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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知

这是一个关于傅驰和许冬时之间复杂关系的故事,许冬时是许家的养子,而傅驰是他未婚妻的未婚夫。两人曾有一段秘密的情感纠葛,但随着许冬时的婚约和傅驰的冷漠,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故事充满了狗血情节和三观不正的元素,展现了他们在世家背景下的挣扎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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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知

这是一个关于傅驰和许冬时之间复杂关系的故事,许冬时是许家的养子,而傅驰是他未婚妻的未婚夫。两人曾有一段秘密的情感纠葛,但随着许冬时的婚约和傅驰的冷漠,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故事充满了狗血情节和三观不正的元素,展现了他们在世家背景下的挣扎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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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三年前,傅驰和许冬时醉酒乱情,从此他们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
傅许两家素有交情,并为儿子定了娃娃亲。
许冬时姓许,却只是许家养子,傅驰的未婚妻另有其人。
他是个小偷,暗中偷走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的未婚夫,但他从未后悔过。
也只有许冬时受得了傅驰的坏脾气。
傅驰是这样警告他的。
“不要以为跟我上了床就能要挟我,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你要是敢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三言两语,断了许冬时的痴心妄想。
东窗事发之际,许家安排许冬时与他人联姻,许冬时同意了。
出国游玩的傅驰回来后,许冬时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面对傅驰的质问,许冬时当众说,“我跟傅驰没有关系。”
tips:
1.死鸭子嘴硬把老婆作跑的傲娇攻(傅驰) X 温柔包容隐忍受(许冬时)
2.同性可婚背景
3.兜头一大盆狗血
添加:三观不正,要求主角/情节伟光正的慎看。
年下 狗血 HE

第1章
正值下班点,路面的车像是下了水的汤圆,挤挤挨挨地堆在一起,连挪动一下都显得费劲。
电台里播着不知名的快歌,旋律跟外头时不时响起的车喇叭声混在一起,在这个时间点听来不禁稍觉烦躁,许冬时伸手将电台关了,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车窗外的喧闹声。
许冬时赶时间,但运气不太好,前面那辆车子刚过红灯就亮了起来,他望着 60 秒的倒计时,抽空回了信息。
“就快到了。”
他赶着参加许玙的接风宴,去的都是圈子里的世家子弟,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还是不想因为迟到落人话柄。
许玙是一星期前回国的,他在国外读 MBA,如今学成归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接触公司的事务,而想要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人脉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所以这场接风宴不仅仅为给许玙洗尘,更
是活络人际关系。
许冬时本来不想去,但扛不住许玙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
更何况他心里对许玙有不能言说的愧疚,在这些小事上他愿意迁就许玙,尽管他知道就算他去了也没有人会待见他。
许冬时和许玙皆姓许,虽然都是许家的孩子,见了人大家明面上也会尊称一声许少,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许冬时只是许家的养子,即使许玙喊他哥,可从很久之前许冬时就已经认清了自己
的身份,他不曾真正成为许家人,更不曾真正地融入这个圈子。
好在自从进入誉司建材工作之后就鲜少有人喊他许少了。
许冬时的车在挤得不可开交的马路上以龟速前行,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接风宴定在一家高级茶楼,许玙不想有人打扰,将一整层都包了下来,许冬时跟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说明来意,服务员笑着领他搭乘专程的电梯,亲自送他上去。
电梯门在五楼打开,大堂处有四位接待小姐,许冬时抬眼一瞧,大厅里的食桌撤了不少,只余下三台,已经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皆有,打扮靓丽,俨然一个小型的聚会,而穿着工作西装就
来赴宴的许冬时就显得太正经了。
他婉拒接待小姐为他引路,下意识在人群里找寻某个人的身影,还没等他找到,侧对着他跟人说话的许玙就注意到了他,眼睛微亮,清脆地喊了声哥。
许冬时只好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朝他走来的许玙。
许玙乌眉杏眼白肤,打小外貌就精致得雌雄莫辨,儿时还被许多人错认为女孩子,如今长大了,身高突破 185,面部线条分明,英气盖过了女气,再也不会被错认为小姑娘,旁人见了顶
多觉得他是个漂亮得有些过了头的青年罢了。
许冬时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许玙,是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虽然两人前几天已经见过面,但这样的场合该说的祝福语还是要说的,“小玙,毕业快乐,欢迎回家。”
许玙高高兴兴地收了礼物,伸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许玙从小就黏他,这几年在外求学两人见面屈指可数,可感情却不随着时间距离而淡薄,这一次回来,许玙还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
可许玙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他到哪儿都是聚焦点,许冬时已经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们,甚至有人冷嗤了声,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想了想,抬手快速地拥了下许玙就打算松开。
还没等他松开,就听得人群中有人扬声道,“傅驰来了。”
一语激起许冬时心海里的千层浪。
许冬时只觉得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灼灼地落在他的后背上,令他身躯都稍显僵硬,他不顾许玙怎么想,伸手抓住许玙抱着他的手往后推,两人便分开了。
转身,如愿见到他方才找寻的身影。
傅驰姗姗而来,似乎也是刚从公事里脱身,标准的黑色西装三件套正经地穿在身上,原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有几缕散了下来,削减了他本身自带的锋利感,但也只是很微乎其微的作用——
傅驰的皮囊出了名的好,是很有些凌厉却又叫人惊艳的长相。
他的外貌像是一把出鞘的刃,直白、明锐,只要往跟前那么一站,但凡有眼睛的人都得赞上那么两句。
这样太有攻击性的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望而却步之感,大部分人在面对傅驰时也确实颇具压力,久而久之就有传闻说傅驰脾气不好,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往后就更少有人敢当着傅驰的面造次
了,但其实只要跟傅驰接触过的人都会知道,他也不是一点就着的,身份、家教都摆在那里,在外人面前傅驰再坏脾气也不会随随便便发作。
只有许冬时知道,傅驰是真的很难伺候。
许冬时的手还握着许玙的,傅驰像是不经意扫了一眼,许冬时便像被烫到似的将手收了回来。
傅驰已经上前,他手里拿着个蓝色鎏金的盒子,递给许玙,“毕业快乐。”
许冬时一看就知道要不好。
果然下一刻许玙就惊讶地说,“你跟我哥送的礼物是一样的。”
许玙将两个盒子抵在一起,除颜色外其余的连纹路都一模一样,打开,里头躺着两支同款不同色的钢笔,一蓝一红,很是相称。
许冬时接受到傅驰若有似无的审问目光,不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和傅驰挑到相同的礼物,这下傅驰又有机会借题发挥了。
许玙仿佛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问,“你们两个是不是事前说好的,怎么这么巧?”
许冬时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在傅驰前道,“我叫助理挑的,想来我的助理跟小傅总审美一致。”
傅驰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好像要说点什么,许冬时知道他这是生气的先兆,只好借口去洗手间试图将这一页翻过去。
许冬时一进隔间就给傅驰发信息,“我不是故意的。”
傅驰估计被人缠住了,并没有回他。
他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知道怎么让傅驰相信他,一时之间连出去见人都不想。
在外人看来,他跟傅驰顶多是点头之交,但其实私底下他却是傅驰的情人,亦或者用炮友这个字眼更为贴切。
而维持这段关系的前提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往来。
其实不用傅驰一再地警告他,他也会竭力地不让他们这段关系见光,毕竟众所周知傅驰是许玙的未婚夫——即使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订婚,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被人知道许冬时私底下跟弟弟的未婚夫有一腿,不用傅驰出手,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许冬时等了一会儿,傅驰还是没有搭理他,他不太想在宴会上待着了,正想推开隔间出去,外头就传来了说话声。
“许冬时怎么好意思来,许玙也真是好脾气,要我是许玙就把人赶出去,还用得着跟他虚与委蛇。”
“一个养子而已,摆那么大的谱,还真把自己当许家人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听说这场宴会的场地是傅驰托关系才定下的,你等着瞧吧,傅驰跟许玙那么好,又有婚事在身,往后肯定有好戏看了。”
水流的声音并不能掩盖两人的谈话声,而被议论的主角就躲在隔间里将这些编排他的话语听了个真真切切。
许冬时沉默地等到两人离去才走出洗手间。
前几句倒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人看他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听见傅驰和许玙的亲事,他心里就像被蜜蜂的刺蛰了下似的,疼,但并非不能忍受,只是时不时要来膈应
你一下,让人不得安生。
傅驰和许玙有着近乎相同的成长经历,世家独子、众星捧月,出国读的学校和专业都是一样的,往后的路也大同小异,是人人艳羡的人生。
他们连名字听起来都那么般配,是所有人眼里的佳偶天成。
至于许冬时,不过是傅驰人生里出现的一场无人知晓的意外,总有一日会悄无声息灰溜溜的退场。
他觉得离那天不远了。
--------------------
同性可婚背景,很狗血。
ps:攻受都和除彼此以外的人发生过关系,受以前是 1,介意慎看。

第2章
许冬时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跟许玙发了条信息提前离场。
他奔波了两个小时,回到家已经八点多。
许冬时大学毕业后就从许家搬了出来,本以为会遭到反对,但养父母倒没有说什么,还提出要给他安置住的地方,他不想欠许家太多婉拒了。
B 市寸土寸金,房价高得令人咋舌,大部分人打拼几辈子都不一定能买得起一套房,许冬时刚毕业那会虽然有点积蓄,但为了能住得舒服又多攒点钱,选择了三环外的房子,每天单是通勤
就要两个多小时,起早贪黑了近三年。
后来换了现在住的这套位处商业中心的两居室,还是因为方便傅驰找他而咬咬牙租下来的。
许家是建材起家的,许冬时毕业后在养父许尤山的安排下于誉司建材的总部工作,打拼了六年,在二十八岁时混得个项目经理的职位,忙归忙,但工资还算可观,他每个月有固定的存款,再
攒个几年,也能在三环外付首付并稳定月供,到了那时他才算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
今天工作很繁琐,他中午只是随便应付了两口,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懒得搞什么花样,直接杯面解决,等面软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出神。
许冬时是孤儿,会被许家收养也算得上是一场缘分。
他有轻微的先心病,这也许就是他刚满月就被遗弃的原因,两岁半前他都在孤儿院长大,他长得好看,年纪又小,自然有很多领养人一眼相中他,但在听见他的病症后都会选择其他小孩,直
到作为资助人的许尤山到孤儿院看望孤儿,才把一次次落选的许冬时领回家。
许尤山原先没有领养小孩的打算,但那时他的大儿子早夭,夫人何慧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而许冬时偏偏就那么恰巧长得跟许尤山早夭的孩子有几分相似,为了安抚何慧,许尤山就领养了
许冬时。
许冬时在许家是有过几年幸福时光的。
许尤山和何慧把对早逝的大儿子的爱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又因为许冬时有先心病对他倍加呵护,许冬时那会年纪小还不太能记事,没多久就忘记了在孤儿院的事情,将两人当成了亲生父母。
可惜等他六岁时许玙出世后,原先属于他的爱就一点点被收回,他也逐渐看清自己跟许玙的区别,知道了自己养子的身份,为了能让养父母多看自己一眼,他每天小心谨慎地过活,乖巧听话,
对许玙更是疼爱有加,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情,他不至于现在跟养父母如此生疏。
其实他当真是欠许家很多,许家养他育他,还在他 23 岁那年心脏病复发时安排了最好的专家给他做心脏手术,给予他第二次生命。
可以说他这辈子欠许家的都还不清,所以在许尤山要他进誉司建材工作时他没有半点异议,往深了一点说,他这条命其实都是许家赋予的,只是为许家工作而已,理所应当。
所以他没能压制住自己对傅驰的喜欢,甚至跟许玙的未婚夫傅驰搅和到一起去,实在是很没有道德的事情,许玙在国外时他尚且还能偷得半刻欢,如今时不时就要面对许玙,当真是将他架在
油架上烧一般,让他坐立难安。
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能不能支配欲望,最难熬的是那种清醒着沉沦于欲念里的中间人,不上不下,既狠不下心放弃,又想要脸皮,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他想得太久面都泡发了,吃进嘴里像在嚼面糊,好在现在许冬时饿得已经分不出好吃不好吃了,能填饱肚子都就是好面,管他是什么口感。
饿了一天的胃得到安抚,那种轻微的灼烧感终于退去,许冬时长吁一口气,发现傅驰还没有给他回信息,大概也是不会回的了,不禁有点失望。
结果十点多时家门就传来了动静。
许冬时喜出望外从房间走出去,果然见到了臭着一张俊脸的傅驰。
“你怎么来了?”
许冬时很是意外,他以为傅驰至少得生好几天的气呢。
傅驰瞥他一眼,随手将钥匙丢在桌上,等倒到沙发上才没好气地说,“我不能来吗,那钥匙还给你。”
原来气还没有消,许冬时连忙说,“我只给了你钥匙,你当然能来。”
傅驰冷冷地轻哼一声。
许冬时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又见到傅驰微微皱着的眉头,知道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便转身去拿热毛巾又折回来,蹲在沙发前想给傅驰擦脸,手刚伸出去就被傅驰攥住了手腕,许冬时不解地
看着他。
傅驰盯着许冬时说,“许玙一回来你就搞这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许冬时还真想听听他的说法,“那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你不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跟你的事吗,许冬时,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被误解的滋味不好受,但许冬时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是这话从傅驰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伤人,许冬时只好认真地解释,“那支钢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们的眼光会这么相同。”
傅驰一瞪眼,“谁要跟你眼光相同啊?”
“好好好,不同,”许冬时觉得喝醉酒的傅驰多了几分稚气,抿出个笑容,像哄小孩一样放软语调,“我跟你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大不了以后你跟许玙同个地方出现我就绕道走,你
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傅驰这才勉强地哼一声算是作罢,松开手让许冬时给他擦脸。
许冬时蹲着仔仔细细轻柔地拿毛巾擦过傅驰的眉眼和挺鼻,为还能离傅驰这样近而感到满足。
傅驰还算配合,只是嫌弃地说,“毛巾都冷了。”
许冬时早就领会过傅驰的挑刺功夫,“那我再去换一条。”
“你磨蹭半天,我还不如直接去洗澡。”傅驰扯了下许冬时的手,借着许冬时的力站起来。
傅驰在许冬时这儿是有换洗衣服的。
两人刚有关系那会,一般选择酒店办事,保持一周两次的频率,但公共场所到底人多眼杂,很容易撞见熟人,后来许冬时就将家里的钥匙给了傅驰,傅驰起先不肯要,可许冬时说没有人知道
他住哪儿,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事情,傅驰才勉勉强强接受了。
傅驰来他这儿的次数跟去酒店差不多,不过能在自己住的地方留有傅驰的痕迹,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许冬时去衣帽间拿了套家居服,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胸腔像是有块泡满了水的海绵,塞得他整颗心都满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见到傅驰时他为跟傅驰的私情而对许玙有愧,可当傅驰站在他面前时,他的那些羞耻心和道德就被过重过满的喜欢盖了过去,什么亏欠愧疚都抛诸脑后了。
有时候许冬时想想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他来到浴室前,傅驰没有锁门,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氤氲的热气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身形,傅驰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高挺的眉骨往下坠,小溪一路滑过寸寸皮肤,看得人脸红心跳。
傅驰每次来许冬时这里无非是做那事,许冬时忍着羞赧走过去,在傅驰的注视下跪了下来,傅驰红着眼拢住他被水渐渐打湿的头发,没有出言阻止。
过了许久许冬时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傅驰,喉结滚动咕噜一声。
傅驰的眼睛更红了,他像是有些生气,咬牙道,“你也就只会在这种事上.....”
许冬时眨眨被水冲刷得朦胧的眼,扶着墙起身,他以为傅驰没心思,于是轻声说,“你要是不想,我先.....”
“谁说我不想,来你这里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
傅驰特地咬重了干那个字眼,是有点羞辱的意味在里头的。
许冬时心里被刺了一下,但面上却还挂着笑。
傅驰很不喜欢见到许冬时这种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恶狠狠地叼住了许冬时的唇。
水声更复杂了。
--------------------
傅驰:嗯嗯嗯我其实想得不得了

第3章
两人换着各种地方厮混到接近凌晨一点才完全没有动静。
许冬时浑身粘腻得厉害,累得趴在床上绵长地喘气,躺了一会儿自个儿起身去浴室清理——傅驰是从来不帮他做事后工作的,有时候故意折腾他,胡闹起来也不肯让他去。
许冬时对傅驰算得上是毫无底线的包容,怎么着都成,只是发着低烧还要上班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但喜欢就是会让人变得很低微,那人肯多看自己一眼,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何况只是无
伤大雅的小事呢。
他出来时见到傅驰已经裹在被子里,连脑袋都蒙住,只露出些许浓密的黑发,不禁一笑。
傅驰睡觉时是一点光都不能见的,许冬时蹑手蹑脚爬上床关了幽黄的床头灯,又怕傅驰闷坏了,摸着黑帮傅驰把被子往下拉,让对方得以呼吸新鲜空气,他刚一动作傅驰就轻轻地哼了声,像
是很满意。
房间里暗得无法视物,但许冬时还是贪恋地盯着傅驰的方向,继而悄然地将自己靠了过去,手臂跟傅驰的靠在一起,温热的肉体严丝合缝地贴合,许冬时又忍不住趁着傅驰不省人事的时候偷
偷地握了下傅驰的手,不过怕被傅驰发现很快就松开了。
他心里清楚,傅驰在床上的热情野蛮都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假象,真正的傅驰对他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意外,他们两个终其一生只会是泛泛之交,顶多是等傅驰跟许玙结婚
后,多了一层亲戚的关系。
许冬时昏昏欲睡,不禁想,意外归意外,如果不是他有意放纵,他压根就不可能跟傅驰有这么亲密的时刻,所以不管往后分开时有多么痛苦,他都不曾后悔那时做的决定。
得到过总比从未拥有来得幸福。

傅驰 22 岁毕业回国没多久就开始接触傅家的产业。
傅家祖上沾红,傅家的旁支如今还有不少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的,而傅驰的父亲在家族的支持下走的是商道,三十年前收到风后玩起了房地产,大量购入拆迁地获得巨额赔款,此后又多方面
开花,一路顺风顺水成为 B 市赫赫有名的商业大鳄。
作为傅家独子的傅驰生来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哪怕他资质平平,以傅家的资产也足以让他随意挥霍十几辈子,可偏偏傅家的基因彩票的比旁人好,生得傅驰有一张惊艳的皮囊外,又给了
他一副好脑子。
单单拿他十七岁用二十万本金炒股翻了五倍的事情来说,就足以证明他有极佳的商业眼光,因此傅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继承人是极为有信心的,只要锻炼几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傅驰回国那年,许冬时 25 岁。
其实傅驰回国的前一个月许冬时就收到了消息,他一直都用各种各样隐秘的方式在获取与傅驰有关的事情,甚至于连傅驰在国外谈了两场恋爱,有过两个固定的情人,回国后身边又跟了一个
这类隐私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躲在暗处的窥探者,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呼之欲出的心。
许冬时不是没有试过其他人,撇去他是许家养子这个在外人看来还算具有诱惑性的条件外,他外形出众、性格温润,自然是得到不少青睐,也有大把的追求者,但让许冬时入眼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大学的学弟,还有一个是公司里的实习生。
前者眉眼像傅驰,后者身形像傅驰。
许冬时连找情人都是按照傅驰的标准来找的,在跟他们上床的时候,许冬时幻想的是傅驰的脸,在跟他们相处时,许冬时想的也都是傅驰,他曾经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满足了,但很可惜,当正
品站到他眼前时,赝品便都黯然失色让他兴趣全无。
许冬时是在许家再遇傅驰的。
傅驰作为小辈,是许尤山看着长大的,他回国后自然要来拜访。
那时许冬时已经很少回许家了,偏偏世事就是这么凑巧,那晚他留在许家用饭,傅驰就上门了。
傅驰和许冬时的交集不多,见了许冬时也只是颔首表示打过招呼,许冬时本来都要走了,见到傅驰腿都挪不动道,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在长辈面前傅驰很有礼数,有问必答,许冬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傅驰讲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像是跟着傅驰一同前往国外经历过一次似的。
他只要这样看着傅驰就觉得很高兴,哪怕傅驰对并不熟稔的他带了那么多的疏离与冷淡。
傅驰离开时是许冬时去送的,两人并肩走出傅家,皎月给路面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许冬时看着他和傅驰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希望这条短短的路没有尽头。
其实只要许冬时把自己的心藏得严严实实,在傅驰面前他充当的角色跟所有不相熟的人没什么区别。
他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没话找话道,“小玙在那边还习惯吗?”
傅驰跟许玙相差三岁,两人在外留学有一年的时间是重合的。
“许玙很好,”傅驰简洁地回答,“跟同学相处得也不错。”
许冬时笑了笑,“小玙确实是很讨人喜欢,前几天他跟我通过电话,说还是吃不惯那边的东西。”
傅驰似乎不太喜欢在他口中听到许玙这个名字,说没两句,就道,“我车子在前面,先走一步。”
许冬时不是瞧不出傅驰的敷衍,但还是将失落掩饰得很好,略一颔首,“那回见。”
傅驰都走出一小段距离了,许冬时对着那道高挑的背影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他怕傅驰听出点什么,像所有关心弟弟的兄长那般,语气放得很平缓,
“比如工作方面的。”
傅驰站在路灯下,回头,暖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不若方才那么冷漠,他礼貌地道了声谢,这才打开车门离开。
许冬时静默地望着傅驰的车子走远,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最终又徒劳地松开。
而后的一个多月,许冬时只知道傅驰在各种交际打通关系,也有两三次在应酬的时候碰见对方,都是匆匆打声招呼就擦肩而过。
傅驰在国外时,许冬时两年见不到他一次,如今可以远远瞧见真实的傅驰,他应当知足。
这样就很好,不要肖想太多,许冬时一次次在心里警告自己。
结果转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临了。
一次应酬,许冬时听闻傅驰就在隔壁包厢,他竭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还是借口去洗手间企图跟傅驰来场偶遇,他故意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如愿跟傅驰打了个照面。
傅驰似乎被灌了不少酒,人有点不太清醒,见了他也不如前两次那么冷淡,还冲他微微挑了下唇角,转眼就趴着吐了个昏天暗地。
许冬时吓了一跳,连忙抽纸巾递给傅驰,“没事吧?”
傅驰吐出来后舒服些了,靠在墙面上闭着眼微微喘气,半晌才慢慢摇了摇头,洗过脸后又重新回了酒局。
许冬时担心傅驰,自己的应酬局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约莫半小时听见外头的动静连忙出去,见到傅驰被人扶着。
他听见有人要叫代驾,鼓起勇气自告奋勇要送傅驰回家。
“你是?”有人问。
“许冬时。”
他怕别人不认识自己,还想说话,那人已经嘻嘻哈哈接道,“原来是小傅总的大舅子,都是一家人,那就劳烦你送小傅总回去了。”
于是许冬时顺理成章扶着意识不清的傅驰上了车。
后来想想,那晚的一切都太巧合。
恰好傅驰醉了酒,恰好他胃疼没喝酒,恰好别人认识他,恰好他可以送傅驰回家。
就是这么多的恰好助长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让他做出了这辈子做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
小许勇敢上!
小傅:???上什么

第4章
许冬时将傅驰塞进了车后座,傅驰醉得不轻,也不知道认出他没有,只是问他住在哪里的时候倒知道回答,答完之后就难受地闷哼了声闭上了眼。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将傅驰送到小区楼下,又劳心尽力地将人扶进了楼梯。
这是许冬时第一次跟傅驰挨得这么近,近到他可以感知到傅驰温热的身躯,闻见傅驰身上夹杂着酒气的淡淡香水味。
明明是很浅淡的味道,却熏得许冬时有几分醉意。
许冬时身量高挑,实打实的一米八,但傅驰比他稍高一点,架着这么个成年男人还是很吃力的,等好不容易用指纹解了锁,将傅驰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上,许冬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反观傅驰,
一个转身就陷入了柔软的被褥里,嘴里还喃喃着水。
许冬时难得可以跟他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当然会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听见傅驰嚷渴,连忙出去倒了水。
等折回来时发现卧室的灯被关掉了,黑漆漆的一片,许冬时怔了一瞬,摸黑走到床边,犹豫了下将床头灯开到最微弱的光亮,再将水递给了傅驰。
傅驰天生就是被别人伺候的命,抿了一口水,啧道,“怎么是温的?”
融冰的语气让许冬时眷恋,他甚至不敢出声,怕傅驰发现是他又会恢复成素日冷淡的态度。
傅驰把半杯水都喝下,又拿小臂挡住了眼睛,不满地嘟囔道,“关灯。”
是命令的语气。
许冬时条件反射地听从了,将床头灯暗灭。
傅驰这才安静下来。
他蹑手蹑脚起身去浴室里找了毛巾浸湿,又摸回来给傅驰擦脸,放缓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搭在傅驰的额头上,却不敢真的拿指尖去触碰那抹细腻的肌肤,借着黑暗贪婪地望着朦胧的轮
廓,只是这样看着,心脏就像是关押了一头活蹦乱跳的兽,撞得他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冬时才依依不舍地想把手收回来,傅驰却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皮肤相碰的时候,许冬时的脑海里仿佛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焰火,傅驰的手很热,几乎要把许冬时
灼伤。
他听见傅驰带着鼻音的问话,“什么时候来的?”
许冬时呼吸微窒,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傅驰用了点力,许冬时猝不及防被扯到了床上,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傅驰压在了身下,他呆滞得一动不敢动,属于傅驰的气息络绎不绝地往他鼻尖钻,他真的觉得自己要醉了。
卧室漆黑不见五指,傅驰长呼了一口气,酒似乎醒了点,懒洋洋地趴在许冬时身上,语气虽然有点不悦,但没到责怪的地步,“不是说过没叫你不准过来吗?”
许冬时竭力从混沌的思绪里分辨傅驰的话,很快他就明白傅驰是认错人了,因为傅驰的手竟然把住他的腰,甚至暧昧地摩挲着。
这是一个极具性暗示的动作,许冬时下意识挣扎,但手却被傅驰握住了按在脑袋上方,傅驰说,“今晚没心情玩这个。”
说着就着手将许冬时别在西装裤里的衬衫往外扯。
傅驰把许冬时认成了回国后的情人。
喜欢的对象把自己当成别人,这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件极难接受的事情,往深了说甚至会觉得屈辱,许冬时应当毫不犹豫地推开傅驰,也许还该照着傅驰的脸来上一拳,厉声询问傅驰你看
看我究竟是谁。
可仅仅是几秒的犹豫,许冬时就像还没有打战就宣布投降的弱懦士兵,在傅驰的抚摸下输得一塌糊涂。
傅驰埋在许冬时的颈窝处轻轻嗅着,金口一开给出评价,“好闻。”
许冬时脸滚烫得冒烟,彻底缴械投降。
他想,傅驰需要情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许冬时之前在床上都是主导者,但他对体位其实并不执着,对方是傅驰的话,就更无所谓在上在下,一念之差,让许冬时竭力放松身体,温顺地任由傅驰四处煽风点火。
如果傅驰不是只有五六分清醒的话一定能发现床伴的异常。
许冬时的十指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如同一块将要挤干净水的海绵,一呼一吸间都绵密冗长。
欲火有如燎原之势,烧得他理智全无。
傅驰话并不多,只是略显奇怪地问了句,“你之前几次不是很爱叫,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但很快又轻笑,“这样也好,喘一声来听听。”
那笑声像是陈酿坠入许冬时的心湖,让他整个人由内至外的晕晕乎乎。
许冬时忍着羞耻很轻地喘了声。
他犹如海上的一叶扁舟被狂风巨浪吞没了,海波浩浩荡荡,袭击得小舟来回颠簸,遥遥望不见归岸的港口。
之后的迷乱自是不必多言。

许冬时赶在闹钟响起来前睁开了眼。
傅驰有起床气,之前有一回在他这里过夜被闹钟吵醒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此后许冬时睡前都会把闹钟关掉,不过昨晚弄得太晚他将这事忘记了,好在他生物钟向来准时。
卧室里是遮光窗帘,隔绝了外头炙热的阳光,傅驰睡得很安稳。
许冬时知道他宿醉都会头疼,打算让他多睡会就没叫醒他,轻轻地转了个身面对着傅驰,贪恋地将傅驰冷峻得颇具侵略性的五官一寸寸纳入眼底。
也许是许玙的出现让许冬时难以心安,昨晚他又梦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
他确实是个卑劣的小人,明知道自己跟傅驰绝没有可能,却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傅驰拉进浑浊的深湖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时候开始傅驰在外顶多喝个三分醉,再也没有出现醉得连人都分不清的情况。
许冬时还记得第二天傅驰醒来时见到自己在他床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哪能不惊悚呢,他跟许玙有不成文的婚约在身,却跟未婚妻的哥哥上了床,任谁都会晴天霹雳。
可是几瞬的惊悚过后,傅驰就琢磨出了不对劲。
许冬时被狠狠地掼在床上,傅驰脸上的神情冷得像是腊月霜雪,“你是故意的?”
他承受着傅驰的怒火,不怕死地接一句,“是因为你喝醉认错人了。”
傅驰何其聪颖,瞬间瓦解他的谎话,“我醉了,但你没醉,你完全可以阻止我,可你却放任这种事发生,许冬时,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许冬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跟傅驰交集不多,那些横贯在岁月里的细微小事他如数家珍,可傅驰怕是连他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瞧过,他如果告诉傅驰自己暗恋他多年,傅驰会相信吗?
何况傅驰对他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实在不是表白的好时机。
所以许冬时假装风轻云淡地说,“我需要情人,你也需要,我们凑一起不好吗?”
生起气来的傅驰当真有些吓人,许冬时几乎以为傅驰要打他了,但傅驰的拳头最终只是落在了他脑袋一侧,凌厉的掌风拂过许冬时的脸颊,像是扇了他一巴掌。
傅驰气得口不择言,每一句暴怒的责骂都如雷贯耳。
“堂堂许家大少爷竟然主动送上门给男人玩,说一句自轻自贱都是抬举你。”
“我傅驰要什么的情人没有,凭什么选你?”
“不要以为跟我上了床就能要挟我,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他们说得对,你虚伪至极,许玙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倒霉。”
字字诛心。
许冬时既难堪,又觉得傅驰骂得对。
可人一旦尝到点甜头是很难放手的,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哑声说,“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
傅驰刚回国,还没有站稳脚跟,这会子出现跟未婚妻的哥哥搅和在一起的丑闻,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果然,傅驰的脸骇然得像是要杀人,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许冬时。”
许冬时努力地朝傅驰笑了笑,“傅驰,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腻了我们就分开。”
他心里也清楚跟傅驰只会是镜中月水中花,不过是为了一时的贪欢而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总有一日是要分道扬镳的。
傅驰盯着他气极反笑,狠狠将他推下了床,“你自己想轻贱自己,谁都挡不住。”
继而又丢给他一句,“你要是敢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冬时内心被狂喜和痛苦充满,两种不同的情绪拉扯着他,那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他做出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可现在能躺在傅驰身边注视着傅驰毫不设防的睡容,也是他当初那样不要脸才争取来的,他有过迷茫、困顿与愧疚,却从未后悔过。
他实在是太喜欢傅驰了,喜欢到连尊严都抛却。
自轻自贱,傅驰给他的四字评价,他亦万分赞同。
是他明知深渊却仍自甘堕落,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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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呵呵,我有老婆这么爱我,你们有吗?

第5章
傅驰初转醒眉头就皱了起来,许冬时连忙收回自己太过于直白炙热的眼光,低声问他是不是又头疼了。
傅驰声音带着睡醒过后的慵懒,没好气道,“不关你的事。”
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阻止许冬时给他轻轻地揉太阳穴的动作,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许冬时按了一会儿,见傅驰症状有所缓解就想起身,傅驰闭着眼很不客气地啧了声,“继续。”
俨然一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模样。
于是许冬时凑过去慢慢将傅驰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腿上,任劳任怨继续给傅驰揉按,他觉得此刻的傅驰像某类被撸顺了毛的大型动物,会打呼噜的那种。
他盯着傅驰的脸,傅驰猝不及防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的动作微顿,呼吸都不由得一凝。
傅驰眉眼深邃,眼睛更是一等一的好看,睫毛浓长,眼瞳黑得没有一丝杂质,像是深不见底的海。
许冬时寻常时候是不太直接跟傅驰对视的,总有一种稍不留神就会被吸纳进漩涡里的感觉,所以这一次也是他先行挪开了眼神,为了转移偷看被抓包的尴尬,问道,“好点了吗?”
傅驰嗯了声,推开许冬时的手,起身时随手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抓,露出光洁的额头,继而迈着长腿下床进淋浴室。
方才难得的温情随着傅驰的动作尽数散去,许冬时手心还残留着傅驰的体温,他五指握了握,企图留下这一点温暖,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就不再执着。
在等傅驰淋浴出来时,许冬时顺手处理了些未读信息,大多数是工作上的事情,也有许玙的。
“哥,你睡了吗?”
信息是昨晚十一点时发的,许冬时想到当时在做什么,微微抿了下唇。
“昨晚太累就先睡了,有什么事吗?”
许玙应该是刚好在玩手机,回得很快,“哥在公司吗,我待会要过去,一起吃午饭吧,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你请教。”
许冬时没想到许玙这么积极,现在是十点多,他赶过去跟许玙吃饭还来得及,想了想就答应了。
他放下手机时傅驰带着一身水汽从淋浴室出来,衣服倒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只是头发还在往下淌水,水珠坠在他肩膀的布料上,濡湿了一小块。
在许冬时这里,大部分事情傅驰都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渴了有人喂水,饿了有人喂饭,累了有人按摩,想要了有人陪上床,就连湿漉漉的头发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许冬时心领神会地找吹风机给傅驰吹头发。
卧室里唯有机器嗡嗡运作的声音,许冬时站着,傅驰坐在床上享受服务,微微垂着脑袋在划拉手机。
傅驰的头发浓密且硬,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旋,许冬时觉得这是傅驰身上一个很可爱的点,喜欢得不得了,傅驰却非常嫌弃,做发型的时候都会特地遮住。
许冬时第一次给他吹头发时不得要领,将这个旋露了出来,傅驰一照镜子脸都青了,说什么都要重新洗头吹过,之后许冬时再给他吹头发都会用梳子把小旋仔仔细细藏起来。
在某些小事上傅驰是固执得有些可爱的。
许冬时认真给傅驰吹头发,在嗡嗡声听见傅驰的声音,“中午我想吃面。”
他不用问有没有面,能不能在这里吃饭,可不可以给我做饭,只需要在任何事情前加我想的前缀,许冬时都会满足他。
傅驰会在许冬时家里过夜,但留下来吃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许冬时听清傅驰的话,眉眼掩盖不住的高兴,他关了吹风机,正想应下,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答应许玙吃午饭了,微微一怔。
不过在傅驰和许玙之间他定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他默然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推了许玙,这副模样落在傅驰眼里就成了犹豫。
傅驰睨着眼,“不乐意啊?”
许冬时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小玙约了我吃午饭。”
许玙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是禁忌,果然,傅驰眼神一冷,直接起身道,“那你去跟他吃吧。”
许冬时急道,“我比较想跟你吃。”
傅驰都走出去两步了,闻言回头凉凉地说,“可我忽然不想吃了。”
他知道傅驰心里在介意什么,如果不是他蓄意设计跟傅驰有了这层肉体关系,傅驰不会陷入背德的境地,每次只要提到许玙,傅驰对他都没有好脸色。
许冬时连忙追上去抓了下傅驰的手,被傅驰一把甩开了。
傅驰脸色冷峻,犹如泰山压顶,警告道,“收一收你那些小心思,就算我跟许玙没有定亲也轮不到你。”
这样的话听多了,许冬时仍觉得苦涩,他不想跟傅驰起争执,再一次跟傅驰保证,“我真没有肖想什么,你放心。”
他的话没能平息傅驰的怒火,反而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傅驰嘲讽地看着他,“你要是真想我放心就不该来招惹我,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意思吗?”
许冬时像嚼了十斤黄连,嘴里苦味不散,他自知理亏,沉默地接纳了傅驰对他的所有责怪。
傅驰却还要专挑他的痛处踩,语气又冷又硬,“也再别跟我说什么是因为喜欢我才会这么做的了,许冬时,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没有一个会像你一样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许冬时自问这些年的脸皮已经修炼得厚得像城墙,但此时两颊还是微微发烫。
他不想在傅驰面前做出受伤的表情,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任何后果他都得承受,如果做错事被指责还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所以许冬时强迫自己提起唇角,甚至还直视傅驰,竭力道,“我已经有在努力收回对你的喜欢了。”
傅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听见他的话,神情微顿,继而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许冬时咽下苦涩,小声问,“那你还想吃面吗?”
傅驰狠狠看他一眼,二话不说摔门而去。
震天响的关门声彰显傅驰此时的怒意,许冬时站在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那句话其实还有下文,他确实有在努力收回对傅驰的喜欢,只是很可惜没能成功,不过这些话他绝对不会告诉傅驰。
从两年前他小心翼翼的爱慕被傅驰察觉,又被狠狠嘲讽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抱傅驰会回应他的妄想了。

傅驰和许冬时头一年的相处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那会子傅驰心里气许冬时威胁他,变着法子在床上折腾许冬时,下了床又恶语相对,若不是许冬时逆来顺受又足够能忍,两人根本没有走下去的可能。
许冬时越是温顺,傅驰的态度就越恶劣,他在外界不能宣泄的情绪尽数都发泄到了许冬时的身上,按照傅驰的话来说,这全是许冬时自找的。
傅驰羞辱许冬时是很有些本事的,主要体现在粗暴的床事和伤人的言语上。
“许少怎么叫床都没别人叫得好听啊,这样怎么能留得住男人?”
“你不就想我这样对你吗,现在满意了,爽不爽?”
“连自己弟弟的未婚夫都不放过,你有这么缺人吗?”
“要真这么缺人,我找十个八个给你挑个够,省得你上我这里来卖弄。”
“你跟我也就算了,要是敢一边和我一边偷人,我一定饶不了你。”
许冬时很少反驳傅驰,对这些难听话照单全收。
只是没多久竟然真的让傅驰撞见他“偷人”的场景,也由此撞破他对傅驰的旖旎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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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筹买鱼线缝小傅的嘴,我出三块钱。
小傅:呵呵。

第6章
许冬时刚开始工作那几年忙得脚不沾地。
养父许尤山将他安排进誉司建材的业务部,无非是看中他许家挂名儿子的身份,员工不知道他在许家的那些弯弯道道,他一空降大家都战战兢兢地做事,见了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生怕被抓
到什么把柄。
许冬时也确实不负许尤山的期望,在几个老员工的帮扶下将业务部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为公司拉了几个不小的项目。
他一心想要报答许家的养育之恩,几乎是拿命在拼搏工作,有班他第一个加,有项目他第一个上,有酒局他第一个喝,结果不到一年就累得心脏病复发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术后他调养了两个多月才复工,虽然收敛了些,但有什么事还是冲在最前头,他不是不知道有不少人在私下讨论他这么搏命是想获得许尤山的认可从而分得许氏一杯羹。
但清者自清,对这些恶意的揣测许冬时皆当作耳旁风,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其余的旁人爱说就说去罢,何况就算他解释了大概也只会被当作心虚。
许冬时在誉司工作的第二年,因为酒局太多喝出了胃病。
有一回在谈项目时他胃病发作疼痛难忍,但那个项目对誉司极为重要,所以他一直强撑着直到应酬结束,而白旭就是在他痛得直不起腰时出现在他眼前的。
许冬时有过两个情人,只上床不谈恋爱,白旭是其中一个。
白旭是部门新招的大四实习生,许冬时跟他碰过几次面,顶帅气的一个大男孩,但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直到他醉眼朦胧瞧见白旭的背影,修长、高挑,才发觉白旭的身形像极了傅驰
——严格来说,是像极了十七岁的傅驰。
后来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白旭对他有意,他也正好看中白旭跟傅驰的相似点,两人一拍即合,没多久就秘密来往。
但许冬时跟白旭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的感情纠葛,纯粹是彼此单调生活里的调味剂,幸而白旭看得很开,一口便应下了。
白旭的背影跟年少的傅驰有七八分相似,因此跟白旭上床时大部分时候许冬时都喜欢从后面进去,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某次意乱情迷时控制不住地喊出了傅驰的名字。
白旭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他可以答应跟许冬时只是炮友,却绝对不能容许床伴在滚床单把他当成其他人,这件事之后他就彻底跟许冬时闹掰了,在公司见到许冬时都没什么好脸色,不久就
辞职离开。
许冬时对白旭是有几分愧疚的,可惜除了道歉也没什么太好的弥补办法,白旭离职后许冬时也跟他失了联络。
再次遇到白旭是在两年后的饭局上,那会许冬时已经跟傅驰搅和在一起了。
白旭成熟了不少,跟傅驰再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见了许冬时也装作陌生人一笑而过。
他工作的公司是誉司的器材供应商之一,应当是被抓来挡酒的,饭局上被灌了一杯又一杯,人都快站不稳了还在喝。
许冬时跟他到底有过交情,实在看不过对方公司这么糟践人,就替白旭挡了两杯,又说了些话转移注意力,饭局一结束,他就在洗手间被白旭拦下了。
白旭喝高了,一张脸通红,小声地跟他道谢。
许冬时擦掉手上的水渍,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白旭眼睛刷的红了,他像是受了不少委屈的孩子,急需找人诉苦,瓮声瓮气地说,“他们都欺负我......”
许冬时在心里叹一声,白旭家境普通,又没什么人脉,想要在事业上干出一点成绩是需要吃苦头的,他比白旭年长几岁,自然多了几分爱怜,便温声开解道,“你还年轻,有很多机会等着你,
现在先洗把脸回家睡个好觉,明天就不难受了。”
许冬时的声线轻缓温润,像是一汪潺潺的泉,有安抚人心之效。
白旭神色委屈,突然扑上来抱住了许冬时,哽咽道,“许哥你真好,要不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
许冬时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面对个伤心的醉鬼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他想了想,轻轻拍着白旭的背,“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说真的,”白旭酒气都呼在许冬时脸上,“我不是像他吗,我可以学.....”
许冬时摇头,“小旭,别闹了。”
白旭却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甚至有点借酒耍赖的意思,他嚷嚷道,“你以前夸我表现很好的,我现在会更好,你跟我再试试吧。”
许冬时听他越说越离谱,正想使力将人推开,洗手间的门猛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他闻声看去,傅驰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许冬时心里一跳,条件反射地用力推开了白旭,他动作太大,白旭一个站不稳扑通摔到地上,人都给摔懵了。
傅驰环臂靠在门沿冷冷看着许冬时,嗤笑道,“才几天就这么急不可耐找别人,许冬时,我真是小看你了。”
许冬时脑壳嗡嗡响了两下,连忙道,“不是你见到的这样。”
“哪样?”傅驰唇角往下压,神色冷厉,“我早说过,你要跟我就不能和别人,看来你也没把我的话放心里去。”
许冬时正欲解释,白旭比他还激动,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傅驰,“你谁啊,凭什么跟许哥这么说话?”
傅驰微微眯了眼打量着白旭,很轻蔑地笑了声,“你就找这种货色上你,也不嫌掉档次。”
这话的羞辱意味太重,连许冬时都不由得皱了下眉。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旭听见傅驰对许冬时的诋毁,眼睛像是要喷火,“许哥,我替你教训他!”
他说着就气鼓鼓冲了上去,许冬时太阳穴突突跳,厉声呵斥,“白旭!”
白旭跟没听见似的,直接向傅驰挥拳,傅驰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嫌弃地拧了下眉,往旁边挪了一步,白旭的拳头落了空,还想再提拳而上,许冬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甩到身后。
“你安分点,”他又看向一脸不耐的傅驰,竭力平静道,“傅驰,我稍后跟你解释。”
“傅驰......”白旭重复念了这个名字,忽而双目一瞪,响亮而又有点含糊的声音传遍了洗手间,“他就是傅驰,许哥,他这么说你,你还喜欢他干什么?”
许冬时注意力都在傅驰身上,压根没来得及阻止白旭的话,听见这如雷贯耳的一句,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傅驰当然也听见了,他先是一愣,继而眼里浮现诧异,最终化作恍然大悟,然后轻轻地笑了声,嘲讽的、不屑的、也许还带有那么一点得意,他注视着神色僵硬的许冬时,戳破了许冬时这一
年来小心翼翼藏好的心事,“你喜欢我。”
许冬时喉咙干涩,像有火在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连呼吸都缓慢了,在傅驰深沉的眼神里无所遁形。
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被傅驰发现他喜欢对方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在如此荒谬的情况下,事发突然,以至于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是有所期待的,就像背着一座大山的人忽而卸了重,只不过不知即将面临的是山体轰塌还是柳暗花明。
傅驰得知他的心意后会如何回应,又会怎样跟他相处?
会不会对他也有一点点......
许冬时在傅驰接近时屏住了呼吸。
而傅驰用最直白残忍的话打碎了他的妄想,“怪不得想方设法爬我的床,心甘情愿陪我睡觉,原来是因为喜欢我,”傅驰的目光戏谑而轻蔑,“那你的喜欢可真廉价。”
轻飘飘的言语化作锋利的刃将许冬时的心戳了个千疮百孔,他眼前微微一黑,连傅驰都有些看不清了。
但傅驰的声音却仍明朗,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像是在被他威胁后终于找到他的痛处,迫不及待狠狠踩了下去,“我告诉你,许冬时,你只配给我做情人,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许冬时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白旭气恼得想为他抱不平,他拦了下,几次深呼吸后才抬眼与傅驰对视,颤声说,“我知道。”
傅驰冷哼一声,他憋了一年的气终于在此时出了个痛快,瞥了一眼许冬时和白旭就施施然离去。
白旭气得跺脚,“许哥,他不值得.....”
许冬时已经没有心力去追究白旭将他的秘密爆出来的事情,无奈地苦笑了下,“值不值得是我来衡量的。”
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只要他觉得值得就够了。
但傅驰的话还是让他痛彻心扉,他甚至有种心脏病又复发了的错觉,只不过手术后他几乎再没有发病的可能,他只是痛到无法分辨这过于绵密的痛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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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我这价值千金的嘴可真会说话。

第7章
往事一幕幕从许冬时脑袋里跑过。
自从被傅驰知道他的心意后,傅驰就总是拿这件事来刺他,刺得多了痛得也就麻木了,甚至还能在傅驰冷嘲热讽时假装风轻云淡的来一句,“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做的。”
他第一次说这话时傅驰的反应可谓精彩,一边阴沉沉地骂他不要脸,一边动作却越来越热烈,搞得许冬时都分不清傅驰究竟是生气还是兴奋。
但想来被他喜欢着对傅驰而言一定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他,不过也许是知道他威胁傅驰跟他在一起仅仅是因为爱恋而没有别的目的,傅驰之后对他虽仍旧没
什么好脸色,但不再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两人的关系奇妙地逐渐软化。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许冬时本以为被他威胁后以傅驰的行为作风会很快想个办法甩开他,却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能偷得傅驰的三年时光。
他也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事实证明,傅驰之所以留着他无非两个原因,一来没有人像他对傅驰无微不至,能无限度地容忍傅驰的坏脾气,二来也是最直观的,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如果还有其它的,大概傅驰也很享受在相处过程中达到报复他的快感吧。
但许冬时也很清楚,他跟傅驰约莫是要结束了——从许玙回国的那一刻起,他与傅驰之间就进入了倒计时。

许冬时抵达公司时许玙在他办公室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他推门而入,见到许玙正在和他办公桌上一颗仙人球较劲,似乎是琢磨着怎么在仙人球上拔几根刺,抬眼见到他后就连忙把手收了回去,没有半点被抓包摧残植物的不好意思,眼眸灿亮,
“哥,你来了。”
许冬时笑着说,“走吧,去吃饭。”
许玙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大步来到他面前,挨着他往外走。《tao—zi—huang》
接近午休时间,工位上的员工都有些懒散,但许家两个少爷还是头一回同时出现,皆边假装忙活边打量。
许家两兄弟外形都很出众,却是不同的类型,若用花卉来打比方,许玙打小精致漂亮,无疑是一株养在温室里最娇贵的蔷薇,明晃晃告诉别人他的矜贵。
而许冬时更像古典的木兰花,清淡优雅,就连释放香气时都是恬静的,其实不单他的外貌温润似木兰,他的性格也如此。
大部分时候许冬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哪怕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也能镇定自若地处理,是很能抚平躁郁让人静心的存在。
这样两个截然不同气质的人并肩而行,实在是很养眼的画面。
许冬时本来是想带许玙去附近的酒楼用餐,许玙却主动提出想去公司的食堂看看,“反正我过几天也要过来上班,现在就当提前熟悉环境了。”
许玙作为许家真正的继承人能这么积极行事实属难得,许冬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因为还没有到休息点,食堂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许冬时跟管理员要了两个托盘,跟许玙在窗口挑起菜。
他平时都是让助理下来打饭,极少自己过来,管理员还以为他是来检查工作的,一脸严肃,他颇为好笑地介绍,“这是小许总,带他过来瞧一瞧而已,不用紧张。”
管理员战战兢兢地喊,“小许总。”
许玙凑到许冬时耳边小声说,“哥,你平时在公司是不是很凶,怎么感觉大家都怕你?”
许冬时忍俊不禁,让管理员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和许玙打了菜,找了角落坐下来。
不多时,就有三三两两的员工结伴而来,见了他们两个都忍不住偷瞄。
许冬时往嘴里送了口饭,见到许玙没怎么动筷子,问道,“不合胃口?”
许玙唔了声,“有点咸。”
公司食堂要调和大众口味,大多数都下了很多调料,确实算不上太可口,许冬时这几年吃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但许玙是真真正正娇养长大的,在吃食方面挑剔无可厚非,想了想,他说,“要
不我跟你去外面吃?”
“不用了,我下午没事可以自己解决,”许玙抿出个甜笑道,“哥,我们好长时间不见,不如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事情吧。”
“我能有什么事,每天两点一线,跟大家都一样。”
许玙顿了顿,“那哥有认识新的朋友吗?”
许冬时闻言心里莫名跳了下,他知道是因为傅驰的事情自己过于草木皆兵,缓了缓笑道,“我的朋友都是以前那些,不过因为公事倒认识了些新的人。”
许玙哦了声,不知道为什么许冬时觉得许玙似乎不太高兴。
打小许玙就黏他,除了在校学习外,许冬时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许玙身上,身边总是跟着许玙这条小尾巴,每个周末也基本被许玙占满了,这就导致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跟别人社交。
许玙小他六岁,他读初中时许玙刚上小学,知道不能跟他一个学校,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还是许冬时哄好的。
两人近乎形影不离,这种情况直到许玙出国才有改变。
如今许玙才回国一星期就已经不止一次提出想要许冬时搬回许家住,皆被许冬时婉拒了。
他很感激许玙如此看重他这个挂名哥哥,但人长大了就得有自己的私生活,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而且他也不想被人恶意揣测他接近许玙是另有目的了。
许冬时没有让许玙久等,吃了个七分饱就跟许玙离开。
站起来时他不经意看了眼许玙的腰侧,微微抿唇——布料的掩盖下有一块狰狞的旧疤,那是被开水烫过后留下的痕迹。
而这道疤的始作俑者,是许冬时。
每每想起这件事,许冬时都愧疚不已。
那时他十六岁,正在读高一,因为周末跟朋友约好去看电影,就忘记了答应过跟许玙一起拼乐高的事情。
等看完电影回家许玙缠着他生气,他歉也道了,人也哄了,可许玙还是不肯罢休。
许冬时因为感激许家,对许玙这个弟弟可谓是百依百顺,但他不是毫无脾气的泥人,许玙不依不饶他也有点不耐烦,可还是沉着性子去厨房给许玙泡牛奶,结果他刚按完开水,准备调水温的
时候许玙冲进来拉了下他的手。
拿在手上的杯子一倾倒,半杯滚烫的开水都洒在了许玙的身上。
帮佣听见惨叫声进来时许玙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而许冬时也不知所措,人是送医了,皮肉烫了个几分熟,从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
虽然这件事许玙要占一半的责任,但因为许冬时有“弄丢许玙”的前科在身,他在许家就更是如履薄冰。
弄丢许玙自然也是误会一桩,可这两件事加在一起,风言风语不少,许冬时便变成了因为养子身份而嫉妒幼弟的大恶人,他堵不住悠悠众口,谣言愈来愈烈,直至今日他都无法解释清楚,面
对那么多的恶意揣测,他除了沉默别无办法。
只有傅驰肯相信他。
虽然傅驰大概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在他最黑暗的时刻施舍他一点光芒,但也正是那点微光,让许冬时熬过艰难岁月,更别说之后傅驰还给他解过围。
叫他如何能不喜欢傅驰?
送走许玙,许冬时回到办公室处理事务,却一直都不太能静下心。
窗外秋日凉薄,有一小道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他盯着稀薄的阳光出神,半晌,拿出手机给傅驰发信息。
“别生我的气,好吗?”
想了想,又加一句,“过几天给你做虾仁拉面。”
许冬时等了很久傅驰都没有回,而窗外的阳光也被乌云盖去。
他心里骤然空了一块,疲惫地靠进了阴影里。
忽而峰回路转,乌云散去。
许冬时盯着页面上的“不好,不吃”,像是重新打了气的气球,又一点点充盈起来。
他敲敲打打,耳尖微热,“吃吧,很好吃的,吃完再吃我。”
“你还要不要脸?”
隔了一会,“虾要活的。”
“好。”
许冬时在高兴之余想,他对傅驰也只有这点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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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喝喝,他又在勾引我。

第8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好看的皮囊、有趣的性格、相同的三观都有可能成为喜欢一个人的理由,而许冬时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傅驰动心的,等他回过头再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早在多
年前就有迹可循。
傅家和许家是世交,许冬时被领养到许家之后,有几回是见过傅家人的,傅驰出生后,许冬时还跟着养母何慧去探望过。
他刚到许家半年,才三岁,还不到记事的年纪,只隐隐约约记得傅驰出生后傅许两家就给双方的孩子定了娃娃亲。
那会许玙还没有出世,傅家口头上给傅驰定的是未婚妻,说这话时各家夫人都在场,纷纷打趣傅驰才落地没多久连未来的妻子都有了着落。
而许家也一心期盼能生个女儿跟傅家联姻,结果三年后许玙出生,虽不是女孩儿,但大家也都默认了许玙和傅驰的婚事,知道两人长大后十有八九是要定亲的——世家联姻大多数无关情爱,
更多的是与利益挂钩,因此许玙也便顶着“傅驰的未婚妻”这个头衔过了二十来年。
在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下,是什么样的称呼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许冬时跟傅驰仅有过几面之缘,大多数是在世家聚会上,有时候遥遥地望一眼,傅驰大概是捣蛋后被家里人教训过,气鼓鼓地坐在母亲身边,小小一团坏脾气就初见雏形。
许玙出生时傅驰还被抱来看他的未来妻子,小大人似的去捏许玙的脸蛋,许冬时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还不太能充分理解定亲的意思,但跟所有人一样,心里认定这两个小人长大了是要结婚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冬时对傅驰的印象只有好看和容易生气两个。
他的心思都扑在了养父母和许玙身上,已经分不出心去在意其余的人事物了。
真正让他注意到傅驰是在他十三岁那年。
许冬时周末都会陪许玙玩耍,一个风轻云淡的夏日,帮佣提醒他会有雷阵雨,不要带着许玙去花园里玩耍,但他太过于纵容玩心重的许玙,最终拗不过对方,瞒着帮佣带着许玙出了门。
七岁的许玙很热衷跟许冬时玩捉迷藏的游戏。
许家有个极大的后花园,每次许冬时都要费些时间才能找得到许玙,等许玙藏好后,他照例往许玙最爱躲藏的几个地点找,可那次他找遍了整个花园都没能找到许玙,而原先晴朗的天也渐渐
被乌云盖住。
许冬时这才慌了,满园喊许玙的名字,但直到大雨磅礴都不见许玙的身影。
他只得向帮佣求助,帮佣得知许玙丢了大惊失色,连忙上楼去通知在午休的养母何慧,许冬时心急如焚,却听见帮佣对何慧道,“我已经告诉过大少爷今日有雷暴雨,不能带着小少爷出去玩,
是他不听劝。”
许冬时想要解释,但众人都担心不见了的许玙,无人肯听他多说一声。
他也想跟着大家冒雨出去找,被帮佣拦下了,“我的小祖宗,已经丢了一个小少爷你就别再添乱了,现在乖乖待在这里,可别把自己也给弄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是许冬时第一次见到何慧眼里出现诸如怀疑、猜忌的神色。
在等待寻找许玙的那半小时,许冬时的心被高高抛起,找不到着落点,他年纪虽不大,但也知道许玙对养父母而言有多重要。
这对夫妻几年前就遭受过丧子之痛,再经受不住一次打击了。
许冬时挪到何慧身边,何慧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没有对他发火,甚至还握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弟弟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鼓足了勇气想跟养母说他不是有意弄丢许玙的,可下一秒,屋外骤然响起惊喜声,“小少爷回来了!”
何慧当即甩开他的手往外走,许冬时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眼睛滚烫,也连忙跟了出去。
出乎意外的,他见到了沾了一身水气的傅驰。
而傅驰身边站着被冰冷夏雨淋得浑身湿透,惨白着一张小脸的许玙,何慧一见许玙,也不顾许玙身上还在淌水就红着眼将人抱住。
许玙的眼睛转了转落在许冬时身上,小声而委屈地喊,“哥哥。”
他想上前,但何慧已经喊人拿干布包住许玙上楼去。
“何姨,我只是顺道将许玙送回来,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道谢,”十岁的傅驰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说话也一板一眼的,“许玙说他跟哥哥在花园玩捉迷藏,趁着大家不注意从小门跑出
去,没想到迷路了,他挺害怕的,您还是去看看他吧。”
何慧再三道谢后,帮佣下楼来说许玙嚷着要找许冬时,按照往常何慧定会第一时间让他上去陪许玙,但这一回何慧却只是看了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猜忌的种子一旦在心里落了根是很难拔除的,何慧经历过丧子之痛,对许玙的重视程度已然超越了一切,所有可能威胁到许玙的她都会留个心眼——哪怕许玙跑丢这件事许冬时只占一小部分
责任。
仅是一眼,心思敏感的许冬时就知道养母再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对他了。
他没忍住在傅驰面前哭了。
傅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扬声道,“你哭什么,是许玙自己跑出去的,又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这五个字对当时的许冬时而言何其珍贵,他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哽咽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许玙本来就很贪玩。”傅驰哼了声,“我已经跟何姨讲清楚了,你不用担心会被打,我得走了。”
许冬时看着比他矮一个脑袋的傅驰,瞬间觉得对方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没多久何慧就派人来喊他上楼。
许玙已经洗过澡了,他见不到许冬时,任何慧怎么哄都不肯上床,许冬时一到他才安分下来,硬要拉着许冬时跟他一起睡觉。
许冬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何慧,没敢往被窝里钻。
何慧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小心看好弟弟。”
他用力点头,这才被许玙拉近被窝里,许玙香香软软的身躯立刻贴了上来,像只树袋熊一样缠着他,亲密无间。
何慧走出房间,却留了个帮佣守在门口,门也没有完全关严实,方便帮佣看清室内的情况。
许玙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说,“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乱跑了。”
许冬时闻见许玙身上的奶香气,是沐浴露的味道,往常只觉得好闻,现下闻着却异常烦闷。
他没说话,许玙就瓮声瓮气道,“哥哥生我气了吗,我只是不想你那么快找到我.....”
许冬时勉力笑了下,“我没有生气。”
他也没有资格对许玙生气。
许玙甜甜一笑,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睡觉。
被偏爱的人是天真且残忍的,他们只需要自己高兴就可以了,许冬时不生许玙的气,那么许玙就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哪怕许冬时因此而背负上弄丢幼弟的罪名。
风言风语大概是从哪个爱嚼舌根的帮佣嘴里传出去的,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许冬时弄丢许玙的事情。
许冬时就读的学校里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与许家或多或少有点关系,一传十十传百,同学也许是从父母那里听闻了许冬时的事情,皆为许玙打抱不平,便自发孤立了他。
那几年许冬时身边的朋友寥寥无几,之后就更是只能将心思花在许玙身上。
但好歹大家只是不爱搭理他,并未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真正将许冬时推向风口浪尖的,其实是三年后他不小心烫伤许玙的事件。
那时他才真真正正地坐实了嫉妒许玙的罪名。
而这两桩事情,唯一信任许冬时的只有傅驰,也导致生活在阴暗岁月里的许冬时牢牢扒着一点微弱的善意不肯撒手,从而对傅驰产生不可告人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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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喝喝,没想到吧,只有我一个人相信老婆,老婆不爱我爱谁?

