在厕所搞一次。”
她更不理他了,动动脚要走。
他立马拦在她面前。
两人静了一会儿,陆泊舔舔唇,他用膝盖顶开她双腿,低了脸,才慢慢在她耳侧低声。
“我错了。”
“真错了,你理理我。”
“再不理我,我心里难受。冬冬…”
偶尔不讲道理地强横,偶尔又惯会对她示软。从小也是这样,她老拿他没办法,只能低眉轻说了一句:我要出去了。
他轻轻拱她脖子:“想我没?”
又咬牙说:“你肯定没想。你个没良心的,电话都不主动打一个,也不担心我。”
“你身上好香。”
“最近你大姨妈快来了,少吃冷的。”
刚还被他的纯爱微动心弦,冬旭抿了抿唇。
接着,他舔了一下她耳垂。
“晚上来我家。”他低低地,“我给你舔好不好?”
“你把腿张开点。”

五点半,陆泊走回办公室。人事早在他门口等着,手里一个包裹。
“加急快递,说是你的。”
陆泊疑惑地拿过,谢了她,一边推门进入。
走到办公桌时,胶带已被他扯开,纸箱里露出一个白色小盒。
小盒是磁吸的,他缓慢打开。
再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陆泊看快递盒上的寄件人信息,心里顿时发狠。他找到电话号码,立马就拨过去。
嘟声并未持续多久。
那人接起,柔和地喂了一声。
陆泊单刀直入:“什么意思?”
那人缓缓地:“她不小心落在我家了。”
陆泊的呼吸缓缓止住,一时发不出声。
程锦笑着:“不要多想,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空气一瞬间凝结到极静。
这时,他的呼吸彻底止住了。
*
六点到了,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下班。
冬旭正收拾东西,文件、笔,以及笔记本。
抬眼间,她忽然看到本不该往品牌部来的人,正在一步步向她走近。
她瞬间卡紧住呼吸。
张望四周,没走的人目光果然聚到这儿了。
陆泊找她吗?
什么事?
冬旭慢慢握紧手机,一头雾水。
旁边有人打招呼:“泊总。”
他点点头,笑了笑。
然而她却莫名感觉,走来的他,脸上是带着淡淡的冷意。
目光也是。
三三
*我怕程锦还没彻底疯,陆泊先疯了哈哈
*程锦还没给冬冬口过,先记下了
*27000 珠加更一章,应该 8 月就完结了,最后是程锦和冬旭的拉扯。
想写从不敢主动碰程锦的冬冬,那天却突然扑倒程锦,紧紧按住他的双手吻他,摸他,让他不要走。
而程锦说,我不想要你的可怜。
嘶溜嘶溜。

81(全)

81
*
当冬旭收好最后一个耳机,陆泊已停在她面前。
他看她一会,懒声懒气地:“收拾好了?”
这里已然成了焦点,所有还没走的人时不时看过来,都觉蹊跷。
冬旭攥了攥包带。她想问,问他的反常是为什么。
一对上他的眼,那眼有冷,那冷无关温度,而是气息,她就隐隐泛起不安。
冬旭:“泊总,找我有事吗?”
他们对视,眼中都有话,都有问。他静了一会儿,越来越面无表情。
“嗯,有点儿事需要你帮忙。”
看戏的人于是继续走了,朝门外游动,不出一分钟,品牌部办公区几乎空荡。
还剩一个何雨泽。
他目光一直随着他们的动作,鼠标上,那手背青筋绷出。他看她跟在陆泊身侧,正往大门走。
何雨泽就叫了她一声。
“冬旭,今晚不是...”
一瞬间,冬旭还没调头,陆泊却侧了脸一个眼神打过去。
声音极冷:“她没空。”
在办公室头一次听他这么对人说话,冬旭肩头瞬跳。他在生气,因为何雨泽?猜着想着,更加不安。
想回头,却被陆泊一下按住后脖,很快再放开。
他手指所带来的无声警告,动作轻慢,却令她感到沉重。她只好往前走,更想知道陆泊怎么了。
在他们身后,何雨泽目光不善地看着。
*
一路跟他上车坐到副驾驶,她系好安全带。刚才挨近了,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烟味。
这烟味让冬旭轻轻屏住呼吸。
毕竟人抽烟,有时是因为瘾,有时是因为心事重重。
开车前,她问:“你怎么了?”
他动了动嘴角:“我没怎么。”
看他脸色自然正常,渐渐她缓下不安。他爱吃醋,她知道。多半是看到何雨泽跟她搭话了。
车引擎开始响动,她又问:“要去哪啊?”
他转着方向盘驶出车库,没有直接说话。这种静默让车厢内的气压直线下降。
慢慢地,冬旭的心咣咣跳起来。
窗外的阴天沉郁,车停在第一个红绿灯,乌暗的城市,灰而冷峻。
他打量了她一眼,才终于开口。
“你项链呢?”
她的心脏重地一跳,看了看脖子。
昨晚的事陆泊应该不会知道,她想。虽推开了程锦,但她仍有心虚,怕陆泊知道后怪她为什么要找别的男人。冬旭不想把事闹大,而且今晚她就会去取,只要过了今晚。
所以她说:“放在家呢,昨天洗澡取下了,今天忘了戴。”
“在家。”
他把这两字轻咬,再点点头,扯了下嘴角,不说话了。
下一秒,陆泊突然按了一声喇叭。
她微吓了一跳,往前一看,原来是前面有辆车开得慢,挡了路。
“你要带我去哪?”她又问。
车厢昏暗, 阴影之中的他望向前方,流畅的下颌角透着尖锐,他右手食指一下一下轻拍方向盘,这样慵懒,又这样幽冷。
他静了半天才出声,慢慢地,“去我家,给你尝尝我的新手艺。”
她愣了一下,犹豫地:“...好啊。”
*
车穿过钢铁洪流,不久,陆泊家到了。
气压随着目的地越近,也越来越低。
门刚关上,嘭地一声,很突然之间,冬旭被他扭过身紧压在门上。
受惊中,她双手贴门,脖后是他灼热的气息。
那气息,它幽幽呼在皮肤上,明明发热,然而却冷得她一时毛骨悚然,脊背渗汗。
“第二次了。”他说。
她有点头晕耳眩。“什么?”
无声的,忽然一个东西吊在她眼前,轻轻荡晃。
她举起眼睛看去,心脏几乎吓瘫了。
——是她“忘在家”的项链。
“冬旭。”
同时她身后响起他声音,漫不经心又泛着冷。
“你猜这谁给我的?”
*
程锦。她只能想到是程锦。
这一刻,冬旭似乎懂起什么,当场在原地不动了。
在她发怔时 ,他突然掐起她下颚,指尖里透着阴,他笑了笑,笑得俊绝,却比车里那次更冷。
“这次怎么说?”
见她没开口,他低下声:“别不说话啊。”
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有多贱,我能把你怎么样?他勾起嘴角说。
他把唇贴在她耳背后,轻轻地:“你看你骗我,我哪次不原谅你。”
男声越轻,冬旭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却越密。
她哽了哽喉,才从震惊里终于回神。“是最近好像有个疯女人跟踪我,她捡了我钥匙。昨晚,我忘了关门,还以为是她印了我家钥匙躲进来了,我吓到了,才去找程锦。”
“项链呢?”
“我洗澡取后忘在他家了。”
他猛地低声发狠:“洗澡?”
她忙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空气一时静下来了。他对视她,久久之后才开口。
“冬旭,我还能信你吗?”
那种语气,那种受伤与无奈裹在愤怒里。冬旭一下止住了所有声音。
他的手瞬间穿进她短袖,掀开胸罩,直抓起她绵软乳房,时轻时重。不是为了泄欲,而是一种生气与委屈交替。
连咬她的肩都开始无力,只有声音低狠。
“什么都没做,但你这儿永远蠢蠢欲动。”
“怎么不对我说,我有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冬旭咛出一声:“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别人。”
他嗤笑一个:“你把我当别人?”
冬旭咬咬唇,没开腔。她觉得自己没错,不到最后关头,她就是不想找别人。读书时做数学题,也经常自己死磕到深夜,宁愿承受痛苦,也不想去主动麻烦别人。
他重重贴着她,手捏着乳尖,捏得她胸脯颠颤。
“那为什么要找他?”
“我一点都靠不住是吗?”
冬旭:“当时你不在。”
他一听,反而更歪着脸,冷冷开口。
“是啊,以后只要我不在,你就能随便找个理由见他。只要我不在,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泊。”她瞬间有点火了。
生气的人果然想事偏激。冬旭不想跟他吵了,她想他冷静,一把推开他。
他直接反手撺住她双手,目光刀锋般凌冽。
“三天内搬走,住我这儿。那疯女人我帮你弄。”
冬旭犹豫了。
她一瞬间跳出的是程锦的脸,她无法准确说出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那么朦胧,但就是使她难受到本能地犹豫。
陆泊自然看到了。
他抓住她的头发,额头抵住她额头,那眼眶已经微红了。
“你他妈再犹豫一个试试?”
这使冬旭突然委屈。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信做了单选题就能好过,好像一切都错了,她闭上眼睛,耷下肩头,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
“我错了。”
猛地,他握她的手开始颤:“你什么话?”
冬旭慢慢睁开了眼:“如果你不开心,我可以离开。”
他眼眶彻底红了,额头更抵紧她,抵得她疼。
“什么意思?想分手?”
她缓缓地:“我没有想分。但你总膈应我跟程锦有没有事,总是怀疑,可我现在真的做不到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我离开能让你更开心...”
“我开心?”
“你觉得你离开我就能开心?”
他冷笑,然后唇用力堵住她的嘴。
就在玄关,女人衣服被他一件件扯烂乱扔,以男人的力气将她轻易制服。被他正面压在地板上,瓷砖沁凉,胸被抓出不堪的印记,湿润润的舌痕在乳尖上泛水光,还有一点轻微齿印。
更湿的是小穴,阴蒂被吮唆得胀大发硬,颤颤的,被他牙齿一咬,更加在他唇下抽搐。纤细的两腿被用力扳开,穴口被舔得热腾腾,间间歇歇酸痒到一个全身,她抓着他头发,听他
恶声恶气:你喜欢他更多,还是我?
被插入,不断抽动,硬邦邦的阳根从穴口一直侵到子宫口,杀气汹汹,仿佛暴雨,龟头挞挞地打在穴肉,千层酸浪沸沸在小穴内。
后来被压在门板上,抬起一条腿后被他后入操得很狠,湿黏黏的阴液从穴口直接流到地上,滴滴点点。这里声音不堪入耳,肉体之间的猛击,他的喘息,她的呻吟,靡乱而疯狂的淫
声在玄关不断升起。
男人强劲的体力让她虚软,他一次次大撞,节奏快密,凶恶地碾着她穴心,让她高潮流水,阴道变水道,他还往水里继续插,液乱溅。
白光在脑里一乍,她痉挛了,好像要死了,她忍不住哭,他去一点一点吻掉泪。在身后,她听他难受哑声:冬旭,你不能这样对我。
室外室内,夜渐渐笼下。
*
男人手指掸一掸,阳台上的烟灰再一次掉落于地,十一点的黑夜沉沉,当对面终于接起电话时,他猛吸一口。
声音却轻:“别他妈没脸做小三。”
电话对面的男人温笑。
“下次我会寄更好的东西给你。”
陆泊握紧了手机:“手表、项链,下次还有什么?”
程锦慢慢背靠墙上,淡淡地:“因为我,她这是第几次骗你了,你说下次她还会骗你吗?陆泊,下次你还会信她吗?”
陆泊咬了咬牙,也笑:“假客户是你弄的,公司资料全是假的,想让我在那边待好几天不能回来是吧。”
程锦看着地面:“我没那么大本事。”
陆泊:“你想调走我,又能怎么样呢?”
陆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又吸了一口烟。
陆泊:“一条落败的狗还在拼命挣扎。”
程锦慢慢凝住了脸色,抬起眼。
陆泊好笑道:“她每次都没有选你,你连做小三她都不要。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吧,你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小三?”
一声轻笑后,程锦声音渐渐变冷:“如果先告白的是我,你敢问她还会选你吗?”
他重重吐字:“敢吗?”
陆泊一下地静声了,狠狠捏紧拳头。
程锦走到桌边倒水,又温柔起来:“我难受?你现在在抽烟吧。明知道她喜欢两个人,却非要她只选一个。而她遇到危险第一个想找的人竟然不是你。”
狠吸一口,陆泊把烟瞬间甩落。
程锦:“我们仨会永远绑在一起。”
程锦:“再深的感情也受不住一次次的拱火。只要我在,只要你想独占她一天,你还会更痛苦。”
黑夜浮落,水杯倒满了,程锦轻轻握起。他雅致的脸上勾出的嘴角并不是笑意,而是残酷。
“我不好受,你也别想。”
*
第二天是雨天,下了一天的雨,雨意延长到楼内。
程锦等电梯门打开,今天加了班,些许疲惫,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肩。
门开了,他走出。走廊灯缓缓亮起,他的步子如常,再突然止住,但并不急促,仿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门口守着一个女人在等他。
见他看来,女人慢慢抬起脸:“可以谈谈吗?”
程锦笑着,温柔地:“进来吧。”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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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关上时,冬旭才将搅在一起的十指放下。
放了公文包,程锦让她随便坐。她选了沙发。
慢腾腾坐下后,她见他边往厨房去,边接起电话,声音越来越远:“好,我会尽快处理尾部危险…”
冬旭垂眼看地,又开始有些紧张。
时间一走,等她抬起眼,程锦已正站面前,握一杯白开递来,礼貌温和。
“冷过了。”
手腕挥动时,男性香味渐渐钻进她鼻腔。
前调典雅。
刚下班,他衣服还没换。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纽扣扣紧,却并不显得他冰冷。许是天生温雅,脾气隐忍,那副眼镜也给他修饰了不少润物细无声的特质。
不知为什么,他站她很近,冬旭却觉得他遥远。
她没有接过水,渐渐地:“为什么要把项链给他?”
程锦慢慢收回手,握杯的骨节清晰,皮薄肤白,小拇指雅得微翘。
他喝了一口,不像喝水,更像是饮茶。
淡着:“你忘了带走,我给你男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冬旭知道与他对峙会有多难,但没想这么难。
要哽咽好几声才能张口:“你知道…会引起误会。”
“什么误会?”
她静了一会儿,“我们没有发生什么。”
他盯着她:“所以我让他不要多想。”
他突然向她走近一步,低声地:“我是说清了的,你在怪我?为什么要怪我?”
冬旭一下坐直了身。他不动声色地看她,目光里柔性气息暗涌,柔得诡谲。
她渐渐收紧了呼吸。
小声地:“你明明可以给我,你明明知道,他在意我跟你有联系。”
他寂静了,双眼微耷,水杯被他轻轻晃动。
冬旭站起:“…为什么要这样?”
明柔光线下,照出他雨中雪松般的清冽感,眉眼流转,又有书香世家的雅贵气。
他轻轻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
*
两分钟后,冬旭才说:“你这是…破坏。”
听见后,他笑了下。
忽然间,程锦放下水杯。
他解下领带,缓慢清雅,隐隐有一种精英式的渣苏感。他并没有扔掉,而是妥善整齐地放在沙发。
她被这动作莫名绷紧了太阳穴。
领口处,他的喉结滚动:“如果你身旁的人现在是我,他下手会比我更狠。”
她不经脱口:“你是想让我重新选吗?”
他看着她,摇摇头。
他身体渐渐压近:“是你心里想的,但不敢做的。”
她很久才反应过来,慢慢地,她摇头。
“陆泊绝对不会同意。”
他低下头,轻轻地:“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现在就跟陆泊说,我两个都要,不同意就让他滚,你看他敢走吗?”
冬旭看向他,慢慢地:“我不想让他难过。”
也是那一瞬,他目光变了。
他的呼吸在她脸上,那目光尖锐、深刻,似发出刀腥。
“所以你让我难过?”
冬旭瞬间觉察危险,下意识后退一步。她不知怎么说。除了内疚、歉意,和若有若无的后悔,她还能说什么。
但她没离开,因为她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那个疯女人,你…”又欲言又止。
程锦多聪明,一听就懂。他笑了笑,却一把按住她后脖拉回,脸直接逼近。
“你觉得是我?”
男人手心加重了力。
“我在你心里已经这样了吗?”
冬旭就卡住了所有声音。
他算是她的一个好老师,好脾气,讲题的时候柔声细气,耐心至极,他会那么不择手段吗?她对他是有一点小小怀疑,因为实在太巧。
但现在,冬旭又不确定了。

贴得近,她更能感觉他独特的气味和身态。
他比她高,高太多,要他低腰才能目光持平。男人宽肩长颈,高健身躯压近,斯文镜片下,是渐隐渐现的控制欲。
她吞咽了一下,想走。
突然间,程锦含住了她耳垂。

83

83
*
这并不是第一次。
但她二十多年清醒的记忆里,这只能算第一次。
她的心脏“咯噔”一声着地。被含入,因感到太陌生变得更加敏感的耳垂,渐痒渐红,艳烧到了整个耳背。
耳肉上,细弱的男性鼻息轻洒。
并没有猛吮,也没有狠咬,一切都是轻柔的。
他双唇抿住她耳垂,最嫩的那一点儿舌尖会贴着她耳廓轻滑,和他人一样,偏向柔情,那种柔到人心颤的蠕蠕吻舔,在她本就敏感的耳朵慢慢游动,从耳垂到耳根。
她的心脏一点一点酥酥地微颤。
耳朵像要溶化了。
耳道里,他的呼吸声明明很轻,却越来越清晰。
也越来越——色情。
冬旭呆了。
她莫名不敢偏眼去看他的脸。
十根脚趾倏地缩紧,她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会很色吗?
又会怎么色?色情的程锦,她不敢看。
怕看了变得会讨厌他,更怕看了会变得更喜欢他。
他的唇奇异的柔软,从那薄薄的呼吸中发出它内在的温热。
她渐渐绷直了筋,软软喘气。
这种感觉太不妙了,从耳垂起,原本坚定的神经被挑弄、揉扁、舔软,渐渐变得快要被他拿捏。
慢慢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嗞嗞地振。
振得人心慌难耐。
她含糊地发声:“别…”
那种盘旋而下让人会失去重心的感觉,一股一股,她下体湿津津的液体失控地向外排出。
一下的,大腿内侧发酸,内裤湿出了个深色的圆。
冬旭哽咽的喉吸入一口凉气后开始视线模糊。
她低下头,仿佛在躲:“不…”
他贴着她耳侧,嗓子磁性。
“那推开我。”
声音是低哑的,欲进先退。
他没有放开,他很清楚。
如果真的反对,不会站在原地躲,仿佛还在等什么。而是推开,猛地一个推开。
他懂她,才会听到“不”后没有退,左手反而摸起她的颈部,手法斯文,长指沿着她脖子与下颌的连接处一直滑到喉窝,那样柔,不像是手,更像是一滴水微妙地滑落。
战栗,是压抑激动的情绪而失控地发生抖动。
如细品一件易碎的瓷器被他摸着,那柔软凉滑的感觉,她微微颤着,没有动手。她看地上是她浅浅的影子。影子会扭曲形状,但影子不像人,会扭曲心理。
会一边向左说不,一边又向右想要。
男人手指还在向下。
所经之处,会泛起痒,密密麻麻的痒从她皮肤渗到内心。
程锦停了。
当他停在她锁骨与胸的中间时,冬旭终于看去他的脸。
为什么?
他脸上没有欲色。有点冷艳、有点慵懒,但更多是平静随和,看上去像他并不缺她、对她并不太在意。
为什么?
而他脖上几根青筋却在绷凸,又好像并不平静,像他在意得不行。
他们身子贴得很近。
她喉咙在发紧,紧到涩痛。不用往那儿看,她就能确定他胯中间的硬度,以及多大。
猛地,他一把按下她的臀往前贴住,更近了。隔着两层布,她更能瞬间感觉到他下腹一勃一勃的热量,没有多热,温度真的一般,她却觉得要被烫化了。
身子一下儿软了,嗓子眼失声。
这刻他好像把她变成了哑巴。
周围更静了,紊乱的心跳声渐显渐隐。他开始引诱地、不紧不慢地磨蹭,高挺的胯部贴着,硬得她心惊。
他手用力压下她的臀,往最紧里贴,柔缓顶着,每顶一下就顶起她深呼吸的颤意,渐渐男性西装裤有了湿渍。
更痒了。她感到那种流蜜的痒。
这种痒比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冬旭还看着地,沉默无声。即使身体深处正处于尖厉嚎叫。
她一下咬着牙根。
快不行了。
程锦看她全身僵硬,手不来抓他,只是抓着衣服,手背也凸起了筋。
他轻轻地:“犹豫什么?”
那一下,她猛地抬起头。
就是那两个字,串起她的记忆,脑里声音瞬间响起的是——
“你他妈再犹豫一个试试?”
那是陆泊的委屈与控诉,隔着时空来质问。
声音消失那一瞬间,冬旭就闭着眼用劲儿推开他,自己开始后退,退到很远很远。
她看到程锦眼睛变得深沉,这让她提起心。
隔了半久,冬旭才开口:“过去就算了。”
“希望你不要再干扰。”她不敢看他了,忙转过身,“以后...我也会更管好我自己。”
在她身后,他声音温和里透着冷。
“你确定能跟他走多久?”
她哽住一声:“我们会好好的。”
然而,身后并没有立即响起声音,万籁俱寂,静到好像呼吸停滞。直到“叮”一声,是打火机优雅的开盖声,而他的声音缓缓在后。
“嗯。”
“我等着看你们怎么好。”
*
砰,什么在砸,重重地砸。她的胸口剧烈地跳。
因为声音,是她从没从程锦嘴里听到过的、极其冷漠的声音。
冬旭朝门外走去,这里她不想待了,她感到这个单选的世界也令她不想待了,她要走快点,再快点,慢了怕自己忍不住回头。
她路过鞋柜时,他突然喊她。
“木头。”
又是平时柔情的声线了,但里面又有一点警告。
冬旭握住门把的手僵了一下。
再轻轻打开门:“不要叫我木头了。”
*
几乎在一秒内关上门,快得冬旭都吓了一跳。
她靠在侧面墙上按住胸口,几乎虚脱。
就这样,心狠一点,让这一切回到规矩回到正常上来。
她慢慢揪紧了衣服,眼眶微红。
然而这次为什么却不能像过去一样,过去推开他后情绪消化得很快,会自在地忘在脑后,从没像现在这样深刻。
过去她总感觉自己像一根水管,很大,很短,只要一疏,很顺畅地就能将情绪排出去了。就是一根他说的木头。极少哭、也极少笑。
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三三
*以后冬冬会来主动色诱你,所以小程啊,现在苦就苦点

84

84
*
第二天,冬旭并没有因睡过一夜而舒畅。
推开他多了,连内疚也多了,秤砣般压下来,心里的天平比过去左右倾斜得更加剧烈。
要再来一次,她想可能自己真就留在那儿了。
冬旭心烦意乱。
地铁上、街道上、工作中,“昨天那句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就没断过,分心严重,总想那句话后他会难过吗,又会怎么难过。
“都要”。
开会时,不知不觉在工作笔记上写下。她愣住了,又下笔,几条黑线狠狠划过那句话的肚皮。
午休她到公司楼下散心,天气阴并不热,她穿过两栋写字楼。
在墙拐角前方,她忽然撞见何雨泽在与什么人交谈。
那人背对她,全身衣黑,个子矮,看上去更像是女性身姿。
隔太远了,她根本听不清,但她有一股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令人心慌。她盯着那人,走近两步时,那人却突然转身朝右拐,瞬走出她的视线。转得太快,她眼睛没有抓住她的模样。
等她目光折回来时,微吓了一跳。
何雨泽正看着她,面无表情。
上次因陆泊而没去,估计他怀怨在心,冬旭不好意思面对他。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张开了嘴。
“中午好”还没出一个字,他转身就走了。
*
中午是她吗?那疯女人。
到了下午,冬旭越回想越生疑。
若真是。可她跟何雨泽有什么关系?何雨泽想干什么?
三点左右,何雨泽去茶水间倒水,她故意走近。两人静着,他背对她看饮水机出水,她转着杯子犹犹豫豫。
是他先开口,令她一愣。
“小心程锦。”
她慢慢地:“你认识他?”
何雨泽:“我见过他很多次。”
她更觉一团疑云蒙在胸口:“程锦为什么这么说?”
他擦过她的肩,走回工位:“周末来我家,我告诉你。”
去他家两人独处,别说她觉得不妥。
陆泊知道了肯定又要疯。
最近他加重对她的掌控,早晚都亲自接送,理由是保护。
但他总若有若无地怀疑、转弯抹角地试探,一点手机消息就下意识问是谁,经常问她去干什么了,去哪了,哪个男的。
透明的网铺下来,她有一点喘气困难。
*
冬旭准备搬家了。
今天窗外乌云沉沉,城市在毛玻璃里。数多纸箱子堆在客厅,有的兜满,有的还空着。她收拾厨房,陆泊进到卧室。
“冬旭。”
没过多久,她听陆泊突然喊她,声音低闷。
她走出来,看倚在门边的他脸色凝重,她问怎么了。
他扬起手中的东西,懒懒地:“你还留着啊。”
她投眼看去,手指一下麻麻的。
它曾放在枕边,离脸最近的位置,它旧了,但仍能让人感到眷恋,一时间复杂的情绪翻涌。
是高中的程锦送的笔记——《小木头专属》。
陆泊:“我给你扔了。”
冬旭下意识地:“不要。”
他歪着脸,眉间变阴:“为什么不?”
“这个很重要。”
“多重要?”
她攥紧了手:“它陪了我很多年。”
他散漫地点点头:“哦,那是挺重要。”
下一秒,他目光突然尖锐:“谁送的啊?”
他明明最清楚是谁送的。
冬旭慢慢伸出手:“你给我吧。”
陆泊笑了一下:“这么舍不得啊。”
她忙走上前,然而又慢慢站住了。她看到他把笔记拿在眼前翻开。
陆泊翘起嘴角,笑容是冷冷的艳丽:“我看看,啧啧,‘小木头,这里是重点,记得要背’。‘小木头,学累了注意休息’。”
他猛地阖上,看向她:“好贴心啊,难怪舍不得扔,是我,我也舍不得。这多重要,比她男朋友的感受重要多了。”
冬旭一下懵了。
天平开始疯狂摇晃,她静了很久,才呆呆地:“你扔掉吧。”
陆泊一瞬间扔在地上,大步向她走来,嘴里轻轻吐字。
“他还有什么东西藏在你这儿?”
冬旭摇头看向他:“为什么你要这样?”
陆泊忍不住低吼:“因为你喜欢他!因为你有了我之后还她妈在意他!”
自从那些事后,他从没这样失眠过。
重复的患得患失、焦虑不安,做梦都是她跟程锦跑了,一梦就跑,怎么抓都抓不回来。
陆泊:“谁知道你会不会再一次骗我跟他偷偷待在一起?谁知道你们背地里有没有干什么?冬旭,我真的快疯了。我这几天一直睡不着,只要看不见你我就紧张得要死。我甚至觉得
我有病,我病到甚至希望看到你跟他真的在一起,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整日整夜地怀疑了,我终于能安心睡觉了,你懂吗?”
冬旭寂了一声,她慢慢耷下眼皮。
“你真的想要我跟他在一起吗?”
陆泊瞬间失声了。
他看着她,彻底安静。
当他们的声音静了,别的声音才会拥进房来。
冬旭听到似乎有雨声,她朝窗外看去,纤细的雨丝正划过玻璃,天色更暗了。
“对不起。”
地板上陆泊的影子发暗,他低下头,目光木木的。
“是我吃醋吃疯了。”
“刚刚我什么都没说,你别放心上。对不起。”
*
夏天正在远去,空气渐冷。
陆泊走出单元门才发现天正下雨。不算太大,他只望了一眼就走进雨中,想雨把他打醒。
当他走到马路边,好像身体突然被掏干净了,他失控地蹲下,垂了头埋在膝盖间,脸颊一道雨水滑落。
他合上眼睛,任雨落下。
突然间他头顶的雨不再下了。
渐渐地,清雅的男声在他头顶幽幽响起。
“当她跟你在一起,心里还装着我,不觉得很可怕吗?”
这话像拧上消音器的枪,精准连发。这冤魂般的话,只要一出事,就跳出来鬼缠地影响他,使他每次不得不往那儿想。
陆泊慢慢抬起头。
程锦正打着一把透明雨伞,嘴里有烟。
陆泊:“跟我?你是狗吗?”
“全身都湿了。”程锦递出纸巾,“擦脸吗?”
陆泊:“滚。”
程锦笑了笑,他收回来,望向雨蒙蒙的远方:“累吗?”
陆泊一声不吭。
程锦吐出烟:“好难。无法做到让她不在意她喜欢的人,所以总是担心她会不会出轨。”
陆泊嗤笑一声,抹去脸上的雨。
程锦:“还想独占吗?”
陆泊:“为什么不?”
静了会儿,程锦拿下烟,柔雅地弹弹烟灰。
“那你永远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好过。”
陆泊腾地站起,朝他伸出拳头:“程锦!”
程锦瞬间抓住他手腕,淡笑着,眼神与手劲缓缓用力。
低低地:“开玩笑而已,我哪做得到。我只是心有不甘,为什么次次被放弃的人不是你?”
程锦看他淋得比落汤鸡还狼狈,双眼已被湿发遮得快睁不开。
他摇摇头:“真可怜。”
谁都没想。话音刚落,陆泊身后走出了冬旭,她撑着伞平淡地对着他们。
程锦愣了,慢慢放下了手。
她看了程锦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牵起陆泊的手:“回去了。”
陆泊压着上扬的嘴角:“我又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带走的。”
话完,他五指就嵌进她指缝,拉过她转身。
陆泊:“太慢了,你老公快感冒了。”
冬旭拿出一条毛巾给他细细擦干雨水。
“下次不要突然跑出去。”
陆泊听话地弯低脸,表情懒洋洋的。
“因为我知道你会出来找我。”
他们背对程锦渐行渐远,雨雾朦胧了他们身影。
程锦一动不动地静静看着。
刚刚那股面对陆泊的强大气势,从她出现后荡然无存。
枯叶颤颤悠悠往下飘,天继续暗下来。
忽然陆泊侧过了脸,他翘起嘴角,无声对他做着口型。
——真可怜。

85「Рo1⒏space」

85
*
搬家的事因陆泊生病搁置了,她跟陆泊也没再谈起那本笔记。
裂痕仍在,他们装不在。
她偷偷捡起笔记锁进柜子,锁住一个少女朦朦胧胧的暗恋往事。
关于逝去的时光,忆起时会倍觉依恋。大学毕业回家无意翻出后,她就带进了行李,放到现在。
陆泊不知道——
在笔记最后一页,有她陈旧的字迹:要是我说不要走就好了。
*
九月底,公司品牌部一月一次团建,促进同事情谊。
陈吉月拍板去古华山庄泡温泉。
古华山庄是综合性古典园林庭院式宾馆,古代就开辟成皇家园林,也在此建过皇帝行宫。
公共温泉池种类多,两百一位,若在标准间住一晚,就四百。这儿满足不同人。商业大亨会进入私人庭院会谈。别墅套房自带私人温泉,只允许贵宾会员预定。
他们是中午到的,共六人,先去中餐厅吃饭。
真是大,整个山庄十个不同风味的餐厅,几千个餐位。
冬旭看完地图更加懵。
最大的中餐厅叁个楼层,装修古韵典雅,最高一层是贵宾包厢。从楼下大厅往上望,服务员在楼道优雅走动,面带微笑。
冬旭背门坐,菜已上得差不多。
陈吉月让大家动筷,大家敬了一杯,开始边吃边聊事。
十分钟后,王雅突然向她努嘴:“冬旭,你身后。”
冬旭:“什么?”
王雅:“帅哥。”
冬旭不在意地笑了笑。看过他们后,审美被提得太高,很难再有其他男性能引起她对外表的注意。
很快,身后的人群穿过他们这桌。
她看到个个西装革履,男女气质精致。
但有一个高挑背影格外出众。他后脖冷白,尤其肩与腿,宽肩挺秀,同样身高下他双腿更长、更直,走得仪态高雅,走动时手臂微晃,冒尖儿的手腕骨线条夺目。
对于视觉,是一种极致的享用。
他们走进电梯直通叁楼。
他们接着转身,正对她的视线。
看到程锦,冬旭停下了吃饭。
电梯内,站最前方是个看上去资历深厚的中年人。
而程锦身边是个漂亮的精英女人。女人,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去注意这点。
或许他也看到她了。
她能感觉他的眼光在与她相碰。
两秒,他却转过脸,就像没看见她这人。
突然间,冬旭的心抽了一下,但慢慢又在释怀。
如果这表示他在放手,这是好的,他本就该值得更好的。
她身上背负了太多规则,只能这样,不可以那样。这让她想起了他妈说的那些话。
他的确优秀极了。
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可能现在…她想甚至他们会连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不止一次希望他跟别人在一起。
无法解释,就是不敢去想能跟程锦恋爱,甚至结婚。
她一直觉得他很有距离,看不透,就像大雾远方的白月。
*
晚八点,夜色沉下。园中坐落着大小温泉池五十多处,温泉汩汩,雾气升腾。
她选了人少的池子,所以池子偏僻。
起身后即使裹紧浴袍,风吹过来还是发冷。
走在太大的园中,她方向感一向不好,兜兜转转迷了路。
有好心人关心她,给她指了指附近路线。
冬旭顺着他给的方向先转弯直走,说看见一扇打开的铁门进去,直走,再拐个弯就是出口。
天太暗了,路灯也黯。
感觉危险会潜伏于黑暗,心慌之下,她只看见铁门就冲进去。
没注意抬头看——那是一栋别墅。
沿着石板路直走,灯亮堂多了,她边走边觉得不对,停下脚步张望,才意识到是误闯。
没来得及转身——
忽然听到前方有脚步声,然后是“叮”一声。
有人点烟。
她看到前方站着一个高壮的男人身影。
昏黄灯下,他的脸朦胧不清,手臂垂着,右手双指夹烟,但没有要吸的样子。
烟雾苍白,沿着他手臂悬绕升空。
那人穿白色浴袍,浴袍下是白色垂感的冰丝裤,宽松慵懒。
他裹得严实,胸膛却露出一个窄长的叁角缝,一时说不出是性感里透着禁欲,还是保守中透着色情。
太过巧合。
她认出了是他。

认出那一刻,冬旭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他们两个人。
极度地意识到某个人的存在,会让人忽视周围、忽视声音,寂静地像被抽成了真空。
她突然嗓子发紧。
程锦似乎并不意外她的闯入。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夹烟的手指动了动。克制的他处于一种极端冷静。
寂静里,他们对视。
仿佛时间响起四滴水声,第一滴、第二滴……第四滴时她才移开目光。
冬旭:“抱歉,我走错了。”
她折身朝门走,走出一步,身后没有说话声。
走出两步,身后也没有脚步声。她的步子有点变缓,变缓同时,她意识到她好像在等什么,在期待什么,顿时害臊。她开始步速变快,第叁步、第四步。
他开口了。
“怎么做才能不走?”
*
冬旭忽然生出了一种愧疚。
常年拿第一名的人,不卑不亢、迎刃而解的天之骄子才是他,怎么会是现在这个仿佛无能为力到要求她的程锦。
冬旭站着不动了。
她身体没有力气,被这种愧疚感吸干了力气。
很久时间,她才慢慢转身看向他。
“你不需要做什么。”
他静静凝视她,静极了。
烟在指节间晃了下,再无声无息地被用力折断。
冬旭:“你应该有更好的。”
程锦笑着:“更好的?”
冬旭停了一声,犹豫地:“…你公司里有很多,还有其他追你的,高中也有暗恋你的,王丽君,记得吗?你可以试试。”
他的笑瞬间僵滞了,慢慢地,他嘴角落下。空气静了很长时间。
冬旭说完,不敢看他的脸。
她慢慢地调整呼吸,几秒以后,听到他轻慢的嗓音。
“你说什么?”
音调很低。那嗓音的低沉使他听去有一种猛禽般伺机而动的漫不经心。
这里瞬间凝重起来。
静寂的空气弥漫着焦灼,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扑面,她后背倏然冒出冷汗,风一吹,冷得脊椎微抖。
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是绝对不该说的。
“没说什么。”
一刹那,她本能地转身就走。