第9章
听见大门开锁动静时,许冬时正和水槽里活蹦乱跳的虾较劲。
傅驰这人其实极其娇气,什么都挑,什么都要最好的,就连拉面里的虾也必须是新鲜的活虾,如果许冬时敢拿冰冻虾仁来糊弄他,他免不得又要借题发挥。
也只有许冬时会这么无限度地纵容傅驰。
许冬时将虾头连着虾线扯去,回头一望傅驰已经站在厨房门口了,正倚在墙上看他,他抿唇一笑,“你先坐一会,很快就好了。”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有三天,傅驰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消气,闻言冷硬道,“虾线要挑干净。”
许冬时颔首,娴熟地将剥好的虾一个个丢进盆里清洗,傅驰看了一会儿,许冬时想跟他搭话,举着虾问道,“你想试试吗?”
傅驰看着许冬时手上那只光溜溜的虾,略带嫌弃地皱了下眉,“不要。”
说着就走去沙发上坐下,仿佛晚走一步就被会许冬时抓去剥虾。
青色的虾仁下锅很快就烫得通红,许冬时把虾仁捞起来备用,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眼傅驰,傅驰正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许冬时知道他近来在着手入股一家新能源公司,新能源是傅家未曾涉及过的领域,却是这些年势头大好的产业,作为 B 市龙头老大之一的傅家想要分一杯羹很正常。
傅驰的父亲傅和明将这项计划完全交给了傅驰,这是傅驰进入天唯集团后第一个完全由他做主的项目,他压力不可谓不大。
许冬时将热气腾腾的拉面端出来时,傅驰像是要睡着了,听见动静才晃了晃脑袋起身。
傅驰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吃面的时候虽然稍显急躁,但吃相依旧好看,许冬时坐在他对面,抬眼就能见到热气氤氲后傅驰渐渐放松的眉眼,他问道,“味道还可以吗?”
傅驰掠他一眼,“勉强能入口。”
许冬时早就习惯傅驰跟他唱反调,“那我之后再改进。”
傅驰哼了声,将虾仁拉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汁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底。
口是心非,许冬时脑海里蹦出这四个字,忍不住笑了下。
傅驰似乎也觉得自己言行不一很没有面子,瞪了许冬时一眼,许冬时不想好不容易和好又拌嘴,连忙抿紧了唇,但浅浅的笑意还是挂在唇边,幸而傅驰这一次没有计较。
他洗完碗傅驰也洗好澡,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划拉手机,大概是公务缠身,傅驰的表情有点严肃,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许冬时连忙把自己收拾干净,带着一身潮气爬上床,傅驰看他一眼,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他不好打扰傅驰,就也拿手机出来玩,随便刷点什么论坛,见到条挺好笑的帖子,唇角弯了起来。
他一笑,被忽视的傅驰又不满意了,凉凉道,“我是来这里看你玩手机的吗?”
许冬时跟傅驰相处三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但也摸清了这人的脾气。
傅驰看着成熟,可到底是被捧着长大的,很讨厌别人反驳或者忤逆他,有时候任性起来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但凡他稍有一点不注意对方,傅驰的少爷脾气就会冒头——当然,这种坏脾
气只针对许冬时一人。
一般情况下,许冬时只要顺着傅驰的毛摸就万事大吉,他把帖子拿给傅驰看,傅驰瞥了几眼,嗤道,“无聊。”
“我觉得挺好笑的啊,”许冬时试图拉低傅驰的笑点,指着一条回复,“你看这个,不好笑吗?”
“不好笑。”
人类的悲欢果然不相同,许冬时彻底没辙了,收回要跟傅驰分享快乐的想法。
他以为傅驰还要处理公事就继续自己浏览帖子,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没一会傅驰就起身下床,许冬时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突然看你很碍眼,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许冬时被他突如其来的恶意打得懵了下,这才回味过来傅驰那句“我是来这里看你玩手机的吗”究竟是什么意思。
傅驰当然不是来看他玩手机的,是来玩他的,只是这种事向来都是许冬时主动,今天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地没有粘上去,傅驰来他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
弄清了这一点后,许冬时赶忙丢了手机上去抱住傅驰,“别走。”
傅驰冷着脸想要甩开他,他就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傅驰躲,他锲而不舍地追上,终于如愿让四瓣柔软的唇贴在一起。
他亲昵地摩挲着软唇,傅驰起先还端着架子不给反应,他故意一下下舔着撩拨,傅驰果然受用,咬了下牙,不一会就掌握了主动权,热切且粗暴地与他唇舌交缠。
许冬时故意勾出水声,顺势和傅驰倒回床上。
一吻完毕,傅驰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了不经过我同意不准亲我。”
许冬时抿了抿红肿的唇,问,“那我现在能亲你吗?”
“不能,”傅驰桀骜地抬了抬下巴,“你的嘴唇一点都不软,谁要你亲啊?”
许冬时眼神微暗,轻声反驳,“就你这么觉得而已。”
“就我?”傅驰语调微微往上扬了两个度,但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声线又变得冰冷,“也是,你许大少指不定有过多少男人呢,那你何必缠着我,去找别人啊。”
许冬时生怕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又再闹起来,连忙攀住傅驰的脖子,忍着羞耻轻声说,“就你一个人,”他附到傅驰耳边,“操过我。”
他不会痴心妄想到以为傅驰是在吃他的醋,无法是又拐弯抹角地刺他罢了。
他的委曲求全终于勉强抚平了傅驰莫名其妙的怒火。
傅驰深深看他了一会,颇有点咬牙切齿地骂,“不知廉耻。”
话是这么是,但傅驰很快也身体力行地加入了不知廉耻的大军之中。

许冬时望着身侧呼吸绵长的青年,浑身酸软得动一下都觉得费劲,身体很累,心里却异常的充足。
他只有在傅驰睡着后才能肆无忌惮地在黑暗中打量对方。
是什么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追随着傅驰的身影呢?
是当傅驰说出不关你的事时,还是那次烫伤许玙在医院的时候,亦或者是给他解围的那一刻,这些对傅驰而言不足挂齿的小事,却是他弥足珍贵的回忆。
许玙被烫伤后在私家医院住了小半月。
那一年许冬时十六岁,已然到了学会察言观色的年纪,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是不小心的,可他还是在许尤山和何慧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失望。
许玙走丢后养父母找他谈过心,他再三保证会爱护许玙,此后几年也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许冬时简直跳进黄河洗不清。
他每天放学都会去看望许玙,许玙的腰侧被烫掉了一块皮,起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水泡,看着触目惊心,遇到许玙换药的时候,他连看都不敢看。
许玙住院时,傅驰作为朋友来探望,回去时在走廊遇到了神色萎靡的许冬时。
傅驰说,“许玙在找你。”
许冬时怔怔抬眼,他不敢跟傅驰说他不想去见许玙,因为他害怕见到许玙血肉模糊的伤口,更害怕看见何慧失望的眼神,所以只是慢慢地点了下脑袋,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傅驰站了一会儿,冷不丁道,“你越躲,别人只会越觉得你心虚。”
许冬时没想到十三岁的傅驰还能有这样的见解,他眨了眨眼,眼尾微红,仿佛又见到三年前站在许家客厅对他说不关你的事的小少年。
“许玙都说了是他去拉你才被烫伤的,他没必要说谎,”傅驰顿了顿,“不过我听我爸妈说许玙本来有个哥哥.....所以许叔他们紧张许玙也是很正常的。”
许冬时哽咽道地嗯了声。
傅驰只是恰好经过又随意跟许冬时搭了两句话,甚至还算不上安慰,也许转眼就把对许冬时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可许冬时却把这一幕牢牢地记进了心里。
人心都是偏的,许冬时不怨养父母怀疑他,只是难免失落,往后跟养父母的关系也就越发疏离。
往事历历在目,许冬时心口酸酸涩涩,悄悄凑过去在傅驰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只有睡着的傅驰不会对他冷嘲热讽。
他不怨曾给过他善意的傅驰如今态度这样恶劣,是他不甘心只跟傅驰做点头之交的朋友,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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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老婆怎么只看手机不看我啊,我真的生气了!

第 10 章
许冬时答应了在许玙去誉司建材上班的前一天到许家吃饭。
他刚搬出去那会,每个星期都会回许家吃饭,但后来因为工作太忙去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两三个月回一次也是常有的事情。
许冬时抵达许家时已经快要开饭了,养父母和许玙都在客厅,他一出现,许玙就高兴得上来抱他的手臂,“哥,你怎么这么晚?”
“公司有点事耽搁了,”许冬时又喊,“爸,妈。”
许冬时和许尤山在公司常见,跟何慧倒是有阵子没碰面了,何慧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只是语气不像面对许玙时那么亲昵,“回来就好,我让王姐炖了花胶鸡汤,待会多喝两碗。”
一家人入了座,桌上五菜一汤全是许冬时爱吃的。
许玙邀功道,“哥喜欢吃香辣蟹,我没记错吧?”
菜色想来是许玙特地嘱咐过的,许冬时不无感动,“没有。”
其实许家对他这个养子已经是极好的了,给他优渥的生活,即使出了那两件事跟他有了隔阂也从未亏待过他,到底不是亲生的,能做到这个份上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
誉司最近跟竞争对手在投标万崇集团旗下一处高档小区的建设项目,万崇集团在地产界举足轻重,许尤山对中标势在必得,这个项目是许冬时在负责,许冬时为此没少劳心劳力,吃饭间许尤
山多问了两句。
许冬时汇报完工作进度,沉吟道,“我约了顾总下星期二见面,一定会向他展示我们的诚意。”
许尤山还想继续探讨,何慧柔声说,“冬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父子俩要谈公事也别挑吃饭的时候。”
许玙也附和道,“是啊爸,你就让哥好好吃顿饭吧。”
许尤山这才笑着聊起了家常,因为有了许玙在,一顿饭吃得很是温馨,何慧笑容都比往常多了不少。
用过饭后,许冬时跟许尤山去书房谈投标的事情,快结束时许尤山语重心长道,“冬时,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以后小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要多多指点他。”
许冬时颔首,“我会的。”
许尤山性格严肃,别说是许冬时,就连许玙在他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谈完公事,父子俩就没什么其它话可以说了,许冬时正准备起身告别,书房门就被敲响了。
许玙探出半个脑袋,“你们谈完了吗,哥,今晚在这儿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
许冬时已经两年多没在许家过夜,他有点犹豫,许玙又说,“我有好多公司的事情想请教哥,你就留下来吧。”
方才他才答应了许尤山要照顾许玙,这会子当着许尤山的面他只好答应。
他虽不在这里住,房间却是一直有人打扫的,也有些以前留在这里的衣物,等他洗完澡出来,见到抱着个枕头坐在他床上的许玙,微怔,“你怎么过来了?”
许玙倒到床上,“我跟哥一起睡啊,就像小时候那样。”
在许玙出国前两人确实总是黏在一起,但现在不比小时候了,而且许冬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到了傅驰,一阵心虚,想了想说,“我房间太久没住人肯定不舒服,你还是回去自己那里吧。”
很显然他的说辞无法说服许玙,对方钻进被子里,冒出个脑袋甜笑说,“我不觉得啊。”
“小玙......”
“还是说我离开这些年,你跟我生疏了,没把我当你的弟弟,才不让我跟你睡?”
说这话时,许玙眼神里盛满了失落,明亮的脸也瞬间变得灰扑扑的。
许冬时摇头,“我没有这么想,”顿了顿,习惯性地选择退让,“好吧,你喜欢在这儿睡就在这吧。”
许玙立刻高兴起来,起身伸手去拉许冬时,刚碰到许冬时的手腕,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两人下意识看去,屏幕上大写的 F 让许冬时呼吸一窒,继而甚至是有些慌张地甩开许玙的手,拿起手机就挂断了。
“F?”许玙好奇道,“是谁啊,哥?”
许冬时喉咙微涩,“一个朋友。”
“哥交了新朋友吗,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许冬时还没有回答,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竭力保持冷静,对许玙道,“我先听电话。”
他拿着手机进了浴室,许玙盯着他的背影,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被子。
许冬时确保门已经关严实了才按下接听键,他没来及解释,傅驰在那头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挂我电话。”
许玙在外头,他却在跟许玙的未婚夫通电话,这滋味着实不好受,许冬时压低声音,“刚刚许玙在我旁边......”
傅驰沉默一瞬,“这么晚你不在家跟许玙去哪里了?”
“我在许家,”许冬时反应过来了,惊喜道,“你去找我了?”
“你少自作多情,”傅驰哼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在我就不过去了。”
许冬时不疑有他,“明晚好吗?”
“我不是每晚都有空的。”
他因为错过跟傅驰见面的机会难掩失落,“那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看我心情。”
许冬时觉得傅驰应该是生气了,这还是傅驰第一次找他却没能如愿,正想温声哄几句,许玙扣扣敲了两下门,扬声道,“哥,我等你睡觉呢,你打完电话了吗?”
许玙声音清脆,即使隔着门说话声也能清晰地传到手机另外一头。
傅驰震惊道,“你跟许玙一起睡?”
许冬时头皮微微一麻,“傅驰......”
通话已经被掐断了,许冬时再打回去傅驰却不肯接听,许玙还在外头喊他,“哥?”
他分心应道,“就来。”
许冬时心里乱糟糟的,虽然兄弟一起睡觉是很寻常的事情,可错就错在他一边跟弟弟的未婚夫搅和在一起,一边却还跟许玙兄友弟恭,这下傅驰就更不知道怎么想他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收拾好情绪打开门,许玙躺在床上等他。
“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冬时稳住心神,“没事。”
他掀开被子进被窝,听见许玙惆怅的语气,“以前哥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
关了灯,陷入黑暗,许冬时的五官终于得以放松,他随口答道,“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啊,我也不知道你很多事情。”
许玙凑了过来,“你想知道可以问。”
许冬时不置可否。
“刚刚那个,是哥的女朋友吗?”许玙轻声问,“还是,男朋友?”
他心里一跳,不想跟许玙探讨这个问题,转移话题,“明天还要早起,快点睡吧。”
许玙仍是不依不饶,“果然是哥喜欢的人吧,能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小玙,”许冬时沉声道,“我真的想睡觉了。”
不是他不想告诉许玙那个人是谁,而是他绝对不可以说出口。
他对许玙的愧疚达到极点,不住地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行为。
许玙似乎终于感应到他对这个话题的排斥,亲亲密密地搂上来,“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哥不想说就不说吧。”
许冬时察觉到许玙的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浑身一僵。
小时候许玙就爱这么黏着他睡觉,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这样的姿势就算对于寻常兄弟而言也太过亲昵。
他轻轻推了下许玙,“好好睡觉。”
许玙很用力地搂了下他后才不情不愿地松开,语气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在笑,又有点冷,“现在你有了新朋友,我连抱一抱你都不行了。”
许冬时皱了下眉,挥去奇怪的不适感,真心道,“不管我交了多少朋友,你是我弟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下轮到许玙说自己困了。
许冬时长吁一口气,闭上了眼。
黑暗中,许玙侧过脸望着许冬时朦胧的轮廓,久久未曾挪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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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冒绿光的小傅(跺脚跺脚跺脚):他竟然挂我电话,还跟别人睡觉!

第 11 章
在许冬时给傅驰发了五条信息、打了三通电话都没得到回应时,他就知道傅驰肯定是气得不轻。
他有点苦恼,平时如果不是傅驰去他住的对方找他外两人几乎没有交集,现在傅驰不搭理他,他甚至不能当面去找傅驰把事情解释清楚。
但许冬时也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在哄傅驰这件事上,他近来忙着投标万崇的建设项目,每天加班加得焦头烂额,再加上许玙上班后时不时来找他,他就更是抽不出身。
转眼就到了跟万崇集团主席顾崇海见面的日子。
万崇集团的地产遍布全国各地,总部常驻在 B 市,主席顾崇海年过五十仍在岗位上,他贵人事多,许冬时还是提前一个月邀约才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
顾崇海可谓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不像傅许两家祖上庇荫,是真真正正的白手起家。
他十九岁就下南洋打拼,赚得第一桶金后,又抓住祖国开放的大好环境回国创业,乘势而上,有眼光有魄力,重点是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顾崇海三十七岁那年遭遇金融风暴险些倾家荡产,换做常人大部分可能一蹶不振,可在这样的逆境下他仍能放下身段四处拉投资,最终如愿获得融资,八年后公司市值翻了十倍,在地产界稳
占一席之地。
如果说他有什么遗憾,那便是发妻早亡并且有个自闭症的儿子。
这些年顾崇海没有续弦,一心一意给儿子治病,只可惜收效甚微,他没有继承人,这也是时至今日他在公事上仍亲力亲为的原因。
人都是慕强的,许冬时也不例外,为了能投标成功,他将顾崇海多年的履历了解了个透彻,打从心里佩服这个男人,也很想跟万崇集团有合作的机会。
许冬时跟助理和两个同事提前半小时抵达约定的酒楼以示自己对顾崇海的尊重。
七点准,顾崇海到了。
许冬时从前都是在新闻上见到他,如今一见真人,觉得他不像新闻里那么严肃,反倒极为儒雅,五十六岁的人穿着西装,身形修长,半点没有商人的市侩气,见了许冬时这样的小辈也不端着
架子,语气随和,“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许冬时紧随着顾崇海入座,让侍者上菜,道,“我听说顾总您是南方人,所以特地从东方酒楼将做得一手南方好菜的林师傅请了过来,希望菜色能合您的胃口。”
顾崇海尝了口鲫鱼豆腐汤,“许经理有心了。”
许冬时瞧不出他究竟喜不喜欢,说,“应当的。”
等菜都上好后,许冬时便提起建设项目的事情,他今日见顾崇海其实是来摸底的,能不能中标也不是这顿饭就能决定,但还是得将誉司的诚意摆出来。
他粗略将誉司的条件提了一嘴,重点突出对万崇有利的部分,顾崇海安静听着,身旁助理模样的人时不时抛出几个问题,许冬时都一一对答如流,但说到最后,他还是揣测不出顾崇海的意思。
在顾崇海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前,许冬时简直就像深海里的一只小虾米,什么手段都不够看的。
他心里有点没底,好在他性子稳,明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最终笑道,“这道醉虾是林师傅的拿手好菜,不知道跟顾总家乡那边的口味有几分相似?”
顾崇海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倒不是说形状,而是沉淀了太多东西,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他回道,“林师傅的手艺名不虚传,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醉虾。”
许冬时脸上染了几分喜气,顾崇海这话未必是真的,但已然是极其给面子了,“顾总喜欢的话,下次我请林师傅做一席送到您府上。”
他话落,顾崇海忽然对助理说,“现在的年轻人讲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许冬时微怔,助理已经笑出声,“顾总的意思是,许经理你不用这么拘谨。”
有了顾崇海这一句玩笑话,许冬时接下来就放松了些,他怕功利性太强,没有再过多的提建设项目的事情,一顿饭吃下来对顾崇海印象极好。
送走顾崇海,许冬时还在琢磨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顾崇海喜怒不显于色,一顿饭吃下来他对项目能不能中标没有确切的认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冬时跟同事离开时没想到能碰见傅驰。
傅驰显然也是来应酬的,身上沾染了酒气,他本该像平时一样点个脑袋就当打过招呼,可怕错过这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傅驰了,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好巧,要回去了吗?”
傅驰在外人面前对许冬时态度不冷不淡,就像对所有不熟的朋友那样,没有人能看出他们有不正当关系,颔首嗯了声。
顾崇海不喝酒,因此许冬时在饭局上也滴酒未沾,便道,“要找代驾吗,我送你。”
傅驰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许冬时噤声,这时傅驰旁边的人接腔,“我跟傅驰一个小区的,许经理好人做到底,一起送了吧。”
许冬时认出这人是傅驰的发小,叫严琛。
他忙不迭答应了,“可以的。”
到了这时,如果傅驰再拒绝反倒显得刻意了,他在严琛看不到时候瞪了眼许冬时,嘴里却还要客客气气说,“那有劳了。”
许冬时偷偷笑了下,到停车场取车。
一路因为有严琛在,许冬时跟傅驰就跟陌生人似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而严琛是个话痨,跟他聊起了和万崇集团合作的事情,聊着聊着,严琛说,“有件事问你可能会有点冒犯,但我实在好奇。”
许冬时转了个弯,“你问。”
“他们说你拿开水泼许玙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许冬时面对的恶意揣测太多了,像严琛这样光明正大问出来的他反而不觉得被冒犯,这些年这件事传来传去早就失真了,但也不全是捏造的,他正想随意糊弄过去,就听见傅驰冷声说,“你
要撒酒疯滚下去撒。”
严琛哎了声,“别啊,那不你未婚妻吗,我就随便问问。”
“你再说我真把你丢下去了。”
“不说了,许经理你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许冬时说没事,他看了眼车内镜,见到了明暗交界处傅驰的脸,心里咚咚跳了两下,刚才傅驰是在为他抱不平吗?
他收回视线,也收回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傅驰讨厌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他斥责发小呢,大概还是因为严琛提及许玙了吧。
这样想许冬时就好受多了,有时候太多的失落就是因为心存希望导致的,只要他自己拎得清就不会觉得难过。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许冬时特地看他们走远,又等了十来分钟才给傅驰打电话。
打第二次傅驰才接,语气不善,“干什么?”
“让门卫放我进去好不好?”
傅驰住的高档小区没有门禁卡是进不去的,只能由住户许可。
“不好。”
许冬时心里想果然是这样,但还是温声说,“求你了,傅驰。”
他态度如此卑微,就连傅驰都有些受不了,半晌才硬邦邦说,“是你自己要送我回来的,”顿了顿,“如果你上来敢说我不喜欢听的,我就把你赶出去。”
许冬时嗯了声,唇角慢慢翘起来。
他如愿上了二十四楼,按响了门铃。
傅驰的门一打开,他就将人抱了个严严实实,闻见傅驰身上夹杂着酒气的香水味,无限满足。
“你发什么疯,放手!”
许冬时死死抱着傅驰,抬眼看对方冷峻的眉眼,拿鼻尖蹭了蹭傅驰的,又舔了下傅驰的唇,傅驰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呼吸微乱,继而环住他的腰,抬脚将门关了,将许冬时压在门框上。
许冬时水眼里倒映着傅驰凌厉的五官。
傅驰其实很享受被这样满心满眼注视着的感觉,但想到许冬时是怎么样才跟他搅和在一起的,便故意恶劣地说,“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操?”
让傅驰消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做.爱,这也是许冬时唯一能带给傅驰的东西。
他凑上去吻住傅驰润泽的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爱真是一种奇怪的物质,能让人忘却自我,卑微到尘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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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驰(死亡凝视):谁敢当着我面说我老婆坏话!

第 12 章
傅驰有时候说话很难听也很伤人,但许冬时摸清他的脾气后觉得他挺好哄的。
刚开始跟傅驰牵扯不清那会,许冬时有设想过如果傅驰真要跟他鱼死网破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其实都不需要怎么思考,他肯定会麻利地滚出傅驰的世界。
他根本舍不得傅驰因为他染上一点负面消息。
可傅驰非但没有报复他,还跟他纠缠至今,他倒不会自恋到认为傅驰是对他有意思,更多的恐怕是懒得跟他计较,这也从侧面反映傅驰这人做事不够绝情。
一个嘴硬心软的人,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许冬时陷在满是傅驰气息的被窝里,眼睛不住打量属于傅驰的地盘,上次他来这儿改变了和傅驰的关系,而这是这三年间他第二次踏足此处,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傅驰“吃饱喝足”后心情显然比刚见面时好了不少,甚至难得心平气和地跟他聊起了天,“你今晚见了顾崇海,谈得怎么样?”
他靠在床沿,身上已经清洗过并换了傅驰的家居服,闻言才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说,“顾总心思深沉,我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染上钦佩,“不过他比新闻里
看着要年轻很多,而且身为万崇的主席却没有一点架子,为人亲切又随和,我本来以为他会很难相处呢。”
听着许冬时对顾崇海流露出来的赞赏之情,傅驰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你对他还挺上心。”
“跟万崇合作对誉司往后发展有很大的益处,我看了很多他的资料,他这个人能屈能伸,差点破产却还能再创巅峰,确实极有手段,我要是能学他个一丁半点,以后工作也会轻松很多,”许
冬时看向傅驰,眼睛微亮,“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厉害吗?”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表明许冬时对顾崇海这人很感兴趣,而且还是在他的床上大赞另外的男人,这让傅驰心里莫名有些不快,“我没问你那么多。”
许冬时讪讪地哦了声,他不知道哪里又惹得傅驰不高兴,但傅驰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傅驰还在为他挂断电话和许玙的事情生气。
想了想,许冬时斟酌着说,“我保证以后不挂你电话了,还有跟小玙......他是我弟弟,你别往心里去。”
傅驰听他提起这茬,脸色微冷,“许玙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算哪门子弟弟,他不知道避嫌,你身为哥哥的也跟着胡闹吗?”
许冬时被他斥得愣了下,一时摸不准傅驰的想法,几瞬,“我们从小就一起睡的,小玙那天又正好想问我公司的事情......”
“从小一起睡,长大了也能睡吗,你这么想跟他睡觉,你找我干什么?”
这话说的就没什么道理了,就连总是让着傅驰的许冬时也忍不住反驳道,“我一直都把小玙当弟弟,你说到哪里去了?”
傅驰瞪着许冬时,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咬牙道,“你把他当弟弟,他.....”微顿,话锋一转,“谁都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妻,你跟我未婚妻睡觉,却让我别往心里去,你自己觉得像话
吗?”
未婚妻三个字把许冬时砸懵了,这是傅驰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直白地承认许玙的身份, 他一直以为只要傅驰不说、他不提就能粉饰太平,可归根结底,他依旧是卑劣地作为第三者在跟傅驰
相处。
许冬时脸上滚烫,是羞的,也是难堪的。
傅驰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微微抬了下巴,“说不出话来了吧?”
许冬时定定地看了傅驰半晌,心口生疼,眼眶发热。
他觉得自己太下贱了,偷了许玙的未婚夫,却还理直气壮在傅驰面前诉说他跟许玙的兄弟关系有多好,哪有他这样的哥哥?
许冬时喉咙发涩,“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
傅驰应该像往常一样再用言语狠狠地痛击许冬时,可眼前道歉的许冬时跟以往每一次的神情都不一样,自嘲、羞愧、后悔种种情绪杂糅在那张清丽的脸上,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有多痛苦,可
明明是许冬时先来招惹他的,现在做出这副神态又是给谁看?
傅驰绷着脸说,“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跟别人睡觉,你就算送上门我也会把你赶出去,”音色更寒,“许玙也不行。”
许冬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解释的话都没有说,只慢慢点了点头。
面对着傅驰,他忽而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觉得再待在这里可能会呼吸不过来了,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些工作没处理,我先回去了。”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许冬时找的借口,傅驰咬了咬后槽牙,就因为许玙,许冬时竟然跟他闹脾气?
他想说我又没有让你走,现在那么晚了你处理什么工作,给我躺下来睡觉,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硬邦邦的三个字,“随便你。”
许冬时系衬衫扣子的手抖了抖,他系了好几次才如愿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
时间走过十二点,许冬时离开了傅驰的家,来时他满心欢喜以为能跟傅驰解决掉近来的矛盾,走时却心乱如麻,甚至后悔来这么一趟。
他本来期待今晚能在傅驰家好好睡一觉的。
深秋的夜风冷得刺骨,许冬时钻进车内,双手已经冰冰凉。
他太累了,身体累,心也疲倦,忍不住把脑袋趴在方向盘上轻轻磕着。
三年来,他第一次反问自己,他真的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吗?
为了一己私利将无辜的傅驰和许玙拖下浑水,他真能问心无愧吗?
可但凡他能找到跟傅驰有交集的办法,也不会这么自甘堕落。
远处幽黄的路灯勤勤恳恳地在深夜里发挥余热,许冬时望着那簇光亮,眼前渐渐朦胧。

许冬时高中三年很不好过。
他烫伤许玙的事情越传越离谱,许冬时三个字简直成为了虚伪恶毒的代名词,这就导致有很多所谓的“正义者”借为许玙讨回公道的名义趁机发泄自己的恶意。
许冬时在学校里被孤立被排斥,大部分人见了他都投以鄙夷的目光,虽然不至于到对他动手的地步,但也足够许冬时难受的了。
也有中立者,可在那种情况下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也会被嘲讽,久而久之就都成为了旁观者。
那阵子他一听见有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就会条件反射觉得他们是在议论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最过分的一次是有人将家养的宠物蛇塞到他的柜子里,他全然不知情伸手进去拿课本,抓出了一条红黑底的小蛇,吓得脸色苍白跌倒在地,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却还要被迫承认这只是一个玩
笑,是他自己反应过度。
许冬时不想给养父母添麻烦,没有将在学校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每天去学校就跟去上刑场一样。
十八岁,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许冬时在放学值日去倒垃圾时被几个带头他欺负他最狠的同学堵在了小道上。
他们要他跪下来录视频说自己错了,许冬时不肯,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突然之间对他作弄升级。
后来许冬时才知道是因为领头的那个学生喜欢的女孩子暗恋他,借口发泄自己的不满。
简直是无妄之灾。
一帮人强行要许冬时跪下来,许冬时沉默地跟他们缠斗,就在他即将双膝跪地时,学校的矮墙上悠悠传来一道声音,“喂,王二,我把你们欺负许玙他哥的事情都录下来了,你觉得我是跟许
玙说好,还是跟你爸妈说好?”
一行人寻声望去。
许冬时见到傅驰坐在矮墙上,穿着初中部的礼服,璀璨的晚霞落在少年身上,像是裹了一团火,将他高傲又矜娇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夏风燥热,许冬时仰头看傅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夕阳作伴。
太亮了,刺得许冬时睁不开眼,太亮了,将发着光的傅驰照进许冬时的心里。
三次,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都有傅驰拉他一把。
傅驰桀骜地抬了抬下巴,“许玙那么霸道,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让人欺负啊,下次有人再找你麻烦,狠狠打回去。”
他说着挥了挥拳头,翻墙下去,“走了。”
许冬时的谢谢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出来,他追了一步,傅驰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唯橙色的光芒留在矮墙上。
时光像沙漏,每个人都在往前走,而许冬时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定格在这个黄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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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吃醋吃到口不择言我不说。
小傅:喝喝,反正不是我。

第 13 章
许冬时多年来情场失意已经麻木了,但也许是最近犯太岁,竟然连职场也来了个滑铁卢。
跟万崇那单生意没能拿下,竞争对手以比他们高出百分之两个利润点中标。
得到这个消息后许冬时第一时间去找了许尤山,父子俩显然也没想到竞争对手会让利那么多,许冬时的情报和判断失误,让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就算许尤山没有责怪他,他也难辞
其咎。
因为没能中标这件事许冬时萎靡了小一日,但他不是一蹶不振的人,出结果后从自身找问题,仔细复盘整个项目过程中所有可能造成投标失败的细节。
人一忙起来就没有太多空隙去想其它的事情,等许冬时回过神时他已经整整五日没有跟傅驰见过面。
除去两人出差的硬性因素外,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沉得住气。
上次因为许玙和傅驰不欢而散,许冬时事后其实有点后悔那么冲动跟傅驰起争执,他坏事做都做了,仅仅是几句实话就让他受不了的话,他费尽心思痴缠着傅驰又有什么用呢?
这三年来许冬时跟傅驰不是没有过矛盾,但每次先低头的肯定是他,他不是没有想过狠下心跟傅驰断了,可只要空闲下来就会害怕“跟傅驰成为陌路人”这件事成真。
人都是贪婪的,没得到过时想着自己只要远远看一眼就满足了,得到了又忍不住想要更多,到最后甚至想要占为己有。
好在许冬时有自知之明,知道傅驰不可能属于他,他顶多是用不光彩的手段短暂地挤进傅驰的人生一角罢了。
他不联系傅驰的时候,傅驰应该在窃喜吧。
许冬时揉了揉肿胀的眉心,最终还是没给傅驰发信息。
如果这一次能断了的话,如果能断了的话......
许冬时猛喝了大半杯凉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跟任何跟傅驰有关的事情。
许玙下班后来找他说了些安慰的话,还陪着他加了会班,但许冬时怕他太晚回家何慧会担心,快十点时哄许玙回家。
许玙坐在他办公桌对面,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随意翻他桌子上的文件,在他第三次劝许玙回家时,许玙说,“晚一点也没关系,我可以去哥你那里睡,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哥住哪里呢。”
他看资料的眼神一顿,从笔记本前抬头,“我那里好几天没打扫了,不太方便见人。”
这当然是借口,傅驰有时候会上他那里去,他不想自找麻烦。
“我又不是外人,不会介意的。”
许冬时有点头疼,他多年来都很纵容许玙,对方提出的要求他几乎都会满足,可现下他是真没什么精力分心应付许玙,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打消许玙的想法,何慧就打电话来催许玙回家了。
“嗯,我跟哥在一起,不喝汤,你跟爸喝吧,”许玙看了眼许冬时,“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好吧,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许冬时悄然地松了口气。
许玙自然也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禁道,“听到我不跟你回家很高兴,是家里藏了人吗?”
许玙的语气近乎质问,许冬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还没有等他回答,对方又笑起来,“我只是跟哥开个玩笑。”
许冬时颔首,“路上小心。”
许玙在他面前想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没把许玙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投身复盘中。
接近十一点,许冬时破天荒收到了傅驰的信息。
“在哪?”
许冬时今天还想要跟傅驰断了,结果傅驰一联系他就很没有骨气地放弃了本来就不坚定的想法,甚至于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下傅驰,又何必自欺欺人?
许冬时一扫多日的阴霾,直接给傅驰打了个电话,他压抑了太多天,开口时声音微微发抖,“傅驰?”
“我在你家。”
傅驰的语气一贯高傲,仿佛他去找许冬时是一种恩赐,但许冬时还是高兴得眉梢都染上喜色,“我马上回去,很快就到。”
他麻利地将笔记本关了,边走边穿外套,带着雀跃又紧张的心情直奔住处。
打开门见到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傅驰后,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近乎是要蹦出嗓子眼似的,而后又渐渐平静下来,朝傅驰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傅驰瞥他一眼,“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我等了你三十六分钟。”
他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我加班,没想到你会过来。”
“你在许家做的什么破工作啊,要你加班到十一点。”
许冬时姑且把这话当作傅驰对他的关心,说,“是我自己要加班的。”
傅驰突然说,“因为万崇?”
许冬时一怔,颔首,脸上满是落寞,“我技不如人,没能中标也只能怪自己。”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问,“你是因为这件事才特地来找我的吗?”
仅仅是傅驰一秒的停顿,许冬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眼睛都有了些热意。
傅驰神色倨傲,“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嗯,我知道。”
他顺着傅驰的话往下说,傅驰反倒不乐意了,“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
许冬时走到傅驰面前,蹲下来,握住傅驰的手,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傅驰,微哽,“我就是知道。”
“你......”
“上次是我不对,”许冬时拿脸蹭傅驰的掌心,“你别生我的气。”
傅驰抬起许冬时的脸,冷笑,“我哪敢生你的气啊,一言不合就走人,五天了都没个人影,我那天有说错吗,明明就是你......”
“嗯,是我的错,”许冬时眼睛湿润,目光眷恋,“所以你原谅我好不好?”
傅驰捏住他的两颊,“我要是不原谅呢?”
许冬时的颊肉被挤在一起,想了想,伸出舌头舔了下傅驰按在他唇角的手指。
“你除了这招能不能使点新鲜的?”
许冬时为百试百灵的招数失效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傅驰忽然弯腰凑得近许冬时,隔着很近的距离细细看着对方的五官,就在许冬时因为这样暧昧的靠近而呼吸凌乱时,傅驰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脸上,“你这样看着好笨,笨死了。”
这样亲密的言语和动作其实是不该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因此不仅许冬时怔住了,连傅驰也察觉到这话中饱含的亲昵,又加了一句,“怪不得投标失败。”
他绷着脸直起身打发许冬时去洗澡。
许冬时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情里无法自拔,一步三回头地看傅驰,等进了浴室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果然罕见的呆滞,看着确实不太精明。
虽然傅驰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但许冬时还是因为傅驰的到来而开怀。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为了报答傅驰带给他的好心情,许冬时一从浴室出来就光着往床上爬,要给傅驰口,手刚抓到傅驰家居裤的边缘就被抓住了,傅驰三两下拿被子将他光溜溜的身体包裹起来,推到一旁恶声恶
气道,“你还有心情做这事,看来打击也不是很大。”
许冬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犹豫了下说,“你来我这里,不做吗?”
“做做做天天就知道做,你有没有点羞耻心啊,”傅驰狠狠瞪他一眼,“你自己看看你的黑眼圈,谁看了有胃口,害我白跑一趟。”
许冬时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了摸眼下,说,“我最近有点失眠.....”
他好几天没跟傅驰见面,每天压力又大得不行,都没怎么睡过一个整觉,随口问道,“真的很难看吗?”
傅驰盯着许冬时那张白皙细腻的脸,嗤道,“你这么在乎自己的脸啊?”似乎又想通了,“也是,除了这张脸你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但色衰而爱弛知道吗,靠脸是走不长久的。”
许冬时被傅驰这么一通斥责,顿觉莫名其妙,他想说点什么,傅驰却已经啪嗒一声将灯关了,“不准说话,敢吵我睡觉我就把你踢下去。”
他只好把即将到口的话咽回去,想了想,悄悄往傅驰的方向挨了点,傅驰不知道发觉没有,但没有推开他。
鼻息间尽是傅驰的味道,许冬时几日来躁动的心终于归位。
原来他已经喜欢傅驰到这种地步,只要傅驰人在他身边,他就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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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 os:其实胃口大开,食指大动,但老婆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还是把他裹起来吧!

第 14 章
跟傅驰和好这件事让许冬时整个人都松快了。
不管他如何纠结,只要傅驰出现在他眼前,他所有的原则就会瓦解,他像是一个偷得世间最珍贵宝石的小偷,明知道总有物归原主的那天,却还是舍不得放手。
能窥见这宝石的光亮多一日是他的幸运,其余的便不是许冬时能掌控的了。
傅驰入股新能源公司的事情很是顺利,忙过这阵后他心情不错,跟许冬时的联系频繁了些,在面对许冬时的时候也没说太难听的话。
许冬时难得地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这天,傅驰破天荒说要上他那里吃晚饭,点名想吃土豆烧排骨、小炒黄牛肉和蜜汁鸡腿排这几道菜,许冬时特地提前一小时下班叫了生鲜快送,一扎围裙猫进厨房捣鼓。
他还准备了傅驰喜欢的虾滑菌菇汤,又加了道素炒青菜,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上菜的时候色香味俱全,一心只等着傅驰过来。
将近七点收到傅驰的信息,他赶忙拿起来一看,傅驰说,“临时有个会要开,你自己吃吧。”
许冬时登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的情绪被傅驰牵在手中,会因为傅驰一句话兴高采烈,也会因为傅驰的一句话闷闷不乐,但他又不能苛责傅驰出尔反尔,毕竟傅驰的公事确实要比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饭要重要得多。
也许傅驰只是一时兴起,在意这顿饭的只有他一个人。
许冬时轻轻地吐出胸腔里的郁气,回了个好字。
他一人面对一桌子的菜色,虽然不至于没有胃口,但到底少了品尝美味的心情,不过做都做了总不能浪费,许冬时还是安安静静地填饱了肚子。
他明晚有个饭局不回家吃饭,剩下的菜也放不到后天,想了想还是将吃剩的倒进厨余桶里拎下楼丢掉了。
谈不上多心疼,只是有点失落,但他失落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倒也很快将情绪调整了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傅驰。
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客厅的人影时不免惊讶,“你怎么......”
傅驰刚从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抽身,悠悠打了个哈欠,“饿死了,我的饭呢?”
许冬时微怔,“我以为你不过来,就都倒掉了。”
“倒掉了?”傅驰一瞪眼,“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过来,我只是让你先吃。”
他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反倒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但许冬时还是因为傅驰的到来而开怀,三两下擦了湿漉漉的发,说,“家里还有些菜,我重新给你做。”
“算了,”傅驰啧道,“有泡面吗?”
“有是有,但是......”
“哪那么多但是啊,现在几点了,等你做完饭我再吃早就饿死了。”
许冬时一想也是,就去柜子里给傅驰找泡面,“海鲜味的可以吗?”
“随便。”
说是要吃泡面,但傅驰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少爷一般等着许冬时把面泡好了给他端过来,许冬时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坐在旁边看傅驰吃面,想到傅驰不是不想跟他吃饭,忍不住笑了下。
傅驰瞥他一眼,“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笑容浅浅,“吃得饱吗?”
傅驰本来是来吃大餐的,结果现在只能用泡面填饱肚子,这落差太大,他哼了声,“下次别自作主张。”
许冬时连忙点点头。
晚上躺下来,傅驰还在为吃不到想吃的耿耿于怀,“你为什么不多问一句,你问了我就不至于饿肚子,我又不是每天都有空来你这里吃饭,你还不珍惜。”
说得他跟许冬时吃顿饭有多纡尊降贵似的。
许冬时已然习惯他们这样不平等的相处,不甚在意道,“只要你想吃,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做。”
“别到时候又自以为是倒掉了。”
“不会的。”
傅驰这才肯翻页,但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只不过最终还是沉默地跟许冬时滚到了一起去。
在床上的傅驰是很霸道的,揉面团似的把许冬时捏出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每次都非要逼到许冬时求饶才肯罢休,这一回也不例外。
许冬时渐渐受不了,睁着水色朦胧的眼睛看傅驰,低声求道,“射进来,求你。”
傅驰五官绷紧,喉结滚动,这才让许冬时如愿。
一场异常漫长的大战后,两人汗涔涔地缠在一起喘息。
许冬时黏糊糊的不太舒服,正想让傅驰起身,傅驰忽然说,“我下周要去 A 市看划艇比赛。”
傅驰在国外的时候玩儿划艇,回国后事务缠身就很少参加这些运动,A 市下周有个全国秋季赛艇冠军赛,傅驰一早决定新能源公司的事情稳定后给自己放个小假去看比赛,他本来是打算一
个人去的,但不知道为何,莫名想带上许冬时。
今晚他总算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他这个想法,带上许冬时能同时解决他生活和生理两项需求,何乐而不为呢?
许冬时急着去清理,笑说,“祝你看得开心。”
他想要从傅驰身下爬出来,却被傅驰按得死死的,不禁觉得奇怪,“怎么了?”
傅驰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默然看了他几秒,推开他,“没怎么。”
跟傅驰相处久了的许冬时只要细想就能揣测出傅驰的意思,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在他脑海里成形,可是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如果他猜错了定然又要招惹来傅驰的嘲笑。
他虽然不在乎傅驰说难听话,但也不会没事找事自取其辱。
结果等他重新躺回床上,傅驰竟又硬邦邦地说,“我下周要去 A 市看划艇比赛。”
许冬时支起半边身体,斟酌了下道,“恭喜你?”
傅驰黑亮的眼睛盛满薄怒,还有其它的什么东西,他咬牙道,“不知好歹。”
说着就翻身留给许冬时一个背影。
许冬时心突突跳,忽而很想痴心妄想一次,小声问,“你是想带我去吗?”
傅驰像被踩中尾巴的兽,又回头瞪着许冬时,“什么叫我想带你去,这话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许冬时小声争取,“那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傅驰果然开始摆谱,“我凭什么带你去啊,你又不懂划艇。”
许冬时唔了声,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是.....”
“不过看在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的份上,”傅驰打断他的话,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下压,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到他脸上,“我勉为其难带你去。”
许冬时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随之眼里迸发出掩盖不住的欣喜,“真的吗?”
这还是他跟傅驰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傅驰勾了勾唇,“谁让你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许冬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颔首,“嗯,我很期待,也很高兴。”
他俯身在傅驰的唇上啄吻一下,傅驰眼神微沉,直接托住他让人坐在自己的腰上。
许冬时趴在傅驰身上,捧住那张让他心神荡漾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为了能挤出三天的假期,许冬时开始疯狂加班,尽管他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好在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无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前脚刚和许尤山请假,许玙后脚就来问他要去哪里。
许冬时在许玙面前是不敢表现出一丝异常的,“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凑个热闹。”
“哪个大学同学?”
许冬时不太喜欢许玙这种刨根问底的做法,仿佛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给对方一个交代,可他到底对许玙有愧,还是耐心回答,“你不认识的。”
许玙哦了声,沉沉地看了会许冬时,落寞道,“我回国后总感觉哥跟我不太亲近了,还以为时间跟距离不会让我们兄弟的关系生疏呢。”他微微一笑,头也不回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冬时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挽留。
当天就听人说许玙反常地打碎了一个杯子,还斥责了两个员工,但许冬时一心扑在跟傅驰去 A 市看划艇比赛的事上,自然也就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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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人想带老婆出去玩还得老婆开口,算什么男人!

第 15 章
虽然傅驰的行踪向来保密,跟许冬时又没什么交集,就算同一天出发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去同一个地方,但许冬时还是跟傅驰错开行程买了次日的航班。
傅驰对此颇为不满,被许冬时一句“我不想被人知道了给你惹麻烦”堵了个严严实实。
许冬时在晚上八点多抵达傅驰所在的酒店,他先给自己开了个房将行李收拾好,又洗了个澡才怀着雀跃的心情去找傅驰。
傅驰订的是顶楼的套房,许冬时去前已经跟傅驰打过招呼,因此一路畅通无阻,门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抱住傅驰,傅驰没怎么用力地推了下,在他亮盈盈的眼神中跟他来了个漫长的湿吻。
许冬时被亲得缺氧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问傅驰今天的比赛好看吗。
傅驰将被许冬时扯开的浴袍拢了拢,坐到沙发上,不咸不淡道,“还行,”又说,“明天是决赛。”
许冬时想了想说,“明天我在酒店等你。”
傅驰皱眉,“你不看比赛来干什么?”
他想说他本来就对划艇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能跟傅驰外出才那么高兴的,但这话他当然不会对傅驰说,“你不怕被人拍到跟我在一起吗?”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拍吗,也太自恋了。”
许冬时看着傅驰那张过分引人注目的脸蛋,不置可否,笑吟吟说,“还是注意点好。”
傅驰语气不悦,“跟我出去很丢脸吗,你别忘记了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弄得跟偷情似的,真扫兴。”他说完意识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在跟许冬时偷情,面色一冷,“不想去就算了,反
正我也没打算带你去看比赛。”
许冬时不在乎傅驰的恶言恶语,凑上去捧傅驰的脸要亲,傅驰躲了下,呵道,“少来这套。”
但事实证明傅驰就是很吃这套,许冬时一下下啄吻他的唇,他的表情就一点点软化,到最后就基本看不出什么生气的痕迹了。
傅驰订的套房对着海景,隐秘性极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觉。
许冬时被压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眼前是远处的灯塔,身后是强势的傅驰,有冰冷的海风从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泄进来,吹在许冬时汗涔涔的身体上,他微微打了个抖,下意识往后贴汲取温度。
他回过头泪眼朦胧看傅驰冷峻的五官,向傅驰索吻,“亲我好吗?”
傅驰总是爱跟他反着来,他越想接吻傅驰就偏偏躲他的吻,反而是恶劣地一口咬在他的后颈肉上,许冬时吃痛,整个人都贴在了冰冰凉的玻璃上。
一半是火,一半是冰,还有不绝于耳的碰撞声与水渍声,在夜色里蔓延。
与其说许冬时不知廉耻一而再地用身体满足傅驰,不如说只有在这样紧密贴合时,许冬时才会产生自己是被傅驰需要着的感觉,他在满足傅驰的同时,也在自我慰藉。

许冬时醒来时套房里空无一人,傅驰已经早早出门去看比赛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收拾自己,又忍着羞耻将露台上留下的痕迹都擦拭干净。
决赛分上下两场,傅驰要到黄昏时才会回来,许冬时一个人待在套房里也不觉得无聊,他很少有这么惬意的时候,伴着海风看电影,看着看着就又睡了过去。
海风吹得他昏昏沉沉的,许冬时被手机铃声吵醒时还有点茫然。
外头的天已经见暗,电话是傅驰打开了。
傅驰说了个地点让许冬时过去找他。
出门前,许冬时戴了帽子和墨镜将大部分脸都遮挡住了,倒不是他真对自己的长相有多自信,只是他做事向来小心,而且附近都是游客,戴墨镜和帽子的大有人在,他这样的装扮也不显得突
兀。
许冬时打车到傅驰所说的地点,是一处海岸,停了不少游艇,也许是近来天渐冷,夜晚出海的人并不多,唯有两三艘亮着灯。
许冬时顺着光源走,见到了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的傅驰,灯光自上而下照亮傅驰,给身量高挑的青年镀上一层光晕,连被海风吹拂着的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地映入许冬时的眼底。
傅驰朝他抬了抬下巴,“上来,带你出海。”
他握住傅驰的手,感受傅驰拽他上去的力度,仿佛一颗心都被傅驰攥在了掌心。
等站在甲板上,他才后知后觉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傅驰正在启动发动器,头也不抬,“你不是怕被人看吗,出了海没监控没人拍,不正合你的意,”游艇慢慢地驶出海面,傅驰控制好速度和方向,补充道,“你别多想,我本来就打算出海的,
要不是多你一个,我还更自在。”
许冬时看着傅驰轮廓分明的侧脸,心头微热,嗯了声,“我没多想。”
傅驰似乎咬了下后槽牙,加快了航行的速度,喧嚣的海风吹在人的身上,带着冰凉的寒意,他们离岸边越远,可视的范围就越来越小。
许冬时没有在夜晚出过海,他又不会游泳,此时望着黑漆漆的海面不由得有些打怵,情不自禁朝傅驰靠近了点。
傅驰察觉他的想法,嗤笑道,“胆小鬼。”
许冬时出门时没想到会出海,只穿了件薄外套,这会子被海风一吹觉得又冷又晕,可是站在傅驰身边,这些不适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游艇行驶到海中央傅驰才停下来,除却游艇的灯光外,周遭黑得看不见尽头,加上呼啸的海风,未知让许冬时感到不安,他挨着傅驰,问了个听起来很蠢的问题,“停在这里不会出事吗?”
“出什么事?”
比如翻船或者遇到鲨鱼之类的......许冬时没好意思问出口,转移话题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傅驰带他进船舱,里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个小型的住处,他好奇地四处打量,语气轻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游艇。”
傅驰正在倒红酒,闻言像是嘲笑许冬时的大惊小怪,“游艇还能有死的?”
许冬时笑了笑,接过傅驰递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红酒是煮过的,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道胃里,驱赶了些方才在外头的寒意。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海域,他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傅驰的身边,这也许会成为他往后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想到明天晚上傅驰就要回程,他心里说不出的不舍。
许冬时将红酒一饮而尽,大概是眼下的一切都太美好,他反而觉得太虚无,一时之间连话都不太敢说,怕一出声就惊扰了这场美梦。
这样隐秘的场所,不做点什么就太可惜了,很显然傅驰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从船舱一路吻回甲板,傅驰随手扯了一块柔软的毛毯垫在甲板的软皮垫上,在厉叫的海风中与许冬时接吻。
许冬时满面潮红,他觉得冷,不断地贴着傅驰。
尽管许冬时知道这片海域只有他跟傅驰,但在露天场所做.爱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对深海的恐惧,他紧张得身体微僵,放不太开。
傅驰捏住他的脸哂笑道,“平时不是挺能扭吗,怕了?”
许冬时脸红耳热,说,“我只是冷。”
“冷?”傅驰触手滚烫,“我发现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很快傅驰就用行动让许冬时热了起来。
咸湿冰冷的海风拍打在滚烫的躯体上,许冬时像卷入了海啸里,被高高抛起又猛然往下坠,找不到属于他的着陆点。
他睁眼望着点缀着零星几点的天,觉得自己也要被这极端的黑暗给吞噬了。
他渐渐放松,喘息声与海风形成此起彼伏的曲子。
海浪猛烈地拍打着礁石,溅起一连串的浪波,濡湿而又咸涩。
许冬时是那块深嵌在岸边的礁石,除了承受海浪的袭击无处可逃。
他喃喃着,“热。”
“你到底是冷还是热?”
也许都有,许冬时用力攀住傅驰的脖颈献吻,管它呢。
他只知道此刻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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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哦豁我会开游艇,让我狠狠在老婆面前炫技!
ps:更新频率有变,之后的一星期暂时隔日更,所以明天没有更新哦,不好意思。

第 16 章
夜晚的海面冷得刺骨,许冬时和傅驰即使再有想法也扛不住冻,只在甲板上做了一次就转战船舱,度过了可谓疯狂的一夜。
朝阳从海平面升起,天地一片璀璨,两人裹在毯子里趴在窗上看金光闪闪的海面,许冬时昨晚睡不到三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吹冷风的缘故,他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看日出都有些晃眼。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看日出实在是很浪漫的事情,许冬时不想扫兴,压下身体的不适,安安静静地贴着傅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刻。
看完日出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中午,傅驰慢悠悠将游艇开回岸边。
因为划艇比赛岸边有很多游客,许冬时特地比傅驰晚半小时下去,傅驰其实也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如果真的被人拍到他跟许冬时在同一艘游艇上出现确实是件麻烦事,因此这次也就没有多说
什么。
傅驰是下午五点的飞机,三点多就得出门,许冬时三两下帮他收拾好行李。
短短不到两天的旅程给许冬时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尽管他很不舍得这么快就结束,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这已经超出他跟傅驰约定好的关系,是他额外的收获,再诸多要求就显得他太贪心了。
许冬时将行李箱交给傅驰,“我就不送你了,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傅驰盯着许冬时看了两秒,他们昨晚那么缠绵悱恻,一下了游艇许冬时却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似的,虽然知道这才是他们正确的相处之道,但傅驰还是莫名觉得不快,就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许冬时头重脚轻,中午醒来他就察觉自己发烧了,但一直忍着没有说,强撑到现在已然快到极限,何况傅驰对他的态度一向不怎么样,他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傅驰的异常,只是嘱咐道,“路上
小心。”
傅驰看着他毫无眷恋地离开,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他不痛快了也不会让许冬时痛快。
因此等许冬时走到门口时就听见傅驰似是警告的一句,“这两天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提起。”
许冬时脚步一顿,脑袋眩晕得更厉害了,随之而来还有甜蜜过后带来的巨大落差感,好在他向来也没有想要奢求什么,为了让傅驰放心还能笑着回一句,“我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烧得迷迷糊糊,离得远了,瞧不见傅驰刹那阴沉的神情。