没出几步,甚至没有叁步。
她突然被他从背后轻易抓回,健壮的双臂紧紧环腰。啪一声,浴袍落地,露出她半湿不干的雪纺吊带连衣裙。
他的气味明明清新,却莫名有种凶险。当从脊背覆盖上来,冬旭才感觉到这具身体的高大,和绝无仅有的这么叫人深呼吸的压迫感。然而他什么都不动,只是抱着,很宁静,像巨浪
爆炸前最宁静的临界点。
她那条喉咙已经紧到微痛,几乎动弹不得,潜意识告诉她:惹他发火,会比陆泊更可怕。
忽然,他摸了摸她鬓角的碎发。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再说一遍。”他在她耳侧。
声音已经趋向冷了。
*
冬旭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说:“我随便说的。”
他看向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想让我跟别人试一试?”
她一下哽住。
她微微低头,想说什么时——
他突然一下握住她双乳,隔着衣服,有力的掌心与五指紧抓,聚拢着揉。在她没穿内衣的胸上找到乳尖,食指与大拇指夹住,如玉修长的手指细细碾磨。
力度一下让她丝痛,她双腿猝然闭拢,夹住一股股酸流,身体内细细屑屑在发痒。
冬旭不禁抓他的小臂,轻喘:“别”
深夜沉重,万籁幽静,能听到温泉声汩汩。他紧锢着她,一言不发,双手重重揉弄她的心脏,分不清是欲望还是惩罚。
他右手沿着她小腹往下摸,狠狠叉进大腿间,突然一下扣住她的小穴。
这让她小腿几乎发软,脚趾失控地展开,大腿猛地紧闭,死死夹住他的手。
突然,她一下屏住了呼吸,脚趾收紧。
脖子突然被轻轻掐住,像被扼住情欲的脉搏。
她耳侧呼吸轻洒,传来他文质彬彬的声音:“腿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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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这种口吻只会发生在“作业翻开”。
脖间他的手指趋凉,他的呼吸却漫热,一冷一热,令她头皮发麻。
裙里的安全裤不安全了。他被她夹得不动。与脖间的手不同,这只手在发热,热量逡巡在阴肉,蚂蚁般咬人。
他低低地说:“张开我就不弄了。”
冬旭咬着唇,犹豫地半信半疑。
程锦:好吧。
他手突然发力,强制地向外慢慢抽动。她双腿那点儿力根本无法阻止。
那些手指擦过敏感群,直到食指摁在阴蒂上才停,停下后,是重重的揉碾。
极其敏感的肉豆,被反复碾来碾去,又那么强烈,生理舒服到她脊椎连到后颈的一串发麻,身体开始酸软,从十根手指起,到脖子,一个一个软得垂下。
她软得弯下腰,还没发出声音——
他突然抱高她,令她双脚无法够地,两声啪,拖鞋滑落。
冬旭绷紧了脚,只能踩他鞋上。他手指一直不停,慢慢压迫她神经。她慢慢升起触电般的酥麻,串起阴蒂小小地抽搐,脚底忍不住自己上滑,踩上他脚踝。
那种感觉无法掌控,无法抵抗,只能让人去感觉,只是感觉。感觉快到了,有什么快到了,阴蒂的抽搐感加强,她十根脚趾一下抓住他的裤脚,忍受不住地抓紧。
然而在她快高潮时,他停了。
霎然间,她双腿直接失力,若不是他在抱住,她差点软在地上。
双腿就这样自然张开了。
程锦默不作声地伸进她内裤,手掌贴着皮肤慢慢下探,覆在外阴,然后静静不动。他表情平淡,仿佛手指下只是一堆正经的文件。
冬旭喘着气,感到他这只手温度逼人,那热量旋上来,一直到胸口,令她心脏发紧。
如果现在不走,她想就真的走不了了。
*
微微夜风吹送,冬旭攥紧全身力气,垂下眼皮。
“放开我。”
见他不回,这种静谧有点诡异,她鼓起勇气,声轻轻地:“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程锦:“木头。”
挟带着哄溺的柔人声调,她一听,心突地软下去,又缓缓心涩。哪一个不是心里一块肉呢?想跟他纵欲,想跟他抛德。
程锦唇贴在她后脖:“为什么不是我”
冬旭感觉自己像一台卡带的录音机,声音在嗓子里“嗯”上来又“嗯”下去。
她觉得他好坏,觉得自己好坏,明明知道他们靠得太近,吸引力只会变强。她想别再引诱她了,不要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犯错。
她慌张地摇头:“放开我,你放开我。”
程锦手却在收紧:“木头”
她猛地提高了声音,闭着眼:“不是让你不要叫吗?”
话落,他平淡的脸色慢慢变了。空气里,夏季淡淡的暖意里像弥漫着一股醒人的阴寂。
他扣起她下巴:“我只剩这个权利了,连它你也要剥夺?”
“想跟我断得干干净净?”
*
这样的阴,让她一下噤声。
他抽出手,直接拽她到私人温泉池墙边,他步步逼近,将她压于幽暗,高壮的身体像另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是我错了。”他开口。
什么?冬旭紧贴着墙咽下口水,不寒而栗。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以最卑微的话、最温雅的表情,发出最骇人的森森气息。
“从小到大,一次次的,你要什么我都无条件地给,才让你想走就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偏心就偏心,放纵你没心没肺地随便捅我。”
慢慢地,那张斯文的脸上凛冽的寒意越来越重。
暗色里他在笑,但是种虚假的温暖。要很仔细看,才能发现他微红眼眶里的湿意。
“才让你觉得我不会对你狠。”
不远处,温泉雾缭绕,被攥住高举过头顶的双手开始血液流动不畅,微微发麻。她闻到草地独有的淡淡土腥气,还有男士洗发水淡淡的清凉香味。
这些气味压得人呼吸困难。
随即下来的是他不顾一切地吻,重重地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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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比之前更暗了,氤氲水汽从池面冉冉升起。
冬旭抬眼望去,风一直吹,木亭顶上的灯盏摇曳。若有若无,泉水硫磺味醒鼻。
她还没从刚刚缓过来。
从密吻的短歇中推开他,逃不出半步,被他抓回,被束制在池边坐台,被他系浴袍的腰带温柔地反手绑在亭柱,手腕被束缚。
我不喜欢绑人,他说。然后吻肿的唇被他轻轻啄着,再被很匪地弄开口腔。
他舌尖有果糖的香,还有一点清新的薄荷味。
冬旭的脸愈发潮红,她颤着肩,呜咽柔柔细细,从嘴角溢出。
裙子是在的,但她下面光了,内裤、安全裤被他丢在远远的草坪。
微风吹得那小小口子时不时微缩。
一切都在发热,温泉蒸汽,她的口腔,以及握住她小腿的他手心。
直到程锦舔她唇角,吻才算休息。
他站在池里光着上身,水没到他大腿根。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目睹他成年的半裸态。
肌肉玉雪,上臂精瘦,肱二头肌紧实有力,优美中露出威慑感,窄腰与宽肩比例绝妙,难怪能在那么多身材不错的西装男中依然夺人眼球。
看着他,冬旭突然觉得渴。
他摸着她的脸。
冬旭:“放”
却被他的虎口掐住双颊,声音卡在喉里。
程锦目光压低,那种五官儒雅骨子里却熏灼的气势,压得她脖筋绷紧。
“这些话只会起反效果。”
“征服欲很强的人,越被反抗,会越亢奋。”
他俯低脸,一手摩挲着她的脚踝,手指狎昵,目光很近地同她对视。一种危险的温柔滚在他嗓子里。
“最好不要让一个力气比你大的男性太亢奋。”
那一瞬间,冬旭一片空白。
她知道他能言善道,有时短短几句就能将人诱拐到他想要的道上,但还是被他唬住了。
从脚踝起,到腿肚,他的手慢慢向上滑动。
她想说放开,但每次到嘴边就会咽下。
还没想好对策——
下一秒,冬旭猛地撺紧了手心。

他突然直接摸进她的大腿间,双指捏了一下她整个阴包。
她的右脚瞬间踩在他肚子上,抵住他,别。
他凝视她,淡淡笑意,双眼有着温情与魅惑的特质。
“那你想让我碰哪?”
声音一下狠下来:“再里面一点?”
他两只手忽然强硬地掰开她双腿。她被他力量制服着,连合拢一点都吃力。
双腿大开,让藏在阴瓣里的小肉豆一下露出。
而他手里不知何时择了一根草。
属于植物的柔细与尖锐感,轻轻一掠,草尖竖着在她的肉豆上从头到尾地拂过。
正中核心,那种尖细的凉感,瞬间带起她上万条神经酸酥的震颤。
微小的触感,却能引起巨大的感觉。
或许只是因为太陌生了。愈陌生才愈刺激。
层迭的欲望在体内蠢蠢而蠕,她开始紊乱地小小喘息。
他换了一头,更粗一点的草根开始快速在阴蒂上打旋、戳弄、上下翻挑,每一次都能挑起她神经的抖颤。
冬旭双脚朝下,脚掌没入池中,在池台上软了下半身。
渐渐地,她把腰往后缩。
程锦一把搂过她的腰,她臀部一个前倾,小穴一下贴上他腹肌。
他腹部好热,热量像要把她融化了。
下体开始化出了汁水。
她动着腰,低下头,发出含混而温吞的声音:“不行…”
程锦:“是不行还是不要?”
她一下静住。
他掐起她下颌,眼对眼:“是迫于无奈的不行,还是口是心非的不要?”
他真是把她看透了。不行不要,那都不是真实的想法。
冬旭只好说:“没有。就是不行。”
“我问你。”他笑,大拇指摩挲她下巴肉,清雅里又有点凶。“刚看到我怎么不立即就跑?怎么站在那儿迟迟不走?你跟我说说。”
她瞬间把目光垂下,不想去看他。
“我该给陆泊回电话了…”
“嗯。”程锦盯着她。
她刚一张嘴,他又说:“还要说什么?”
她就一下被他堵回去了。
“你这张嘴。”他忽然把大拇指抠进她嘴中,“真想堵住。”
指头一伸一缩。他面上平静,静得起寒,她感觉他要堵住她口腔的该是别的更巨大的东西。
冬旭被弄得口水溢出,眼圈开始微红。

空气里的安静不过几分钟。
他忽然解开她手腕,她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又被绑在身前。他按倒她的肩,单臂反握住她的腰瞬间抬高。她整个头挨地,双腿悬空,小腿垂下,下体全露在他脸下。她羞得忙闭上眼。
颜色浅,粉色多,肉细嫩流汁。
他双指剥开两片,仔细看着这副器官,有他不解的诱惑力。
她闭着眼,只感觉小穴有一道微热的呼吸在靠近,男人的呼吸。它越来越热,越来越近,陌生的热气轻拂,阴蒂瞬间敏感警觉起来,微微抽抖。
他要干什么?
不会吧。
不可能吧。
别,别。
那个坐窗边做题,阳光下如焯水般干净得透明的程锦?
冬旭几乎要叫出声了。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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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的呼吸感。
就在她说不清是一厘米还是两厘米的距离,他呼吸洒着,只是呼吸。
冬旭能感到他的凝视。那目光像一把精尺,淡淡地测量。
她慢慢睁眼,看见他黑色茂密的头发,长得想让人伸手摸去。
这时,他的双指更加掰开阴唇,呼吸又近了一点。
他的唇隔那么近,热气缓缓注入阴肉。她的脸剧烈烧起来,眼睛一下又闭回去。
程锦一直盯着,这浅透着血色的小东西,喉结轻幅度地动了下。
他低低地:“被他进过多少次了?”
她寂了一会儿:“这要说吗?”
“为什么不能?”
“我们不是什么”
“不是什么?”
“什么关系。”
“你想说什么?”
她欲言又止,轻轻地睁开眼。
他顿时放眼向她一望:“你想说,我管不着?”
水汽好像凝住了。
她能感觉他柔和双眸下隐藏的狰狞,它无形地抓住她的心,再用力一捏,她止住呼吸,砰,心脏瞬间跳起来。他既有让她忘掉紧张的魔力,有时也有施加紧张的压力。她听见他声音
徐徐。
“紧张什么?你说的是对的。”他笑。
他垂下眼:“你永远是对的。”
他的唇重重贴下来。
*
像被一下砍断静动脉,她的心骤停,然后剧烈地骤跳。
他的唇温温凉凉,却可以熔解她。
对着最易发情的小核,先是舌尖靠住,随后是整个舌头附上,舌尖部分时而卷起贴紧,左右来回,慢慢地振动,时而由下到上顺着舔,力道加重。
她十根指头交叉,互相死死咬住,才能抵抗不断地头皮颤麻连着双腿失力的一层迭一层的刺激。
对他的情欲像墙角里的一些植物,不需太多养料就能开花。
她咬着牙齿,自己总是受不住他靠近。
更别说是这种靠近。
温泉的雾像网笼着昏黄的木亭,朦胧色情。冬旭重重吸着气,手指发麻,所有感觉齐聚在下面那一个点,坠胀酥麻。他还在弄她,她快控制不住泪腺,想哭,想尿尿,她知道这可能
不是尿。
她不想被他看见,更不想喷在他脸上。
“不要。”她哭腔的声音软得让人发软。
听到声后程锦停下了,慢慢抬离。他看着她,脸上淫靡清艳。
“我问你。”
他突然下颌前倾,喉结咯着阴蒂。
她瞬间小穴发麻。
“有没有想过,”他说,“万一哪天我真的不想理你了。”
“如果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你想吗?”
冬旭久久发不出声。
她明明要得就是这个结果,但被他说出来,一点都听不进去。
冬旭看着他,莫名害怕,眼圈无意识地变得更红。
程锦笑了一声:“说话啊。”
*
他直接低头开始加重吸吮,舌尖顶住阴蒂,舔了一下,再用中焦压着舔,最后含在口中,似要从里面吸出来。
她终于流出眼泪。眼睛时而迷离,时而睁大。
阴蒂被中部稍厚的舌苔抚摩,摩擦感更强烈了。他重重吮吸,发狠吮吸,她每一根神经都被往下牵扯,被舔得臀肉过电般一颤一颤,穴口翕张。阴液好色地流,连续不停。
心跳开始加速,加速到快失去心跳。她咬着牙齿拼命摇头,头发甩动。
渐渐地,先是脚背打直,脚心有点抽筋,脚趾开始颤。
之后连着心尖一起震颤,颤动到心脏发麻无法冷静,起初还是呜咽声,然后哭声变大,意识在逐渐丧失,她感觉不到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那种沸腾的快尖叫的剧烈情绪
冲在头顶几乎炸开。
他轻轻一咬,就那一咬。
嘭,炸了。
高潮的绝妙宛如子弹瞬间穿过头颅的心悸,哭声变成了细弱的尖叫声,随着下体水一股喷出,她声音又慢慢回到呜咽,双目失焦,心情羞愧又放肆。
她顾不上自己有没有喷他脸上了。
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全身骨骼战栗,肌肉融化,四肢深深地无力。
*
“好点了吗?”
程锦轻抚她脸颊,声音远远的。
等她意识回笼,四肢回力,她已被他解开双手,抱入池中。
她站着,他从后面抵住,全全面面覆住她的肌肤,贪婪地将她的气味吸入自己的肺部。
冬旭感觉到他裤子的丝滑,还有裤中间陌生的发热的温度。他拿起她手腕轻啄,问她手疼不疼,文雅怜惜。
抵在她腰上的硬物野蛮,形状粗大。
她忍不住后颈抽紧。
她越来越觉得在床上他很喜欢把她弄哭。
*
“敢跟他说吗?”他忽然问。
“什么?”她特小声。
“你心里真正想的。”
仿佛一声重响,她停了几秒。
“我没什么想的。”
“不敢?”
她站在原地静住了。这样的人“叛逆”起来是有难度的,她缓慢出声。
“叁个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空间又静了,只有汩汩水流声,池中热气腾起团团雾。
“我最后问一次。”
他解开裤带,优雅地,节奏感缓慢。
“敢,还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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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旭不说话。她想沉默最好。这问题,她一时半会儿给不出答案。
程锦撇下眼睫,忽然说:“你走吧。”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他,一时间更沉默了。
他微抬下颌:“不想走?”
她的颈部动了动,将口水咽下。她看了他很久,他没什么表情,没有打趣的笑,她才终于确认他说的是认真的。
慢慢地,冬旭将头转回,水雾在腰上旋绕。她迈出了第一个步子,右脚先出。
然后被他一个拦腰用力拽回。
“还真走啊?”他脸贴着她左耳,压低了声。
他声音轻、短,语气平常,气息微热。冬旭左耳一下泛起鸡皮疙瘩。
“你说走的...”
他瞥向她的眼睛,慵懒缓慢。
“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了?”他轻拍上她肩膀。
程锦一把转过她身体,扣住她下巴,劣吻落下,像饥饿的猛禽猝然捕食。张嘴,他说,大拇指撬开她嘴角。她的小臂在发软中发抖,一边抵着他胸膛。她想推一下,正想使力,忽然
被他正面抱起。
害怕掉下去,她只能搂他脖子,双腿夹住他腰,腿心一下咯到他腹肌。那些凹凸不平的肌肉,滑嫩有力,紧贴她阴户。
他看向她,腹肌轻轻一动,是故意的。她心腔发麻,忙缩紧了穴口,再不缩紧,她怕流在他腹肌。
渐渐地,冬旭低眼看向地面。
她在裸着,和这个人,以及这种姿势。那感觉微妙得下腹发痒。
程锦抱着她走向房子,每一次走动,腰胯使力,就顶得她咬住牙齿。
更具杀伤力的——进门前有三阶楼梯。每一阶他抬膝踏上,腹部绷紧地顶着,这硬度,这温热,顶得她双腿更酸了,脑子一阵晕乎,湿得又缩了好几下穴口。
她有气无力地让他放下,他嘴抿了下她耳垂,继续抱着向前走。她耳朵要化了。
冬旭望着他身后沉闷的黑夜,一种无力感升上。
他总让她软绵绵的,以柔克刚。要是陆泊,说让他放,他肯定回就不放、凭什么放,她也就被激得声音更大,情绪昂起,扭动着抓他咬他要他放下,估计现在还在斗嘴。
然而对他,她却说话的力气都会丧失。
指腹在门把上按下,他抱着她进入一楼房间。
一张大床、床头柜、一面镜子,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大面积优雅的白色色调,房间充满柔和的安静。
门关上时,大灯暗下,壁灯发出薄小的幽黄光线。静谧了,周围仿佛被消音。
只有一个冰冷的机器音响起:门已反锁。
*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程锦伏在她上方,目光冷静幽深。她起了一下,又一下躺回去了。
因为他身体压得太紧。
对视时,他的目光不由让她心慌。
“你想干什么?”她小声地。
他没有回她,只是盯着。
慢慢在她右耳旁,指腹敲击枕头的声音响起,“笃——笃——笃——”慢悠悠地,节拍很强。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冬旭感到紧张。羞耻感、刺激感、负罪感,好的不好的全混在一起,她手心捏出了冷汗。
看着他,她开口了,不过有些句子不能完整说出口,会哽住。
“我...不能...我们...陆泊...”
他目光有一丝淡淡的审视,没有表情地看她。
“那么在意他?谈两次了。”
“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就男朋友,你心虚什么?”
她眨了下眼:“...我没有。”
“那对我语气坚定点。陆泊是你什么?”
她哽了一声:“男朋友。”
程锦安静了一下,似笑非笑地,他轻柔地扇了扇睫毛。
“嗯。”他加重了拍子,语气平淡,“他知道你在这儿吗?”
“...什么?”
“他,你男朋友,这儿,我床上。”他逼近了脸,“要不,我们一起问问他?”
他的脸暧昧难辨,心跳和呼吸却清晰可闻。
她瞬间僵住了,身体紊乱,像颠簸在上一秒毫无预兆、下一秒却巨浪滔天的发狂的海上。他的声音从空气里再到她耳腔里,激起一层凉意。
明明没有冷风,她后颈汗毛却根根竖起。
*
冬旭抵住他双肩,她使劲推了一下,他纹丝不动,再推一下,他便抓住她的手。
他摸着她手背,很轻,像丝绸滑过,有点色情,接着他轻抚她的一根根手指,更色了。她感觉到他指腹的力量和触感,微微热,她又开始发痒,忙缩回手。
程锦看着她,就像看一个不乖的孩子。
忽然间,他慢慢起身了。
她也趁机起身。
冬旭听见身后柜子抽屉拉开的声音,她没管,她坐在床沿,小腿刚从床上垂下,双脚刚要着地,又听见柜子关上,她呆了一下。
随后一只男人手臂横在她腰间,又被拽回床上。
她坐他胯上,双手背在身后。
他在她身后罩着,黑色皮质手铐紧紧绑住她双手,狠狠捆住。
“痛吗?”他问,“痛的话跟我说。”
“我会松一点。”他声音哄诱,温柔至极。
坐在他怀里,他手指温度、胸膛温度亲密无间地传过来,像电流般传过来,惹她身体发烧。
冬旭挣脱了一下,又感到手臂和后背一阵发麻。

程锦拿出一个粉色的圆圆的东西,桃子形状。
看上去像玩具,最上部分有个挖空的圆洞。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下意识觉得它会让她尖叫,忙闭紧腿,但没能闭上,他双臂重重压开她大腿,她动弹不得。
它附上了阴蒂,就用那个洞口,它吮吸着,慢慢发出机器的律动声时,他一根手指轻轻插入穴口。他缓慢抽动,它也柔情震动,她眼前泛起模糊,身体软乎乎地靠着他。
“别...”
她咬着唇,“再这样,我...”
他在她耳后:“你会怎么?找陆泊?”
跳蛋的吸吮感强烈,强震得令人战栗。
十个档位从柔情似水、急缓交替到高潮迭起,现在只是第一档,她就已酸到不行,下腹酥酥麻麻,声音呜咽。
程锦垂眼,看她欲望的表情。
被她刺多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没想到那雨天还是被刺到。
他把她从小就纳入他的人生规划,心甘情愿做牛做马,什么都奉献,什么都退让,别人怎么求他他都不会给,但他会无怨无悔给她。他是真心疼她,而她只疼别人。
她怎么扔下他跟别人走的,怎么无动于衷的样子,他都记得。
“对了。”他低声。
“你说要给陆泊回电话?”
他将开关开到第二档:“你不方便,我帮你回?”
冬旭的心跳开始剧跳,手指蜷缩。
“我不回了。”她颤着。
“我不谈他了。”
跳蛋开到二档,“急缓交替”,机器声变大,震动频率瞬间加速,碾着她敏感的神经重重震颤,机器嗡嗡,她双腿哆嗦,要死的感觉涌上,脑子也嗡嗡的。
不知不觉他褪下裤腰,掏出性器,轻轻贴上她,靠着穴口上下摩擦,不紧不慢。
跳蛋直接开到第八档,“欲浪高潮”,更重地摁压阴蒂。机器的震鸣声加速,剧烈颤动使阴蒂忍不住跟着颤动,小腹激起层层震荡,阴道疯狂收缩。她不禁深深仰起头,眼圈湿润,
感觉自己要碎了。
程锦拿起手机,声音低缓。
“不回不好。”
“你男朋友会担心,还会生气。”
她看不见他的脸,只有瞥到镜子才看到。那种表情她第一次见。
不是假笑、不是轻蔑,而是一种冷到残酷的漠然,还有一点不耐烦。
镜中,她模糊地看到他手指翻动,然后按下拨通键。
她一下愣住:“不…”
他虎口掐住她脸颊,声音更低了。
“我是为了让你们的关系变得更好,不好吗?”
拨通声,嘟——嘟——缓慢地响起,它进入耳道,狠狠贯穿她,狠狠地揪紧了她的心。
三三
*今天还有更,昨天卡在后半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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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
嗡——嗡——急速地响着。
他抓紧她的腰,把她按得她无法挣扎。冬旭呜咽着不要,要他挂断手机。
跳蛋在她小核重重作乱,贴着那一点,高频的剧震爽到连着她全身每一处皮肤为之颤抖。
她眼皮垂下,耷出一个可怜楚楚又淫乱迷离的幅度,在呼吸中,喘息正在下沉。
嘟——嘟——慢腾腾地响着。
她咬着唇,随着手机声音而极度不安。最煎熬的时候不是受刑,而是等待受刑的最后一刻,她在怕陆泊接起,非常怕。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吊着脖子,呼吸愈发艰难。
程锦正顶着她。
勃挺的异物从身后磨着她小穴,根状分明,每一次摩擦都让她更加抓紧手心,它轻缓地、自下至上地,磨得她血流加速,她感到下面猛烈地酸胀。
好酸,她大腿根好酸,身体一点一点地烧起来。
穴口汩汩流液,汁水渗湿床单。
程锦的嘴唇靠近她耳朵:“他怎么还不接?”
他声音磁性,从她耳朵一直剧痒到下腹。顿时,她臀部一颤。
有什么快来了。
那种叫人发狂的感觉,剧烈的、细微的、洪流一样,正在拼命涌上来。
她不停张嘴急喘,脖筋绷出清晰的两条线,肚腹因兴奋而抽动时连着胸排骨突出。
难以忍受的刺激。她咬着牙,细细地“呃哈”地呻吟,露出痛苦的表情,面色红得发烧。
跳蛋震得她咬牙切齿,从头顶一直酥麻到脚心。
泪腺似乎又快绷不住了。她强压着,忍不住去抓他的肚子,才能平衡这种刺激。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就那一瞬间,如重释放的快感让多巴胺分泌。
心理与生理在三重高度刺激下,穴口终于喷了,像喷尿一样爽快。她闭着眼,抖着双肩流出眼泪,下体痉挛到不停颤搐,先很快,后慢慢缓下来。
直到高潮结束。
*
程锦放倒她,将身体压在她上方,吻着她眼角。
“抱歉,我没看清,拨错人了。”
他将手机甩到一旁,脸上平静。
冬旭望着他,撞上他的平静。
他是故意的。她觉得他的平静好过分,相比之下,自己刚刚的害怕、紧张算什么,他觉得这样很好看吗?她的委屈突如其来。
是,他生气。但为什么要让三个人痛苦?他为什么要来招惹她?为什么要让她一次次失控地动心?
她脱口而出:“我讨厌你。”
他愣了,慢慢地:“什么?”
她向他低吼:“我说我讨厌你。”
他一下握住她脖子,沉下身,紧紧贴着她,目光似将她撕裂。她感到胸腔疼,喘不过气地疼。她听到他话语里温雅的发怒。
“讨厌我?多讨厌?”
她把头偏走,没有回答,还在急喘着。
程锦:“说话。”
冬旭压着战栗,声音变小了:“你别招我。”
他低凶了声:“是你在让我不好受。”
“我为你着想那么多,你永远都在推开我,哪怕能先选我一次。”
她能感觉抵着她大腿根的东西,粗壮极了,一跳一跳地脉动,极具攻击性。她呼吸一下紧住。
突然地,他攥紧她的腰,重重顶了她一下,差点插开那小口。
她慌地对上他眼睛,他静着,纹丝不动,却仿佛能看到他掐着她的腰,在她体内疯狂而绝望地抽送。
程锦挥出拳头,她紧闭上眼,以为他在向她砸来。
砰,他重重砸向了墙。
空间静了,很久很久地静着,这里沉默得像停尸间,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此时,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清晰。
她双目发呆,从头到脚地、一动不动地木住了。
“对不起。”
灯下程锦的影子轻轻晃,隐隐落寞。他垂低脖子,发出低沉平稳但还是有些急喘的声音。
“是我太嫉妒他了,太难受。”
“但我没资格对你做这些。”
*
这次是真的走了,他没有再拽回她。
他叫来服务生送她回去。服务生走在前,她心不在焉地跟在后。
夜色惶惶,她悬在心中有一块空白,填不上,又无法丢弃。
冬旭想起临走前他给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温柔地抚平衣褶。他摸了摸她的头,一句话都不说,他微微笑着,又是记忆中的好家长程锦了。
“如果你想陌生,以后见面我会绕开走。”
她跨出别墅门时,他在身后就是这样说的。
当时她还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是越离开他,越走远了,那感觉才涌出。有点难受,自作孽的难受。
感觉还在渐渐变大。
使她控制不住地给陆泊发了一条消息。
【为什么我们仨不能在一起?】
*
下一秒,冬旭就赶紧撤回。
她不知道陆泊看到没有,或许没有,对面没有显示输入状态,一切都是没有动静。
她赶紧又发了两条。
【我打错字了】
【你在干嘛?】
对面终于显示正在输入状态,不过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
十月快到了,天气转凉。她抱了抱自己的身体。
他回了。
【你去见谁了?】

91

91
*
冬旭拧紧了心,他看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见了他】
只要是谎,总有一天会戳破,她不再想骗他。
但陆泊这次没有追问下去。
没问在哪见的、干了什么、为什么见。手机对面静了一会儿,他消息才跳出。
【我现在有事,等会儿聊】
冬旭紧拧的心一下松开,然后又狠狠拧上。
说这话,其实是有些想摊牌。他要是问为什么,她就会说你骂我吧,我能控制自己不去主动见他,但我控制不了他见我时我心里不动。我们三个,就不能...
但是他不接牌,他逃避了。
冬旭关上手机。
她垂下双手看向不远处,一个分岔路口。往左走、往右走,她觉得走哪条都会被扯得痛。
喜欢上两个人就是这样,无论对陆泊有什么感觉,都改变不了对程锦的感觉。明明一对一才是正常的,在她这儿却只有越来越多的纠结和难受。
回到房间,冬旭关上窗帘,黑暗盖下来。
睡前,她想起他极力压抑着疯狂的情感,砸完墙之后手依然握成拳,手背还在颤抖,过了很久才慢慢松开。她看着血液从血肉模糊的指关节流向指尖,似乎也感觉到鲜血停在指尖处
那种沉重的麻木感,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那痛苦渐渐就变成了她的痛苦。
从来遇事淡然、有教养的人,我却让他痛苦成这样。她想,我欠他,我不想这样了。
她做了梦,梦里都是程锦。
*
国庆第一天放假,早晨清朗,冬旭待在家。
临近中午,陆泊要过来吃饭,她下楼去买菜。
付完账走出门,她抬眼,一个人隔着一段距离正站在她身前。
两人先有一阵静默,等后面的人绕过她走出,他才开口。
“我还是想来找你。”
她眨了眨眼,轻声地:“噢。”
“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有点苦笑,声音一丝委屈,“明明你毕业时我们还好好的。”
冬旭绞着手指,捏了捏装菜的塑料袋。
“可以坐下来聊聊吗?”他问。
这是她初次见何雨泽这样。
回想过去的旧情谊,他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心地一直很好。她也的确有些事需要他解答。冬旭张了张口,让他进她家做客。
边走边聊,何雨泽说起大学旧事,让两人的气氛和缓许多。
他进门,声音依旧阳光。
直到看到地上一双男性拖鞋,声音才不易察觉地低下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
冬旭低下头:“我们可以做朋友。”
她给了他鞋套,给沙发上的他倒杯水。自己也握了一杯,坐他对面。
“坐那么远?”
“啊?”她只是啊了声。
“以前辩论赛,你只会坐我旁边。”
冬旭呆了下,握了握水杯。很快,她换了话题。
“那个...穿黑色卫衣的女人,你认识她?”
“还有,为什么说小心程锦?”
他静了一声,“你坐过来,我告诉你。”
她对视他,缓慢地:“...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他看向地上那双男士拖鞋,表情冷下来,嘴角却在笑。
“我们刚认识时都喜欢吃酱肉包,每天都在同一家早餐店见面,你总坐我对面。我被舍友关外面,你陪我聊天,结果坐在操场聊了一晚上,我们都不觉得会困。辩论赛获奖那天,我
终于握了你的手,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
她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的愤恨和痛苦,她脖颈一紧。
何雨泽压过来时,她的水杯摔在地上。他猛地按住她双肩,按得她肩锁骨疼,她惊愕地看着他。
他盯着她:“你答应那天我有多喜欢,现在我就有多恶心。”
他忽然紧紧抓起她一缕头发,他将它抵在唇边吻着,如此轻柔,抓她头发的样子如此绝望。
“亏我一直努力攒钱想好好对你。”
“你居然跟两个男人搞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观察了你这么久,陆泊第一次亲你的时候我也在,昨天我还看着你被程锦乱摸,你个贱女人。”
“骚东西,你是多饥渴啊,要两个才能满足你,嗯?”
他发怒地吻她脖子,一手撺紧她挣扎的双手,另一手从她肩头滑下。他的抚摸让她反胃。
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冬旭慌张地乱看,恐惧传遍了她的全身,直到看到茶几有一把水果刀,离手不远。
她胸腔发紧,缓缓镇定下来,脑子里加速旋转。
艰难地出声:“...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什么?”他停住了。
“...我不小心弄伤他们的朋友,伤很重,所以这群人报复我,只是想玩我。我不想你扯进这个麻烦。”
他加重了手劲儿:“骗我?”
“你不信我吗?”她抬起红红的眼圈。
他看着,看进去了,她哭得他心软。手缓缓松了,他只是太喜欢她,他想对她说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吓你。
慢慢地,她颤着手摸上他的掌心,他抖了一下,手松开了。她一下轻轻抱住他,柔声说对不起,左手慢慢在他脊背上滑动,在他僵住身体时唇凑到他耳旁。
右手瞬间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锋利刀尖抵在他的后脖。
她的声音害怕到发抖:“...别动。”
这时,门响了,陆泊提着烤鸭走进来,他有她家的钥匙。
*
何雨泽因性骚扰被当场革职,陆泊要他今天就去公司收拾东西走人。
当他下午回家时,手里抱着一些文件,嘴上、脸颊和眼睛都有被人狠打后留下的淤青。
穿黑色卫衣的女人从厨房出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低低喊了一句,面无表情地流出眼泪。
“妈,结束了。”
*
没想到何雨泽会一直跟踪和偷窥她。晚上为了压惊,冬旭和陆泊去看了场搞笑电影。看到一半才来感觉,慢慢她笑开怀,心情好些。
在小区楼下分别,在车里,她被他吻了一次又一次,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突然说:“后面你在电影院睡着了。”
她嗯了一声。
他笑了一声:“嘴里喊了一声程锦。”
她慢慢低垂了眼。
陆泊忽然抓住她头发,指头深深插进去,他梳着她头发,缓慢梳着。他静静对着她眼睛,无声的沉默让她难以呼吸,心跳声开始剧烈。
他向她拉近脸:“什么时候搬家?”
她下意识沉默。
“什么时候?”
“...过完节吧。”
“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她感觉头皮有一点疼,但很快消失。
“没有。是我的错。”
陆泊看着她,发现自己歇斯底里的情绪仿佛一下被抽空了,空得根本拾不起任何劲儿,他没那个劲儿去争去吵去闹了。
他放开手:“回家吧。”
冬旭慢腾腾下车,走出几步,他忽然叫了一声她。
“冬旭。”
她转过头。
他忧郁地吸着烟,眼望向正前方,声音里流露出妥协。
“再给我一点时间。”
*
冬旭浑浑噩噩地进门,她站下,贴着墙等电梯。
电梯在 1 楼打开,她看见身穿搬家公司工服的人站在一堆纸箱旁。
纸箱上有个熊猫玩偶。
“请问,是哪一层搬家?”她禁不住问。
“7 层。”
她住 6 层。
“谢谢。”
谢过后,她踏上另一个电梯。
看着电梯里的广告,她感觉体内连接骨头的螺丝在慢慢松动。
熊猫玩偶是她高一那年娃娃机抓到的,送给他了,没想到他还留着,还那么干净。
*
程锦要搬家?
冬旭感觉自己的骨头开始一根一根的往外掉。
刚打开家门,全身骨头就全部掉光了,再也支撑不住她,她双腿一下瘫软在地上。
有没有想过,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
他的话无声响起。她直起上半身,想往七楼跑,双腿起了一大半,但她坐回去了。
不能找他,她要管好自己。
既然对他说出了那种话,就没资格反悔。
她把明天的菜准备好,煮了一锅稀饭冷着,然后拖地,她嘴里说要管好自己。她收拾卧室,枕套床单都焕然一新,书桌也收拾得整洁,她不停念叨她要管好自己。
她在沙发打开电视,电视声刚一出来,她突然腾地一下跑出门,她跑进楼梯间,轻轻走上楼梯,走到七楼,再藏在楼梯间的角落处,慢慢探出小半个身子去看。
只有搬家的工人。
她看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工人走光,也没看到程锦。
楼梯间的声控灯暗下来,黑暗像潮水将她淹没。
她耷下眼,慢慢地蹲下身,抱着膝盖头埋进,有一种强烈的难过将她扯下去,扯着她的肠子,扯得她怎么都站不起来。
*
程锦在六楼的楼梯间吸着最后一口烟,他抬头看着她。
拿下烟,他转身走了。
三三
(很碎碎念,介意者别看)
*什么时候三个人在一起?那是大结局了...
目前陆泊知道她心里始终有程锦,他改变不了,与其猜忌得发疯,还不如慢慢接受,已经动摇了。(冬旭,再给我一点时间)
而一贯被动的冬旭也开始主动。
她本来坚守 1V1 观念,所以选了其中先来表白的陆泊,却因为程锦的动作有了不安分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想要)。这对她本身一个安安分分、想平凡过正常小日子
的人(从没想过当海王)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才会犹豫不定。
然而在这犹豫中,会感受心被左扯、被右拉,仿佛要被他们俩撕裂的痛苦,撕得她实在受不了了,她才意识到 1v2 才是最舒服的结果。
程锦的爱偏向包容和隐忍,而且程锦预料到如果他跟冬冬在一起,冬旭心里有陆泊,他也会陷入这种局面,因为独占欲而发疯、怀疑、痛苦,甚至陆泊可能会做出比他更阴暗的事。
(但陆泊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程锦比陆泊要更早地主动说服自己要接受三人行。接受多一个人可以,但他不可能放开冬冬。
而陆泊比程锦占有欲更强,没经过内心挣扎就同意三人行的话,妥协得太快,会显得感情虚假。这也不是霸道性格的陆泊了。
总的来说,就是上下左右拉扯到三个人都受不了了,才会渴望不拉扯。大家本来都想 1v1,但 1v1 居然反而让人内心痛苦,所以决定还是三人行好啊。

92

92
*
那晚后陆泊说他想静一静,4 号见。
这三天,她第一天全去看书,看到笛卡尔一句“无法做出决策的人,或欲望过大,或觉悟不足”,印象深刻,原来一直无法说清的感受早有人参透。
第二天则一个人静静待着,什么都不想做,空调吹着,虚度一整天。
第三天她躺床上,回忆突然一直涌起。一些瞬间,当时也没觉得什么特别。
小时候,幼儿园年纪,过家家她有两个“老公”,但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
陆泊:“我要跟她演夫妻。”
程锦:“那我呢?”
陆泊:“你滚一边玩去。”
程锦看向她:“你要谁当你老公?”
她说要不你们划拳比大小。都不肯。要不像电视剧那样比武招亲?陆泊撸起袖子,来啊。程锦不肯。她也没招了,脑瓜一闪,稚嫩声音响起,要不都当我老公,这样大家就不用争了,
我也不想看你们吵架。
于是幼儿园放完学,她会先跑回家拿粉色玩具版餐具,陆泊牵狗出来,程锦则拿美工刀,三人去河边,她负责做饭,陆泊带“孩子”,程锦割菜。
“孩子”跑得总比“爸爸”快。
陆泊每次都要去追狗,追不到,程锦也去。
她就在金黄夕阳下看他们俩在河边追狗、摔倒、一起摔倒。余晖下水面波光粼粼,她咯咯笑。
玩完回家,她左手牵这个,右手牵那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
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每个细节每个习惯,她都记得是如何跟他们搭起来的。
记得公交车拥挤没座,他们三个会站车门前,她手短,抓不到环,程锦会让她抓他后背衣服。
要是有单座,他们站着围住她,让她坐,三个书包放在她腿上。
要是座位空得多,靠后窗的最后一排就是他们基地,程锦靠窗看书慵懒吹风,她坐中间赶习题,陆泊则跟其他同学打趣欢笑,偶尔肩头碰碰她的肩,逗她,有飞碟快看。
她就放下笔,轻轻掐他腰。
记得他们不为人知的最难堪、最脆弱的时候。
她知道程锦摔过坑,留下膝盖一块小疤,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人也被骗过钱,那时他还不懂隐藏情绪,抱着她眼角微红。
知道陆泊踩过狗屎,看过陆泊被他爸打得屁滚尿流,哭得特丑。
同在外光鲜亮丽、精致绝色的一面不同,在她面前,他们有时也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男生。
记得小学二年级那次陆泊被打,她还护他面前,硬着头皮木木地说,陆泊爸爸打我吧,他还在长身体,你会把他打矮的,我比他高,矮一点没关系。
陆泊流着泪反倒冲她吼:“你说谁是矮子?!”
他们仨要是其中一个不开心,就会一起去 KTV 唱个通宵。
她记得陆泊喜欢狂野的摇滚乐。他放荡不羁,霸道但心肠软。
程锦更喜欢有故事感的纯音乐。他六根清净,温柔但性冷淡。
直到周围的 KTV 老板全都认识他们。
一个要不来,就会被问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关系就是好到——他们之间要是缺了一个,会让别人觉得这不正常。
每天早上陆泊会带酱肉包、每天晚上程锦会帮她背书包。
她家有三个一套的牙刷牙杯,睡衣睡裤、碗筷、拖鞋,她桌上有陆泊的奥特曼、有程锦没看完的书。书桌墙上贴满了两人给她写的便签,她床底现在说不定还有陆泊藏的成人漫画。
每次来她家,他们都会在她这儿留下他的东西、他的痕迹。
还记得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陆泊都会扯下校服第一颗纽子给她。
她不懂,他说日剧里男的都这样,她从不看日剧,那些纽扣现在还放在家。
到后来,他们的手掌越来越大,个头越来越高,关系开始慢慢变质,他们变得太厉害了,催着她开始逃跑。
好多。好多回忆。想一天想不完。
他们记起她时也会有那么多吗?冬旭想。
当她心脏剧烈跳动时,一定是因为他们的也在剧烈跳动,就像待在同一个子宫,共享同一根脐带。
她想此生应该再也不会跟除了这两个以外的人再有这么紧密的联结。
再没有其他人。
*
4 号晴,他们约在夜晚。
陆泊在车里等她,黑色 v 领休闲西装,露出漂亮而清晰的喉结和锁骨窝。
他看向她,朴素的白色碎花长裙,同她人一样乖巧、不醒目,却能让人眼睛舒服的存在。
上车后,冬旭瞟去车窗,忽然眼前晃眼一过一个熟悉的人。
她忙摇下车窗,人流纷纷,看不见了。
陆泊:“系下安全带。”
陆泊:“算了,我来。”
她偏回头,看着他的手,“这点小事我会的。”
“想把你惯成一个缺了我就活不了的懒猪不行?”
冬旭笑,掐了下他,再看向车窗,那人真的消失了。
*
夜色下,穿城而过的河像条黑蛇逶迤,河风凉爽。露天的河边餐馆灯火通明。
他们面对面坐着,点上菜,她要了王老吉。他要开车,没点酒,点了椰汁。
冬旭:“那几天,你在想什么?”
陆泊:“你呢?”
冬旭:“想了我们很多以前的事儿。”
陆泊:“我也是。”
服务员先上了水,礼貌离开。她打开王老吉,插入吸管。
陆泊:“你说要是我们那会儿真上了同一所大学会怎样?”
冬旭低下眼:“不知道。”
冬旭:“你…大学没谈过吗?”
陆泊深深看着她:“怎么谈?我那四年心里光顾去恨某人骗我、甩我,还挂我电话。一边恨,一边又因为这个人拒绝其他人。”
冬旭吸了一口水:“我那时…觉得你太霸道了,我不喜欢这样。”
陆泊:“所以宁愿换志愿?”
冬旭:“你都不知道那时你有多吓人。”
陆泊笑了起来:“你大学没谈男朋友?”
冬旭看向他:“我不爱交朋友,认识一两个就够了。”
陆泊:“没谈就好。”
冬旭:“谈了会怎么样?”
陆泊喝了口水:“会把你拽进车里问他是谁。”
冬旭:“霸道。”
菜上齐了,服务员说完“愉快用餐”优雅退场。微风徐徐。
陆泊望向河面:“冬旭,大二我去找过你。”

93

92
*
大一他就知道她去了成大。
问她妈要的新手机号,看手机归属地,那儿只有一所重本。但大一他没去找,她连电话都挂了,去了还不是会被无视。
感情这东西烦人的点就在于,每次被她推开、中伤,都只想打死不理她,坚持守住底线不犯贱,可往往过些天它就变了,而且总是突然爆发。
大二那天下午他要上毛概,翻来找去,书没找到,柜子深处带过来她的文艺岛屿瓶子却掉出来。他拿起来,一看就气,莫名地气,气得直接请假,当场买去成大的飞机票,跨越一千
多公里。
第一句他都想好了怎么说。这破玩意儿,你的,还给你。
但成大太大,在三千多亩的地儿偶遇一个人,堪比中彩票。后来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他不想托人喊话,不然就相当于告诉她,你的贱狗又来低头找你了,站楼下,还能维持住自尊
说是巧遇。
等到凌晨天黑,周围没有一个人,他才回去。
回来之后,他又完全不能理解那么迫切想去见她是为的什么,可以说近乎一种鬼上身。
有女生追他,他不缺选择。他记得其中一个,社团里的,跟她差不多,性子木讷,不爱说话,聚餐经常往角落坐,别人喝醉酒直话说她给场子添闷,太无趣了。她居然不顶回去,只
知道无辜地笑一下。他想这种人怎么会讨人喜欢。
冬旭那时也是这样,他却觉得可爱。
*
冬旭:“什么时候?”
陆泊看了她一眼:“记不住了。”
她大学毕业典礼那天,他也去了。
无法言喻,只是觉得从小到大她每一次的毕业典礼对他很重要,他绝对不能缺席,他得看她身边有他、跟没他,她会变成什么样。私下还找摄影师偷印她的大学毕业照。
他矛盾。印完又觉得自己有病,然后又扔在箱子里。
冬旭:“我在你家门口守过你,但你没回来。”
陆泊:“我搬来这儿住了。”
冬旭:“我知道。”
陆泊喝水:“那为什么不来南华找我?”
冬旭:“当时分开...我们吵那么厉害,我不好意思。”
陆泊:“不好意思,万一我也不好意思,我们之间就这样没了。”
冬旭:“所以我没有回老家,我来了这儿。”
陆泊:“那是因为何雨泽,没有他,你会主动来?”
冬旭摩挲着罐身:“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缺一个借口,缺一个推我的...”
陆泊食指敲起了桌子:“是更想见我,还是想见他?”
冬旭顿住,似乎一时无措,她站起身。
“水有点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
陆泊看着她,不敲了,食指指腹摸着桌面。
*
冬旭沿着服务员给的方向直走,右手侧一桌一桌吃饭的人。走着走着,她将目光举远,昏昏黄黄的灯下,尽头的一桌吸引了她。
她站下,望向那个坐着的背影。
她扫过他的头发、肩膀和脊背,心里颤栗地一荡。
慢慢她又抬起步子,将目光挪回,她往卫生间走,不去在意是什么时候与他擦过。
冬旭洗完手出门,目光往那方向轻轻带过,他不见了,她擦手的动作慢了下来。
两人后面吃饭聊的也只是菜怎么样,王老吉喝光了,陆泊擦过嘴后,问她河边有放烟花的,去吗?
她点点头,小酒窝笑起。
*
河风像一只温柔的女人手,轻拂她脸颊,挑起发丝向后微飘。
他们并排坐在草地,垫了一件他车里拿的外套,不远处烟火窜天,炸开后如星光碎下,他们时而清晰明亮,时而溶入黑夜。
陆泊:“好像四年没跟你一起看了。”
冬旭咧开嘴:“你以前老买那种又贵又短的烟花。”
陆泊:“我都不记得了。”
冬旭:“但好看。我大学新生晚会放的烟花都没你那个好看。”
“这四年没我,你过得挺好吧?”他看向她。
她低眼:“你呢?”
陆泊:“我变了。以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我的,我一点都不会让,现在学会了小心翼翼忍着。”
“我发现我也变了,变得多情善感,哭了好几次。”她笑着,“都不木头了。”
他摸上她脸颊,深深凝视:“木头。他这样叫你...”
接着他一连串问了很多。喜欢他吗?多喜欢?比我多还是比我少?
冬旭紧紧去捏他的手,干着喉咙:“不要问了。”
他对着她眼睛,手掌挨到她后脖,沉默了一会儿才张口。
“嗯,不问了。有些问题不该问、问不得,问了也没意思。”
总是计较,无穷无尽的计较,疯了一样要她说出他明明就害怕的答案,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他自食恶果。恨过她,恨过好几次,但又喜欢她,每时每刻都喜欢。恨多了,让他感到疲
惫,所以那天看完电影在车里疲惫到对她终于撒不出气了。
前几天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吃很少,只剩脑子在转:她是我的,但又不完全是我的。
他越想越累,如果每次都因为程锦跟她这样吵,她要哭,她也自责,一看她难受他就会觉得是他做错了,然后要继续忍受她嘴里叫着别的男人名字,继续怀疑她有没有背着他干出什
么。
他累了,不接受她还喜欢别人,那就要费力气斗争,但他累了。接受就不一样,接受很容易。
陆泊:“冬旭,我没那么心宽...”
突然间,他感觉脖子一阵细微的刺痛,他一声痛呼,掌心下意识按住脖子。

94

94
*
听到声,冬旭忙扭头问他怎么了。
此时新一轮的烟花还要隔五分钟才放,黑夜浓郁,这里很偏,没有灯,几乎不见五指。
陆泊掏出手机正要按开手电筒,身后已多种声音响起,撞击声、闷踢声,还有中年女人的尖叫。
他转头去看,手机发出长光,只见程锦踩住一个穿黑色卫衣女人的左手,女人仰躺在地上,面目狰狞,左手握着一把小刀,刀尖冒血,正撕扯着喉咙,尖声震耳欲聋。她瘫着,腹部
似疼得发抖。
陆泊瞬间拿下手,掌心都是血。
冬旭对这突来的一切一时慌地说不出话,上车前她看到了她,却还以为是错觉。她担心伤口有细菌感染,只急着叫陆泊先去附近医院,又对程锦说,能不能带她去派出所,她等会儿
就来。
说完她慌张站起,想带陆泊离开。
程锦一下静了,他看了看他的腹部,然后笑了笑,那种彻底的失望的全盘皆输的笑。
他虚弱着,缓缓对她开口。
“对你来说,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天黑模糊,女人第一次下刀时,眼神本不好,只划伤了陆泊脖子浅浅一侧。
当补第二刀时,程锦从身后抓住她右手,哪想她从左边裤兜拿出另一把小刀,迅速转身直捅他腹部。程锦反应再快,夜色掩盖下也还是猝然中刀,他忍痛狠狠踢倒女人,再用脚踢去
她右手的刀,右脚重重踩住她左手手腕,他才喘着粗气皱眉捂住流血的腹部。
即使捂着,他腹部的鲜血开始渗出衣服,渗出他指缝,越来越多。
冬旭愣愣地看着,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酸楚和久久的忍受,她心里好像有什么在彻底坍塌,那些血像长满了刺,往她心里尖利地乱刮。
她不是故意没看到,她太慌了没注意,她以为他没事,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受伤。她愣愣地向他走去。
他闭上了眼,对她用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
“先报警。”
“别过来了。”
烟花开始升起,砰一声,照亮他们三个都苍白的面孔。
*
陆泊敲了一声门后,推开她的卧室,手里端着一碗稀饭。他坐她床边,看她躺着的脸。
陆泊:“一天没吃饭,你想怎么?”
冬旭看向他,艰难地出声,喉咙痛:“我吃不下。”
他摸了摸脖子的伤口,一道浅浅的刀疤。他心里起火,他欠谁的恩都不想欠他。偏偏却是他。
“我去问了他医生,刀子进入腹腔很浅,没划到肠管,大血管和其他脏器也都没事。伤口不大,没有感染。说最快一到两周可以出院,慢点就一个月。”
久久后,冬旭轻轻嗯了一声。
陆泊:“不去看他?”
她静了一会儿,“不用了。”
她闭上眼,慢慢地:“他肯定不想看见我。”
他笑了一声,舀了一勺饭递她嘴边。
“去看他呗。”
她愣了,摇摇头不吃,随即低下头。
“我不去。”
他的勺子强硬地抵在她嘴边:“去看他,你看你现在跟尸体一样。”
她猛地抬头:“你就不怕我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我怕。那能怎么样?”
“你让我关心他?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让我去?!”
“那你能不喜欢他吗?你做得到吗?!我问你你能吗?!”
她不说话了,眼圈开始湿润。
陆泊慌了,忙放下碗和勺子,挪过身子抱起她:“哭什么?别哭,唉,别哭。”
陆泊:“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你这样闷着哭我心里害怕知道吗?我就觉得我又惹你难过了,你喜欢别的,我都还没哭你倒先哭了。别哭,我错了,刚刚不该太大声。
我没有怪你,怪你我也跟着不好受,我明知道你是这样还非得不放,我自找的。别哭。”
冬旭:“是我对不起你,是我。”
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在他们面前,她永远有着愧疚。选了一个,会愧疚辜负了另一个;在意一个,会愧疚忽视了另一个;舍不得一个,就愧疚好像背叛了另一个。当她往陆泊
的方向倾斜,愧疚感又会拉着她往程锦的方向滑动。拉扯它会痛啊,她受不了了。
冬旭闭上眼:“我们分了吧。”
他一下狠狠抓住她肩膀,对视她,眼里沉沉的火。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说这种话?”
“再说一句,我把他弄死。”
冬旭摇着头:“我之前早应该跟何雨泽在一起。”
陆泊虎口一把按住她的脸颊,唇贴在她唇上。
发狠地、轻轻地:“无论你跟谁,都别想摆脱我。”
*
“我想了很久。”他声音低下来。
“前天我就想说,我是没那么心宽。但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还为别人难过。”他摸着她湿润的眼角,“你难过,在我这儿是要加倍的你知道吗?”
冬旭睁开眼,眼睛却是空洞:“我就是不想你难受。所以我一直躲他、推开他、不在意他。我对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最后我让他生气,也让你生气,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如果,
我不跟你们认识”
陆泊摸上她耳垂,打断她:“那怎么办?认都认识了,做也做过了。”
“以后别不吃饭了。”他突然躺在她腿上,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他闭上眼。经过这一切,他累了,心口很酸,他接受了。
“去见他。”
“你帮我跟他带一句话。”
“操你妈。”
冬旭死死抱着陆泊,悬在眼眶的泪忽地流出来,因为三人之间这段怎么掰都掰不断的感情里的纠结与痛苦。
他又开始低声安慰她别哭,哭什么,有两个帅气老公还哭,以后床上才有得你哭,我跟你说你别被他金玉在外那样子骗了,他花样多,能做很久,你跟他他声音微微哽咽起来。别哭
了啊,再哭我也要哭了。
*
晚上八点,微风阵阵,冬旭提着满当当的果篮,走出电梯。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她穿过走廊,看有的病房装修得像舒适的酒店房间,电视、沙发应有尽有。走着走着,尽头的一间病房快到了。
她的步子不经慢了,心跳加快。
程锦躺在床,病床的上半身升起。他看窗外天色暗下来,有脚步声在响。
他轻轻转头,看见门口的她了。
*
医院的病号服是专门设计的蓝白条纹衬衫,更显得他外表整洁、气质清雅。
她看他正看向她,在他目光中,在他姿态中,有岁月积淀下来的贵气与淡定,散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动人力量,她的手指和脚趾缓缓抓紧。
程锦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散漫收回,继续看书。
他没让她出去,举手投足有着家里训练有素的礼貌。他让她坐,一边不慌不忙地翻着书页。
用客气的柔声:“坐这儿吧。”
冬旭紧了紧手,她放下果篮,坐下:“你怎么样了?”
他停下翻书,轻扶眼镜。“挺好的。”
冬旭噤了声,被他这么疏离的态度弄得有点找不到话。她看了看墙上的影子,重重掐了下手背。疼痛让她缓了下来。
她慢慢地:“那个疯女人,她是”
他一下把书阖上,温柔地看向她:“你来这儿干什么?”
她噎住了话,半久,她咬了咬唇:“来看看你。”
他静了一下,将书放在床边:“不是讨厌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她声音低不可闻,“那个,谢谢你帮”
“那看完了吗?”
“什么?”
“替陆泊看望我,你尽到责任了,谢我也收到了,回去吧。”
顿了很久,她才低低地说:“…这不是责任。”
他小小闭了闭眼,眼睫垂下,又翻了一页:“好吧。”
她突然哑声问:“你想要什么?”
*
程锦终于缓缓抬眼看向她,默不作声。
冬旭只是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让他别这样冷冷陌生地对自己。他气到极点的这样子令她害怕。
她十根手指绞在一起:“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
他静了很久。
程锦取下眼镜:“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好熟悉的话,陆泊也曾说过。想要什么,一个男人想要什么。冬旭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是不是这种意思。
冬旭犹豫地:”我不知道…”
她慢慢看向地面,手指更加用力地绞着,她在想。
程锦收回目光,又戴上眼镜看书。
手指翻过一页后:“想好了吗?”
默默很久,冬旭才抬起头。
她忽然移动了椅子,移他很近。
她将手放在床沿,手几伸几缩,抿着唇,最终慢慢伸进他被里,再往里伸,一下盖在他温软的胯中间。他器官的热量,她手指的纤柔,隔着一条薄薄裤子,互相穿过神经传给他们。
她面部发热,把睫毛垂下。他没有表情,面上淡得像没有一丝水纹的水面,让人看不透水下是否波涛滚滚。
过了一会儿,他只有眼皮动了动。
*
慢慢,她无辜地看向他:“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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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旭没再动过一下。
仅挨上去,仅仅只是非常轻地贴着他裤子,就已脊背紧张到微汗。
被碰和主动碰是两种感觉,初次用手也是另一种感觉。
手掌下,它还没充血变硬,软豆腐一般,但似有开始胀大的迹象。它温软得令人战栗,她感觉自己像在犯禁,犯一个亵渎感的禁忌,心脏重重跳起来。
程锦眼皮垂了一半,碎发半遮双眼,眼苔淡粉。他微斜地俯视,将淡淡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投给她。
他沉默无声,目光却好像发出了一种轻蔑:就这样?
她掌心开始起热,咽了咽喉部,慢慢地、特轻地捏了下。
他脸上没有一点变化。
程锦的平静、无动于衷的庄重脸色,让她瞬间怯场。
她想,错了,与想要性亲密的陆泊不同,他本是性冷淡,兴致不大,自制力也强。温泉那晚他让她走,都能感觉他那儿没有特别硬,无法想象他要是百分百投入会是什么样。
她的耳朵也热了,手一下从他被里抽出。
程锦偏回了眼,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轻轻地:“我不是陆泊。”
言外之意,别拿对他的方式对我。说完,他把她晾在一旁。
冬旭摸了摸耳垂,她放下手,呆呆坐着,手心发烫。
他总让她捉摸不透,时迷人,时让人无措。这一小段时间,她看他安静读书,真的没再理她。
是应该的。冬旭用力捏着指头。被这样次次忽视,给多少苦就咽多少,现在难免彻底失望,而且隔了一天她才来看望。谁会不气呢?她走不了,她有把柄在他那儿——喜欢和欠疚。
但她想不通他要什么、要怎么才能消气。而且,她感觉他为什么似乎更生气了。
“那儿有切好的水果。”他突然开口。
“不用了...”她愣了下。
程锦:“那您还有事吗?”
听到这句话,冬旭看他愈发清冷,一下子胃部抽紧。
*
忽然间,有脚步声在门口走,冬旭下意识看去。
渐渐一个女人出现在视线中,个子高挑,白肤貌美,看上去与程锦很像,是第一眼就引人注目的人,清清柔柔,偶尔又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感。
同她过去经历过的一样,女人看见她,目光有点讶异,似乎她不该出现在程锦的圈子里,然后才慢慢接受,猜是表妹、远方亲戚,最后才会想可能是女友。
这种打量冬旭已习惯了,心里坦然。
女人介绍自己:“我是他同事 Tess。”
Tess 有一点不爽,她知道了程锦生病请长假,这个时间她还以为他身边没人,但她没有露出一点情绪。
对着她,声音礼貌又温柔:“你是?”
冬旭默了一声,说:“我是他朋友。”
程锦猛地阖上书,声音有些突兀地响,他慢慢看向冬旭。
“我想喝点水,可以吗?”
冬旭连忙点头,走去饮水机,倒了杯温水给他。
程锦接过,没有表情地垂着眼:“谢谢。”
这时间,Tess 看着他们,她摸了摸手肘,放下慰问品。
程锦喝着水,目光幽深地看向远处,喝了两口后,他与 Tess 谈起工作。
夹生的金融词汇和关于国际环境分析的陌生理论让冬旭听得云里雾里,又挺佩服,她像学生一样听得认真,她想起从小就喜欢听他讲课,他总是很耐心,声音好听,有时会听到她耳
朵发麻发痒。
她没意识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
直到——
程锦:“抱歉,我想休息了,有事儿明天说好吗?”
Tess 见他只跟她聊工作,而且挺心不在焉,心里大概明白什么,笑了一笑,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冬旭,才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冬旭也觉得他该好好养病,不该太打扰,于是起身准备一起离开。
程锦一下瞥眼看向她,凌冽冷峻,那目光像一颗钉子,将她钉在原地。她低下眼,对上他幽沉的眼睛,喉咙开始发涩。
女人走了,房间静了,难以忍受的静。
*
程锦笑起来,几乎没有笑意,像举着受伤的脖子的白天鹅。
“如果你只是想看看我,以后不必了。”
她刚一张嘴,他却要她弯下腰靠近。她看着生病的他,弯了,与他很近,几乎能感受他薄薄的呼吸。
程锦的手放在她脸上,指腹拂过脸颊,向下轻轻摸,忽然他重重掐住她下颚,往里按着,他嗓子里的低音响起。
“既然那么在乎陆泊,何必来这儿?”
“你不过是想让我消气来减轻你的愧疚,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而已。”
“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
镜片下的他目光轻柔,像怜爱她,又像弄疼她,轻柔之中却隐隐有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力量。
“我的气没那么容易消。”
叁叁
*病着呢,当然还不能发挥小程的功力,不过快了,床下斯文,床上粗暴
*超级感谢珠珠,这两天都会连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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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来这儿?她是难以启齿的。
哪有人这样,在别人心灰意冷的时候才回头说要不要在一起,这会令他更气吧。她想。
她喜欢两个人,但一直做不到理直气壮,做不到像个孩子一样,骄纵得没有一点羞耻心就能直接无畏对他们说:你,你,我都要。
他现在也不会想听什么“你还愿意叁人吗”这种话。怕惹他厌烦,她就看着程锦,沉默着,任他掐自己。
过了一会儿,冬旭:“你想要什么,我会认真想的...”
程锦一下收回手:“回去吧。”
冬旭:“我明天再来看你。”
程锦:“不用来看我。”
冬旭慢慢地:“真的吗?”
他久久不说话,闭上双眼,仿佛睡了。
确认他病情恢复得很好,冬旭想他更需要休息,终于回家。
路上寒风刮起,她拉了拉衣袖。她不经想自己真的表现得只有愧疚吗?她不仅仅是愧疚,但如何证明自己不只是愧疚...她望了望灰暗的天,心情与老天差不多。
*
这些天,陆泊都住她家,见她回来,他没问什么。到了床上,他抱住她,才闷声问她怎么样。
冬旭顿了下:“...我忘了跟他说操你妈。”
陆泊一下笑了,听得心肠痒。她这样的人说脏话,别有一番滋味,更抱紧她。
笑着笑着,他又觉得难受,将她贴紧自己,声狠狠的。
“现在在我这儿了,别想他,不然操死你。”
这晚上,她什么姿势都配合他,喘气连连。枕头都快抓烂了,差点摔下床,床单湿乱得狼藉。
第一次结束,陆泊赤身拥着她,说他清楚了。
女人是何雨泽他妈,两人相依为命,她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有时清醒,有时极端发疯到不能控制,总怀疑有人要害她,所以手里经常带刀。
何雨泽上班忙,有时管得了,有时管不到。那天何雨泽被辞,她知道后对他生恨,趁何雨泽消沉锁在房里的时候一路跟过来,冲动伤人。
“刑事责任可能不用负。”陆泊说,“何雨泽找我求情,说他会离开这儿,我倒算了,小伤,就不知道他了。”
冬旭不经想起撞见她那天,想起何雨泽说的话,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第二次进入时,他突然咬着她肩头:“这几天,我要出差。”
她愣愣地,抱着他,承受他激烈的刺动。
“...是真的出差吗?”
陆泊:“嗯,赚钱。”
冬旭:“你现在缺钱吗?”
陆泊:“谁有钱,以后家里我跟他谁说了算。”
叁个人的家。冬旭一时还是觉得与常年教育灌输下的一夫一妻制违和。很快,她就被他速顶得模模糊糊,再没有精力想东想西了。
*
事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条男士项链。
是他一眼就会看中的风格,样式简约精致,深得他心。他看着她,想这个人得挑多久,做多少功课,才能这么中他胃口。
冬旭:“暂时给你买不起手表,但有天一定会的。”
陆泊顿时压不住嘴角:“这花了你多少?”
冬旭:“这个月准备吃稀饭。”
他当然高兴,不是因为钱多少,而是她愿意为了他能从她仅有的资源里舍得多少,想了他多少。
她给他戴上:“你喜欢吗?”
回应她的是第四次勃起。更久更猛了。
临睡前,冬旭忽然问他:“如果我惹你生气,你怎样才会消气?”
陆泊含糊道:“你在我面前可怜一下,我就不行了。”
“可怜...”她若有所思。
半晌后,她又问:“你出差回来,晚上我可以骑你身上吗?”
陆泊一下清醒:“干嘛?”
“回来你肯定累了,我想让你舒服。”
陆泊呆了下,眼睛发亮,喉结滚动:“可以...穿制服吗?”
“制服?”冬旭转转眼睛,“哦,好啊,原来你喜欢这样。”
他扑过来,双手双脚紧紧夹住她。制服,兔子耳朵、兔子尾巴,女仆装....骑他身上。要死,他现在又要硬了,他期待爆棚。他连续啄吻她的肩脖,激动难耐…
冬旭挠挠脖子。
原来他喜欢按摩要穿制服,癖好挺特殊。那她明天就去网上看看盲人按摩的工作服多少钱一套。
*
第二天早起,陆泊离开,冬旭去看望程锦。
医院每天有营养更足的特制餐饭,她就没带饭去。连续好几天,他默默无声。她想照顾他,但私人护士比她更专业周到。她想与他交谈,但他总沉浸看书,她问了一句,他不吭声,
便不好意思再打扰,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看他。
他铁了心要不理她到什么时候。
冬旭每晚走出病房,都会回头,久久站着。
7 号早晨,国庆节最后一天,下雨了,痛快的滂沱大雨,又细又密,冬季露出冰冷的獠牙。
起身前,她看了看雨伞,又看了看雨。
一分钟后,她将雨伞放回伞架,深呼一口气,走出了门。
淋雨之后,身上全湿了。冬旭抖着身体没进病房,先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看。
这样够可怜吗?她想。
她弄弄头发,更凌乱了,落汤鸡一个。
*
程锦正在看书,一本商业史。他听到她进来了,但没抬头,直到她站在床边,他眼角瞟到她滴水的衣袖,才瞬间将目光全给她。
他顺着衣袖往上看,看到一个湿漉漉的她。
她眼神可怜透了,像被谁丢了一样,发丝湿贴在嘴边,嘴唇冷得微颤。
“忘带伞了。”
程锦动了动食指,没说话。
拙劣借口,还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他深呼吸着,压抑着,看她的眼神一层一层地沉下来。
冬旭见他没动静,手犹豫地伸到他手上,慢慢,双指轻轻圈住他小拇指,小小摇着。
摇了不到一下,程锦按下护士铃,要护士麻烦带她换身衣服。
以前再生气,他还是会心疼地握她双手,会哄她,会给她柔声细语的呵护。
这次冬旭觉得她是真的把他气坏了。
她麻木地被护士带走,看他只是默默低头看书。她收回眼,一路走得心事重重。
换好后,冬旭一身病服回到病房,她静默了,再也没有了装可怜的心思。她垂着头,丧着,什么也不做了。
天气冷冷地搜走她的体温。
“啊切。”她经不住打了个喷嚏。
*
“过来。”
突然地,他扔了书,声音低低冷冷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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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出他在生气,那种不动声色的威严。
然后他轻掀开被子一角,没说话,挪了点身,目光只落在门上。
冬旭迟疑地走过去。
躺进去时,病床并不小,她跟他隔着一段距离。
但男性身体特有的体温,幽幽散开,以某种撩人的方式。他背对她,她看着他的脊背,宽阔、漂亮,给人一种食物般的温暖。不知怎么,她猛地身体一颤。
他感觉到了:“还冷?”
声音像铅水灌进她耳朵。
冬旭忽然一下明白了。原来他不要她的愧疚感,一种被逼的、不情愿的情绪,“你怎样才能消气”,听上去像是她被他赶在架子上不得不补偿他。他要的,或许只是一句——
“还疼吗?”她问。
他已恢复大半,已经能翻身了。翻过后,他淡淡地看向她。
只是看着。
冬旭抬起眼,他好像理了发,其他没什么变化,肌理在光线下细腻夺目。
慢慢,她的焦点聚在了他的唇上。
那种柔嫩、那种颜色、那种形状。
陆泊很俊,周围都认可,她却常常无法感觉。可程锦,当她仔细看他时,总会有一段喉咙小小地收紧,然后喉咙发甜。她慌地移开眼,目光穿过他浓密的黑发望向窗外,她发现,雨
雾已将城市彻底模糊。
“你真的,不想理我吗?”
她就这样瞅着他,头发乱乱的。有点委屈、有点木头,鼻头微红,双眼鼓得圆圆的,像鱼缸里小小的圆鳍鱼。
程锦安静地对视,右手在握紧,
他们的目光拉起一场战斗,无声无息。她垂下眼,手颤着摸去他的下唇,食指贴着,停住。他看她又短又秀气的手指,很可爱,以前那么喜欢将它们包进手心。
见他没有拒绝,手指开始试探,他仍没动。她看了他一眼,指腹开始摩挲,身体一点点地贴近,这样,她已经在他身前,只要他手轻轻一勾,他们就会毫无间隙地贴拢。
她的心跳到了一种极限,重重的、加速的,连她都无法认出这个人是她。鬼神神差,是故意勾引,还是纯粹就想摸一摸,她说不清。
被中,温度节节升起了。冬旭看向他的双眼,深邃、难懂。
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会轻易流泪。可越是这样的人,一定只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因为她的事儿,独自一个人抽着烟,静静流过。她想。
当亲上去时,两人都怔住了。
她不敢动,但也不想退。她抓紧了他腹部的衣服,心在吊颤,怕被推开。
程锦双手放在她瘦小的肩头,手背鼓出狰狞的筋,然而只是放。
小孩儿会主动了,他想。不过是为了让他消气,带目的而已。不过是看他病了。
他盯着她:“我不需要可怜。”
不是可怜他。她急切地想反驳。
于是含住他下唇,撬开他唇关,舌尖迂回地绕上,漫开一种柔和绵软的吻感。她闻到他领子里冒出的香气。
他紧紧攥着她衣服,像下一秒要将她杀死。
吻技熟练了,会缠人舌头了,程锦想。但这有别人的成就,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很多次通过别的男人学会的。他知道公平无法作为衡量感情的标准,但真的太不公平了。他真想狠
狠教训她、掐疼她、搞哭她。
程锦双手一握,紧捏肩头,一把将她拉开。
冬旭喘息不匀,她清醒了眼,看他阴冷的脸色,脸一下白了。
冬旭:“对不起”
她惊地从床上下来,腿软,一下跌在地上,她不顾摔疼的膝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便往门外跑。
*
冬旭已经四天没有来了。
私人护士收拾房间时都免不了一问,“今天她又没来啊?”
程锦看着门,又垂下眼,对护士温和地笑笑。
“可能有事吧。”
“你没问她?”
他笑着:“不必问,她只是来看望几天,”
护士走了,他的笑一下收起来,一张脸面无表情。
晚上办理完出院手续,程锦没让爸妈接送,准备打车去新住处。
他从医院出来,天在下小雨,朦胧的路灯下雨丝微黄,正想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遮雨的,他一眼望去正前方,才看到撑伞的她。
淡淡的影子在灰暗的雨幕中。
他取消了打车,这里其实离住处挺近。他一句话不说,她上前来,将雨伞高高举起,遮在他头顶。
他走,她也跟着走。
两分钟后,他强势地夺过她手中的伞,站下,身体与她面对面。
温柔声音响起:“不用跟着我。”
他将伞还她手中,自己淋雨向前走。
她固执地将伞举过他头顶,他步子快,她就小跑,嘴里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一路跟着他到了他家门口。手臂已经酸痛了。
他停在门口,指腹刚想打开电子门锁,又放下了。
他看着她:“还跟?”
门打开了,他跨进门。她被他这一句反问愣在原地,就被他关在门外。
冬旭才慢慢收回伞放在墙边,她蹲了一下,看了一会儿雨,嘴里突然发渴,她舔了舔唇,喝点水再来。她想。
于是站起,又撑开伞,跺了跺蹲酸了的脚,她迈开步子。
一步。
半步。
一只手臂从身后猛地拽她进门,疯狂的吻不由分说地用力压下来。
*
伞从手中滑落。
98(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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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她压在墙上,吻她,剧烈的吻。气息猛烈到她双耳两侧气压开始变化,她感觉耳道闷闷的,像飞机起飞时的耳胀。
还好吞咽液体能缓解下来,液体是他的,也是她的,他也在吞咽,喉结下流地快频率地滚动。他按住她后脑,她被迫顺着这股强力往前,他的气味沿着鼻腔入到她的肺,再蔓延,她
感觉身体内全被他占干净了。
程锦离开时,她张不开眼,嘴角溢出一丝涎水。
门没关,雨在她身后下着。他斯文地掐住她脖子,呼吸声稍重。
“来干吗?”
冬旭看着他,深深呼吸的同时,一种窒息感像网一样罩下来。
“这几天...怕你不想看到我,我就在楼下转。”
他掀了掀眼皮,指头敲了一下她颈上的筋。
她低了些头:“但我还是想见你。”
他没有表情:“想见我?”
她点点头。
他的手背顶起她下颌,她与他猛地对视,渐渐的沉默中,两人的呼吸又轻又慢,她清晰地看见透明的雨丝飘进他的睫毛,再如何消失。
他声音很低:“几天不见?”
冬旭:“...四天。”
他小臂一用力,更加顶高她的下颌。这么怕我啊,他笑着说。
手忽然从她右胸底蹭着往上撩了一下,并不重,但薄内衣下的乳肉仍在微晃。她心尖也晃了。
一切来得那么自然,但令她后脊骨发麻。
程锦贴近鼻息:“看来怕我比见我更重要。”
她心里一紧,刚要出声,他就将她按进怀里,手背掠划过半乳,再掌心附上紧紧抓住,五指陷到肉里重捏狠揉,她酥得抓他袖子,乳晕被钩子状的食指刮着,起了一层的痒。
忽然间,她双肩开始颤,头更埋进他怀中左右微晃。
“还没关门...”
他不吭一声,手带过门。
门重重关上时,才挺起来的红尖被弹弄,她一下咬住齿,微疼里生出酸胀,下腹瞬间热热痒痒。他一根食指横在乳尖下,指背向上摩挲、按划。接着,另一只手猝不及防抓上左边。
冬旭不禁上半身一仰,被刺激到了,想躲开,他一把摁住她背部贴回他,两指捏住了从衣服上明显凸起的一点。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混沌的,只隐约听见现在她毫无意识地“嗯
啊”。
空气的凉感与欲望的热感交替。他几乎变了个人,淡漠又色极了,不给她任何清醒的机会。他手掌贴着她后腰,她感到他手上的热,热量像打猎的枪口正堵着她。
手臂软软地攀他肩时,她无意挨上他锁骨,像面膜半干敷在脸上摸上去的触感,凉凉滑滑。他猛地攥紧了她后背的衣服。
更硬了。
抵在她腹部的东西清晰地、缓慢地胀大硬挺,它微微蹭动,前端的湿感还很轻微,那种私密的温热隔着衣服传到她皮肤上,皮层开始发热,让她手心麻麻的。空气潮热了,她的呼吸
越来越艰难,下体的小口子泌出一股近乎蜜状的无色流液。
她小声问:“你想干什么....”
半久,他低低地回:“你。”
这一声后,他脱掉她衣服,有一种暴烈的撕扯感,她吓一跳,上衣好多扣子掉在地。
程锦将她压在沙发,用身体打开她双腿,她只能双腿夹着他腰,腿咯到他胯骨。好硬的男人的骨头,她想。下一刻,他伏低脸,双手按住她手腕举过头,积压已久的恨意与爱意从吻
里渡给她。
这种动弹不得的感觉令人战栗。冬旭被他从没见过的极猛的样子愣住,脑子已经不清楚了,直到乳尖被舌头滚过,她才看清他,看清自己的小腿正颤着往两边倒。
才意识到他的手从她右大腿内侧划过腿中间,再滑到左大腿内侧,手指好热、好柔软,每个触摸都太色了,她唇齿打颤。慢慢地他滑回中间。掌心包住后重重一捏。如榨汁一样,囤
在阴道里的液体一下挤出,她内裤榨湿了大片,下体受不住地微微抽搐,血管里的血像洪水般涌动。
她的右腿垂出沙发,垂向了地面。
程锦突然脸凑得离她极近:“湿了啊。”
说话间,他上前贴紧,双手将她双腿压到最开。她腿心处的异样令她手脚发软。某东西戴着套正在抵住。
她被他盯得脸红。刚想偏过脸,他手掐住了她下颚骨抬起她的脸。
“我将就了你这么多年,你将就我一次。”
好吗?他问。
*
连疑问都没能发出半句就堵在喉中。
她看着他,失声了,强烈的感觉将她擎住。
他就这样进来了。
没有一点犹豫,一下地、直接地分开很浅一个度,然后再缓慢地顶开更深的肉褶,看似舒展、看似缓慢的插入,是克制着生气、克制着失控,带着怕她疼的胆怯,一点一点,深到她
的中后部,插入了他的一半。
她的紧涩与湿软,让他这么能忍的人要暗自咬牙才能放缓速度。
好撑、好深,穴口不由抽缩。
冬旭的眼睛定在天花板上。这是她第一次感觉他离她那么近,而这感觉以后将永存在记忆中,同陆泊一起再也无法忘记。她说不出来这感觉多复杂,有点疼,有点舒服,有点想哭,
还有一点享受,他在渐渐让她体内的热量愈热。
所有感觉都集中在了下面,他开始律动。抽动时,那种硬度让人无法忽视、无法呼吸,她再也听不到门外的雨声,只能注意他是怎么进来又出去的,每一次注意,神经就颤一次,越
是在意就越是酸痒。
过了两分钟,他按住她的肩,腰胯突然使力,哪个点都插。先往上点,再往下点,每一次插戳都重重的,越来越狂野地进入。
即使还没插到最深处,她就已急喘缺氧,拼命呼吸时呜咽连连,脚心到小腹在即将抽搐的快感里一次次酸麻。
他一边动,一边垂眼看穴口是怎么被操红的,操得想怜爱、又想暴虐,看过多的汁水将他腹部打湿。他目光变深,本来淡雅的一张脸开始有了一丝变化,欲色流转于眉目,还夹杂着
一点野兽的疯狂。
他小臂与腹部的数条青筋因充血而鼓,鼓得狰狞。这么野,仿佛他要射的不是精,而是腥血。
如此清醒地感受他愈加发狂的力量,她开始后怕,有点受不了地缩着腰。
“缩什么?”他低下脖子,喉结上下滚动。他深深看着她,抓回贴紧后往她臀上拍了拍,“没进完呢。”
她动着嘴,没有出声音。根本无法说出自己又想爽又怕吃不消的羞耻与矛盾。
程锦突然又深了两厘米:“知道了。”
温柔绅士在床上的坏心眼,总是狡猾、强悍。
他问:“那我再进深点儿?”