许冬时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是找前台要特效退烧药。
他比傅驰晚到一天,自然也晚一天离开,但他身体素质一般,不病则已,一病就有够他折腾的,所以还是有点担心剩下的时间不够退烧。
他躺下来,满脑子萦绕着这两天跟傅驰相处的点点滴滴,可再是温情,最终总会定格在傅驰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上面,幸而药物有安眠的作用,由不得他再想东想西,他很快就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全黑了,许冬时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时间走过七点,傅驰现在应该已经在家了,他点开手机来看,发现傅驰并没有跟他报平安,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许冬时洗去一身疲倦,虽然身上的热度还没有下去,但已经好受很多,他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太久的胃又在隐隐作痛地抗议。
在房间里闷太久,他想出去走走就没叫餐,而是去三楼的餐厅觅食。
但刚走出房间没多久他就无比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许冬时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崇海。
电梯门一打开,他见到里头熟悉的身影,怔了几秒才想起来要打招呼,“顾总。”
顾崇海依旧儒雅,身边跟着之前见过的周姓助理,应该是到 A 市出差的,认出了他后微微颔首。
许冬时想到投标失败,又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硬着头皮走进去。
顾崇海是长辈,又是行业翘楚,他如果不搭话显得太不尊重对方,于是挑了个万能的开场白,“没想到这么巧遇见您。”
顾崇海往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许经理来出差?”
许冬时说是,转眼见到三楼的按键亮着——顾崇海竟然也是去进食的。
他确实钦佩顾崇海,但实在不是很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对方有交集,想了想按了一楼,又说,“前几日我父亲打算去万崇拜访您,可听说您近期都有约便没有打扰,没想到倒是我先碰上您
了。”
电梯来到七楼。
顾崇海笑着对助理说,“替我查查回去后哪一天有空,告诉许经理。”
许冬时只是没话找话说,顾崇海这般给面子他简直是受宠若惊,喜道,“那我就静候周先生的来电了。”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
顾崇海临出去前看了他一眼,语气和善,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许经理脸色不大好,年轻人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也要紧。”
许冬时一愣,连忙道谢,目送着顾崇海离去。
连傅驰都没瞧出来他生病了,只是这短短几十秒时间顾崇海却发现了他的异常,不知道该说是傅驰太不把他放在心上,还是顾崇海火眼金睛。
但眼下许冬时饥肠辘辘,填饱肚子最重要,由不得他思考那么多。
三楼的餐厅去不成,许冬时出了酒店,找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他饿得不行,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开了个肉松面包边走边吃。
进酒店时差点跟人撞上。
许冬时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一抬头见到是顾崇海的助理,一嘴的面包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脸都红了。
周助理比他年长十来岁,没有点破他方才明明可以去餐厅却为了避开顾崇海而选择吃面包的事情,只是说,“这么巧,又遇到许经理了。”
许冬时用力把面包吞进肚子里,满脸尴尬,“周先生出去吗?”
“有份文件遗留在车里,正要去拿,”周助理说着笑了声,“那我就不打扰许经理吃饭了,先走一步。”
许冬时挤出个笑,“好的,周先生慢走。”
他看着啃了一半的面包懊恼不已,不知道周助理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顾崇海,到时候顾崇海若是觉得他太失礼而对誉司产生坏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转念一想,两次接触下来,顾崇海看起来并不是小心眼的人,想必也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吧。
许冬时回到房中,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面包和牛奶都吃进了肚子里。
九点,许冬时躺在床上没忍住给傅驰发了信息,他倒不是担心傅驰这么大个人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忍不住想跟傅驰说说话。
“在家了吗?”
傅驰是很会拿乔的人,隔了近二十分钟才回他一个嗯字。
太冷淡也太疏离。
也许是生病未痊愈的原因,许冬时忽而感觉有点冷,堆积起来的热情褪了个一干二净。
傅驰连个报平安的信息都不给他发,他还上赶着去问,大概会觉得他很烦人吧,手机屏幕上删删打打,最终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许冬时认清事实,不再自找无趣,吞了两颗退烧药后闭眼休息。

傅驰确实是故意晾着许冬时的。
他也说不出来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只是从许冬时说出那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时,他心里就像堵了口气似的怎么着都不舒坦。
这口气在许冬时主动给他发信息时终于吐出去一些。
只是他回复后却始终等不来下文,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手机响过,都不是许冬时。
于是那口气又梗在心里,燥得他想立刻将远在千里外的许冬时抓回来干点能让他消气的事情。
他气狠狠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今晚再收到许冬时的信息他就不会生气,可直到凌晨一点,许冬时都没有再回应。
傅驰气恼地将许冬时的联系方式拉黑,可不到五分钟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默默地解除了黑名单。
算了,谁让许冬时那么喜欢他,他就再给许冬时一个机会吧。
下次再拉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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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老婆怎么不搭理我啊呜呜呜呜我不活了

第 17 章
许冬时回程时仍在低烧,但离开三天堆积了些事务需要处理,没时间让他过多休息,第二天就拖着病体投入工作。
他上午开了个例会,又看了些文件,忙得连水都没怎么喝,要不是助理提醒他到午饭时间,他还扎在工作里不能抽身。
许冬时累得眼冒金星没什么胃口,只想好好睡一觉,刚脱了西装外套打算躺下来时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他以为是助理,揉着眉心道,“不用给我带饭,两点半再来找我,有个文件......”
“哥,是我。”
许冬时躺了一半只好又起身去开门。
他房间里拉了窗帘,一看就是很适合睡觉的场景。
许玙往里头看了两眼,说,“我听李助说哥你不太舒服,特地来看一看,没事吧?”
许冬时刚吃过药,脑子不太清醒,声音也闷闷的,“没事,就是感冒了而已。”
也许是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看,许玙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关心,“昨天哥才回来,不用这么急着来上班的,我跟爸说一声,送你回家休息吧。”
许玙的关心确实让许冬时感动,但他还是婉拒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躺一会就好。”
他下午还有一堆工作,真是想赶紧休息,眼见许玙还想说什么,赶忙道,“小玙,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好吗?”
他赶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好,”许玙颔首,突然抬脚往他办公室里走,“但我要在这里陪你。”
许冬时怔了瞬,“我这里就一张沙发,没地方给你午休。”
许玙直接坐在了办公椅上,抬眼笑说,“我不睡觉,就陪着哥,如果哥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忙。”
室内光线昏暗,许冬时忽而觉得许玙的眼神幽深得看不出真实的情绪,语气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有点陌生,但也可能是他病糊涂所产生的错觉。
他其实不太赞同许玙留在这里,但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心力应对,只好答应。
许冬时找了条毯子丢给许玙,坐到沙发上说,“你要是困了就趴会。”
许玙颔首,趴在桌子上看许冬时。
视线太明显,许冬时想忽略都不行,但他实在困倦,也就由着许玙看了。
他背对着许玙躺下来,刚闭上眼没多久,忽而察觉到有阵温热的气息撩过他颈后的皮肤,随即微微带着热意的指腹按在他颈肉上,不重不轻地压了下。
许冬时蓦然睁开眼,听见许玙分辨不出情绪的语气,“哥这里有个红点。”
他眉心一跳,猛然转身抓住许玙的手腕,声音沙哑,“你干什么?”
许玙蹲在沙发前,许冬时一转身两人离得极近,许玙一脸无辜,“我只是好奇。”
许冬时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捂住后颈肉坐起来,拉开与许玙的距离,深深呼吸两下,“应该是被蚊子咬的吧。”
许玙仍蹲着抬眸看他,长睫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哥好像很紧张,脸都红了。”
分明只是阐述事实,可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暧昧。
许冬时抿了抿唇,“你睡觉时突然有人靠近也会紧张。”
许玙笑起来,又回复了一贯的纯良,他转了话题,“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哥睡觉了?”
许冬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那好吧,”许玙站起身,垂眼笑看脸色微红的许冬时,“我下班再来找你。”
许冬时目送许玙出去,确认人已经走远,起身将门给反锁了,然后打开手机打开摄像头看颈后,那里确实有一小块淡色的红,不是被蚊子咬出来的包,而是前日傅驰在他脖子上用力吮后还没
有消下去的痕迹。
这分明是吻痕,许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是故意在捉弄他?
许冬时心里被古怪感填满,但最终也只是懊恼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许玙发现了这个吻痕,这个小插曲让他的瞌睡虫跑了一半,躺下来半醒半梦,总是忍不住想起按在他后颈肉的温热触感。
一个午觉睡得比跑八百米还累。

许冬时的感冒未痊愈前都没联系傅驰。
傅驰对他最恶劣的第一年,有一回上他的住处正好碰上他胃病发作,倒不算太严重,只是扯着疼,但也没心思做那事。
可傅驰有心整治他,不顾他细微的挣扎将他按在床上后入,他在疼痛中清晰听见傅驰满是恶意的声音,“你要是连这点作用都没有,我找你做什么。”
他不想对傅驰而言毫无用处,只好默默忍受着一下下凿进肉体里的疼痛。
结束的时候他浑身冷汗,傅驰摸他汗涔涔的脸,眼神冷而利,“还要继续吗?”
这个继续指的是他们秘而不宣的关系,许冬时听出来了,于是主动地将脸贴到傅驰的手掌心,甚至还笑了笑,“继续。”
他的腿主动缠住傅驰,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了。
傅驰脸色更加难看,“我还不想因为把人玩死上法制新闻。”
许冬时趴在床上喘气,他的胃烧得痉挛,疼得受不了只好将身体蜷了起来。
傅驰恨恨咬牙穿衣出去,就在许冬时以为傅驰会直接摔门而去时,傅驰却去而复返,倒了温水放在床头上,语气冷硬,“别想着用生病来博同情,这招对我没用。”
实在是很绝情的一句话。
许冬时深深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往后只要是有点小病小痛都不会告诉傅驰,碰上傅驰找上门他会忍着,但如果病了不会主动联系傅驰。
他被博同情三个字扇了一回,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所以这次发烧他没有让傅驰知道,期间傅驰没联系他,他也忍着不去联系对方,可等病一好,他就马不停蹄地约傅驰去他家吃饭。
傅驰惯例是要拒绝他几回才肯勉为其难答应的。
许冬时将上次傅驰想要吃的菜都做了个遍,静候傅驰上门。
两人已经四天没有见过面了,傅驰一到许冬时压制了多日的思念瞬间疯长,连傅驰吃饭都盯着对方看个不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傅驰今晚的态度又变得有些恶劣,他以为是傅驰担心他把在 A 市的事情说出去,主动道,“没有人知道我去过 A 市,”顿了顿,“不过我在那里遇见了顾崇
海......”
傅驰终于肯看他,他连忙说,“但他以为我是去出差的,而且他那种大人物跟我没有交集,也不会跟别人说我的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被他撞见的,”傅驰放下筷子,冷傲道,“就那么想让人发现我跟你的关系?”
许冬时很真诚道,“那只是巧合,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事,我保证。”
傅驰得到他的承诺,看起来却半点儿不高兴的样子,甚至还对他做的菜挑三拣四,“你这做的什么啊,那么咸,这汤也不好喝......”
许冬时觉得今天的傅驰异常难哄,默默收下傅驰对菜色的评价,他猜不到傅驰的想法,心里直打鼓。
忽而听见傅驰说,“顾崇海为什么跟你聊天?”
“嗯?”许冬时一愣,“就只是随便聊聊。”
傅驰好像终于又找到发作的点,“你也说了他是大人物,他凭什么搭理你?”他想到许冬时之前对顾崇海流露出来的钦佩,嘲道,“搞不好是你自个厚着脸皮跟人家说话。”
许冬时被噎了下,小声回,“那总不能遇上了不打招呼吧?”
傅驰没想到许冬时还会反驳,一瞪眼,许冬时立马就噤声了。
吃过饭,傅驰坐在沙发上看许冬时在厨房里忙活,他这几天一直在等许冬时联系他,等了整整四天,可真正见了许冬时那口气却越发堵在心里。
许冬时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他就是不满意。
是因为时间久了他腻歪了所以看许冬时哪哪都不顺眼吗?
他认真思考起来,看着许冬时的背影微微出神。
许冬时身量匀称纤瘦,腰细腿长,在床上对他百依百顺,折腾得狠了也只是小声求饶,稍稍一按那身白皙的皮肉就能掐出一个又一个红印子,是最好不过的床伴。
以前许冬时跟别人在一起时在床上也那样吗?
他越想越烦心,干脆大步走到厨房将人往浴室拽。
傅驰来势汹汹,许冬时一手的泡沫没洗干净,茫然道,“怎么了?”
“做你最擅长的事情。”
傅驰将他推到花洒下,剩余的话含糊地淹没在唇舌交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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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听说你跟人说我是蚊子?

第 18 章
日子渐渐冷起来了。
许冬时找了个空闲的时间把冬装往衣柜外层放,他对穿着没什么大要求,简洁大方即可,衣服不多且款式单调,整理起来很方便,倒是傅驰留在他这里的几件衣服他特地拿熨斗烫了一遍才挂
上去。
他们两个的衣服贴在一起,就像是同居多年的情侣。
许冬时翻箱倒柜,想了想把放在最角落的收纳箱搬了出来,打开,里头放着一些小物件,顶层有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许冬时被遗弃时戴的一条串了小金珠的红绳。
小金珠只有 0.5g,也许是他父母对他最后的祝福。
这条红绳本来是戴在脖子上的,许冬时成年后就将其改成了手绳,他抽开松紧带,慢慢将红绳戴在手腕上,盯着看了会,心里没什么波动。
要说完全不怨他生父母是不可能的,但随着年岁的流逝这些怨大多数也就淡化了,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象他的生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
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许冬时从来没动过寻亲的念头,他是被丢掉的孩子,就算认亲又如何,不过是见到两个流着跟他一样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但这条手绳仍是许冬时最为珍贵的东西,至少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曾把他唯一拥有的东西赠与傅驰,可惜兜兜转转又回到他的手里。

许冬时的心意被傅驰发现后,两人的关系稍缓。
傅驰二十四岁生日,许冬时求了傅驰好几次,才得以在当日有十分钟的单独见面机会。
还是在地下车库偷偷摸摸见的。
傅驰的朋友很多,生日这天有见不完的人,晚上还有聚会,虽然聚会许冬时也会前往,但他还是存了点想跟别人不一样的心思。
他送给傅驰的是一条意大利的手工补缀领带,200 多块的蓝色系花纹镶拼在一起,顶繁琐的工艺,色彩低调和谐,他看到这条领带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衬傅驰。
傅驰拿了礼物看不出高兴与否,只随意看了几眼就要走。
许冬时说,“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傅驰面对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你就不能一次性拿出来吗?”
许冬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递给傅驰,给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跳动了两下。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把红绳给傅驰,但他确实是那么做了。
傅驰在见到盒子里的红绳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什么东西?”
许冬时怕他不想要,撒了个小谎,“我去寺里求的,保平安。”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话是这么说,傅驰还是拿起红绳端详,横看竖看,眉头皱了下又松开,“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编的?”
许冬时硬着头皮说是。
傅驰的表情登时变得有点古怪,像是在思考许冬时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带着点得意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许冬时脸皮微热,伸手去拿红绳,“我给你戴上吧。”
“我才不戴,难看死了。”
许冬时打着商量,“就戴一天好不好?”
“我不要,你觉得我像是会戴这种东西的人吗?”
“那戴半天?”
“都说不戴了。”
许冬时越想让傅驰干什么傅驰就越是反着来,他难掩落寞,但也不再坚持,挤出个笑来。
傅驰哼了声,将串了小金珠的红绳随手塞进口袋里,见许冬时还眼巴巴在看着,他哼道,“还有事吗?”
许冬时摇头,见傅驰开车门下去,连忙又道,“这条红绳开过光的,你别弄丢了。”
傅驰瞥他一眼,“你麻烦死了你,以后别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车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许冬时突然很后悔自己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就算傅驰肯戴他送的红绳又能证明什么呢,情人之间送这么重要的东西是心意,到了他这里无非就是蠢事一件。
但傅驰肯收下他还是觉得高兴,至少他又跟傅驰多了一分隐秘的关联,即使这是他不惜撒谎才获得的。
傅驰的生日宴去的都是世家的小辈,许冬时代表许家来祝贺。
除了亲自送给傅驰的礼物外,许冬时还很细心地多备了一份放在宴会上。
说是宴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没什么特别的,但那次还是发生了让许冬时毕生难忘的事情。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吃东西,甚至为了不让人察觉出他跟傅驰有来往,眼睛都不怎么往傅驰身上飘,正打算提前离开时,忽而听见傅驰的方向传来一声,“傅驰你这戴的什么东西,拿下来
看看。”
许冬时闻声看去,竟然见到傅驰的手腕上戴着他送的红绳,一时之间惊喜不已。
这样普通到有些廉价的东西出现在傅驰身上简直匪夷所思,众人好奇得不得了,纷纷打趣傅驰是不是交往了什么秘密对象玩儿纯情那一套,又嚷嚷着要告诉许玙,还起哄让傅驰把红绳摘下来。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许冬时定定地看着傅驰的反应,放在椅侧的五指渐渐收紧,他期待傅驰能拒绝他们的要求——以傅驰的身份来说这并不是难事。
可傅驰却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摘下了红绳,还状若无意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太了解傅驰,以至于明晃晃地解读出傅驰眼里的恶劣。
被丢来丢去的红绳就像许冬时的一颗心,高高抛起又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失重感让许冬时微微眩晕。
他听见傅驰说,“戴着玩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傅驰的面子当然比许冬时送的廉价礼物要昂贵得多。
许冬时眼睁睁看着红绳辗转在多人手中,最后掉在了桌面的酒渍上。
染了酒的红绳登时脏了。
谁都不会在意这条红绳的归属地,是酒渍也好,是垃圾桶也罢,毕竟连傅驰都说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自始至终,只有许冬时牵挂着它的结局。
有人在祝傅驰生日快乐,傅驰没空搭理这条被丢掉的红绳。
许冬时趁着无人注意之时走过去,将浸湿的红绳攥紧了,凉意从掌心蔓延到心里去。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自嘲而自怜的。
许冬时甚至鼓不起勇气再看傅驰一眼,他怕读懂傅驰的眼神——谁让你送这种东西给我,活该。
许冬时悄然离场。
他把被丢掉的红绳捡回家仔仔细细洗干净,又收回了盒子里。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把这条红绳送给傅驰。
尽管傅驰不知道这条红绳对他的意义,但也许只要是他送的,傅驰都会弃如敝屡。
不被重视的不是红绳,而是他许冬时。
想清楚这一点许冬时反而释然了,怪得了谁呢,是他自己痴心妄想。
只是他没想到傅驰宴会结束后还会带着一身酒气来他这里。
许冬时跟个没事人一样给傅驰脱外套,绝口不提在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
倒是傅驰沉不住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许冬时眼睛沉静,仿佛他永远不会为任何事情动容,“说什么?”
“你看到了吧,”傅驰神情高傲,“你送的东西害我被人笑了,你怎么补偿我?”
许冬时觉得自己的心口扎了根针似的,疼,但并非难以忍受,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缓一缓就好了,他想。
等不到许冬时的回答,傅驰解释道,如果算得上解释的话,“不知道被他们丢哪里去了,我没找到。”
许冬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温润的、包容的,“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傅驰听到他这么说好像松了一口气。
可他不敢再多想了。

再回想起这件事许冬时的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痛,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就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还好现在他已经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利用卑劣手段偷来的人,又怎么能强求他有真心?
许冬时将红绳摘下来,重新封回了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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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靠靠靠玩脱了,我找不到要怎么跟老婆交代啊 TaT

第 19 章
近来许冬时和傅驰都不约而同忙了起来,特别是傅驰,新能源公司走上正轨后他有开不完的会,应不完的酬,有时候许冬时在谈业务的时候会偶遇傅驰,但只是微微颔首就当打过招呼,绝不
多看一眼。
誉司最近在接触一个新楼盘的建筑项目,许冬时做了万全准备,谈得很顺利,十拿九稳。
对接的陈总是外市人,四十来岁,许冬时提前摸清了他的喜好,此人生冷不忌,极爱在风月场所谈业务,因此对症下药特地带一行人去了 B 市最为有名的会所。
他自个是不来这些地方的,倒是带客户来过几次。
会所是 VIP 制度,隐秘性强,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门一关,谁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陈总对此很是满意,拍着许冬时的肩膀说,“真没想到许经理还知道这种好地方。”
许冬时没有在意他唐突的肢体接触,笑道,“陈总玩得开心就好。”
包厢里来了不少陪酒少爷和小姐,气氛很快活络起来,调笑声一片。
许冬时靠在软皮沙发上,被陈总塞了一根烟,他含住烟头,就着陈总的打火机点燃,眯着眼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
他是会吸烟的,且有阵子烟瘾极大,但傅驰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也就狠狠心戒了,可如果遇到客户分烟给他,他也不会扭捏着拒绝。
陈总左右搂着一男一女,皆是鲜嫩的面孔,见许冬时身边没人,嚷嚷着,“许经理到这种地方可不能玩儿洁身自好那套啊,来个人坐许经理身边。”
许冬时微微一笑,余光瞥见个落单的青年,看起来刚二十出头,脸蛋清纯可爱,但显然干这行没多久,局促仓惶地坐在沙发上。
“你过来。”
青年反指了指自己,许冬时颔首,他便过来了。
许冬时让他坐自己旁边,低声道,“你只需要坐着给我倒酒,别的都不必了。”
见青年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脸,许冬时以为他没听清,语调微扬地嗯了声。
青年回神,忙不迭点头,给他倒了杯酒递过来,小声地说,“您叫我小禾就行。”
“小河?”许冬时问,“是河水的河吗?”
“不是,是锄禾日当午的禾。”
包厢里笑声不断,男人褪去人皮后一心扑在温香软玉里,无人再搭理许冬时。
他乐得自在,偶尔朝陈总举个杯即可。
小禾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很听话地给他倒酒,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跟他搭话,“许经理吃点水果吗?”
许冬时见小禾一脸不安,温润笑道,“你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不用紧张。”
小禾脸蛋微红,而后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许经理你人真好。”
许冬时但笑不语。
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出小禾不是自愿做这行的,但也只是存了几分同情,其余的便什么都做不了。
喜欢救风尘的男人很多,但不会是他这样的小角色。
酒气和烟雾缭绕里,许冬时胸口微闷,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小禾像是扒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扒着他,他一动就跟着动。
许冬时环顾四周,画面已然是有些不堪入目了,干脆问道,“我出去办点事,你去吗?”
小禾感激地点头如捣蒜。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许冬时已经在楼上给陈总等人开好了房,等个十来分钟也是时候散场,他跟工作人员嘱咐了声,“将房卡备好。”
办完事便带着小禾去露台吹风。
露台离包厢有段距离,小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许冬时身上烟酒味混杂,到了露台被冷风一吹整个人才舒坦不少。
从十八楼往下看,马路上的车流一闪一闪地前行,像在地面开出了一颗颗星星。
骤生巨大的孤独感。
他静静地吹着风,突然听见很细微的哭声,转眸一看,小禾眼里蓄着泪,许冬时没问为什么,只是拿手轻轻揉了下小禾的脑袋当是安慰。
小禾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倾泻情绪的人,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将脑袋抵在了许冬时的肩膀上。
如果这样能起到一点聊胜于无的安慰的话,许冬时不会推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越来越快的脚步声,许冬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靠在他肩膀上的小禾就被一股蛮力推开了。
谁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许冬时皱着眉抬起了头,猝不及防见到了一脸愠怒的傅驰。
他惊道,“你怎么......”
傅驰眼神阴沉地在他和小禾之间转了圈,竟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禾站稳了,脸上还有泪痕,求助地看向许冬时。
许冬时生怕小禾瞧出点什么,假装镇定道,“你先回去。”
傅驰的脸色太吓人,小禾知道这没有他说话的余地,担忧地抹着泪走了。
露台上登时剩下傅驰和许冬时两人,可许冬时还是担心有其他人经过,想把自己的手腕收回来,傅驰却更加用力地攥紧了。
“傅驰?”许冬时往外头望去,幸而无人经过,他稍稍松口气,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傅驰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这话得我问你,你刚才跟那男的搂搂抱抱干什么呢?”
他知道傅驰误会了,解释道,“我们没做什么。”
“你都差把人抱怀里了还说没什么?”傅驰将许冬时摁在露台的栏杆上,灯光映在他眼里,像是有两簇小火苗在烧,“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可以来的吗?”
许冬时不是头一次跟傅驰在这里撞见了,这还是傅驰初次这么大反应,他抿了抿唇说,“我带客户过来,你呢?”
“你没资格管我的事,”傅驰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火气盛得压不住,“我问你,你每次来都会点人陪吗?”
“不一定.....”
他正想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他一个人搞特殊吧,可傅驰却像是碰到什么垃圾似的猛然推开他,满眼阴翳,“你脏死了。”
这四个字砸得许冬时眼冒金星,他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脏,”傅驰闻见许冬时身上的烟酒味,声线愈发冷冽,“一边爬我的床,一边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你不怕得病,我还怕你染病给我呢。”
许冬时没想到傅驰是这样想他的,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他如鲠在喉,“我没有做不该做的事。”
露台风大,喧嚣的寒风吹得他头昏脑胀。
傅驰仍在怒视着他,他在傅驰面前做小伏地惯了,这一回他也竭力地缓过内心绵密的痛,强颜欢笑道,“你相信我吧,傅驰。”
他说着想要去握傅驰的手,傅驰躲开了,眼神比夜风还要冷厉,“我只信自己的眼睛。”
许冬时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冷得牙关打颤,也可能是痛的,但他分不清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让傅驰信他,却见到走廊里去而复返的小禾,连忙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说,“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他摇身一变,又成为了跟傅驰只有点头之交的许冬时。
小禾来到露台门口,怯生生说,“许经理,陈总找您。”
许冬时说好,又当着小禾的面客客气气对傅驰道,“小傅总,那我先走一步。”
面前的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傅驰气极反笑,“你敢跟他走,以后就别想见我。”
许冬时脚步微顿,强烈的恐惧感侵袭,但小禾还在等他,他牢记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只好强忍着痛迈开了脚步。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房卡给了陈总一行人,又找了工作人员询问傅驰所在的包厢,工作人员先告知了傅驰才告诉他具体的位置。
傅驰看起来那么生气,他等不到下一次见面,现在就得找个什么理由将傅驰叫出来解释清楚。
许冬时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两下门,打开。
包厢里灯光敞亮,瞧不出什么旖旎气息,许冬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正中央的傅驰。
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亲密地靠在傅驰身上,傅驰闻声抬眼,似是讶异会在这里见到他,道,“许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冬时视线定在圈在青年腰上的手,垂在身侧的十指不受控制地痉挛,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不能表现出一丝异常,抿出个笑来,“只是听闻小傅总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没什么事,玩得开
心。”
他再不敢多看一眼,将门关上,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大步离去。
门一关,傅驰就猛然将身旁的人推开了。
有人奇道,“许冬时搞什么鬼?”
“谁知道,傅驰,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好到他会特地过来打招呼?”
傅驰面色沉如水,半晌,嚯的一声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甚至来不及挽留,他就已经消失在了包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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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我老婆怎么又在外面四处留情啊,我又在胡说八道呜呜我不活了!
ps:恢复日更。
以及阿尔卑微地球球一点海星,没有海星我的一些美好品格诸如可爱有趣都会消失不见的

第 20 章
许冬时在家里翻出尘封多日的烟来,滋啦点燃,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
尼古丁一点点窜进他的体内,让他被冻结的血液逐渐恢复流动,他闭着眼,却赶不走傅驰和青年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想着想着,突兀地轻笑一声。
是啊,在那种地方他能叫人作陪,傅驰当然也能,他没有资格管傅驰。
可傅驰未免有些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
他跟傅驰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因为傅驰的一句你身上的烟味很难闻,许冬时二话不说就戒了烟,哪怕压力再大也没有在家里抽过烟,可今日他突然很想破例一次,只因他实在找不到其它的发泄途径了。
傅驰生气了可以对他发火,他生气了.....许冬时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就算是此时此刻更多的也是一种无力,而不是气恼。
他像水,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最深处,表面看来平静无波,实则内里暗流涌动,他总是习惯性的自己一个人消化所有负面因素,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人一种无论如何伤害他他都不会难
过的错觉。

傅驰一路飙车来到许冬时家楼下,可车子停下来,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其实从故意让许冬时看见他跟会所里的少爷搂在一起时他就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他在期待看见什么?
是希望许冬时质问他,还是伤心地离开?
都没有,许冬时只是像没事人一样客客气气跟他说话,仿佛无论他跟谁在一起都不会有所触动。
理性告诉他许冬时没有在外人面前做出反应是正确的,但胸腔里因为怒火而剧烈跳动的心却排斥许冬时的冷淡。
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可也知道喜欢绝对不是许冬时这样的方式——有一回严琛的女友撞见严琛跟前任多说两句话就闹了个天翻地覆,甚至扬言要跟严琛分手,那阵子严琛急得焦头烂额,纳
闷地问他,为什么女人那么容易吃醋?
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见到喜欢的人跟别人多亲近一点,都会吃醋。
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许冬时却一点儿醋意都没有。
这就是许冬时的喜欢?满口谎言的骗子。
感觉被欺骗的傅驰终于找到来这一遭的原因,可以理直气壮地上楼。
他带着一身怒火打开门,见到靠在沙发上的许冬时。
许冬时的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微微仰着脑袋,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他叼着根半燃的烟,在吐出的烟雾里朝傅驰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烟雾太过于朦胧,竟让许冬时的眼睛也染上一层雾
气,就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但终究也只是傅驰看走眼,许冬时没有哭。
一瞬的错愕后,许冬时直起身子,将烟夹在指缝里,费解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傅驰。
他还未说话,傅驰已大步走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摁灭在了桌子上,语气阴沉,“谁让你抽烟的?”
许冬时没想到正在气头上的傅驰会来找他,怔愣着说不出话。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许冬时张了张唇,“我以为你不会过来......”
傅驰居高临下睨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来还妨碍你抽烟了是吗?”
“我没有这么想。”
许冬时终于回神,看了眼摁在桌子上扭曲的烟,仿佛被掐灭的不是烟,而是他自己。
傅驰伸手攥住他的衣领,俯身嗅了他一口,满脸嫌弃,“臭死了。”
许冬时抬眼,挤出个笑,“那我去洗个澡。”
傅驰只觉得许冬时的笑容碍眼,恶狠狠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心里有数,亏你还笑得出来。”
许冬时唇角慢慢沉下去,他顿时明白傅驰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压下疲倦感,像往常一样讨好傅驰,轻声说,“如果你是在气露台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但我没有做任何出格的行为,”他有
点难堪地说,“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得病传染给你。”
“这件事我待会再跟你算,”傅驰见到许冬时这么温顺,舒畅许多,但心里的气还是没消,“刚才我跟那么多人在包厢里,你为什么要去找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很让人怀疑,已经有人在
问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了,你就会给我惹麻烦。”
听见傅驰提起包厢这茬,许冬时不可避免想到靠在傅驰身上的青年,他眼神微暗,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傅驰捕捉到许冬时转瞬即逝的眼神变化,心里说不出的快意,他恶劣道,“你看到了吧?”他的气息喷洒在许冬时白皙透亮的脸上,“你觉得你和他比,怎么样?”
听见傅驰拿他跟会所的少爷比,许冬时脸色一白,喉咙涌上苦涩感,他强迫自己开口,“我去洗澡。”
傅驰三两下将他压在沙发上,手一寸寸摸他的脸,“这三年我只碰过你,许少在床上的风情固然动人,但吃了三年,说实话也真是有些腻了......”
每个字都凿在许冬时的心脏上,痛得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咬住牙,尽量不让自己太狼狈,别过脸道,“我没有阻止过你找别人。”
傅驰眼瞳微缩,“你再说一次。”
许冬时说出口也后悔了,但覆水难收,他转眸直视傅驰,故作洒脱道,“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所以你觉得腻了可以......”
“闭嘴!”傅驰却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眼神阴沉得像要杀人,“轮不到你来安排我的事。”
他松开许冬时,咬牙切齿道,“我不像你,谁的床都能爬。”
许冬时牙酸得直打颤,他想解释他不是随便的人,跟傅驰后也只有傅驰一个,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
傅驰正在气头上,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听的,还有可能让这场争执愈演愈烈。
所以他抿了抿唇,默然接受了傅驰对他的责怪。
许冬时清理完自己出来时,傅驰正在另外一个淋浴室洗澡,他在床上静坐了会,拉开最底层的床头柜,手伸进去摸索了会,摸到一个方型的盒子放在柜子上。
等傅驰带着一身水汽进房,许冬时便自发地凑上去想亲对方,没能如愿。
傅驰一生气就喜欢折腾他,怎么让他不痛快怎么来,他今晚注定不会太好过,但床上那点事再不好过也就那样,有时候弄狠了许冬时咬咬牙忍过去就当情趣。
可他想到傅驰说的腻了,忽而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神情和姿态面对傅驰。
傅驰将他掀到床上,没什么前戏想用后背式进入,许冬时挣了挣说,“等一下.....”
“又怎么了?”
他往前爬了两步,拿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套子——方才他摸索半天才找到的,平时傅驰弄他都不戴套,这东西放久了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他撕开套子,翻身想给傅驰戴上,傅驰脸色沉如墨,“你什么意思?”
许冬时舔了下干涩的唇,说,“如果你担心得病的话......”
话还没说完,傅驰一把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东西掉到地上,许冬时的手也红了一片。
傅驰冷峻的五官满是寒霜,语气凝雪一般,“许冬时,你真知道怎么膈应人。”
他重重将人摁到枕头里,横冲直撞狠狠贯了进去。
许冬时控制不住地痛吟一声。
傅驰全然将他当作发泄物,不管不顾地动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的一年,许冬时太久没有承受过狂风暴雨,到后半场还是忍不住求饶了。
傅驰捏住他的两颊,冷硬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只有我甩你的份,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饶不了你。”
许冬时痛得清俊的五官微微扭曲,祈求道,“亲亲我好吗,傅驰?”
傅驰眼神深沉,仿佛要将他盯出两个洞来,继而恶狠狠地攫取他的唇。
他在剧烈的晃动中想,也许他跟傅驰真要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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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瞳孔震裂):我老婆让我找别人?我老婆让我找别人!

第 21 章
那天晚上傅驰摔门而去没有留宿,而许冬时和傅驰也前所未有的冷战了。
每当许冬时想像往常每一次争执那般先服软时,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傅驰冷酷的背影,仿佛无论他如何追赶都无法抓住那身影的一角。
信息在手机里删删打打,终究没有发出去。
许冬时揉揉眉心,强迫自己不再想傅驰。
“哥,你在想什么?”
许玙的声音将他从深思里拉回神,他怔了瞬,摇头,“没事。”
许冬时中午是不外出的,许玙拿着饭盒来他办公室用餐,跟他抱怨近来工作繁忙。
许玙是许家正儿八经的接班人,许尤山对他寄予厚望,自然是严格要求,打他工作以来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但还是逮着空就会来找许冬时。
许冬时望着许玙蔫蔫的脸蛋,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工作那两年,心生怜惜,温声说,“爸也是想你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找陈叔他们帮忙,他们都是十几年的员工了,
公司的事务他们最清楚。”
许玙在饭盒里挑挑拣拣,显然没吃多少,闻言颔首,“我知道的。”又说,“李老孙子订婚宴的随礼爸都准备好了,我明天直接从家里出发,哥今晚跟我回去吧。”
许冬时犹豫了一瞬觉得可行,说好。
李老是行业老泰山,原先这个订婚宴他是不必去的,但许尤山在 C 市出差有事耽搁了赶不回来,便让他陪着许玙一同前去祝贺。
许冬时下班跟着许玙回许家。
何慧见了他照例是说几句嘘寒问暖的话,除此之外便没有其它的了,许冬时也已然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他不求什么反而觉得轻松自在。
晚上许玙抱着枕头敲响他房间的门。
“哥怎么锁门啊?”
许玙说着就要进去,许冬时伸手挡了下,“小玙。”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问,“怎么了?”
仿佛没有理解他动作里包含的阻拦之意。
许冬时只好直白了当道,“我今晚想自己一个人睡。”
许玙笑容不减,恍然大悟,“原来哥锁门是在防我。”
防这个字眼着实有点严重了,他无奈地说,“你在自己屋里睡得好好的,何必跟我挤一起?”
“可我想跟哥说说话啊,我回国快三个月,哥天天忙工作都没空搭理我,”许玙抬眼看着许冬时,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我每天只有中午能跟你吃个饭,其余时间你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有
那么忙吗?”
许冬时抿了下唇,语重心长地说,“小玙,你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
许玙的笑容彻底消散了,打断他的话,“是因为这四年我没看紧你,所以你才这样的吗?”
许冬时皱眉望着神色执着的许玙,心里又泛起古怪感,这些年他对许玙几乎是予取予求,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到底没忍心说重话,叹气道,“你想跟我聊天可以,但到点就得回自己的房间
去睡。”
许玙抱着枕头的力度一紧,面上却朝着许冬时甜甜一笑,“那好吧。”
许冬时这才放他进来。
许玙跟没事人一样,仿佛方才的那点龃龉不曾发生,粘着许冬时问东问西,说的都是在国外发生的趣事,许冬时听着听着,见许玙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才松了口气。
他确实是真心将许玙当成弟弟来看待,不仅因为许玙这些年对他不错,也因为对养父母的感恩之情,更因为他对许玙有愧,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在面对许玙时他会多几分异于常人的耐心。
十二点一到,许玙主动离开。
许冬时一关上门,许玙脸上的笑消失个彻彻底底,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

李老孙子的订婚宴七点开始。
许冬时和许玙作为许家代表提前二十分钟到场,将请帖和随礼都交给李家人,并肩进入宴会。
这些年许冬时在誉司工作认识不少人,一路走来有几个合作过的客户跟他打招呼,他不免要客套几句。
许玙站在他身边,时不时有世家小辈上来搭话。
在这种场合,即使有些人因为许玙对许冬时有偏见也不会给他难堪,就连当日在洗手间编排许冬时的也能笑脸相迎。
有人道,“傅驰在那边,我叫他过来。”
许冬时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不显露山水。
傅驰很快被人请过了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许冬时先挪开了目光。
世家小辈皆是熟识,也都知道傅驰和许玙的口头婚约,在这样的场合下,总是要打趣几句的。
严琛是傅驰的发小,说话无需忌惮,“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大家伙都等着喝你和许玙的那杯喜酒,你俩什么时候也订个婚,早早把事情定下来,好让我的份子钱随出去。”
许冬时喉咙突然有些涩,抿了口酒都未能驱除那点涩意。
众人嬉闹附和道,“是啊,可让我们好等。”
许玙似乎有点害羞,竟抱住了许冬时的手臂,向许冬时求助,“哥,他们笑话我,你替我出头。”
许冬时身形一僵,抬起眼来,猝不及防撞进傅驰沉沉的眼里,他呼吸微凝,听严琛说,“许经理,你是许玙的哥哥,许玙的终身大事你可要做主,我跟傅驰从小长大,傅驰家世相貌样样好,
你就说,跟你家许玙般不般配?”
所有人都看向许冬时,傅驰也在看他。
他被推到风口浪尖,前方有海浪,后头有漩涡,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咽下所有的苦涩,像所有疼爱弟弟的兄长那样,露出个温润的笑说,“般配。”
傅驰目光掠过他和许玙交缠的手上,竟罕见地笑了,他语气凉凉听不出喜怒,“你跟许玙佩戴的胸针是一对儿的吧,既然般配,不如把你那枚送给我?”
众人这才发现许冬时和许玙的胸针如出一辙,纷纷赞叹傅驰好眼力。
傅驰这一句算是坐实了他跟许玙的婚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家纷纷起哄道,“许经理,快些摘下来,也算成人之美了。”
胸针是来时在路上许玙给他戴的,他看了眼许玙,许玙似是害羞地眨了眨眼。
傅驰和许玙才是受众人祝福天造地设的一对,他霸着胸针,只会让人觉得他不识抬举。
于是许冬时笑着将胸针摘下来递给傅驰。
傅驰却迟迟未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他,他怕被人瞧出什么来,还笑着说了句,“这就当我给你和许玙的订婚礼了。”
傅驰眼神转瞬即逝一暗,这才接了许冬时的礼,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胸针别在西装上,与许玙的凑成一对。
大家都笑起来,许冬时也笑,他不仅要笑,还要笑得真心实意,因为他是许玙的哥哥,他需得衷心地祝福傅驰和许玙的好姻缘。
好在许冬时没有煎熬多久,众人看完热闹也就散开了。
他对许玙说,“我去趟洗手间。”
对方要跟着去,他摇头,“一个许家人都没有,会被说不懂礼数的。”
许玙望着他挺直离去的背影,露出个很浅的笑容。

许冬时脚下生风,近乎逃命一般地离开了宴会场地,来到人烟稀少的园林。
月色大好,他却无心欣赏,钻进了一棵足以遮挡他全身的大树后面,待四下无人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涌动,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他捂住心脏口,那里的胸针已经转移到了傅驰身上,无人知晓他把胸针交出去的那一刻有多痛。
他当着众人的面风轻云淡将自己整颗心都掏了出来。
许冬时死死地握住拳,却阻止不了眼睛发热发烫,他胸腔大幅度起伏才没让眼里的滚烫落下。
他一再地告诉自己,有这一天都是他自找的,所以再痛他都得忍住。
许冬时,是你活该,是你犯贱,你怨不得任何人,这点痛都承受不住的话,等傅驰和许玙订婚你又该怎么办?
他自嘲一笑,强行将自己从极端的情绪里剥离出来,慢慢站直了身体。
不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许冬时怕被人发现他躲在这里,连忙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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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我的大怨种发小。

第 22 章
声音是从园林的前方传出来的,借着两侧的灯,许冬时见到两三个保镖打扮的男人围住一个少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冬时不是多事的人,这里是李老孙子的订婚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处理,他正想悄悄离开,那被围住的少年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许冬时这才察觉少年的异于常人。
二十左右的清秀脸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仓惶,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保镖对少年束手无策,正在通过呼叫机联系人过来,而那少年似乎想屏蔽外界,捂着耳朵摇头晃脑,眼里泛起了泪花。
许冬时到底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微微抿唇后做出决定。
他边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边大步走过去,赶在保镖拦住他前道,“我是誉司的许冬时。”
他说着,靠近少年,双臂一扬,外套将少年的脑袋盖了个严严实实。
少年却还是惶惑不已,他比少年略高一点,想了想,双手抱住少年的身躯,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少年在他的安抚中渐渐平静下来。
保镖面面相觑,前头渐渐有人走来,许冬时抱着少年抬头一瞧,走在最前头的是顾崇海,两边是听见动静来查看的宾客。
他在人群中捕捉到傅驰的身影,只是一瞬就移开了目光。
顾崇海稳步而来,颔首,“许经理,把小天交给我吧。”
少年原来是顾崇海患有自闭症的儿子顾天。
许冬时松开抱着少年的双臂,说,“顾少受了点刺激,先别把外套取下来。”
顾崇海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多谢。”
李老赶来善后,长吁一口气,“找到人就好。”
“给大家添麻烦了,”顾崇海搂住顾天的肩膀,“李老,我得先走一步,改天再跟你贺喜。”
“不打紧,我送你出去。”
顾崇海又看了眼许冬时,许冬时微微一笑,目送着顾家父子从园林的另外一侧离开。
室外天冷,许冬时只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微微打了个颤,在人群中的许玙朝他而来,竟三两下脱了外套给他披上。
许冬时一怔,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许玙的好意。
李老的孙子上前,“许经理,会客室里有衣服,我让人带你过去。”
这场婚宴的小插曲这才就此落下帷幕,自始至终,许冬时都不去看遥遥望着他的傅驰。
到了会客室,许玙跟许冬时说了今晚顾天出现在园林的原因。
也许是想让顾天多多接触外界,顾崇海近两年偶尔会带顾天外出,每次都会有专人照看,但这次照看的人带着顾天去了洗手间,一个不留神人就走丢了。
“不过哥你怎么会在那里?”许玙好奇地问。
许冬时早想好了说辞,淡道,“我想吹吹风,没想到会碰见顾天。”
许玙看起来像是相信了,没有再多问,只是穿好外套后,当着许冬时的面将胸针取下来放进口袋里,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跟哥戴一样的。”
今晚发生太多事,将许冬时涌动的情绪冲淡了不少,他也不想再回忆胸针的事情,垂眸道,“出去吧。”
许玙颔首,亲亲密密地贴上来,与许冬时一同走出了会客室。

订婚宴结束后,许冬时婉拒了许玙让他回许家的请求。
他没有开车,又拒绝了许家的接送,但也没有急着打车,独自顺着马路往前行。
今夜无星也无月,许冬时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极长,他百般无聊,抬脚去踩自己的影子,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竟也寻出了些乐趣。
只是他穿得单薄,在大马路上这么晃荡,没多久就冷得直打抖。
再怎么冻下去保不齐又得感冒发烧,许冬时叹了声,刚想拿出手机打车,一辆迈巴赫在路边停下。
车门被人由内打开,许冬时见到昏暗车厢里傅驰冷冽的五官。
他看了眼司机,难得埋怨起傅驰这时候还要出现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后挤出个笑,“小傅总......”
好巧两个字还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傅驰冷冷看他,“上车。”
许冬时不禁又看了眼司机。
“你先出去。”
司机是个很识趣的人,看都没看许冬时一眼,打开车门离开。
傅驰注视着还在车外踌躇不定的许冬时,“还不进来?”
许冬时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认识他这才上了傅驰的车。
他不知道为什么傅驰会冒着被人看见的危险在路边跟他见面,但联想到他们的不欢而散和今晚胸针的事情,大概是等不及之后再跟他把话说清楚吧。
可能是有了心理准备,许冬时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笑着面对傅驰,“你有什么话必须现在跟我说吗?”
车内视线昏暗,衬得傅驰的眼神锐光愈利,他似乎想忍,但最终并没有忍住,一把攥住许冬时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扯,咬牙道,“这话不是应该我说吗,今晚的事,我给你机会解
释。”
只要许冬时解释了,他就不生气。
可许冬时却是真的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解释什么?”
傅驰咬得后槽牙咯咯响,“和许玙戴一样的胸针,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语气更冷,“还有,你跟顾崇海到底有什么往来,为什么跟他儿子抱在一起?”
许冬时静静地看了会愠怒的傅驰,忽而觉得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在傅驰眼里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很多事情被曲解他也总是默默受下,可今晚的事情都不是他挑起的,怎么也能算在他头上?
许冬时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疲道,“傅驰,你得讲点道理。”
握在手腕的力度猝然收紧,许冬时疼得微微皱了下眉,挣扎了下,没挣开,只好继续任由傅驰握着。
傅驰呼出的热气喷在许冬时脸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许冬时心口一痛,苦笑道,“是,我没有资格,那你去找有资格的人吧。”
他只是实话实说,傅驰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开了,狠狠将他按在软垫上,表情几乎算得上是凶神恶煞,“你说什么?”
许冬时被傅驰一斥,脑袋清醒了几分,在他跟傅驰的相处里,不管对方怎么折腾他,他是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傅驰说过的,怎么今晚会这样口不择言?
他望着傅驰完美无瑕的脸,心里的眷恋又冒了头,几瞬,压下舌尖苦涩,还是选择了退让,“顾崇海的儿子有自闭症你不是不知道,他走丢了,我正好撞见,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坐视不理,至
于胸针,那是小玙送的,我难道能说不要?”
“为什么不能,他送你就一定得收吗?”傅驰从口袋里取出胸针亮在许冬时眼前,“你就非得跟他戴一样的招摇过市?”
许冬时险些被胸针戳到,往后缩了下,诚心道,“我已经给你了,现在跟你是一对了。”
傅驰突然把胸针往车底一丢,“谁稀罕你戴过的破东西。”
你戴过的......许冬时默默消化这四个字,果然是这样,只要是他碰过的,傅驰都会不屑一顾吧。
许冬时眼神暗了下来。
傅驰哼声,“你不是挺能说会道吗,被我拆穿了就哑巴了,我知道你心里嫉妒许玙跟我有婚约,但你也不用耍这些小把戏引我注意......”
“没有。”许冬时淡淡说。
“什么?”
“我没有嫉妒,”许冬时抬眼,眼里平静无波,如鲠在喉,“可能很久以前有过吧,但早就没有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搅和你跟小玙的事情。”
他决定将话说个明白,好让傅驰彻彻底底放心,“我害你跟我纠缠不清是真的,对不起小玙也是真的,你讨厌我理所当然,但我也不是天生就喜欢犯贱,只要你说结束,我绝不会缠着你。我
会把这三年抹得干干净净,你还是许玙的未婚夫傅驰,我依旧是许玙的哥哥,没有人会知道我跟你有过一段,我不会威胁你什么,你大可放心。”
车厢内太暗,傅驰的脸色沉如水。
许冬时的语气冷静理智,仿佛只要傅驰一说结束,他就能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傅驰的世界。
他们应该是这样,他们就该是这样。
可傅驰却半点没有高兴的感觉,胸腔甚至没来由的闷痛,他把这归结为生气过后的自然反应,许冬时的脸近在咫尺,他触手可及,却又觉得很遥远,所以他忍不住地伸手触摸,确认这人是真
实在他眼前。
摸得一手白腻肌肤。
傅驰大可反击许冬时的一番话,可许冬时说得没有错。
他们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是许冬时不经过他同意强行将两人绑在一起,总有一日他们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他应当附和许冬时才对。
所以傅驰说,“你说到做到。”
许冬时眨去眼底湿意,勉力露出个浅笑,含糊却坚定回,“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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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的小傅总痛哭流涕:老婆我求求你别这么守信用呜哇哇哇。
(ps:开了个小短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瞅一眼!