98(下)

*
程锦压着她大腿,她大小腿向两边上下迭着。他跪在她身上,这姿势使她张得更开,他深到便不止两厘米,而是整根进入,插到最深。他看着自己被她吞没,动了动睫毛。
她的眼泪快被深出来。深到几乎吃不下,脚尖直打颤。
“还是浅一点?”他抽出来半根。
她表情渐渐一松。
“还是更深点?”他瞬间直撞到最深。
她也瞬间尖吟地拱起腰,欲哭未哭。
他俯视着她,稍稍停了一下。墙上并不明亮的夜灯发出淡淡幽黄,照着她小巧的肉体。
好孩子,原来喜欢深点儿的。他弯下腰在她耳侧说。他手指从头顶插进她头发,深深地梳着。她委屈地看着他,他也看她眼睛,再轻地一个垂眼,手忽然按住她头顶,狠掐住下颌去
吻,让她仰起头感受他的掌控感以及疼爱,同时腰胯开始深插深抽。
那粗暴感无法言喻。
原本那么细小的口子被强撑出一个不堪的圆状。穴口最外层的皮被狠厉地扯出来,再过猛地塞进去,顶端直接倾轧宫口,插得过深,她几乎舒服到奔溃。明明他看起来动作十分暴力,
却让快感在她体内狂乱地涌上。
冬旭看向他。顶插时,他手臂肌、胯肌、腹肌都在清晰地绷紧,但他仍控制着表情,使他动作再激烈,脸上仍漫不经心,仅看脸,没人会想到他正在凶猛做爱。
她真没想到儒雅的他会做这么凶悍,毕竟他看不出来是这种人。上次还会温和地问她要是痛说一声,现在却只是做,粗暴地做。她隐隐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一
时心里感到深深的战栗。
听着肉体相撞的声音,她被他贴得热腾腾的身体几乎晕睡,怀疑子宫快被插开了。
做了多久?她不知道。反正久到他背部开始有了她的抓痕,久到她仰起脖子,后来手渐渐没了力气,连抓他都手指绵软。
快到了,几乎不行了。
她窝在他脖颈里抽颤,顶不住即将蹦出来的高潮,感觉那种兴奋快爆炸了,连她手臂微弱的青筋也有了小小的凸起,她想抓住什么来平衡,眼眶悬着泪,越有泪,他操得越凶。
变态,她呜咽地说。他顿时停住了,然后再深一度,这一次几乎插到极限。
程锦:“还没使劲儿。”
*
即使他静止着,但这骇人的深度让她一直泌液,一直泌,沙发湿得可怕。
她愣住了,一下耷落手臂,像死了般,唯一动的只有不停痉挛的下腹。
好深,她感觉身体要坏掉了——不是出于医学诊断,而是出于一种精神认知。
夜色冥冥,在他的激烈下,墙上的影子晃着夸张的残影,整个动作淫乱而野性,尤其到她快要高潮的那一段,在她咬着上衣止住泪唇齿颤抖的那一段,长达数十多分钟的又急又密的
数次狠插、几乎没有一点停顿的激撞,简直能把人操得发起高烧。
“不行...要尿了要尿了,不要再顶了。”她哭喊,平时木怵怵的人崩溃了。
“没事儿,尿吧。”他压着她阴蒂。
“不要,不要...”
这不是尿,而是潮吹。极致的酸热感达到头顶,她撒一下就捂着双眼喷出来,沙发彻底湿透。她喷完了,劲儿几乎没了,软得没了骨头。
然而他还在插,不减半点疲软。
他用手压着她肚子,压出最后一点水液,才停下,他深深抱着她:“够了?”
这句话让她发慌,顿时滚了喉咙一下。
“嗯,够了。”她想扣衣服,但没扣子了。
当然慌。在她已沉沦时,他看着她,目光却还保持着绝对清醒。这种清醒令人可怕,怕他不清醒时,他会真的做过头。
程锦:“还有力气穿衣服。”
*
雨声进来了。程锦静下来看了她一眼,看得她更慌。
“别紧张。”他温雅地笑,抓起她头发,低低地,“乖,你能把我用干的。”
三三:
*下章也是肉,明天更,估计还有 3-5 章完结。
*可能修

99

99
*
冬旭身体乏力,轻易就被他抱到床上,躺下时,她能感受肌肤下被单昂贵的丝滑感。
她看到撑在脸上方的人额前碎发湿了,鼻尖湿亮,目光流出他渐渐的不平静。他低头了,脸凑得很近,呼吸迎面,淡淡的味道令她毛孔一阵收缩。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他将硬物推进她体内,还未进到深处就已经开始撞了。她的脚后跟蹭着床单,小脚忽立忽倒,看上去像在忍受一件特别不能忍受的事。
他只是做,在她脸侧盯向前方,沉默而狠厉地做,只有做才能把一些伤她的话憋回去。她侧眼看他时,他感觉到了,也看过来,手忽然轻轻掐住她脖子。
他没有卡她的呼吸,每个手指却在用力地骨节绷凸。那种想掐死她、又看不得她疼的力度。
她一下揪住了心,似乎从他目光中读出:凭什么?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让自己一度绝望?
爱情伦理中,情感与关系几乎等同。若按关系论,他不是她什么人,当然没资格发这种火。但按情感论,他就是她最该重视的人,是她最不该抛弃的人,然而却被如此狠心对待。
程锦感觉自己绷到手疼,他到底哪里不如他?从她跟陆泊牵手起,他就忍住这股极度难平的愤怒与委屈直到现在。在他终于承认他全盘皆输的时候,她倒来了,带着另一个男人的同
情与施舍来了,可怜他、撩拨他,然后又轻飘飘地消失——他再也忍不下去。
猛地到她最深的位置,他不知疲倦地操她,穴口红得不堪。
冬旭几乎昏昏昭昭。早些天是觉得他更需要休息,不想他伤神,也没好意思跟他正面谈,吻他时他一下推开,以为当时他对这种冒犯气极了才跑后几天不见,想等他气消些再来,没
想看起来清欲的他会突然色情。
她睁不开眼,下腹的感觉过于剧烈——无法清醒,因为他进来任何一下都特会顶弄。所顶的地方,都是些极为敏感的易高潮肉区,深处最多,而且速度越来越生猛,长进长出,每到
最深最难言的地方,他就会停一秒重重碾着磨弄一圈再抽插,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却带给她夸张又惊心的酥麻感,汗腺与泪腺齐动,她忍不住抓伤了他的小臂,颤着身体像悬浮在了空中。
这种性爱令人抓狂。
在数次骇人的密撞下,几乎又要到了。冬旭咬着唇说不出话,右手紧抓床单。她觉得自己静了,房里响起轻微的秒表走动声,哒哒——她觉得房间静极了,怪异极了的静,五秒后下
体忽然难以自控地一阵长长痉挛,透明水液像尿急般喷涌,双腿彻底酸软了,吵吵的声音才瞬回耳道。
又一次的,哭泣原来也可以是因为舒服过头。
*
都说了,她越是哭,他越兴奋。
性癖使他原温良的脸色有了那种令人臣服的欲感。他不再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而是扯开,急躁地、不耐烦地露出精瘦的上身,再侧在她身后,抬起一条腿,手臂夹住后迅猛地插入。
抽动时就咬住她耳垂,“蛮不讲理”地野野地狠做,却礼貌地在她耳侧低哑:木头,好孩子,再咬紧点儿。
生气带动了更厉的欲望。他抓着她的乳,变粗的呼吸洒在她后脖。她觉得脖子那儿好热,汗流着,他的呼吸几乎要将她融化了。太快了,连续不断的急插猛入,韧带、神经、肌肉和
骨骼,仿佛都被他操酸麻了。她感到像经历一场台风,升起一种无助地看着狂风大作倾盆大雨树木折断时想尖叫的战栗,脑子混混沌沌。
“程锦...”
“嗯。在这儿呢。”
“程锦...”
“嗯。我在。”
他用手臂夹住她脖子,紧紧地,喘息在她头顶,“说不出话了?快来了?”
卧室暗得只有路上的微光和月光透入,这是美丽而迷乱的一幕。他压住她想闭拢的大腿,再压过她肚子腹肌紧贴,进得更深了,手臂用力到见筋,用他不节制的插送带起她新一轮的
极爽到脚尖发颤的快感迭涌。
他却一边揉着她喷水的下体,一边堵着操。在高潮时还这么操,是真要她死吗?冬旭反手推着他胯骨,即使手指无力。
“够了够了...”
程锦抽出了,看着她侧脸。
“真的够?”他双指撑开这合不拢的口子,“那么大的都能吃,就算肚子鼓起来了还要吃。”
忽然扣住她下颌:“都合不上了,可怜。”
脸低着,他轻轻吻下去,低沉的声拥有一种残忍的宠溺:乖孩子,能撑到我射完吧。
一边狠狠插入。
*
程锦这次是真打算用废自己来发泄爱意里的恨意。
连着好几个姿势,几百次的操,从床头到床尾,怎么深怎么来,怎么让她哭怎么来。他平时对她太温柔了,总让着她,这次说不将就就真的不将就,不管她多梨花带雨,只蛮力地、
凶厉地在她体内进出。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粗暴的样子,又爽又怕。
最后她被他紧紧压在床上后入——无法挣脱的姿势。
他先浅浅地进,别以为浅就没事。经过三番五次的高潮,这令她难耐地翘起小腿,咬着枕头埋进。因为身体记住了那种被深深钻撞的滋味,像钻进骨髓的酸痒,只想要他更深。
他就算生气,就算是狠,但也没让她疼,只让她爽。他在沉默中失控地爆发,享受着倾泻委屈的快感,发热的精液疯狂射进一个又一个套中,做得越来越失控,从没这么剧烈地挺胯,
做到他腹部的伤口痛。
最后一次射前,他的手指插进她十个指头,伏下身,紧紧压着她蹭顶,极快极凶,顶了一百多次宫口,以致那些极致到落泪的感觉,开始凝聚在一个短短的时间,短暂又美妙到几乎
发疯的时间,她不停抽搐,不停流泪,不停流液,不停破碎。然后,因为感觉太好了,当它退去时,她感到巨大的空虚,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被谁爱着、又被哪个人压得无法喘气地正在射出。
这是高潮的第六次,心腔战栗、四肢酸痛。
晕过去时,她看了一眼他的脸,她想这张脸为什么会这么矛盾?又兴奋又痛苦,就好像在磕毒品。
*
“喂。”
“是我。”
“什么事?”
“她在你那儿吧。”
“她睡了。”
“嗯。我是来找你的。”
三三
*
因为上下左右快完结了(结局是三人行,不买股),原本我想了两个结局,但始终不太满意用这种剧情收尾,现在还在思虑如何圆满收场(都有点焦虑了)。收尾的后几章我想好好
写,不想为了赶完结而草草结束,所以需要花更多时间去打磨。请大家耐心等待呀~

100

100
*
客厅阳台明亮,阳台外幽暗。
程锦坐灰色懒人沙发上,透明矮桌立了杯水,落地大黑窗上的倒影不清。
他从喉中低了一句嗯。
陆泊:“是我让她来见你。”
这口气,叫皇帝雨露均沾的大度与示威的皇后感。程锦笑笑。
他望得远一点:“你知道她对我有感情。”
陆泊正在床上:“在一起前就知道。”
“所以,你一定会怀疑她还跟我有关系没,你不信她。”
陆泊盯着天花板,双肩松了一下。
“不如说,是我太怕她骗我,然后突然就走了。她不是没干过。”
程锦:“她断不了我,你又不愿对她下狠手,所以累了。”
陆泊没吭声,紧紧闭上眼皮。
程锦:“你又不想分手,所以默许了她来我这儿,心里已经过了那关了,是吗?”
陆泊睁眼,久久地:“是。”
程锦拿起水,饮了一口:“我知道你肯定疑惑。”
陆泊怔了下,慢慢地:“你不想独占吗?”
“想。”
“那为什么?”
“人性弱点。越渴望什么,越容易被那什么控制。”程锦的眼沉下来,然后一笑,“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她对我们的感情不分上下。”他停一声,“二是我们差不多,认定一个人后,怎么样都得得到。”
正因不分上下,所以她在减轻程锦的分量时,心里天平会失衡,以致对他过意不去。
这让她又想回到平衡,才会有推开时犹豫、推开后内疚、说不出口的心疼,和躲起来的后悔——这些令陆泊冒火,但它就是按人性的规则发生的,没法改变,除非她对他心死。
他和他都不是善茬。
他认为他跟陆泊是同类,骨子里都挺黑的,会给对方下绊,不达目的不罢休,有勇气干事干得不好看。
因此她和谁在一起,就像一条奔流向前的河,那另一个男人一定是水里增长的石头,时刻堵塞。程锦了解他们三,正因这样,三人一起大可能才是最好的结果。
“从她喝醉后说都喜欢那天起,我就想到了。”程锦又饮一口,“如果换是我,说不定现在躺医院的是你。”
半久,程锦听见他声音含糊,能想象他滞住的双眼。
陆泊:“喜欢两个”
程锦对他解释,低低地:“走那么近,十几年交情,又先后都发生过关系,一直纠缠。别以为人人都跟我们情况一样。”
听着电话对方浅浅的呼吸声,这还是他俩少有的和谐,陆泊想到。达成一致或许是能少很多纠纷。
陆泊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烟:“别把她惹哭了。”
“怎么?”
“因为她没选你,你肯定不爽。别折腾她,你跟她好好说话。”
总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这种脑子活该最后走向共享。
程锦静了一声,低头笑道:“难怪她会看上你。”
被情敌夸,不自在。陆泊敲着烟根:“你呢?为什么?”
“不知道。”程锦又看回玻璃。
“就算意识到了喜欢,我也讲不出道理。”
“我学数学的,说得不怎么好,讲个故事吧:一天,理发店的李师傅接待了 A,他问他你为什么来?A 说我爸爸要我来的,李师傅就说,怎么什么都听你爸的,你没主见吗?后来,
李师傅又接待了 B,他问 B 你为什么来?B 也是同样的回答,爸爸要我来的,李师傅立马笑着说,乖孩子,你真孝顺啊。”
“喜不喜欢,是因为顺不顺眼。”陆泊抻抻嘴,“这意思?”
“逻辑反了,喜欢,才会觉得顺眼。我说了,讲不出,只是对她感觉就是这样。为什么,大概四个字。”程锦摩挲着杯沿,“莫名其妙。”
陆泊想起什么:“读书那会儿,她就喜欢你。”
程锦:“她不喜欢你,就不会让你碰。”
话落,两人都觉得这不该是他们嘴里出来的。
咳一声,陆泊嘴里夹烟:“原本她只想当朋友,是我们非要招惹是我们先欠的。”
程锦低眼,转着杯子:“嗯。有债有还。”
陆泊最终还是没点燃烟,他躺回床,要彻底戒了。他现在知道了,在二人行的常理下,却有三个人在拉扯,人性与私欲在道德与情感之间互相摩擦,无可避免每一个都会觉得痛苦。
为了避痛,才让他们越过常理达成合盟。
程锦不放心:“确定了?”
陆泊郑重地:“嗯。”
他们都安静了一阵,静像流水般在电话这头和那头洇开,是陆泊先张口。
“我想有个女儿。”
程锦哽了下,笑了声:“别以为有了女儿就是爸爸,说不定到时她才是你爸。”
陆泊抽抽嘴角:“放心,到时我会严加管教,我会下规矩,她要砸东西我一定说她。”
“就你那样,我怕到时是屁颠颠跟在后面,哄着说,啊,我女儿砸东西的样子真可爱,还想砸什么,爸爸给你拿。”程锦饮完最后一口水,“还是结扎好。”
什么和谐。
一想到这人还要呛他一辈子,陆泊将烟猛地吐出。
*
日光朝四面八方侵开,白天到了。
程锦很早就睁了眼,洗漱、健身,然后坐在床边看她。
窗缝光下,她的脚特白,脚背上淡蓝的静脉搏动。他摸上去,爱不释手。
眼神往下垂,他看到以前常戴的手表早已不在。
过往的心动开始在脑里播起,像看电影一样,他坐在影厅里,看他在星巴克给她讲题。
她问他讲饿了吗?他手不得空,她就望着他的眼睛,撕着法式小面包,一点点喂他。店里人来人往,但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当时那张淡面孔下心在巨跳,他扯理由说这道
题有多种解法,他全部一一演示,故意讲很多遍,就为了和她多待一会儿。
长大了,他还是没变。
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只为了和她多待一会儿。
程锦躺进了床,抱住她,眼空空地梳着她的中长发。

101

101
*
日光从窗外慢照进来,光影闪过白色墙隅。冬旭醒了。
入眼是他。五官清凉无汗,肌骨如玉。她从他光洁的锁骨、喉结、以及下巴惺忪地看。看过无数遍了,有时还是会令她四肢起热。
她极少留意男性外貌,除了他们。
程锦闭着眼,先是懒懒地短哼,声音温润,再低头:“醒了?”
他正面抱她,身体贴紧。他在晨勃,但他一点也不避开,还掌着她后臀,五指陷进去,一股力把她往他那儿强摁,更紧了。同时他嘴里斯斯文文说“抱歉”。
这把她摁清醒了。
程锦看她肩颈上的印子深深浅浅:“身体还好吗?”
见她摇头,他递去床头柜上的水杯:“刚醒会口渴,喝点水吧。”
冬旭饮下去,温度刚好,像是提前放温了。她看向他,眨眨眼。他现在温柔至极,哪是昨晚那个像朊毒体引发的狂鹿。
令她现在身体虽然干爽,热忽忽、潮渌渌的感觉却似还残留在意识中。她放下水杯。
程锦接过,放回柜上。
躺着还没感觉,刚下地板她就腿一软,最后程锦抱她去洗漱。
牙刷上挤好牙膏、杯里装够温水,他把路都给铺好了,只等她自己来走。
到了桌上,酱肉包、豆浆、面包、牛奶列兵般放着。
他坐她右侧,还没开动,就见她身子贴近他,脸对脸的气息变浓,浓得暧昧。他渐渐垂下眼皮,然后闭眼。
冬旭捻走他下颌透明的毛絮,见他在闭眼:“你困了吗?”
程锦瞬间睁开,尴尬一声,他清清嗓:“是有点。”
冬旭久久看着,她知道自己有时钝,一些事上会反应不过来。
比如跟人吵架,当时没吵过,后来回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才后知后觉,恨不得再吵一遍。有时对亲密的反应也这样。
所以一股顺理成章的冲动,冬旭啄了他一下。
“其实是这个吗?”她张着眼看他。
程锦看着她,像看一段吸引人的故事。
“才不是。”他低声。
他把住她后脑,回她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木头是真的开花了。
*
“晚上陆泊会来,你下班后来这儿吧。”
早饭后,程锦突然开口。
正对镜整理的冬旭停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小孩儿才做选择,大人我都要”,这句幽默会照进她的现实。
冬旭低了下颌:“嗯。”
过去因没选程锦,所以她总感觉欠了他什么。理智叫她应该斩钉截铁不相往来,但情感上却无法做到,于是犹豫,以致后面为了不犹豫对他说很多决断的狠话,但越狠,欠的感觉反
而越多,反而变得比上次更舍不得。她以为是正向展开,结果却是恶性循环。她失败了。
不仅陆泊,早前冬旭也秉着固有认知:三人行不可能。
可一旦人同时有了心理上不一致的两种认知,就会认知失调,造成认知不适。
“我喜欢两个人”与“道德只允许喜欢一个”两种认知产生失调后,为了减少失调减缓不适,大部分人会选择二人行,然后忘记另一个,就像“吸烟”与“吸烟有害”中会选择戒烟。
但“只喜欢一个”努力后冬旭却失败了,为了减少失调,她只能从“我喜欢两个人”上想办法。
陆泊妥协后这些日子,她让自己接受人要按自己想要的来安排个人生活,而不是人云亦云。她渐渐认为生活中存在两种看似互相矛盾的感受会存在一件事中:甜蜜的负担,以及幸福
的背德,若前者更好,就不要再在意后者。
她相信他们仨已习以为常穿过各自的生活,根本无法分开。最后告诉自己他们都在愿意妥协,就不要再伤感情了,再扭扭捏捏下去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冬旭也渐渐接受了:三人行是最好的结果。
冬旭问:“要谈什么吗?”
程锦轻摇头:“今晚不谈。”
*
下班回家时,两男人正坐在沙发等她。
冬旭换上拖鞋,目光与他们对视。这感觉有点诡异,有点奇妙,像甜的咸的辣的调味品全搅进了一个锅。
程锦拿走她包:“去洗手,洗好可以吃饭了。”
桌上入眼的菜有点像蛋包饭,但没这么方。
陆泊说是惠灵顿牛排,他第一次做。
冬旭仔细看着。好大,它比她脸还大。
她想这哪是惠灵顿牛排,这是惠灵顿牛棚吧。
吃饭时,三人沉默不语,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话题能打破尴尬,直到晚餐结束。程锦关好洗碗机走出,陆泊收拾行李时无意掉出一副小小的长方形盒子,类似纸牌盒。
程锦走去捡起:“东西掉了。”
陆泊慌地站起,急忙伸手:“谢了。”
这让程锦半眯起眼,将手一撤,眼睛往上瞟,字字读出。
“成人...飞行棋?”
陆泊猛地一把夺过:“客户送的小玩意儿,拒绝不了,我忘了扔。”
程锦微微笑,沉默不语。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冬旭看他们一个在笑、一个在低头。
“怎么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异口同声:“没什么。”
*
这晚上,冬旭是被热醒的,她感觉自己像融化的奶油,浑身甜腻腻、热烘烘。
睡前,他们谁也没说话,说了只会让空气更不畅,自然而然三人就躺进了一张床。
陆泊在她左,程锦在她右。
然后,三人又是死寂的沉默。毕竟适应需要时间。
冬旭便玩手机,他们也玩手机。后来她觉得侧躺更舒服,于是从正仰下意识换成了习惯性的朝右躺。
刚玩不到半分,身后陆泊便说:“背对我干嘛?我有什么见不得的?”
于是冬旭翻身朝左躺。
刚翻完,就听程锦轻声说:“这么不想看我?”
冬旭又只好转为正躺。
平衡他们,却要牺牲自己——甜蜜的负担。她有点气,双腿重重搭在两人身上。
两人便一人一个帮她捏小腿。
手劲不错。冬旭这才气消些。
现在她醒了,低下眼,看他们一左一右,脸上软颊都贴在她肩头。
比较才知道。程锦睫毛更长,陆泊睫毛更密,程锦嘴薄偏粉,更纯净。陆泊嘴角更性感。
冬旭碰碰两人的手,两人都没睡醒就下意识握住她。
陆泊闭着眼,在她肩脖拱了两下,亲她脸颊几下,再强制吻上,吻了一分钟,她开始呼吸不平。他手穿过她膝盖弯,让她膝头顶在他渐硬的胯。
陆泊含糊地:“不想睡是吧?”
意味鲜明。
程锦听见声,动了动身体,他微微呼气,手从她腰往下游移。
“木头,还不睡?”
“我睡了。”
她忙收回腿,忙将程锦的手放好。
刚刚两人的手心温度让她心跳在飙,两侧的味道很好闻,干干净净又各有独特。冬旭深吸了一口,刚说睡,却有点睡不着了。
*
忽然,陆泊想起一件事,他迷糊地:“对了,冬旭,你的制服按摩呢?”
程锦瞬间清醒大半,他缓慢地:“什么?”
三三
*离完结还有 2 章,时间加速大法开启,咻——咻——
*完结前能到 4 万珠珠吗?(搓手手)
102

102
*
“明天按。”困意突来,冬旭打了个长长哈欠,声音软糊,“睡了,还要上班呢。”
陆泊搂了搂她,满意睡去。天上月更亮了,两人渐渐入睡。
制的什么服?按的什么摩?
程锦睡不着。
*
早起。程锦习惯六点、陆泊习惯五点,冬旭则习惯八点,各有各适合自己的作息。她一起,早餐就备好了。
出门前,冬旭想给他们打领带。
很快她打消了,她现在还不会左右手同时打领带技术。谁先、谁后,总有一个会委屈,委屈那个晚上就会狠狠“出气”。只要没水,就不会想怎么端平水。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冬旭能预感以后还有许多事需要排表:谁一三五,谁二四六,不由想起一句电影台词: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她幸福地皱眉。
你说,这怎么打?
下班后,陆泊送她回自家拿东西,然后调头北返程锦家。
原因?
程锦家的床最大。
饭后,冬旭身穿盲人制服,质朴憨实。客厅里,她露出平日的笑,手揣进上衣口袋,站到陆泊跟前。
冬旭:“你要的制服。”
陆泊:“”
冬旭:“怎么不说话?”
陆泊:“”
他只看一秒就痛苦地闭眼。体内望眼欲穿的激情因子瞬间萎了,这比他爸拿棍抽他更能令他戒欲。
他咬了咬牙:“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种?”
她摇头:“我不知道。”
又上下打量他:“我第一次见这种癖好。”
陆泊抽动嘴角:“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制服。”
忍不住了,程锦背墙笑出声。陆泊狠切一眼过去。
程锦忍俊不禁:“不懂吗?戒欲制服。”
*
冬旭按着按着,三人先还正经,最后还是不规矩了。*
制服被陆泊丢入垃圾桶,痛快赐死。
他们夹着她活跃蠕动。她将陆泊小臂咬在嘴里,迎受一波、一波、又一波的潮升。
那晚也是她第一次含。性的驾驭感是另一种精神享受。她本并不好色,也并不觉得它视觉美,只是看他们这样忍着咬唇的表情很动人、很耐看。这次他们连插她头发的手指都情难自
禁地多了颤抖,令她荡漾的颤抖。他压着她头皮跟着她走,那种全然的信赖令她动容,于是慢慢她也色了。
不用太深,他们说。
最后倒是他们失控了,压住她后脑,深她喉,一秒后又急忙拿出,哑声道歉。
镜中的人是她吗?
这样媚俏,凄楚靡靡,泪眼些些眯起,一副吃饱满足的松懒乜斜感,不像她,又是她。
湿床单上,他们都湿了。
他抓起她的手,咬进嘴里,直到指尖也留下他和他的印记。
*
周六晚,他们组了个会,要谈正事儿了。
三人围着阳台小桌,从日常分配、财产缴纳、未来规划都谈及了,比如三人以后就住这儿,每月一起去一次演唱会。比如工资上缴程锦,他懂理财,懂怎样让钱生钱,收益可用来三
人以后旅游。最后,他们说起结婚。
陆泊:“要不跟我结婚一年,然后离婚,再跟他结婚,每两年循环一次。”
程锦:“现在承认一妻多夫的国家很少,入国籍比较难,除了要大量投资外,还要政府关系。”
冬旭沉默半久,两手搓着水杯。
她慢慢地:“一定要结婚吗?”
他们都静着,目光对她问她的想法。
“五年后再谈这个好吗?”她的语速拖着,“如果我们真能走到那一天。”
她低头看水轻晃,静了有一段时间。慢慢,两只不同的手伸过来,一人盖住她一只,坚定而强烈的力量传到她手背。
陆泊:“不想结就不结,要想了,就随便拉一个去扯证。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是你名义上、口头上、心里头的老公。”
程锦没有出声,他如炬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
家的样子渐渐被他们搭起来。
日子走了,但来了冬旭的橱柜、陆泊的书桌,阳台多了绿植,原本挺空的房子人味儿愈多,三人的新生活循序渐进。
当她半睡半醒时推推枕头,他们就会用手臂搂住她。若哪天晚上只有一只,另一只不见了,她就会不适地醒来,直到看他是去了厕所,她才安心。
冬旭的职能岗工作也按部就班,两个月试用期过,正式合同一签,事业就算起步了。
陆泊能有今天,除了受从商的父亲影响,也是被周野一天天带过来的。她也想拜师,所以明年她打算跟着陆泊做项目,一点点丰满自己的技能。
*
临近过年,公司提前放假,冬旭想先回老家看父母。他们都有事处理,则晚几天回。
除夕下午,冬旭陪她妈逛街。
逛差不多,她大包小包在手,她们撞上她妈朋友,她朋友身旁是她儿子。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丑帅丑帅的。四人顺势往一家饮品店走,叙叙旧。
四人坐下,她们说起往事,谈笑风生。冬旭和那男人面面相觑,尴尬地互看一眼便错开视线。
直到两个老人家起身要去按摩,让他们聊,冬旭才觉得不对劲。
她妈真走了,小段时间后,她消息响起。
妈:『你不是还没男朋友嘛』
妈:『就算不喜欢,聊一聊,不会怎样的』
他们仨的事,她还没跟家里讲。这才半年不到,本来是想关系定牢后才打算说的。
“我叫徐浩。”他突然开口。
“我叫冬旭。”她也只好接话。
“阿姨是我妈初中最好的朋友,每次她都会跟我讲她们过去的事儿。我都会背了。”徐浩笑着,“你认识我妈吗?”
“我好像听过。”冬旭干笑了一下。
徐浩喝了口水:“诶,你现在在哪上班啊?”
冬旭没及时回话。
又有消息弹出。
妈:『我之前碰到陆泊和程锦了』
消息刚看到“陆”字,她心里就猛地一抽。消息看完,一瞬间,两个黑影从她身后压过来,同时一道男声温温淡淡地响起。
“阿姨说,你在这儿相亲。”
冬旭忙转头去看。
程锦正在笑,优雅皮囊下那种生气的笑意,笑得她头皮一紧。
陆泊看了看她,再看着徐浩,他翘起嘴角,看上去心情异常好。
你们继续聊啊,他说。

似终非终

似终·非终
饮品店靠着大学城,店面窄小,挤挤还是有八张长桌分两半贴墙。
徐浩看向他们,他们普通地笑,却还是令他怔了下。
两人很高,腿相当长,衬衫一黑一灰,都解了一颗扣子,没打领带。灰色那个温温雅雅,上衣偏紧,在光线下透出一些胸肌形状。黑色那个没笑了,整个人冷冷恹恹。两人有绝好的
脸、绝好身架,宽肩蜂腰,将西装穿得会说话,一种“服从我”的俊感,气质如站在权势巅峰,看得徐浩也想买一套西装。
周围往这儿都多看了几眼,有人好奇,有人偷拍。
在徐浩猜他们关系时,程锦抬手,揉着冬旭发顶,很随意一个动作。
“走了,回家。”
正因为太随意,太过亲密,徐浩缓缓了然,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奇怪地看了陆泊一眼。
陆泊没看他,他只看冬旭凝视着徐浩,虽时间不长,但如刺哽喉。他幽幽开口:“还不走?还是我打扰你们好事了?”
叁人边走出店,冬旭边说:“不是我要相亲。”
程锦温和地:“嗯。”
陆泊半笑半冷:“你眼光也没这么差。”
冬旭掐他,就知道他气大易醋。她收回手,没收完,被他五指插入指缝扣住,一如往常的横。
“昨天,家里以为我单身,也想给我相亲。”陆泊说。
冬旭静住了。冬季的寒气扑在他们手背,暖意在手心互相触达。她看着那手,思绪慢慢涌上。她想是该说出来了。死吧,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程锦望向远方,目光没有焦点。
*
叁人走不到几分钟,程锦忽地停住,朝陆泊看去。
“你先回去吧。”
陆泊也停住了:“什么意思?”
“今天周二。”
陆泊顿时讥讽:“这还是白天。”
程锦笑:“我只是想和她两个人走一走。”
冬旭还在想“早死”的事儿,还在状况外:“周二?什么事?”
陆泊一个偏头看她:“你自己定的,你忘了?”
冬旭左右看了看他们,再看程锦有欲无欲的双眼,才瞬间后觉,耳尖微红。
交粮日,她定的。不定会乱,乱了就容易吵。所以一人暂分配两天:周二到周五,再抽签决定,谁错过了那就过了,要补签,得她同意。这是两人的。叁人的要看兴致,看当晚合不
合拍,毕竟叁人得一致。
其余日子要么看他们勾人的招数怎么样,谁勾得她想做,那顺其自然就做了。要么是她“翻牌子”,但这事儿她是不占理的,作为一个现代人,思想从小就被教育成爱两个人是错的,
是缺德的,翻牌子是不对的。所以每次翻牌都不好意思,吃饭时在桌下背着另一个人脚心蹭蹭他的裤子,再往上滑,踩上他命根子,就是“翻他牌”了。
他们体力好,才二十几出头,需求极其旺盛。但在外面,他们不冷不热、克制正经,看上去十分禁欲,好像对异性不感一点兴趣。回了家,扯掉领带,在床上就成了一个纵欲癫狂的
“禽兽”,以无尽的性欲表达对她无尽的喜欢。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周只定四天。
程锦:“你想毁约吗?”
陆泊看向冬旭,眼里无声甚有声。程锦也看向她。
冬旭瞬间望天。别看我。
陆泊叫了车,走前扯着冬旭到某个暗角亲了半久。你不疼我,他声音恶狠狠的。她一口咬他下唇:疼了吗?他愣了下,疼死了,他哑声说。他加深了吻,直到打的车停在路边。
冬日昼短夜长,暗色悄然落下。她与程锦并肩站着,正前方隔一条马路是商场,大楼矗立,正中央一块电子屏,开始播放往年的春晚小品,她循画面看去,看得津津有味。
程锦看去:“沉腾?”
冬旭:“最近一看他,我就觉得我想笑。”
程锦:“这么有魅力?”
冬旭:“有趣的人百里挑一嘛,不过,听不到声音就没那么好笑了。”
小品配有字幕,冬旭还是咯咯笑着,周围的人缓慢流动,没有车经过,这儿有短暂的静谧。
程锦:“想听有声音的吗?”
冬旭转头望向他。
程锦:“我那儿有电视。”
*
总统套房。宽大电视前,他们坐在沙发,电视发出笑声,她却听不进去他们讲什么。他背靠沙发,像被按了静音,阖着唇,只懒懒地保持优雅的坐姿。沙发后是床。
节目演到快结尾,程锦才开口:“那个相亲的,你看了他挺久。”
冬旭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电视:“我才认出他是小学同学,那个徐浩,记得他吗?”
程锦:“不记得了。”
半久,他点着脚尖:“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男人那张脸、那语气,不含一丝感情。
冬旭侧过头,与他对视:“没办法忘掉。”
气压忽然沉降,他慢慢坐直身体,盯着她,轻慢地:“哦。怎么忘不掉?”
冬旭淡淡地:“一年级那会儿,你把他说哭了,他要告老师,当时怕你罚站,我就买零食哄了他叁天。那时一星期零用钱才五块,我整整花了一百。你俩同框了,我才突然想起。”
“就是忘不掉。”她又说。
电视忽然被人关上,他将她抱在腿上,面对面,唇紧挨上她脸侧。冬旭不肯,扭着脸推他胸膛,谁让他摆脸色。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我错了。”
她推他的手才停住,但没放下。他渐渐握住她的腰,要往上时,她双手按住制止。
她发起娇来还是有点呆呆的:“谁让你碰了?”
他从她脸颊往上吻,吻到鬓角、耳朵,最后贴着她耳廓,吻迹像一道水流,柔情脉脉。他垂下睫毛。
“木头,求你了。”
冬旭的耳朵像着了一条电,手缓缓松开。
他的声音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
从软软糯糯的男孩音,到青少年时渐渐抽变得清爽十足,然后有一天会突然变粗到变声期,嘶哑得再不能发出高音,那时声音开始低沉,破茧般,每一声蜕变出男人的力量与稳重,
再到现在,声音可高可低,平常清润动听,可当声音压低时,想要你时,有点烟嗓感,咬字就像钩子上带着饵。
没有喘息声,却比喘息声更撩,像有小猫脚在她最软的心里一踩一踩。
冬旭呼吸收紧:“然后呢?”
程锦:“然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勾。
“然后把你压在墙上。”
“然后抬起你的左腿挂在我手上。”
他扬起下颌,露出结实的喉结,右手往下,从她大腿根伸进更里面。
“然后,你想我怎么做?”
窗外车流声几乎消失,墙影开始摇摇晃晃,渐渐变得剧烈。
*
除夕夜,整座城市树上挂满红灯笼,像结了果。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即将新生的兴奋中。
程家人多,包了一家大酒店吃年夜饭,这时饭还没好。酒店湖边,程锦和几个表兄弟站一起,聊了几句,慢慢话题就扯到男女上。
程思远——他表弟,挑了根烟给他:“你呢?没听你有消息。”
程锦摆手:“戒了。”
程思远收回烟:“怎么戒了?”
程锦:“她不喜欢。”
程思远反应过来,笑一声:“宠妻奴。”
程锦笑了笑:“没办法,家里她最大。”
程思远:“谁啊?”
一旁的程皇拍了下程思远,拿走他手里还没点的烟叼在嘴里。
“还能是谁?”他冲程锦扬了下头,“冬旭对吧?”
程思远很少回老家过年:“好像听过。”
程皇点上烟:“我读小学那会儿他每年都偷偷把她带过来。他个贱逼,把我最爱的水晶包全给她吃,我想跟她说个话,他脸立马就不对劲了,醋劲儿贼大。他俩从小黏到大,不在一
起那才稀奇。”
程锦双眼弯弯:“你跟我说就行了。”
程皇啧啧两声,“看看你恋爱脑那样儿,恶心。”
空间静了下,烟雾如云绕。
“有几年没带,我还以为你跟她黄了呢。”程皇吐出烟。
程锦看着湖,目光落下来。被她推开后,那几年他不主动联系,想有意无意戒掉她,想放了她,想放了自己,想证明自己能脱身。自以为戒了,再见肯定心如止水,没想到反应反而
更大、更渴望。
屡次复吸,没救了,不想戒了。
“吃饭了。”这时有人喊。
饭后,程锦和徐晗一同回家,他爸留下打牌。她坐上副驾驶,程锦并没有马上开车,他远望着车窗外朦朦胧胧的灯火,食指在方向盘上拍打。
徐晗系好安全带。
徐晗:“怎么不走?”
程锦才开口。
“我想和你聊聊。”
*
陆泊将最后一个红包发完,要被这群要红包的外甥外甥女们折腾疯了,都说没了,还拽他衣角不放。直到表姐陆雪鹿来了,他才得救。
陆雪鹿捂着嘴笑:“谁叫你小时候就喜欢带他们玩。”
陆泊拍拍裤子上的脚印,笑道:“我还有错了?”
陆雪鹿偏了点头:“等会儿留下来打牌吗?”
陆泊:“不了。有点事。”
“见女朋友?”
“我还没说我有呢。”
“冬旭嘛,谁不知道。你爸经常说,每次你吃完饭就去找她,每次晚回家都是因为黏她去玩了,在一起是早晚的。”她又开始笑。
“谁黏她。”
陆雪鹿:“哦,你爸有次见到你俩,当时你们在闹矛盾,小姑娘往前走,一直没回头。你站原地很久,但就不走,最后跟了人家一路,你爸就说你长得像狼,结果是条小狗,被人丢
了还屁颠颠地找她。”
陆泊:“”
这时,陆争光从家宴中吃饱喝足,他从近处走来,他听到了。
“呦,小狗,去找冬旭?这几年不是不理你吗?又贴上去啊?”
陆泊嘴一扯:“老头儿,你以为你就多行?你追妈那会儿比我还狗”
陆争光看着陆雪鹿,急忙打断:“好好好,你去,我多嘴。”
陆泊静了一声,“我是等你的。”
迎着陆争光深沉的目光,他的声音认真。
“爸,跟你说个事。”
*
啪。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响起,随即响起冷淡的女声。
徐晗:“再说一遍。”
程锦的右脸火辣,他看向她,一动未动:“不需要同意,我是通知。”
啪。用力而颤抖的巴掌扇下来,这次是他的左脸。
程锦:“我是你儿子,肉体是你给的,你随便打。”
看他平静的脸色,徐晗也有一张平静的脸,她看向他,发疼的手从抖动中慢慢恢复。
“疯了?”
“叁个人你们准备怎么过?”
“我们正在试。”
“试多久?”
“五年。我们现在还年轻,还不考虑结婚,五年到了,我们就会想下一步。”
“你不怕出问题?”
程锦笑了。他看这个对自己丈夫也寡情没爱的母亲,他爸酒后两句“程锦,你妈恨我”“我后悔了”就成了他童年不可磨灭的震撼。他一直知道,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企业与企业
的强强联合。
“谁都有问题。你以为两个人就没问题?”
*
那只手抬起时,陆泊没有闭眼。
陆争光深着呼吸,再深着呼吸,手指可见的抖动,“我没听错吧?”
陆泊:“没有。”
啪,一巴掌下来。陆泊感觉脸上像烫了个疤。
陆争光:“你要带个男的回来我都接受。”
陆泊:“就是多带了一个男的。”
陆争光一瞪:“你小子玩疯了是不是?”
陆泊恨手头没烟:“我认真的。我的人我的事,我自己负责。”
“你他妈自己负责?那是只有你的事吗?!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绿帽癖?”
“我乐意。”
“艹,你觉得你爸这些年没打你,皮痒了是吧?”
*
夜幕渐深,一些烟花零零散散地在窗外响起。沙发上,冬旭闭着眼,躺在妈妈腿上。
这只属于母亲的手,掌心的纹路加深,有点粗糙了,不变的仍是这慈爱。被妈妈摸着头,她像一只小猫般舒服地轻扭。
电视放着春晚,又一轮歌舞节目。
半久,她终于开口了。
“妈,我跟他们在一起了。”
她能感觉到梳她头发的手瞬间僵硬。
“他们?”
冬旭久久地静了一下。
“嗯,叁个人。”
*
程锦:“好了我就开车了。”
徐晗:“你真是贱。”
程锦:“嗯。我自愿的,别找他们麻烦。”
徐晗紧闭着眼深呼吸,跟他谈话如同拳打水,她的气怎么出都只是出在他的不痛不痒处。
徐晗:“开车。”
程锦面无表情地开车了,踩下油门。车厢开始安静,车外的引擎声呼啸不停。
徐晗:“你要你妈还是她?”
程锦:“你要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还是要一个一辈子一个人过的孝子?”
徐晗终于睁开眼。太年轻,年轻的叛逆总是一意孤行得令她想笑,也好,栽了跟头才更成熟。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一段时间后,她漠然开口。
“好,我看你五年。我看你能多久。”
*
陆争光摩着中指戒指:“那怎么结婚?”
“不结。”
陆争光瞬间抬起右手,要打他的架势,陆泊张着眼,一丝都没有躲。
“要拿这只手打我,就说明你同意了。”
陆争光一下左手抬起,朝他左脸狠狠一巴掌。他看陆泊一动没动,惨不忍睹的肿脸上目光仍坚毅有力,那目光,多熟悉、多漂亮,从小就有不认怂的犟根。陆争光心腔一震,猛地觉
得自己老了,管不到了。
陆泊低沉着:“我自愿的,别找他们麻烦,打吧,打同意了我才走。”
陆争光望着他的脸,觉得手颤得厉害。他是他最疼的儿子,从小到大,他创造了个温室让他自由生长,他积极学习年轻人的想法,努力去靠近他、理解他。他们是父子,也是兄弟,
他在教他长大时,儿子也在模仿他的活法,所以有很多地方太相似,太像了,当年他追他妈也是,不管不顾,傻不拉几
他背过身疾走:“滚,这些年不要让我看见你,我等着你在老子面前哭。”
*
魏红艳:“我这样打你,你还是想叁个人?”
冬旭站在窗前,碰了碰两边脸,火辣辣的疼意从脸颊上一直烧,她看向她妈,坚定地点点头。
魏红艳几乎软了半边身子。
“以后别人怎么看你。”
“到时这比我两个巴掌还厉害。”
她缓缓转身,夜景在玻璃上流淌,镜中的她透明、虚幻,交映在一起仿佛电影里的迭化画面。遥远的楼与楼之间燃起几束烟花。在镜中,一道烟花上升,烟花绽放,迭在她眼睛上,
被点亮的瞳仁变成了夜空的星河。
“随便看吧。”
“别人又不是为了看我才活着。”
魏红艳:“那结婚呢?孩子呢?”
冬旭:“五年后再说。”
魏红艳:“我怕坚持不到五个月。”
冬旭轻轻地:“那就试试吧。”
*
山西公园有跨年烟花,叁人约在门口见。陆泊先到,程锦和冬旭一前一后,但叁人时间间隔短,几乎同时到。灯光下,他们聚近了,一眼就看见各自左右脸上都有红红的巴掌印,双
颊微肿。
他们同时沉默了。
谁都没想到,叁人会默契到干出同一件事儿,会顶着同一款惨兮兮、圆鼓鼓的脸。叁人沉默后又一起噗地一声笑出。
冬旭:“你们好丑哦。”
陆泊:“你不也是。”
程锦用手背碰了碰脸:“上次被打,还是那年一起去河里游泳,叁个屁股痛得不敢坐。”
陆泊:“谁叫我们非要一起玩。”
突然地,冬旭感觉周围的时间停滞下来,过去的故事在眼前滑过,那个叫程锦别来找她、却又头靠着窗难受的小女孩,那个离开陆泊时,面露轻松,手心却又紧紧抓住那张飞机票的
小女孩。当她长大了,从友情的迷雾中终于拨开了自己的爱情,面对同样长大的他们,却更加左右为难,然后一步一步到了现在,以至都判断不出当时脑子做的那些选择是好还是坏。
若是好,过去又那么曲折坎坷。
可若是坏,那就没有叁人笑口开怀的今天了。
程锦从车里拿药给她敷左脸,陆泊敷右脸,冬旭看着他们脸上并不好看的印子。
明明都不俊了,却那么令人心动。冬旭牵上他们的手,紧紧的,不想放手。
*
他们混入同来看烟花的人群,爬上山头,最后落脚在一处较偏僻的崖边,往下俯瞰,整座城市收进眼中。陆泊自带烟花,这次懂得砍价了。
雷电再次窜上空,银针炸开。叁人坐着仰起头,像一幅电影镜头,庞大璀璨的烟花照亮叁个黑色的背影。
距离上一次一起看烟花,时隔五年。
冬旭:“以前,我还以为我们只会是朋友。”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记忆如雪般的年月,岁月年复一年地盖在上面,某些被深深藏住,甚至有些记忆再也找不回,幸运时,只有特定时候特定场景才能触发。以前想不起的,这时突然想起了。
她想起她五年级有次去远方玩,他以为她不回来了,在火车站哭,想起她被一些人孤立时藏在角落。他说出来,我陪你。想起她溺水时,他狰狞着脸拼命想救她的样子。
想起第一颗北极星是他教她认的。想起他遇到好吃的,第一反应不是吃,而是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想起没看路,他想都不想就推开她被车撞到轻微骨折,还关心她有没有吓到的
样子。
从陪伴来的感情就是这样,它会无声无息地粘住你,等你反应过来,它已经钻进你身体里,成为你人生的一部分。这已不仅仅是喜欢,不计回报、不计得失、不计生死,那是爱。但
他们从不说爱,只说喜欢。似乎喜欢可以轻易说出来,但爱要藏在腹里,它讲不出来,讲出来就假了,它只能去做。
“以前有很多男人会对你好,但以后苦了你永远只能跟我们两个人了,还是两个难对付的,难免有些时候会让你为难,我会对你很好,才对得起你下的这份决心。”
程锦望着天,握住她的左手,语气温柔认真。
“木头,以后麻烦要互相照顾了。”
陆泊抓住她的右手,缓慢而有力地:“我会比他更好。”
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觉得你就是他无缘无故的幸福,能一看见你,就想掏心掏肺对你好。冬旭紧紧握住他们两只手,幸福得想冒泡。她深深知道,一段感情从头走到尾,需要有缘的
距离、时间的沉淀、陪伴的累积、恰当的魅力、忍受波折的耐心、以及相互的付出。
她低声跟他们说:我也会一辈子竭尽所能对你们好。他们一下笑了,“不用竭尽。”她看着烟花又说了一遍“我会的”。
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有人在不远处路过,他瞟了一眼,觉得这画面怪异又温馨。
他们仨手牵手,不分你我,如小时候那样,挨一起的黑色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多头畸胎。
但畸胎有了心跳,只要有养分,只要有一丝呼吸,它照样可以一直长,一直长。
哪怕会迎受奇怪的目光-
终-

番外(上)

番外(上)
*
冬旭终于决定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右手伸出:“我们玩这个。”
对面的两男人很是深深打疑,问了一句确定吗,她迟缓地点头。他们问了三次,静了段时间后,最终三人同坐在客厅地上,分布呈三角形。
冬旭手拿这东西的说明书,纸页没有温度,却烫手得紧。
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她安抚自己。她拆开盒,自上而下地缓缓阅读起说明书。
*
成人飞行棋——
注意:
未成年不可参加,建议 21 岁及以上玩家,玩家可 2-4 名。
玩法难度共分三个等级,三个等级对应三张棋纸,其内容不同,可自行选择:新人入门、中度畅玩、肉体地狱。
通过掷骰子,扔到“5”或“6”即可开始飞行,扔到“6”再飞一次,飞行到达终点即为胜利,飞行路线中含有白格、黄格、红格、黑格,每个格子含涂层保密不可见,需自行刮
出编号(除白格外),编号对应纸牌编号,其内容通过纸牌可知(纸牌颜色对应格子颜色)。
玩家飞到哪一格,必须按照格上内容执行,附:
白格:无事发生。
黄格:普通性爱内容。
红格:挑战性爱内容,挑战分为简单与困难,选择“困难”且挑战成功即可前进 6 步。
黑格:(危险慎中)共两格,解锁超禁忌超羞耻性爱内容,完成则直达终点。
*
她将说明书交给他们,忍受着心在跳来跳去。她还是不敢想象是自己主动要做这种事,她不习惯。
没什么不能习惯,假装自己释放另一个人格,从那件事后你就决定了不是吗?冬旭再次安抚自己。
冬旭:“中度...怎么样?”
陆泊:“我听你的。”
冬旭:“好...”
程锦看了她较久:“你怎么了?”
冬旭没有回应,她转移了话题。
“赢了会怎样?”
程锦慢慢摆好棋盘棋子,他左腿向上曲膝,右腿平放,看向她眼底渐深。
“不知道。”
就这一个眼神,她感觉身体开始发烧。
*
天花板上暗黄的光芒下垂,空间开始泛起微妙的静。
程锦白净的脸上印出镜框淡灰色的暗影,他扔出了“6”,出仓,再扔一次是“3”,落在黄格。
刮开:【被 A 吃胸五分钟】
这是两人或四人游戏,分女 A、女 A',男 B、男 B'。抽签时,程锦抽到 B,陆泊是 B'。冬旭握着 A 和 A'的身份牌看着那
黄格还在发呆,程锦已微拉起上衣一角,浅露腹部。
程锦:“过来。”
尽管他语气那么淡,尽力温柔着,但她还是迟迟未动。
冬旭还没舔过他的胸,别说舔,摸也屈指可数。她一直享受着承受,现在却要主动去做——这样新鲜,这样未知,且对象是他。
因为他总让人感觉不能对他随随便便,令她更不愿主动,怕他觉得冒犯。
冬旭的头皮发紧。
程锦见状,放下手,微微笑意地看她。
“还是,自己来?”
更紧张了,想逃。冬旭揉了揉似在烧的喉部。
不能临阵脱逃,冬旭回忆起昨晚后又鼓励自己。她放下 A 身份牌,拾起 A’撺得死紧,再轻轻放开,仿佛在注入一道新生的力量。
“我来。”她声小小的。
她的手小心而缓慢地掀起他衣服,在他淡然的目光中将脸垂低,视线移到他的胸肌。
第一次近看——她感觉自己烧得更严重了。
很漂亮的肌理,光照下还有着剔透感,皮下的血管清晰。
当她的手指碰上右边那一点时,他却叫停了。
“没说能摸。”
程锦指了指格子,然后看她的唇。
他的目光克制,却炽热,微微向后倾的胸腹裸出的肌肉轻轻起伏。
冬旭哽了喉,她低下脸,感觉上半身在颤抖。或许是因为从没做过,或许是怕做不好,总之,当嘴皮碰到一丁点奶尖时,她停下了,又想逃了。
“嗯?”他轻声地,宠溺语气。
然后手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紧紧按住。
好。很简单。我们只要含住它,然后像喝奶茶一样吸一吸,舌尖从下至上掠过,舔的力气不需太大,上下唇抿一次,咬一咬,然后我们再用犬牙的尖端轻轻地磨它。很简单。
这个我们,就指她自己。她终于继续低头,启唇。
程锦平静地坐地,双手懒懒地撑在背后,他垂眸看她。
冬旭含住了,再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含完了。
男性好闻的味道更猛地窜入她鼻腔,她牙齿不禁一颤。他的胸腔也突地一颤,他吓了一小下。
这温暖的口腔将他裹着,他闻到她头发清香,那丝痛感变成快感涌到他的下腹。程锦将她更用力地看着,呼吸变重,腹部开始收紧。
喉结缓缓地滚动着。
现在,她的舌沿着乳尖轮廓轻舔。
嘶——
程锦闭唇压住了声。他面色清淡,但胯部高高鼓起。看她明明不会却很认真地吮吸,睫毛颤动,一张小脸又呆又羞。
木头。他嘴角翘起,给她欺负,肩部肌肉也开始收紧。
变红了。
冬旭松口时,能看见奶尖被舔湿后有晶莹的光泽,显得原本的红色更艳更淫。
她不由抬起眼,在耳根发热中与他对眸。他凑近脸,木头,他嗓音沉沉。气息接近时她睫毛一落。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他的吻。
“五分钟了。”
陆泊倾过身,一手扯走冬旭回到原位,脸色难看。
他慵懒地将身子往前倾,看着她:“我还没死呢。”
三三:晚上更番外中。抱歉,太久没写了,下笔如登天...

番外(中)

番外(中)
*
冬旭别开眼。
有时,她真想做那种女人——坦荡、自在,能随时随地掌握主动权。比如在陆泊说完这话后,能似妖精般摸过他脸,艳而不俗地吐一句,“你也会有的”。
而不是不知怎么回,下意识低头扔骰子。
是“6”,出仓,再扔一次,“5”,她的棋子落在黄格。
刮开:【被 B'磨 10 分钟下体】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被陆泊抱起压在沙发。
“想怎么?”他额角的头发垂下,“正面还是背面?”
这个角度,使他又傲又俊。
她仰视他,缓缓撺住他衣服,将他拉近。她什么都没说,只用一双圆圆的双眼看他,像林中小鹿,逼人怜爱,逼人生出欺欲,逼人总觉得是自己犯错。
艹。他最受不了她这样看他。
他低下身,凑她耳侧说,知道了。
从小腿开始,他的手伸入她的长款睡衣,指腹色情地由大腿顺到双腿深处,继续,再往里。
当碰到内裤时,他脸色一下变得不对劲。
“你......”
陆泊迅速抽出手,猛地解开她睡衣。
睡衣里,不是平时成套的纯白简式内衣,而是一件极诱人的情趣内衣。
通身黑色,短到下体。薄、透,蕾丝多,紧身型,将她的细腰身材清晰地紧出,内裤下微鼓的小阴包若隐若现。
这让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陆泊:“自己想穿的?”
冬旭:“...嗯。”
在他身下,她身材小巧,下巴偏短,头、鼻子和嘴都很小,在他怀里时太轻盈了,让他总怕会握疼她。他就是喜欢她不会说话的样子,偶尔实诚得可爱,偶尔就很欠打,每次呆呆看
你时那表情就是很特别。
他的食指按住她的唇。
想起他自己求和好总是低声下气,但这张咬他小臂时过分柔软的小东西,一咬,再不舒服也给咬没了,然后只剩心神荡漾。
她侧着脸,掩住紧张,中长发掩了半边脸颊,显出点妩媚。
陆泊掌住她颤抖的腰,低声:“很漂亮。”
再吻着她的额。“我的冬冬最漂亮。”
他说着,边拉开她的双腿挤进去,硬物贴上她整个下面,他将她内裤扒到一侧,露出阴部全貌,又霸道地扭过她的脸,“看着我。”
冬旭缓慢地看他,还没完全对上眼,他就开始挺胯。
这么突然,她被刺激得轻出一声。随这声消失,她身体生出熟悉的酸胀。
他一开始不急不快,插开两片后紧贴中央抽动,每次都重重戳滑她的阴蒂,她皮肤愈加发红,那儿本就敏感,火上浇油。
突然间,她脚踝处多出一只手。
那手如柔风细雨般拂过皮肤,她的心一痒,不禁看去那手的主人。
程锦也看向她,双眼微弯,雪地的白狐狸般。
“看什么呢?”
陆泊瞬间发现了她的分心,也发现了身后的程锦。
一股强烈的酸意噬心,他一下不正经地笑了,眼皮遮住一半眼睛,有恶狼之相,眸中一缕凶光。
叫你看着我。他慢慢地、重重地对她吐字。
变狠了。
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腰,阴沉了脸,野性迸发,好几次捅开小口又极克制地退出。虽然只是体外磨蹭,她的渴望反而变多。一磨一擦,就是不进,挠痒痒似的,每蹭一下,她就痒一
下。
这种痒像沙漏般越积越多。
直到她双腿发颤,大腿筋有一串若有若无的痉挛感,好像高潮快来了。她止不住想夹腿,双腿刚闭紧一点就被他大大张开。
他的气还没消。
不行,好像真的要来了。
她咬着唇,感受即将涌上的快乐。还差点,但快了。
五、四、叁...
程锦用力拉开了陆泊。
“时间到了。”
冬旭呆了,她委屈地看向两人,手臂猛地盖住眼睛。
*
陆泊又扔出了“1”,他低低骂了句操,继续不甘心地待在机库。
程锦晃了晃手,扔出“4”,棋子落在红格。
挑战:【蒙住眼被异性舔下面,坚持 20 分钟不喷不射—挑战成功。】
程锦看了看自己下面,又看了看她,清咳了一声。
浮动的光影在他脸上呈现出清清冷冷的气息。
他并不想让她做这个,他自己也不想被这样。
叁叁:
要疯了,我怎么写得这么艰难!!下部分还在码...