第 23 章
傅驰发现近来自己不太对劲。
具体症状表现为时不时就要打开私人手机查看信息,可整整两日,他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他不想承认他在等许冬时联络他,但又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开跟许冬时的聊天页面——他们的谈话终止于九天前。
从那晚他摔门而去后许冬时就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信息。
他以为许冬时会像往常一样,至多是隔个两三天就又来缠着他,向来是如此的,不管他放多少狠话、做多少过分的事情,许冬时都会全盘接受,像是个泥人一样任由他揉搓捏扁,半点儿脾气
都没有。
有时候连他都佩服许冬时的隐忍。
傅驰当然知道自己对许冬时态度恶劣,可若不是三年前许冬时假装情人爬他的床,他不会存了点报复的心理故意折腾人,更何况许冬时是那么的逆来顺受,他本来只有的一点恶意也因为对方
的无限纵容而日渐扩大。
忍不住想试探对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能为他退到哪种地步。
是不是无论他做什么,许冬时都会毫无条件地喜欢他?
其实傅驰至今都不知道许冬时为什么喜欢他,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他,在他和许冬时有这段隐秘关系前,他对许冬时并没有多少印象。
是有一次他突然回忆起来,他似乎跟许冬时有过几次交谈,许冬时还在他面前哭了。
许玙走丢和被开水烫伤这两件事他都知道,也清楚内情,他小时候就不觉得许冬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亦是这么认为,但别人怎样看待许冬时却不在他关心的范围里,连作为弟弟的许玙
都没有为许冬时出头,他一个外人更不必管闲事。
倒也不是没有管过。
他无意撞见许冬时被人欺负,顺手解围了一次,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大事。
只是略微有些疑惑骄纵的许玙怎么会有一个性情截然不同的哥哥,但他有数不清的朋友,有多姿多彩的生活,一个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他不必放到心里去。
许冬时真正引起傅驰注意其实并不是许冬时爬他床那次。
他跟许玙的婚约人尽皆知,许玙出国后两人曾有过一次谈话,他们的态度一致,联姻可以,但婚后各过各的谁都不干涉谁。
这是许多世家大族夫妻的相处之道,傅驰和许玙身在利益漩涡里见得多了,习以为常。
在谈话过程中,许玙无意中透露出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傅驰并未在意,直到某次听见许玙跟许冬时打电话的语气——撒娇的、柔软的、乖巧的,一口一个哥哥,与他素日矜骄的口吻大
相径庭。
傅驰猜,许玙喜欢许冬时。
关他什么事呢,他跟许玙只是利益关系,许玙爱喜欢谁喜欢谁。
可偏偏许冬时喜欢他,还爬了他的床。
初始傅驰是真想过报复许冬时的,就算许冬时拿跟他上过床说事又怎么样,他有千百种方法让许冬时闭嘴并灰溜溜地滚出他的世界,但他鬼使神差没有那么做。
可能是许冬时长得实在很对他胃口,可能是许冬时在床上足够听话,还可能是他也隐隐约约在享受背德的快感。
未婚妻的哥哥兼喜欢的对象暗恋他并做了他的情人,还有比这更能刺激他性.欲的事情吗?
玩一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玩儿腻了就把人一脚踹开,任许冬时也翻不出风浪来,傅驰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没料到三年了都不腻味,甚至觉得继续下去也不错。
他逐渐把许冬时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喜欢被许冬时满心满意地爱慕着,享受许冬时对他事无巨细地照顾,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体验,太舒坦、也太让人上瘾。
第一次在洗手间撞见许冬时跟别人抱在一起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出言嘲讽,可再见到许冬时跟会所的少爷搂搂抱抱时却怒意横生。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傅驰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喜欢他的许冬时竟然也会拥抱别人,太匪夷所思。
在他的认知里,许冬时就只能看着他一个人,不管是拥抱、亲吻、抚摸、做.爱都只能跟他,这也是他跟许冬时这段隐秘关系开始时做过的约定,只要许冬时敢跟别人搅和不清,他立刻可以
甩了对方。
但傅驰还是决定再给许冬时一个机会。
谁让许冬时那么卑微地喜欢他?
只是许冬时未免太得寸进尺,竟然当着他的面跟许玙戴同款胸针,先不说许冬时知不知道许玙喜欢自己,就拿许玙还是他未婚妻这个身份来说,许冬时就不该这么做。
是想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吗?
还是也在做能成为他未婚妻的美梦?
许冬时说都不是。
“我会把这三年抹得干干净净,你还是许玙的未婚夫傅驰,我依旧是许玙的哥哥,没有人会知道我跟你有过一段,我不会威胁你什么,你大可放心。”
明明是许冬时先来招惹他的,三言两语,撇得倒是一干二净。
许冬时越想跟他断了,他就越不让许冬时如愿。
傅驰这样想着,似乎找到了跟许冬时继续下去的正当理由,心里的不悦一扫而尽。
许冬时不给他发信息又怎么样,他知道对方喜欢他就足够了,这是他拿捏住许冬时的筹码,傅驰自信满满地认为在跟许冬时的关系里,他会是永远的赢家。

傅驰是怎么想的许冬时一概不知。
他不联络傅驰只是单纯地觉得累了,需要有喘口气的空间。
回想起这三年多他恬不知耻地与傅驰纠缠,实在是很掉价的行为。
也难怪傅驰看不起他,一再地敲打他。
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廉价。
纷纷扰扰的思绪在办公室门被敲响时尽数散去,助理开门进来,说,“许经理,万崇集团的周助打电话过来,想约您明晚去鸿运酒楼吃饭。”
周助是顾崇海的贴身助理,这顿饭应该是顾崇海的意思,想来是为了前两天在订婚宴上的事情,许冬时想了想,将明晚的应酬交托出去,去赴顾崇海的约。
鸿运酒楼在 B 市开了十几年,是顶有名气的酒家。
许冬时提前半小时抵达,跟侍者说明来意,被带进了一个私人包间。
里头倒是茶桌沙发应有尽有,俨然一个小型的会客室,还有个大鱼缸,养了两条价值不菲的白金龙鱼。
许冬时听闻这鱼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三十万一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鱼长得实在奇特,下巴几乎跟身子一样宽厚,还有两条鱼须,若不是鱼缸有隔板,许冬时真想偷偷伸进去摸一下这鱼的质感。
不知道能不能吃,吃起来又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正思考白金龙鱼是清蒸还是红烧好吃点,包间的门口传来动静,连忙站直了。
顾崇海和顾天出现在许冬时面前。
上次夜色重,许冬时没看清顾天的样子,这次一瞧,发现顾天长得很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正盯着他看。
许冬时微微颔首,“顾总。”
顾崇海将顾天领进来,轻轻地拍了下顾天的手,“我在车上教过你了,你得叫人。”
顾天缓慢地眨眨眼,似乎对许冬时很好奇,半晌才嗫嚅,“哥哥好。”
他今年 20 岁,叫许冬时哥哥倒也合情合理,许冬时朝他笑,“小天你好。”
既然对方都喊他哥哥了,许冬时也没再用顾少这么客气的称呼。
顾崇海让周助去传菜,三人入了座。
许冬时发觉顾天一直在看自己,不知道他认出自己没有,主动开口道,“小天,我们前两天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吗?”
顾天看了顾崇海一眼,顾崇海说,“哥哥问你话,你得答。”
在面对这个患有自闭症的儿子时,顾崇海是个很有耐心的父亲,许冬时也是第一次见到顾崇海这样温厚的一面,心中很是佩服他能把顾天养得这么好。
顾天在许冬时鼓励的眼神里点了点脑袋,“记得,哥哥。”
许冬时弯唇而笑,夸道,“小天真棒。”
顾天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侍者将菜摆上桌,五荤两素一汤,齐全之后,顾崇海说,“今天这顿饭是特地多谢前两日许经理对小天的照顾,许经理不用拘谨。”
果然是因为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
许冬时笑说,“只是举手之劳,顾总客气了。”
“如果许经理不介意的话,我能直接叫你冬时吗?”
顾崇海对许冬时来说是相当有重量的长辈,他颔首,“当然可以。”
顾天一直在打量许冬时,许冬时就尝试跟他说话,顾天回答得不快,但有问必答。
“你跟小天很投缘,小天很喜欢你。”
在许冬时给顾天夹菜时,顾崇海突然开口。
许冬时觉得顾天是个很惹人怜爱的弟弟,闻言真心道,“我也很喜欢小天。”
顾崇海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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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傅:我?爱上?喝喝。

第 24 章
一顿饭吃得倒是轻松。
许冬时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顾崇海很和善,半点儿没有在商圈里叱咤风云的模样,他也就逐渐把对方当成寻常的长辈来相处。
饭后,顾崇海留他喝茶,三人转到茶几处。
顾崇海亲自给许冬时冲茶,许冬时受宠若惊,可在茶艺上他实在没什么经验,也只能看着对方将氤氲着热气的茶杯推到自己面前,“凤凰单枞,尝尝看。”
茶水呈褐色,茶香浓郁,入口醇香有回甘,许冬时由衷道,“好喝。”
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夸奖,但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顾天也喝茶,想来顾崇海已经教导过很多次,还知道要吹一吹才能入嘴。
周助敲门进来,许冬时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份文件,可文件却是交到许冬时手上的。
许冬时困惑地问,“这是?”
顾崇海道,“近来有片商业区要动土,不知道誉司有没有意向跟万崇合作?”
许冬时微微一怔,又惊又喜,“能跟万崇合作是誉司的荣幸。”
上次投标失败后,他没想到还能跟万崇接触,现在简直是天降喜事,他唇角都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顾崇海又将一杯茶落到许冬时面前,“细则都在文件里了,你先拿回去看看,过几天万崇的人会联系你。”
许冬时颔首,“我一定不辜负顾总的.....”
期望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顾崇海抬手说,“你先别急着谢我,我有个附加的私人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您说。”
“我希望在这个项目推进到落地的一个月内,你能抽空陪陪小天,他难得有合眼缘的人,你多带他出去跟外头接触。”
许冬时看了眼顾天,对方眉眼柔顺也在看他,心中不禁一软,应道,“如果小天愿意的话,我很高兴能跟小天做朋友。”
他知道顾崇海之所以将项目交给他,无非是因为在宴会上的事情,他自然不能拒绝陪伴顾天的条件,何况他也很心疼这个恬静的少年。
顾崇海很满意他的回答,又让许冬时陪了会顾天,才让周助送许冬时出去。

许冬时将跟顾崇海见面的事情告诉了许尤山,总是不苟言笑的养父喜出望外地拍他的肩膀,赞他是得力助手,又再三嘱咐他一定要想办法跟万崇达成长期合作的目标。
许冬时当然会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
他马不停蹄地研究起顾崇海给他的文件,又加班加点开会制定计划,忙得脚不沾地,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自然也就无法分心去想其它的事情。
等方案赶出来,许冬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主动联系傅驰了。
其实除去在床上那点事,两人的生活是全然没有半点交集的,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地求傅驰去他那儿,傅驰一贯不会搭理他。
今日不必加班,他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最终还是没把信息发出去。
他不找傅驰,傅驰想必乐得轻松,也许这一回真能顺其自然地断了。
许冬时长吁一口气,收拾东西跟许玙一同去停车场取车。
“哥到现在还不肯让我去你那里玩吗?”许玙神情落寞地问他。
他略一犹豫,“再过阵子吧,我亲自带你去好吗?”
许玙好像不太满意,但也没再执着。
幸而许冬时没贸贸然将许玙带回住处,他打开门,屋里的光亮顷刻间泄了出来,心脏控制不住狠狠地跳了两下,大力将门推开,果真见到了一星期不见的熟悉身影。
很难形容许冬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就好像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一块过期的巧克力丢了,却在临丢进垃圾桶前发现保质期还有七天,他顿时舍不得抛弃这块巧克力,忍不住想要再留下来品尝苦又涩的味道。
傅驰就是这块巧克力。
他明知总有到期的一天,可不到保质期的最后一日,他总无法狠下心割舍。
许冬时怔愣一瞬,唾弃自己的不坚定。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在车上发生的对话。
傅驰还是熟悉的倨傲模样,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不满地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七点半,实在谈不上晚,许冬时迎上去,“你等很久了吗?”
“谁乐意等你。”
傅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这才看清许冬时眼下的乌青——他以为许冬时不联系他能多有能耐,还不是愁得睡不着觉?
他心情一好,语气也就没那么冷硬,抬了抬下巴,“我饿了,给我做饭。”
许冬时脱下外套搭在椅子边上,闻言说,“家里没食材了,叫外卖好吗?”
他工作很忙,傅驰不来他这儿吃饭他几乎不开火,自然也就没有存货,有时候他自个想,按他这种不喜欢囤东西的习惯,如果哪一天有什么病毒侵袭地球而不能出门,他肯定第一个饿死在家
里。
以前无论傅驰什么时候想尝许冬时的手艺,许冬时都会满足他,而今天他六点就到许冬时家里,等了一个半小时却等来一句叫外卖,他不敢置信道,“你让我吃外卖?”
许冬时轻声回,“外卖没什么不好的。”
他知道傅驰被他惯坏了,在他这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阵子他实在累,提不起心力去捣鼓吃的。
许冬时赶在傅驰发火前蹲到对方面前,双手搭在对方的腿上,仰着脑袋小声说,“傅驰,我也还没有吃饭。”
他很少在傅驰面前流露出这样类似于脆弱的一面,太过新鲜,以至于傅驰有点反应不过来,盯着许冬时疲态尽显的脸看了会才嘁道,“你以为我很想吃你做的吗,少在我面前卖乖了,起
来。”
他拎住许冬时的手臂将人甩到沙发上坐好,见许冬时还愣愣的,啧道,“不是外卖吗,快叫啊。”
在许冬时眼里的傅驰太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儿,他不会跟一个小孩儿置气,便笑了笑说好,划拉开手机。
两人都饿狠了,外卖到的时候连话都没说两句,安安静静地用餐。
自从许玙回国后,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次争执,已经很久不曾这么和谐了。
许冬时的心慢慢地静下来,享受失而复得的“温馨”。
他偶尔抬眼看一看傅驰,傅驰吃得快,但吃相还是好看的,发现他在偷看就会瞪他一眼。
如果能一直这样子下去就好了......
许冬时很快就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诸脑后。
傅驰来他这儿照例是要做那事的。
傅驰睡觉时见不得一点儿光,睡人时却喜欢灯光敞亮。
今日傅驰突发奇想想看看许冬时的神情,于是将人翻了过来。
许冬时的脸猝不及防闯进他的视线里。
傅驰才知道原来许冬时的表情是这样的......
许冬时察觉到傅驰过于炙热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拿手臂挡了下脸,被傅驰扯开了,他有点茫然,不知道傅驰的用意。
傅驰细致地将他一点一滴的反应都收纳眼底,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激烈地鼓动着,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许冬时心口处浅淡的疤。
许冬时开过刀,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才回到人间,傅驰莫名有些后怕,怕什么呢,大概是觉得这样鲜活的许冬时不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知多久才结束。
许冬时觉得像是掉入了火炉里,烧得他找不到自己。
是客厅外的手机铃声将许冬时从热潮里扯出来。
他近来忙万崇的事情,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来电,于是轻轻推了下傅驰。
傅驰吃饱喝足,倒也没怎么难为他,只是盯着许冬时走动的背影看,眼神暗如黑夜。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许冬时走过去,在见到联系人时呼吸一滞。
是许玙。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脸面跟许玙说话,正打算等对方挂断,刺耳的门铃声骤然响起,两下后,许玙清脆的音色从门外传来,“哥,我知道你气我擅自来找你,但你别不听我电话,你在里面吧,
给我开门好吗?”
许冬时浑身热气褪了个干干净净,他惊恐地回头,傅驰也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神色莫测地看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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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我来捉奸了,大家觉得我做得对吗 wink~

第 25 章
许冬时开门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又到浴室将自己的头发和脖颈打湿,伪造出刚洗完澡的样子,而实际上,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料下是挥之不去的粘腻感。
傅驰则被他哄着不情不愿躲到了阳台。
他五味杂陈,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鼓起勇气面对许玙。
许玙精致的面容出现在门后,带着丝丝缕缕的不安和委屈,仿佛真的害怕自己的不请自来会惹怒许冬时,小声地喊了声哥。
许冬时故意拨了下湿漉漉的头发,声音涩然,“刚刚在洗澡,进来吧。”
许玙乖巧地跟着许冬时进屋,在玄关处他本想打开鞋柜,可许冬时却先行一步将拖鞋递给了他,他没多问,在许冬时在注视下换了鞋。
鞋柜里有傅驰的鞋子,许冬时当然不可能让许玙打开。
眼见许玙只是将鞋子规规矩矩摆在一边,许冬时悄然地松了口气。
阳台藏着人,还是许玙的未婚夫,许冬时其实紧张得不行,却还要佯怒地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许玙嘟囔道,“谁让你不告诉我的,我只好自己派人查了。”
许冬时心口一跳,不知道许玙有没有查出些不该知道的,但许玙神色正常,想来应该只是知道他住处而已。
他板着脸,看似生气道,“小玙,虽然你是我的弟弟,但我也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隐私,以后不该做的别再做了。”
许玙我行我素惯了,如果不跟他把话说清楚,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对不起,哥,我以后不会了。”
见他认错态度尚可,许冬时也没再过多追究,毕竟是他心虚在先,如果不是家里藏了不能见人的对象,许玙爱来就爱,他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
许冬时不经意往阳台看一眼,以后怕是傅驰再也不能来他这里了。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许玙已经自发在参观他的住处,这看看那看看,显得兴趣尤其浓厚的样子,“哥,你这里真不错,离公司近,环境也好,早知道我也跟你一样搬出来住好了。”
许冬时精神高度紧张,许玙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闻言回,“你要是搬出来,家里就没有人陪爸妈了。”
许玙已经走到房间,作势要拧把手,许冬时头皮一麻,条件反射地挡了下。
他的异常引起许玙的怀疑,许玙不解地看他,“我不能进哥的房间吗?”
该藏起来的都已经藏起来了,是他反应过激,他慢慢地让开身体,避开许玙的眼睛,“不是。”
许玙进了房间,除了床有点乱外,并没什么异常。
许冬时见他好奇地四处看,表面平淡无波,内心却焦灼不已,满脑子方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当许玙转身坐到他床上时,他的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许玙眼睛灿亮地看他,似只是随口一句,“哥的床好软,睡起来一定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心虚的缘故,他觉得许玙这句话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他没有正面回答许玙的问题,说,“我们还是去客厅吧。”
许玙同意了,轻巧地起身,跟在许冬时旁边出去,想了想,许冬时怕惹许玙怀疑,没有关上房间的门。
他让许玙在沙发坐下,去冰箱给许玙拿饮料,一弯腰的时候顿觉有什么东西从难以言喻的地方涌了出来,他浑身一僵,拿着汽水的手猝然收紧。
起身时他悄悄地摸了下裤子,还好是干爽的。
许玙见他动作慢吞吞,翻身趴在沙发边沿笑吟吟地看他,“最近的工作把哥累坏了,哥看起来随时会倒的样子。”
许冬时把汽水递给许玙,已经开始琢磨理由让许玙回去了。
阳台的风那么大,傅驰刚才出去好像只是随便套了件薄衣服......
气泡水发出滋啦的声音,许玙抿了一口,困惑道,“哥,你有没有闻到很奇怪的味道?”
许冬时猛然回神,“什么?”
许玙突然凑到他跟前嗅了嗅,“好像是从哥身上发出来的。”
他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大步,“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吧。”
许玙不置可否,将气泡水放在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显得很苦恼的样子,“其实我今天跟爸妈吵架了,所以才跑过来找哥。”
许冬时用眼神询问缘由。
“爸妈想让我跟傅驰多接触,早点订婚。”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闷雷一样在许冬时耳边炸开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玙却像是很在乎他的意见,问道,“哥觉得呢?”
许冬时不敢直视许玙的眼睛,喉咙发紧,“我不太清楚......”
许玙又问,“那哥认为我应该跟傅驰结婚吗?”
许冬时脸色刷的发白,他竭力稳住心神才挤出一句,“这是你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做决定。”
许玙似认真思索了会才道,“可是我想得到哥的祝福,如果我真和傅驰结婚,我希望哥可以做我的伴郎,”他顿了顿,笑吟吟地看着许冬时,“你会答应的,对吗?”
许冬时在许玙的笑容里无地自容。
他是天底下最卑劣的小偷,偷走了弟弟的未婚夫,却还要假惺惺地充当知心兄长,愧疚犹如海浪一般袭来,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勉力回,“对。”
许玙高兴得笑弯了眼——所以许玙也是期待跟傅驰完婚的吧,他再也无法用傅许两家只是联姻,许玙对傅驰没有感情来欺骗自己。
自欺欺人的美梦在今夜破了个彻彻底底。
许玙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不舍地耸耸肩,“哥,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走了。”
许冬时脑袋里激流勇进,怔怔地哦了两声,起身送许玙出去。
他思绪太乱,没能捕捉到许玙似是不经意看向阳台方向时极为阴戾的一眼。
大门关上,许冬时却站在门口迟迟未动,半晌才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阳台的门。
傅驰在外面冻了半小时,带着一身寒霜进屋,脸色很是憋屈难看,开口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你住哪里吗,那许玙怎么会过来?”
许冬时看着他进房间,慢腾腾地跟了进去。
傅驰显然是冻坏了,打开衣柜找衣服穿上,动作利索,嘴上也不饶人,“你们刚才说什么说那么久,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我在外面冷......”
许冬时望着他的背影,出声打断他的话,“对不起。”
傅驰嘁道,“这三个字我听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新鲜词?”
许冬时眼睛里起了雾气,郑重地重复道,“傅驰,对不起。”
许冬时很少哭,又或者说他几乎不在别人面前哭——许玙出生后原本属于他的宠爱烟消云散,一个不被爱着的孩子流眼泪只会惹人心烦,就算是哭他也会偷偷躲起来。
所以哪怕现在痛得近乎直不起腰,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将泪水压制回去。
傅驰啧了声,穿好衣服回身看他,“不是让你别......”
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傅驰见到神色哀伤的许冬时,眼瞳微缩,怔住不动了。
他哽咽道,“我错了。”
真心实意的、饱含忏悔的。
傅驰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冬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许冬时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就道歉,你怎么.....”
怎么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一样?
傅驰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大步走上前,手伸出去又收回来,许冬时没有哭,这个像是要给对方擦眼泪的动作显得太多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要哭不哭的许冬时看起来很碍眼,他不喜欢。
半晌,傅驰盯着对方冷声问,“是不是许玙跟你说了什么?”
许冬时摇摇头,他只是自己想明白了而已。
傅驰和许玙总有一天要订婚,他再和傅驰纠缠下去只会给傅驰惹麻烦,何况今晚许玙的一番话让他再也无法忽略许玙会喜欢傅驰的可能性。
他不能再这么自私把三个人都拖下漩涡,事情是由他引起的,理应由他收尾。
许冬时忍过锥心刺骨般的痛,涩然说,“以后别来找我了。”
傅驰不以为意,“许玙知道你住这里,我当然不会再过来。”顿了顿,“以后去我那......”
许冬时声音微微发抖,“我的意思是,傅驰,我们别再私下见面了。”
傅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许冬时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反应过来的傅驰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将他顶到墙上,满面阴沉,“你敢多说一个字我今晚就干死你。”
眼前的傅驰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兽,许冬时吓得一抖,噤声。
傅驰捏住他的两腮,怒不可遏,“你记住,见不见面是由我来决定的,没理由什么好处都让你许冬时占了,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你多大的面儿啊,耍着我玩是吧?”
许冬时被他捏得有点疼,却没有反抗,眼睛泛着水光,心里的弦动了动。
傅驰焦躁不已,就像是信誓旦旦永远能握在手中的缰绳竟也有脱手的一日,这种无法把控全局的感觉让他太不痛快。
他越是生气就越是口不择言,“你听话又好干,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情人,在我没说结束之前,你想都别想。”
许冬时心里的火猝然熄灭,整个人都暗淡下来,果然是因为这样,他还以为傅驰对他也有一丝不舍,原是他又自作多情。
傅驰恶狠狠地逼问他,“你听明白了吗?”
他眨去眼里的水意,慢慢地点了下脑袋。
傅驰却不放过他,像是为了验证他的作用,动作急切地将他往床上拖,大床顷刻间凌乱不堪,有激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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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章的小傅(自信满满):我是永远的赢家。
这章的小傅(呆若木鸡):喝喝一定是走错剧本了,我不信我老婆不要我!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玙:玩的就是心计 wink~

第 26 章
誉司跟万崇的合作很顺利,许冬时也要履行自己陪顾天外出的承诺。
他特地上网查了自闭症的相关资料,又提前向周助询问顾天的喜好,制定了一天的游玩计划,万事准备齐全,挑了个大晴天去接顾天。
顾崇海亲自送顾天上他的车,顾天虽然认识他,但还是有点紧张,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顾崇海低声嘱咐了几句,他才渐渐安定下来。
许冬时再三跟顾崇海保证一定会照看好顾天,顾崇海倒是对他很信任的模样,挂了儒雅的笑,“有你陪着小天,我很放心。”
顾天虽然有自闭症,但顾崇海把他养得很好,上车了就乖乖系安全带,也不乱碰车上的东西,只是时不时拿眼睛瞅许冬时。
“小天,哥哥带你去海洋馆好不好?”
许冬时知道顾天不太爱热闹,今天是工作日,又是大早上,他们赶海洋馆的第一趟门票能避开大部分人流量。
顾天眼睛微亮,小声地说,“海豹......”
“小天喜欢海豹是吗?”
天真的青年很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许冬时觉得这趟安排得没错。
早上九点半,海洋馆果然没什么人,许冬时怕顾天走丢,原本是想上网买儿童防走丢绳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尊重人,便作罢,此时他询问道,“小天,我能牵着你
吗?”
顾天眨眨眼,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听话得许冬时的心软了一片。
许冬时照顾人是很有一套的,小时候照顾许玙,长大照顾傅驰,两个都把他折腾个不休,顾天就不一样了,话少乖巧,让他十分省心。
他牵着顾天的手在海洋馆逛起来。
五光十色的巨型玻璃钢里长满了各色的海洋动物,许冬时和顾天趴在玻璃缸前,盯着一群游来游去的水母看,顾天兴致高涨,恨不得把脸都贴上去。
许冬时也已经很久不曾这样放松过。
不想许家、不想工作,也不用想傅驰,只需要全心全意欣赏形态各异的海洋动物,偶尔跟跟顾天搭几句话,很轻松,也很愉悦。
他们逛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海豹基地。
顾天马不停蹄地凑上去看,海豹正在鼓动着两只爪子拍圆滚滚的肚皮,顾天也学着海豹的动作拍自己的肚子,轻声说着,“海豹,小海豹......”
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真幸福啊,许冬时竟然有点羡慕顾天。
临近中午许冬时才带着兴致盎然的顾天去吃饭,在车上时顾天还在拍自己的肚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海豹家族的一员。
一天过得很快,下午回程时顾天有些昏昏欲睡,许冬时给他盖了条小毯子,不小心把顾天惊醒了。
他怕吓到顾天,连忙放低声音说,“小天要是困了就睡一觉,到家我叫醒你好吗?”
顾天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许冬时耐心地等他说话。
“你也跟我,回家吗?”
他微微笑道,“我有自己的家,不过小天什么时候想找我玩,我就会来接小天。”
顾天哦了声,就在许冬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却听对方慢吞吞地说,“可是爸爸说,如果我喜欢你,我们就会是,一家人。”
许冬时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顾天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面,溅起一层层涟漪,他稳住心神,温声问,“爸爸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早上。”
也就是他来接顾天的时候。
许冬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其实有点被吓到了。
顾天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那么确实就是顾崇海的意思,一家人,许冬时咀嚼着这三个字,一时之间理不清思绪。
而顾天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他看着顾天恬静的睡颜,很确定除了把对方当作可爱乖巧的弟弟之外,不可能产生别的感情。
难道顾崇海想撮合他跟顾天,就因为他合顾天的眼缘?
回去的路上许冬时想了很多,如果真是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么他就必须早点向顾崇海说明自己的想法,以免顾崇海错付。
可等他见了顾崇海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崇海似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让保姆带顾天上楼休息,刚想跟他说话,脸色骤然一变,连站都站不住,许冬时离顾崇海最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人。
“顾总,你没事吧?”
顾崇海捂着腹部的位置,摆手示意,“不碍事。”
许冬时扶着他坐下,顾家的帮佣很快就递上了药片和温水,许冬时见对方脸色难看,没有提在车上顾天所说的话,当然也没有打探顾崇海为什么要吃药。
倒是顾崇海主动道,“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病小痛找上门。”
他今年已经五十六了,身体再是硬朗也敌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许冬时真诚道,“顾总要多注意休息。”
两人谈了几句,顾崇海接了个电话,应当是工作上的事情,许冬时很识趣地起身告别。
顾崇海送他出去,语气温厚道,“今天多谢你了,小天玩得很开心。”
“我是小天的朋友,这都是我该做的。”
他有意无意地咬重朋友这两个字,也不知道顾崇海有没有听出来。
顾崇海混迹商圈多年,应当能明白他的意思吧?许冬时有点苦恼。
回去的途中破天荒地接到了傅驰的来电,许冬时便拐了个弯往傅驰的住处去。
自打那天许玙不请自来以后,现在许冬时每次跟傅驰私下见面都心有余悸,生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好在也没人敢无端上门找傅驰。
但许冬时运气是真不好,竟然还能在这儿撞见熟人。
“许经理,真是你!”
他回头一瞧,严琛快步走上来,“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许冬时太阳穴狠狠一跳,表情却很平静,“小严总。”
“叫什么小严总,你是傅驰的大舅子,自然也是我朋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总有人时不时提醒许冬时原本的身份,他忽而觉得他不该来这一遭。
严琛好奇地问,“你来找傅驰?”
“不是,”许冬时连忙否认,“只是有个朋友住在这里。”
严琛很是自来熟,“哪个朋友,说出来听听,搞不好我也认识。”
许冬时一个头两个大,硬着头皮编了个名字,严琛摇头,“那我还真没听过,改明儿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对了,你是要上去吗,一起?”
“不了,我要回去了。”
严琛这才没再问东问西,“那好,我女朋友在楼上等我呢,我先走了。”
许冬时跟他告别,长吁一口气。
他怕被严琛撞到,坐回车里给傅驰打电话。
傅驰似乎等得耐心全无,一接通就问,“你到了没有?”
“我遇见严琛了,”许冬时抿了下唇,“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傅驰似乎低低骂了句严琛,快速道,“你现在在哪,我下去接你。”
如果被撞见了,这不是更坐实他们两个私下往来吗?
许冬时退了一步,“明晚吧,我明晚再来找你。”
“你少废话,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再也别......”话锋一转,傅驰不容置喙地说,“我不管, 我现在下去,给我老实等着。”
许冬时刚想说那我还是上去吧,傅驰就已经挂了通话,他再打过去对方却不接了。
傅驰就是这样的,想一出是一出,他全然没有拒绝的份。
不到五分钟许冬时就见到了傅驰的身影。
他做贼一样朝傅驰招招手,傅驰风风火火地上前,“你躲起来干什么?”
“给人看见了......”
“看就看,你不会说来找我谈生意吗,谁敢多说一个字?”傅驰嗤道,“笨死了。”
许冬时没出声,他想起前阵子他来傅驰家,还得他求了又求傅驰才肯放他上去,现在倒是会亲自下来接他了。
要不是他那儿被许玙知道,他们少了“偷情”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有这等待遇。
傅驰见他杵着不动,不悦道,“还不走,得我请你不成?”
“我......”
许冬时刚发出一个音节,傅驰猝不及防地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嫌弃,“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这又关笨什么事呢?许冬时越来越看不懂傅驰了。
他目光落到搭在他腕上的手,傅驰握得很紧,像是怕他会跑掉似的。
他自嘲一笑,还是别再胡思乱想得好,这样离开的时候也能少些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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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总:真想给我的怨种发小来两个大比兜。

第 27 章
许冬时被傅驰牵进了小区,走着走着却发现路径不对,他困惑道,“傅驰,这不是你住的那栋。”
傅驰满眼写着不用你管四个大字。
许冬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担心会被严琛撞上,可几次想把手抽回来都没能如愿,一路十分紧张。
傅驰所住的小区是一梯一户,电梯在十三楼停下。
“在这里等我。”
许冬时被安置到逃生出口,傅驰松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他见到傅驰站定在别人家门口连着按了七八下门铃,不明所以,而傅驰已经折返,一把拉住他的手打开逃生楼梯的门,狂奔直跑下
了五层。
等许冬时气喘吁吁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傅驰做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故意的?”
傅驰呼吸微乱,睨他一眼,似乎是懒得回答。
许冬时平复好情绪,大胆猜测道,“那是严琛的家吗?”
傅驰走出电梯,将许冬时甩在身后,他纳闷地跟上去,这才听见傅驰哼了声,“谁让他多管闲事的。”
许冬时没想到真被自己猜对了,一时哑然,半天才憋出了句,“现在的小学生都不这么恶作剧了。”
傅驰猛然挺住脚步,“你什么意思?”
许冬时总不能当面挑明傅驰的幼稚,想了想说,“你就不怕严琛家门口有监控吗?”
“他家有没有监控我还能不知道,又不是没去过。”
两人边说着话边进屋,许冬时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只是想到快二十六岁的傅驰还能有如此“童真”的一面就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傅驰一看过来,他连忙收了笑,自发地替傅驰脱外套。
他可能真的是天生会照顾人的料,傅驰往沙发上一趴,只是给了他个眼神,他就会意地上前给傅驰按摩。
傅驰接手天维后事务繁杂,绝不会比他清闲,有时候两人待在一块他就会给傅驰按一按肩颈,把傅驰按舒服了就会好相处很多。
他感受着掌心下的身躯渐渐放松,盯着傅驰头上那个小旋微微出神。
傅驰被伺候得舒舒坦坦,轻哼一声,翻过身来正对着许冬时,继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们相处了三年,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许冬时没有扭捏,跨坐到傅驰的腰腹上,从正面给傅驰按肩,这个姿势使得他的腰不得不往下塌,看起来就像是主动靠近傅驰的怀里。
不论按多少次,他都不敢直视傅驰的眼睛,只是盯着傅驰的锁骨看,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
傅驰却直白地瞧着他,目光从许冬时白皙的颈游移到润泽的唇,似是随意搭话,“万崇把 A 区那个项目给你们誉司了?”
许冬时一怔,以前傅驰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了,今日怎么有兴致跟他聊工作,他困惑地看了傅驰一眼,又很快挪开了目光,嗯了声。
“听说是你拿下来的?”
“算是吧,因为在宴会上小天的事情,顾总请我吃了顿饭,就定下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傅驰抓住了,傅驰捕捉到异常,语气难辨,“小天?”
他解释说,“顾总的儿子。”
“谁不知道是顾崇海的儿子,”傅驰眯起眼,审视着许冬时,“你跟他很熟吗?”
“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许冬时没有隐瞒,“今天跟他去了趟海洋馆......”
他想把手抽出来继续给傅驰按摩,傅驰却沉沉地看着他,他费解道,“怎么了吗?”
傅驰直接坐了起来,许冬时险些被掀翻,幸而有傅驰的手捞住了他的腰,不过他本来就跪坐在傅驰身上,现在更是几乎跟傅驰贴在了一起。
“你跟顾天单独出去了?”
许冬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傅驰的不悦,抬眼看着对方幽深的眼睛,若不是他知道傅驰对他没有意思,他当真要以为傅驰是在吃他的醋了。
“小天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孩子,我带他出去逛一逛而已。”
“你要吃饱了没事干就来我这里,保管让你闲不下来,”傅驰意味深长地捏许冬时的腰,啧道,“顾崇海真是有毛病,自己生的不看好,让个外人给他带孩子。”
许冬时突然想到顾天说的一家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慌张,但他还是忍不住为顾天说话,“小天很乖,没给我添什么麻烦。”
“你给人家做免费保姆做上瘾了?”
傅驰不满地在他腰上不重不轻地掐了下,他瞬间软了半边身体,“别掐......”
“顾崇海那只老狐狸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你少跟他接触,也别上赶着给人家带孩子,听见了没有?”
许冬时很敬佩顾崇海,但怕傅驰再发难,含糊地应了声,“知道了。”
傅驰这才没继续纠结这件事,他想从傅驰身上下来,傅驰却按着他不让他动。
两人的眼神一交汇,有暗流涌动。
傅驰搂着他的腰,热气都呼到他耳边,“就在这里做,你在上面。”
许冬时脸上热度噌噌噌地涨,故意曲解傅驰的话,“你让我上吗?”
傅驰似乎有点讶异他会说这样的话,倒没生气,眉头一扬,“你想得美。”
说着摸了进去,又顶得许冬时颠了下,眼里充满侵略性,“说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冬时已经察觉到傅驰起了反应,口干舌燥问,“什么代价?”
唇被吮住,傅驰声音又低又哑,“干烂你,干到你满地爬。”

许冬时不适地调整了下坐姿。
昨晚在傅驰那里玩得太过火,花样百出,姿势层出不穷,他到现在还觉得有异物感,特别是肚子,鼓鼓胀胀的跟吃撑了似的。
虽然傅驰确实给他喂了不少......许冬时耳尖发烫,连忙打住不再胡思乱想。
午后手机有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他工作结交了不少人,极少有不听电话的时候,想着也就接通了。
竟是顾崇海。
许冬时打起精神,“顾总。”
“冬时,打扰你了,小天想跟你说说话,方便视频吗?”
“方便的。”
许冬时加了顾崇海的联络方式,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接通了视频。
顾崇海和顾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许冬时笑着跟父子俩打了招呼。
顾天凑到镜头前,看清他的脸后,乖乖地喊了声哥哥。
许冬时像哄小孩似的放软声音,“小天在干什么呢?”
“我在,跟你说话。”
这回答的倒也没错,许冬时笑说,“那今天中午小天吃了什么,能告诉哥哥吗?”
顾天歪着脑袋仔细地回想,“蟹黄面。”
两人一问一答,顾天虽然回得很慢,但有问必答。
一半的自闭症患者会伴随智力障碍等问题,且难以集中注意力,但顾天却能认真跟许冬时对话,足以看出他对许冬时的喜欢。
有些枯燥的对话持续了二十分钟,顾崇海才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小天,我们不打扰冬时哥哥工作了,下次再跟哥哥聊天好吗?”
顾天摇摇脑袋,又点点脑袋。
许冬时笑说,“没关系的顾总,我今天工作不多。”
顾崇海哄了会顾天,顾天才依依不舍地跟许冬时说再见。
一阵谈话声后,顾天似乎是被老师给带走了,顾崇海坐回位子前,说道,“心理老师说小天愿意跟人说话有助于他的治疗,这两天多谢你了。”
“顾总您不需要客气,能帮到小天我也很高兴。”
“这样吧,你这周末有没有空,我带小天跟你吃顿便饭?”
许冬时心里念着“一家人”这件事,正愁没有机会跟顾崇海说清楚,眼下顾崇海约他,他没有不应的道理,“有空的。”
“那我过两天联系你。”
“好的顾总。”
挂了视频,许冬时不禁琢磨着等周末见面应当怎么跟顾崇海提起那件事。
顾崇海是行业泰山,他既不能落了对方的面子,又要打消对方的念头,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更何况如果到头来只是他多想,那才是真的大乌龙一件。
许冬时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只能见机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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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我有漂亮老婆跟我瑟瑟,你们有吗,喝喝。

第 28 章
今天是许冬时回许家吃饭的日子。
许玙回国后,他跟对方约定了每个月至少抽两天回家,下了班他跟许玙一起走的。
许冬时年少时对许玙就很纵容,现在因为对许玙有愧就更是百依百顺,许玙说什么他几乎都不会反对。
许家是独栋别墅,两人到家门口发现停了辆不属于许家的车,接近饭点来访的客人,想来跟许家关系匪浅。
许冬时正猜测会是谁,跟许玙并肩来到大厅,傅驰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眼里。
他难以控制地慌了一瞬,傅驰若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他极快地调整好情绪,平静地继续往前走。
到访的可不止傅驰一个人,还有傅驰的父母,两家人正和和气气地聊着天,脸上皆挂着笑。
许冬时和许玙一到瞬间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许冬时规规矩矩地叫人,而许玙显然跟傅家人很熟稔,甜笑道,“叔叔阿姨好久不见,你们近来好吗?”
傅驰的母亲姚少媛生得美艳,她亲密握住许玙的手,“都好,快坐下,”又看向自家儿子的方向,“傅驰,给小玙挪个位。”
许冬时很后悔来这一遭,他有点尴尬地站着。
幸而许玙亲亲密密地拉了他坐了一旁,“我跟哥一块坐就行。”
许冬时感激地朝许玙微微一笑,由着许玙抱着他的手臂,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天底下关系最好的兄弟。
傅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贴在一块的两人,觉得很碍眼,但眼下的场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唇角微微往下沉。
两家人是世交,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不管是傅驰还是许玙都有说话的份,而许冬时虽然作为许家人,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亲疏有别,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如坐针毡。
傅驰的眉眼与父亲傅和明生得有几分相似,但傅驰有姚少媛的基因中和,冷厉中糅合了些俊美,是很精致冷艳的长相。
傅和明就不一样了,刀削一般的轮廓,不笑的时候简直像座行走的冰山,年纪上来后就更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许冬时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打小就有点怕他,又或者说,那是一种对强大气场
的单方面退避。
傅和明在商圈有个称号叫“阎罗王”,许冬时觉得他很是对得起这个名字。
被点名的时候许冬时有些错愕,傅和明问,“我前两天跟顾总见面时听他提起,A 区的项目你做得很不错。”
许冬时像回答严厉教师的小学生,正襟危坐,恭恭敬敬答,“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中规中矩的回答,傅和明也只是随口一问就不再搭理他,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聊了十来分钟,一行人上了饭桌。
姚少媛和何慧一心想要让傅驰跟许玙坐在一起,打的什么主意实在明显,这回许玙没再拒了姚少媛的意,跟傅驰挨着坐,可也拉着许冬时坐他身边。
这台饭桌上七个人,只有许冬时像个局外人似的仓惶不安。
怎么就偏偏挑了他回家的时候过来呢?
美味佳肴吃不出半分味道,他心神不宁,巴不得这顿饭快点结束。
许尤山和傅和明在谈工作上的事情,谈着谈着,许冬时猝不及防又被傅和明点名了,“傅驰性格强势,做事过于激进,我向来不太赞成他这种工作作风,倒是觉得他应该向冬时学习,稳扎稳
打,才能走得长久。”
言语中似乎很是欣赏许冬时。
许冬时在傅驰的眼神里捕捉到丝丝缕缕的揶揄,连忙说,“傅叔叔太称赞我了,我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
许尤山颔首,“学习谈不上,但他们两个都是年轻人,能互相交流经验也很不错。”
傅和明还未说话,傅驰貌似很心虚地道,“许叔叔说得对,我一定找时间好好跟冬时哥交流交流经验。”
这声哥把许冬时叫得耳朵一热,别人听不出,但他太了解傅驰这句话里饱含的深意,强定心神,但笑不语。
许玙给许冬时夹菜,笑吟吟地插嘴道,“哥不能偏心,也得跟我交流。”
也许是被傅驰带歪了,许冬时觉得这声交流怎么听怎么暧昧,心里紧张却笑容不减,“那是当然。”
许玙高兴地朝许冬时眨了眨眼睛。
聊完了工作聊家事,让许冬时最害怕的话题还是来临了,姚少媛提到了婚约的事情。
“小玙过完年就该 24 了吧,结婚是早了点,不过两个孩子要是能早点定下来,我们做父母的也能省心。”
“是啊,我还记得他们小小一团,一晃眼竟然都长这么大了,”何慧眼神温柔地看向许玙,“那会子刚怀小玙我爱吃甜,还以为是个女儿,可把我高兴坏了,结果一验,竟然是个男孩儿。”
许冬时在这样融洽温馨的氛围里,食难下咽。
两家人谈起傅驰和许玙的口头婚约来都满面笑容,许尤山道,“不如就定明年开春吧,日子好......”
他话还未说完,傅驰突然开口,“爸妈,叔叔阿姨,我觉得我跟许玙都还年轻,不急着这一时半会,许玙刚回国也正是忙事业的时候,再过两年吧。”
许冬时心脏咚咚跳了好几下,控制不住自己抬眼看傅驰。
傅驰虽是笑着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许玙也附和道,“我跟傅驰想的一样,现在还是想以工作为主。”
“话不是这么说的,古人都言先成家后立业......”
傅驰很不给自家母亲面子,“妈,现在都 21 世纪了,就别拿古人那一套套我身上了。”
姚少媛嗔道,“你这孩子!”
但婚约当事人都开口了,两家长辈也就没有太执着,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实属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用过饭,傅家人没再多待,不多时就起身告别。
许冬时今晚实在是消化不良,傅家人前脚走,他后脚也打算回去。
许玙留了他两次他都婉拒,说不动他,许玙失落地垂下眼角,“好吧,不过哥,以后我能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吗?”
从许冬时的角度看去,瞧不清许玙眼底的真实情绪,但既然许玙已经知道他的住处,他没理由再阻拦对方,“你喜欢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许玙这才又恢复笑脸,送许冬时出去。
回来时被在客厅的许尤山叫住了,“不是提前跟你说过今晚傅家人会来,让你告诉冬时不用过来吃饭吗,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
许玙精巧的脸蛋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冷冷说,“他是我哥,想什么时候过来就过来。”
“我不是说冬时不能回家,”许尤山无奈道,“但你也知道傅家人是为了你跟傅驰的婚事来的,他在这里插不上话,不必特地来一趟。”
许玙都已经走到楼梯口了,闻言脚步微顿,转过头来看着父母,很轻地笑了笑,“我反正还没有玩够不想结婚,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傅驰对哥比对我还热情,说不定他想结婚的对象是哥而不
是我呢,横竖都姓许,对他来说没区别吧。”
他的一番话让许尤山和何慧都怔住了。
何慧喃喃道,“这怎么能一样,冬时他到底不是......”
许玙的笑容深了几分,“我倒是觉得如果能和傅驰联姻,哥一定不会拒绝的,”他顿了顿,“我听别人说,哥和傅驰私下有往来呢。”
许尤山站起身,皱眉,“你听谁说的?”
许玙不甚在意的模样,“就是听说的啊,爸你今晚还让哥和傅驰交流工作经验,如果他们两个看对眼了,我就不用......”
“胡说八道!”许尤山斥责,“傅家定的向来都是你,谁都改不了。”
“这样,”许玙眼神渐渐变得冷凝,意有所指地说,“那爸最好跟哥说清楚,别让他有其它心思才是。”
何慧脸色也不大好看,“我跟你爸会注意的。”
许玙笑不及眼底,慢条斯理地上楼,进了房间,假笑消失个彻彻底底,他才不会傻到自己跟许冬时撕破脸——这些年来皆是如此。
不喜欢许冬时看着别人、跟别人走得太近,就干脆默许是许冬时故意弄丢他和泼他开水,对许冬时遭受的霸凌视而不见,他知道这样做对许冬时很残忍,但他享受许冬时只围着他打转的快感。
如果不是他出国留学导致有四年的空缺,许冬时怎么会飞出他的手掌心?
甚至对别人投怀送抱......
查到许冬时跟傅驰私下来往时许玙只恨自己没有早点下手。
如果他早一点将许冬时收入囊中,能有傅驰什么事?
私家侦探给他发傅驰上许冬时家的照片,他故意到访,许冬时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在他眼里的许冬时俨然一副被人搞烂了的模样。
那些狎亵的话他是故意说的,为的就是欣赏许冬时眉心那点仓惶的神情,要和傅驰结婚的话也是故意的,他希望许冬时能识相点自己跟傅驰掰了。
满屋子都找过了,只剩下阳台——他的哥哥,跟他的未婚夫上了床,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粘腻气息面对他,还把人藏在阳台,一定很紧张吧。
他大可踹破许冬时的伪装,可是他才不想兄弟阋墙,闹得不可开交。
借刀杀人他使得很顺手,不介意一用再用,而且他愿意给许冬时机会,毕竟他还想做许冬时眼里乖巧可爱的弟弟。
许玙倒到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用最下流的想象编排那具纤长的身躯,眼底风云涌动。
——哥,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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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是的没错,我是白切黑的疯批。

第 29 章
许冬时的车还没有驶出别墅区就被傅驰截住了。
傅驰上了后座,他有点紧张地往窗外看了眼,“叔叔阿姨呢?”
“我让他们回去了,快开车。”
许冬时也怕在这里被熟人看见,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傅驰却又要他停下来。
他以为傅驰有什么重要话跟他说,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角落。
许冬时没忘记方才吃饭时发生的事情,他心情还有点低落,强打精神面对傅驰,回眸问,“怎么了吗?”
傅驰的脸隐在昏暗里,高傲地朝他抬了抬下巴,手在腿上拍了拍,“过来。”
许冬时讶然,“在这里?不太好吧.....”
“你想哪里去了,不会以为我想在这儿跟你玩儿车震吧?”傅驰揶揄道,见到许冬时脸颊微红,心情大好,“让你过来坐着就过来。”
傅驰一直都是这么强势,许冬时也已经习惯了,犹豫了几秒还是从前座爬了过去,不太好意思地岔开腿跪坐在傅驰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使得他整个人都被傅驰圈在怀里,许冬时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垂眸困惑地看着对方。
黑暗中,许冬时的眼瞳又黑又亮,只倒映着一个傅驰,就好像整个世界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人。
傅驰被许冬时这么一看,本来没什么想法也不禁有了点,而许冬时向来不会拒绝他,想着也就做了。
他自下而上地吻住两瓣润泽的唇,细细吮着,手也肆无忌惮地在许冬时身上乱摸乱捏,四处点火。
许冬时被亲着摸着,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一时间,密闭的车内只有喘息声和接吻声。
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傅驰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才结束这个过于绵长的吻。
他不重不轻地拍了拍掌下的臀*,又擦许冬时唇上的水渍,说,“一见面就发浪勾引我。”
明明是傅驰先动的嘴,到头来他还要把责任往许冬时身上推。
许冬时有点无奈,但也没有反驳,抿了下被吮得红肿的唇,询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是总.统不成,我还得预约?”
简直半点道理都不讲。
傅驰把水渍蹭到许冬时的脸颊上,笑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偷看我,在想什么?”
“我没有偷看你......”
他生怕被两家人瞧出什么来,怎么还敢去看对方?
傅驰显然很不满意他这个答案,眉头微挑,不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调侃道,“你好像很怕我爸?”
这点许冬时倒是承认得很爽快,“傅叔叔看起来......”他想了个词,“很不好惹的样子。”
傅驰被他的形容逗笑,笑得胸腔都在微微发抖,笑够了,捏住许冬时的下颌略显轻佻地晃了晃,“怕被我爸知道你爬我的床,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吗?”
许冬时盯着傅驰唇角的笑意,轻声说,“犯法的。”
傅驰又开始抱着他笑,许冬时觉得今晚傅驰好像很开心,他不由得被感染了,沉重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些。
“所以你真的这么想过吗?”
许冬时的心又提了起来,傅驰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蛰伏在森林里的兽类,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还有一点别的什么,他分辨不出来。
“你很期待被我爸妈知道你跟我的事情,那样我跟许玙的婚事就不得不告吹,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跟我在一起,是吗?”
类似的话傅驰说过很多次,这一次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可落在许冬时的耳朵里却带着浓浓的试探。
仿佛在探究他是不是还敢痴心妄想。
许冬时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他早在一次次的试探里加固自己的盔甲,修炼颇有成效,所以即使现在心里一阵闷痛,神情却依旧能保持淡然。
傅驰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一双黑眸深深锁着他。
他想让傅驰放心,很诚恳地道,“我没有这样想过。”
傅驰唇角的笑淡了下去,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只是放在他腰上的手逐渐收紧了。
许冬时怕对方不相信,又认真地加了两个字,“真的。”
傅驰神情莫测,半晌才冷硬回,“谅你也不敢。”
方才旖旎的氛围在这一问一答里消失个干干净净,可许冬时还很亲密地坐在傅驰身上,他颇有点尴尬地想起来,傅驰却跟他反着来,手摸进他的衣摆里。
虽然车里有暖气,但傅驰的掌心一接触到温热的皮肤还是让许冬时打了个抖,他惶惶然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傅驰?”
傅驰眼瞳深邃不见底,呼出的气息又热又沉,“我改变主意了,玩儿车震也不是不行。”
许冬时躲着那只四处乱摸的掌,紧张道,“别开玩笑了......”
“谁说我开玩笑,我还没试过在车里呢?”傅驰将脸埋在许冬时的颈窝,闷笑,“再说了,许叔叔要我多找你交流,我不能阳奉阴违,答应了又做不到。”
他果然故意曲解“交流”的意思。
两人在床上这点事还是很契合的,傅驰太知道许冬时的敏感点在哪里,到处惹火。
许冬时被作祟的大掌弄得浑身发软,可还是推开对方,气喘吁吁道,“傅驰,我用嘴,用嘴给你弄好不好?”
傅驰故意为难他,“那多没意思啊,要交流就交流全套,一半一半算什么?”
他衣衫凌乱地往后退,气息急促,求饶地看着傅驰,“在车上不好清理.....”
“你夹紧别流出来不就行了?”
这话太直白也太露骨,许冬时脸上热潮翻涌,坚持道,“还是用嘴吧。”
说着就要跪下去,手摸到傅驰皮带的扣子。
傅驰其实应该高兴的,毕竟他在这次的“对招”里又占了上风,可是许冬时的膝盖还没碰到垫子,他就已经下意识地扯住了许冬时的手臂将人往上拽。
许冬时诧异地看着他,而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突然“怜香惜玉”的理由。
他怔了一瞬,别扭地避开许冬时费解的眼神,为了掩饰不自在,他恶声恶气道,“别搞得我勉强你似的,没劲。”
傅驰变脸比变天还快,就算是许冬时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无声叹息。
不过傅驰不再执着跟他玩儿车震,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一时无话,许冬时主动凑上去在傅驰的唇角亲了亲,神情柔软,“生气了?”
傅驰哼了声,没理他。
他捧住傅驰的脸,讨好地一下一下啄吻傅驰的唇,放软声音道,“这里随时有人来,被看到你和我都会有麻烦,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少来这套。”傅驰躲许冬时的吻,脸色稍霁,语气却仍是硬邦邦的,“不给玩儿就别发浪撩拨我了,下来。”
许冬时如获大赦,在傅驰的眼神里尽量平静地坐到一边去。
两人的衣服都有点乱,傅驰扯了扯下摆,“我回去了。”
“我送你一程?”
“我回我爸妈那儿,你想得美。”
傅驰用一种你果然在异想天开的眼神看着许冬时。
许冬时连忙表示不送了,“那再见。”
傅驰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才下车。
他望着傅驰头也不回的高挑背影,觉得傅驰可能又生气了,以前傅驰气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可现在他确实真摸不透。
说来也奇怪,最近傅驰生气归生气,但对他的态度似乎有所好转,不过想来是他们这段关系的“回光返照”吧。
今晚傅家人到许家最能说明问题,两家人都很想让傅驰和许玙快点订婚,虽然傅驰嘴上说着要过两年再考虑,但这事儿真说不准,按照傅驰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又会改变
主意。
到那时,他一定会安安静静地滚出傅驰的世界,不给对方添一点儿麻烦。
毕竟他答应过傅驰,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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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黏糊糊!哦豁,是谁靠一些自我攻略,又心疼老婆不自知我不说。

第 30 章
顾崇海仍约了许冬时在上回那家酒楼用餐,许冬时得以再见到两条价值不菲的白金龙鱼。
还是悠哉游哉地在玻璃缸里游走,看着很是惬意。
但许冬时显然没有了上次那种欣赏的心情。
顾家父子比他晚到几分钟,顾天一见到他就很乖地喊哥哥,几次相处下来,顾天似乎变得很是信任依赖他。
这叫许冬时在高兴之余也有点担忧。
饭桌上,许冬时几次想开口,但实在找不到一个好的由头,只能笑吟吟地陪着顾天说话。
顾崇海是什么人物,一眼就瞧出了许冬时的异常,等吃得差不多时,他就唤来伴随着顾天外出的老师将顾天带到隔间。
顾天一开始还不肯,但许冬时再三保证待会会过去找他玩,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师走了。
包间只剩下顾崇海和许冬时二人。
许冬时仍是颇有点难以启齿,顾崇海看出他的忐忑,很随和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他几经思索,将腹中打好的草稿和盘托出,“顾总,我很高兴和小天成为朋友,小天能这么信任我也是我的荣幸,但我只把小天当成弟弟看待,我的意思是......”他一咬牙,“我跟
小天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朋友,他愿意亲近我,跟我来往,我绝对不会推脱。”
他工作六年多,面对棘手的客户都没这么紧张过,话到嘴边,斟酌了又斟酌,“我不想辜负您的好意,可是除此之外的我给不起小天,您能明白吗?”
顾崇海安静地听他说完,笑问,“小天把那天早上我的话转告你了是吗?”
许冬时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你可能会错意了,”顾崇海沉吟道,“又或者是小天的话有偏颇让你有所误解。”
许冬时脸皮噌的一下发热,困窘得话都结巴了,“顾总,我.....”
顾崇海抬手打断他的话,温厚道,“冬时,也许我待会跟你说的会让你觉得很困扰,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许冬时疑惑地看着对方。
“我确实有意愿和许家结亲,”顾崇海儒雅的脸染上几分笑意,说得很认真,“不过对象不是小天,而是我自己。”
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在许冬时耳边炸开,他怔在原地,好几秒才能恢复思考,张了张嘴,却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顾崇海语气染上歉意,“我是不是太唐突了,希望不会太冒犯到你。”
许冬时诧异不已,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跟您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一直以来他只是单纯地将顾崇海当作行业翘楚在崇拜着,除去敬佩外不掺杂其余的感情,他不知道顾崇海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他跟顾崇海差了一个辈分......
他简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懵了。
“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些年我瞧了不少人,你是什么样的品性,我不会看错的,”顾崇海顿了一瞬,“更重要的是,小天接受你,认可你,喜欢你。”
原来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许冬时突然释然了,他找回了理智,正视顾崇海,郑重道,“顾总,如果是为了小天,你大可不必绕一条弯路跟许家结亲,我会把小天当作亲生弟弟看待,只要小天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陪
着他。”
顾崇海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着急拒绝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毕竟以我的年纪甚至可以做你的父亲,但你放心,我绝不会用任何手段强迫你,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只是我衷心
希望你能给我、给小天一个成为你家人的机会。”
家人.....这个字眼对许冬时来说太过于具有诱惑性。
他望着顾崇海诚恳的神情,最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两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许冬时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事情太过震撼,他也没心思再陪伴顾天,只向顾崇海道别便离开了。
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就收到了顾天的来电。
顾天有个电话手表,里头只存了两个号码,顾崇海的、心理老师的,而今晚又多了个许冬时。
手机那头的语气很是委屈,像是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儿,“哥哥,你答应,找我玩。”
对方这样黏着他,怪不得顾崇海会动结亲的心思,
“小天对不起,”许冬时不得已放软声音撒了个小谎,“哥哥有点急事得处理,下次再玩好吗?”
被放鸽子的顾天似乎有点生气,嘟囔了半天才说,“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许冬时想到顾崇海肯定也在一旁听着,不禁苦恼,想了想道,“等哥哥有空就去你家好吗?”
他特地用你家来划分两人的界限,也希望顾崇海能打消跟许家结亲的念头。
顾天一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焦虑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许冬时安抚道,“小天很想见哥哥对吗,你乖乖听爸爸的话,哥哥很快就去找你好不好?”
躁动的青年在许冬时温柔的音色里渐渐平息,软软地说好。
他又陪对方多聊了会,这才挂断了通话。
许冬时有些消化不了今晚所听到的,等回到家还有点茫茫然。
顾崇海想跟他结亲肯定不是因为通俗的感情,就算他入了顾天的眼,也大可多来往就是,何必需要到跟他结亲的地步呢?
还是顾崇海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许冬时打开手机翻找近来万崇的新闻,一切风平浪静,看不出半点异常,他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思考没能持续多久,被傅驰一通电话给打乱了。
“开门。”
简单的两个字让许冬时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诧异不已,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带着一身酒气的傅驰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许冬时已经很久没见傅驰喝得这么醉过了,连站都站不稳。
他连忙将人迎进来,扶着傅驰到沙发上坐好,不免担忧道,“怎么喝这么多?”
傅驰仰着脑袋,像是归巢的兽,卸下浑身的防备,喃喃道,“难受。”
说着用被酒气熏过的眼睛瞪着许冬时,没好气地说,“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许冬时紧忙查看手机,傅驰果然在一小时前给他发了短信,问他在不在家,不过他那会儿在跟顾天通话,哪还能分心去回傅驰?
傅驰喝酒不上脸,唯有眼神多了几分迷离,此刻满眼控诉,倒也显得有点可爱。
许冬时小声提醒他,“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凭什么打,”傅驰无端端发起脾气来,“你以前都秒回的。”
许冬时不跟醉鬼一般见识,打算先去找条热毛巾给傅驰擦擦脸,刚走出一步,手臂就被傅驰抓住了,傅驰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不满地说,“你哑巴了?”
直觉告诉许冬时今晚傅驰应该是吃了瘪,不然傅驰不会这么反常喝这么多酒,还不顾被许玙发现的风险上他这儿来。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情,许冬时略有耳闻。
傅驰近来在谈一个排污工程的项目,利润可观,但天维的几个董事觉得天维不曾涉及过这个领域,皆反对傅驰如此冒进——傅和明也有心想要挫傅驰的锐气,没有支持儿子,傅驰束手束脚施
展不开,自然烦心。
其实许冬时能明白傅和明的用意,傅驰活了快二十六年,各方面都出类拔萃,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儿挫折,可如果他前半生太过于顺风顺水,对他反而无益。
很可惜傅驰当局者迷,只会觉得所有人跟他对着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冬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限纵容他的人,也难怪傅驰受挫后第一时间来找许冬时。
许冬时不会跟傅驰说什么大道理,他只会让对方舒心。
所以他适时地吻住了傅驰的唇,傅驰任他亲了一会,捏住他的后颈掌握了主动权。
一吻完毕,傅驰埋在许冬时的颈窝,把热气都洒在那片白皙的皮肉上,他闷闷地抱怨,“那帮老古董,做生意太保守能成什么大事,那个项目我忙了一个多月,眼看就要拿下来了,他们一场
投票就让我做的全白费......”
许冬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轻轻拍着傅驰的背,安静地让对方发泄。
半晌,傅驰抬起醉醺醺的眼睛看他,“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插手那个项目吗?”
许冬时在傅驰的唇上啄了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傅驰果然受用,含住他的唇轻轻舔着,含含糊糊地说,“还是你识相.....”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词。
许冬时无奈地一笑,他姑且把这当成对他的夸奖吧。
傅驰又嘟嘟囔囔了一会儿就趴在许冬时身上睡过去了。
许冬时等人熟睡过后轻手轻脚将对方放倒在沙发上,前后忙活了二十多分钟才让傅驰恢复干爽,他望着在他面前毫不设防睡着的青年,心里盈满着柔软的情绪。
再飞扬跋扈的傅驰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他能见到傅驰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也算是一种意外收获。
许冬时能跟傅驰这样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因此这一瞬间显得尤为珍贵,但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除了有点难受外,他不会再投入不该有的感情。
或许跟傅驰断了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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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这里,憋死我了。新老公是顾总,也只有顾总可以全方位压制嘴硬小傅和疯批小玙,但他不是攻(这里的意思是,跟小许没有感情线。再多的我就继续憋着吧….…