番外 3

*
屋外呼啸着冷空气,屋里的热感却节节而起。冬旭本想放他大腿的手最终还是放在了他膝盖。
程锦看向她,盖上她的手背,温情声出。
“我不挑战了。”
陆泊的话瞬间插进来,对着她:“该你扔了。”
冬旭久久没动。
“扔吧。”程锦拿开手。
他不介意给她口,也不会因她哪不好看、哪脏就嫌弃不碰,哪怕她尿他身上,他也只会更兴奋。因为他喜欢她被口到抓他头发的那种方式,那种拼命抓紧他、不肯他离开的全身心的
依赖——她在极度需要他,而他要的就是她需要他。
但他介意自己被口。
他对她宽容,对自己却苛刻。除了不想勉强她外,再者他觉得它脏,他看不下去。
冬旭还是没有动。
程锦便摸摸她的头,露出干净的笑。
“木头,扔吧。”
很猛然地,他却被她扑倒在地。
她压在他怀里,身体温软丝滑,让他舍不得让她起身。当她手蒙住他双眼,唇贴在他耳上发出因难为情而微小的声音,“不扔。”他一下如鲠在喉,他的可爱木头,他环住她腰背的
手不断地更紧。
这种时候,他真想杀了陆泊。
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该有多好。他知道,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得妥协共存的对方也不是没这想法。
脸上长睫的阴影铺下时,他压下他的独占欲。
“木...”
男人声音顿住了。
因为她更深地埋在他颈窝,手犹犹豫豫地从他胯骨往中间动,一会儿停,一会儿滑,磨人地撩火。
*
冬旭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她把自己的决心再次放大。既然他们都能,她为什么不能?
冬旭颤抖着闻身下的味道,仅凭气味,你就会觉得这个人清灵洁净,感觉像看清风扫过堂前雪,让她的浮躁降下去许多。
当她的脸低在他胯前,那个鼓包前,他一下捧住她的脸。
“别...”
冬旭认真地:“真的不想要吗?”
女人薄薄呼吸透过棉布传到男根肉上,带着微妙的温度,他忽然腰窝一紧。
见他没吭声,她拉下他裤腰,当东西握在手中时她脸颊发烫。原来他这里长这样,难怪说像乌龟的头,很粗长,青筋虬结,正处在暴起状态。
她不禁去看他,看这张眉骨精致的清雅脸。
然后再看向它,看这根流氓气的野蛮东西。
当她唇瓣碰皮一点,让程锦想起了高中那天晚上。
他逃了晚自习,去了学校偏僻角落放空。家里的期望和自己的追求是一条扁担扛在他肩上,扛久了,有时也会觉得累。夜雨茫茫,冬风刺骨,他没带伞又穿得薄,连打了几个喷嚏。
又一个喷嚏时,她声音就出来了。
“程锦,我带了衣服。”
当时只觉得寻常,但现在回想却一下感受到“我不见了,你会第一时间找到我”的被重视被关心。他穿上她带的衣服,扣扣子时突然觉得没那么累了,他想抱她,就抱了,嘴里找借
口说抱歉太冷了。他们抱一起互相汲取彼此的温暖,黑暗天地间像只剩他们两个。
一会儿后,他细心地发现她的表情不对,他摸向她额头。
“你在发烧?”
她也摸向自己额头:“啊?我在发烧?”
他一时气了,尽管语气温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发烧还来找我?”
她看向他,依旧那么呆:“小学你总发烧,我怕你生病。”
他一下静住了。
女孩脸颊滚烫,本娇嫩的唇现在无比干裂,他心疼得摸上去。按照常理,他应该要找一个家世好、聪明有本事的让别人都觉得他们该是一对的、面子上过得去的另一半,但在这一刻,
他莫名其妙想和这个呆呆的她就这样一直抱着过下去,哪怕被雨淋。
到校医院趁她睡着时,他按着她嘴角对她自语,“初吻是我的好不好?”以至后来他知道是陆泊才怒到那么失智。
他认为她的唇,只能用来重重的吻。
换了新手表的男人手放在她肩上,程锦忽然把她拉开,自己站起来。
“我失败了,好了木头,该你了。”他说。
冬旭抬头与他对看,从他躲开的眼神中她似乎明白什么。
原来他反感,她想。
冬旭有一点失落,但很快释然。毕竟是程锦。
*
对她来说,红格算有点超纲。
那黑格呢?她难以想象。
冬旭扔出了骰子——空白。
到了陆泊,终于扔出一个“6”,再扔,一个“1”,到达黄格。
【湿吻五分钟】
就吻?
等半天好不容易出来就一个吻?
陆泊一下好笑,他捞过她腰身,沉稳的目光中一点狡黠。
“没说时间,对吧?”
当他影子在她脸上放大时,她也闭上了眼睛。
过去她觉得吻只是两个器官碰来碰去,相当无聊。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事儿都是无聊的、普通的,只有跟特别的人一起做,事儿才变得甜。
他的吻很甜。
她嘴唇被打开,男人轻巧的舌缠绕,舌比棉花软,他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点松香味。她心一狠,摸着他喉结将头往前送,她吻开他的嘴,被攻占的成了他。
太不对了。陆泊一下愣住。
冬旭没管这么多,她闭眼吻他,有点学徒刚出师般的慌乱,他不由从胸腔笑出一声,按住她后脑,更深更重地吻她。
时间真久。等他拉开时,她已耷着一半眼皮,半昏半醒。
陆泊摸着她湿湿的唇:“冬冬,说爱我。”
她眨眼:“爱。”
陆泊捏她耳垂:“敷衍。”
她又眨了下眼:“爱你。”
陆泊继续捏她耳垂,“爱说多了,就假了。”
“......”
陆泊:“怎么?现在连一句假的爱我都不愿意说了吗?”
冬旭咬他肩:“陆泊!”
陆泊抱紧她:“哈哈。”
陆泊笑得脸痛。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人前天之骄子,事事都一副领导者的稳重样子。在她面前,才会变成要糖吃的撒娇孩子。
*
这次轮到程锦落在空白。
他微笑着:“木头,到你了。”
冬旭闭眼一扔,骰子摇摇晃晃,再翻身一个刹住,五个点出现。
她用目光数着步数,一、二、叁、四、五,停了,停在那个分外明显的黑色格子,那一瞬间,她全身毛孔都震了。
他们也是。
程锦:“你刮还是我?”
冬旭吞咽一下:“我来吧。”
她刮出编号,顺着编号找出相应纸牌,看完纸牌内容就目光发呆了。
陆泊走来:“什么啊,让你呆成这样,我看看。”
看完,陆泊也呆了。
程锦侧过脸看去:“怎么了?”
看完,程锦沉默。
*
红色警告:禁忌向、背德向
注:
*一切身份都是虚构,请勿入戏当真
*放弃则退回起点,挑战成功则直接到达终点
剧情演绎:
A:妻子
B:丈夫
B':丈夫的双胞胎弟弟
【哥哥一直不碰妻子,妻子以为他对自己没意思,郁郁寡欢去喝酒,喝醉后发誓今晚要拿下哥哥,结果将双胞胎弟弟当哥哥强上了(第一处性爱)】
【弟弟与嫂子本相敬如宾,自那事后两人都尴尬,但弟弟开始对嫂子有了别的心思,两人的感情有了变化。由于哥哥的冷漠推拒,妻子再度伤心,一次家宴后她与弟弟独处一室,暧
昧作祟,但妻子最终推开了弟弟,而这一天,哥哥发现她身上有了别的男人痕迹。】
【哥哥只是怕她觉得自己太快太轻浮,所以才一直忍着不碰,他当场撕去平静的面具,将她拉入厕所冷漠质问(第二处性爱)】
叁叁:真的抠了很久的脑袋...想写点有意思的飞行棋...
我怕有人不吃 3P,也不吃背德肉,所以分到了下一章。

飞行棋番外终章

飞行棋番外(完)
*
叁人相继沉默,足足五分钟后程锦才开口。
“要不放弃?”
“我无所谓,听你的。”陆泊看向冬旭。
冬旭看了看他们,眼珠轻轻地转,“那来吧。”
程锦久久看她,看得她反问,怎么了?
他说:“变主动了。”
她再次反问:“不好吗?”
他顿了一声,轻敲她的额头,“再怎样,我都不会说你不好。”
她摸着额头,深深看他。“我也是。”
站他俩面前的陆泊看到这一幕,酸涩的同时又生气,就捏她脸颊。
“那快开始。”
程锦拿过纸牌,又看了一眼,“上面说双胞胎弟弟。”又看向陆泊,“那你该叫程泊。”
话落,冬旭觉得听着怪怪的,不由看向陆泊。
陆泊皮笑肉不笑:“父母离异了,我跟妈姓。”
随即冬旭开酒喝了一杯,酒精助长她的气势铸成一道阻隔,她想挡掉那些畏怯。
-剧情扮演分割线-
这是妻子头一次喝到死醉回家,老公今晚又不在,她开了大门不想开灯,摸黑顺着感觉直到摸到门把手才停步。
醉意萦绕使她双眼发酸,情绪比平时更敏感了。
妻子打开房门,仍没有开灯,埋入黑暗才能让她觉得自在。当膝盖爬上床,身子往后一躺时,她感受到硌在腰背处有一只硬硬的手臂,男人的手臂。
她心头一个酸涩。
是她先追他的,追了叁年,他不易近人却默许她的靠近,让她自感她是他的独特。半个月前,他向她突然提出结婚,她以为终于采下了高岭花,然而他从不碰她。
妻子的酸涩像洪涌一样狠狠淹没自己,生出了怀疑。
难道他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
还是她没魅力,他起不了兴趣?
妻子借微弱月光打量他棱角有型的脸,酸涩傍着酒意一点点地衍生了怒火。我不行?我看是他不行,是不是怕暴露阳痿才不敢碰我?妻子想到这儿,胆子便大了。她哪没魅力?她一
把掐住男人下颌,唇不由分说亲下去。
弟弟被亲醒了,迷迷蒙蒙睁眼。
他最近没房住,要借住他哥家一周,今晚遇老朋友喝了半杯酒,加上刚醒,脑子昏昏沉沉,透过手掌里的身躯形状,他恍惚知道有个女人在乱亲,他下意识推开。
妻子呢,被这一推随之更怒了。
我还搞不定你?
她握住男人两只手腕压在床上,握不全,只能用力,接着右腿一跨就坐他腹上,半撒娇半命令。
“别动。”
通过声音,他才知道是嫂子认错人。
但这是客房。
他的腹上游荡着她的热量,女人柔软至极的肉正贴着他。
弟弟压低声:“下去。”
妻子更觉得起火,她久久看他暗夜里模糊的脸,一动不动,有什么酝酿行将开始。
弟弟承认,第一次见她时对她有过好感,可那时他还不知道是他哥女友,直到看到他们牵手才打消想法,一直以来与她保持疏离。他承认,此时有些东西正蠢蠢欲动,他滚动喉结,
咽下唾液时也咽下自己的欲望。
“嫂嫂,你认错...”
妻子突然弯下上身,拨下右肩衣服后将奶乳放他脸上。
“老公。”声音变媚。
弟弟全然愣住了。
暖软的乳房压在他嘴上、鼻上、眼睛上,软、香、嫩,惊遍身心的触感与气味让人迷失,他不觉间反握住她的手,绷紧手臂,保持理智与丧失理智拧在一起,下体勃起。
妻子见他只是握她手就没了,还犹豫?她咬着牙,滑到他腹部,直到感受它抵住了、抵紧了,才摇臀磨蹭。
声音更诱人:“老公,嗯?”
她平时用这个样子对他哥?弟弟突然生出别样的情绪。
对他却一直客客气气,明明是他先遇见的她。本来眼不见,心就不烦。现在眼见了,他心里猛然一酸,酸楚过后是一阵强烈的欲火,脑子火,下身也火。
他就静静看着她,不主动,也不推开。
弟弟半裸睡,身下只一条四角裤。
两人只有两层薄薄的布料阻隔,她能感觉它的形状和更高的热量,热量像电一般通过来,她不经骨头发麻。她咬住马尾含在嘴中,双手撑他胸上,上身伸懒腰般,伸出一条格外性感
的曲线。
弟弟锢住她腰侧的双手手背可见抑制之下才凸出来的青色静脉。
当妻子抬臀握着它放入,弟弟终于忍不住出声。
“喂,别...”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吵,都是她老公了还不让干?
再强势地将它抵在穴口,一点点坐下,一点点推进。
陌生的撑胀感与紧涩感让双方都脊椎骨一颤,她一下细吟。好大,一进去她就开始大量泌液,有点疼,但疼里又觉出一些爽感,她抖着小腿,停了一会儿才消化它的存在。
然后继续一寸寸没入,被暗红的异物插闯,穴开始吞吃异物,里面的壁肉贪婪地咬住吞掉,一边吞,一边产生更深的渴望。
深,继续深,顶到了,那是一个敏感的未知处,他还没进完她就压臀,让它更重更往那处顶。这下简直失魂,好舒服,重顶时头皮发麻的她不禁舒服到收腹、脚趾蜷紧。
她开始动,把屁股抬高是为了下次更深地坐入,她呼吸渐渐不畅,脑里什么都空了,只不过插了几十下,她就直不起腰了,趴他身上时额角已发汗,她唇贴在他唇角,他的呼吸被吸
入她的嘴巴。
不一会儿,她又起了身。
(陆泊终于看出她在拼命表演。第一次拿着他的性器塞进去,第一次直白地想要,第一次用更主动的姿势,完全变了个人。
就像一只本吃草的兔子拼命学会捕猎吃肉,拼命得他内心复杂。
他一下按停她,“冬冬,不需要这样。”
她停了,身体却慢慢紧张地缩了下。
“是不是没做好...”她看着他。
提出玩飞行棋,起因是一周前了。
那天,和她较亲的同事邀她晚饭闲谈,同事喝酒后忍不住情绪爆发,说她一直太主动,而他是根木头,连床上都是她在动,而他射了就完事了,她累了忍不了了,昨天终于跟他提分
手。
这才让冬旭察觉起来。
换位思考,她似乎也总是那个高潮完就完事的木头角色。这让她变得不安。
五天前,他们以为她睡着了,便在阳台私密对话,她起身倒水时不小心听到那些声音。
陆泊:有时我在想,是我期望太多,还是她真的不太主动。
程锦:是你。
陆泊:好吧,是我。
程锦:习惯就好,你知道她本来性格是什么样。
陆泊:嗯。
然而这五天,陆泊没有再碰她。
读书那会儿呢,钝感力像一个保护罩将她圈着,所以对男女感情粗糙对待,就没那么容易感到受伤。但现在不一样了,自从承认喜欢他们后,他们就加锐了她的敏觉。一点点距离的
拉开,一点点关系的弱化,她会变得格外在意。
冬旭:“我以为你在跟我赌气。”
陆泊:“最近不碰,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太缠了,再加上的确忙。”
冬旭的不安终于消下去,她紧紧抱住他:“以后不要这样了。”
陆泊:“我的错,让你误会了,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
听完,冬旭趴得紧紧的,轻轻点着头。“没有,我也有不好。”)
弟弟终于刹不住了。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于身下,没说一句话就动胯迫切地干,他拉开她双腿,拉到最开,连同最根部也插入她体内,他沉默地干,狠狠插送,插速一秒秒地变快。她像被绞住脖子般大口
呼吸,脑里无数的快感上升又坠落。
黑夜变深,掩盖住这里的隐秘。
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也看不见各自的下体不该淫靡得不成样子,在弟弟最后的低声中“好嫂嫂,都给你”,床单上过于激烈的动静才慢慢平息。
妻子已昏睡过去。
*
妻子早上从卧室中醒来。
拿起手机,等她发现哥哥发消息说他昨晚出差,心里猛地断弦了。她出卧室门,一眼便看见客厅中正坐看电视的弟弟,双手双脚顿时发凉。
妻子和弟弟虽然醉酒,但一个并不断片,一个喝得少,都心知肚明昨晚的荒唐。弟弟也听见动静,向她看来,两人的双眼还没完全对上就极速撇开。
直到吃晚饭前,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晚饭时,哥哥回来了,叁人坐一桌吃饭。
妻子见弟弟也伪装出一副无事发生、关系疏离的样子而暂时小小放松,毕竟此事对她对他都是一场难堪。
然而,吃过两口后,她小腿被蹭过的微痒感突然袭来。
从蹭的方向判断,不可能是哥哥。
妻子一下汗毛竖立,她下意识看去弟弟,眼神又猛地拐弯。他想干什么?没被发现吧?这一连串的后怕让她连饭都顾不上吃。
哥哥瞟过眼,“怎么不吃?”
她连忙动筷:“...没有。”
当妻子的余光瞟向弟弟时,弟弟正安分正经地吃饭,眸中有一点漫不经心,就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
吃完饭,哥哥去洗碗,妻子浇花,当浇到第叁束月季时,弟弟突然站在她身后。
“嫂嫂。”
她喉头瞬间一紧:“有事吗?”
他在她身后静了很久,久到她浇花的手细细颤动。
弟弟才开口:“抱歉,刚刚吃饭时不小心碰到了。”
最好是意外。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没事。”
弟弟没再开口,他转身离开了,听见他脚步声走远,妻子才松了一口气。
*
妻子又喝酒了,在卧室床上。
哥哥今天又出差。她一边因感情而渴望他的靠近,一边又因负罪感而半躲着哥哥。她忍不住借酒消愁。
等醉得快不省人事时,门板传来两声指骨发出的敲响。
本该晚上聚会不归的弟弟正背靠着门,身子懒懒倾斜。
“嫂嫂又喝醉了?”
妻子惊地缩在床角。
“有事吗?”
弟弟便直起身,步步向她走来,沉默且冷静,这种静令她发慌。
妻子:“我,我要睡了,没事的话出去吧。”
弟弟在她面前停住了,他散漫地俯低腰,脸仅离她半厘米。
“哥哥不在,我来照顾嫂嫂。”
她别过脸,“不用了,请出去。”
弟弟没动,盯她半久后他才张口,“你内裤还在我这儿。”
妻子一下瞪向他,她恨他为什么要谈起,恨他为什么不能当永远的秘密。
她怒视他,“我没有。”
弟弟沉默了一声,还是那副正经中又有点轻慢的样子。
“对不起嫂嫂,我记错了。”
然而他接下来一句话顿时击溃她的防线。
“我哥并不爱你,守着一个只是把你当成结婚工具的人,不累吗?”
这正中她的弱点。酒意将妻子的情绪放大而变得易哭,她的泪从眼眶往下无声地流,还没流出下颌,弟弟已将她所有泪水吻入嘴中,再捧起她的脸,嘴对嘴温柔地啄着。
“很累吧?”
累。她追了他那么久,而他总是对她话少,也从不对她露出内心,她对他来说似乎若有若无。那一刻,妻子真想报复哥哥,她真想看一向冷淡的哥哥会不会失控。
弟弟已吻到了她脖子,她没有任何感觉,只沉浸于伤感中。直到他咬她锁骨那丝疼痛传来,她才一下惊地推开他。
她背过身,声音严厉。
“出去。”
弟弟没说话,他平静地直起上身,在他想转身之际,她突然喊住他。
“你...”
“懂。”弟弟垂眸。
他的大拇指压住她被他吻得发艳的下唇。
“嫂嫂,我只是回来拿车钥匙。”
“什么都没发生。”
*
就在弟弟出大门不久,妻子刚坐入沙发,门突然一响,她一看,哥哥意外回来了。
他不是出差吗?妻子一下发懵,她脸还没洗,她赶紧抬起袖子擦。
公司突然取消出差的哥哥优雅地解下领带,一边看向妻子。
他向来看人敏锐,他看她睫毛在抖,脸上不安,相比过去此时她安静得很异常。他摘下眼镜,看了她一会儿。
妻子故作淡然,摸摸脸,“怎么了?”
哥哥面无表情,“挺晚了。”
她也只能笑一笑。“这就去睡。”
妻子起身,她越过他走往卧室去。
然而哥哥猛地勾住她后颈的衣领,目光盯住她,他重重盯在她肩脖处,声音冷到最低点。
“跟谁上床了?”
*
妻子的全身一下如泡极寒冷水,她极力稳住自己。
“啊?乱说。”
哥哥直接将她拉到卫生间,让她好好对着镜子看清楚。
再掐住她的脸颊,“告诉我,这是什么?”
妻子再次受到打击,她强忍着冷静。“虫咬...”
她还没说完,哥哥直接打断,脸逼近到鼻尖对鼻尖。
“他是谁?”
他的冷漠气势让她脸色煞白,她抖着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在他贴唇说出“我怕你感觉太快,怕你觉得我好色一直忍着不碰”、“你真敢啊”、“是谁?我问你他是谁?做到哪一步
了?”,她直接瘫坐在地,她根本说不出口。
“很好。”哥哥笑着,手背轻拍她的脸。
*
从这时起,哥哥完全变了。
他剥去她所有衣服,平静的眉目下动作狠、怒、急,他将她拽进浴缸,花洒清干净她全身,水偶尔打脸,她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感受肩脖被咬舔正印下他的痕迹。
他捏紧她的胸,再低下头,对顶尖扯吮、含住,牙齿惩罚地咬疼她,她疼,那疼里又旋生出那种生理反应,她下体不禁一抖、一缩。
哥哥顶进来时没有一点感情,他将性器层层深入,深到她有点想哭,他只凭本能,随着怒意抽动越来越猛,每一次都顶在她最刺激的位置。之后他不说一句话了,只是抓着她双手蛮
力地操、压在卫生间墙上紧贴着操、用花洒对着她阴蒂冲刷,这样的哥哥令她害怕,她紧抓着他衣服,说她错了。
但他听不进去一句。
(当程锦抽出第二次时,陆泊走进卫生间。
程锦:“扮演还没完。”
陆泊:“可以了,到这吧,把她抱床上。”
程锦看着他勃起的下面,再抬眼:“你...”
陆泊:“嗯。”
冬旭咬着手背,感受从前从后两种不同的热量。
陆泊坐在床边,他从后托抱住她,唇刮她耳廓的同时,性器不知倦地在她穴内抽动,在前的程锦拿开她的手,低脸吻她时性器在她双手里摩动。地上好几个满精液的套子。
她小穴的抽搐一直未停,脑子几乎要坏掉。一根要是操进来,另一根就磨阴蒂。
一个要是吻唇,另一个就吻后脖。
一个揉着左胸,另一个就不会放过右胸。
经过他们轮番好几次的深插重操,在高潮时一个抽出另一个就迅猛闯进,不带任何休息。她彻底站不起来了,无骨地贴着他们,他们身上也有不少她弄伤他们的痕迹。
房间里,他们低哑的“木头”、“冬冬”和她细微的哭噎声交缠在一起,与情欲相裹。
后半夜了,床彻底湿坏了。程锦的声音徐徐。
“下次玩第叁个难度?”)
-飞行棋番外完-
叁叁:下个番外是程锦 IF 线

番外:程锦 IF 线(不吃勿入!!!)

01
*
和两个人上床了。
两个半陌生半熟悉的人。
冬旭的感觉很微妙,要上不下的,早晨打完卡后她移到办公桌,当坐下时她像一根绷紧的橡皮筋终于松开,无骨地软在了座上。
“没睡醒啊?”陈吉月刚到,她笑着拉开椅子坐下。
“嗯。”她掏出湿纸巾揉眼,清凉的痛感刺到神经。
开口后,她才发现自己喉腔微痛。
其实对于那晚,她记性很淡,偶尔一些镜头才会特写跳出——带着她液体的男人的嘴唇、她脖子里茂密的男人的黑短发...但具体是哪一个,她记不清了。
但哪一个,都不该发生。
上了床要对方负责,这是理应的事儿。但三个人要怎么负?冬旭盯着桌上一盆铜钱草,她拿过水杯,浇了点下去看土渐变潮湿。
午饭后,她去阳台观景散心。阴沉的乌云天像要哭了的样子。
左侧的人慢慢过来,右侧的她正放空,等说话声传来时她才下意识看去。
还是与她隔着有一段长长距离,两个人站着。
何靓双指夹烟,晃了晃,“迟到了?头一次啊。”
她眼里的打趣鲜明,说完吸入一口烟。
她旁边的男人也抽着,声音压低,“熬夜做策划。”
何靓就笑,眼里的探究加深,她看着他颈上的抓痕,声音也压低了,“公司里的还是外面的?”
陆泊:“没有谁。”
何靓笑着重复:“没有谁。”
冬旭耷低眼,周身安静,与他们无形地有着一道阻隔。她要午休了,她想。
淡风将他指尖上的烟味吹到她的鼻尖,丝丝烟味窜鼻,然后味道加重时偶尔有几缕香味,香水味——他的气息。冬旭卡住了一点呼吸,再松开。
何靓比他大,习惯把他当弟弟。“少抽点烟,年纪轻轻。”
空气有一阵短暂的沉默,风声微微。
冬旭看着地面,以及自己的鞋尖。她折了半个身往里走,也是这时,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有老婆就戒。”
也许是错觉,她余光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深深嵌在她身上。她停住了,等她看去时——没有。
陆泊的目光只是落在地上。
*
下班走人。
冬旭按掉电脑关机键,长时间的蓝光刺涩眼睛,她滴下两滴眼药水,眨了眨。
路过副总办公室时,她不为人知地放缓了一点脚步,不过几秒,然后再正常地走到大门,刷脸打卡。
进电梯,站电梯发呆,出电梯,她照常与忙忙碌碌地人挤在一起。
走出写字楼大敞的玻璃门,冬旭站在台阶上,没有再走下去。她先是看了看四周,一分钟后,淡淡的目光才投在眼前卡宴的驾驶位,接着才是他的脸、颈肩。
跟大多时候一样,他很快会被人群注意。
男人对自己要求高,从内在休养到外在打扮都精致温和,他坐着,背挺脖直,金融人士的黑色正经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一种苏气的明星感,握住黑色方向盘的手格外显白。他微低着眼,
食指慵懒地拍着。
她沉默地望着。
当他看过来时,天上飘下小雨。
冬旭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你等人吗?”
她没向他走近。
程锦:“抱歉,终于弄好手里的事请假来找你。”
他很会说话。既表明歉意,又解释原因,加上他嘴角彬彬有礼的淡笑,让人只能顺着去理解他,根本发不起脾气。
程锦:“我在等你。”
冬旭点点头,上了车,手心撺紧。
车驶到公路一直往前开,天色渐渐暗沉。
没有去高级餐厅,车停在一家较偏的日料店,店算小,只有六张桌子,客人也不多。程锦给她拉开椅子,他才对着她坐下,点下店里招牌菜,很快一瓶梅子酒被他打开倒杯。
程锦开口:“今天工作忙吗?”
冬旭:“还好。”
程锦一笑,“那就是忙了。”
冬旭不知回什么,沉默了会儿,索性倒杯茶水喝。
程锦:“身体呢?”
冬旭忍住想喷茶的冲动,憋出一句。“挺好。”
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消息弹出,程锦看了一眼又收回。菜还没上。
场子突然静了,静得冬旭不自在,她呆了会儿,开始找话题。
“谁啊?”
“同事。”
“女的?”
“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性别,几乎下意识地问出。
菜上了,一盘龙虾沙律军舰放她眼前。她含入嘴中吞咽时,双眼鼓得圆圆,他看着,好久不见,他轻轻笑了。
纸巾温柔地擦去她的嘴角,他的声音缓缓道。
“你呀,还是老样子。”
“什么样子?”
他碰碰她鼻尖,“呆。”
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了点脸,声音微弱。“我不呆。”
程锦笑意更大了,饮一口后说,“记得第一次带你坐地铁吗?刚想让你上车,结果你自己跑去坐反方向。”
冬旭轻轻地,“我没看箭头方向。”
“还有...”
她连忙打断,“好了好了。”
他就只笑着不说话了。
他们安静地吃,几分钟后一批客人进门,店员招呼着入座。
冬旭慢慢地:“读书那会儿,谢谢你。特别是那本笔记。”
程锦:“你还留着?”
冬旭:“笔记...你做了多久?”
程锦一下静住了,眼珠向上时,他的回忆也浮了起来。他看向她。
“两个月,木头。”
他是个时间极其宝贵、对待自己极其严苛的人,为进领军计划,在读书上争分夺秒。但他真的疼她,很多时候自愿挤出时间去带她、教她、陪她优秀,他时间不多,以致那会儿会更
加把自己逼紧。
冬旭哽住声音,慢慢才回,“我还留着,不会扔的。”
程锦:“真的吗?”
冬旭认真地,“真的。”
程锦:“我想看看。”
冬旭放下筷子,望着他。
程锦:“它在你家吗?”
*
他们站进小区电梯,他在她身侧一个拳头隔开。她有点拿不清楚,是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应该拉开。
电梯门开,他们往她家走,她时不时缓几步,希望程锦说点话,但他只是沉默。当冬旭瞟去时,能感受她头顶上他目光的深邃,她掌心冒出细汗。
这时她才察觉——他不仅仅只是想看笔记。
冬旭站在家门口,他跟她身后。楼道昏暗的黄色光芒照在地上,在掏出钥匙的瞬间她又放回去,她转了身,憋了小下才将声音放出。
“明天看吧。”
微分碎盖的刘海轻挡他的双眼,加垂下的长睫,那双眼看人时有说不出的诱人感。
“嗯?”
半含混的轻轻的嗓音,带着疑惑,随着他向她低腰,渐渐在她耳里清晰。

程锦 IF 线 2

02
*
过道的声控灯趋暗时,冬旭的出声将其亮起。
“没什么。”
他向她更加俯低:“木头,怕我?”
冬旭没立即说话。一直以来,她对他一直有着又敬又怕的情感,会常常因感受到他的魅力生出崇拜之余而不可避地引出自己那么一点的小紧张。
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在想。
楼道逼仄,他在她面前,高大身躯完完全全笼住她,男性气味是无形的香从皮肤漫出他散开的领口,像最柔滑的丝绸抚过她的鼻子。
她鼻翼动了动,逼仄的楼道更逼仄了,他的存在突然变得分外明显,似乎门消失、楼道消失、地面消失、空气里的灰尘味也消失,她的视听闻觉只感受到他。
程锦裸出的脖子在她视线以内。
时隔多年后,冬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再看他的脖子,跟她肤色差不多,修长,好看的喉结即使不动也觉得它在若有若无的撩拨,还有那颗独特的黑色小痣...她一直观察着,以
至忘了自己原本要回他话。
同时之间,他也在观察她。
冬旭嘴角有颗小痣,不明显,所以远看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近看目光特写时,会蓦然惊艳她的唇与痣的位置刚好。她的唇饱满、鲜嫩,小痣在右偏下一点,纯净中一点令人心悸的
妩媚。他的大拇指轻碰上去。
只是一下,又放下去。
他也在怕她。
他怕自己越了线。他表面知礼知进退,实则占有欲疯狂。他怕她不喜他占有欲太强,不喜他太强势,所以总间接、委婉而缓慢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但偶尔,他也会想毫不讲道理地强硬地让她张开嘴、被他吻。
程锦食指摸过大拇指指腹,感受她残留的触感。
被他碰过的地方,变得不一样,变热。这时冬旭想清了。
其实她并不怕他,她是怕自己。
刚开始是怕自己自作多情,不敢问他对她是朋友间理所应当的关心,还是友情外的感情。后来跟他上了床,就是怕跟他在一起后无法面对陆泊,更无法接受自己会喜欢两个人,更做
不出单选,以致装聋作哑骗自己都不喜欢、都不要。
“你生气了吗?那天,我没去公园。”她突然说。
“我气的是我自己。”他说。久违的、独特的回复。
像收拾衣柜时从很久没穿的旧衣服里掏出几张钱,逝去的东西意外复现,那种感觉倍觉依依。冬旭从脖子看向他的眼睛,她久久呆着,陷进这双温柔眼。
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他那里从没有过错?为什么不责备她?为什么他意识到她落在后面,不是怪她拖他后腿,也没看不起她,而是停下来等她。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来。
程锦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容易就懂她说的话。
“觉得和我不配?”
冬旭愣一小下,再进入长长的沉默。她承认,其实他母亲的话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干扰她。
这静默里,有电梯上升的机器声,接着一串渐行渐清晰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消失。慢慢,她突然听到他变重的柔缓呼吸,程锦在向她贴近。
她开始退。
当他右手按在门上时,脸顺着也低落在她脸左侧,唇有着热热的气息,扑在她鼻尖,她脸痒的瞬间心在被电击,她罩在他身影里。当他再低一点,再侧一点脸,他们唇与唇之间只剩
一丝距离。
“木头。”
他的声音压得认真。
“是我先暗恋你,在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她闭紧呼吸:“我怕麻烦你。”
他终于强硬地吻下去,这个举动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那一直麻烦我。”
从各方面讲,程锦一直是优等生。哪怕第一次做或少做,他也游刃有余。他轻啄着,轻贴一下后温情拉开,欲擒故纵间撩起她的渴望,再逐渐加深,又突然撤开,嗓音故意更加磁性,
“木头...”,见她意犹未尽才抓住她肩头重重深吻,一点一点地吞没她。
楼道灯灭了,羞人的吻声若隐若有。
时间走着,她包里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楼道灯瞬亮,照出脚下大理石的砖地。
*
来电显示:陆泊,陆总。
冬旭将手机关屏,深深闭眼。别再像过去一样。
她想既然规定了这是单选题,就不要贪心,也不要因选不出来不填而遗憾。这次要把答案填上,这次总该对了吧。她脑中瞬闪过高中时陆泊曾蹲下给她系鞋带,她微微感到心惊肉跳,
手心手背无论割哪一块儿都是血淋淋的肉。
等她睁开眼,脸上一下微变了神色。
程锦从她脸上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他转身去看。
不远处,陆泊正倚在墙边,他嘴里的烟已吸到一半,说明他躲这儿已有一些时候。
程锦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新鲜玫瑰。
陆泊也看了看手中的花,晃了晃,然后随意地放在腿侧。
“别人送的。”
程锦什么都没说,冬旭低下眼,三人听到宁静本身的声音。
“我上来,就是,就是...”陆泊停了一下,“恭喜啊。”
他没有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陆泊将手机放入兜,强忍着心脏被撕咬啃啮的剧痛,腮帮子绷得死紧,绷到脸色微微涨红。三人又开始沉默,他更沉默,有时沉默是因为说话要适时,有时只是因为无话可说,无话
可说也有两种意思,一是默认,二是抗议。
陆泊看到她动了一步,他才开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
*
晚上冬旭吃了两颗褪黑素软糖,与程锦道完晚安。
阖眼时,她又想起陆泊安静的眼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她手放在心口,那儿揪揪地酸。
割肉这过程是必须经历的,难受也必有。尽管她那么清楚这道理,然还是难受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客厅里跑上跑下,让疲累把脑子弄得乱七八糟,累到什么都不想想,累到只想睡觉,也就没有力气再想其他了。
不过五分钟,又是手机铃响。
冬旭没立即接起,她等铃声自然消,消了,他就会懂她意思。然而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执拗到疯了一样,冬旭叹着气拿近手机,终于接起。
第一时间听到的只是呼吸声——粗重的。对面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刚刚的疯狂只是错觉。
冬旭心在揪紧,她也在煎熬,她见不得他们其中一个难受,喜欢或许就是心疼,他们中谁要是不开心了她都会心疼。但真的没办法,程锦先来。
陆泊:“真的吗?”
慢慢她才反应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醉意,但他情绪稳定得很好,声线平静。
冬旭:“嗯。”
他怔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呼吸声。
陆泊:“冬旭,我陪你的时间最多。”
冬旭:“嗯。”
陆泊:“第一次去爬雪山看日出,你跟我发誓,说以后还要跟我一起爬更多的山。”
冬旭:“......”
陆泊:“还有,那个破瓶子,我一直留着,每次都说要扔,但每次都扔不下去。”
到她怔了。
冬旭重重地闭上眼:“...嗯。”
“冬旭...”
他终于忍不住一声哽咽,但他很快便憋回去,声音继续维持淡定与冷漠,好像自己刀枪不入,任她戳、任她刺都不会流半点血。
他吸完一口烟:“真的要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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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冬旭怪自己这时为什么就不木一点了。
她清楚地分辨出他平淡腔调下汹涌极了的情绪,有不甘的气愤和委屈,但这些情绪,她不能很好解决。
冬旭说完“是”就挂断了,随之长按音量键,手机屏彻底不亮后,她也没于黑暗。
她怕自己说出更残忍的话,更怕他让她说不出更残忍的话,快刀不知能不能斩去麻烦,但至少能斩去今晚的。
冬旭心里装着事,晚上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好几次目光都看向手机,直到捱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早晨刚洗漱完,门几声敲响。冬旭开门看见拎着包子的程锦,他笑意淡淡,一句“还没吃早餐吧”的问候让她倍感心暖。
程锦从小是班里最乖的男孩,安静温和,从嘴里说出跟他很熟也能让自己倍觉沾光。他美好得有时会让她觉得虚假,甚至会乱想他一定在图自己什么。同时间,她又会产生一种还不
起他的无措感,她没他那么会照顾人、没他想得周到。
冬旭让他进门,“明天我给你带。”
程锦:“我起得比你早,以后都我吧。”
冬旭觉得他说的有理,点点头,晚起的习惯并不是说改就能改,她会用另一种方式对他好。鮜續 zнàńɡ 擳噈至リ:layuz h aiwu.x yz
吃过早餐,程锦送她上班。
“很近,送完你很快就到了。”他笑着轻声,“再磨蹭,我生气了。”
要下车时,他终于收住了笑,与她对看。
他眼镜下平静的双眸温吞、认真、深意重重,解她安全带边对她说了这样一句。
“木头,我不想发现什么。”
*
走过一段蝉乱鸣的路,冬旭进电梯上楼,刷脸打卡,进门入的第一眼是前台背对她的一个熟悉身影。
他的后脑勺饱满,隐隐可见发旋,头发很膨,发型有一种“精致乱”。
她低了眼,将身体往右转向,匆匆沿着走熟的路线坐到工位。
清早的脑子有惰性,以前冬旭也会找借口“到半再去做”、“喝完这杯就去”,经常只是越说越拖。直到大二读到一本听名挺像鸡汤学的书——《超级大脑的 7 个习惯》,有句话
一直影响她:“不要漫无目的地等待干劲的产生,而是要通过行动激发干劲。”
工作只要开始了,就会渐渐投入其中。夏季中央空调从头顶送风,强烈的冷意拽停她,她才放开鼠标,小毯子披上双肩。
“冬旭,帮个忙,把公司电脑给小陆总,他急着用。”陈吉月埋头忙着填报税单。
举手之劳,她很乐意,但她现在不想见他。
陈吉月见她不动,“有急事吗?”
冬旭想了很久,还是编不出妥善的借口,钝了会儿才开口。
“马上。”
慢着步子,冬旭进到副总办公室,笔记本电脑在手心微汗,她放身后掏纸巾擦了擦,再递到他办公桌。
“电脑”
面对他,她这时什么称呼都张不开口。
陆泊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回到面前的显示器上。
“不用了。”
冬旭没有回话。他的声音和表情因听看上去太没有感情而显得似在冷落她,或者说,不想看见她。至于为什么刚还急用,现在不用了,她也不想知道。她点点头,抱起笔记本,转身
然后离开。
他还是那么喜欢黑白灰,冬旭边走边看。与他活跃自在的性子相反,家里卧室就是这种厌世感的要死不活的色调,墙上也是黑白山水画。
室内熏香幽幽,她踩着柔软地毯,深呼一口气,将他的味道赶出体外。
“等下。”
听到他声音,冬旭下意识停下,用沉默的背影回应。
为什么要叫她。
时间静了几分钟。
陆泊:“走之前,顺手浇一下门口的花。”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冬旭:“好。”
冬旭浇了花,一会儿觉得轻松。如果他对她服软,说些让人心疼的话,她只会很难受。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对他是不是挺没心没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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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
夏日下午,日光仍然灿烂,从大厦玻璃折进来的光游荡着热量。
距离一小时下班,冬旭收到陈盈娟消息,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吃。
对于享受不来孤独的陈盈娟来说,吃饭要有人陪。以往是男友,但他有事,加上今天工作上受了委屈,也想找同事吐槽,她需要一个适合聆听的人。
正好晚上程锦加班,冬旭想来没事,回了好。
程锦问过时间后,“晚上我来接你。”
吃饭地儿是公司楼下一家挺火的餐馆,主烧些家常小菜,勾了鱼香茄子、山菌炒牛肉,两人 AA。
走来的路上,陈盈娟已经从嘘寒问暖转到了谈论公司制度,然后评判人。
坐下后,她继续着话题,“之前主管还不是她,公司招不到人才让她去做的,直升的话,她起码还要两年。”
“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她又放低声,挤眉弄眼,“那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冬旭不清楚她是嫉妒,还是她真觉得陈吉月名不符实所以为此“打抱不平”。冬旭没感觉,她不擅长管别人,也不爱对人评头论足。
她微张开嘴:“啊…”
陈盈娟:“是吧,你也觉得。”
陈盈娟:“今天早上,我想做 MG 动画给产品做宣传,但没找到好用的软件,所以我就做了挺久,结果她一过来就阴阳怪气说我怎么还在做这个,我本来因为没做好就挺烦的,她
这样一说我就更火了…”
冬旭记得,陈吉月还说:无语,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这个。
陈盈娟:“是,她理对,但说话太难听了,难怪大家不想跟她一起做事。”
菜上桌了。
冬旭:“我有个软件,挺好用的,等会儿给你。没事的。”
陈盈娟心头慢慢舒缓下来。没人会喜欢被别人像大小姐斥丫鬟那样被高高在上指责。
她当然知道出了问题,但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处在困境时,更需要的是有效的答案,而不是喷过来的一堆废话和负情绪。
反之,她觉得冬旭是把她当平等的人看待的,说话才没有那种傲慢和尖刻。
她一笑:“冬旭,明天我给你带吃的。”
冬旭又啊了一声,“中午我会带糖醋排骨,你要吃吗?”
她轻轻弯起嘴角,酒窝淡淡。
陈盈娟看向她的酒窝,心窝也甜得醉醺醺。
她喜欢这类人,和蔼温顺,即使有时觉得和她相处有些无聊、不够刺激,但偏偏却很舒服,宛如喝一杯没味道的温开水。
两人聊多吃少,吃到快结束,已九点。
冬旭肚子起了感觉,起身去卫生间。
一阵解决后,她站洗手池前,绿色洗手液在她掌心起白泡,水龙头机灵地感应放水,白泡顺水冲进下水道。
水声刷刷,她抬起眼,去看镜里的自己。
光洁的镜面映出她一张自己看惯的脸,小小的,做表情时总还不够生动,头发丰茂。
她抬起手,整理碎发。紧接着,手僵了一秒。
咚咚——像很远的鼓声,像很大的脚步声,强劲、变快,她的心跳发出的剧烈声音让她失去了听其他声音的能力,仿佛一场地震要来了,她想逃跑。
贴近男卫生间左侧的洗手池,水流声缓出。
她的目光一直坚定向前,余光中有他的衣袖,她假装继续整理,渐渐,水流声慢慢沉静下来,她的心跳声才开始柔弱。
她垂下眼,余光中是他的上身。
安静的气流旋绕在他们中间,真像两个陌生人——我不关心你手有没有洗完,你也无心等我理好头发。
有人在卫生间外不远喊他的名字。
余光中,他的身影走出她左眼的荧幕。
她最早是通过名字认识他的。
记不清的有天他从众多人中选了她的肩来拍,问她也住这儿?没等她说完他就扬起笑:我,陆泊。
他是第一个找她做朋友的。渴望朋友的她所以忽略了他的强势,甚至莫名喜欢他的自我介绍,觉得很酷。
初中上台介绍也是这样。
我,陆泊。
高中也这样。她听他的自我介绍一直听到了十八岁,喜欢到超过了十八岁。
如果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如风吹摇铃,她脑里不由自主会响起一个臭屁又少年感强烈的声音:我,陆泊。
冬旭不经又洗了一次手,再细细擦净,同时擦净脑子里的声音。
*
宋雪见男人出来才动了一下步子。
她做他家的长期代言,网上人气正火的淡颜系美女。要他请晚饭后,现准备去清净的地方谈接下来合作。
出了店门,走半条街后,他却改了主意。
宋雪:“怎么了?”
陆泊:“有点急事。”
宋雪敏感地看见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停在站餐馆门口的某人上,吃饭时也这样,心不在焉,故意经过、掩耳盗铃。
宋雪:“你朋友?”
陆泊静了会儿,抽一根烟夹在指尖,没点燃。
“女朋友。”
宋雪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她。
下意识地:“嗯…她长得,嗯…”
说完,她才察觉这话不礼貌,因这想法瞬间而来。
仅凭初次印象,实话讲,他们在一起,这感觉会让她觉得女方一定很有钱,她不自觉会疑惑他们为什么能。
她不理解她这种似不劳而获的爱情。
在她看来,条件对等之于谈恋爱的重要就像演技之于演戏的重要。
“你长得没她好看。”陆泊说。
“认真的?”她一愣。
陆泊:“审美差异。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是差异?还是动了真情的人眼里有西施?宋雪瘪瘪嘴,不想多说什么,挥挥手离开。
陆泊终于燃烟。
白色薄雾朦胧着他黑漆漆的瞳孔,他站在原地,久久地沉默。
*
冬旭看见他们了——画面像恋爱电影海报,在跟陈盈娟告别后。
手机消息里,程锦说几分钟到,前方有车撞了,让她稍等。
冬旭回:好。
她怎么了。
她漫无目的地逛,她也不知道自己逛些什么。一排全是吃饭的店,街上飘绿色的落叶,马路晃眼的车灯,偶尔三三两两擦肩而过的自行车。
转身,她又走回餐馆,走到街边。
夏风热烘烘,吹乱头发,她心里说不清楚。
难的不应该只是选择吗?选择了,之后的一切就应该迎刃而解了啊。为什么她的身体变沉默了?那个默默与她对峙的人是谁?是自己吗?
明明她在做自己认为、大家认为这才是对的事,为什么却比做错事还要不舒服。
身在作则,心却不甘。
这种感觉。
“在等他?”
她的身后突然有人低问。
嗓音,男。这是低沉得近乎冷淡的声音,在滋滋响着的夜声里格外清楚,盘旋在她耳后上空。
*
冬旭没回头。
她低低地,“嗯。”
不想多说,也不想残酷,只能“嗯”一声,牵牵嘴角,所有说不出口的话都在里面了,宁少些话,但会好些。
安静了,冬旭耳朵有些嗡嗡响。她以为他走了。
直到一分钟后,身后的人开口。
“我错了。”
她不自觉地转身,周身静得深沉。她看向他,她不懂。
陆泊下巴低着,像认真道歉那样。
“不该嘴硬。”他说,“你来这儿,第一次见那天。”
他的话让她耳鸣目眩。他又来低头和好了,可这次不再一样,以后也不能再这样。她无从原谅他。
冬旭深深地呼吸,心里有一千猫在挠。
“...别这样说。”
这时手机铃响了,热风刮过她出汗的手心,她松了一口气。
陆泊看着她的手机。
“他到了?”
她犹豫点头,正要接起。但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量并不大,却足以让她动不得。此时,她才注意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热烘烘的气息穿过,她的身体内部开始发热。
“冬旭...”
他的嘴唇在贴近她的嘴唇。
路灯从头顶倾泻,他的脸浸于暗影,眼神炽热而克制,克制到了一种极度的平静。但眼眶里呢,她看着,感觉里面却像湿湿的,像下雨天被湿润的雾包住的玻璃。
他问:“你真的舍得吗?”
一时间,天地变成一个巨大的微波炉,看不见的微波能量将她加热,热化神经,热到她失去了语言能力。
见没人接,于是铃声停了。
在她准备低脸躲开时,陆泊捧起了她的脸。
面对她,他总有匪夷所思的热情。
再恨她,只要她一出现,恨就不存在了。热情就这样麻痹他,他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一个被雷劈坏的人,他已经烂了,但身体里的电还在源源不断。
他冷盯着她,张开嘴,声音一点一点地失去平静,起先还是不甘的怨。
“为什么你能这么狠?”
“为什么不是我?”
“凭什么是他不是我?是我先认识你,是我对你还不够好?是吗?”
静了半分钟,他的额头抵上她的肩,他也不知道怎么下一句话就变成了委屈的求。
“冬旭...别这样对我...”
“跟我多说点话好不好?”
“我哪里比不上他,我拼命做到好不好?我戴眼镜,我能温柔...”
“求求你了,你说句话...”
当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起,他的吻强行贴下来。这吻很苦涩。
冬旭推开他,抬高手,然而她看见他将右脸颊向她伸近,一点也不躲地任她宰割地闭眼,她复杂的心情更加复杂。
心情难以平复,在这短短时间里,她数次游走于是与否之间。
如果这是何雨泽,她一定重重扇下去。奇怪,当这个人是陆泊,她的手挥到一半时就会僵在半空,手指颤抖。
她不敢说出来,她舍不得。她跟他是从小穿一条裤子、吃同一碗饭、睡一张床过来的。他还曾冒死救过她一条命。
她不是跟程锦确定关系后变了心,而是确定关系前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两个人。这让她的心不锋利,对他做不到瞬斩瞬净。
所以,她一下就被他看出来。
“打啊。”
“为什么不打?”
陆泊盯住她,像法官的拷问。
然后,他的目光穿过她。
他昂起下颌,要笑不笑,表面平静地看向不远处——在她身后坐车里一直看着他们的、面无表情的程锦。
*
冬旭刚要接通,电话突然便挂了。不久,她的左肩头传来一股男人手掌的压力。
程锦:“回去了。”
身后他的声音,她听不出一点情绪。
他开得如往常一样,自然匀速。开车前,还帮她系好安全带。车厢内光影浮动,他骨架、肌肉、身影棱角分明,气息有超过同龄人的温厚与舒缓。
但上车后,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越是静寂,她越能感受到战栗。
冬旭狠狠握紧安全带,“你看到了吗?”
程锦:“看到什么?”
他摸了三下她的头发,继续一句不说,没人能看懂他的情绪,似真的风平浪静,又似蛰伏着狂风暴雨,令人窒息。
空间沉淀成宁静,喧嚣的是车流声。最后车突然停在一家超市门口。
冬旭下意识问:“买什么吗?”
她偏过脸:“程...”
这一时间,她接下来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中,卡得她喉涩。
只因上一秒他还轻柔地摸着她耳垂,下一秒就重重抓住她后脖。他手心发凉,流露出从皮肉里挤出来的温柔。
她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
“我不会分手。”他说,“但我不想轻易饶过。”
她不经缓缓往上看。
他嘴角分明翘着笑,眼神却如清冷而幽暗的深渊。
“木头...”
“安全套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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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人用力甩上。
门板碰撞声消失的下一刻,轻微的肌肉碰墙声响起。
她被人直接抵在墙上,眉目一丝紧张,她不经抬眼,对上他的静静目光,呼吸间是他的淡淡气味。
这淡香的气味上升、盘旋,慢慢形成沉重的压迫感,像一场即将侵占一切的龙卷风。
她在平静的风眼之中。
程锦右手肘撑墙,左手摩挲她锁骨中央,摩了叁个来回,他才慢慢开口。
“你男朋友是谁?”
“…程锦。”她稍稍迟。
身体的支配权本属于自己本身,程锦再清楚不过。他摸上她刚被别人吻过的唇,指腹下压,缓缓向左右用力。
但他还是不理性地问了。
温柔声音里有着警告:“这儿,该被谁碰?”
冬旭垂低眼,又成那副木头样。
他的声音也变低:“那刚被谁碰了?”
见她沉默,程锦忽然掐住她下颌,鼻尖凑近:我在问你。
冬旭还是一言不发,两眼看着他,很快眼睫更低。
他极少生气,所以她最怕他生气。他生气起来有莫名的令人畏惧的魔力,只要察觉到他生气,她就更不想说话了。
嗯?他低颌。
“我的错。”她终于说。
“什么错?”
“不够坚决。”
“然后呢?”他笑。
她怕他这时候的笑,像即将到来的坏天气。乌泱泱的天,悄无声息的即将电闪雷鸣。
冬旭下唇微微颤抖,觉得周围有看不见的力在挤压过来,越来越收紧,挤得她难以呼吸。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讲实话,有时就等同于不懂说话。她不知道,这时候油嘴滑舌能让人降气,实话实说只会更加激怒。
“不知道?”他温声细语。
男人温柔与狠厉的转换,眨眼之间。
两颊被掐出手指窝后,她的唇被打开,他扣住她手腕,重重地吻她,深吻,她无法呼气了,舌头一股一股地发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他用力含滚吮舔的夹心糖。
激吻让本寂静的空间发出令人脸红的声响——嘬、嘬。期间,还有窸窸窣窣的解扣脱衣声音。
冬旭眼前仿佛天旋地转,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清明。
嘴唇上,他的温度在撤离。
结束了吗?
她缓缓睁开眼,听他唇贴在她耳侧时粗粗的喘息。
*
街灯亮着,客厅没开灯,外面光线穿过客厅落地窗铺在地砖上,再反射出微微淡光,让这儿朦胧迷离。
冬旭的夏衫滑落了右侧,露出圆润的肩头,以及发育良好的右胸。
她看不清,只感觉他的手从后背伸进上衣,他宽大而清凉的手掌在沿着腰窝到脊沟抚摸,时而用力,时而又轻轻柔柔。
冬旭高高仰起下颌,因他不停地吻她的脖颈。
微妙的欲望开始了。他要得好急,她的双手不经抵住他的胸膛,还没在清醒状态与他这么亲密过,被他触摸的生涩感以及他肌肤的热量都让她无措。
她猛地缩起十根脚趾。
在难以忍受的静夜中,在他逼过来的气味中,自我意识开始丧失。
她感觉某处在痒,难以描述的痒。
右胸在他手里搓成任意形状,他暗哑着,唤了一句木头。
“是不是放不下他?”
“啊?”她装糊涂。
“他和我,你做出选择了。”
“嗯。”她低低地。
“所以,以后就只能喜欢一个,”他压低声,“不够坚决,那现在起要坚决。”
冬旭静了会儿,没有及时回复。
她觉得她不能骗他,骗了,以后就要用一百一千个谎去圆,她就会多出一百一千个罪。
所以哪怕真相很难听。
“可他总是会影响我。”
*
这话后,她左肩衣服滑下了,伴随右腿的高抬。
裤子一解,套戴上,程锦就顶在她下面,狠狠地进入,疼得她出声。
他一言不发,一直很快地操,手掌掐在她腰两侧触摸、滑行。他不断向前,简直要把她压窒息。她咬着嘴,两腿开始发酸,慢慢有点站不住了。
没有一点缝隙紧密相连的感觉,惹得她浑身颤抖。
冬旭没见过他这样。
她一直觉得他高挂殿堂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行为举止、还有长相都特别干净,像月亮的正面。
那,此刻是他的反面吗?阴暗、漆黑,印象中净如泉水般清新的人,笑起来春风一场,现在却激狂地沉着脸抓住她的臀狠狠往下压,好让他操到最深处。
这种感觉有点喜欢,有点讨厌。她皱着眉愉悦。
“别。”她有点哭的样子。
又沉默地狠插了十多下,他才从鼻腔中发声。
“嗯?”
“慢...慢点。”她抖着声。
看着她有些湿润的眼眶,程锦终于慢了。
他心里长叹一声,也觉得内疚,没有太多前戏就进入了。
他知道她疼,他也是,只是疼的地方、感受不一样。
出于教养,他善于控制脾气,偏偏碰到她的事他总无法冷静,一抽一插都有惩罚的意思,惩罚她还对别的男人念念不舍,惩罚她总说让他气得想操死她的话,惩罚她的感情没他深、
没他那么集中。
但同时,也是那个喊疼的地方在劝他,劝他软下心肠。甚至他开始后怕他刚太凶,想她会不会害怕,怕她转身去找别人。
他苦笑。你自以为聪明,但这时候竟然根本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抱歉,木头。”他摸上她的头发。
程锦听她的话,压抑着力度,动作温柔了。
他埋下头,吻她的肩膀、胸部,吮出一个个鲜艳的痕迹。在要射的时候他停了,等感觉下去后,便将她背朝他按在地板上操。
这次他变快了,因为她声音变了,她想被充分地满足,于是他紧紧压住她,将性器一丝不漏地深进她体内去撞,快速击撞,如果能,他甚至想把阴囊放进去。
他享受被她完全吞掉的感觉。
冬旭咬住牙齿,欲望如蚁爬。
下面在充血、膨胀,又爽又麻又酸,她难以忍受地想交叉双腿,阴道肌群也开始缓慢地、有节律性地收缩。她感觉有一股热涌上了太阳穴,疯狂涌动。
这时程锦要射了,动作狂到逼近了极限。
不!
嗯…不。
冬旭经不住想尖叫,她闭紧嘴,双唇微颤,连着全身一起颤,抓伤了他的手臂才勉强缓解。
过了一会儿,她没能忍住地小声哭泣,声音呜咽,脸发红,爽哭的感觉让她窘迫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强烈的肉欲让她高高飘起、心狂跳,那种说不清的快感,让她即将全身燃烧着无
限地直落而下。
高潮来临。
冬旭偏过头 ,意识模糊,看他流露出朦胧的表情。
*
浴室的灯光很足,照清了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印子。
程锦默默为她擦洗,她软软靠着他,呼吸洒在他脖颈。
“有什么想说的吗?”他擦着她的背。
“嗯?”她迷糊地。
冬旭也不想因陆泊跟他闹矛盾。
她突然生出后悔,或许还是做朋友自在,他一半,他一半,谁都不会不满。现在他只能一,另一个就只能零,她觉得为难。
假使跟陆泊感情不深、联系不长、牵绊不多,那她割舍时绝不会那么愧疚。但是,她是人,有感情的人,愧疚会让她心软。感情中最致命的就是心软。
冬旭想回到朋友关系了。她想起他们仨读书时走一起多好啊,不会这样争锋相对,远比现在好。
“如果过不好,可以分手。”她说。
程锦愣住了。
“什么?”
“如果过不好,可以分手。”
“我们在一起几天了?”他保持着温柔腔调。
“……”
“嗯?”
“我只是说,如果。”
“嗯。”
程锦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几乎冷笑。
他在想怎样才能越来越好,她却想着过不好就一拍两散。
没良心的。
“别轻易说分手,”他猛地吻上她,“我受不了。”
“好不好?”他声音变成软软的暗哑。
“木头,我怕你走。”
*
温和的语气、温软的唇都诉说着他的委屈。矜持的天之骄子的低头示软,尤其致命。
这一刻,冬旭心里的天平不禁倒向他。
“抱歉,我不该说那句话。”
她贴上他的脸。
她想,既然都选了,那该断的尽力去断吧。
没把握不会受动摇,但能减少被动摇的机会。
睡觉前,冬旭删掉了陆泊所有联系方式。
程锦 IF 线 6

06
晚十一点,夜黑如墨泼。陆泊觉得胃子痛。
他酗酒了,吐干净才回的家。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人,他觉得太空荡荡,嫌这房子太大。
瘫坐地上还没几分钟,他冲到卧室,从上锁的柜子拿出一个瓶。
瓶里状况糟糕,苔藓、花、狗尾巴草黄的黄、黑的黑,土也干瘠了。
瓶子他一直带身边,怕丢了,从高中机场到大学宿舍辗转到现在的单身公寓。
屁大点东西,有朋友这样嘲笑他。他不在意,他喜欢的并不是瓶子,而是她分享给他的感受。
糟糕的瓶,和他糟糕的心。
陆泊握住它,高抬手,他有意砸掉,不想看到自己愚蠢的痴情。
但下一秒他后悔了,砸了又能起什么用?锻炼扫地水平?
一分钟后放下手,他打开手机录像,对着瓶子直拍,开录后第五秒他才开口说话。
语气很重,怕她察觉他悲伤的情绪,故意漠不关心,发虚假的狠话,以掩饰自己在意得不行。
“你东西拿回去,不拿我砸了。”
拍完他的气好像缓了,嘴角虽然向下,但时不时会向上翘起,尤其是想到她回“你砸吧”,他就说“我不想收拾”、“明天我给你”,他就有一个靠近她、跟她搭话的理由。
视频还没跳出去,他居然紧张了,手心脚心冒大把的汗。
按发送了。它跳出去,然后呢,回了一个拉黑的红点。
陆泊愣住了,震得双眼撑大,很久很久才开始冷笑,牙齿咬得咯咯响,怒气衍生难受的情绪从骨缝中一并炸出来。
她真敢,她真的敢。他仰面倒在床上,他不知道手机刚甩哪了,墙上?还是窗外?像要自杀的人全盘失望地倒向水上。
瓶子呢?也不知道,反正没砸。
现在那两人有多好呢?他不敢想。他在这里为她一条消息就隔屏忐忑不安,他们在那里抱一起你情我浓,他想到她能施舍那一点搭话机会就庆幸,但他们呢,他们...
他恨得牙齿咬碎,陷入到极端的痛苦。他觉得自己好贱,读书起就贱,洗澡也要回她消息,游戏打一半也退游陪她回去,小习惯、小癖好都要费心记住,从小以她为主,他非得这么
爱她不可吗?
天花板上的灯刺目,他用双手捂住整张脸。
他不能哭,却止不住。好丢人,他快二十二了,平时冷酷的青年,还是公司老板,哪有大男人为一个拉黑就哭得要死要活,都是酒,酒太上头了,他决定明天起不再碰酒。眼泪却还
违背想法地一直从指缝流,沿着手背不停流。他觉得真他妈难受,宁愿以前从没见过她。
*
三天过去,陆泊没去公司,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下午他开车兜风。从窗外看,小雨降落城市,车窗模糊除了雨痕清晰,本郁结的心情更加恶臭。
红绿灯显示红,烦躁的红,刹完车他敲了根不点燃的烟入嘴,
绿灯。
前面车死人了?还不走?他烦上加烦,大力按喇叭。不久总算开了,但他的脑子反而恶化,烂情绪是火药桶,只要一根小事就能点着。
反正没事干,他就尾随刚那辆车,随心所欲地孤独地开,直到驶离城中,视野变成一路荒村野地,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找不到事干。
前车停在路旁,车主人下车。
小雨已不见,天以及远方灰灰暗暗,大风尖号。陆泊也停车,一看前方那人双手不禁握紧。他缓缓走下来,给他递烟。
一大团乌云向两人堆积,男人们瞬间暗淡。他们开始对视,目光由松到拧紧。天地一时静寂,好像时间也不敢往下走。
“是你啊。”陆泊也挺惊的。
“她不要我抽烟。”程锦笑着没接。
陆泊一听,知道了对方对他没好意。他扯出讥笑,烟懒懒放回口袋。晃着钥匙圈,他摆出个淡然的表情。
“有个事儿。”
“嗯。”程锦不多搭理。
“她给我做了个东西,那会儿你上大学去了。你帮我还给她?”
天际阴沉,盛夏狂风刮来一阵接一阵,增强他们之间的紧张。
陆泊无辜地笑起来。
“你不在,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我们玩得有多晚,被爸妈追着打。”
程锦不再看他,远树在他眼中晃动,空中绿叶转如飞蛾。
“扔了就好,她不找你要,说明她并不在意。”
陆泊:“她只是想不起。”
程锦看向他:“如果真有那么重要,她不会想不起。”
陆泊一下不说话了,无声地对他狞笑。
下一刻,他突然揪住他领口,平静伪装彻底撕破。
“我比你对她好得多!”
天色的明度渐渐变低,程锦脸上纹丝不变。
“自我感觉?你的好是以数量计算,还是质量评判?”
“数量你数得清吗?质量的标准又是谁说了算?仅凭我觉得?那我也可以说,我觉得我比你更好。”
“陆泊,”程锦握上他手腕,“谁更好就该选谁?二十几了,还那么自以为是。”
陆泊撺得更紧:“程锦!”
程锦笑起来,笑容毫无暖意。
“丧家犬不要乱咬人。先来后到,不懂?”
“她选了我。”他重重甩开陆泊的手。
陆泊面色白了一层,但他仍仰起高傲的脖子,翘出玩世不恭的嘴角。
“之前你不是想三个人?”
程锦看了眼他,笑笑。
“那会儿我没把握。但命运来了,谁敢不接受命运安排呢?”
陆泊低颌也笑出声,抬脸时,目光穿透他。
“这样,我委屈点,做小三,你不方便的时候我替你照顾,怎么样?”
程锦没被惹怒,眼角反而上扬。
“你上赶着来,她不一定会要。”
陆泊:“不一定?你觉得不一定?仅凭你觉得?”
程锦:“陆泊,我没空跟你废话。”
空气又悬停了一下,风声咆哮,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
“哦高材生。”
陆泊叼起一根烟,他一边点火,一边开口,散慢而讥刺。
“你觉得我会这么就算了?”
“想干什么?”程锦收起笑。
“干什么?”陆泊冷得傲慢,他盯着远处久吸了一口烟,烟从嘴外腾升时,他垂眼,掩住眼中两束尤其狠毒的目光。
“我从小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程锦温和的脸瞬间严肃,“别拿底线开玩笑。”
陆泊从胸腔中挤出笑,“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上次不挺冷静的?”
程锦走近他,字字警告:“别惹我。”
陆泊贴近他耳侧,低低地:“我最喜欢惹你。”
他吞云吐雾,想挑衅地拍上他的脸,还未挨上就被他一秒抓住,两人的双臂狠狠较劲时,陆泊开口:“等着呗。”

程锦 IF07

07
“我马上到家。”
冬旭看完程锦发来的消息,缓缓站起,冰箱前弓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拿出玉米、两土豆、三番茄、四香菇、两斤排骨、还有若干葱姜,她准备今晚弄番茄排骨汤。窗外铅灰的天色继续暗然。
拉黑陆泊前,他们确定好了同居,冬旭不想搬,程锦喜欢将就她,于是他的行李进来了。
几年不见,都多出了各自不知道的习惯。
早起的程锦要健身运动,冬旭洗脸喜欢放舒缓乐,不断地,他们适应着对方新冒出来的生活规律。
有时呢,她就会对比过去。
过去程锦是不爱喝汤的,相反,她爱,但现在就不太爱了。
将番茄煮熟后剥皮,她用刀慢切成块儿。
家里的菜板没有她手下的薄小,它是原木横切出的木头墩子,又重又厚,最适合大刀剁肉。
记得晚饭前她总爱站厨房门外,扣着门框,不懂她妈哪来的力气,明明身小得似乎弱不禁风,手一落刀,这么粗硬的骨头却能一下被干脆地劈开。
那刻她看上去很凶残,手腕挤出力的皱纹,生活磨过的痕迹却让她觉得妈妈身上有一种古怪、甚至亲切的美丽。
她妈不喜欢做饭,把它当工作,示自己为保姆,一到饭点就烦躁。
但她喜欢。
她示它为兴趣,把自己当美食家,心里没挂碍才十二岁起自己研究菜谱:什么菜用什么锅,火候如何,料怎么放。厨艺越发娴熟,渐渐接替了她妈。
她更喜欢做淡中有味的菜,就像也更喜欢过平平无奇中有一点味道的生活。
下锅热油时,回家的程锦从身后抱住她,轻吻从后脑游到耳垂。
他摸着她漂亮的脖子,越摸越喜欢,说:这儿缺个东西。
又来了。
他总觉得她会缺什么。看茶几上只有水果,就觉得她缺零食,第二天买两大袋。看她起夜不方便,就觉得她缺个小夜灯。看她只用温水洗脸,就觉得她缺护肤品。口头上从不承认是
在宠她,行动上宠得不成样子。
该配一条什么样的项链?程锦在想。冬旭已转身,停了半久,才攒劲儿双臂围上了他腰身。
她只是想随便贴一贴。
他却将她的右手从下放入他夏衫。
厨房明亮的光线让人无处可逃。她只好垂低脸,被他握住的手沿着男人的腹肌游动,附骨之上是细滑的皮肤,肤理如玉,激起她从十个指尖颤到五脏。
他向下摸着她头发,再猛地搂紧,密不透风的怀抱融化着她。冬旭觉得臂膀些疼,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安。
锅里开始冒青烟。
“油热了。”
冬旭推开他。番茄煎炒出汁水,慢慢,他的手从她腰侧抚弄,像蛇滑过,她闭着唇,那儿痒得难耐,隐隐的颤麻。
她怀疑这不是他,程锦不该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放浪”。
他突然说:“木头,爱我。”
冬旭愣了下,“爱你。”
程锦掐住她的腰肉:“敷衍。”
冬旭犹豫地:“你,心里有事吗?”
程锦迟了半秒,摇头,再笑着。
“没有。木头,番茄要糊了。”
他放开双手。
所有食材终于倒入炖锅,她拿起盖掩上,退在一旁的程锦脸色暗暗,不知想什么。
当她转身看他时,房顶上,飞机高速划破天空,刺耳的轰鸣正逼近。他的声音微弱。
“有想过三个人吗?”
“什么?”她只听到了“人”。
他:“嗯?什么?”
她:“刚刚你在说...”
他:“刚刚我没说话。”
*
第二天冬旭上班。
上午间歇间,她去到天台观景松眼。
夏季正浓却不见烈日,云层压在半空,又是一个多雨征兆。她站围栏前,伸出手张开,享受风穿过指缝间的舒爽。
是烟味,袅袅香气。
轻动鼻翼,她闻到了身侧有人闯入的味道,偏过头,她过了一眼,瞬间的不自在让她转身即走。
“走什么?”他开口。
她定了一下,不知说什么。
“这么躲我,心虚?”他又说。
“没有...”她面向他。
“没有?”他朝她走近,笑一声,盯紧她的双眼,“你不觉得欠我就没必要心虚,不心虚就没必要躲我。”
她哽了一声,“我欠你什么?”
陆泊从没这样久久地重重地看她,深吸口烟后,喷出的烟雾像防身甲般套着他。
“你说是什么?”
她保持沉默。
他:“你心里知道是什么,只不过你喜欢装傻,喜欢装不知道。”
她:“没有。”
他:“你看,你连你自己都要骗。”
他轻挑起一个不让别人看出真实心情的嘴角:“冬旭,你喜欢我。我想在你身边,但你给不了,你觉得亏欠我,所以选择回避。”
她避开他的目光,低低地发出疑问:“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要回避。”
但他还是盯着她,“是,我知道。”
冬旭接不下去话了,要走不走,向左向右都为难。
他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不用躲我,我没那么贱一直死缠烂打,再喜欢,你也会觉得我挺烦的,我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那天,”他顿了下,“喝醉了,抱歉啊,做了不道德的事儿。”
突然地,陆泊对她伸出小臂,朝她嘴的方向,又戛然停在半空,手缩回背后。
静了半秒后,他说:“我,习惯了,别在意。”
她也愣了,低眼。
“没关系。”
他说话的时候,她看到围栏外一只鸟在飞。
身子颤悠,它飞得极快,生怕被人发现。
她想起读书那会儿,课间休息她爱站围墙,想起一些瞬间:笑着看陆泊和他朋友们打闹,感叹他们个子好高,惊讶一只鸟慌张地落脚后逃跑,喜欢晚霞映在脸上淡淡的温暖。
回头时,小木头——刚好程锦抱着老师改好的全班作业从身后经过。
往日时光与她面面相觑,说不明的情绪降临,如酸雨横流。她心里湿湿一片。
他的气息不算明显,但她仍能感受。
以后要让这个人就此从生命中消失,十多年的时光就此沉寂,完全地丢下过去不管,她一时不能接受。所以她站他对面,承受着对另一个人的负罪感没有走开,又与他保持着一定距
离。
陆泊静静吸完这根烟走了。
直到看不见他,冬旭才走。
走到无人经过的角落,她背靠墙,慢慢地抬手盖上左侧胸口。
心跳正在不正常。
*
“我今天也看见了一只鸟。”
下班上车后,她与程锦欢快地聊些别的,一只鸟停在引擎盖时她笑着对程锦说。
慢慢地,程锦绷紧了全身。
他收敛着情绪:“在哪见的?”
如雷打进,冬旭猛地意识到不该提起。
她压低声:“公司里。”
紧接着她说自己要眯一下,上完班有点累。
看见一只鸟当然没什么,程锦左手撑住脸颊,温和却有杀心地看向车前方。
但和谁一起看,就不一样了。
他放下手,看向前一秒还灿烂欢笑,后一秒就不想说话、怕他多问的这张脸庞。
天色沉下,他沉下来的脸色更加阴暗。他冷地一笑。
小时在冬旭家洗澡,她让陆泊赶紧洗完碗,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洗澡水忽冷忽热,那说明有人正在和我共用水。