第 31 章
傅驰天蒙蒙亮就醒了。
宿醉过后,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昨晚他喝醉后下意识来找许冬时的事情。
此时他正躺在许冬时的床上,脑袋仍有钝痛感,身体却很干爽,衣服也已经换过了。
遮光窗帘将外头的光亮挡了个彻彻底底,卧室里仍是黑夜的样子。
傅驰想起第一次来这里过夜,他因为窗帘不够遮光发了好一通脾气,再来时就已经换上了让他满意的材质。
只要他抱怨过的、不喜欢的,许冬时都会想办法让他顺心。
傅驰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已经能见到一些朦朦胧胧的轮廓。
他一转眸就见到身侧的许冬时,瞧不真切,但这几年看了那么多回,即使没有光亮他也能精准地描摹出对方的五官。
傅驰悄悄地凑近了点,没有惊扰到熟睡中的人影。
他的身体虽然还因为酒精不太舒服,意识却逐渐清醒了过来,傅驰一只手撑起脑袋,侧过身垂眸看许冬时影影绰绰的脸——许冬时其实长得很好看,形貌昳丽,越看越有韵味,也很符合傅驰
的审美,不然他不会跟对方一睡就是三年多。
他还从来没有跟谁保持过这么长时间的关系呢。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挺不错的。
傅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瞬,微微地皱了下眉。
他有婚约在身,且傅许两家绝对不会容许他悔婚,他是注定得跟许玙结婚的,许玙亦是如此。
虽然还能再拖个几年,但如果真到结婚那步,许冬时该怎么办呢?
傅驰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他会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这个不择手段爬上他床的人踹开,可此时此刻他一想到许冬时会跟他形同陌路,甚至可能和别人在一起,他心
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在这几年的认知里,许冬时就应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才对。
傅驰难得的有几分困惑,但很快的,他就想到了个自认为十全十美的办法。
他跟许玙早就约定结婚后两人都不会干涉对方的生活,他对许玙无感,更不会去染指许玙,这样的婚姻对他们而言只是走个形式,除了一纸婚约,跟他不结婚时没什么区别。
许冬时既然能喜欢他喜欢到勾引弟弟的未婚夫,又心甘情愿做他的地下情人,那么也许等他结婚以后,两人依旧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
傅驰觉得许冬时是愿意的,毕竟他给了对方一个能继续接近他的机会。
如此一来,他所有的烦恼迎刃而解,除了无法给予许冬时配偶的身份外,其它方面他都不会亏待许冬时,他甚至只会有许冬时一个人。
许冬时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傅驰解决了难题,不禁高兴起来,忍不住俯身吻住了许冬时的唇。
许冬时在睡梦中被亲醒,一瞬的惊愕后,察觉到对方是傅驰,放松地张开了唇让软舌长驱直入。
傅驰对许冬时的温顺很是受用,他翻身撑在许冬时的脑袋两侧,加深了这个吻,听许冬时难耐的喘息,心满意足。
这么温柔似水的、逆来顺受的、予取予求的许冬时,他不会让别人有机会见到。

两人在床上腻到午后。
许冬时比傅驰早醒一些,他打开手机,发现许尤山给他发过信息,要他去公司一趟,应当是为了跟万崇合作的 A 区项目的事情。
傅驰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声音带着睡醒后的慵懒,“今天在家陪我。”
理所当然的语气,换在往常许冬时是不会拒绝对方的,他下意识想答应,可又想起自己最近正在尝试着一点点“戒掉”傅驰,话滚到嘴边,变成一句,“我得去上班。”
傅驰轻轻在他腰上咬了一口,“不准去。”
许冬时闷哼一声,但这一回理智占了上风,他垂眸看着睡得头发乱糟糟的傅驰,温声说,“我爸有事找我。”
他搬出了许尤山,傅驰虽然不满但也没再固执地要他留下来,翻个身又打算睡觉。
许冬时洗漱出来后发现傅驰一副在他这里睡一天的打算,不禁出言提醒,“小玙他知道我住这里.....”
傅驰闻言睁眼不悦地看着他,“你赶我走?”
许冬时实事求是地说,“我只是担心他突然过来你被他撞见,会很难解释。”
“他为什么会过来?”
许冬时觉得两人不在一个频道,默了两秒,叹道,“你睡吧。”
这个时间点许玙应该在公司,大不了他守着对方,别让许玙搞什么“突击检查”就行。
许冬时在傅驰如炬的眼神里出了家门。
抵达公司后他先去办公室拷贝了 A 区项目的相关资料,再去找的许尤山。
许尤山果然是问他 A 区的事情,许冬时事无巨细地将进展告知养父,又把后续一系列可能跟万崇合作的项目都摊开来讲。
他做事细心稳重,极少出现什么纰漏,许尤山在工作方面对他委以重任,他也不想让养父失望。
许冬时滔滔不绝地讲了将近一小时,最终道,“我很有信心能拿下明年万崇在 S 地的几个项目。”
许尤山赞赏地看他一眼,颔首,“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许冬时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爸,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还没站起来,许尤山就叫住了他,“等等。”
许冬时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听得许尤山紧接着道,“我听人说你跟傅驰私下有往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冬时竭力表现得很平静,想了想说,“我跟小傅总是见过几次面,不过也只是碰了面打个招呼,并没有太多的交情,爸怎么突然这么问?”
许尤山细细审视着许冬时的表情,但许冬时这几年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的本领,他也没看出什么来,再者说,许冬时懂事、识大体,从来没跟他要求过什么,他心里还是挺满意这个养子的。
要说野心许冬时不是没有,但从未动过歪心思,更别说会对许玙造成什么威胁,而且许尤山没打算亏待许冬时,等他完全放手后肯定会记得许冬时的功劳,把誉司一小部分的股份分给对方。
至于许玙听别人说许冬时和傅驰有往来,大概是些不能尽信的风言风语。
不过必要的敲打还是得有的。
“没什么,我们两家人往后到底是要结亲的,多走动些也无妨,”许尤山说,“说到婚事,冬时你过完年也得 29 了,这些年誉司的工作占据了你大部分时间,是我考虑不周,虽然现在年
轻人都不急着成家,但你年纪不小了,如果有心仪的对象记得带回家给我和你妈过过目。”
许冬时故作镇定道,“爸,我目前还是想以工作为主。”
“我跟你妈最近谈起你的事情,都觉得不能因为誉司耽误你个人的大事,这样吧,我们会帮你物色好人家的孩子,你要是能入眼就去见一见。”
许冬时如坐针毡,他不知道为什么许尤山会突然把他的婚事放在心上,但如果拒绝得太彻底反而会引起怀疑,只好搪塞道,“如果有合适的话再说吧。”
他草草结束了跟许尤山的对话,起身告别。
出去的时候险些撞到许玙,许冬时倒退了一步,许玙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他才不至于摔倒。
许玙笑问,“哥怎么匆匆忙忙的?”
许冬时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没觉得他跟许玙这个姿势太暧昧太亲密,说,“在想点事情,你过来找爸吗?”
在许冬时发现两人距离过近之前,许玙恰时地松开了对方,答,“不是,我来找你的。”
许冬时已然平静下来,又恢复成素日温润的模样,“什么事?”
“今晚哥有空吗,想跟哥吃晚饭。”
许冬时想起家里还有个傅驰,犹豫了一瞬。
许玙失落道,“怎么,哥有约了吗?”
也许傅驰已经回去了,总不能真的在他那里耗一天吧——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许冬时决定学着不再事事以傅驰为先,摇头,“没有,下班了一起走吧。”
许玙高兴得笑弯了眼,仿佛能跟许冬时吃顿晚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越是这样,许冬时就对他越是愧疚。
可许冬时没有发现,许玙望着他背影时如看囊中之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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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放心飞,有骂自己背。

第 32 章
许玙在一家法餐馆订了位子。
他提前打过招呼,两人一到就有侍者带着他们去靠窗的卡座。
这家餐厅是顶有名的情侣约会圣地,但许冬时是正儿八经的中餐胃,对此类餐厅不太了解,也就没有注意到来这儿的人都成双成对。
餐厅的光线比较昏暗,桌子上点了白烛,泛着幽黄的光,许冬时不怎么习惯在这种环境下用餐,但毕竟是许玙做的东也就没多说什么。
皮椅呈现弧形,为了能看清对方和方便说话,两人挨得很近。
许玙在许冬时面前总是一副善谈乖巧的模样,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小声跟许冬时说了很多话,带着一点抱怨的语气说最近的工作,更多像是在跟许冬时撒娇。
许玙的撒娇浑然天成,尾音微微往上扬,半点儿不会让人觉得做作,小时候他就很喜欢用这招对付许冬时,每次总能见到许冬时用带点无奈和宠溺的神情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啕 Tt-谎 Hh)
可是自从他回国后,许冬时拒绝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他再也不是许冬时的第一首选。
如果不是傅驰趁虚而入,现在许冬时肯定依旧万事以他为主。
许玙盯着许冬时流畅的侧脸,压制住自己伸手摸上去的冲动。
许冬时感应到对方的视线,疑惑地抬眸嗯了声。
“好怀念小时候啊,”许玙语气感慨,懒洋洋地靠在了许冬时的身上,“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长大,那样就可以永远跟哥在一起啦。”
许玙似乎又变成了儿时那个粘人任性的精致小孩,仿佛只要许冬时敢推开他,他就会红着眼眶控诉哥哥不喜欢我了。
许冬时心里软乎,正想说话,放在桌面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他们都能听见。
联系人是简单的一个“F”,许冬时神色骤变,条件反射地按了拒接。
许玙借着幽微的光掩饰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他刚回国缠着要跟许冬时一起睡觉那晚,这个 F 也给许冬时打过电话,他只当是许冬时的暧昧对象,可现在如果他不知道这个 F 是谁,
他就是个傻子了。
但许玙还是故作好奇地问,“哥怎么不接?”
随着他话落,F 又打了过来,大有许冬时不接他就打到底的架势。
许冬时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不想接到傅驰的电话,他手心甚至冒了点汗,在许玙的注视下再一次地挂断,然后快速地给傅驰发了条信息,“在忙,待会联系你。”
发完信息后他直接开了静音,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也不管傅驰会不会回他,会不会再给他打电话。
他强装淡然道,“工作上的事情,我等会再跟他详谈。”
许玙哦了声,看起来像是相信了。
接下来许冬时可谓是心神不宁,吃进嘴里的食物也索然无味,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好在许玙没有再提电话的事情,依旧低声跟他说着近来的事情。
“哥,我们拍张照吧。”用餐快结束时,许玙突然拿起手机,连理由都非常正当,“我们都好久没有合照了。”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许冬时当然会答应。
许玙亲昵地靠在许冬时的肩膀上,手自然地环住了对方的腰,许冬时虽然觉得这个姿势太靠近了点,但他才“对不起”许玙,也就没多说什么,而是很给面子地露出个温柔的笑。
昏暗的光线反衬得许玙眼眸灿若星子,而许冬时亦是满面柔情。
从照片上来看,两人亲密无间,不像是兄弟,反而颇有点热恋中情侣的味道。
拍完了照,许玙说自己要回复几条重要信息,让许冬时等他一起走。
许冬时不疑有他,虽然很想早点联系傅驰,但在许玙眼皮子底下他实在没能这么厚脸皮,于是安静地吃着甜点等着。
许玙悄然地看了眼浸在光线里的许冬时,打开了有段时间没有人说话的群聊。
这个群是许玙创建的,有十来个人,都是圈子里玩得比较好的世家子弟,有时候大家组局就会在群里说一声,信息停留在上个月中——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驰也在群里。
许玙先是在群里发了餐厅的定位,又将两张餐厅的照片和他跟许冬时的合照一并发出去,才@所有人说:这家餐厅味道还不错,下次一起过来试试。
许玙人缘很不错,加上这个点大家基本都是空闲状态,不多时就有人回复。
他满意地看着几条自己希望看见的评论,微微地勾了下唇角。
“这是情侣餐厅,哪有组团去的?”
“你旁边那个谁啊?”
“@傅驰,你未婚妻有对象了,快出来看看。”
“我没看错的话,是许玙他哥吧。”
“许玙你要去也跟傅驰去,跟你哥去,不太合适吧哈哈。”
许玙任凭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关了手机。
目的达到,他又静待事情发酵了会,才对身旁有点出神的人笑道,“哥,走吧。”
许冬时早就想走了,听见许玙这一句如释重负,和许玙一起离开了餐厅。
两人在停车场取了车分两头走。
开出一小段距离,许冬时再也无法假装平静,找了路边停下,准备看看傅驰回了他什么。
这一看许冬时不禁怔住了。
短短不到半小时,傅驰给他打了八通电话。
他以为傅驰出什么事了,没有多想赶忙回拨。
电话一接通,他就听见傅驰又冷又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回家路上,”许冬时一怔,猜测道,“你还在我那里吗?”
“嗯,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傅驰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熟悉对方的许冬时还是听出了不寻常,不禁担忧问,“出什么事了吗?”
“你回来再说。”
对方果断地掐断了通话。
许冬时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傅驰了,难道是因为今晚挂了傅驰两次电话?
不至于吧。
但傅驰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他早已经习惯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大不了待会多哄两句就是了。
倒是傅驰竟然真的会在他那里待一整天才让他惊奇。
许冬时重新启动车子,约莫半小时就回到了家。
屋里亮堂堂的,傅驰坐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应当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然傅驰的脸色不会臭得连许冬时都不太想去触霉头。
傅驰听见动静,眼神沉甸甸地看过来。
许冬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瞳里蕴含的怒气,他快速换好鞋,想了想笑问,“你吃过饭了吗,我不知道你还在这里。”
不说吃饭还好,一说吃饭傅驰的表情简直是有几分扭曲。
许冬时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棘手一点,不禁嗫嚅着,“怎么了吗?”
傅驰终于开口,“你今晚去哪了?”
许冬时一头雾水,如实回道,“我跟小玙出去吃饭了啊。”
“吃饭?”傅驰颇有点咬牙切齿的,一把打开手机,把接收到的合照给许冬时看,“吃个饭需要去情侣餐厅,需要靠这么近,需要搂这么紧吗?”
许冬时诧异地看着照片,“你怎么会有......是小玙发给你的吗?”
“你不用管我怎么有的,你只管答我,挂我电话,说自己在忙,是不是在跟许玙约会?”
许冬时这才反应过来傅驰上一句话里的信息,一时间思绪纷杂,下意识说,“我不知道那是情侣餐厅。”
而且他是小玙的哥哥,他们两个只是去吃饭,怎么算得上约会呢?
傅驰似乎忍无可忍,一把扯过许冬时,将人扯到自己腿上坐着,恶狠狠道,“我看过那个餐厅的评价,是出了名的情侣约会地点,你会不知道?”
许冬时察觉到傅驰重重地揉搓自己的腰,力度大到有些疼痛感,他皱了下眉,试图抚平对方的躁动情绪,温声说,“我真的不知道,小玙也许只是随便找一个吃饭的地方.....”
“不可能,”傅驰打断许冬时的话,揉着许冬时腰腹的力度越重,像是要揉去什么不该有的痕迹,“他绝对是故意的。”
傅驰在家等了许冬时一天,本来以为能等到对方下班回来陪他吃饭,打了两个电话都被挂断,只收到一句公事公办的回复,他憋屈得不行,但也并非不能忍耐。
可当他看到群里@他的信息时,他才知道许冬时所谓的在忙是在陪许玙吃饭。
不仅陪吃,还陪抱,搂得那么紧,笑得那么高兴,傅驰只恨不得冲进屏幕里将人抓回家。
可许冬时竟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傅驰更加怒不可遏了。
许冬时却完全无法理解傅驰的怒火从何而来,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小玙是故意的呢?”
“当然是因为他......”
傅驰的声音在许冬时询问的眼神里戛然而止。
许冬时被傅驰揉得有点疼,也顾不得傅驰的回答了,三两下从傅驰腿上站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傅驰有点无理取闹,可是转瞬间,他忽而想起许玙是傅驰的未婚妻——上一回他在许家跟许玙一起睡觉傅驰就冲他发了脾气。
这样傅驰不明的怒火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傅驰会介意他跟许玙搂在一起。
许冬时嘴里泛起淡淡的苦涩,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接近小玙,可小玙是我的弟弟,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们还在一家公司,我不可能避着他。”
顿了顿,苦笑道,“但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今晚我只是单纯跟小玙吃顿饭,我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你,所以......”
傅驰猝然站了起来,冷厉的眼神让许冬时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眼里燃着熊熊怒火,但什么话都没有说,阔步往门口走去。
许冬时条件反射地去挽留,他抓住了傅驰的手,“傅驰.....”
傅驰回眸深深看着他,“我要你答应我再也不搭理许玙,你做得到吗?”
这个要求太没有道理。
许冬时没有回答。
傅驰很轻地冷笑一声说,“也对,你跟许玙没有血缘关系,如果能攀上许玙也算是好本事了。”
太过羞辱人的话,让许冬时疼得松开了傅驰的手。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傅驰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许冬时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痛得牙根发酸,他才知道原来在傅驰的眼里,他竟是这么不堪——能勾引弟弟的未婚夫,自然也能勾引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年少的傅驰在许冬时的记忆里逐渐变得模糊。
对傅驰而言微不足道的几句安慰,曾是许冬时视若珍宝的光芒,让他变得卑微、卑劣乃至卑贱。
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在傅驰身上找不到所喜欢少年的一丝丝影子。
许冬时眼圈滚烫,烫得他视线都开始模糊,他想,也许他不该再执迷不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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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靠,我都没跟老婆合照过,他凭什么,会耍心机了不起啊!

第 33 章
傅驰忍住了在大马路上飙车的冲动。
他内心躁动不已,从见到许冬时和许玙的亲密合照那一刻开始。
许冬时确实是许玙的哥哥,如果他是一个不知情的外人,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他也只会当作二人兄友弟恭,可偏偏他猜出了许玙对许冬时的心思。
有这样一个前提,许玙还跟自己的哥哥去情侣餐厅,把合照发在群里,就太耐人寻味了。
更何况兄弟俩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直觉告诉傅驰,许玙就是故意的,可他却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仅仅是为了告诉大家他们兄弟关系很好,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
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
傅驰想得出神,险些闯了红灯,他猛然刹车,人因为惯性往前扑了一下,思绪也骤然被冲散了。
他烦躁地骂了声,说不出的郁闷。
刚才他大可以告诉许冬时许玙的想法,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一来这些全都是他的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许玙喜欢许冬时,二来许冬时眼里的许玙乖巧听话,在争吵的情况下贸然说出口只会让许冬时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可难道就放任许玙一再以弟弟的名义接近许冬时吗?
绿灯亮起,刺耳的喇叭声催促着傅驰前行,他眉头紧锁,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许冬时进办公室时,许玙正在玩儿他桌面上的一支钢笔,见到他来脆生生地喊了声哥。
他心里其实有很多疑惑想问许玙,比如傅驰为什么会有他们的合照,可在旁人眼中他跟傅驰毫无交集,他压根找不到询问的理由。
倒是许玙自个解答了他的疑问,“哥,你知道吗,原来昨天我们去的那家是情侣餐厅,要不是我朋友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说着还把群里的聊天信息给他看,许玙随意划拉着,许冬时一眼就见到了他跟对方的合照,还隐约见到了傅驰的名字。
原来傅驰是在这里看见照片的。
除了必要的商业活动合照外,许冬时从来没在社交平台上发过自己的私人照片,可许玙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将他们的合照发给别人看,这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更别说这还无意中给他带来了麻烦。
许冬时揉了揉眉心,尽量平缓道,“小玙,以后不要随便把我的照片发出去。”
许玙语气难辨,“为什么,你是我哥哥,有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吗?”
这话指向性太强,许冬时眉头微皱,抬眼看唇角依旧挂笑的许玙,笑是笑着的,却绝对谈不上高兴。
还没等他品味出许玙笑容下的深意,许玙已经站起身,说自己要去处理工作。
许冬时目送着对方出去,突然冒出许玙来这一趟是专门来跟他解释照片事情的想法,但可能是他太累了产生的错觉吧。
昨晚傅驰愤然离去后他辗转反侧,后半夜才睡着的,还做了很多有关从前的梦。
梦里少年的傅驰和冷漠的傅驰重合,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许冬时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喜欢上傅驰,无非是因为年少的心动使得他越陷越深,可近来他忽然意识到,他如今想方设法想留下的傅驰,早已经不是他所向往的少年。
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又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许冬时叹了口气,不再深究。
他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一旦忙碌起来也就没时间伤春悲秋。
顾天每天都会给许冬时打十几分钟电话,许冬时并不觉得困扰,甚至很喜欢跟思想简单的顾天说话。
和顾天相处他没什么可顾虑的,只需要放慢语调认真跟青年聊天即可,这让他觉得很轻松也很愉悦,当然,前提是暂时忘记顾崇海想和他结亲的事情。
这天,许冬时正在和顾天视频聊天,许玙碰巧来他的办公室找他。
许冬时没有避着许玙,还跟顾天介绍,“小天,这是小玙哥哥。”
许玙似乎很讶异许冬时已经跟顾天熟稔到这个地步,但还是笑吟吟地朝屏幕挥挥手,“你好啊小天。”
出乎许冬时意料的是,顾天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既不喊人,也停止了说话。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许冬时以为顾天是害羞,放软声音,“小天?”
顾天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半天慢吞吞地说,“只有,一个哥哥。”
许玙眼神微变,唇角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许冬时没想到顾天是这么想的,他怕许玙会介意,连忙道,“你先坐会,我很快就好。”
许玙看了眼顾天,在离许冬时不远处的椅子坐下,阴沉沉地看着许冬时温柔地对另外一个“弟弟”说话。
见不到许玙,顾天又恢复成乖巧的模样。
“哥哥,我想,去你家玩。”
许冬时笑容如春风和煦,“小天什么时候有空,哥哥去接你好吗?”
顾天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让许冬时不由得想起他学海豹拍肚皮的画面,神情越发柔软。
两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许冬时这才挂断了视频通话。
他看向许玙时,对方没来及得收起脸上的不快,被他捕捉了个正着。
这让许冬时有些错愕,不太理解为什么许玙会是这样的神情,可只是一瞬,许玙又露出标准的甜笑,仿佛刚才所见的只是他的错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许冬时产生类似的“错觉”,次数一多,他也不禁思考许玙真的像他所看到的那么单纯吗?
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许玙已经开口问,“哥要带他去你家,我能一起吗?”
许冬时犹豫道,“小天不太喜欢热闹......”
“我保证安安静静不说话,”许玙做了个起誓的手势,眼带期待,“哥,好不好?”
许玙都这样说了,他不得已只好答应下来,但也提前跟许玙说明白顾天的情况,“如果小天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你一定要让着他。”
许玙歪了下脑袋,依旧是笑着的,“哥对这个弟弟比对我还好呢。”
许冬时心里又泛起古怪感,抿了抿唇没回答许玙的话。
转眼就到了许冬时和顾天约定的日子。
而这时他已经跟傅驰三天没有见过面了。
许冬时这日不用上班,午后去顾家接了顾天,他不可避免地要见到顾崇海,本来以为会尴尬,但顾崇海只字不提结亲的事情,且依旧对他客气有礼,他也就用平常心和对方相处。
他把顾天带回自己的住处,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往家里带人,第一个是傅驰。
顾天像个好奇宝宝,在他屋子里慢悠悠地兜来兜去,许冬时很有耐心地陪着他四处看,顾天时不时朝许冬时腼腆一笑,显而易见的开心。
没多久许玙就到了,他谨记许冬时的嘱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好相处,放轻语气跟顾天打招呼。
可是刚才还高高兴兴的顾天一见到许玙就垮下了脸,默不作声地躲在了许冬时身后。
许冬时察觉到顾天对许玙有些排斥,但他不想勉强对方,于是询问道,“小天想吃草莓吗?”
顾天依旧不说话。
许玙自小心高气傲,还没这么被人落过面子呢,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特别是见到顾天攥在许冬时衣角上的手,脸色更是彻底冷了下来。
许冬时有点苦恼,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得顾天小声嗫嚅,“不要,这个,人。”
指向是谁不言而喻。
许玙的表情刹那变得很是难看。
两个都是自己的“弟弟”,可说到底顾天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尽管不明白为什么顾天不喜欢许玙,但许冬时还是对许玙说,“你去洗草莓吧,我跟小天单独说会话。”
许玙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想发火,可想到已经答应许冬时要让着顾天,再是恼火也发作不得,只得不情不愿去厨房洗草莓。
他在水槽处听见顾天小声地喊了声哥哥,忍无可忍地捏烂了一颗莓果。
许冬时只有他一个弟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喊许冬时哥哥了?
许玙面无表情地将烂了的草莓丢掉,回头一望,许冬时神情柔和地和顾天说着什么,哄得顾天眼睛都发亮。
一个傅驰就够他烦的了,又来一个顾天,许冬时可真会招人。
许玙压下内心阴戾的想法,重新挂上笑容,端着洗好的草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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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这是我的哥哥,你不准叫你不准叫你不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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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许玙一颗草莓都没吃到就被许冬时“劝”了回去。
有他在,顾天一直很拘谨不安,无论许冬时怎么哄,顾天都抿着唇不开口。
许冬时斟酌再三,尽管这会让许玙不高兴,但念着顾天情况特殊,还是让对方离开了。
临走前,许玙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他很想在许冬时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和懂事,可挂在唇角的笑却很僵硬。
没有了许玙后,顾天明显松弛下来,在许冬时温柔的注视下一口吃掉一个草莓。
许冬时陪着他看了会电视,见顾天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注意力也不如一开始那么集中,于是安排对方到卧室里睡午觉。
顾天是很听话的,尤其听许冬时的话,乖乖地躺在床上,眨巴着圆眼看了会许冬时,不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地睡过去。
现在是午后三点半,许冬时也有点困倦了,正考虑要不要也小憩一会儿,大门却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除了他自己外拥有他家钥匙的只有傅驰。
许冬时愣了一瞬,在见到门外的傅驰时,脸上写满了惊讶,但更多的是庆幸。
如果傅驰早一小时过来,那必然跟许玙撞上,许冬时只是想一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很不赞同傅驰如今不通知一声就过来的行为。
傅驰把许冬时的情绪看了个清清楚楚,眼睛微眯,“你什么表情?”
许冬时还没有回答,傅驰已经一眼见到了玄关处不属于许冬时的球鞋,太阳穴狠狠一抽,“谁在你家?”
许冬时想起傅驰要他远离顾家人的话,硬着头皮说,“顾天。”
傅驰神色凛然,环顾屋内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可当他的目光落到紧闭的房门,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语气惊疑,“你别告诉我他在房间。”
许冬时颔首,赶在傅驰发脾气前快速解释道,“次卧没收拾,再说了也不能让他睡沙发。”
“怎么不能,他是什么尊贵的少爷王子吗,非要跑人家床上睡觉。”
傅驰一点儿也不能接受许冬时的床上躺着另外一个男人,哪怕他知晓顾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小孩儿。
他换了鞋,快步往房间的方向走,许冬时急得要来拉他,他看着对方紧张的神情,到底说,“我就看一眼,不干什么。”
傅驰拧开门,果然见到床上拱起的身影,如果换做是别人他早上去拽下来了,但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不会没品到欺负一个心智不健全的人。
许冬时见傅驰确实只是看一看,悄然松了口气。
房门重新被关上,许冬时问,“怎么现在过来了?”
傅驰姿态慵懒地往沙发上一坐,冷呵道,“我想来就来。”
他嘴上不饶人,心里也不满到了极点——许冬时已经三天多没有消息,仿佛只要他不联系对方,许冬时就能一直这么憋着不找他。
什么时候许冬时也跟他这么拿乔了?
今天他外出办公的地点离许冬时的住处很近,本来都已经开出七八公里了,愣是没忍住重新往许冬时家转,傅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难不成想见个许冬时还需要找
理由吗?
想来就来,仅此而已,何况他来找许冬时,高兴的应该是许冬时才对。
但许冬时怎么看起来不太欢迎他的样子?
傅驰语气越发尖锐,“还是说我在这里妨碍你找下家了?”
许冬时眼瞳闪过一丝痛苦,苦笑了声,“傅驰,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夹枪带棒?”
他虽然很少表现出来,但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你瞒着我把别的男人带回家,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傅驰的语气简直像个抓住妻子出轨的暴怒怨夫,许冬时忍不住提醒,“你也知道这是我家。”
“你说什么?”
他不想两人一见面就只剩下争吵,没有再出言反驳,压下轻微的疲倦感轻声说,“刚刚洗了草莓,吃点吗?”
他服了软,傅驰这才不再说难听话。
许冬时把剩下的草莓端给傅驰,见傅驰吃得还算舒心,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舒展开来,没敢跟傅驰说这些草莓是许玙洗的,否则定又是一场争执。
“对了,傅驰,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傅驰颇为好奇地抬了下清炯炯的眼睛。
许冬时跟他认识这些年,还真没开口求他办过什么事。
其实如果不是事情比较棘手,许冬时也不会找傅驰帮忙——誉司有一批急着用的进口器材卡在了许可证上,偏偏这个许可证的审批人王赫跟许冬时之前有过点矛盾。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五年前许冬时刚工作没多久那会,跟着公司几个老员工去会所谈项目,在走廊被醉酒的王赫当作会所的少爷纠缠。
他那时还年轻,处事不如现在淡然,眼见王赫的手都快碰到他屁股上来了,实在忍无可忍打了人一拳,直接将人打趴了。
仇就是这么记下的,换做别人可能只是小事一件,毕竟是王赫有错在先,可王赫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许冬时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对方还记着自己打他的那拳,在许可证上给他使绊子。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傅驰那会还在国外,他没有必要把他跟王赫的事情跟傅驰说,而且他也不觉得傅驰会为他抱不平,但傅驰的叔叔从政,又跟王家颇有交情,许冬时这才想让傅驰从中搭个
线。
“誉司有批器材的许可证一直批不下来,能麻烦你叔叔跟王家的人说一声吗?”
傅驰能瞧出许冬时眼里的期盼,他很喜欢对方这样的眼神,但本来生许冬时跟许玙合照的气还没有消,现在许冬时又把顾天带回家,双重气恼下,让他故意找许冬时不痛快。
傅驰挑了下眉,“我们两人的关系好像没到能让你越过天维跟我谈工作的程度。”
许冬时眼睛迅速暗了下去,他本来也就是尝试着问问看,也做好了被傅驰拒绝的准备,可真正听见傅驰这么冷漠的一句话还是不免寒心。
既然傅驰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若是再开口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傅驰正等着许冬时再次求他,只要许冬时服个软他不会不帮,却听得对方云淡风轻的一句,“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空气瞬间冷凝,傅驰还想说点什么,房门却开了。
顾天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看看许冬时,又看看傅驰,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屋里又多了一个陌生人,只小声地向许冬时求助,“哥哥.....”
许冬时收拾好低落的心情,快步走过去,语气柔和,“小天这么快就醒了,把外套穿上。”
傅驰见顾天一出现就完全吸引了许冬时的注意,唇角不自觉地往下沉。
而许冬时却还搂着顾天的肩膀回头对他说,“小天怕生人,你先回去吧。”
傅驰咬了下牙,怎么都没想到许冬时会为了个认识几个月的外人赶他走,他眉心蕴结躁气,死死盯着许冬时和顾天进屋的背影,越看越是碍眼。
他很想现在就打包把顾天丢出去,又觉得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有失风度,而且他主动来找许冬时已经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许冬时这么冷落他,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傅驰再一次带着怒意起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还在门口特地弄出了点动静,但许冬时并没有出来挽留他。
连他自个儿都没有注意到,在他跟许冬时的这段关系里,他已经不再是掌控一切的主宰者。
傅驰带着一身寒意进车,却没有急着离开,想了想给特助打了个电话。
“替我查一查誉司最近被卡的许可证是怎么回事?”
“别让任何人知道。”
挂了电话傅驰的心情才稍稍转霁,他勾了勾唇,等着许冬时对他感激涕零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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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现在已经不流行做好事不留名那套了,你会后悔的。

第 35 章
许冬时当然听见门口的动静了,在帮顾天穿外套时,他几次都想出去看看傅驰在做什么,但最终都忍耐住了。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许冬时没来由地觉得疲倦。
傅驰没有义务帮他,他只是有点失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傅驰罢了。
幸好还有个顾天在许冬时家,吸引了他大部分注意力,让他在得到傅驰冷漠的拒绝后没那么难熬。
顾天在许冬时家里待到晚上七点多,顾崇海亲自开车来楼下接的。
许冬时跟顾崇海聊了会,告别时见顾天眼巴巴地扒着车窗在看自己,朝顾天挥挥手,“小天下次再见。”
顾天眨巴眨巴眼睛,学他摆了摆手。
顾崇海慈爱地笑起来,正想进驾驶座,身形忽然一晃,竟然直直往前栽倒,若不是许冬时反应够快,顾崇海一定摔个头破血流。
他扶住对方,顾崇海脸色灰白,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一瞬就晕了过去。
发生这样的变故是许冬时始料未及的,他压下惊慌,费力地将顾崇海挪到后座,顾天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盯着昏迷的顾崇海看,轻轻地喊了声爸爸,却没有得到回答。
许冬时怕吓到顾天,揉揉顾天的脑袋,鼓励道,“爸爸睡着了,小天能帮哥哥看好爸爸吗?”
顾天想了想,慢慢地点点脑袋。
许冬时一刻不敢耽搁,镇定地绕到驾驶座开车,并给周助打了个电话。
周助显然知晓顾崇海的情况,让许冬时把顾崇海送去特定的私人医院,许冬时应了下来没有多问,一路上想了很多事情。
他从来没听说过顾崇海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可从周助的反应来看,顾崇海昏迷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顾崇海有意向外界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
顾崇海是商圈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对市场有极大的影响,如果他身体出问题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更甚者会使得万崇的股票大跌,顾崇海有所隐瞒很正常。
可是.....
许冬时从车内镜看后座全然不知情懵懂地搂着顾崇海的顾天,心里难受至极。
周助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许冬时一到,立刻有医护人员将顾崇海扶到轮椅上,走私人通道进去。
顾天这时才察觉到了些不对劲,神情呆呆的,长睫不安地扇动。
许冬时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眼神坚定且蕴含力量,“小天不要害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在许冬时安抚性的动作和语言里,顾天渐渐平静下来,像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幼兽一般往许冬时怀里钻。
许冬时心疼得不行,一下一下轻轻搭着顾天的背,希望能以此给他一些安慰。
周助不多时就赶到了,见到依偎在许冬时怀里的顾天并没有表示出诧异,只是朝许冬时道了谢就去找医生沟通。
许冬时不会多嘴问有关顾崇海的事情,专心地安抚顾天。
约莫半小时,周助告诉许冬时顾崇海醒了,想要见他。
顾天还处于余惊未定的状态,离不开人,许冬时只好带着他一起进病房。
顾崇海躺在病床上,病容苍白,不复平时的硬朗,甚至看起来有些超乎年龄的老态,在这一刻许冬时才终于意识到,顾崇海已经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了。
顾天一见到顾崇海,眼睛湿漉漉地喊了声爸爸,父子连心,他虽然不如正常人那么敏锐,但也能意识到悉心照顾他的父亲出了不好的事。
顾崇海摸摸顾天的脑袋,对许冬时说,“坐吧,不好意思,今天吓到你了。”
许冬时摇摇头,和顾天在病床旁坐下来。
事到如今,顾崇海对许冬时已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感慨道,“人老了,不服不行啊。”顿了顿,“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动跟你结亲的念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我需要一个合法
的、有能力的继承人。”
许冬时脑袋轰的一下,短暂失去了思考。
顾崇海深邃的眼注视着许冬时,郑重说,“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很多,但德行兼备,能真心对待小天,也得到小天喜欢的人,你是唯一一个,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许冬时难以在一时之间消化这条信息,半晌才怔然道,“您的病.....”
“肝癌末期,医生说我至多只剩下半年。”
顾崇海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离世的事实,语气平淡,只是看向顾天的哀愁却暴露出他的真实心理。
许冬时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崇海会对他高看一眼。
如果顾崇海没得病,大可再慢慢寻找一个适合万崇的继承人,当然,所有的一切前提是,这个继承人所要继承的不仅仅是万崇,还有顾天。
顾崇海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目前他所能找到的最优选择——也就是许冬时身上。
“万崇是我拼搏多年的心血,我不会把它随便交给任何一个人,可是比起万崇,我更希望在我走后有人能代替我照顾小天。”
顾崇海说到这里,总是精明的眼睛里布满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不舍与担忧。
“小天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这些年我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医好他,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明白这个世间的规则,可是如果我不在了,没有人会计以百遍耐心地教他过马路要看红绿灯,跟
人交往要打招呼,要讲卫生、懂礼貌。”
“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我走了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在顾崇海缓慢的语速里,许冬时见到了一个父亲对孩子最纯粹的爱,这让从小就被抛弃的他深深动容,甚至眼带湿润。
“小天是一个很需要爱的孩子,我得找到一个愿意照顾他、爱着他的人才能放心离开。”
“得知我自己有肝癌后,我每天不敢睡觉,怕一睡就再也醒不来,留下小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该多无助害怕。”
“幸好你出现了。”顾崇海说到这里,声音虽轻,语气却难掩激动,“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一个人,他对你的喜欢与依赖绝不会比对我的少,我很难不抓住这个机会,
我甚至想过把我在万崇的所有股份都给你,让你和小天结婚。”
“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这样做太自私,”顾崇海真诚道,“冬时,实不相瞒我找人调查过你这些年的履历,你温润如水,宠辱不惊,有能力、有眼光,我很欣赏你,无论是把万崇还是小
天交给你我都会很安心,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乱点鸳鸯谱。”
“小天的喜欢跟我们不一样,他不懂得结婚的意义,可我是一个将死之人,等我走后,你依旧是自由的,你可以追求自己的感情和人生目标,有了万崇做你的底牌,你会有意想不到的选择权,
没有人能干涉你的决定,这是我所能给予你的。”
“而我对你的唯一请求,就是替我照看好小天。”
顾崇海的一番话让许冬时哽咽不已,他跟顾崇海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可顾崇海却是唯一一个看透他的人——自由地去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工作,他的人生在他被丢弃的那一天开始,就丧失了所有的选择权。
而今,却有一个人告诉他,只要他想,他就是自由的。
但许冬时还是不敢做决定,这个诱惑巨大,可同样需要背负的也很沉重。
单单是万崇这个庞大的集团他就没有信心能够管理好,何况他还得对另外一个人的下半辈子负责。
许冬时看了眼懵懵懂懂的顾天,微微哽咽,“顾总,我,我恐怕......”
顾崇海温厚地看着他,“你还有半年时间考虑,在我闭上眼之前,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许冬时深吸一口气,颔首,告别顾崇海出了病房。
周助在外头守着,见他出来,比了个请的手势,“许经理,借一步说话。”
许冬时跟他走到一旁。
私人医院很安静,周助讲话声音虽然低,但很清晰,“顾总了解到誉司近来在海关那边有点小阻碍,动用了点关系替您将许可证办下来了,明天应该就会通知您。”
许冬时惊讶得说不出话。
“还有,我以顾总的名义约了王赫王总跟您组了个局,就在你们见过的那家会所。顾总的意思是往后誉司还需要和王家打交道,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也省去后续的麻烦,虽然顾总不能出面,
但王总念在他的份上想来不会太为难您。”
许冬时下意识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竟然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近来最烦恼的事情,甚至于连后路都安排好了,不可谓不上心。
尽管知晓顾崇海这样做多半是为了打动他,但他依旧很是感激。
许冬时真诚地向周助道谢,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今晚顾崇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许冬时感到震撼,他见到的已经不再是商圈里杀伐果断的上位者,仅仅只是一个在生命尽头真心托孤的父亲。
怎么能叫缺爱的许冬时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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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妈文学搞起来(不是我开玩笑的!
顾家父子跟小许都没有感情线。

第 36 章
傅驰消息灵通,当晚就得知了许可证被卡的原因,甚至挖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得知许冬时和王赫曾经的龃龉。
怪不得从未求他过什么的许冬时会跟他开口。
他有点后悔没有当面答应许冬时帮这个忙,即使一回家他就给他二叔打了通电话。
傅家二叔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只需要一句话王赫就会放行。
面对侄子的请求,傅二叔毫不犹豫答应,还揶揄傅驰长大了,懂得给自己未来的亲家排忧解难。
傅驰不置可否,任由自家二叔调侃,毕竟任谁都想不到他这个忙帮的对象到底是谁。
有了他二叔做担保,过不了两天许可证就能批下来。
傅驰本来是想给许冬时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又觉得不如给许冬时个惊喜,等对方发现麻烦解决了,指不定要多感谢他。
想着也就收了跟许冬时通话的念头。
他觉得最近许冬时对他不如以前那么上心,反倒是他三番两次地先沉不住气跟对方见面,再这么下去,他岂不是被许冬时牵着鼻子走?
傅驰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决定适当地冷落一下许冬时,好让许冬时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跟他拿乔的。
他期待着许冬时眼巴巴求着他多看对方一眼的时刻,向来都是如此的,被许冬时爱着的傅驰也认为这会是他和许冬时之间永远的相处之道。

托顾崇海的人情,第二天许可证果然批下来了,有了许可证,停滞的工作重新运转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解决了这桩麻烦事后,许冬时特地去顾家看望出院的顾崇海,并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谢意。
顾崇海没有邀功,还抱病跟许冬时敲定了万崇和誉司另外一个合作的项目。
谈话期间,顾崇海向许冬时传授了不少这些年做生意以来的经验,让许冬时受益匪浅,若不是见到顾崇海面带倦容,许冬时真想再跟对方痛快地畅谈一番。
虽然许冬时与顾崇海如今以朋友相称,但对他来说,顾崇海更像是一位毫无保留的良师,他对顾崇海既尊重又敬佩,真心把对方当成了学习的对象和榜样。
至于结亲一事,许冬时还不能做出最后决定,顾崇海也没有再提起。
许可证审批下来两天后,许冬时去赴王赫的局。
王赫年近四十,吃得膘肥体壮,虽然总是笑脸迎人,实则极为小心眼,说是笑面虎也不为过,不过他颇有手段,做事也干脆利落,因此在圈里混得还算不错。
五年前他被初出茅庐的许冬时打了一拳,知情人不多,可也着实让王赫丢了好大一个脸面,他有心报复,但他理亏在先,且之后许冬时见了他都客客气气,他抓不住许冬时的把柄,自然没法
拿许冬时怎么着。
这次好不容易能让许冬时吃个暗亏,却不知道许冬时跟顾崇海什么关系,竟然能请得动顾崇海出面,他当然不会冒着得罪顾家人的风险再为难许冬时。
王赫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尽管他心里瞧不起许冬时拿着鸡毛当令箭,但还是答应跟许冬时握手言和。
许冬时也很清楚王赫是什么样的人,私心不愿与对方有交集,不过他好歹也摸爬滚打六七年,对他而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来得划算,所以心里再怎么排斥,面上也是挂着温润的笑
容。
两人在私人会所的包厢里碰了面,仿佛之前那些矛盾从未存在,言笑晏晏地握了手入座。
王赫身边已经有个年轻姑娘在陪着,为表和好的决心,也要给许冬时叫人。
许冬时指定让小禾过来作陪,他对那个青年印象不错。
小禾比之前见到时要成熟一些,倒不是说长相,而是眼神,这让许冬时莫名有些唏嘘,不过小禾见了他显然很高兴,脆生生地喊他许经理,总算有了点初次见面的模样。
王赫给许冬时斟酒,豪爽举杯道,“过了今晚,我跟许经理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了,往后许经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王某人说一声,来,干了!”
会所的酒是王赫叫的,一看就是浓度极高的烈酒。
换做平时许冬时无所谓,但他运气实在不好,这两天胃都不太舒服,不宜饮酒。
可他知道王赫心里其实还是不服气,今天这酒他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所以他没怎么犹豫就朝王赫举了举杯,仰头一口把辛辣的酒咽进肚子里,辣度从喉管烧到胃里,火一般的灼烧感。
他忽略不适感,笑道,“以后还有很多仰仗王总的地方,合作愉快。”
“许经理爽快人,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王赫哈哈大笑起来,又给许冬时斟酒,许冬时很给面子,一杯接着一杯入肚,胃没多久就剧烈地抽搐起来,疼得他额头上冒了点冷汗。
小禾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附在他耳边担忧地问,“许经理你没事吧?”
许冬时用力抿了下唇,笑着喝掉王赫敬的酒,才压低声音对小禾说,“你去帮我问问有没有胃药,拿过来给我。”
“您胃不舒服吗?”
许冬时忍痛嗯了声。
王赫喝得红光满面,正搂着身旁的姑娘动手动脚,小禾觉得那个胖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点不放心留下许冬时,犹豫道,“可是您一个人.....”
许冬时面容苍白,但神情却依旧镇定,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他朝小禾轻声说,“我应付得过来,你快去快回。”
两人说话间,王赫又要给许冬时倒酒,小禾见许冬时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咬牙转身出去了。
他挂心许冬时,一刻不敢停歇闷头往前走。
好在会所喝到胃痛的大有人在,他很容易就跟同事拿到了胃药,又急匆匆地往包厢赶。
小禾没怎么看路,在转角处猛然跟人撞上了,那人只是退了两步,反倒是他重重摔倒在地。
来会所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哪一个小禾都惹不起,他人都还没看清呢就条件反射开始道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鞠躬,青年凌厉的五官骤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尽管他跟男人只有一面之缘,但男人长这样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他想忘记都难。
傅驰也认出了眼前冒冒失失的青年,是上次跟许冬时搂搂抱抱的那个鸭子,眉头深深皱了起来,音都懒得发一个,抬步就要走。
“等一下.....”
傅驰才走出两步,就听见小禾怯生生的声音。
他冷冷地看着满面仓惶的青年,决定待会要是对方敢说什么让他不开心的话,他一定会让对方后悔开这个口——特别是有关许冬时的。
小禾有点怕傅驰,但想到许冬时目前的状况,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您跟许经理是认识的吧,他,他现在胃痛,情况不太好。”
傅驰这才注意到小禾手里攥紧的药品,眼皮狠狠一跳,神色愈发冷厉,“他跟谁在一起?”
“我不太清楚,不过许经理叫他王总。”
乍一听到王总两个字,傅驰还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就联想到王赫,脸色简直像是要杀人了,尤其是他知道王赫对许冬时做过的事情,
许可证不是已经办下来了吗,许冬时为什么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傅驰沉声问,“哪个包厢?”
小禾被他的神情吓得一抖,结巴着把包厢号码说了出来。
傅驰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听见许冬时和王赫见面时自己的神情有多么吓人,他快速走出两步,又猛然回头朝小禾伸出手。
小禾战战兢兢不明所以。
傅驰眉心紧皱,唇角微沉,不耐烦地直接上手一把夺过小禾掌心的药品,带着一身煞气阔步消失在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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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给我支棱起来!
(ps:本文将于 5.19 倒 v,当天更新 8000 字。

第 37 章
许冬时数不清王赫给他敬了多少杯酒。
他已经到了极限,胃里像有把熊熊烈火在烧,烧得他无法再保持笑容。
许冬时前几年把胃给喝坏了,之后在大大小小的酒局上就有意识的避酒,胃病再犯也正是小打小闹,但这次喝狠了,要遭不小的罪。
他伸手挡住王赫又要递过来的酒,冷汗如雨下,“王总,我喝不下了,你喝吧。”
“许经理就这点酒量可不行,”王赫喝高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你不喝,就是不给我王赫面子。”
许冬时咬了咬牙,察觉到王赫坐到他身边来,一阵厌烦。
他知道王赫借酒发疯,可都到这地步了,也不想因为这一杯酒跟对方撕破脸,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接过酒杯,包厢的门毫无预兆被人打开了。
走廊的光线顷刻间洒了进来,照亮包厢内的场景——王赫一脸红光挨着许冬时,手里拿着酒杯,看起来像是要灌许冬时酒。
许冬时脑袋混混沌沌的,只见到光晕里一道高挑的身影挺步走来,大力地打翻王赫要敬他的酒,他用力眨了眨眼,抬头见到背光中傅驰阴沉沉的脸,与记忆深处的少年重合起来,心脏像是被
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似的,猛烈地跳动起来。
王赫刚欲发火,看清来人酒瞬间就醒了,费解道,“小傅总,您这是......”
傅驰眼神淬了冰碴子一般,冷冷地盯着王赫。
许冬时搞不清楚为什么傅驰会出现在这里,但面前的傅驰显然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他赶在傅驰开口前忍痛站起身,挤出个笑道,“王总,小傅总找我有点事,我们下次再聊。”
傅驰的手悄然地搂住了他的腰,许冬时浑身一僵,幸而包厢内光线昏暗,王赫又喝醉了并没有发觉。
王赫敢对许冬时使手段,却不敢得罪傅驰,圈子里就是这样,谁掌握的话语权多谁就是老大,哪怕对方是个比王赫小十来岁的小辈。
王赫以为傅驰是因为和许家那个人尽皆知的婚约才为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出头,连连堆笑,“那好,我就先走了,小傅总,替我跟你父亲问声好。”
傅驰理都没理他,他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敢表现出不快,被姑娘扶出去了。
王赫一走,许冬时就再也撑不住,捂着腹部坐了下来。
他忍过一阵绞痛,刚想问傅驰找他什么事,就听得傅驰冷硬的声音,“不是很能喝吗,现在知道痛了?”
他诧异地抬眼看傅驰,张着嘴说不出来。
傅驰把放在口袋的药瓶拿出来,倒了两粒递给许冬时,见许冬时一脸冷汗,神情呆滞,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掰开许冬时的唇,将胃药丢进去,又含了一口水,把水渡到许冬时嘴里,嘴对嘴地
喂许冬时吃药。
两人从来没有在外面这么亲密过,许冬时震惊得做不出反应,只条件反射地咽下了药片和水,但傅驰却没有松开他,反而泄愤一般地咬着他的唇吮起来。
带着苦味的吻让许冬时找回清醒,他偏了下脑袋,好不容易才避开一点,只含糊了发出一个单音就又被傅驰堵住了唇。
他透过这个吻能感受到傅驰勃发的怒意,却不知道理由。
正是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刻,包厢的门被打开了,许冬时吓得就要推开傅驰,却被傅驰抓住双手按在了沙发上。
担心许冬时而贸然闯进包厢的小禾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傅驰重重地吸了下许冬时的舌头,分神看了眼小禾,声音沙哑,“还没看够?”
小禾骤然回神,马不停蹄地关门离开,因为不小心撞破傅驰和许冬时的事情而胆战心惊,他在会所工作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傅驰和许冬时的身份,可是和傅驰有婚约的......
他不敢再往深了想,甚至怕有其他人过来,自发地守在了门口。
许冬时猛然推开傅驰,唇角晶莹,眼里写满惊恐,“你疯了.....”
傅驰冷嗤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去。”
许冬时现在不仅胃痛,头也剧烈地痛起来,他完全搞不懂傅驰的行为,这除了给他们两个徒增麻烦外没有一点儿用处。
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幸好撞见的那个是小禾,他还是比较相信对方的。
胃药没那么快起效,许冬时疼得捂住肚子不说话了。
傅驰果断道,“先离开这里。”
许冬时却摇了摇头,“我缓一缓。”
他太痛了,走不动道。
傅驰啧了声,他想质问许冬时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有胃病不能喝酒还要逞强,更重要的为什么要出来跟王赫见面,但在见到许冬时惨白的脸色时,所有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只变成了一句略带责怪的,“你真是个麻烦精。”
许冬时没心力跟傅驰斗嘴,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今晚傅驰也算是帮了他,他有气无力问,“小禾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傅驰嗯了声,起身打了个电话,许冬时只听到他说什么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谈,猜测他应该也是来这里谈生意的,不禁道,“你如果有要事可以去忙,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傅驰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怔住了,他跟许冬时又不是什么非彼此不可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见许冬时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傅驰也懒得去深思,重新坐回去,他心里躁,嘴上就越是停不下来,“知道自己有胃病还跟人家玩命喝酒,非要把自己的身体整垮你才满意是不是,还有我
记得你前几年做过心脏手术吧,你的身体能跟正常人比吗,再这么折腾下去,你指定活......”
许冬时沉默地由着他数落,傅驰忽然安静下来还有点不习惯,接话道,“活什么,活不长吗?”
傅驰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许冬时也实在没什么力气跟傅驰耍嘴皮子,安静了下来。
他闭着眼缓过又新一轮疼痛,突然听见一阵摩擦声,好奇地睁眼,竟见到傅驰双掌合起,正在快速地摩擦着。
他心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十几秒后,傅驰扯他衣摆的动作印证了他的想法。
许冬时愣愣地看着傅驰将掌心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摩挲得温热的掌贴在他胃部,力度很轻地揉搓着,他迷茫地看着对方,那点热意像块烙铁,烫得他晕晕乎乎。
傅驰微微别过脸,语气又凶又冷,还带着一丝古怪的别扭,“你别多心,我只是想早点走。”
许冬时抿了下唇,“你可以先......”
“我像是那么没品的人吗,丢一个病秧子在这里自己离开,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傅家人是什么冷血动物。”
不管傅驰是怎么想的,许冬时此刻的感动如假包换,他轻声说,“谢谢你,傅驰。”
傅驰硬邦邦地嗯了声,换了只手给许冬时暖胃。
约莫半小时两人才出去。
小禾一见面他们噤若寒蝉,“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许冬时脸色依旧苍白,温声说,“小禾,别说出去。”
小禾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我一定不说。”
傅驰烦死他们说个不停,扯了下许冬时的手臂,不耐烦道,“还不走?”
到底在外面,他们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许冬时走路很慢,傅驰几次想去扶他,都被许冬时用眼神制止了。
好在不多时就坐到了车里。
傅驰没有询问许冬时就把人带回了自己那里。
许冬时虽然痛得没那么厉害了,但下车时脚步依旧虚浮,傅驰似乎看不过眼,啧了声,竟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你要背我?”
今晚傅驰的行为一个比一个不寻常,许冬时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但傅驰冷硬的语气告诉他对方依旧是那个傅驰,“你跟乌龟一样,要走到什么时候,少浪费我的时间。”
“严琛他住这儿,被看到......”
话音未落,傅驰三两下脱了外套,一把罩住了他的脑袋,他的视线一暗,双手被抓住,身体被一颠,紧接着就稳稳当当地贴到了一道宽厚的背上,傅驰的手摸到他的腿上,用力按住了。
许冬时条件反射地环住傅驰的脖子。
傅驰像是真的很不悦,冷嗤道,“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月色盈盈,傅驰脚步又稳又快,许冬时一颗心却砰砰跳得停不下来。
傅驰今晚所做的已经超过了两人约定的关系,可却让他那么安心,他悄悄期待着,这条通往傅驰家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路能够远些,再远些......
而他视线被挡,没能瞧见傅驰带着一点小得意的微挑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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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那么硬,活该老婆跟人跑了,吃下这颗糖,送小傅上路!