程锦 IF08

08
天地之间,暴雨降下。
从驾驶位往远看,人像蚂蚁群般挤在地铁口,他收回了眼,开启雨刷。
程锦心不在焉地开,脸上已温良,薄眼镜下一双映满雨雾的双眸。
这时如果是其他男人,估计已在冷嘲热讽、暴跳如雷了。
他呢?
气不起来。
他理解她放不下陆泊,毕竟相处那么久,感情丰厚。
但是却在理解后这一刻,他气了。他抿起唇,气的是自己太通透,太爱换位思考,气自己总能理解她所以总对她宽容。他的胸怀可真大。
难怪你能想到三人行。他淡淡讥笑。
这不就是受虐狂?她是他的一切,而他只想没尊严地成为她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夏季常及时雨,没多久雨歇了,程锦靠边停车,对她说他下去抽根烟。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到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沉默抽烟的反常,好加重她的自责。
当吸入第一口时,他瞟到了她愧疚的眼神以及皱紧的眉,一瞬间,他停住了,慢慢双指夹烟放在腿侧不吸了。真成恋爱脑了,他苦笑,她不好受,他会跟着不好受,看见她正痛苦,
他一点也不觉得爽,也不觉得她活该,很匪夷所思,反而是怪自己太小气,跟她计较什么。
他掐灭烟,不再沉默。
程锦:“我这儿有个更好的工作。”
冬旭:“嗯?”
程锦:“不是要求。”
是预设答案的试探。
当他问出时,她就必须要有“我要辞职”的心理准备,他没说她必须辞职,但实际上她只能做出一种反应他才会满意。
冬旭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
业务、环境、同事,她付了不少的精力去熟悉, 走了就相当于白费力气。可对于男朋友的建议——以爱为名、以好为托,她拒绝起来很吃力。
窒抑的感觉压来,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起她妈说的话是对的。答不了问题的时候,就把问题还给对方。
冬旭:“你想要我辞职吗?”
程锦呆了下,然后温笑:“木头,聪明了。”
*
这晚他西装都没脱,直接按她在沙发。
热空气好似黏黏的,令她的右鬓发薄汗,汗滴时连着那块儿皮肤一阵痒,她想去碰。
程锦扯松领结,取下领带,慢慢套在她颈上、慢慢地收紧。
领带尾端在手上优雅绕圈,再猛然一个将她朝他扯近。
她看向他:“嗯?”
心在狂跳着加速。
她对上他的目光,喉咙发干。他的眼神很美,但也很凶险。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过?”程锦问。
“什么...”她低下头,声音毫无力气。
“不好吗?”
“.......”
“你不用纠结,陆泊不用大吵大闹,我也不用每天担心你跟他有发生什么,不好吗?”
这算好吗?
她去看他微翘的下颌,心落了一下。
那就好吧。说实话,违背意愿抛下陆泊已经在累了,小心翼翼在他面前隐藏对陆泊的感情也很累,没什么力气去应付他的试探了,如果顺从他的话能让自己少想些、少吵些、少些争
执,挺好的。
她愿意。
冬旭:“好。”
于是空气停住了一下。
“我也觉得好。”他猛地抬高她的颌。
他伏下脸,吻像野猫从矮树落地,猝然、轻盈,她尝到他嘴里一点苦苦的烟味,像他的心情。随后,口香糖的薄荷清新味慢旋而上。
很安静的吻,却蠢蠢欲动着一种杀戮感,绵密湿热的呼吸交促,他抵住她脖子的虎口力度在加重,令她渐渐无法呼吸。他喉结滚得缓慢,顶光泄下,书卷气的皮囊因专注和有点高高
在上的野蛮目光流露出一点反差感的迷人。
她的心微颤。
“木头...”他撤吻,打量她。
程锦久久地看,好像她是生来就令他入迷的。
她身上有一种禁欲感,看他时,懵懂中有一丝禁忌意味,似乎在刺激他不敢拿她太狠,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刺激他想跟她疯狂做爱。
看着看着,他就心软了,心里再过不去的事突然就能过去了。
程锦:“不说辞职了。”
她闻到他衣领里的香气,微微的。她顺从地说好。
不管他是不是试探了,在三角关系里她疲了。
接着,令她心渐慌的是他抓她乳房的手,意外的凉。冷感刺激着她回了些气力,随之攀上来的是欲望。
他的手文气,文气到让人惊讶它会这么下流,更让人惊讶他其实长着一张温雅的脸。
甚至,他声音也那么如微风拂过。
“木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他问,温柔地。
“总是脾气好。”
“是吗?”
“这样的人很友善。”
“不,这样的人很恐怖。”
他低语着,没让她听见。
*
喘息、低声,一阵微响后他整理好她的衣服,起了身。
她犹豫地,“程锦…”
程锦走向厨房,温温目光却朝向她,“我去给你煮苹果,早上你不是想吃吗?”
冬旭愣了,一时由内而外的感动。
她愧疚地埋低脸。
从小他怎么惯她,她是看在眼里的,而她却。
在她让他难受的时候,他却还想着怎么照顾她,这种故作逞强、这种强忍委屈对她来说太有用。
“对不起。”她从身后抱住他。
他默不作声。
冬旭闭上双眼:“我明天去辞职。”
渐渐地,程锦摸上她的头,轻轻勾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程锦 IF09

今儿云层铅灰,匹配她的心情。
下班并没缓解冬旭的沉闷。她实习期,当天提了辞职就能走,只是签字要经过三层:人事、主管、副总。
早上前两层过了,剩最后一层,她迟迟未动。
拖到现在已晚八点。
写字楼外漆黑,远处灯光点点,车如流水,剧烈的风暴正释放沉沉的威压。
第一道闪电突照,暗色办公室一片煞白。
站窗前沉默良久的她也亮出轮廓,雷声紧接响起,她的脚步也应声而起,缓步,最终停在副总办公室门前。
今天陆泊如往常一样晚下班。
毛玻璃门模糊着冬旭的视线。
她瞥了一眼按铃,心知这即将到来一场惨烈的厮杀,一边是理所应当的道德谴责,一边是心有不甘的感情不舍。
她伸出手,食指按下。
当指腹穿过一道沁凉时,她仿佛听见一段急促的号角声。
来了。
她的心像一根针扎进滚胀的气球。
*
“抽根烟,介意吗?”陆泊礼貌开口。
桌上烟盒开着,他双指轻摇一根红酒味香烟。
她看过去,他的目光像冰冷的假太阳,刺眼、尖锐而又脆弱。
他嘴角拉出笑,又轻声了一句:可以吗?
这种疏离的客套,温柔的风暴,极少出现在他身上,看上去更令人心慌。
冬旭坐在沙发,掌心里的辞职信浸着汗,也轻声了句:不介意。
点烟。
打火机被随意甩落。
挺像的。
他看了下烟,再看她。慢慢地,烟再次含入他唇央。挺像。包容是火,放手是烟,他想,对她就总是边点火边冒烟。
又一道闪电,陆泊看向窗外的风暴,手指掸掸,透明烟灰缸抖入几道烟灰。
“想好了?”他问。
“嗯。”她渐渐平静。
接着是一段持续很久的沉默。
他一直盯着她,她慢慢迎上他目光,整个空间只有打火机敲在桌面的声音——砰、砰。
终于的——
“拿来吧。”他说。
他打开黑色水笔笔盖,落笔:阝。电光在天上纵横,他想起幼时总写不好这偏旁,是她握住他手一点一点教的,直到他会。
所以,他们写“阝”的字型总是一模一样。他身上有无数被她寄生出来的习惯。
他突然将笔一摔。
他妈的,她都这样了,他还要他妈的贱兮兮想这些。
灭烟。
冬旭站起来,直直看向滚落的那支笔。
椅子被拉开尖锐的摩擦声响起,陆泊站起,他声音听上去没有一点温度。
“没什么对我说的?”
“没了。”她顿了下说。
“没了?”
“嗯。”她又顿了下。
他盯着她,面上平静,只有眉间扭曲,仿佛在忍受被强扭的剧痛。当然,之前很喜欢,但最近他恨她。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太恨了。
“我该走了。”她说。
冬旭见沉默太久了,已趋近尴尬。
“该?”他笑了声,问,“怎么不是想?”
这下,是真尴尬了。
*
他怎么突然会抓字?冬旭看着地板想。
“想”和“该”自然不一样,一个自愿,一个非自愿。她只是随意一说,却正因太随意了,来不及加一点掩饰,把真心爆出去了。
“什么叫该走?”他紧逼。
“你不想走,有人在让你不得不走?”他再次紧逼,“嗯?”
空中好似飞舞着嗡嗡的声音,听得她头痛。他明明说话那么轻,却无比沉重地压在她身上,每一片皮肤都像吊着两斤石头。
是,有人。可是——那人有一张委曲求全的笑容。
他难受了总自己咽,就为了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她。
冬旭盯着脚下——那就假装吧。想要对方主动远离,就只能假装自己特糟糕、特绝情。她越想唇咬得越紧。
“我想走。”冬旭缓缓扬起脸,有意把语气变得越来越狠,“我只是觉得,直接说想走的话,不礼貌。”
他几乎冷笑:“什么?”
她牙齿放开唇,不耐烦地:“你到底签不签?”
一瞬间,他们沉默了,他们两个人全身的肌肉都在不约而同地疯狂地绷紧。
当他把她推到墙上时,即使早有准备,但冬旭还是受惊了。他力气太大。
“你说什么?”
他声音几乎就是一把刚磨好的刀。
冬旭一动不动。她不想怕他,他越是狠,她就越不想屈服于他的狠,或许还因为她抱有一种惯性的侥幸,认为他的狠只是表面。
冬旭:“你到底签不签?”
对,她赌对了。
当他发现发狠对她无效时,他先是愣住,久久地愣,然后再小心地摸上她脸颊,改掉他之前的语气,带满了讨好和委屈。
陆泊:“冬冬,我喜欢你。”
冬旭也不想说话带有敌意,只是她必须这样做。
她淡着脸,藏在身后的双臂在互绞着颤:“喜欢我,我就得必须接受吗?”
“冬旭!“他压低声颤抖地吼。
他害怕一个陌生的浑身带刺的冬旭。
“我说的不对吗?”她也低吼。
“这怎么对!”
“难道不是吗?!”
“你他…行,不喜欢我!那你说!你现在就对着我说!”
“不喜欢!”
“你他妈的…”
他一个狠狠抓过她的领子。
这时他的话被近处的一个炸雷吞没,雷让城市一大片灯都熄灭,空间微抖,一霎间他们完全浸于黑暗,闪电明灭,等电光再明的那一瞬间,只能看见她的一双手腕被他锁过头顶,两
张脸紧黏在一块儿,还没看清她什么表情,漆黑来临。
雷鸣再起,大雨捶地。
窗外风暴咆哮,车声震撼夜空。
不久,城市再次一片惨白,灯光重亮,闪电将他们激吻的身影刻在这个空间。
她一嘴沾满他的味道,苍白而柔软的唇漫出断断续续的不断反抗又不断沉溺的呻吟。他用力地亲着,用仇恨的方式爱着她,咬疼她的舌肉,再不闪不躲地由她加倍咬回来。
他手掐住她脸颊时,雷鸣更加猛烈。
慢慢地,雷声远去,风弱了,只有雨在轻柔地反复地下着。
办公楼的电也通了。
*
她脖间他的呼吸阵阵烘来,冬旭盯着他头发,气息不匀。
没说多少话,但两人都实实在在的力竭了。
陆泊:“行吧,就这样。”
冬旭:“我只喜欢他。”
陆泊:“嗯,知道了。”
冬旭:“嗯。”
陆泊:“嗯。”
空间又静下来,口是心非让他们痛苦地都不想再说话了。嘴上把对方越推远,心里反而越希望对方贴过来。
但他们都忽略有时违心话放绝了,对方会当真的。
陆泊:“走吧。”
冬旭胜利了,但无比疲惫,拿着签好的辞职信走出门,等他彻底看不到她了,她挺立的背影才瞬间变成一个垂暮的老太太。
然后,她像生理疼那样疼得根本站不起来。
*
路边,车里,后座。
接她回家的程锦重重擦净了她因失魂而无暇掩盖的花掉的口红,纸巾扔落。
这一次,他连假的温柔都不愿装了。
像凶暴夜雨后迅猛的海浪,他扶了扶眼镜,冷淡地向她压来威慑爆发的身体。
她背抵着车窗,被他压得缺氧。
程锦:“木头。”
他左手上下来回地翻弄她的唇,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犯罪现场,好好地、一点不漏地打量。
再突然地,他贴近她耳侧,发声轻柔,却很凶险。
“陆泊又让你心软死了啊。”
同时,右手猛地直接滑进她的裙子最里。
三三:下章,咳。

程锦 IF10

第十章
*
空气像被扯断了一截,略窒息,冬旭感觉喉腔痛,才意识到是她在太久地屏住呼吸。
他手停在那儿,强势慢慢消散,脸上有一种深沉的静穆。
事实上,程锦没起情欲。他拿目光掐着她,沉默的样子让车后座变得狭窄。
天黑得惊悚,风倒温润。她听到一阵风声从驾驶窗指甲缝大小的空隙里梳进车厢。
半分后,冬旭:“不要。”
她没心情,不想做。
但在一个情绪濒危的人听来,是另一个味。
若是第一次碰见这事儿,他尚能像往常一样按住他:她失去一个挺重要的人,没心情理所应当,我该理解、包容。
可是次次碰见,次次失望,还要他再冷静多少次?还要吞下难受多少回?他情绪化的怒气几乎炸开:
她何必为他没心情。
为了他都能推开我,他比我更重要,是吗?
程锦开口:“舍不得他?多舍不得?”
她眼睛垂下来:“我不知道怎么说。”
程锦笑了:“说不出口?”
她呆着,讨厌撒谎又怕实话伤人,几次张唇,又阖上。
于是他就不笑了,眼光对着她。
生气不会在他脸上展示,他眉眼温润、样子和善,只有往下看。
他的气露在这儿——裤中间被下半身撑出一个骇人形状。
男人缓慢地低头,样子仿佛一张网。他咬她耳垂时,眼神深远如海,味之不尽。
冬旭静在那里。
耳洞中,他声音淡漠,没有一点情绪:“真受够了。”
程锦:“你居然喜欢上两个人。”
裙下,他干净的手指就这样撇开内裤,食指按住阴核。慢慢的,有力的,中指在她体内琢磨。
一句惊呼声中,裙子被先温和抚摸、然后猛然残暴地撕烂了。
身体里有别的东西,似有似无的,当男性指头顶在极富神经的皮肤上她倍感滋味复杂,快感、自责、排斥、迎合——感受在念头里游移,她看向他,露出一个失魂的目光。
而他选择闭眼,吻她的锁骨以下。
冬旭开始颤麻,连着小口不停回缩,她不知道他会怎么严厉惩罚她的多情。
空气渐渐变热,潮热。
暮色在加深,街道湿漉漉,朦胧的路灯照在泛着油光的地砖上,没有人迹的墙角只停着一辆卡宴,稀疏的一盏黄光散在车顶上,地上的阴影延长。
当他五指插进她的后脑发重重按住时,灯光射入她的双眼,涩感从眼角缓散,她闭上眼。
程锦:“不想看我?”
冬旭:“没有。”
程锦沉默了一会儿,掐住她下颌:“你真的太不乖了。”
说话时他就压开她的双腿,压到最开,皮带解落后随意扔在车里。
他离她越来越近。
“好吧,乖”还是“不想做”,她衡量着,犹豫着,思考真让人疲惫,今天耗神太多,她没什么力气思考了。拒绝他也会花力气。
好吧,她心里想,他不气了就好。
程锦戴套进时她没出声,他也没出声。
一点点地撑满,起初是涩痛,好在湿液汩汩,感觉开始变得强烈,被这样狠入,酸痒,然而却是在自己不想做的时候,呼吸起伏间,她眼眶突然变湿,好像自己又赢又输。
程锦马上停下,摸她的头:“疼?”
她摇摇头。
不疼——生理上,这里的每一块肉都连着上万条快乐。明明跟以前做的时候差不多,但感觉并没有很舒服。井水全年恒温 18 度,可冬天喝跟夏天喝是不一样。
冬旭环住他的腰,声变软:“不要生气了。”
她真的很不会说话。
程锦:“事情没解决,你说不气,气就会马上消失吗?”
她又沉默了。
他一下进得更深,摸她的脸。
“好,我不气了。”
可是他就是喜欢她说些什么,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自知理亏的停顿。他看清她的多情、看清她对人人都钝,也就是说,她对人人都不放在心上,所以能说断就断,很少留念,毕业
说走就走很远、走很长时间。他没办法不生气,但一点也不耽误他的沦陷。
他挫败地停在她身体里。
一瞬间,车窗外的风从未知名处扬来,散发雨水与湿泥的气味。
在哗哗的树叶声响里,他们一动不动了几分钟,车厢安静,却流动着万千思绪。
他向她伏下身体,抬臀,肌肉绷紧。几秒后,一股股力量把她撞得后退,撞得小核肿硬,他变粗的呼吸冲进她的耳洞,她一下张开了眼睛,咬住下齿。
大脑渐渐变空,左脚脚底胡乱蹭着前座椅背她才能抗住体内抽搐的酥麻,双腿哪怕轻轻一拢都会被他强硬压开,他像温柔的狮子、冷峻的白狐,动作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一次次揪
回她逃离的身体,捞回她伸出窗外的手臂,扣住她脖子深吻。
那个温柔的人去哪了。
这才是真实的他?
霸道。“过来。”
狡猾。“木头,要我轻点可以自己动。”
冷漠。“说了别出声,嗯?”
然后又回到温柔。
“不哭了,好不好?乖,我的错,抱歉。”
还是每个样子都是他,他有无数的面具。
要射了,他聚起全部力气去顶,极快极快,力度次次加重。她感受着如呛水般无法呼吸的剧烈快乐,眼前一片朦胧,直到眼睛撞上他的眼睛。
程锦:“辞职了吗?”
程锦:“以后,你这儿他的东西都要清理了,好吗?”
程锦:“希望没有下次。”
冬旭:“如果有呢?”
程锦:“你做不到吗?”
她只是看着他,世界模糊除了他的眼睛。
周旋于他们之间,她像停不下来的陀螺,好累,总是因这个他自责,又因那个他内疚,他伤心、另一个他生气,和谁在一起,都得不到一点轻松。
那一瞬间,她怀念以前无忧的生活,不用对谁负责,也不要谁对她负责,没乐就不会生悲,没期望就不会失望,没有牵绊就不会产生问题。
难受突如其来,她眼泪往下,说:“我想走...”
程锦 :“你说什么?”
他一下泄出。
他声音巨冷:“再说一遍。”
沉默。
冬旭:“没什么。”
他死死盯着她。
“开玩笑的。”她笑起来,推他。
车内后视镜里的两人久久定格。
*
“最近怎么样?”
一天后,冬旭意外接到了她妈的电话。
冬旭疑惑地:“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传出声音,较为严肃:“你跟程锦在一起了?”
冬旭愣了半久,“你怎么知道?”
魏红艳:“猜的。没事,过几天再跟你说,好好照顾自己。”
对面先挂断了,冬旭缓缓放下手臂。
也不知她是不是听错,她妈挂断前,她隐约听到她向远处喊了一声小小的模糊的“小陆”。

程锦 IF11

程锦 IF 线 11
11
*
程锦说的新工作,冬旭没去。
她窝在夏天的床上,像一张壁画,一动不动,一时间,她内心的人如同蒙克《呐喊》的人,扭曲地滋生着无所适从的压抑。
做个施虐者并不痛快,反而鞭心。
冬旭睡不进去。
一闭眼,她脑子就会像电视机,随机播放过去——
一到陆泊知道她家在炒红烧肉,开门,她就会看到他像小狗般嗅空气的憨样;骑自行车,谁后到终点谁会被弹额头,他总领先,最后一米却也总会装病装累故意傲娇——“你管我”,
慢下来与她同行。
当她无聊时,他总能带她找乐子调剂,跟他在一起,好像一切都该有趣。
压抑如雾,无法细述。它使人困于低潮,万事好像一下都苦了起来,心理与生理疼痛信号的系统相联着,感情痛苦不亚于身体在疼。
冬旭将眼投向窗外,眼放空。
是十五岁,她记得很清。
夏天有风,吹脸上热得疼,陆泊和她坐在西山公园的柳树下,不远的湖波光粼粼。他谈起他初一尿床,和偷拿过外婆的钱又悄悄还回去,谈完就急着对她说“我只跟你说啊,连我爸
妈都不知道”。
她心里一惊:只有我知道。
以前她总想,真正的朋友是什么,在他说完她就懂了,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说完他难以启齿的秘密,将他们的感情推到一个交心的地步。已是一年又一年,他们把对方放进家里、再放进生活里、再放在最接近自己的地方。
闷热的空气里,她看着他起起落落的前额发丝,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爽。
秘密——
只有没说出口才是秘密,说出口后,两人之间,就成了契约。
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冬旭想。
从欢乐的回忆抽身,感受却相反,她更觉难受。
他曾用不可思议的耐心陪过她,甚至舍命救过她。
他的好,有本事令她快乐,也很有本事令她难过。
冬旭呆呆看着窗外树叶摇晃,不经审判自己:我怎么能这样对他?
*
晚上程锦回来,见床上的她不对,几步上前搂住她。
“怎么了?”其实他知道为什么。
她也知道他知道。
冬旭:“没有心情。”
他顿了一下。“看点电影?”
也许现在只能靠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她点点头。
其实,并没有——事实是屏幕上任何一句话都能穿针引线。
“那个包。”
“它是空的。”
“没有任何感觉。”
“我也不会被你伤害。”
《》
冬旭关掉电视,向远望去,程锦正关在书房里学习。
她回过眼,仰面躺下来,天花板上的吊灯黄澄澄,光线入眼,她观察起反射在墙面的朦胧光晕。
没有任何感觉。
是呢,没认清感情前、没承认感情前,似乎什么都影响不了自己。无论遭遇生气还是难受,没多大感觉,能随遇而安地一个人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极少会被
他们的一举一动搞得日日不安。
现在,陷入感情就不一样了。心里装满了他们的事,以至情绪扩大,事不是事了,而是对事的思考,所以总往心里去。变脆弱、变矛盾、变小心翼翼、变为难、变坏、变冷、变日日
纠结。
变得不像自己、讨厌自己。
好讨厌这种自己。她想。
魏红艳的电话一分钟后响来,冬旭停下思绪,接起。
她妈静了几秒,后不再迟疑,前些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开门见山:“我建议,别跟程锦在一起。”
冬旭没多惊讶。她妈从小就对程锦印象差,准确说,是对他妈看不上,连带着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故作姿态、装模作样,别人觉得他博览群书气自华,她妈却嫌弃,说这种人是装逼,
读点书就眼高了,什么疏离,不过是看人都觉得低他一等,高傲得令人厌恶,不像陆泊那样平和亲近惹人爱。
冬旭很平静:“我已经大了。”
魏红艳叹一句:“我知道,但到时候有你吃亏的。跟小陆在一起不好吗?你都不知道程锦她妈...”
冬旭保持着耐心,她理解,每个人说出口的话都是觉得自己是有理的。
但道理道理,先有道才有理。道不同,理对立。
冬旭:“我跟谁在一起,不是因为他妈怎么样。”
魏红艳:“跟谁在一起,怎么能不看他父母怎么样?”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两人之间,家长与孩子,冬旭更习惯做沉默防守的角色。
魏红艳:“有次过年,他都不来主动找你,还是你跑老远去找他。”
冬旭抿起嘴。
她妈忘了,但程锦有很多次主动。
冬旭想起一篇写证实偏见的文,说正因为证实偏见的存在,才更有可能回想起那些证实看法的记忆。也许真是这样。程锦是不好的,所以更容易想起他不好的记忆。
陆泊是有益的,所以更容易记起他那些好的。
魏红艳:“小陆是真的好,你有次发烧,他本来都睡了都要背你去医院。”
冬旭:“妈,我先睡了。”
魏红艳停了两秒:“看你吧。”
冬旭将手机放下,窗外残月在瞳仁里朦胧。
冬旭:“我已经想好了。”
晚上睡觉,程锦很乏,先搂紧她才控制不住先睡。冬旭只是闭上眼,没睡,世界一片漆黑,她睁开眼,隐约的街光溜进缝里。
她看向程锦的睡脸,慢慢缓缓地张唇,无声说对不起。
她对他无法全心全意去爱,每贴近一次,幸福之余却又有着伤害陆泊的负疚感,她讨厌处于感情时矛盾扭曲的自己。这样累多乐少、大家都倍感疲惫的感情线,她宁愿切掉。
她要,重新写自己。
“对不起。”
*
四天后,陆泊下班,电梯下到负二楼,走向固定车位还没拉开车门,程锦直接将他拽到墙边。
那是他很少见过他的这种样子。
疲惫、沧桑,胡子没刮,眼圈加深,样子失去了往日的精致,仿佛自己已经不值得引起自己的注意了。
陆泊:“好久不见。”
程锦逼近他:“你干了什么?”
陆泊事不关己地散漫地双臂交叉:“怎么了?”
又说:“我守法守纪,能干什么?”
程锦离远了他,沉默且颓丧。
他觉得自己搞笑,居然失智到犯蠢来找陆泊,笑人,这样的问话只是浪费时间。他摸出烟,真是蠢透了。
陆泊勾起笑:“不会是冬旭走了吧?”
程锦盯着他,整个人像冰彻的啤酒。他点烟。
程锦:“真是你。”
陆泊笑一声:“怎么可能,我都让她离职了,放她走了。”
他笑得亦正亦邪。
陆泊继续说,贴脸附他耳侧,声音低沉下来。
“好学生。”
“这说明什么?”
“不是你的,就算我放了,她也不是你的。”
程锦吐出一口浊气,摇头,目光如锯:“她本来就不坚定,你推了她一把。”
陆泊努努嘴:“谁知道呢。”
说完,陆泊走向车,拉开车门后回头看向他,许他一个平日里正常的笑。
“大家都没有了,真好。”他说。
“毕竟,在她面前,没有谁能一直不输。”
他的食指转玩起钥匙圈, 以玩世不恭的赢家姿态。

程锦 IF12
程锦 IF12
*
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陆泊的确跟魏红艳见过面。
前些天回老家,他打了主意要借魏红艳的势,好挫挫冬旭。
只是理由还没想周全。他站楼下空地儿思索,也没多久,撞上刚回家的魏红艳。
莫名其妙,大概是磁场一如既往地合适,没等他张口,她便如他愿地领着他往她家吃饭,他也接过她手里的重物。
“小陆啊,你都好久没来我家吃饭了。”她一边走,一边说。
大多时候,是魏红艳独白,他静听、附和,然后互话。久别重逢后的闲谈,契合得就像真的儿子与母亲,让魏红艳有一种好感觉,以至她真有一瞬间觉得他就是她的好女婿。说到兴
头上,她笑得眼角各多了两条褶。
“哎呀,要是冬旭跟你一起回来就好了。”站住门口后,她说。
如一个切口,某个话题将流出。魏红艳看他耷下眼皮,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
陆泊:“她,应该跟程锦去...”
戛然而止。
他抬起脸:“没,阿姨,我帮你洗菜去。”
魏红艳:“他们怎么了?”
陆泊:“没什么。”
魏红艳:“说啊,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冬旭又欺负你了?”
魏红艳是想起小学一年级冬旭找程锦玩没带他更没告诉他、他躲墙角哭被她偶然发现的事——特深刻,还有其他往事,都以他受委屈为主,以至她印象中他总被冬旭欺负。
陆泊压苦声音:“没有....”
当他有意谈起冬旭和程锦在一起的事时,虽然魏红艳只是哦了声,但前面有一段无意识的长停顿,以及收音时尾音拖得很长。
他说他怕程锦对冬旭不认真。
这正中魏红艳的心窝。
小时程锦其实脾性孤僻,爱独来独往,老是冬旭一直主动找他,直到他初中搬家后才有点转变。但魏红艳见不得凭什么是她乖乖女儿主动,还死说不听,从小至今,她没觉得程锦对
冬旭有多重视。
陆泊又补充,他是个把前途看得更重要的人,你看高中那会儿,遇到晋升机会,立马就抛下冬旭走了。他是优秀,太优秀了,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没办法不这样,所以他不适合冬旭,
两人后面一定处不长的。
魏红艳一点一点地听,听进去。
陆泊语重心长:“我是怕,到时又发生高中那种事怎么办?像他这种人,不可能甘心只在国内,他要做大事,肯定走的地方多,走得越远,就越不可能回头。我怕他哪天会抛下她不
管,冬旭想不开。”
话完,他就借她手机一用。
“我的?”她犹豫地拿出。
“我忘在家里了。阿姨,你看。”解锁后,他搜出结果,屏幕示出。
陆泊:“好多人为感情自杀,尤其是重感情的。”
他又在她常看的平台多搜了几次相似内容。
魏红艳后知后觉地怕,她想起远房亲戚有一女孩就这样,以为高嫁,怀了孕结果男的跑了,找不到了,女孩付出了身体、金钱、以及所有的沉甸甸的爱,巨大的期待导致迎来了巨大
的欺骗成为绝望,最终承受不住心理打击,选了了结。
她当场见过那死状,跳楼死的,狰狞又可怜。
越是想起那女孩,她就越焦心。
魏红艳:“不会吧...”
陆泊:“万一呢?”
见她陷入沉思,他忙走向厨房:“阿姨,刚随便说的,也是,别乱想了,冬旭跟谁在一起是她的事。”
他又说:“希望程锦是个靠得住的人吧。”
越是看不出说服的说服往往更有说服力。短短时间,潜移默化,让本就对程锦担忧的她加深了猜忌。
慢慢地,魏红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有,小陆,还好你提醒了我。”
大数据推送,后来她的常用软件老是推分手自杀的新闻 。
有些事儿次数出现越多,越容易被记住,越被记住才越能影响自己,于是越相信。
直到有一天魏红艳梦见冬旭跳楼了,噩梦惊魂,她吓得浑浑噩噩,忍不住打起电话。劝没劝成功她不清楚,但总归给冬旭撕了个小口,让她对选择程锦不再像当初那样坚定。
若再来点什么事儿,撕开的小口子就会顺着越撕越大,直到难以忍受。
*
至于程锦发现冬旭不见了。
没有解释、没有留念,只有桌上纸条留下一句:对不起,也许不该是我。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恨意。

程锦 IF13(完)

程锦 IF13(完)
*
夏日的地球像一颗软绵而鲜橙的熟柿,闷热之下,程锦打开空调。
卧室很整洁,洁得像刚入住,没有人味。
这是在她走后他打理的。
程锦坐在地上,看着衣柜空出一半,他想笑,却吃力,身体已经死机了,哭不了也笑不出。
那条还没送出的项链,他慢慢圈在手腕上,红绳银钻,像割腕的一道伤口。
她要走,他是知道的。
他过于了解她。
无法妥善处理感情,就习惯一个人躲起来,不要任何人去招惹。
他仍然恨。
爱了,就无法不恨,恨她令他被情绪疯狂左右。恨,切齿痛恨又切肤痛惜。
他将项链用力扯断,地上碎局一片。
*
“怎么不报复她?”
酒局上,陪他读研的好友顾德问道。
按理说,程锦并不是个愿吃亏的人,谁敢让他损失,他会设局让别人加倍偿还。
“报复?”他斜了一眼。
当然,他有能力报复,可以抛德纵恨,想尽手段、用尽心计毁了她的名誉、她的身家。要挟、哄骗、耍些损招,让她这辈子不敢再说一个“走”。
顾德吸烟:“阴她呗,不收拾下,她怎么听话?”
“不想对她用手段。”程锦喝了小口白酒,“她那么呆。”
顾德:“怎么呆?”
程锦摸出一根烟,眼神看不清:“容易吸引渣男的呆。”
顾德笑笑:“不忍心?难怪以前跟我说还是落你手里比较好。”
程锦:“我?”
半久,程锦才扯出一个斯文的笑:“是我落她手里了。”
他点着烟,一点也提不起劲儿去报复,他的以德报怨只给特定的人。
唯一想用上报复的:好好在床上收拾她。
黑色的铁锁链,蒙住她泣眼的一条布。
拉下领结时,另一只手会强横地按住她挣脱的双手,她越想逃,他会越抓紧,渐渐两人的皮肤变肿变红,变湿漉漉。
他会让她疼,狠狠疼,疼出声,疼出皱纹,直到床单的褶皱不堪入目,直到床单湿出一团淫乱气味。
问她痛吗?
跟我一样痛吗?
收回幻想后,他坐在吵闹的饭店里静极了。
他说不清它叫什么,但它正在身体中,在被它掀到空中、摔在地上,失去了对眼前事的感受。
顾德:“汪苏泷的歌。”
店内换歌了。
“唱那么悲,不知道有人被甩了吗?”顾德转身朝服务员喊,“帅哥,麻烦换首欢快点的。”
服务员:“换首什么?”
顾德:“出卖我的爱。”
程锦忙拦住:“没事,不用换…”
又转头笑着喊住他。“顾德。”
顾德:“就喜欢逗你们 I 人,重情得不行,哪有那么多想的。要我也找两女的爽爽。”
程锦吸一口烟:“再多,但不是自己喜欢的,有什么意义?我要她给我感情,而不是身边有个女的,哪怕她肤浅、普通、有缺点,但我喜欢,我愿意领着她越来越好。”
顾德:“真纯爱。”
程锦:“嗯?”
顾德:“意思就是,你是傻逼。”
程锦:“那就跟傻逼再喝一杯吧。”
他举起酒杯。
*
她走以后,程锦有一段时间丧失了生理功能带来的任何意识。
洗澡、工作、吃饭,一晃神,怎么就洗完了,怎么就吃完了,怎么还没开始工作,一直往下,落入虚无。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的理性让他将她放在角落,偶尔才翻出来回味。
他没有选择去找她,而是等待。
等她时间想通,也让自己想通。
一条想要自由的活鱼,你这时候抓得越紧,她只会溜得更快。
*
冬旭去了一座不会下雪的城市。
美食多,街上的人都有一种松弛感。
没有恶意逃离,正是太想叁方周全,看不得任何一方难受,才选择互相远离才互不折磨。
她正在去除感性的困扰,培养理性的重要。
进入新的行业,传媒公司,大厂退休的几个老板合伙创业,她做主播经纪人兼运营,她在工作上专心专一,果断瞄准市场做精准投放,两个月后突破百万播放量,公司特意褒奖。
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做到了。
上学那会儿也如此。定了目标是重本,便从不嘴上说,就放在心里勤勤恳恳做到,果断坚决。
但冬旭没能搞懂自己。
为什么在感情上却像个孩子,不成熟,总是犹豫不定。
还是,“叁选一”这道题太难解了。
一旦闲下,她就会想他们,所以她不让自己闲下,脑中都是工作任务和人生规划。
同时,她减少去接触人,害怕进入新的亲密关系,总把自己收拾得过于素雅,隐藏自己,明里暗里表现出对男人没兴趣,也不让男人对她感兴趣。
偶尔她也会翻过去的聊天记录落几颗无声的泪,后悔,同时又释怀。
既然当初觉得这样对叁人最好,那就没必要回头。
即使摇摇晃晃,也要向前走。
*
日子过去半年,公司在临海城市开年会。
冬季并不冷,天在亮。
冬旭在饭前上厕所,回来推开门,眼低瞄过去,那张大桌七八个人,人都坐齐了就差她一个。
她小跑过去,道了声歉。大老板罗生正在说话,只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那会儿在国外我见你一次都难得。
坐罗生旁边的男人笑了下:“我也没想到。”
罗生看向大家:“介绍下,我留学的朋友。”
罗生把杯举起来,见状,大家也把杯抬起,男人也举了,大家敬了一下,都许了对方个好祝福。
冬旭这才注意到是程锦。
那张脸像盯了很久的一个字,知道是他,但陌生了。
罗生:“他老家在…”
罗生突然看向冬旭:“我记得冬旭也是。你俩见过没?”
冬旭摆摆手:“嗯…”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还好打断了。
饭局吃了半个小时散了,没喝酒,大家都有点累,想睡觉。
大家陆陆续续散走,冬旭一个人走在海边,看潮起潮落,心起起落落。
“不说句话吗?”他在背后。
她有些艰难地停住,再转身,再停住。
冬旭:“有点尴尬。”
程锦:“是有点。”
冬旭:“这半年…怎么样?”
程锦:“没死。”
冬旭忍不住看向他全部的脸,再猛地压低,缓慢地:“…对不起。”
程锦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圆圆的头颅。
“你有女朋友吗?”她突然问。
他顿了一声。
“有。”
“这样…那就好。”她盯着脚尖,然后猛地转身。
该和他保持距离。她想,她的步伐加快。
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于是她的步伐渐渐慢下来,与他隔有两米距离站住,嘴艰难地微张。
“不走吗?”她背对他问。
“在等人。”
“…等谁?”
海风将她的话吹到他耳边,他的额发扬起好看的幅度,他声音温温和和,就像小时候跟她讲题一样,耐心的、溺爱的、无怨无悔的。
程锦:“在等我的女朋友回头。”
叁分钟的静默,怦然心动,冬旭抬起手,放在湿湿的眼角位置又轻轻放下去。
冬旭:“本来我都想好了要向前看了。”
程锦:“现在呢?”
慢慢地——
左脚旋转 90°,再旋转一个 90°。
她向他回头。
*
以前总觉得万事一定要确定。
可她发现,有很多事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有很多事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
未来会怎么变,她不清楚,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这一刻她想奔向他。
抛弃一切顾虑,排除其他人。
落霞散落在他们脚边,光影交融,打在水波花上。
那天他们沿着一路碎碎散散的光走着,一直向天边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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