第 38 章
傅驰其实也不太能理解今晚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那么做了。
他把这些特例的原因归结为不欺负一个病人。
把许冬时背回家后,傅驰强烈要求对方洗去一身酒味,但许冬时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他难得做了次好人,勉为其难地跟着许冬时一起进去洗的。
重获一个干净清爽的许冬时让傅驰郁闷的心情好转不少。
他恨不得马上询问对方为什么要跟王赫见面,但许冬时一钻进被窝就闭起了眼,他也就把话憋了回去。
等许冬时睡醒后再算账也不迟。
但他没想到许冬时一觉能睡十一个小时,他都醒两回了,身旁的人还是闭着眼,傅驰忍不住拿手去探对方的鼻息,悄然地松了口气。
昨天见到的许冬时跟风一吹就能散似的,虽然傅驰不想承认,但他心里其实有点打怵,诚如他所言,许冬时看着没什么毛病,可到底是动过大手术的,底子跟他们这种活蹦乱跳的人不一样。
听说许冬时是因为心脏病才被遗弃的,那两个人真没眼光。
不过要是许冬时顺着正常的人生轨道成长就跟他遇不上了,想到这里,傅驰觉得冥冥之中注定许冬时就得喜欢上他。
如果遇不到他,许冬时肯定很难过吧。
想到许冬时这么喜欢他,他不禁有点飘飘然,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许冬时的睡衣,看许冬时心口处淡淡的手术疤。
明明他以前见到这道疤都没太大的感觉,可此时却觉得太碍眼,傅驰眉头紧皱,拿指腹轻轻摸着那道突起。
他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的神情有多么认真。
许冬时是被轻微的痒意唤醒的,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碰他,像是蚂蚁走过似的,酥酥麻麻。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表情严肃得仿佛在研究财务报表,其实只是在抚摸他疤痕的傅驰。
傅驰被抓了个正着,简直瞬间就弹了起来,表情古怪,半晌,在许冬时疑惑的眼神里先声夺人,“你昨晚打呼吵得我睡不着觉。”
许冬时慢慢坐起身,拉好了被掀上去的衣服,没有追问傅驰的行为,事实上,昨晚到现在他都觉得眼前的傅驰不太真实。
宿醉过后的许冬时脑子有点糊涂,但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面对傅驰的控诉,他狐疑道,“我从不打呼。”
好几年了,他从没听傅驰抱怨过这个。
“你喝那么多酒,不打呼就怪了,”说起这事,傅驰脸色沉了下来,“先起床,我有事要问你。”
许冬时说好,洗漱完毕出去,傅驰坐在客厅等他。
他身上穿着傅驰的西装,相对他自己的有点宽松了,但不仔细看也能应付。
着装整齐的许冬时半点看不出昨晚的狼狈与脆弱,又恢复了一贯温润的形象。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下午两点还有个会要开,待会去外面吃完午饭回公司正好能赶上会议,想着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傅驰打量着许冬时,心里不太满意对方穿得这么正经,看着虽柔和,实则刀枪不入,让他想扒光了许冬时再跟对方谈话。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傅驰唇角微微下沉,“我问你,许可证那事是不是解决了?”
许冬时微怔,不太明白傅驰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但还是颔首。
傅驰的语气隐含怒意,“既然都解决了,你没事去招惹王赫干什么?”
许冬时一头雾水,神色有几分茫然,“之后誉司的许可证还需要经王赫的手,正常生意应酬而已。”
“几个许可证算什么东西,你明知道王赫要整你你还敢单独跟他见面,像你这样给自己找罪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冬时被傅驰没头没脑地训斥了一顿,不禁无奈至极,对傅驰而言许可证只是一通电话的事情,可之前傅驰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
何况他是为了大局着想,难不成往后每次一被王赫卡许可证,他就又得求傅驰,再一次次自取其辱地被拒绝吗?
许冬时以为自己不介意的,可此时也来了点火气,沉吟道,“是,你可以不把许可证放在眼里,但这是我的事情,我不会麻烦你,而且跟王赫打好交道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你说过的,以我们
的关系不需要谈工作,所以我不明白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是许冬时第一次用这么锐利的语言跟傅驰对话——之前的每一次不是他不懂得怎么反驳,只是他不想也不舍得,可是这次傅驰真的让他很失望。
“你没麻烦我?”傅驰怒火中烧,“那个许可证怎么批下来你心里没数吗?”
许冬时完全不理解傅驰如今的质问是为何,下意识道,“如果不是顾总出面,许可证到现在还卡在王赫手里。”
傅驰神情猛地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冬时深吸两口气重新找回平缓的语调,“这次王赫肯跟我握手言和也是看在顾总的面子上,只是喝一次酒就能换来誉司之后每个许可证的一路通行,我认为我的决定没有错。”
傅驰咬了咬后槽牙,“什么顾总,你把话说清楚。”
事实就是傅驰不愿意帮他的忙,而顾崇海悄无声息就替他解决了麻烦。
当然这话许冬时说出来只会火上浇油,他望着傅驰冷峻的五官,心里一阵绞痛,站起身,强迫自己率先冷静下来,“傅驰,我不想跟你吵架,有什么事我们之后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傅驰的争吵越来越多,多到他无力面对。
可他脚还没有迈出去,傅驰就嚯的一下挡在了他面前,五官燃着熊熊焰火,以至于微微扭曲,“我要你现在就说,你跟顾崇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帮你?”
明明他二叔都已经答应了,怎么会扯到顾崇海头上?
许冬时望着眼前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青年,无奈夹杂着委屈翻江倒海袭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颤,“我也想问,那你呢,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可以把我当犯人似的审问?”
“你别岔开话题,”傅驰眉眼凝着冷霜般,一把擒住许冬时的手腕不让他走,语气生硬,“我只问你,许可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冬时静静地注视着傅驰,缓过心脏绵绵密密的痛苦——明明知道傅驰不会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跟傅驰是见不得光的,连走在一起都得避嫌,能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有私人情分,他便当作公事来看待。
许冬时压下舌尖的苦涩,公事公办道,“誉司和万崇还有几个合作项目,顾总卖我个人情,仅此而已。”
傅驰却仍不依不饶,“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可许冬时不可能告诉傅驰真正的原因,只淡淡回,“就这样。”
傅驰直觉许冬时有事情瞒着他,还想再问,可许冬时已经挣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他条件反射想挽留,却落了空,伸出去的手保持着抓握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产生了质的变化。
在两人的关系里,许冬时从来都是闷头前进的那个,而今天他却痛得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害怕跟傅驰相处。
怕傅驰用冷漠的言语中伤他、怕傅驰一再地猜忌他,更怕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很想说如果傅驰那么看不惯他,不如就在今天断个干干净净吧,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昨晚他甚至以为活在他回忆里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是学校的围栏,也是包厢的大门,傅驰总是来得那么及时,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是这个人并不属于他。
断了吧,许冬时,别再想了,想再多傅驰也不会是你的,许冬时,你还在犹豫什么,断了吧——
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快速道,“我还要回公司,先走了。”
许冬时留给了傅驰一个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傅驰也没想到会跟许冬时闹成这样,烦躁得一把踹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他已经无法完全掌控局面了。
这种类似于脱轨的感觉让傅驰焦躁不安。
但目前重要的是弄清许可证的事情,他给傅二叔打了个电话。
“前几天我问过王家的人,在我联系之前他们就已经准备把许可证批下去了,我想着事情解决了就好,忘记跟你说一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辛苦了二叔。”
傅驰倒在了沙发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他再跟许冬时说他有心帮忙许冬时也不会信了,可能还会让对方觉得他在邀功。
傅驰悔不当初,愤愤地砸了两下沙发都无法驱赶掉内心的郁闷。
但他跟许冬时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虽然比之前的严重了些,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过阵子就又能恢复如初。
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这一次就由他先联系对方。
傅驰坚信他跟许冬时不会有分开的那天,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大抵是这些年许冬时太过于逆来顺受的表现让他觉得对方已经爱他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一个这么爱他的人,怎么舍得跟他分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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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我要跟这个人断了。
小傅:嘿嘿老婆很快就找我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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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许冬时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开会时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反常引起了许玙的关注,一下班许玙就闻着味找了过来,把他堵在了停车库里。
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回家吃饭的日子。
可是他心力交瘁,明明酒已经完全醒了,整个人却仍觉得晕晕乎乎的。
他不想以这种状态面对许家人,跟许玙打着商量,“我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再回去好吗?”
“那我就更不放心哥一个人待着了,回家我还能照顾你。”
许玙情真意切,可许冬时却倍感压力,他再次推脱,“明天,明天好吗?”
“哥是不是不把我当成家人了,让你回趟家有那么不情愿吗?”
此话一出,许冬时半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口,他有今天全是许家给予的,只是要他回去吃顿饭他都要再三推辞的话,难免落人口舌。
许玙亲亲密密地搂住许冬时,不容置喙道,“哥坐我的车吧,今晚在家里睡。”
从小到大许冬时都没有拒绝许玙的资本,如今也是一样,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是拗不过这个任性的弟弟。
许冬时精神不济,吃饭时连何慧都瞧出来了,说了两句慰问的话,又让家里的阿姨给他舀了补身的鸡汤,嘱咐道,“你脸色很难看,吃完饭早点休息吧。”
他自然感动,其实他小时候跟何慧也有过一段很亲昵的时光,许玙未出生前,何慧把对早逝儿子的爱都转接到他身上,对他无微不至百般呵护,他曾经以为就算对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
也能成为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可惜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越来越生疏。
许冬时不怨何慧,他能体谅一个曾经丧子的母亲对许玙的重视,再说许家对他这个养子也真是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了,只不过在见识到顾崇海对顾天的爱之后,他忽而也渴望起对他而言奢
侈至极的亲情。
如果他是何慧的亲生儿子,也能得到和许玙一样无条件的爱吧。
许冬时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脑海里一会儿是躺在病床上跟他托孤的顾崇海,一会儿是红着眼睛懵懂无知的顾天,一会儿是冷厉尖锐质问他的傅驰.....
太多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许冬时想不多愁善感都难。
现在又多了个硬要往他房间里挤的许玙。
他刚吃了阿姨送来的头痛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正打算心无旁骛好好睡一觉,许玙非说什么怕他晚上出事要和他睡一屋,两人僵持不下,在许玙打算硬闯时他终于忍不住低斥道,“小玙,
够了!”
他几乎没怎么对许玙说过重话,一来许玙虽然有时候任性了点,但也不失为骄矜可爱,二来因为傅驰他对许玙有愧,让着对方是应该的,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有了“弄丢许玙和拿开水泼
许玙”这两件事在前头,他压根就不敢对许玙有一丝半点的不好。
被人误解的滋味太难受了,被孤立的感觉太痛苦了,他再也不想品尝。
许玙似乎也没料到许冬时会斥责自己,神情微冷,“哥生气了?”
许冬时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疲倦地说,“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说着,也不去看许玙的表情,直接把门关上,隔绝了许玙炯炯的目光。

凌晨两点,许家陷入沉静。
一把钥匙无声地打开了许冬时的房门。
许冬时睡得很沉,没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许玙轻手轻脚来到床前,借着微光看床上双目紧闭的青年。
他毫不紧张地坐在了床上,素日乖巧纯良的神情被痴狂和薄怒取代。
许玙一点儿也不担心许冬时会醒来,那药是他拿给阿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头疼药,而是能让人陷入深度睡眠的强效安眠药。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熟睡的许冬时做任何事情。
就算许冬时不让他进屋又怎么样呢,他有的是办法。
许玙打开床头灯,幽黄的光亮将许冬时的面容照得越发温柔,他忍不住凑近了细细描摹青年的五官,从清俊的眉目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润泽的唇瓣,像是在打量什么价值连城工艺品一般,眼里
的热度越来越汹涌。
这个本来应该被他牢牢攥紧在掌心的人,竟然跟别人在一起了。
他明明已经给过对方机会,为什么直到今日许冬时还要跟傅驰纠缠不休。
实在是太让他恼火了。
许玙双目一敛,精巧的五官布满阴翳,没有多做犹豫俯身擒住两瓣红润的唇。
如同他幻想中的一模一样,柔软、甜腻,让人食髓知味。
许玙很想现在就对失去反抗能力的许冬时实施脑海里所有疯狂的想法,但哪怕是吻,他也很小心翼翼地没在对方唇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只是深深地品味,发出极为满足的喟叹。
许玙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最终只是过了过嘴瘾和手瘾。
来日方长,他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如果现在就让许冬时察觉到他的想法,一定会把对方吓跑的。
毕竟许冬时一直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
知道被自己的弟弟喜欢着,许冬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许玙只是想一想就兴奋得呼吸沉重,他相信那天很快就会来到。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推许冬时一把,逼迫许冬时跟傅驰断绝来往。
想到原本该属于他的许冬时被傅驰捷足先登了,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哥,我哪点比不过他?”许玙贴着许冬时的鼻尖,低声呢喃,“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
他不满足也不甘心只是许冬时的弟弟。
许玙想成为的一直都是能和许冬时做尽亲密事情的恋人啊——纯情的牵手、温暖的拥抱、激烈的做.爱,而不是只能以弟弟的身份用撒娇作为掩饰才能靠在对方的怀抱里。
许玙用一个缠绵的吻作为他的告白,“哥,我爱你。”
享受你最后一个能安心睡着的温和良夜吧。
希望明天醒来后你能应对我为你安排的狂风暴雨。

许冬时这一觉睡得出乎意料的沉,但还是在刺耳的闹铃声中睁开了困倦的双眼。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在床上静静躺了会才慢腾腾地起床洗漱。
下楼时许冬时和何慧已经在用早餐了,他跟二人打了声招呼,在餐桌处坐下。
餐桌上已经有小米粥和蒸蛋,阿姨又把全麦面包和牛奶端上来,笑呵呵地让许冬时选自己喜欢的吃。
许冬时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上午有两个会要开,下午得见客户,晚上还得看项目细则,一想到有那么多事要做,他的头又隐隐作痛。
许尤山看他脸色不好,说,“等忙完这阵你放个假吧,正好你妈说陈夫人的儿子过些天也有空闲,你们两个年纪相当,约着见个面,合不合心意另说,就当多交个朋友。”
“那个孩子我见过,长得一表人才,又在银行工作,你们两个一定聊得来。”
养父母竟然没有放弃给他介绍对象,许冬时进食的动作一顿,勉强笑了笑,“爸妈,我还是想......”
“冬时,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去见一见吧。”
何慧都这样说了,许冬时自然不好拒绝,只得颔首。
他食不下咽,擦了擦嘴正准备和养父母告别,许尤山放在桌面的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
许尤山拿起手机,点开短信来看。
只是一瞬,他的神情登时变得极为难看,许冬时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变化,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随口问道,“爸,怎么了?”
他一出声,许尤山骤然瞪向他,眼里写满让许冬时胆战心惊的怒意。
许冬时内心涌起浓浓的不安。
许尤山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先将阿姨打发走了,才在他和何慧疑惑的眼神里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餐桌上。
许冬时在看清屏幕上的照片后整个人就像被冻结了一样,深深的惶恐使得他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没有一分血色。
照片上的人俨然是他和傅驰。
许尤山怒不可遏地滑动屏幕,拔高声音,“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何慧大惊失色,“这是......”
悬在脖子上的刀以一种出人意外的方式落下来了,打得许冬时措手不及。
一张张照片呈现在许家人面前——他下了傅驰的车、傅驰拿外套遮住他的脸、傅驰将他背起来、两人共同消失在黑夜里、第二天他穿着傅驰的衣服下楼......
照片拍摄于前晚,傅驰背胃痛的他回家。
而能在傅驰家过夜,还穿着对方的衣服回去是那么暧昧的一件事,不言而喻。
许冬时面对怒意勃发的养父母,张了张嘴却连一个解释的词都说不出来。
他也没什么脸面好解释,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
就在许冬时不知所措之际,晨起的许玙出现在楼梯口,清脆地喊了声哥。
他顿时如坠冰窖,连心脏都有一瞬停止了跳动。
完了,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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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好大的一个哥哥,我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第 40 章
从许尤山收到照片的那一刻,许家就像是一个即将喷发的高压锅,让身处高压中心的许冬时头痛欲裂,而在许玙也看清照片内容时,压力达到最顶峰,砰的一声,炸开了。
“哥,你能跟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许玙握着手机,满脸类似于被背叛后的痛苦和无助,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冬时。
许冬时喉咙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他费劲地说出一个我字,所有的理智和冷静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事发后的惊慌与愧疚。
许玙逼问道,“哥,你说啊,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你。”
许冬时眼神闪烁,颓然站起身,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哽咽道,“对不起。”
丑事被赤裸裸揭穿的难堪让他无地自容,他无颜面对养父母,更没脸求得许玙的原谅。
许尤山气得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你们这样多久了?”
许冬时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不敢回答。
何慧红着眼眶,泣声说,“冬时,我们从来没有阻止过你谈恋爱,但所有人都知道傅驰是你弟弟的未婚夫,你跟他这样,有没有想过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小玙该如何自处,你把我们许家的脸面
放在哪里?”
每一个字都响亮地甩到了许冬时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他像是被人架在烤架上烘烤,煎熬至极,可是面对家人的质问,除了苍白的对不起其余的都太像辩解。
许玙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变故,眼带水光地看了眼许冬时,转身快步上楼去了。
许冬时鼻尖酸涩,这件事中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许玙,不管许玙怎样生他的气都是应该的。
许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许尤山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最先回过神,“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他有什么样的目的,无论如何照片绝不能流出去。”
何慧早就六神无主,只是失望地看着许冬时,其中还夹杂着猜忌与薄怒。
许冬时很清楚从此往后他跟养父母的感情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但做错事的是他,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承受。
许尤山把问题抛给了他,“你说吧,怎么处理?”
他站都站不稳,几度哽咽才颤声道,“我跟傅驰不是你们想的......谈恋爱,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跟小玙的婚约,爸妈,我知道我错得离谱,但我一定会尽力补救,明
天.....”他用力地咬了咬牙,“不,我今晚就找傅驰把话说清楚,以后再也不会跟他联系。”
许冬时知道养父母极为在乎傅许两家的联姻,也知道此刻在他们眼里的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了想要取代许玙的狼子野心之人。
而造成这种局面都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不自量力肖想不属于他的傅驰,将自己推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许尤山沉默两秒,目光锐利地直视许冬时,“冬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从小就谦逊有礼,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可这次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你想要谈恋爱也好,
结婚也好,怎么样都行,我全力支持你,但对象不可能是傅驰。”
许冬时胸腔闷痛,“我明白......”
傅家联姻的对象姓许,但绝不会是他许冬时。
“在此之前,我已经问过你跟傅驰有没有往来,你怎么回答我的你还记得吗?”
他记得,他撒谎说他跟傅驰没什么交情。
这是许尤山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对许冬时说话,“你能主动提出跟傅驰断了我很欣慰,不过你做出这么大的错事,又满口谎言,我很难再相信你,如果你真的诚心补救,答应我一件事。”
许冬时眼圈通红,带着一点儿期待看着养父。
“不瞒你说,陈夫人的儿子之前在聚会上见过你几次,他表示对你很有好感,前几天陈夫人上门,隐晦地表示有意跟我们家结亲,我跟你妈觉得他各方面跟你都很般配,本来是想让你们接触
看看再做打算,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想,还是早些把婚事定下来比较好,你觉得呢?”
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让许冬时冷得微微发起抖,他眼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都熄灭,耳朵嗡嗡嗡地响。
许尤山要他跟陈家联姻,无非是为了斩断他跟傅驰的所有可能性。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陈夫人的儿子长什么样......
他怔怔地眨了下眼,在许尤山和何慧颇具威压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养父母一定会觉得他仍心存妄想吧。
他的人生是养父母赋予的,他欠了对方太多太多,而今又给他们惹了这么大一桩麻烦,就更是还不清了。
许尤山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实则他根本别无选择。
他想到了傅驰,如果他结婚了傅驰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大概会因为终于甩掉他这个负担而松一口气吧。
许冬时自暴自弃地想,现在无需他自己做决定跟傅驰断了,难道不好吗?
他张了张嘴,声音涩然得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风琴,“我听爸妈的。”
他清晰地见到养父母在听见他的回答后神色一松。
“冬时,你是个懂事的人,我不希望在外人口中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傅家那边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直白的警告,许冬时麻木地颔首。
何慧说,“你上去跟小玙道个歉吧,他看起来很伤心。”
筋疲力尽的许冬时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

许玙心情愉悦地在坐在房间里拼新买的乐高。
做戏要做全套,他现在是被哥哥伤透了的乖巧弟弟,自然要躲在房间里才更能表现他的伤心欲绝。
当私家侦探把前晚偷拍到的照片发给他,他就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几乎是立刻决定揭发许冬时跟傅驰的“丑事”。
执意让许冬时回家吃饭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吗?
他听着从楼下传来的很模糊的动静,说的什么他不必费心去听,但肯定的是不用他出面,父母一定会帮他达到目的。
他只需要扮演楚楚可怜的形象博取许冬时的同情心和愧疚就可以了。
房门被敲响时许玙正好把最后一块积木按进去,他故意装作听不见,直到门外的许冬时轻声喊他才慢条斯理地起身,顺带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打开门后,许玙脸上的笑意已经变成了恰好好处的委屈和愠怒。
许冬时看清许玙的表情,内心被极度的愧意填满。
在许冬时眼里,许玙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是他一边暗地里和对方的未婚夫搅和在一起,一边又跟对方兄弟情深.....
怎么会有他这么无耻的人?
许玙眼睛微红,可怜地看着他,他以为对方会怒意横生地斥责他,可许玙最终只是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哥是来跟我解释的吗?”
许冬时舌尖苦涩,跟着对方进房间,轻声却郑重地说,“小玙,对不起。”
“所以照片都是真的,哥跟傅驰真的有一腿吗?”
他现在的身份跟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许冬时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难堪得答不出话来。
许玙像是气极了,用力将许冬时掼到墙上,精致的鼻尖翕动,“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冬时没动,别过脸去。
许玙语气执拗,“哥,回答我。”
他眼睫颤动,“傅驰回国后......”
许玙似恍然大悟,“那个 F 是傅驰对吗?”不等许冬时回答,他凑近了,几乎跟许冬时贴在一起,眼神受伤,“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许冬时无措至极,“小玙......”
许玙猛然抱住他,双臂将他紧紧地圈起来,声音颤抖,“对你来说我是傻子吧,被你耍得团团转还把你当成最亲爱的哥哥看待,你是不是很高兴?”
许冬时急促道,“我没有。”
“可我就是傻子,就算哥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我还是没办法生哥的气,”许玙将脑袋埋进了许冬时的颈窝里,身躯与许冬时的密不可分,他双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借此将许冬时永远困在怀中,
“因为我是那么地喜欢哥,所以只要哥肯改,我可以原谅哥做的一切错事。”
许冬时被抱得喘不过气,没有探究对方话里喜欢的深意,只有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会和傅驰来往了。”
许玙抬起脑袋,眼神写满他看不懂的炙热,“真的吗?”
他忙不迭道,“真的。”
许玙深深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极为认真地说,“我不会跟傅驰结婚。”
许冬时不解地皱起眉,许玙重新抱住他,“我不喜欢傅驰,我有喜欢的人,哥,你会知道的,我.....”
许玙声音越来越轻,许冬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任由对方寻求安慰一般抱着自己。
这天许冬时的世界被搅和得天翻地覆,他已经无暇顾及许玙的反常。
他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他去解决,有更眷恋的人等着他去割舍。

第 41 章
傅驰本来以为许冬时又得跟他闹个三四天,却没想到只隔了一日就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傅驰,晚上八点我去你家找你。”
他第一时间看到消息,却故意冷落了对方十来分钟。
许冬时又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看起来就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很担心被他拒绝。
傅驰眉头微挑,按捺住好奇心,很冷淡地回了个嗯字。
他想得没错,许冬时果然还是舍不得跟他闹矛盾,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对方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傅驰觉得许冬时这次的表现很不错,因此决定今晚收敛一点脾气,对许冬时稍稍和颜悦色一些当是奖励。
他通常是七点离开公司,但不知怎的想到今晚要跟许冬时见面有点坐不住,比平时早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家也才七点多。
许冬时其实六点半就抵达了傅驰的家门口,他需要时间做心理建设并组织语言,以面对今晚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可当见到比约定时间提前回家的傅驰时,他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坍塌,脑子
里只剩下嗡鸣声。
他呆呆地看着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的傅驰,对方似乎也讶异会在这时见到他,阔步走来,略带疑惑道,“不是说好了八点?”
傅驰开了指纹锁,见许冬时还巍然不动,啧道,“杵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许冬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套进了真空袋子里,难以感知外界的一切,直到傅驰的声音将他从真空环境里一点点拉扯从来,他的五感才逐渐恢复知觉。
他怔然地跟在傅驰身后进屋,目光紧随着对方的走动而挪移着。
傅驰换了鞋,先去洗了手,又径直走到沙发处往下一趟——诸如此类画面许冬时看了很多次,可却没有一次这么让他贪婪地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因为他知道这将会是他最后接近傅驰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氧气灌入肺腑里,终于让他在混沌里捕捉到来见傅驰的原因。
许冬时走到傅驰面前,傅驰不满他站得太远,条件反射想像以往一样将许冬时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但许冬时却往后退了一步。
傅驰看着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皱眉,“你还想跟我闹?”
许冬时听着对方熟悉的倨傲语气,眼睫微闪。
“就当许可证那事我没处理好,但是不也都解决了吗,你至于给我摆脸色?”傅驰想到今晚不跟许冬时发脾气的决定,轻咳一声,“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过来坐下。”
但许冬时没听他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傅驰察觉出许冬时的不对劲,许冬时太安静了,安静得近乎诡异,他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凉意,不自觉拔高音调,“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是许冬时约的他,怎么尽是他在说话?
许冬时知道无论他如何拖延时间,总归是要面对的,他在傅驰不悦的眼神里张了张嘴,声音又涩又沙哑地阐述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人在你家楼下拍了我们前晚的照片,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
情了。”
傅驰神情一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冷声问,“谁?”
许冬时摇头,“不知道,那人除了发照片外什么都没说。”
傅驰脑海里率先蹦出了许玙的脸,神色肃然,“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他见到许冬时煞白的脸色,哼笑说,“就这事,把你吓成这样?”
在听见自己跟许冬时的事情被许家人知道后,傅驰竟然没有半点东窗事发的惊慌,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说来也奇怪,他之前一再严令许冬时不准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反倒很安然地接受了。
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怎么样呢?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甚至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许冬时听见傅驰满不在乎的口吻,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是,对傅驰来说,这并非什么大事,因为傅驰有肆意妄为的资本,可他不同,没有人会容许他任性,他只要犯了错就再也没有从头来
过的机会。
他不求傅驰能够跟他感同身受,是他作茧自缚,但傅驰怎么能这么用这么轻飘飘的、甚至带着嘲笑的态度来回应这件事?
“傅驰,我们心平气和谈一谈。”许冬时半晌才找回理智,他看着神色自在的傅驰,说出在心里酝酿了千百回的话,“其实不管有没有照片,我们都早该把话说清楚了。”
傅驰觉得接下来许冬时说的话他一定不爱听,但还是微微抬着下巴静待下文。
许冬时抿了下干涩的唇,“三年前我为一己之私威胁你不得不跟我保持来往,现在我郑重地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但我能说的也就这三个字。”
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了许冬时的肺里,让他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绵密的疼痛,他咬了咬酸软的牙根,在傅驰审视一般的眼神中终于说出那句他几次都到嘴边却又因为爱意咽回去的话,“傅
驰,到此结束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屋内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傅驰依旧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明明处于低位,气场却高高在上,几瞬,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轻轻地笑了声,“所以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是要跟我一刀两断?”
对方轻松甚至于轻佻的语气让许冬时身形都微微一晃。
傅驰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凝视着许冬时,“你缠了我这么久,随随便便说结束就能做到吗?”
他明明都已经再三警告过对方只能由他来为他们这段关系画下句号,可许冬时又开始说什么要跟他结束的蠢话。
傅驰心里被极度的恼怒填满,越气说话就越不留情面,“是谁喜欢我喜欢到脸都不要,痴缠三年多不休,你现在因为几张照片就要跟我撇清关系,这能代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你少自
欺欺人了。”
言语是刀,刀刀夺人命。
许冬时早就领教过傅驰嘴上功夫的厉害,可仍是疼得喘不过气,到了这种地步,他若是一退再退,只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当断不断。
他不可以再重蹈覆辙了。
许冬时呼吸沉重,咬牙道,“是,我是不要脸,但这几年我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亏待过你的地方,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我全都做到了,就当我们两个是炮友,我也不欠你多少。”
他狠狠地撕烂了两人最后一丝脸面。
傅驰眼神淬了刀刃似的,盛怒之下他甚至罕见地说了脏话,“谁他妈跟你是炮友,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我想要找炮友会找到你头上,要不是你缠着我不放,我早跟你掰了,还轮得到你来
跟我说结束?”
在傅驰口中的许冬时简直成为了一个阴魂不散的痴人,可许冬时早就答应过对方,只要傅驰开口,他一定毫无痕迹地走离开对方的生活。
凭什么一再地指责他,难道傅驰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许冬时被伤得体无完肤,什么理智与冷静都不翼而飞,也口不择言道,“好,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发誓,我发誓总行了吧,如果我许冬时再缠着你,我就死无葬身......”
“闭嘴!”
伴随着傅驰一声怒吼,许冬时被傅驰狠狠地推到沙发上,脑袋重重撞到沙发边缘,摔得他头昏眼花。
傅驰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眼神凶狠至极,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许冬时会为了离开他发这种毒誓。
他滚烫的呼吸都喷洒在许冬时脸上,两人有过很多次争吵,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激烈,而归根结底,是许冬时这次不再让着傅驰。
许冬时已经预料到今天注定不能平静,但他没料到向来自恃冷静的自己也会失控,在面对傅驰的时候,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变得不像自己。
可他有说错什么吗?
这三年来,他把自己摆到最低微的地位,掏心掏肺、无微不至地对待傅驰,不管傅驰说多少难听的话他都笑脸相迎,他对傅驰而言,是免费的、听话的、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情人,就算他有
错在先,可傅驰所享受到的这些,难道不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从来不计较什么,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有多低贱,而是对傅驰的喜欢足以让他忍耐所有委屈。
但傅驰怎么能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身上?
因为他喜欢傅驰,所以傅驰就能肆无忌惮地伤害他吗?
他忽然觉得再多的争吵都没有意义,毕竟能有现在,都是他自作自受。
许冬时忍下将要汹涌而出的泪水,猛然将傅驰推开了,他站起身,如鲠在喉,“傅驰,给我们留最后一点体面吧。”
他说着,不敢看傅驰的表情,强忍锥心之痛往门口的方向走。
傅驰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现在敢走,就再也别想进来。”
许冬时的泪刷地濡湿满脸,他咽下翻涌的酸楚,颤抖地握住门把。
一旦走出这扇门,他和傅驰就真的结束了。
这段不为人知的关系,终在今日落下帷幕。
许冬时尝试了两次才用力地拧动了门把,头也不敢回地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他就听见屋里传来砸东西的巨响,他生怕自己后悔,连电梯都没有等,直接进了楼梯通道,像是逃命一般快步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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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呆若木鸡):我人傻了。

第 42 章
傅驰当晚就找小区调了监控。
有辆不起眼的大众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这辆车停在其它地方他自然不会起疑心,可傅驰住的是高档小区,这些年几乎就没在小区里见过这种十来万的车子。
他把车牌号记下了,连夜找关系查这俩车子的主人。
第二天不到中午,朋友就给他发来了一张男人的照片以及一个地址,正如傅驰所猜测的那般,男人的职业恰好是私家侦探,地址应当是工作室之类的。
傅驰急着想要把这个害得许冬时跟他闹别扭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一得到信息就打算去堵人,结果还没有出门就收到了父亲的来电,要他立刻回家。
他甚至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事情指定被捅到家里去了。
到了这种地步,傅驰不得不强迫性地让烦躁了一晚上的大脑冷静下来,打了个电话给严琛,让严琛去私家侦探的工作室堵人。
严琛八卦得问个不停,但这件事可大可小,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傅驰没有把自己跟许冬时的事情告知对方,只含糊应对过去。
而他自己则回了傅家。
傅和明和姚少媛神色各异坐在客厅等他,他已经做好了面对父母质问的准备,但在见到两人的神情时,还是不免有点烦闷,仿佛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刚一坐定,傅和明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回来,说说你的想法。”
傅和明一个字的废话都不多说,直接让傅驰做决定。
傅驰看了眼神情严肃的父亲,沉声道,“这是我跟许冬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是谁整这么一出闹得两家人不得安宁,至于其它的他自有打算。
姚少媛责怪道,“你以前爱玩就算了,我跟你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你,但你这次怎么这么糊涂,什么人你都去招惹?”
不是姚少媛对许冬时有偏见,但凡身为母亲的知道儿子和未婚妻的哥哥有染,谁都难以接受。
“妈,我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
许冬时刚跟他闹过,现在父母又要问东问西,他真是因为这事焦头烂额。
在傅驰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把拍照的人找出来,再把消息堵严实了,之后他跟许冬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根本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姚少媛被他一堵,气得说不出话来。
傅和明冷眼看着傅驰,不怒自威,“那跟许家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傅驰怔了一瞬,实际上他还没有细想到这一层面。
“你总是学不会瞻前顾后,”傅和明眼神精明,“如果你跟冬时是认真的,我和你妈也不是非要你和许玙结婚,但我要提醒你,冬时他归根到底不是你许叔的亲生儿子,誉司的继承人也只会
是许玙,你和冬时在一起对你接手天维后的发展并没有多大帮助,所以我要你想清楚,你到底想选哪一个?”
傅和明将话说得很明白,选许玙,天维和誉司强强联手,能给彼此的事业锦上添花,但选许冬时顶多只是多了个挂名亲戚,并不会给傅驰带来什么实际利益。
傅驰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跟许玙结婚后,依旧和许冬时保持现有关系。
不管是实际效益还是许冬时他都不想放过,在傅驰看来,他除了不能给许冬时配偶的身份外,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会亏待许冬时。
他可以助力许冬时的事业,也可以尝试着以真正的恋人身份和对方相处,甚至往后都只会有许冬时一个人,他单方面地认为许冬时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不觉得、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
么自私。
但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父母,毕竟这听起来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傅驰是这样回答傅和明的,“婚事照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傅和明和姚少媛都不赞同地看着他,特别是姚少媛细眉紧蹙,似对他很失望。
尽管父母的眼神有一瞬间让傅驰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但还没有等他细想,频频关注的手机终于传来了严琛的信息,他一见人逮住了,也不打算跟父母交代太多,只说了声有要紧事处理就
风风火火往外走。
姚少媛美目染上担忧,“实在是太胡闹了。”
她不禁反省这些年对儿子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把人养得这么薄情寡义。
傅和明看着傅驰急促的脚步,不咸不淡道,“他那么大个人了,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他的事。”
至于结果如何,就由不得傅驰控制了。

许冬时一整天都属于游神的状态,什么资料都看不进去,可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跟傅驰的点点滴滴,只能强迫自己忙碌起来。
他曾经以为在他跟傅驰的这段关系里提出结束的一定会是傅驰,却没想到竟是由他来斩断,他甚至跟傅驰爆发了从所未有的激烈争吵,以至于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许冬时头痛欲裂,忍不住拿脑袋一下下去磕墙,企图用肉体的疼痛来缓解内在的灼烧感。
而就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养父母竟然连让他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马不停蹄地为他安排了跟陈夫人儿子的见面。
他想到今晚的约会感到心力交瘁,只恨不得一棒子砸晕自己。
但他再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在六点的时候准时抵达约定的餐厅,对方已经在位置等他,实在是一个很温文儒雅的人,见他脸色苍白,很体贴地迁就着他,吃饭席间也没有半点儿逾矩的行为。
如果许冬时不是以现在的状态面对陈夫人的儿子,他也许能和对方成为朋友。
但他没有胃口享用美食,更没有心情交朋友,用餐用到一半,很失礼地提出要先走一步。
陈夫人的儿子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态度温和地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回家。
短短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许冬时所能承受的负荷值,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于是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两人刚想起身,有道颀长的身影从远处匆匆朝他们走来,许冬时一眼就瞧出是许玙。
许玙的脸上又挂着让许冬时感到陌生的表情,他眯了眯眼,青年已经来到他身边,离得近了,他很确定这一次并不是他的错觉。
陈夫人的儿子显然认识许玙,打了声招呼,可许玙却没有搭理对方,定定地看着许冬时,二话不说就擒住了许冬时的手腕。
许冬时微微皱眉,只来得及疑惑地喊了句小玙,就被对方过于强势的动作扯得不得不跟着往前行。
无论他怎么喊许玙都跟听不到似的,直到把他塞进了车里才冷着脸松开了手。
许冬时太阳穴突突地跳,“你知不知道你刚才.....”
许玙突然转过脸来,朝许冬时露出个笑容,与他的笑容相反的是他的眼里没有一点儿笑意,以至于本来赏心悦目的脸在昏暗光线里看起来有些瘆人。
“我听爸妈说,哥今晚是来相亲的?”
许玙的语气近乎质问,许冬时心里泛起难以忽略的古怪感,但还是忍着不适回,“只是多交个朋友。”
密闭的空间让许冬时喘不过气,他把车窗摇下一点,外头的空气灌进来,冲淡了车厢里紧绷的气息。
许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吓到许冬时了,他努力调整脸上的笑容,好让自己看起来又是许冬时喜欢的模样,“我知道你不愿意,一定是爸妈逼你的对吗,这件事交给我,以后哥不需要见任
何人。”
许冬时勉强笑了笑,“是我自己答应的。”
许玙语气阴凉,“所以随便哪个男人都行吗?”
许冬时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许玙别过脸深吸一口气,他很怕按捺不住自己,即使他真的很想大声质问许冬时,为什么总是看着别人。
他好不容易踹走一个傅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姓陈的,什么狗屁相亲和联姻,他不甘心。
许玙胸口起伏,挤着笑,“我说了我没有生哥的气,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至于相亲你就更不用理会,爸妈那边我会处理。哥,你听话,别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了。”
许冬时再惹怒他,他真的装不下去了。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许冬时面前扮什么乖乖牌,而是直接用最直白的手段让许冬时明白他压根就不想当什么弟弟。
眼前的许玙让许冬时难以和自己认识的许玙联系起来,他后知后觉这可能才是对方真实的样子,可他无法想通他跟别人相亲许玙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还说了近乎羞辱他的话。
他只觉得累,累到不想面对任何人。
许玙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许冬时吐出一口浊气,“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说着,手握住车门开关。
许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被攥紧的感觉从手蔓延到脖子,就像是有一根绳子绑在了许冬时的脖子上,让他呼吸都困难,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摆脱这种感觉,用力甩开了。
许玙的手狠狠打在软垫上。
许冬时猛然回神,懊恼道,“对不起小玙,我很不舒服,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他开门下车,喧嚣的冷风剧烈朝他袭来,打得他每一条神经线都隐隐作痛。
许冬时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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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我要作大死送老婆了。

第 43 章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许冬时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将自己摔到床上,却并未觉得舒坦。
他很少有这么颓然的时刻,以前遇到再棘手的公事他都能沉下心解决,但工作和感情是不一样的,前者他可以理智地看待,后者他身处漩涡之中无法自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手机的声响将他从极致的无力感里强行剥离出来。
是顾崇海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对方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点联系过他,这让许冬时有点惊讶,但他不想让顾家父子发现自己的异常,坐起身揉了揉脸才按下接通。
顾天清秀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这清脆的一声稍稍驱赶了许冬时心里厚重的阴霾,他朝顾天抿出个笑容,“小天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吗?”
顾天摇摇头,似乎才想起来找他的原因,拿出一个约莫二十厘米的正方形画框,摆在镜头前,“这个,想给哥哥看。”
屏幕里,顾天捧着一幅裱好的油画,色彩鲜艳的画面里住了三个人,尽管没有五官,但许冬时还是一眼就猜出来是他和顾家父子。
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许冬时都竭力不让自己无用功地哭,可只是在看见这幅有点幼稚的画时,鼻子里却像骤然灌进了一斤柠檬水,酸得他差点掉眼泪。
顾天语速很慢,指着画里面小人儿,“这是我,这是爸爸,还有哥哥。”
许冬时偏过脸深吸一口气,将酸涩压下,但声音还是微颤,“是小天画的吗,真厉害。”
顾天腼腆地笑了笑,“哥哥喜欢吗?”
许冬时用力点头,哽咽道,“我喜欢,很喜欢。”
“那下次见面,我送给你。”
“好啊。”
一大一小正说着,在旁边的顾崇海凑了过来,对顾天说,“我们说好的给哥哥看了画就得睡觉,小天答应过爸爸什么?”
顾天眨巴眨巴眼睛,“要,信守承诺。”
“所以小天现在得去睡觉了对吗?”
顾天乖乖地点点头,不多时就有保姆来带顾天回自己的房间,一阵窸窣声后,顾崇海回到镜头里。
几日不见,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最近老师教小天画画,这幅画他画了三天多,今晚一画好就马不停蹄想给你看,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许冬时想到自己原来是这么被人挂念着,心里涌进一股热流,感动道,“没有,小天画得很好,我没想到他会画我。”
“是啊,我这个当爸爸的都要吃醋了。”
对方煞有其事的语气把许冬时被逗笑了。
顾崇海又说,“冬时,你的表情告诉我这几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你烦心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原来还是被看出来了,许冬时垂眸,“只是一些私事。”
顾崇海很有分寸感地没有追问,只道,“冬时,你绷得太紧了,有时候你得多为你自己想想,人活一世,不能只在乎别人的看法。”
许冬时唇瓣抿紧了,几瞬,颔首。
跟顾家父子的聊天让许冬时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他重新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想到今晚的相亲,想到养父要他跟陈家联姻,又想到许玙怪异的态度,想到傅驰冷漠的神情和伤人的言语......
许冬时想了很多,最终只绕回了一个问题,如果他没有被遗弃,也像顾天一样有一个爱护他的家人,他会不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家人,他默不作声地在喉咙里咀嚼这两个字,多么熟悉却又陌生的字眼。
如果他跟顾崇海结婚,他能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多两个亲密的家人吗?
许冬时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他不能在如此消极的时候贸然做出决定,太不理智了。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可是闭眼时,又忍不住自问:为什么不给自己的人生多一条选择的道路呢?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劲了。

傅驰用了两天都没能把幕后黑手挖出来。
那个人很聪明,联系私家侦探用的是临时的外地号码,现在再拨打过去已经成了空号,而拨款的账户归属地在海外,傅家手就算再长,也伸不了那么远。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势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傅驰已经等不及了。
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许冬时从他家离开的背影,甚至梦见许冬时将那句发誓的话说完整了,一身冷汗地惊醒。
尽管许冬时把话说得那么决绝,但傅驰私心还是认为对方并不会真的跟他掰了,毕竟他能从许冬时痛苦的反应里察觉到对方依旧深深喜欢着他。
他会跟许冬时和好的,不过在和好之前,他必须先把搅混水的人抓出来,让许冬时明白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傅驰怀疑许玙——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揣测,没有一点儿证据,可这件事发生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许玙搞的鬼。
傅和明和许尤山的号码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这个人最起码跟两家的长辈都有点交情,再不济也得是商圈里的人。
更重要的是,幕后的人只是单纯地发了照片,没有勒索也没有威胁,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功利性的目的,而且他做得越多暴露的马脚也会越多,对方很警惕,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此外,许玙喜欢许冬时,傅驰跟许冬时闹掰最大的受益者是许玙,这也是傅驰毫无根据怀疑许玙的最大原因。
何况许玙之前还曾做出在群里发合照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
傅驰越琢磨越觉得许玙可疑,但苦于没有证据,如果直接把他的猜测说出来,指不定会被倒打一耙。
可傅驰不想再坐以待毙了,所以他约了许玙出来见面。
许玙在面对许冬时和面对其他人时是有本质区别的,但他担心有诈,因此赴约后他很克制地没有表露出真实的情绪。
傅驰倒也显得很沉着,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知道照片的事情是你做的,也知道你对许冬时究竟是什么想法,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想追究什么,我们开诚布公,讲一
讲我们的婚事。”
“没什么好讲的,这桩婚事我不打算承认。”许玙冷笑道,“你跟我哥搞在一起,还想来追究我的责任,跟我谈婚事,傅驰,你的脸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傅驰面不改色,“我不会退婚。”
许玙没想到傅驰会这样说,皱眉。
“天维和誉司联手能达到利益最大化,我不觉得有任何理由能阻止这桩婚事,况且我们在国外时说得很清楚,婚后各过各的,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各自的生活,”傅驰语气一变,“还是你觉得
跟我退婚后,你和许冬时就有可能?”
许玙脸色微变,他很想当场和傅驰撕破脸皮,但最终还是忍下来了,他没有接傅驰的话,而是轻蔑一笑,“我哥前晚去相亲了。”
这下轮到傅驰攥紧了拳。
“哦我忘记了,我哥说会跟你断绝来往,你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所以他没有义务告诉你,他跟谁在一起你也管不着。傅驰,你今天找我,如果只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想我没有时间
跟你耗,我对我哥怎么样也不需要你来揣测,但我警告你,离我哥远一点。”
说到最后,许玙近乎有点咬牙切齿。
他其实并不害怕被许冬时知道自己的心思,甚至想以胜利者的姿态狠狠踩在傅驰头上,让傅驰有多远滚多远,别像只讨人厌的苍蝇一样粘着他哥。
许玙拉开椅子站起来,打算离开。
傅驰开口,语气轻松得近乎漫不经心,仿佛所说的就是事实,“许冬时不会和别人结婚的,他答应过我,等我和你结婚后,继续做我的情人。”
许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冲上去拎住了傅驰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傅驰神情挑衅,“我说,许冬时宁愿给我做情妇,也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如果说之前的谈话对许玙而言不痛不痒,那么这句就是狠狠地踩在了许玙的痛脚上,他五官狰狞,拳头先于意识挥了出去,将傅驰打得踉跄了两下。
傅驰眼神阴暗,顶了顶腮肉,轻轻笑起来,很得意的样子,“这就生气了,我实话告诉你,是许冬时自己爬我的床,这三年任我怎么玩都赶不走,你在国外的时候,我跟他都不知道滚过多少
次床单了。”
“你以为拍几张破照片就能让他对我死心,怎么可能?”傅驰看着对方越来越扭曲的五官,继续添油加醋,“许冬时喜欢我,他只喜欢我,你肖想他,做你的春秋大梦。”
许玙挥拳而上。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傅驰仍不留余力刺激许玙,“你是许冬时的弟弟,你以为挑拨我们两个你就能如愿跟他在一起了,你错了,他如果知道你这个弟弟在想什么只会觉得恶心。”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许玙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摔烂了桌面上的酒杯,胸膛起伏,厉声道,“就算被你说中了又怎么样,你去告诉我哥啊,说我喜欢他,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有一腿,是,
照片是我拍的,我一见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恶心得想吐。”
傅驰一拳砸在许玙脸上,“果然是你。”
许玙吐出一口血沫,精致的脸蛋布满阴翳。
事到如今,许玙已经不在乎这场见面究竟是不是傅驰故意诈他的,从他听到许冬时愿意给傅驰做情人那句话开始,他关在内心的野兽就冲出了牢笼,想要不顾一切地摧毁所有。
许冬时知道就知道吧,他装了二十几年,够给面子了。
原先整洁的包厢早在两人的厮打中满地狼藉,傅驰和许玙脸上皆挂了彩,像是争夺领地的兽类一般凶狠地看着对方。
“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去告状,但你敢再接近我哥,我不会放过你。”
许玙阴恻恻地抛下这句话,整了整扭打中凌乱的衣衫,大步前去开门。
傅驰擦了下唇角的血迹,露出胜利的微笑。
大门被打开了,许玙狠厉的神情陡然一顿,眼瞳骤缩看着门口颀长的身影。
门外,站着脸色煞白的许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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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喝喝,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

第 44 章
许冬时看着前一秒神色阴翳,下一秒却条件反射对他挤出笑容的许玙,只觉得极端的刺眼。
多少次,许玙就是用这样的笑容迷惑他,让他坚信许玙只是一个有点任性却不失天真可爱的青年,而事实是,对方把他当个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耍得团团转。
明明早就知道他跟傅驰的私情,却一再地用模棱两可甚至近乎于狎亵的语言试探他;策划偷拍照片,却能在东窗事发时完美地在他面前扮演可怜兮兮的受害者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就连
他乖巧的性格都只是天衣无缝的表演......
好手段、好演技,全是假象。
刚才傅驰和许玙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与许玙一同长大,从来不知道对方漂亮的皮囊下藏着的原来是这么一个可怕的灵魂。
他望着对方带着血沫的唇角硬扯出来的僵硬笑容,只感到不寒而栗。
许冬时定定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涩声说,“别笑了,很假。”
许玙转瞬即逝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笑着要来握他的手,“哥,你听我解释......”
许冬时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避开了许玙的触碰,满脸都是戒备。
两个小时前傅驰联系在公司的他,并扬言有办法让他知道谁才是拍照片的主谋,让他一定要来这里,不然就到公司将他强硬带走。
他不想在公司跟傅驰闹起来,不得已只好答应了傅驰。
两人前几天吵架什么难听话都说了个遍,许冬时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傅驰,一直沉默着,倒是傅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把他安置在了隔壁包厢。
其实无论照片是谁拍的,他和傅驰都没有再继续的可能性了,顶多是解开一个谜团。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超乎了许冬时的预料,他怎么都猜不到所谓的幕后黑手竟然会是身为受害者的许玙。
他深陷愧疚和自责中无法自拔,而许玙却冷眼看着他沉沦痛苦,太讽刺了。
“我不想听,”许冬时声线毫无起伏,“也暂时不想见到你。”
许玙的假笑终于挂不住了,他费尽心机,却只换来许冬时如此冷漠的一句,怎能叫他不怒火中烧——他反应过来傅驰今晚就是故意激怒他,让他丧失理智,他不后悔说出去的话,但不能接受
许冬时用这么冷淡的态度对待自己。
“哥......”
许玙只发出这一个单音,许冬时就像是精神应激一般厉声打断,“别这样叫我!”
“冬时说不想见你,还不快滚。”傅驰冷呵着挡在了许冬时的面前。
许玙知道一时半会许冬时无法听进去他任何一个字,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眼睁睁看着傅驰将许冬时带离他的视线。
许冬时一坐到车上强撑着的冷静表情瞬间土崩瓦解。
傅驰唇角被许玙打破了,还在往外渗血,他低低骂了声,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捂住,见许冬时呆滞地看着前方,语气像是跟家长告状的小孩,“我流血了,你没看到吗?”
许冬时还是没什么反应。
得不到关注的傅驰觉得挨的打更疼了,但想到终于让许玙在许冬时面前露出真面目,又说不出的爽快。
他哼道,“我早知道许玙那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就你跟笨蛋似的天天弟弟长弟弟短把他当什么三好乖乖牌,他以前由着你被人误解都不出来替你说一句话,能真心把你当哥哥吗?”
傅驰说话间扯到伤口,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你都听清楚了,他对你可不止恋兄情结那么简单,还有照片也全是他搞的鬼,安的什么心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许冬时只觉得耳边嗡嗡响,他迟钝地转了转脑袋,后知后觉傅驰说了什么。
人一旦超出了能够承受的极限,反而变得无比冷静,许冬时冷不丁问,“那你呢?”
傅驰把沾了血迹的纸巾往小型垃圾桶一丢,嗯了声,“我什么?”
“你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他不止听清楚许玙说了什么,也清晰地将傅驰说得每一个字都记进了耳朵里。
傅驰刚打了场漂亮的胜仗,现在还沉浸在许玙吃瘪的痛快中,语气轻快,“你指哪一句?”
“等你和小玙结婚后,我继续做你的情人。”
傅驰一怔,没有立刻回答,但许冬时从他的反应里知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许冬时的头脑从所未有的清醒,凝视着傅驰挂彩的俊脸,“你觉得我会答应,对吗?”
对方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为什么不”四个大字。
许冬时望着眼前这个曾迷得他神魂颠倒丧失自我的青年,突然觉得很好笑,想着也就笑了出来。
傅驰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许冬时像是知道了什么大喜事一样,清丽的五官舒展开,唇角的笑容温柔似水,他笑着点点脑袋,“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提议挺不错的。”
刚才傅驰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是为了激怒许玙,他其实没想这么快把这件事告诉许冬时,毕竟他心里虽然觉得对方不会拒绝,但许冬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能完全掌控.....
结果许冬时竟然这么高兴就答应了。
傅驰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似的,他忽然觉得,如果许冬时现在提出跟他结婚,也许他可以考虑一下.....
傅驰语气染上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许冬时的脸浸在月色里,显得那么柔和,“我觉得很好。”
傅驰有一丝丝的失落,但结果都如他所愿,所以也不执着其它的。
他甚至开始跟许冬时分析利弊,好让对方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的高明,“誉司和天维合作后对我们的事业都有很大的帮助,虽然让你当董事是有点难度,但也不是全然没可能,至少混个高级
管理层当当还是可以的......”
许冬时沉静地听着,傅驰不会明白他看似温润的笑容下是怎么样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说是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比起知道许玙做的那些混账事更让许冬时感到锥心之痛的,是傅驰要他做婚后情人的言论。
原来在傅驰眼里他比想象中更低贱,更没底线——能为了傅驰做一辈子不能见光的地下情人,和自己的弟弟“共侍一夫”。
傅驰是真心在为他答应了而开怀,却没有想过如果事情暴露他将会是千夫所指。
他爱的人原来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
一把把利刃插进他的心脏里,他疼到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
许冬时十指握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的笑容却始终不减,他点点头,“我在听。”
不仅要听,还要把每一个字都嵌入骨血,深刻记住今夜傅驰带给他极致的痛苦。
如果说之前他仍对傅驰还抱有一丝幻想,那么此刻他所有的爱意都死在了傅驰的一字一句里。
爱太痛了,痛彻心扉。
他再也不允许自己那么卑贱地爱一个人。
傅驰吻上来时他没有躲,任凭对方强势地撬开了他的唇攻占城池。
“不闹脾气了?”
“嗯,不闹了。”
傅驰咬了咬他的下唇,逼问他,“许玙说你去相亲,真的假的,跟谁?”
许冬时将对方的名字说了出来。
傅驰哼道,“你要是敢跟别人结婚,我......”
“不会,”许冬时仍在笑,语气平淡,“我只喜欢你。”
傅驰黑黢黢的眼瞳一亮,许冬时答应过他的事情从来不会食言,所以他没理由不相信。
这几日萦绕在头顶上的乌云瞬间散开了,他由衷高兴起来,为他和许冬时瞒着两家长辈“和好如初”,继而心潮澎湃慢慢将许冬时压在了车垫上。
即使是车震,许冬时也和从前一般配合,眼神迷离地接受了所有。
傅驰望着在他身下高潮的脸,觉得他熟悉的许冬时又回来了,心里无限满足。

心力交瘁的许冬时给自己放了一星期假,许尤山给他打过两次电话,话里话外无非是要他再考虑跟陈家联姻的事情,且略带警告地让许冬时别再将许玙推出来当借口拒绝这桩婚事。
不知道许玙是怎么和养父母说的,大概又是以受害者的姿态吧。
在许冬时发生这么多事后没两天,顾崇海得了肝癌的消息不胫而走,外界哗然,尽管顾崇海在事发后精神抖擞地露了一次脸,但万崇的股票还是有不小的波动。
顾崇海是白手起家,只有顾天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出事,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他倒下,伺机而动瓜分万崇这块肥肉。
如果顾崇海没有合法的继承人,万崇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情。
但即使到了这样的境地,在许冬时去探望顾崇海时对方也从没有提起要许冬时和他结婚的事情。
顾崇海得肝癌的消息是私人医院里一个护士传出去的,事发后销声匿迹找不到人了。
许冬时从医院出来时,黑云压城,天暗得压迫感十足。
他一路上都在想脸色灰白的顾崇海和神情懵懂的顾天,险些跟人撞了车。
许冬时心里的天秤已经隐隐约约有所偏袒,而当他见到出现在他家门口的许玙时,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做出最终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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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狗小傅(摇尾巴):老婆答应我啦,好开心,可以永远和老婆在一起啦!

第 45 章
许玙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盈盈发亮,轻声喊了声哥。
许冬时脸上平静如水,他知道他总有一天要面对许玙的,因此反倒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于看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识破许玙的伪装,还能淡然地问一句,“等了多久?”
许玙想象了许冬时的很多反应,也许会怒意横生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却没想到许冬时一切如常,这让他心里反而没有底。
他贪婪底注视着对方柔和的侧脸,回,“我刚到。”
许冬时打开家门,许玙连忙跟了进去。
“喝饮料吗?”
许玙摇摇头,“哥,你还在生气吗?”
许冬时抬眼看几步外的青年,不置可否。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他心灰意冷,不管是对傅驰还是许玙。
这两个人既相同又不同,都将他伤了个彻彻底底,却没有半点悔改之意。
也许在他们看来,他真的是一个太好拿捏的人,甚至不需要多有诚意的道歉,他就能一再妥协。
许玙没听见他的反应,似乎是有点急了,大步上前。
许冬时强定心神才不至于往后退,只是晃眼间他的手臂就被许玙握住了,像是被冰冷的蛇缠上一般,他感到很不适,却仍旧静静地看着对方。
“哥,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许玙精致的脸蛋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悔和委屈,这样一副模样,确实是很惹人怜爱。
许冬时轻微挣了下,没挣开也就作罢,“不是要解释吗,你说吧。”
许玙脸颊微红,一把抱住了许冬时,他怕被许冬时挣扎开,双臂用力地将人困在了怀里,急道,“别推开我。”
许冬时身躯僵硬地任由他抱着。
许玙似乎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声音微颤,“哥,你都听到了对吗,我喜欢你,那些事.....也都是因为太喜欢你才做的,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我是真心的,你不要拒绝我。”
“真心?”许冬时轻轻笑了声,极具嘲讽的,“你的真心就是一再欺骗我吗?”
许玙将许冬时抱得更紧,咬牙切齿,“如果你不和傅驰纠缠不清,我根本就不会这样对你,”说到此处,他语气染上恨意,“是你先背叛我的!”
许冬时猛地将许玙推了出去,冷淡的神情终见薄怒,“我是你的哥哥,我们之间谈不上背不背叛。”
“不是!”许玙低吼,胸膛微微起伏,他慢慢朝许冬时逼近,神情偏执,“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要不是傅驰搅局,我们早该在一起了。”
他重新握住许冬时的手,用力攥紧,“哥,你小时候对我那么好,什么都听我的,你不要变好不好?”
许冬时没有变,是他从未看清过许玙。
许玙眼神充满热意,“如果你担心爸妈会阻拦我们,那就交给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笑了笑,“就算是亲兄弟又怎么样呢,我一样
会喜欢你,哥,你不知道我有爱你。”
许冬时因他几近疯狂的神情、更因他全然不顾伦理道德的话语而胆战心惊,低斥道,“够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
“我是认真的。”许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动盯着许冬时,“凭什么傅驰可以,我不行,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你?”
提到傅驰,许玙愈发难以自控,他步步朝许冬时逼近,直到一把将人按在了墙面上,质问道,“他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许冬时看着执迷不悟的许玙,心口一阵阵发疼,既然许玙这么想要得到答案,他不如索性说个明白。
“是因为你,我才喜欢傅驰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许玙精致的五官出现一丝裂痕,眼里浮现茫然。
许冬时如鲠在喉,“在你三番两次任所有人误会我的时候,只有傅驰一个人相信我,在我因那些莫须有的指控被孤立的时候,只有傅驰施以援手。”
他边说,边用力地、坚定地一点点推开许玙,“而我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沾沾自喜地看着我像只被孤立的狗一样只能围着你转讨你的欢心,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对
你好,听你的话?”
许玙呆滞地被他推了出去,他颤声道,“是因为我不得不对你好,我怕被人指指点点说我嫉妒你、加害你,我怕又莫名其妙被冠以新的罪名,许玙,你心里很清楚,我究竟有没有故意弄丢你、
泼你开水,我没有,我没有......”
许冬时的眼睛通红,诉说尽多年的委屈,“你只需要站出来说一句话,哪怕一句话我就能不必承受那么多的猜忌,可你没有。”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傅驰,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你功不可没!”
许冬时眼里全是盘旋的热泪,眼睛和脖子充血——他极少有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可再不宣泄他就要疯了。
这些话半真半假,他当然气恼许玙这些年的不作为,可也念在许家的恩情上仍全心全意对许玙好,但在今日他忍不住用锐利的言语给自己筑起一道厚重的城墙,好让自己看起来坚不可摧,好
让这些年他的付出不是一个笑料。
许玙多年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此刻被直白地挑明,他精致的脸蛋毫无血色,眼瞳里产生了类似于镜面碎裂的裂痕。
他怎么都没想到,机关算尽一场空,反倒为他人做嫁衣。
甚至于许冬时对他的好也全是假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与对方虚与委蛇?
他闭了闭眼,干脆地撕碎了多年的伪装,将真正的自己袒露在许冬时眼前,冷声道,“所以你一直在怨我,假惺惺地对我好,根本没真心对我?”
许冬时想说不是,在事迹败露前他是真心将对方当作弟弟看待......
但在许玙阴鸷的眼神里,他喉结滚动,“没有。”
像是一滴水坠入了滚烫的油锅里,滋啦一声炸开了——
许玙赤红着眼毫无预兆地冲上来将许冬时死死钉在墙面,这一系列动作太过突然,许冬时来不及反应,嘴唇被许玙重重地吮住了。
许玙甚至将手摸进他衣摆里大力揉搓着。
他脑子轰鸣一声,察觉到对方将舌头挤进口腔,胃条件反射痉挛。
许冬时剧烈挣扎起来,他也是成年男人,许玙讨不到多少好处,在你来我往之中,许冬时的唇角被咬破,衬衫更是凌乱不堪,许玙像疯了一样啄吻他的唇和脖子,他忍不住抬手重扇了对方一
巴掌。
清脆的一声,扇得许玙偏过脑袋。
许冬时气息紊乱,怒不可遏,“滚!”
许玙抬起头,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嘴唇红肿衣衫不整的许冬时,像是回味一般,将自己唇角上属于许冬时的一点血渍舔掉了。
许冬时因他狎昵的动作气得浑身发抖,又扬声道,“从我家滚出去。”
两人对峙十来秒,许玙才慢条斯理地往门口的方向走,走出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用炙热的目光一寸寸打量许冬时,沉声道,“我做梦都想干烂哥,哥最好祈祷别落我手里。”
许冬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漱了好几次口,却没能驱赶在他嘴里搅动的粘腻感。
所有人都在逼他——养父母要他和陈家联姻,傅驰想他做婚后的地下情人,许玙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纵然有错,可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象中重上百倍千倍。
许冬时觉得自己活得太悲哀了,他靠在浴室的墙上,想着想着笑了声,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
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真正在乎他在想什么。
可是他要的不多,只是被真诚地对待着而已啊。

冬末。
傅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瑞士滑雪,许冬时会帮他收拾行李,这次也不例外。
他跟傅驰“和好”已经小半月了,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至少在傅驰看来是这样的。
许冬时沉默地将行李箱推到一边,腰被人搂住了,傅驰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热气呼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是傅驰第一次向许冬时提出一起出国游远。
可许冬时却只是笑着将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拉了下来,轻声说,“我工作很忙。”
“能有多忙,旅个游的时间都没有,”傅驰将他推到床上压实了,手肆无忌惮在温热的身躯上游移,笑道,“等哪天一定想个办法把你架空,让你天天陪着我。”
许冬时知道他说的是跟许玙结婚后的事情,但笑不语。
傅驰捏着他的脸晃了晃,细细打量着,越看越是觉得顺眼,甚至产生想把人揣兜里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的冲动,但又有点不满许冬时的沉默,啧道,“怎么不说话?”
许冬时温顺地躺在傅驰身下,“我想做。”
傅驰挑了下眉,促狭问,“有这么迫不及待?”
许冬时轻轻嗯了声,吻住了傅驰的唇,床顷刻间剧烈晃动起来。
他在白晃晃的灯光里望着傅驰冷峻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心里很是羡慕对方能够永远这么自信满满。
因为被偏爱过,所以理所当然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
可是再深沉的爱,也会被日复一日的失望消磨。
他想知道总是志得意满的傅驰在这场自认为战无不胜的感情里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没有人能是一辈子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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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好想和老婆一起粗去丸啊!可是老婆好忙呜呜,那我只能孤零零自己去咯。

第 46 章
今日下了一场小雪。
顾崇海在昨夜突然晕倒被送医,许冬时抵达医院看望时人才醒没多久,正面色青灰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因病痛的折磨而不复清明。
许冬时替他整理好着装,扶着对方到小沙发处坐下,顾天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许冬时身后。
周助在病房外等候着,与他同行的还有民政局的人员——顾崇海情况特殊,特地申请了上门登记结婚。
傅驰出国的当晚,许冬时就给顾崇海打了电话。
后者在得知他同意结婚时有些惊讶,但更多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不过依旧很尊重他的想法,再三询问他是否考虑清楚。
许冬时心静如水,他从来没有一刻活得这么明白,因为这条道路是他自己选的,无论往后需要面对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顾家父子给了他最渴望的温暖与尊重,他绝不会辜负对方。
虽然身处病房,但在这个大喜日子,许冬时和顾崇海都穿得很正式,就连顾天都罕见地穿了白色的西装,他似乎也知道今天很重要,像个最乖巧的学生正襟危坐着。
手续并不复杂,左右不过十分钟,而盖章的那一刻就彰显着许冬时与顾家父子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
“拍个照吧。”周助提议。
许冬时和顾天分别坐到了顾崇海的左右侧,镜头记录下他们第一张全家福,三人都是笑着的,单看照片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温馨。
周助跟了顾崇海多年,如今见顾崇海心愿已了,眼睛不由得泛红,“恭喜顾总,恭喜许先生。”
顾崇海握住了许冬时的手,又把顾天的手放到了许冬时的掌心,就像是完成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而许冬时没有丝毫犹豫紧紧地握住了。
“冬时,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喜事冲淡了顾崇海的病容,他郑重道,“只要还有我在的一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大胆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许冬时再也不会孤立无援,顾家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他几度哽咽,颔首。
“这次结婚太仓促,婚礼我已经让周助着手去安排了,到时候我会办一场最风光的婚礼,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顾崇海的伴侣。”
许冬时并不在乎婚礼有多么盛大,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傅驰,对方要他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顾崇海却正大光明地告知众人他的身份——二者鲜明的态度对比让许冬时对傅驰更
加心寒。
“哥哥,是家人,那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顾天充满期待的语气突然响起。
顾崇海笑道,“小天知道你答应和我结婚后,已经问了我好几次,我想等事情都安定下来,你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觉得呢?”
两人结婚到底不是小事,近来顾崇海病情加重,万崇底下的人蠢蠢欲动,他分不出心处理,这个时候把许冬时推出去只会让对方处于风口浪尖。
因此顾崇海打算等他好转出院后亲自将许冬时介绍给董事会的人,顺便告知大众二人结婚的消息,届时他也有心力为许冬时保驾护航,免去大多数刁难。
他处处为许冬时考虑,可谓用心良苦。
许冬时从来没被人这样看重过,鼻尖酸涩道,“谢谢顾总。”
“还叫我顾总?”
他想了想,犹豫地轻声唤道,“崇海。”
顾崇海握着他的手拍了拍,眼里写满喜悦与欣慰。
不一会儿护士就来为顾崇海打点滴,许冬时跟着周助离开,后者跟他说明了近来万崇的动向,局势很不明朗,顾崇海病倒后有几个老董事借机闹事,如今万崇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老董事都是跟着顾总打江山的人,一群人精,都想着分一杯羹,不过有顾总在,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周助沉吟道,“万崇的一些资料我都发你邮箱了,这几日你有空多看看,过
些天等顾总出院,可是要打一场硬仗的。”
许冬时在选择这条路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万崇还是顾天,他都会竭尽全力帮顾崇海守好。
许冬时是瞒着所有人跟顾崇海结婚的,在消息公布之前,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首要的便是他在誉司的工作。
他毕业后就被安排进誉司的业务部,这些年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经手的项目繁多,在离开誉司之前,他必须要把这些资料全部转接给其它员工,干干净净地离开。
从他决定跟顾崇海结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跟过去做割舍,他知道自己欠了许家的恩情,但往后他会想尽办法还清。
而当许冬时决心斩断过去时,远在瑞士的傅驰混不知情。
许冬时偶尔会收到傅驰的信息,可能是几行不咸不淡的文字,也可能是一句时间极短的语音,但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心境——来得太迟的东西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想到傅驰两个字,他依旧会觉得痛苦,可他强迫自己反反复复地去品尝这些锥心刺骨的痛,痛得多了便会麻木,总有一天他可以风轻云淡地站在傅驰面前,就像对待每一个不在乎的人,无论
傅驰是如何嘲讽轻蔑都无法再凿穿他日渐坚硬的心。
傅驰出国的第三日,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傅驰踩着滑雪板,穿着一身红色的滑雪服站在洁白的雪地里,雪盔和护目镜遮去他大半面容,只露出了弧度完美的下颌线和恣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见到照片里英姿飒爽的青年,许冬时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大力拉扯,一瞬间的剧痛后,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敢再看。
手机震动两下,许冬时深吸几口气,恢复了平静。
“帅吧?”傅驰问他。
他太了解傅驰,以至于他能想象到傅驰说这两个字会是怎样倨傲的神情。
许冬时内心涌动,他突然有种现在就把自己结婚的事情告诉对方的冲动,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不搭理、不回复。
他会一点点收回对傅驰的关注和在乎,直到如同对待所有陌生人一样对待傅驰。
许冬时很快就没有心情再管傅驰,顾崇海病情突然恶化,他收到周助电话时马不停蹄往医院赶,医生和护士正在病房里急救。
万崇的一帮董事收到风声,紧急召开了会议,一时之间商圈掀起惊涛骇浪。
许冬时在医院守了一个小时,顾崇海仍是昏迷不醒,而万崇内部早已经分帮结派,一些股东甚至开始收购散股,局面动荡不堪。
病房里一片寂静,唯有仪器运作的声音,在这一声声有规律的响动中,许冬时平静地替顾崇海掖好被子,迈步走了出去,门外,周助脸色凝重。
事到如今再没有站出来稳定人心,万崇的股票势必一落千丈。
许冬时捋了捋西装,镇定地做出决定,“周助,你跟我走一趟万崇吧。”
顾崇海持股 46%,是万崇最大的股东,他肝癌的消息刚传出去那会,各大财经新闻都在猜测他遗嘱里股份会留给谁,顾天是他唯一的血脉,却不具备继承万崇的能力,顾崇海除了将股份
留给公司的董事,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而今,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
早十点,许冬时一把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喧闹的会议室登时安静下来。
所有董事齐刷刷地看向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个面容清丽,神色端肃的青年。
有人认出这是许家的养子许冬时。
在众人或诧异、或疑虑、或好奇的目光中,周助扬声道,“我代表顾总向各位董事宣布一则消息,顾总已于四日前与许先生完婚,并委托许先生在他入院期间全权处理他在万崇的事务,担任
代理主席一职。”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而身处喧嚣中心的许冬时在各色的目光里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走向了主席位。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晨四点半,远在大洋彼岸的傅驰被一则电话吵醒。
傅驰有起床气,但因为工作原因睡觉时手机常年开着声音,他皱了皱眉,打开床头灯,在见到联系人是严琛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不悦,“不是说了别吵我......”
严琛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大新闻,大新闻,这个时间点你肯定在睡觉,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一得到风就给你打电话了,够意思吧。”
傅驰被严琛吵得将手机那远了点,揉了揉眉心,“什么?”
“你猜猜,我保证你吓一跳。”
他啧道,“有话快说,再拐弯抹角我挂了。”
“就猜一猜。”
傅驰想到严琛总是嚷嚷的事情,漫不经心道,“你要结婚了?”
“我靠,这你都能猜到,不过结婚的不是我,是顾崇海。”
傅驰恼道,“他结婚关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心脏却没来由地狠狠一跳。
“当然关你的事,跟他结婚的是你未来大舅子,许冬时——”
傅驰拿着手机的手猝然收紧了,手背青筋突起,脑子轰的一声,只剩下了许冬时三个字。
许冬时跟顾崇海结婚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严琛说个不停,“没想到你这大舅子闷声作大事,现在财经头条全是他的照片,真够厉害的,摇身一变直接成了万崇的代理主席,还多捡了个小不了几岁的便宜儿子,老公有了,连小妈都当
上了.....”
“闭嘴!”
一声暴怒打断了严琛的喋喋不休。
傅驰脸色阴沉地挂断了跟严琛的通话,打开新闻版面时手微微发着抖。
许冬时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和别人结婚,他不信许冬时会骗他。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铺天盖地的新闻和照片将傅驰淹没,让他产生了溺水的窒息感。
“万崇继承人?许家养子许冬时!”
“顾崇海和许冬时秘密完婚,老少婚配震惊商圈。”
“顾许两家或联姻,誉司经理化身万崇代理主席?”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傅驰的眼睛里,他眦目欲裂,猛然将手机摔了出去,砰的一声,机身四分五裂,打破了这一日凌晨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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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扯证再办席,让小傅喝口喜酒。
小傅(大哭):????我不喝我不喝我不要喝!

第 47 章
许冬时出现在万崇董事会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商圈。
他的手机连续不间断有电话和短信打进来,可是他一个都没有看,直接关机,以绝对冷静的态度面对万崇董事各种尖锐的问题。
从他踏进这个会议室开始,他就做好了面对所有情况的准备,不管是猜疑、轻蔑亦或者是质问他都照单全收。
这十来个董事有两个是顾崇海的旧交,即使顾崇海还没有发话,但周助的传达素来代表顾崇海的意思,于是自发地站在了许冬时这边。
而其余的董事则唯恐天下不乱,怕是恨不得顾崇海倒在病床上再也不醒来。
在这帮董事看来许冬时充其量不过是个颇有商业头脑的年轻人,因此并没有将许冬时放在眼里,原先还算平和地发问也在许冬时过于冷淡的应对里逐渐变了味。
“现在顾总人还在医院没醒来,你们的一面之词不管用,依我看,还是先由王总暂任代理主席一职,大家觉得如何?”
许冬时神色自若坐在代理主席的位置上,看向出声之人。
这人想来在万崇颇有话语权,立刻有人附和,更有甚至拿许尤山说事,“许总真是教出了个好儿子,正途不走,专辟歪门邪道。”
话里的鄙夷让周助皱眉,“李总,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有说错吗,在此之前我们可都没听说过这位许先生跟顾总有什么交集,你们说是顾总的意思我们就得信吗,周助,你可是跟了顾总不少年,别胳膊肘往外拐啊.....”
许冬时面色沉如水,默默将今日挑事的人记在心里,正想开口,会议室禁闭的门骤然被人打开。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顾崇海风轻云淡却颇具威严的声音,“他们说的话你不信,那我说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
许冬时惊喜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顾崇海被人搀扶着,穿正统黑色西装,拄着拐,面色虽带病态,却依稀可窥见其壮年时的风采,他精锐的目光环顾一周,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就连许
冬时都感觉到了压迫感。
可是下一秒,当顾崇海的眼神落到许冬时身上,却又是温厚平和的。
许冬时起身扶着顾崇海坐下,对方轻拍他的手背,示意让他安心——顾崇海一醒来就不顾医生的劝阻,拖着病体来给许冬时撑腰。
顾崇海一出现,方才闹事的董事皆噤若寒蝉,无人敢质疑许冬时的身份。
“冬时,这个位子是你的,你安心坐稳,以后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顾崇海将主席位让了出来,字字铿锵有力,“如果有人敢觊觎我顾崇海的东西,我绝不会善罢甘
休。”
对方明明白白地用语言和行动站在了许冬时的身后。
从来没有人给过许冬时如此厚重的安全感,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

顾崇海和许冬时挽着手从万崇的办公大楼出来时,外头的记者早得到消息赶来,顿时将二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又一个问题抛给了他们。
许冬时不曾面对过这么多的镜头,到底有些拘谨。
顾崇海应对自如,笑答,“是,很多谢各位记者朋友对我的关心,我和冬时确实已经结婚了,等过些天办婚礼时还请大家赏脸来喝个喜酒。”
许冬时望着镜头,他知道此时所有人都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包括傅驰。
远在大洋彼岸的傅驰应该得知他已经结婚的消息了吧。
说不明白出于什么心态,他不禁板正了身躯,对着镜头露出个温润的笑,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新人,稳稳当当地扶着他的丈夫坐进了车里。
车子启动,将一众记者甩远。
许冬时脸上的笑也收回,担忧地对身旁的人道,“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你的药有没有带在身上?”
顾崇海付之一笑,“我没事,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不能放任你一个人面对那些老狐狸,他们为难你了吧,还应付得来吗?”
许冬时颔首,没有抱怨什么,倒是周助不平道,“何止是为难,我瞧着许先生脾气太好,这点可不像顾总。”
顾崇海哈哈笑起来,咳嗽了两声,“那我可得抓紧时间教你学着怎么做个奸商,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许冬时紧绷了一个上午的神经线在玩笑话里渐渐松懈,也跟着笑道,“顾总亲自出马,我可得交足了学费好好学。”
在许冬时与人谈笑风生时,远在瑞士还没有登机的傅驰正在一遍遍地看新闻回放。
许冬时挽在顾崇海臂弯的手,许冬时严肃的神情,许冬时温柔的笑容.....每一帧画面都他面前慢放似的,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的眼底,让他的眼球因为痛意而逐渐充血。
只是看到新闻报道时,傅驰还能尚存一丝希望当是误报,马不停蹄想要问个明白,可他打给许冬时电话一个都没能打通,而当顾崇海和许冬时成双成对出现在镜头面前,他才深刻地意识到这
个事实——许冬时和别人结婚了。
说只喜欢他、答应他不会和别人结婚的许冬时趁着他出国,瞒着他和顾崇海结婚了。
傅驰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折磨得发疯,只恨不能马上回国将许冬时抓到自己眼前,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这一定不是许冬时的意思,许冬时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说不定是许家强势要求许冬时跟顾崇海联姻的呢,毕竟在之前许冬时还和姓陈的相亲了。
可是许冬时曾经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崇拜顾崇海......
傅驰脑袋里的神经线剧烈生疼,他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心里被愤懑和说不出的恐慌填满。
直到这时,他才隐隐约约察觉出“和好”后许冬时的不对劲。
许冬时依旧对他温柔似水,也依旧满足他的所有要求,甚至陪他上床做.爱,可是每一次,许冬时都太平静了,平静得他们那些争吵与矛盾似乎从未发生过。
这向来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无论他怎么对待许冬时对方都会全盘接受,好像一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任由他捏扁搓圆,傅驰从来没有想过局面会有改变的一天。
如果许冬时是自愿跟顾崇海结婚的呢?
傅驰因这个可能性重重咬了咬牙,牙根的酸似乎蔓延到了心口去,他脸色难看至极,在听见登机提醒时一刻不停歇地大步迈开步子。
他要亲耳听许冬时向他解释,他不相信许冬时会这么对他。

上百个未接通话和短信涌入许冬时的手机。
他随便划拉两下,该联系他的不该联系他的都联系他了,单单是傅驰就给他打了二十三通来电。
此外对他进行短信炮轰的便是许玙,但他一个都点开没有看。
不到四小时,许冬时的名字迅速席卷各大财经新闻,如今已经无人不知他是顾崇海的续弦、万崇的代理主席,他需要面对的人与事多如繁星。
顾崇海在车上就睡了过去,人一送到医院立刻上了呼吸机,昏睡至今。
许冬时这才知道顾崇海是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去救场的,对方那句“我们是一家人”在许冬时脑海里来回响动,他望着病床上年过半百的男人,感受到从未有过被重视的滋味。
他穷尽一生追求的,也不过如此。
往后无论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和风浪,他都会记得今天被无条件支持的感觉,再难也会撑下去——因为他有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家人。
顾天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许冬时安抚他在病房的小床里睡下,对方很依赖他,睡着了还抓着他的食指不放。
周助进来时,许冬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又替熟睡的顾天掖好被子,才悄声跟周助出去外面谈话。
许冬时如今身份今非昔比,记者都想取得一手新闻,将医院的出口堵了水泄不通。
他没有时间耗在这里,让周助调了两个保镖,悄悄从医院的后门离开。
车子一路驰骋,许冬时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面容沉静,看不出身处新闻风暴里的半点仓惶。
只要想到他所要守护的家人,许冬时就有无限的勇气和精力去对抗风风雨雨。
而现在,他还得去面对他名义上的家人。
许冬时下了车,对司机和保镖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抬头看眼前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别墅,五味杂陈。
他在这里有过欢笑,也有过委屈,可并非全然没有享受过家的温暖,他依旧感激养父母给予他新生,只是如今再回想一幕幕往事,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离他很遥远。
许冬时往前走了两步,像是专程在此等他,他一接近大门,许玙便出现在他眼前。
喧嚣的北风一吹,让许玙的神情愈发阴冷,他站在几步开外沉沉看着许冬时,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漂亮毒蛇,随时会冲上来用他的獠牙撕碎许冬时的皮肤。
可许冬时只是静静的与许玙对望,没有怯意、甚至不带情绪。
他欠许家太多恩情,再者,不管许玙如何,他与傅驰的事情也确实对不起对方,因此他不会计较许玙曾经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依旧会和许玙以兄弟相称,但曾经的情谊却不可能再重现。
许冬时稳住心神,朝许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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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跺脚):老婆一定是被迫的,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闹了!

第 48 章
跟许家的谈话很顺利,即使许尤山有些不满许冬时瞒着自己和顾崇海结婚,但事已成定局,且与顾家联姻对许家百利而无一害,他不会多说什么。
许玙一直沉默地盯着许冬时,直到何慧说了句“什么时候办婚礼”他才像突然被触发了机关似的猛地将桌上的玻璃杯摔碎了。
一声巨响炸开。
许玙面色阴沉至极,红润的唇翕动,“爸妈,我想和哥单独说会话。”
许冬时在养父母惊愕的神情中跟着许玙上了楼。
刚走到转角处,许玙就扑上来将他按在了墙壁上,他的背狠狠撞上坚硬冰冷的瓷砖,疼得闷哼了声,继而听见许玙咬牙切齿道,“神不知鬼不觉攀上了顾家这颗大树,哥,我真是小看了
你。”
许冬时缓过闷痛,抬眼看近在咫尺精致的五官,淡然道,“许玙,松开。”
“你叫我什么?”许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从小到大,许冬时都是亲昵地叫他小玙,从来不曾如此生疏地喊他的全名。
许冬时趁着许玙松怔的瞬间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人坚定地推开,拉开到安全距离才接着道,“我不觉得你有立场质问我任何事情,答应跟你上楼也只是不希望爸妈担心,如果你是想跟我吵架,
那恕我不奉陪。”
他语气就像是对待每一个客户,中规中矩得没有多余的感情,这是他往后跟许玙最好的相处方式,至少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跟许玙撕破脸。
许玙却无法接受许冬时的冷漠,拔高声调,“我凭什么不能问,你跟姓顾的有哪点相配,你这么做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就算是故意的,”许冬时抬眸,一字一字道,“也不是因为你。”
许玙震在原地,几瞬,像是想明白什么,很轻地笑了声,“哥为了傅驰能做到这种地步?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跟顾崇海结婚了还怎么跟他在一起,难不成也要和以前一样,瞒着所有人偷
情?”
他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压得又低又暧昧。
许冬时眉头微蹙,在和傅驰这件事上,他找不到反驳许玙的话。
许玙目光有如实质地在他脸上游移,又盯到他的唇上,似乎在回味什么,“哥既然这么享受背德的感觉,不如跟我试试怎么样,兄弟乱伦可比你跟傅驰偷情刺激多了,我也能让哥满
意.....”
许冬时已经足够忍让许玙,对方却还要用这些狎亵的话羞辱他,他忍无可忍斥道,“够了,我不想再听。”
他转身,被许玙拦住去路。
许玙漂亮的脸带着甜笑,说出的话却那么瘆人,“哥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不然现在我们就下楼告诉爸妈好了,说他们的儿子喜欢上养子,哥,你觉得我这个
提议好不好?”
许冬时不想再陪对方发疯,快步往楼梯的方向走,许玙跟上,到楼梯口的时候伸手抓了下许冬时。
他条件反射地一躲,甚至没有瞧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到许玙踩空倒下楼梯,他下意识去拉对方,却什么都没有抓到,许玙一路滚下了楼梯,脑袋狠狠磕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养父母听见动静赶来,见到的就是许玙倒在地上,而许冬时伸着手站在楼梯口的画面。
何慧惊叫一声,跑过去扶住许玙。
许玙的额头磕破了道口子,她摸到一掌血,惊慌不已,嚷着让阿姨叫救护车。
许冬时又见到了熟悉的猜忌眼神,甚至捕捉到了许玙唇角一丝隐晦的笑意,像是有阵冷风吹来,吹得他通体生寒。
仿佛又回到了年少被误解的时候。
许尤山问道,“怎么回事?”
他收回手,压下愤懑,冷静地下楼,实事求是道,“他自己摔下去的。”
许玙没有出声,何慧咬唇说,“小玙走得好好的,怎么......”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许冬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也许是早猜到养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反倒没有太多伤心的感觉。
许冬时垂眸看被何慧护着的许玙,在对方阴翳的眼神中轻声说,“这招已经对我不管用了。”
他再也不是无能为力的少年。
许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顾伤口一把握住了许冬时的脚踝,他额头的血往下流,滴入眼睛里,眼球瞬间一片血色,偏执的神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许冬时蹲下身,将对方缠在他脚踝上的手指用力地一根根地掰开,直到许玙再也抓不住他,抬步离开。
许玙对着他挺直的背影重重地喊了声,“哥......”
身后传来养父母按住许玙的动静,许玙被困住无法前行,而他充耳不闻,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步步坚决地走出了许家的大门。
屋外日光稀薄,许冬时抬头望着湛蓝的天,他像是久被困住的傀儡,这一刻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尽数散去,他终于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许冬时先去医院照看顾崇海,在医院吃过晚饭后又把顾天送回了顾家。
顾天一路上都有点无精打采,许冬时看着他那张蔫蔫的小脸,倍感怜惜。
许冬时试图让他高兴起来,主动询问道,“小天要送我的画呢,带我去看看好吗?”
提到油画,顾天才重打精神,把许冬时带进了房间。
顾天又一次很认真地跟许冬时介绍画里的内容,色彩鲜艳的油画让他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他放软声音夸道,“小天真厉害,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画。”
“哥哥,”顾天黑黢黢的眼瞳里藏着不安,“死是什么意思?”
许冬时一怔,猜测顾天应当是在医院里听到这类字眼,果然,下一秒顾天又茫然地问,“爸爸,会死吗?”
望着顾天懵懂的神情,许冬时无法残忍地将死真正的含义告诉对方,他指着油画里的顾崇海,慢慢说,“这是爸爸对吗?”
顾天用力地点点脑袋。
“小天,每个人都会死,死就是说再见,可能有一天你睡醒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你也需要跟爸爸告别,但小天不要害怕,爸爸其实是住进了小天画的画里,他会永远陪着小天,直到再见的那
天。”
“哥哥也会死吗?”
许冬时颔首,“会。”
“那哥哥会住进画里吗?”
“会,”许冬时轻轻搂住了顾天的肩膀,几度哽咽,“哥哥会永远和小天在一起。”
“那我就不怕死啦,”顾天笑起来,依恋地抱住许冬时的腰,眼瞳亮晶晶地看着许冬时,“我、爸爸、哥哥,一起住进画里!”
许冬时心里软成一片,揉了揉顾天毛绒绒的脑袋。
他又陪着顾天聊了会天,临走前,顾天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知道顾天在想什么,笑着捏了下对方的脸颊,轻柔道,“等爸爸出院那天,我就搬过来陪小天。”
顾天眼睛璀璨,小鸡啄米地点头。
许冬时的笑容越发温柔,“到时候小天给我表演小海豹拍肚皮好吗?”
顾天腼腆地说好,这才依依不舍地送许冬时出去。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许冬时脑袋里像是填充了吸饱了水的棉花,一歇下来就有些头重脚轻。
他在车上跟周助通了个电话敲定明天的行程,深夜才回到他自己的住处。
许冬时还不能习惯去到哪儿都有人跟着的日子,放话让保镖回去,倒是对方很有职业道德修养,兢兢业业地守在他住的小区没有离开。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上了楼,脑袋里装载了太多事情,特别是想到明天要应当万崇那帮董事就说不出的心累。
许冬时转动钥匙,推开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来不及转身就被对方重重地扑得往前踉跄了两步。
门砰的一声关上,许冬时惊诧地挣脱对方的怀抱,倒退回头,见到了一张本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俊脸。
傅驰风尘仆仆,眉心有挥之不去的疲倦,眼里盛着沉甸甸的怒意。
许冬时压下一瞬的惊慌,挺直了背平静地和傅驰对视着。
傅驰是在楼下和许冬时撞上的,他亲眼见到许冬时从陌生的车子上下来,身边还配备了两个保镖。
尽管他很想立刻冲上去,但最终还是碍于身份不想跟保镖起冲突而没有上前,强行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尾随着许冬时上楼。
门一打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抱住了许冬时。
他以为会在许冬时脸上见到无措,再不济也是惊讶,但许冬时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在二人独处时,许冬时从来没拿这样的神情对着他——许冬时是温顺的、柔软的、平和的,即使跟他发过脾气,也曾对他竖起软刺,但绝不可能如此冷漠,就仿佛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
曾走入许冬时的世界。
傅驰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在路上总共耗了十二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他一刻不停歇赶回来,不是来看许冬时冷脸相对,而是为了听许冬时一句解释。
傅驰没有察觉到他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多么的紧张和期待,“许家强迫你联姻,对吗?”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许冬时有苦衷,甚至给许冬时找好了解释的理由。
但许冬时只是静默几瞬,继而淡然地给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许冬时说,“不是,我是自愿和崇海结婚的。”
崇海?多么亲密的称呼。
像是有一辆高速的列车从傅驰的耳边呼啸而过,刺耳的轰鸣声过后,列车猛然冲出了轨道,而傅驰也像这辆脱轨的列车一般朝许冬时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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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我手上全是刀,谁来我捅谁。
小傅 / 小玙: ???

第 49 章
许冬时在脑海里预想过很多种两人再次见面的情形,也猜到以傅驰的性格定然会勃然大怒,但他不得不承认,当他轻描淡写说出自己是自愿结婚,见到总是胜券在握的傅驰露出类似于被背叛
后愤怒的神情时,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在他和傅驰之间,他终于有一次掌握了主动权,不再因对方皱一下眉头、抿一下唇角就惶恐不安。
他被冲上来的傅驰按在了沙发上,心脏跳动的频率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像是随时会破出胸腔,甚至隐隐约约有种被拉扯的坠痛感,但是这些时日他已经很好地习惯了疼痛,以至于他可以随
时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是满不在乎的、漫不经心的、无动于衷的。
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傅驰,他不会再在意傅驰的任何情绪。
傅驰将许冬时狠狠地摁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因为力度太大,许冬时半边身子陷了下去,摔得头晕眼花。
傅驰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球充血地质问他,“为什么骗我?”
简单的五个字让许冬时有发笑的冲动,可惜在这种情况下他连扯动唇角都觉得费劲,他只是压下心脏绵密的痛感,平静地看着近在咫尺染着熊熊怒火的冷峻五官,缓缓说,“我觉得我们之间
谈不上欺骗与否。”
傅驰的眉心皱成川字,攥住许冬时衣领的力度也越绞越紧,放在往常许冬时早就用温软的声音哄得对方服服帖帖,可是此刻,他却像看不到傅驰的怒火似的,继续往上浇油,“你可以结婚,
我当然也可以。”
傅驰条件反射道,“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你傅驰可以做的,我做不得?”
“你明明知道我跟许玙只是商业联姻,就算我跟他结婚也不代表什么,”傅驰炙热的呼吸呼洒在许冬时脸上,他越说越急躁,“我们依旧可以在一起,你也已经答应过我......”
他话语一顿,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紧盯着许冬时,“你不愿意?”
“傅驰,你太自以为是了。”许冬时看着对方不敢置信的神情,自嘲一笑,“对,在你看来,我许冬时比谁都贱,贱到可以给你当三年赶都赶不走的免费情人,可人再贱也是有个度的,就算
你跟许玙的婚姻是名存实亡,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傅驰低吼,“我没有把你当第三者。”
“可事实就是如此,你当然不在乎,因为你永远只考虑你自己。”许冬时眼里涌起水光,控诉道,“你大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外界只会调侃你傅驰一句好艳福,你顶多落个风流
的名声,可你没有想过一旦事迹败露,我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傅驰震惊地看着许冬时,五官微微扭曲,“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耍我,趁着我出国跟顾崇海结婚?”
“我没有耍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的事情,就算是你傅驰,也不可能讨两头好。”
许冬时将傅驰重重推了出去,站了起来,以绝对平等的姿态和对方对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认为婚姻对你来说毫无意义,觉得你结婚后也依旧可以跟我保持现有关系,那么反过来,按
照你的逻辑,现在我结婚了,你还觉得无所谓吗,你能当作我的婚姻不存在,继续和我往来吗?”
能言善辩的傅驰第一次在面对许冬时的时候哑口无言,他咬紧了牙,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许冬时,血气翻涌,连带着眼前都有些模糊。
许冬时既难过又失望,他凄然一笑道,“我替你回答,你不能。因为你傅驰是天之骄子,要脸面要尊严,绝不可能跟一个已经结了婚的人保持肉体关系,但你认为我可以.....在你看来,
我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
傅驰忽然有些承受不住许冬时刀刀见血的质问,他握紧了拳,五官紧绷。
“其实不怪你这么对我,毕竟我也挺看不起以前的自己,”许冬时深吸一口气,忍过在四肢百骸里攀爬的疼痛感,“你不是一直气我阴魂不散吗,现在我跟别人结婚,不正如你所愿,还是说,
被我缠久了,你也有点舍不得?”
傅驰脸色骤变,许冬时轻飘飘的话撞进他脑海里,他脑袋嗡嗡作响,有什么东西将要抓住,却又从他掌心溜走。
他咽下翻涌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许冬时面前落了下风——不该如此,他怎么可能被许冬时三言两语搅乱思绪?
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傅驰艰难地出言反击,“你少自作多情......”
许冬时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回答,淡淡道,“既然你对我毫无感情,那么你更没有任何资格质问我为什么结婚,傅驰,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今天都已经说了,不管你能听进去多少,我对你再无
话可说,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他太了解傅驰,知道对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毫不留情地撕碎了他们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那么爱面子的傅驰绝不会想再见到他。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许冬时尝到了喉咙底的一点血腥味,告诉自己,对,这就是他想要的。
哪怕过程再痛苦,再折磨人,他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傅驰冷峻的五官用力绷着,他深深地看着许冬时,除了脸色苍白外,对方一如既往的温润神情,看似毫无变化,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人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许冬时。
他应该立刻抬步就走,但走出这里,他跟许冬时就桥归桥路归路,往后再无瓜葛。
他真的能放任许冬时跟别人结婚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正如许冬时所说,他没有资格阻止对方结婚,他们两个的关系甚至无人知晓。
他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或许也有不敢面对如此尖锐的许冬时的成分在,他只能恶狠狠地放话,“不会就这么算了。”
好似只要这样他就仍和许冬时是有联系的。
许冬时只是静默地注视着他。
等他走出几步后,身后的人又突然叫住他,“傅驰。”
他呼吸凝滞,有那么一瞬间,他承认自己在期待许冬时将他留下。
但许冬时清亮的音色接着响起,“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吧,你再拿着不合适。”
他想起三年前许冬时求他拿着钥匙时的神情,那么温软与渴望,而今,许冬时却说不合适——给出去的东西,凭什么要回去?
傅驰决定不让许冬时如愿,冷硬道,“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话落,头也不回迈步离开。
直到坐进了车里,他才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钥匙,他收紧了拳,将冰冷的物件握在掌心,握得太紧,钥匙陷入皮肉里,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意,这点痛似乎顺着手心蔓延到了心脏。
他到底在介意什么?
还是真的被许冬时说中了,他在舍不得许冬时?
傅驰头一次反问自己,他对许冬时究竟是怀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如果只是把对方当作可有可无的人,为什么会在得知许冬时结婚的那一刻就彻底迷失方向?
他自信满满地将许冬时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许冬时会背离他跟别人结婚。
今日许冬时一句句锐利的控诉让傅驰不禁想,是他做错了吗?
可是他从来都不觉得跟许玙的婚姻有什么可算数的,他只是想把许冬时留在身边,仅此而已。

许冬时强行打起精神面对堆成山的文件。
昨夜跟傅驰的对峙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他身心疲倦,闭上眼却无法入眠,硬生生熬到天亮后直接来了万崇,一连开了三个多小时的会,累得头晕眼花又一头扎进了文件里。
万崇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万崇的业务,以免落人口舌。
事务繁多,由不得他再想东想西,人一忙起来,什么爱恨情仇都暂时可以抛诸脑后,等许冬时回过神已是落日余晖。
周助来接他去医院看望顾崇海,并告知他婚礼的日期——下个月初二,今年最后一个好日子,时间紧迫,不到十天的光景,但许冬时没有异议。
顾崇海休息了一天,精神好了不少,许冬时到的时候他正和顾天在下五子棋。黄/木/兆/涩
父子俩皆盘腿坐在病床上,场面很是温馨,许冬时沉重了一天的心情在这一瞬间轻松不少。
他凑过去看,战况明显,顾崇海一直在让着顾天,许冬时干脆给顾天做起军师,边下棋边跟顾崇海汇报今天的工作。
吃过饭后,医生来给顾崇海做检查,明天他有一场化疗,如果效果明显的话过两天就能回家疗养。
“等顾先生出院后我们先去试婚服,小天也要一起去,”周助乐呵呵地说着婚礼的事情,“时间紧是紧了点,但好日子不嫌快,请帖和伴手礼都在准备了,赶得及,两位不用担心。”
他查点着婚礼的流程,“对了,婚礼上有个交换信物的环节,顾先生和许先生如果觉得累赘,我让他们去掉?”
“信物?”许冬时问。
周助解释,“有些新人会把对自己而言很贵重的物品在婚礼上交给对方,也有的是定情信物,讲究一个仪式感。”
许冬时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自己而言很贵重的物品......
顾天的声音把他从思绪里拉回来,“哥哥,到你下棋了。”
他笑着落下一子,白字被黑子包围起来,顾天赢了。
窗外月色盈盈,屋内暖意如春,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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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心里想的:老婆不要让我交出钥匙呜呜呜呜
嘴上说的:我丢掉了。

第 50 章
顾崇海化疗很顺利,医生批准他出院后,许冬时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搬到了顾家同住。
他二人结婚的日期也告知了媒体,所有的请帖在婚礼前五天准时发到了邀请的宾客手中,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傅家。
请帖送到傅家时,傅驰正在陪家人用午餐。
这几日傅驰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跟吃了炸药包似的,公司的员工叫苦不迭,无人敢触他霉头,但又不知道缘由,只能战战兢兢做事,力求不出一点儿错误。
别人不知底细,傅和明和姚少媛却多多少少能猜到儿子性情大变的原因。
请帖转到傅驰手上,他在父母的注视下看似无动于衷地翻开了帖子,可在见到顾崇海和许冬时的名字并排在一起时,他的眉头不自觉狠狠蹙了起来,手背也因为力度过重而有青筋浮动。
但傅驰最终只是将请帖放回桌上,又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用餐。
吃进去的东西都没有味道,傅驰忽而很怀念许冬时的手艺——他总是在各种时刻想起许冬时。
吃饭的时候想许冬时煮的清淡又可口的虾仁拉面、工作的时候想许冬时翻阅报表时认真的神情、睡觉的时候一闭眼就是许冬时温柔的笑脸......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侵袭他的思绪,他越是压制自己,就越是适得其反。
许冬时简直如影随形。
傅驰又见到了安安静静躺在饭桌上的请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这精美的纸张盯出个洞似的。
一只柔美的手拿起了帖子,姚少媛感慨道,“好久没参加婚宴了。”
傅驰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噌的断了,又听得母亲说,“没想到冬时那个孩子办事倒是利落,我还以为.....”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
傅驰却听出了姚少媛的弦外之音,全然没有了胃口,冷声道,“爸妈,你们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先别急着走。”傅和明出声阻拦,“傅驰,我知道冬时结婚对你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公私要分明,别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你这几天在公司的事情都闹到我这里来了,收敛一
点。”
傅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却还要虚张声势地扬声道,“他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不关我的事。”
姚少媛却深深看着他,“真的不在乎吗?”
傅驰神色微顿,几瞬生硬地回,“我跟他早八百年没有关系了。”
“也是,当时我和你爸问过你要选谁,你毫不犹豫选了小玙,就当是我多心了。”姚少媛摇摇头,道,“你不后悔就好。”
傅驰张了张嘴,半晌,却无法将我不后悔四个字说出口。
他抬眼见到母亲柔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的任性孩子,知子莫若母,他在母亲的眼睛里见到五官紧绷的自己,几乎是一刻都不敢再看,起身便走。
姚少媛轻声却不容置喙地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冬时都已经跟别人结婚了,你们两个也该到此为止,别再任性下去。”
傅驰背影一僵,猛然转过头来,眼尾发红,“我说了这是我跟他的事情,妈,你能不能不要替我做主,什么到此为止,我......”
“你这是跟你妈说话的态度?”傅和明喝道,“你自己做的选择,现在觉得不合你心意了,难不成还要赖到我们头上?”#涩#木#兆#套#
傅驰呼吸急促,无法回答父亲的话,只能匆忙地离开这里。
他内心被陌生的无力感填满——从小到大,傅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在这一刻,他发现他只是想要一个许冬时却不能如愿。
今日母亲的发问让他醍醐灌顶,他一再地问自己有没有后悔过当日的选择。
答案呼之欲出。
就算他后悔了吧。
有什么办法能让许冬时回到他的身边?
傅驰想到那张请帖,一个想法在心中凝聚,他望着亮起的绿灯,就像是在黑暗中升起的微光让他重燃希望,他猛然踩下了油门。

许冬时刚从一场会议里脱身,秘书便迎上来小声说,“小傅总还在会客室,您要见他吗?”
手机还躺着傅驰一个半小时发来的信息,他没有回,却没想到傅驰会直接找到万崇来,原本以为只要冷落对方,傅驰自然会立刻离开,但傅驰却一直等到了现在。
傅驰又想要做什么呢?
他是真的疲于再去应付傅驰的质问。
许冬时揉着酸胀的眉心,“你跟他说我今天很忙没时间见客,让他回去吧。”
秘书犹豫道,“我已经把您的话转告小傅总了,但是他说一定要等到你......”
许冬时当日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也不觉得无意义的争吵能改变什么,不禁来了点火气,“那就让他等着吧。”
走到办公室,却又顿住脚步,无奈道,“算了.....”
傅驰一直耗在他这里,他不去相见,传出去外头的人指不定怎么揣测,他现在是万崇的代理主席,多的是人等着揪他的小辫子,他不能自找麻烦。
许冬时抬步往电梯走去,一路来到会客室。
他深吸口气,打开了门,尽管做好了见面的准备,但在见到端坐于沙发上的青年时,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刺了下。
几日不见,傅驰远不如从前那么意气风发,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他无暇去顾及傅驰这些细微变化的原因,快速地调整好状态,跟面对所有客户一般,客气且疏离地喊了声小傅总。
傅驰从来没有等过任何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以他的脾气他早该发火了,可是许冬时一出现在他眼前,他的那些火气似乎被阵清风给压了下去。
他站起身,深深看着许冬时,迫不及待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你和顾崇海离婚吧。”
许冬时没想到一见面就在傅驰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不解地反问,“什么?”
傅驰往前两步,握住了许冬时的手腕,沉声说,“我让你和顾崇海离婚。”
许冬时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可傅驰抓得那么紧,他皱了皱眉,“离婚之后呢,我继续做你的情人?”
傅驰看似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不,我们结婚。”
语气笃定得仿佛许冬时绝对不会拒绝,但细听又多了几分期待。
这是他能让许冬时回到他身边的最后一个办法,也是傅驰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许冬时气恼他和许玙联姻,不想当他婚后的情人,那么就结婚吧,这样许冬时总该满意了吧?
他可以料想到这个决定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新闻会写得多难听,也许还会有很多不入流的杂志周刊编排他,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只要想到许冬时能像以前一样在他身边打转,被人编小料
笑话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以为会很快得到许冬时的首肯,但许冬时只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傅驰有点沉不住气了,“现在就去找顾崇海,告诉他你要离婚。”
他拉着许冬时要走,许冬时却坚定道,“我不会离婚。”
傅驰喉咙发紧,他信誓旦旦来找许冬时言和,得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结果。
他看着对方坚决的神情,一道火气从心口处蔓延,“顾崇海的年纪都能当你爸了,你别告诉我你真对他有什么感情,我不会信的。”
“傅驰,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结婚,我就该感恩戴德地答应?”许冬时一语戳破傅驰的想法,释然道,“如果你在一个月前跟我说这些话我也许会感动,但是傅驰,太晚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他喜欢了傅驰那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将感情剥离,可能往后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他都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但人生并非只有爱情,其余的情感也可以填补他内心的空缺。
“你也承认你喜欢我,跟我结婚有什么不好的?”傅驰咬牙切齿,“更重要的东西,顾崇海吗,还是他儿子顾天,你才认识他们多久,他们怎么就对你很重要了?”
“至少他们知道尊重我,给予我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像你一样唯我独尊,擅自安排我的人生,要我做情人我就得做情人,要我和你结婚就得和你结婚,”许冬时胸腔起伏,“你根本不明白我
想要什么。”
傅驰躁道,“你想要什么你说啊,顾崇海能给的,我一样都少不了你。”
“好,你一定要比是吗?”许冬时见他仍看不清,也不再执着要傅驰明白,干脆狠心道,“崇海能给我万崇,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傅驰险些脱口而出如果许冬时想要天维,他一样可以让对方在天维有一席之地,可是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天维根本就不算是他的,而是他父亲创办的。
他给不起许冬时想要的。
傅驰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握着许冬时的手骤然一松。
许冬时鼻尖酸涩,看着颓然的傅驰,哽咽道,“傅驰,你未必有多舍不得我,你不过是享受惯我单方面的付出,又不甘心被我摆了一道,想要从我这里拿回脸面而已。”
傅驰眼尾泛红,深深地盯着许冬时。
许冬时如鲠在喉,“别再任性了,翻页吧。”
一天之内,两个人指责傅驰太任意妄为,可是当真就像是他们所说的,他只是不甘心吗?
傅驰有点茫然,他怎么就跟许冬时走到了今天无可挽回的局面?
他开始相信曾经那么喜欢他的许冬时是真的要彻底地跟他划清界限。
陌生的恐慌感裹挟而来,傅驰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恼道,“那你到底还想我怎么做?”
要他眼睁睁看着许冬时和别人结婚,与别人浓情蜜意,组建家庭?
他做不到。
他只是想一想会有另外一个人享受许冬时的温柔对待,窥见许冬时的笑脸,他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已经想出可以和许冬时重新在一起的办法,不介意许冬时欺骗他,不介意许冬时跟别人结过婚,他甚至可以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可许冬时为什么还是不肯回到他身边?
傅驰想不明白,正如他不知道许冬时究竟想要什么。
没人有义务告诉傅驰该怎么做,许冬时也再不是他招招手就能无条件地付出。
许冬时的手握住门把,手指微微痉挛,可最终他还是不再多看傅驰一眼,决绝地离去。
不要回头,他已经斩断了所有和傅驰的后路,只能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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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老婆拒绝了我的求偶行为,我是流泪狗狗头,我再也不会快乐了呜呜呜

第 51 章
许冬时的车一到家,正在玩儿拼图的顾天听见声音立刻就小跑着出来迎接。
天气冷,顾天穿得单薄,许冬时握了下他的手,轻声道,“不是说好了没穿外套不能出门吗?”
话虽如此,许冬时心里其实很高兴每次都有人能惦记着他回家——他不免想到许玙,小时候他放学回家,许玙也总是第一个向他跑来,那会许玙在他眼里还是乖巧可爱的弟弟,谁能想到时过
境迁,他竟和许玙闹到连兄弟都做不成的地步。
许冬时收回思绪不再多想,牵着顾天进了屋。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顾崇海正在客厅看报,见他进来微微一笑,“回来了?”
许冬时梦寐以求的家在这一瞬间成了形,有等待他的家人、有热腾腾的饭,无需讨好与奉承,温馨又自在。
他多希望这一天能永远延续下去。
许冬时和顾崇海是分房睡的,家里有护工,但许冬时每晚还是会嘱咐顾崇海吃了药再睡下。
对许冬时而言,顾崇海是他最尊敬的师长和知己,他也有义务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这些日子顾崇海精神一有好转就会抽空到万崇教导他业务上的事情,还设了两个饭局把许冬时引荐给几位商业上重要的合作伙伴,力求能让许冬时早日独当一面。
许冬时自然也不会辜负对方的期望,短短时日,万崇虽还有不服他的,但他办事滴水不漏,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暂时还没有出什么事情。
顾崇海吃了药有些昏昏欲睡,许冬时替对方关了灯,蹑手蹑脚关门出去。
顾天已经睡下了,整个顾家陷入了安宁之中。
忙活了一天,许冬时身心疲倦,刚躺下来打算休息,手机就进了通话。
是傅驰。
像是有片薄荷叶塞进许冬时的脑袋里似的,他瞬间清醒,却没有接听。
后天就是他和顾崇海的婚礼,他不该再和傅驰有过多的牵扯。
可是他不接傅驰就不罢休,一连打了七个通话,许冬时没办法,只得无奈地接通。
一片静默。
许冬时皱眉,“傅驰?”
对方依旧不搭理他。
“你不说话,我挂了。”
话落,傅驰含糊的声音响起,“许冬时。”
只是一句,许冬时就听出傅驰喝了酒,他抿了抿唇,“你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傅驰兀自问着,语气充满不解与怨怼,“为什么.....”
许冬时喉咙哽塞,“你如果没什么事......”
“我有事!”傅驰突然低吼一声,“你来见我,我要你现在就来见我。”
“我要睡了。”
“不准,许冬时,你过来跟我把话说清楚,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想我跟你在一起吗?”醉酒的傅驰显得焦躁不安,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跟别人结婚?”
许冬时没有回答,傅驰现在的状态很显然不适合谈话,他轻声说,“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傅驰喘着粗气,“你不就是气我跟许玙联姻的事情吗,我退婚,我不跟许玙结婚了,你和顾崇海离婚,我们立刻去扯证,明天就去,不,现在就去。”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颤抖,“你来吗?”
许冬时当然不会过去,他只当傅驰醉酒在说胡话,“傅驰,我真要睡了。”
“为什么?”傅驰又重复这个他想不通的问题,“凭什么你招惹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许冬时,你别以为我有多舍不得你,我只是......”
许冬时咽下酸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傅驰骤然暴烈吼道,“谁他妈说我不喜欢你?”
世界安静下来,许冬时脑袋里像是有辆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在运作,扰得他心神不宁。
“我不能喜欢你吗......如果我喜欢你,你离婚好不好?”
火车猛然停止了运作,许冬时咬紧牙,强迫自己恢复清明。
就算傅驰真的对他有一丝丝的喜欢又怎么样,这不过是他抛却尊严才得来的一点施舍,倘若他没有彻底斩断跟傅驰的退路,傅驰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他们的喜欢从来就不对等,
他亦不需要傅驰迟到的如果。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倘若人人都能再来一次,那么所有痛苦的选择也都没有了意义。
许冬时坚决地挂断了通话,甚至不再处理事务,直接关机。
他躺下来,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乎,可闭上眼就是傅驰的喜欢。
他曾经那么卑微地恳求傅驰多看他一眼,傅驰不屑一顾,所以他现在也不想要了。
傅驰的喜欢建立在得不到和不甘心上,对方肯定还觉得只要肯放下身段,说两句好听话,甚至跟他结婚,他就会眼巴巴地凑上去。
不会了,他再也不可能捧着一颗真心给傅驰践踏。
许冬时拉开抽屉倒了两颗安眠药,杜绝了再胡思乱想的可能。

顾崇海和许冬时的婚礼如期举行,各大财经新闻争相报道。
这次来婚宴的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酒楼早早被包了下来,只等着这一日派上用场,一大早就有记者在酒楼外蹲守,但凡是路过的人都会好奇是谁这么大排场。
婚宴六点准时开始,迎宾的侍者挂着笑脸将各位宾客引入大堂。
即使筹办婚礼的时间紧迫,但所见之处皆奢贵华丽,可见顾崇海对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
傅家和许家被安排在了同一席面,离礼台最近的位置。
傅驰浑浑噩噩地跟着父母进了婚宴,似乎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应该得体地回应,但傅驰只觉得吵闹不堪,一路走来,每个人都在笑,好似这段姻缘有多么美满,合该得到众人的祝福。
他想撕碎这些笑脸,再找到许冬时,不顾一切地告知所有人,他才是最适合许冬时的结婚对象——可他不能。
在来婚宴之前,父母敲打的言语如雷贯耳。
“这次婚礼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如果闹出点什么事来,关乎的不仅仅是你的名声,还有天维的动向,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因为一时意气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傅驰,妈妈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冬时既然已经跟顾崇海结婚,他也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婚礼上出什么乱子,你如果不想冬时一辈子都记恨你,今晚什么都不要做,都过去了。”
每个人都在告诉傅驰,他跟许冬时已经结束了。
许冬时是,他的父母也是,但在外人看来,其实他跟许冬时根本就没开始过。
无人知晓他们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亲密的关系,而他原本有机会把这段感情延续下去,他却因为一次错误的决定把许冬时推向了别人。
傅驰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他醉酒难以自控给许冬时打电话,尝试做最后的挽回,却依旧未能成功。
许冬时是真的不需要他了。
明明是许冬时先来招惹他的,为什么能那么狠心说离开就离开?
他在婚宴上见到了许玙,对方的位置与他挨着,脸色阴沉地与他对视。
从许玙偷拍照片之后,一切事情就朝着傅驰无法控制的方向行走,他咬了咬后槽牙,昂首挺胸地朝许玙走去。
傅驰已经输得彻底,却仍不愿在许玙面前落了下风。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许玙很轻蔑地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哥的喜酒喝起来怎么样?”
傅驰冷声说,“不用跟我阴阳怪气,你要是喜欢喝就多喝两杯。”
在跟许冬时的对峙中,他们谁都讨不到好处。
两人谈话之间,所有宾客逐渐入座,他们都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再没有出言讽刺的心情。
傅许两家的长辈绝口不提傅驰和许冬时的事情,谈笑风生。
不多时,傅驰就见到日思夜想的身影从不远处行来,外界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屏蔽,他只是咬紧了牙盯着那道颀长的身姿。
许冬时今天穿了件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与顾崇海是同样的款式,彰显他二人是什么关系,灯光之中,许冬时神情温和,挽着顾崇海的手,在众人祝福的眼光中一步步走上了礼台。
傅驰握紧了十指,一瞬不动地看着许冬时和别人的婚礼。
他离得太近,能将礼台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收纳眼底,许冬时是怎样笑着和顾崇海说话的,是怎样和顾崇海交换戒指的,是怎样“一家三口”温馨合照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失去许冬时这么痛。
他险些按捺不住自己站起来,最终却只是强忍着锥心之痛定定地坐着。
他知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冲上去定会酿成大祸,不仅危及天维,他更怕的是许冬时不会原谅他.....
也许他可以在婚礼后再找许冬时好好谈一谈,他会尝试着不再口出恶言,告诉许冬时他是真的舍不得对方,真心想和对方结婚.....
能不能回到从前?
他兀自想着,一条红绳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傅驰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出现在许冬时手中的东西,呼吸凝滞。
他认得那条镶了金珠的红绳,在他生日时曾作为礼物戴在他腕上,后来又遗失在了生日宴会上,他以为已经找不到的东西,为什么会重新出现?
一旁的许玙声音沙哑,“那条红绳,是我哥被亲生父母遗弃时戴在脖子上的,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拿出来送给顾崇海。”
傅驰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回忆一幕幕如潮袭来。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编的?”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傅驰你这戴的什么东西,拿下来看看。”
“戴着玩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不知道被他们丢哪里去了,我没找到。”
“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许冬时神情温柔地将原本属于他却被他弄丢的红绳戴到了顾崇海的手腕上。
傅驰眦目欲裂,猛然站了起来,外界轰隆隆的,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放在他手边的玻璃酒杯哐当落地,醇香的红酒洒在厚重的地毯上,溅湿了他的鞋面。
宾客都在笑着祝福新人,无人发现他的异常,他茫茫然往前走了一步,被姚少媛拉住了手,母亲不赞同地阻拦他前行的动作,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半晌,似乎再也承载不住眼前的场景,
脚步慌乱地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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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哇哇大哭):老婆嫁给别人了,老婆还把红绳送给别人了,我的快乐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呜

第 52 章
许冬时将目光悄然从那道仓惶的背影上挪开。
其实从他迈入婚礼场地的那一瞬间他就见到了傅驰,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在假装与傅驰毫无瓜葛这件事上,许冬时轻车熟路。
只是他没想到傅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清晰地见到傅驰惨白的脸色和通红的双眼,好似对他情根深种,但许冬时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傅驰不过是无法忍受他不再追随自己而已。
至于这条红绳——傅驰曾不屑一顾的东西,总有人会珍惜。
所有人都在注意许冬时的一举一动,他不能有半点出错,他依旧挂着清浅的笑,就像每一对新婚的伴侣一般,挽着顾崇海的手到宾客区敬酒。
在许冬时得体地与宾客碰杯时,傅驰正在洗手间试图用冷水让自己躁动的大脑冷静下来。
他呼吸沉重,一下重过一下,每喘息一次,就像有根针从他的肺里扎出来似的。
许冬时为什么不告诉他红绳的真正来历?
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那根被随意丢弃的红绳捡回家的?
傅驰想冲上去质问许冬时,可他比谁都清楚,哪怕当时他知道红绳对许冬时很珍贵,他也只会用可有可无的态度对待——因为以前的他从来都不觉得许冬时对自己而言有多么重要。
即使到了方才,他依旧认为跟许冬时还有可能,也还在幻想着将许冬时哄回来的时刻。
直到许冬时将红绳赠予顾崇海,他才真正确认,许冬时已经放弃他了。
不再追随他,不再在乎他,不再需要他,许冬时彻彻底底从他的世界出走,连一丝希望都不给他留下。
傅驰手扶在洗手台大口大口地喘息,却无法压下汹涌的恐慌与不安。
有人来了,他一抹脸,躲进了隔间里。
两个中年男人嘻嘻哈哈地进了洗手间,边洗手边说着话,傅驰本来无心顾及他们说什么,却在他们的对话里捕捉到了许冬时的身影。
“真没想到一个养子能爬到这个位置,顾崇海看上他哪一点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小了顾崇海近三十岁,比顾崇海那个傻儿子大不了多少,哪个男人不爱年轻的?”
“我瞧着长得倒是不错,身段也好,要是让我来,也能行。”
一阵猥琐的笑声后,男人吹了声口哨,“看顾崇海的脸色不像传闻中病入膏肓,说不定婚礼结束,晚上回去还能大战他三百个回合.....”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被惨叫声代替。
傅驰踹开隔间的门,凶神恶煞地拎住男人的领子,攥紧的五指狠狠朝着男人的鼻子砸了下去。
难以形容傅驰现在的心情,他亲耳听见别人意.淫许冬时,极端的愤怒下他的理智泄洪,已经无法思考其它事情,只想打得这两张狗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傅驰一脸狠戾将男人掼到墙上,“说啊,继续说。”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跑了出去,傅驰却掐着男人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又是一拳。
等傅家父母赶过来时,男人早在傅驰的锤打中鼻青脸肿地哀声求饶。
傅和明和姚少媛再三嘱咐傅驰不能在婚宴上惹事,可傅驰竟然还是没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二人生气又失望。
傅和明一把上前按住傅驰的手,将人重重往后扯了下,厉声呵斥,“你闹够了没有?”
傅驰依旧凶狠地盯着出言不逊的男人,冷声回,“没有。”
说着竟还要提拳上前,傅和明见他执迷不悟,黑着脸重重打了傅驰一巴掌。
傅驰终于安静下来,半边脸笼在阴暗里,定定地站着。
此时洗手间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所有人都见到傅和明是怎样教训儿子的,可谓一出好戏。
这边闹出不小的动静,作为东道主的顾崇海和许冬时自然要出面处理。
许冬时站定,正好见到人群中的傅驰被父亲一巴掌扇得偏过脑袋,他的手不自觉地蜷了下——傅驰这么要面子的人当众被人扇巴掌,对傅驰而言绝对是奇耻大辱一件。
傅和明沉声道,“顾总,不好意思,我教子无方,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逆子。”又朝许冬时略一颔首,似乎意有所指,“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许冬时避开傅和明的目光,强定心神,不去看狼狈的傅驰,对方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了。
顾崇海没有追究傅驰在他婚宴上大打出手的事情,温厚道,“年轻人火气大是常有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傅先生傅夫人回席面吧。”
说着,他拍拍许冬时的手,“还有几个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我们过去?”
许冬时刚点头,沉静的傅驰突然抬起通红的一双眼睛,他不可避免地和对方的视线碰上。
傅驰的眼球充血,张了张唇,“许冬时......”
许冬时心尖一颤,急忙别过脸去。
以顾崇海的敏锐程度,定然发现了傅驰和许冬时之间的端倪,但他并没有挑破,而是握住许冬时冰冷的手,准备带对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傅驰的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脑海浮现方才那两个男人轻浮的话......
他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猛然上前,呼吸急促地攥住了许冬时的手臂,颤声道,“等一下.....”
许冬时的指尖一阵刺痛,他强行挤出个笑,对着傅驰客客气气地道,“小傅总还有什么事吗?”
他曾在很多场合喊傅驰小傅总,但没有一次让傅驰觉得对方如此遥远。
所有人都在看傅驰,他在如炬的目光里,像是一只打了败仗的兽,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许冬时是别人的伴侣,他的行为已经逾矩,过了今晚,会有很多人议论他。
他不该放任自己走进流言蜚语中,但他舍不得松开许冬时的手。
姚少媛看不过眼了,傅驰今晚已经闹出太多的笑话,她身为母亲,不想看着儿子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笑着上前,强硬地将傅驰的手扯开,柔声说,“冬时,你走吧。”
许冬时感激地对姚少媛颔首,挽住顾崇海的手,忽略傅驰痛苦的眼神,一步步离开了傅驰的视线。
身后传来姚少媛的叹息声,“这里这么多人,你别让冬时难做。”
傅驰没有再追上来。
接下来许冬时六神无主地跟着顾崇海到处敬酒,他说很多场面话,挂着得体的笑容,但实则什么都没有记住。
傅驰的目光如芒在背,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根本无法忽略。
婚宴继续,傅驰动手打人的原因不胫而走。
被打的宾客不是什么善茬,恶意扭曲在洗手间发生的一切,“我不过多祝福了两句顾总和许总,他就突然冲上来打我,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傅驰自然不可能让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流出去,只能任由别人编排自己。
等传到顾崇海和许冬时耳朵里时,版本已经变成了傅驰“爱而不得大打出手”,虽然略有出入,但也大差不差了。
许冬时想跟顾崇海解释,但敬酒的宾客太多他一直找不到机会,整个婚宴都惴惴不安。
顾崇海看出他的紧张,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
他在对方平和的眼神里逐渐冷静下来。
十点,婚宴结束,顾崇海和许冬时出现在酒楼门口,闻风而动的记者团团围上来,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小傅总在婚礼上为了许总跟人打架,是真的吗?”
“许总,小傅总和您的弟弟迟迟不订婚,听说你们两家这门婚事会作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您跟傅驰是什么关系,能和我们大家说说吗?”
摄像机和麦克风对准了许冬时,他心潮涌动,被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淹没。
他在人群里见到脸色难看的傅驰,对方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记者注意到了傅驰,同样的问题对着傅驰问了一遍,最后举着麦克风问道,“小傅总,请问你跟许总是什么关系?”
傅驰脸色难看地盯着许冬时,“我们是什么关系.....”
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许冬时。
在与傅驰的对视中,一句冰冷的话语突然窜进许冬时的脑海里,“你要是敢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应当信守承诺,将他们这段不为人知的关系埋葬在岁月里。
许冬时赶在傅驰再次说话前,坚定且冷静地回道,“多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今晚只是一个误会,我跟傅驰没有任何关系。”
傅驰脸色刷的白了。
记者锲而不舍地企图制造新闻,又问顾崇海,“顾总,您是怎么看的呢?”
许冬时的心提到嗓子眼,下一秒,顾崇海面对咄咄逼人的记者,不容置喙道,“我相信我的伴侣。”
他眼睛猝然一酸,对上顾崇海平和且有力量的眼神,忽而无惧流言蜚语。
许冬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否认了和傅驰的花边新闻,扶着顾崇海坐进了车内,隔绝了一切的猜忌。
车子启动,许冬时透过车窗看仍站在外头的傅驰——摄像机和麦克风将傅驰包围起来,他却感受不到似的,只沉默地目送着许冬时离去。
往后傅驰还会面对很多类似的场景,而许冬时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他游魂似的离开了酒楼的门口,恍惚间见到了许玙的身影,抿紧唇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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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捂住心脏):回旋镖刀刀镖我身上,呜呜呜你是我的老婆啊……老婆,我的老婆……

第 53 章
许玙似乎料定傅驰会跟上来,走到无人的灌木丛处便停下来了。
北风喧嚣,吹得人心烦意乱,勤勤恳恳工作的路灯将傅驰的身影拉得极长,他见到几步开外的许玙唇角含笑,带着一点儿嘲讽和轻蔑。
傅驰沉声说,“宴会上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许玙没有否认,踹走脚边一颗小石子,漫不经心道,“记者朋友们想要挖点料,我只是成全他们而已,”他笑容深了点,“不过我哥的回答没让我失望。”
傅驰想到许冬时否认他们的关系,心脏骤痛,看着许玙的眼神也染上厌恶,“至少我跟冬时真的有过一段,而你再怎么耍手段,冬时跟你也绝无可能。”
许玙唇角微笑凝固。
傅驰警告道,“婚我会退的,别再让我发现你做出对冬时不利的事情,否则就算他肯原谅你,我也会追究到底。”
他话落,抬步欲走。
许玙却轻飘飘说,“有件事连我哥都不知情,但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知道。”
傅驰看着对方突然变得诡异的笑容,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头。
许玙带着一点快意,像是炫耀一般,缓缓道,“照片发出去的前一晚,我哥跟我回家,他说他头晕,我让阿姨给他送了药.....”
傅驰眉头皱得更深,唇角也因为莫名的不安抿紧了。
“我哥睡得很沉,我跟他做了很多事情,”许玙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味什么很美味的东西,语气暧昧,“不怪你偷情都要跟我哥纠缠不清,确实是让人食髓知味。”
像有一把火朝傅驰袭来,大火燎原,他周身被熊熊烈火包裹,带着勃发的怒意朝许玙冲去,一把攥住了许玙的领子,声音在震怒中微微发抖,“你在说什么?”
许玙毫无畏惧地勾唇,“你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我哥不是只跟你上过床,我也操过......”
傅驰一拳狠狠砸了下去打断许玙的声音,暴怒骂道,“许玙,你这个畜生。”
许玙被打得踉跄两步,却还是痛快地说着,“原来我哥被弄狠了会流眼泪,你们在床上的时候,他也哭吗?”
傅驰完全被他激怒,眼球充血,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雪豹,不要命地对着许玙挥拳。
许玙不甘示弱地和他对打,两人在灌木丛里拼命扭打起来,须臾间沾了一身泥土。
傅驰满脑子许玙对许冬时下药,在震怒之余是锥心凿骨一般的痛,他发了疯似的往许玙脸上招呼,许玙渐渐招架不住,眼角嘴角全是血,但仿佛感知不到痛,见到如此癫狂的傅驰,竟然哈哈
大笑起来。
许玙神情挑衅,喘息道,“傅驰,你去告诉我哥啊,那样他就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了,你敢吗,你敢去问吗?”
傅驰举起拳,望着一脸血的许玙,重重地砸在草地上。
指骨像是被震裂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内里的大火烧透,满目疮痍。
许玙奄奄一息躺在草丛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许玙杀了,可是脱笼的理智渐渐回归,他只是往旁吐了口血沫,再不管重伤的许玙,强忍痛苦,脚步仓惶地离去。

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着。
顾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今晚除了在礼台上合照之外,其余时间都在隔间里,但兴奋了一晚上,回家途中他还是靠着许冬时睡了过去。
顾崇海也在闭目养神,只有许冬时一人身体疲倦,脑子却出奇的清醒。
今晚的事情他不知道顾崇海是怎么想的,但归根结底还是给对方添了麻烦,如果顾崇海介意也无可厚非。
许冬时有点苦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他和傅驰的事情和盘托出。
一回到家,保姆就来接顾天上楼洗漱休息,许冬时终于得以和顾崇海独处。
顾崇海见他欲言又止,主动道,“冬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许冬时忐忑地跟着对方进了房间,斟酌道,“我跟傅驰确实有过一段,但那已经过去了,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冬时,”顾崇海神情温厚,像一个最为慈爱的长辈,“如果我对你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我们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顾崇海认定一个人便不会无端产生猜忌。
许冬时眼睛微酸,“是我没处理好上一段感情才惹出这些麻烦,以后不会了。”
“比起这个,我比较担心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八卦杂志给你编莫须有的新闻,你大概没见识过那些不入流的报道有多厉害。”
自从许冬时和顾崇海公布结婚的消息后,多的是八卦杂志编些不堪入目的小料,最多的无非是调侃他们的年龄差距,看过也就罢了,今晚又掺和了个傅驰,往后多的是难听的揣测。
许冬时想到自己即将成为桃色新闻的主角,不禁有点苦恼。
顾崇海问,“你知道以前我是怎么处理这些报道的吗?”
许冬时摇摇头,求知若渴地看着对方。
“我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根本不关心他们是怎么写的、写了什么,他们写得再多,充其量只是给别人添增一点饭后谈资,对我没有任何实际影响,”顾崇海语气难得的散漫,“与其浪
费时间在这些编排的花边新闻上,不如跟小天多吃两顿饭,你觉得呢?”
许冬时自认为不如顾崇海处事豁达通透,也无法全然屏蔽外界的声音,但顾崇海的一席话还是不禁让他豁然开朗,他颔首,“我明白了。”
顾崇海又道,“你跟傅驰究竟如何,我不会过问,但还是要小心一些,传出去到底于你无益。”
许冬时郑重保证,“我会和傅驰说清楚的。”
事情说开后,许冬时紧绷的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定然会给顾崇海造成困扰,可对方非但没有怪罪他还反过来开解他,他感动万分。
在此之前,许冬时在与顾崇海相处之中更多的是将对方当作尊崇的师长看待,可经过今夜之后,他确认了对方是当真将他当成了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家人。
他绝不能让他的家人失望。
正如他对傅驰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顾家给予他最梦寐以求的亲情,他也会全心全意地对待他们——这也是为什么许冬时要将最珍视的红绳送给顾崇海的原因,以
真心换真心,他毕生所求。
婚宴结束后,许玙重伤住院,虽然没有透露是谁动的手,但许冬时直觉猜到是傅驰,只不过他们两个的恩怨如何,许冬时都不在乎了。
许家倒是打来两次电话让他前去探望,可许冬时实在厌倦了许玙的伪装,最终只是差人送了补品去慰问,并没有亲自去见许玙。
接下来的几日,除去大篇幅难听的花边新闻外,无波无浪。
许冬时自然看过那些瞎编的报道,起的标题露骨又直白,内容更是不堪入目,把他形容得跟男祸水似的,无中生有的本事让许冬时“叹为观止”,好在他牢记顾崇海不搭理、不在意的劝告,
虽然无法做到完全不介怀,但也能勉强当作无事发生。
许是近来喜事加持,顾崇海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装,每星期的化疗也都很顺利,虽然医生建议他多加休息,但顾崇海还是时不时会到万崇与许冬时探讨公事,有了顾崇海给许冬时做后盾,无人
敢在公司为难许冬时。
许冬时对万崇的业务日渐上手,他本身性格沉稳,加之有顾崇海的亲自教导,短短时日,连周助都夸赞他在行事作风上颇有顾崇海的影子,假以时日,定能管控万崇的所有业务。
他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扑在公事上,仿佛又回到了刚毕业工作那会,虽然间隙时候还是会想到傅驰,但也只是恍惚一瞬,他就强迫将自己剥离出来。
他与傅驰之间,实在是一笔烂账,也分不出精力再去算了。
许冬时忙于工作,每天晚上回到家顾天总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几次下来,他不禁心软,特地提早下班带顾天去吃近期很热门的泰餐。
顾天很黏着许冬时,似乎只要有许冬时在的地方就有满满的安全感。
两人坐在包间里,许冬时给顾天舀了勺满满的咖喱蟹,蟹肉软糯,浓香四溢,顾天显然很有食欲,但吃相还是很好看的,在教导顾天这些生活细节上,顾崇海下足了功夫。
前两天许冬时跟顾崇海的主治医师谈过话,顾崇海虽然看着精神不错,但到底是强弩之末,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倒下......
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了许冬时的深思,他拿起来一看,是串陌生的号码。
许冬时不做多想,接通。
“许经理......”对方顿了顿,改口,“许总,我是严琛。”
许冬时微怔,“你好。”
严琛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是这样的,傅驰这边出了点事,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许冬时看了眼眨巴着眼睛的顾天,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窗边。
他不知道严琛知道多少,想了想沉声说,“小傅总什么事?”
“其实婚礼那天我也在,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这几天傅驰把自己关家里喝闷酒,喝到酒精中毒送医了,要不是我正好有事上门找他,他死家里边都没人知道,”严琛顿了顿,
“我听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就给你打电话了.....”
许冬时在听见傅驰酒精中毒时心口一紧,下意识想答应严琛,话到嘴边又猛然惊醒,他跟傅驰早没有瓜葛了,就算对方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是他出面。
他压下慌乱,沉着地回,“我想傅驰的家人比我更应该知道傅驰的事。”
严琛沉默几秒,“那你现在有空跟傅驰说两句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走不开。”
话落,顾天夹了只酱虾走到许冬时身边,清脆道,“哥哥,虾。”
许冬时不知道严琛有没有听见顾天的声音,正想说话,手机那头骤然响起一道沙哑的音色,“许冬时......”
许冬时面色微变,条件反射将通话掐断了,心脏大力地跳动起来。
顾天不明所以,“哥哥?”
许冬时勉力一笑,吃掉了顾天夹过来的酱虾,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不再理会。
不管傅驰发生什么事情,以前陪在傅驰身边的不会是他许冬时,现在就更不可能是。
他跟傅驰虽不至于走到形同陌路的结局,但也不该再有牵扯。
傅驰如何,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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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大狗和心机小鱼,打起来打起来!
ps:小玙骗小傅的,没那啥。

第 54 章
通话被挂断的那一瞬间,严琛见到傅驰原本就煞白的脸又笼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连唇都成了雪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颓废又狼狈的青年是他的发小傅驰。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这叫什么事啊.....”
他要是再看不出傅驰是为情所伤就太迟钝了,可是之前也没听说过傅驰跟许冬时有点什么,怎么就闹到酒精中毒的程度?
傅驰沉默地将手机还给严琛,靠在病床上,神色颓然。
婚宴之后,他的脑袋里像装了一台二十四小时不断运作的绞肉机,回荡的全是许冬时跟顾崇海的结婚场面,时不时穿插着许玙挑衅的话语,绞得他头痛欲裂。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懦弱到需要借助大量的酒精来逃避痛苦的现实。
整整三天他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一口接一口的烈酒入肚,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是越疼他就越是清醒,每一根神经线都在叫嚣着渴望许冬时。
酒能让人迷乱,也能让人在低迷的情绪里想清楚很多事情。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他一遍遍地回忆跟许冬时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本来触手可及的东西,全被他推到了海角天边。
他想许冬时想到快发疯了。
想许冬时温柔的笑脸、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唇角、忧伤的眼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像是飓风过境一般席卷他的世界,他才恍然发觉,他曾经对许冬时说过多少难听的话,做过多少羞辱人的
事情。
傅驰自诩家教优良,对外界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可是他却把性格里所有的恶劣面都对准了许冬时,似乎不把那个人温和的表皮划开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就不罢休。
自认为揪住了许冬时犯的错,他便专横跋扈地将对方踩在脚下,因为得到了许冬时的偏爱,他就肆无忌惮地挥霍对方的爱意。
可许冬时也是柔软的血肉堆积而成的个体,他看起来似是拥有刀枪不入的铜筋铁骨,实则是一次次被伤害过后本能地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许冬时不说痛,不代表真的不会受伤。
傅驰悔不当初,他喝得越多,脑子就越清醒,近乎是把自己做的混蛋事都过了一边,直到昏迷过去。
醒来后见到严琛的脸,严琛古怪地看着他,说,“你一直叫许冬时的名字干什么?”
傅驰做梦都在想许冬时。
人只有失去过后才会懂得珍惜,这个老掉牙的道理,傅驰直到今日才深刻体会。
他对严琛说,“你替我给许冬时打个电话吧。”
他只是想听听许冬时的声音。
严琛这人虽然粗神经,但看傅驰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再结合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也能猜出个两三分,作为傅驰的发小,很上道地替傅驰卖了个惨。
很可惜许冬时对傅驰酒精中毒的事情无动于衷,甚至还拒绝了与傅驰对话。
傅驰只是喊一喊许冬时的名字,对方就唯恐避之不及地将通话给掐断了,而且似乎跟什么人在吃饭,还为此拒绝了跟傅驰见面。
严琛听不出电话那头陌生的青年是谁,但傅驰不会不知道。
那是顾天,许冬时名义上的儿子,也是许冬时正儿八经的家人,而许冬时不可能抛下家人来见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是他亲自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如果当时许冬时答应做他婚后的情人,那么今日痛苦不堪看着喜欢的对象与他人新婚燕尔、步入婚姻殿堂便是许冬时。
只有尝到许冬时可能受到的苦,傅驰才知晓自己当初有多么的寡廉鲜耻。
他的太阳穴又剧烈地疼痛,忍不住闷哼出声。
严琛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东问西,但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搬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你跟许冬时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大舅子吗.....”
后面几个字在傅驰如利刃一般的眼神里越说越小声。
严琛讪讪道,“当我没说。”
护士来给傅驰换点滴,傅驰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拿起垃圾桶趴在床边干呕,吐出了不少酸水。
“这几天禁辛辣油腻,等明天医生检查过就可以出院了。”
傅驰难受地皱眉应了声。
严琛见他一脸菜色,不赞同道,“真不告诉叔叔阿姨?”
傅和明在顾崇海婚宴上教训儿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严琛以为傅驰还在生父亲的气,见傅驰坚持原来的决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他给傅驰叫了碗鱼片粥,眼见时间不早,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傅驰胃口不佳,喝了两口粥就放到一边,对着严琛的背影,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回答方才严琛的问题,“我喜欢许冬时。”
严琛半边身子都出了病房门,闻言震惊地回头,见到傅驰不似玩笑的神情,到底将那你跟许玙的婚事怎么办这句可能惹得傅驰不快的话咽回肚子里。
孽缘,严琛小声嘟囔。

婚礼过后不到半个月,许冬时之前特地为傅驰租的房子也即将到合约期。
此前他搬到顾家去住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但还是有遗漏,房东让他抓紧时间把屋子空出来,好带下一个租户来看房子。
连着下了两日小雪,许冬时特地挑了个晴天回去收拾东西。
他现在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有保镖跟着,一来他在万崇的根基未稳恐有些不开眼的人对他不利,二来也是为了躲无处不在的记者。
通常许冬时是不会让保镖跟到家门口的,但他想着待会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物件,也就把保镖带着上去,让他们搭把手一起收拾。
他住的是一梯一户型,电梯打开还得绕个弯才能到门口,结果刚走出电梯,拐弯处猝不及防突然有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许冬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保镖凭借着过硬的专业素养,动作迅
速地先挡在了许冬时面前,隔绝了来人的接近。
许冬时这才看清光影处的来者——傅驰瘦了,脸部线条更加分明地贴在极佳的骨相上,原就冷峻得有些凌厉的五官愈发鲜明,像一把出鞘的剑,显得很有些高不可攀的锐利意味。
与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皮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炙热的眼神,此时他正定定地看着被保镖护在身后的许冬时,热意仿佛要穿透眼球,直达许冬时的每一寸皮肤。
自婚宴后,许冬时已经有将近七日没跟傅驰碰过面,此时乍一出现在他眼前,顿时打破了他平静无波的日子。
但许冬时现在已经能很好地应对生活中时不时出现的波澜。
保镖都是顾崇海的心腹,许冬时不担心他们会多说什么,但很显然他们也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于是许冬时道,“你们先到楼下等我,待会还要麻烦你们上来帮忙搬些东西。”
两个保镖这才解除了警报,重新等电梯下楼。
许冬时等两人走后,才沉静地看了眼傅驰,迈开步子走向家门。
傅驰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音色低沉,“你换锁了。”
他在许冬时家门口喂了两个多小时的蚊子。
许冬时转动钥匙,回过身问,“你怎么知道我过来?”
傅驰避开许冬时质问的眼神,抿着唇不说话。
他不说,许冬时也能猜到,许冬时只跟房东说过今天会过来,傅驰大抵动用了什么关系在房东那里得到的消息。
两人站在门口,许冬时没有让傅驰进去的意思,这道门里有很多他们的共同回忆,许冬时没有心情叙旧或者回味,他只想傅驰赶紧离开这里,好让自己快些收拾完东西,再赶回家和顾天吃一
顿晚饭。
他不明白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傅驰无意义的纠缠还有什么意思。
他曾经很期待傅驰能踏足他的领域,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两人不适合再共处一室,特别是这间屋子里有太多他忘不掉的痕迹。
许冬时像是在指责一个给自己添麻烦的幼稚小孩,“你不应该再来这里。”
傅驰还没能完全从之前那种相处模式里抽离,下意识道,“我不能来谁能......”
话说一半,在见到许冬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时他才意识到今非昔比,硬生生将最后一个字咽下去,不自然地说,“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
“没什么好聊的,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许冬时握住门把,半边身子挡在门上,警惕地看着傅驰,“你在我婚礼上做的事情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希望你作为一个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
为负责,不要再给彼此徒增烦恼。”
傅驰眼神闪烁,“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
“说了什么?”
傅驰却噤声了,他不禁回忆起男人的对话,连带着许玙那些话也一并窜进他脑子里,导致他看着许冬时的眼神染上痛苦。
许冬时却只觉得傅驰在无理取闹,拧开门把打算将人拒之门外。
可他一转身,傅驰就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双臂从背后用力地将他整个人圈住,如同小时候抱着最心爱的布偶那样,将许冬时严丝合缝地困在了自己的臂膀和胸膛之间。
傅驰的气息团团将许冬时包围,许冬时呼吸急促,下意识挣扎,可傅驰抱得那么紧,近乎叫他喘不过气,他正犹豫是否用手肘击打傅驰腹部好让对方松开自己时,傅驰将脸埋入了他的颈窝里。
他的身躯顿时僵硬。
紧接着,傅驰饱满痛楚的声音清晰地灌进他的耳膜里,“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许冬时,能不能继续喜欢我.....”
许冬时呼吸一凝,他掏出一颗真心祈求傅驰给予回应之时傅驰嗤之以鼻,如今他终于决绝地要跟傅驰一刀两断,对方反而要和他藕断丝连。
他只觉得不得安生,几瞬,狠狠心用力地拿手肘痛击傅驰的腹部,傅驰果然吃痛,却只是闷哼一声没有松开。
他有点恼,“放开。”
傅驰感应到许冬时的气恼,再是贪恋也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他还想跟许冬时说话,许冬时却快速地闪进了屋内,砰的一声重重摔上门,将红着眼的傅驰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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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蹲在地上掉眼泪):被.....被老婆关在门外了 555
第 55 章
许冬时微微喘着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门外很安静,他料定以傅驰桀骜的性子被他拒之门外后十之八九不会再缠上来,但平和的心情还是因为对方的到来而变得有些焦虑。
他深呼吸几次,尝试让心跳回归到正常频率,半晌才沉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屋子里属于傅驰的物件并不多,可还是勾起了许冬时不少回忆。
这套西装是傅驰的心头好,他曾经仔仔细细地拿熨斗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那套米白色的床单被傅驰嫌弃过花色太老气,从此被藏进收纳柜里吃灰、就连完全遮光的窗帘也是因为傅驰而
换......
处处充满傅驰的痕迹,许冬时开始后悔来这一趟。
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叫搬家公司把东西都打包带走,但许冬时不习惯有陌生人碰自己的物件,特别是其中掺杂了傅驰的东西。
他抿着唇将傅驰的衣服都丢进收纳箱里,准备找个时间寄到傅驰的住处去。
许冬时物欲不重,因此在这套屋子里住了几年东西不算多,不到两小时就装箱完毕,正准备打电话叫保镖上来搭把手,刚拿起手机,余光瞥见大门处,默不作声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出乎意料的是傅驰竟然还在外面等着。
他靠在墙上,身体被昏暗吞噬,不远处的窗外有余晖泄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照亮他略显颓废的神情,可是他一见到许冬时,瞬间站直了,原本灰暗的眼睛似乎窜进了流光,瞳孔烨烨发亮
紧盯着许冬时。
许冬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傅驰,否则对方怎么会甘愿在门口等这么久?
“你还在也好,”许冬时调整好情绪,进屋搬出一个收纳箱交给傅驰,“这都是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傅驰的眼神微暗,动也不动,赌气一般地说,“我不拿。”
“那就丢了吧。”
说着,许冬时直接将收纳箱放在了地上。
傅驰显然还是不太能习惯许冬时如今对他冷淡的态度,下意识去抓许冬时的手,许冬时早有准备,迅速将手藏到了身后,戒备地看着傅驰,“你又要干什么?”
“我现在连碰你一下都不行吗?”
傅驰喉结滚动,见许冬时依旧用避之不及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的不甘越来越浓,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做出任何事情惹得许冬时不快,可是他实在太想触碰许冬时了,那种渴望就像久行于沙
漠的人突然见到绿洲,身体机制本能地靠近。
傅驰咬了下牙,动作先于意识,一个跨步进门,双手迅速抓住许冬时的双臂,将人翻身按在了墙壁上,脚一勾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在身手这方面许冬时从来不是傅驰的对手,他被困在傅驰的怀抱和墙壁之间,警告地扬声喊,“傅驰.....”
话音未落,傅驰结结实实地堵住了许冬时的唇,像是口干舌燥的人汲取甘露一般大力吮吸着,还将舌头伸进去大力搅弄,试图尝到更多的甘甜。
许冬时被傅驰抱着,避不过躲不了,他大可一嘴咬下去,咬得傅驰鲜血淋漓,但最终只是绷紧身体,不给傅驰任何反应。
很快傅驰就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无论他怎么挑逗、调情,被吻住的许冬时都无动于衷,挫败感深深打击着傅驰,他呼吸沉重地和两瓣柔软的唇放开,额头抵住许冬时的,语气略带不解和委
屈,“你以前很喜欢我亲你.....”
不只是喜欢,起初他不肯亲许冬时,许冬时为了得到他一个吻会做很多讨好他的事情,那时候的许冬时对他满眼温柔,百依百顺,怎么会舍得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他?
可即使明知面对如此漠然的许冬时会让自己难受,傅驰还是舍不得放手。
是许冬时冷着脸用力将傅驰推开。
许冬时用力地抿了下水光发亮的唇,呼吸急促,一脸薄怒,“傅驰,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我们曾经有过什么也都过去了,你现在这种行为,我随时可以告你性骚扰。”
“我说了,你可以离婚,”傅驰拔高声调,焦躁至极,可又在一瞬间熄火,“是你不答应。”
许冬时往前走了两步逃开傅驰的怀抱,闻言又猛然回过头来,厉声道,“傅驰,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得围着你转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说什么我就得听,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能不能不要再沉浸于过去?你想要我跟你重新在一起,不过是贪恋我对你好,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听你话的傀儡,你不如养条狗。”
“不是!”傅驰掷地有声,眼尾发红,他胸膛大幅度起伏,似乎羞于启齿,但最终还是咬牙将话说了出来,“我后悔了。”
开了这个头,往后的话便犹如泄洪一般争先恐后往外跑。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很不好,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是,我气你当年威胁我,所以故意刁难你,我可以随时结束我们的关系,但我没有,我沉溺在你对我百依百顺的态度之中,吊着你、为难你,我以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永远喜欢我,可我猜
错了。”
“那天看见你把红绳送给顾崇海,我恨不得冲上去跟所有人说本来站在你身边的应该是我,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结婚,和别人新婚燕尔,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我不知道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原来这么痛,痛到我像个懦夫一样慌乱逃跑。”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酒,一想到你站在顾崇海的身边,我就巴不得用尽手段把你夺回来。”
“你躲着我,不想见我,我可以利用天维,我还可以借助傅家的人脉,我总有办法让你不得不来见我,但是我不想你看不起我,说我比不上顾崇海,只能靠着家里的权势逼你妥协。”
“许冬时,你说他妈好不好笑,你结婚了,我才发现原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到明知道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我还是忍不住来见你,喜欢到猜到你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是巴巴地凑上来让你拒绝我,喜欢到你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我还
是想和你回到过去。”
说到这里,傅驰眼睛红得像是烟霞,似乎随时都有一场雨落下,他颤抖地、艰涩地问,“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字字震耳,像是鼎沸的水在许冬时耳边炸开了。
许冬时望着曾经在他面前那么骄傲的傅驰像是一个被困在迷雾里找不到出路焦躁不安的旅人,依旧无法做到熟视无睹,他心口发热发烫,亦觉得可笑至极。
当他无怨无悔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跟傅驰私会时,傅驰懒得施舍他一个眼神,而今他们两个已经走进了死路,傅驰却声嘶力竭地说喜欢他。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他跟傅驰注定有始无终?
如果傅驰真的喜欢他,何必等到今日,不过还是不甘心作祟罢了。
许冬时有很多话想对傅驰说,但最终又觉得说再多都是累赘,他不应该被傅驰三言两语蛊惑,几瞬,迅速冷静下来,声线绷紧,“傅驰,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傅驰一番发自肺腑的自白却无法得到许冬时的信任,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微微别过脸去,却无法掩盖自己双眼通红布满水光。
许冬时硬起心肠,一字一字道,“我们不可能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给傅驰判了无法挽回的极刑。
傅驰像尊凝固的雕像一般僵硬地站着,沉默着不说话,他何尝不能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他后悔就能力挽狂澜。
许冬时已经是顾崇海的妻子,他于许冬时而言,只是一个过去式。
但他不甘心,他能感觉到许冬时也仍喜欢着他,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要叫人上来搬东西了,你从北门走吧,我不希望他们和你碰上。”
许冬时下了逐客令,转过身去,借着整理收纳箱掩盖自己的神情。
傅驰握紧了拳,他现在连跟许冬时见个面都要遮遮掩掩,许冬时以前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与他私会?
他望着许冬时修长的背影,很想再次抱住,但最终还是挪动着僵硬的身躯,强迫自己一步步退到了门口,他搬起收纳箱,沉声说,“我和许玙的婚约作废了,本就是口头的事情,不必走什么
流程,过两天我会去许家说清楚。”
许冬时没有回应。
傅驰贪恋地看着几步开外的身影,想到许玙对许冬时做的事情,心口绞痛,可他不敢去揭开许冬时不曾知晓的伤疤,只能咬牙道,“小心许玙。”
傅驰搬着收纳箱,又深深凝视许冬时好一会儿,才消失在门口。
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许冬时赶不及回家和顾天吃晚饭,他双手扶在收纳箱上,视线渐渐模糊,但他努力地眨眨眼,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傅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楼下的车子里等着。
他不能让许冬时的保镖发现自己在楼上待了那么久,两个小时的独处,实在有太多可编排的东西,他如今连看着许冬时都只能远远地瞧着。
他和许冬时之间,从前不可为人知,往后亦是如此,只不过两人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驰直等到许冬时的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看了眼放在后座的收纳箱,沉默半晌,打了个电话。
“是,不用看房子了,押金和租金我会一并转给你,锁不用换,明天我就要拿到钥匙。”
天际昏暗,有风起,傅驰的车子被夜色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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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你可怕得很,你现在还学会强吻人了,要不是小许心软,高低给你两个大比兜!

第 56 章
傅家的车子到许家时,正值午后,地面的雪融得七七八八,踩上去有些滑腻。
他扶着姚少媛下车,跟在傅和明的身后,稀薄的日光落在他身上,没能给他冷峻的脸色增添一点暖意。
早在前日,傅驰已经单方面告知许家人婚约作废的事情,但父母却执意要他上门与许家人商谈,对父母而言,即使跟许家做不成亲家,往后也还是要来往的,面子上必须过得去,在处理人际
关系上,性情桀骜的傅驰还无法学会像长辈那般圆滑。
他本是不愿意来这一趟,想到可能见到许玙,他难保不会当场翻脸,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姚少媛。
许尤山和何慧已经在客厅等候着了,许玙也在。
那天傅驰气极攻心下了狠手,一个多星期过去,许玙脸上的淤青和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眼里的阴郁却更甚从前。
如果不是两家长辈都在这里,傅驰恐怕会冲上去再把许玙送进医院。
他沉默地跟着父母落座,许尤山和何慧的脸色不太好,也不如从前那么热络,看傅驰的眼神带着几分怒意,想来已经知晓许玙的伤出自谁手。
姚少媛把带来的补品放在桌面上,柔声道,“这些都是给小玙的。”
何慧笑容微僵,不咸不淡道,“家里补品有很多。”
言外之意便是要让姚少媛将东西拿回去,姚少媛是个温柔大体的女人,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依旧笑着,“这次是为两个孩子而来的,傅驰做事不够妥当,我已经在家教训过他了,今天特地
登门让他跟二位赔个不是。”
傅驰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依照母亲所言道了歉。
这时,一直沉默的许尤山却忍不了似的,说,“算了吧,傅驰也没把我们两个长辈放在眼里,一通电话就把这门婚事打发了,你们傅家是怎么想的我很清楚,我们许家也不是非要跟你们傅家
结亲,客气话不必多说。”
傅和明道,“许总,你稍安勿躁。”
“我还不够给面子吗,小玙的伤,他就算不说我也猜到是怎么来的,要不是看在两家多年的交情上,我定要追究到底。”
“这件事是傅驰的不对.....”
傅驰打断傅和明的话,站起身冷声说,“是我打的如何,你们想要追究,也得问问他做了.....”他想到许冬时的名声,把剩余的话吞进去,“叔叔阿姨,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
往后我对许玙更不会留情面,只要能给他添堵的,我一件都不会少做。”
许尤山没想到傅驰如此嚣张,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驰的目光与许玙对上,二人皆在彼此眼里瞧见了深深的厌恶,他不顾姚少媛给他打眼色,回道,“叔叔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何慧爱子心切,气得发抖,“你将小玙打得住院,不道歉也就算了,怎么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小玙受伤那天是冬时的婚礼,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傅驰本不想跟他们再多说,听事情又扯到许冬时身上,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又收回来,目光锐利地看向许玙,“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许玙露出个略显嘲讽的笑,“怎么,被说中了,你今日到底是来退婚,还是为我哥抱不平的?”
“你少跟我提许冬时,”傅驰语气如刃,目光环视过许家人各色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好,你们既然要说许冬时,那我就好好跟你们掰扯掰扯。”
姚少媛蹙眉,“傅驰......”
“妈,你让我说,今天你不让我说这些话,总有一天我也是要说的。”傅驰挺直地站着,直视何慧,“阿姨刚才那么问,想必心里已经认定我打许玙的事情跟许冬时有关,那我便明明白白告
诉你,这件事跟他一点干系没有,是我看不过眼,忍不住教训许玙。”
何慧气道,“你有什么资格.....”
“我没有资格,那有资格的你们又做了多少呢?”傅驰抬了下手,阻止何慧的发言,接着道,“许玙说得对,我今天就是来为许冬时抱不平的。你们敢问心无愧地说一句,许玙没有对不起许
冬时的地方,你们许家没有对不起许冬时的地方?”
许尤山面红耳赤,“冬时是我的养子,我从来没有苛刻过他!”
“但是你的好儿子做的肮脏事多了去了,你当真一点儿不知情吗?许冬时是怎么样被误解的、被排斥的,你敢说你完全不知道?”
许尤山和何慧在傅驰震耳欲聋的发问里面色难堪。
“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他亲眼见到许冬时被围在校园无人的角落仓惶地挣扎,而这样的事情,许冬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傅驰咬牙,“你们放任许玙一次次地将脏水泼到许冬时身上,因为许冬时感激你们许家收养他从来没有说过你们一句不是,你们就把他的忍让当作理所当然,但许冬时不是你们养的一只小猫
一只小狗,给口吃的就得对你们许家感恩戴德,给你们许家一辈子做牛做马!”
许尤山怒得拍案而起,“够了,傅驰,我们许家对冬时怎么样,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掺和。”
傅驰脸色阴沉,“我一个外人都看出你们许家的道貌岸然,我为什么不能说?”
许冬时不能说的,不敢说的,他替许冬时开口。
何慧咬唇,“你,你跟冬时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反倒数落起我们来了.....”
“我?”傅驰眼神微暗,“对,其实我也是帮凶,我明明很简单就能看出他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但我跟你们一样,我也没有让他高兴过......”
他伤许冬时最深,如今醒悟才知晓从前的自己有多么过分。
在许冬时最需要有人站在身后时,他跟许家人一样拿着刀刃对准了许冬时的血肉之躯。
他今天可以站在这里斥责许家人的不是,那他干的那些混账事又要怎样问责?
傅驰忽而脱力,气焰瞬间灭了下去,他喉结滚动,对父母道,“爸妈,对不起,答应你们的事情我没做到,我去外面等你们。”
姚少媛眼圈微红地看着他。
他不顾许家人一脸怒意,阔步往外走,颓然地坐进了车厢里。
不一会儿,傅和明和姚少媛上车,他以为会受到父母的呵责,但母亲只是微笑着握了他下他的手,轻声说,“太胡闹了。”
傅驰声音像含了一把沙子,“妈,我该怎么做?”
母亲挂着温柔的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很多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去想通,很多过错,也只能由他自己去弥补。

年后,傅驰和许玙婚事作废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两家结亲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傅许两家门当户对,且二十来年都未曾否认过这门亲事,大家便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这门婚事一定会落实,因此消息一传出来还是在圈子里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
此外,让圈内人费解的是,两家无法结亲也便罢了,傅驰似乎跟许玙有什么私人恩怨,凡是许玙有意向的项目他都要横插一脚,就连天维不曾涉及的建筑领域,傅驰也暗中搅局,几次下来,
给许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许冬时对外界传闻略有耳闻,除去听闻傅驰和许玙婚约作废心里泛起一小层涟漪外,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且他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无心去在意傅驰和许玙又在玩什么名堂。
倒是这段时间,傅驰总是找各种借口往万崇跑。
如果两人是私底下会面,许冬时尽可不搭理傅驰,但傅驰自从上次被他关在门外后似乎就找到了“对付”他的窍门,凡是见面皆以天维董事的身份,许冬时连冷脸都不能给。
天维有意向和万崇合作,又在几个项目上愿意让利,身为万崇代理主席的许冬时不可能不顾董事会的意愿将喂到嘴边的肥肉吐出去,如此,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傅驰三番两次到访。
傅驰这种死缠烂打的劲头让许冬时既头疼又无奈。
短短一个月,这已经是傅驰第九次带着项目细则来找许冬时。
秘书将新项目的资料传给许冬时,他粗略看了两眼,一个不到两千万的小投资,对天维这种级别的集团而言根本就不需要傅驰出面,但傅驰还是来了,且用的借口花样百出,叫人挑不出半点
毛病。
许冬时派了部门经理去交涉,不到二十分钟,秘书敲门进来,“许总,天维那边的人说要见你。”
果然又是这样,许冬时揉着肿胀的眉心,半晌才带着薄怒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到会议室时傅驰正一连严肃地跟经理在说着什么,见到他进来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略一颔首喊了声许总。
如果不是傅驰的眼神暗藏热意,他们两个跟普通的合作伙伴并没有什么区别。
整个谈话傅驰都非常认真且有诚意,并时不时询问许冬时的意见,工作中的傅驰跟许冬时认识的傅驰大相径庭,可以说傅驰若真的想要给自己裹一层精英的皮,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专业性,他
也确实有让人信服的能力。
所有人都只当他是看中万崇的影响力才选择合作,许冬时也知晓这些合作对万崇大有益处,但如果可以由着他一个人做主,他当然会选择离傅驰越远越好。
一小时后,谈话结束,经理带着项目细则出去,傅驰看了眼手表,似不经意却又带点期待地说,“到饭点了,许总一起吃个饭?”
许冬时像往常一样下意识想拒绝,但思索几秒,颔首应下了。
之前跟傅驰的花边新闻让许冬时即使是在公共场合也有意跟傅驰拉开距离,这段时间,傅驰邀约了许冬时好几次都被冷淡拒绝,没想到这次许冬时会答应。
公事上,他不敢表现出对许冬时的渴望,私底下,无论发多少信息都是石沉大海,他被许冬时冷落了整整一个月,好不容易得到回应,简直是喜出望外。
傅驰勉力抑制住澎湃的情绪,与许冬时一前一后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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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屁颠屁颠跟着老婆):我的老婆由我来守护!跟老婆吃饭,嘿嘿……

第 57 章
电梯一路直达车库,许冬时率先走了出去,傅驰连忙跟上。
车库里头只有两三个人,但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六点,到时人流量会越来越多,许冬时不想遮遮掩掩惹人遐想,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傅驰,”许冬时站定,蹙眉看着眼前高挑的青年,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驰唇角的笑容渐渐消散,抿唇道,“我们边吃边聊。”
许冬时压根就没打算跟傅驰去吃饭,不过是找个借口跟傅驰独处罢了。
这一个月来,傅驰隔三岔五往万崇跑,虽然都是为了公事,但难保私底下不会有人乱嚼舌根,他不想再身处流言之中,只能从傅驰这个根源下手。
“不必了。”许冬时调整好心态,镇定道,“我不管你是真心想跟万崇合作,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请你往后不要总找各种莫须有的借口让我跟你谈话,万崇的每一个项目负责人都是行业翘
楚,他们能很好地处理你的问题。”
余光瞥见电梯口有人出来,是万崇的高层,许冬时抑制住往旁边藏的冲动,大大方方地朝来人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土皇的萄子-
他收回视线,听见傅驰道,“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不清楚吗?”
许冬时眉心皱得更紧,条件反射不想谈这个话题。
可傅驰不等他开口,又紧接着说,“你不愿意见我,我只好想办法见你,仅此而已。”
“你不要公私不分,”许冬时忽略傅驰低迷的情绪,冷静地说,“天维和万崇没有非合作的必要,你无需拿我当借口。”
“那你让我怎么做?”傅驰反问,咬牙道,“你怕被人知道我们往来,我就强迫自己不私下找你,只借着公事跟你说几句话,绝不逾矩,我已经很小心行事了,就连现在跟你谈话我都离你三
步远,这样也不行吗?”
许冬时错开傅驰的眼神,“我没有要求你做什么。”
“是,我自己眼巴巴地给你送项目,往你口袋里塞钱,我倒贴,我乐意。”
一瞬的寂静后,傅驰又略带一点委屈低声说,“你愿不愿意搭理我是你的事,我想见你是我的事,我也没有要你一定得怎么样,但你不能阻止我。”
许冬时被他这种不听劝的态度弄得心浮气躁,不禁微恼,“见了之后呢,能改变得了什么?”
傅驰眼神沉甸甸的,像浸饱了水,“至少能让你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不甘心作祟,我那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傅驰的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起誓,可许冬时心口微酸过后便是疲倦感,他无奈道,“你如果继续我行我素,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但除了公事外,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仅仅只是被允许在公事上打交道,傅驰就一扫方才的郁闷,冷峻的眉眼有冰雪消融,他似乎很怕许冬时改变主意,忙不迭颔首,顿了顿,小声地问,“那我们现在能去吃饭了吗?”
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期待。
许冬时看了眼时间,分针正好走过六点,不多时就会有员工下来。
在傅驰渴望的眼神里,他说,“家里算了我的饭。”
傅驰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下来,但还是不甘心地说,“可你答应了我。”
许冬时只是看了傅驰一眼,迈步要离开,傅驰眼疾手快地抓住许冬时的手腕,赶在对方甩开前执拗地又重复了一遍,“你答应了我!”
“有人要过来了,松开。”
许冬时用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与此同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三三两两结伴下班的人走了过来,他警告地看着傅驰,独绝了傅驰再追上来的可能性,抽身离去。
车子开走的时候,许冬时在后视镜里见到傅驰仍在原地徘徊,眼神炙热又固执地粘着他的车尾,他忽略掉心里的点点酸涩,慢慢地收回视线,驱车将傅驰的身影甩在身后。

顾天最近跟一副几百块碎片的拼图较上劲了,他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拼了好几天还没有完成,许冬时吃完饭陪他到房间完成这项不小的“项目”。
顾崇海过来时,两个青年正盘腿坐在地上,顾天微微撅着嘴,拿着拼图碎片无从下手,许冬时并没有干预他,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待对方找到合适的放置点。
顾天渐渐不耐烦了,想要丢掉碎片,却被许冬时握住了手腕,青年温和的声线循循善诱,“小天再努力找找看好吗,哥哥陪着你一起。”
这副拼图的难度颇大,顾天又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丢了碎片。
许冬时想劝对方再耐心一点,但顾天低着脑袋半天不说话,他只好说,“那我们明天再继续好吗?”
顾天这才慢慢地点了点脑袋。
许冬时把碎片都拢到一块儿去,抬眼就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顾崇海,他拿肩膀轻轻撞了下顾天的,试图让对方高兴起来,“你看,爸爸来了。”
顾天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去,但兴致还是不高的样子——你猜不透特殊的孩子在想什么,就像你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会下雨。
顾天虽然喜欢许冬时,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乖巧听话,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别说许冬时,就连顾崇海都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合力将顾天给哄睡下,眉心都有淡淡的倦气。
顾崇海悄声将门关上,不禁叹了口气,对许冬时道,“辛苦你了。”
许冬时笑着摇摇头,两人进书房,例行公事汇报。
顾崇海近来化疗越来越频繁,已经不常去万崇了,也许是知道自己身体每况日下时日无多,他更多的把时间花在了陪伴顾天这件事上。
许冬时将万崇近期的情况告知顾崇海,自许冬时坐上代理主席的位置后,上次在董事会上竭力反对的王总和李总时不时搞些小动作,虽没引起什么大风浪,但也给许冬时的工作添了不少堵。
前几天在誉司信任得过的员工还向许冬时透露了个消息,近来二人似乎跟许玙往来较为密切。
许冬时没有隐瞒,唯恐对方联合外人对万崇不利,如实告诉顾崇海自己跟许玙有些私人恩怨,最终道,“我怕许玙是冲我来的,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有损害万崇利益的机会。”
顾崇海提起两个董事,揉着太阳穴道,“他们两个跟了我十几年,如果真到那一步,你不用心软。”顿了顿,笑说,“怎么,觉得我太狠心?”
许冬时摇头,他现在的位置跟在誉司时有着天壤之别,跟顾崇海学习这段时间,明白不能再用从前的思维方式来处理问题。
顾崇海语重心长地说,“冬时,你太重感情,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也许你现在还不能赞同我的看法,但走到我这个位置的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手上没几个完全干净的,对商人而
言,情义固然重要,利益才是第一位。这么大个集团要支撑下去,有时候一些手段必不可少,你要记住,凡事之前想一想,你做的决策能不能让你手底下几百号人吃到饭,甚至吃饱饭,如果
结局是好的,没有人会在乎过程是不是绝对的光明磊落。”
顾崇海的一番话让许冬时豁然开朗,他郑重地颔首,想了想还是说,“天维那边.....”
“如果能给万崇带来实际利益,何乐而不为?”顾崇海拍拍许冬时的手掌,一眼看穿对方,“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没有一个商人会嫌钱多,我顾崇海就更不
会。”
顾崇海的行为处事让许冬时望尘莫及,但他还年轻,且有顾崇海这个良师益友在指导他,总有一天能做到像对方那么洒脱和果敢。
此后一段时间,许冬时牢记着顾崇海的开导,在面对傅驰时尝试着忘却他跟傅驰的情感纠葛,将对方完全当成合作伙伴来看待,那些局促和焦躁也随着他心境的改变而消失不少。
与此同时傅驰也意识到了许冬时的变化。
许冬时不再故意忽视他,甚至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但看着他的眼神却从所未有的冷静自若,看似不再拒绝他,实则离他越来越遥远。
这种变化让傅驰寝食难安,他宁愿许冬时气他恼他,甚至痛斥他,也不想许冬时像对待每一个商业伙伴那样客客气气对待他。
傅驰又回到了许冬时曾经的住处。
里头的设施不曾改动,甚至还有许冬时忘记带走的杯子,但少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人也不在了。
许冬时租下这套屋子的时候,央求了他小半月他才肯过来看一眼。
他记得那天的许冬时穿了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开门的时候头发带着水汽,眼睛里藏不住的欣喜,而后,他们在灰色的沙发上拥抱接吻.....
傅驰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睹物思人究竟是在回味过去还是在折磨自己。
往事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让他烦躁得犹如找不到出口的困兽。
许冬时说得对,就算他一味地绕着许冬时转又怎么样,对方有新的恋人,新的家庭,再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他。
他可以跟许冬时成为势均力敌的合作伙伴,甚至可以助力许冬时的事业,却不能再体会许冬时的温柔与满腔爱意。
傅驰将自己重重摔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默念着许冬时的名字,试图在这个他们曾经一起有过很多经历的屋子里找到许冬时的影子,但最终却发现这间屋子太过空旷,空得像是有千万只饥肠辘辘的蚂蚁涌进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
啃食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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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拿起老婆留下的杯子):555 我的,我的.....

第 58 章
万崇和天维的合作很顺利,几个项目都按部就班走上了正轨。
许冬时和傅驰偶尔还是会碰面,但他不再故作躲避,而是以相对积极的态度应对,也学着不再担忧会不会有人在私底下编排他和傅驰,正如顾崇海所说,他行得端坐得正,那些不被证实的流
言对他没有实际影响,何必庸人自扰?
不久,傅驰之前入股的新能源公司正式上市,举办了个商业酒会,许冬时也在受邀的名单里。
许冬时是知晓这个新能源公司对傅驰有多重要的,这是傅驰脱离天维的重要事业之一,两人还在一块那会,公司刚起步,傅驰为此没少奔波,好几次累得往沙发一倒就开始打盹,而今终于如
愿以偿的上市,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作为万崇的主席他也应当前往祝贺。
但许冬时并不是一个人参加酒会的。
这些重要的场合顾崇海通常会陪着他——他接手万崇几个月,还没有完全在圈子里站稳脚跟,有顾崇海为他引荐各个行业大拿,他的路能好走许多。
顾崇海和许冬时一出现在酒会里就有不少人围上来打招呼,顾崇海得肝癌的事情人尽皆知,但他每次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大众视野,因此谁都摸不准这个曾经在行业内叱咤风云的男人什么时
候会倒下,自然不敢轻视对方。
傅驰远远就瞧见了许冬时的身影,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身旁的人喊了他两次小傅总才勉强将他拉回神,他意识到不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出些微异常,微微一笑,举着杯走了过去。
他见到许冬时和顾崇海并肩站着,虽然二人年龄看起来有些差距,但顾崇海成熟魅力不减,许冬时又温润似水,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对相敬如宾的好伴侣。
可这幅画面对傅驰而言却尤为碍眼,特别是在见到顾崇海腕上隐隐约约露出的一抹红时,就像是有万箭齐发似的,刺得他的眼瞳剧烈生疼。
他迫不及待打破这样温馨的场景。
“顾总,”傅驰站定在顾崇海面前,沉声道,“我敬您一杯。”
顾崇海还没有说话,许冬时便回道,“崇海不能喝酒,我替他喝吧。”
对方话里的关切让傅驰喉咙苦涩,曾几何时,许冬时无微不至的关注也是属于他的,而今却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顾崇海抬了下手,笑说,“喝一点不碍事的。”
许冬时眉头微微蹙起,看了眼傅驰,似在在埋怨傅驰起了这个头。
傅驰明知道这一趟定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但没想到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许冬时的天平倾向别人,醇厚的香槟喝进嘴里像是在嚼黄连,苦得傅驰没心思品尝,囫囵一口咽下。
顾崇海和傅驰并不熟稔,但因着公司近来有合作还是说了些客套话,有其他的合作伙伴过来找许冬时谈话,几人逐渐离得远了些。
傅驰的目光随着许冬时游移了一瞬,顾崇海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道,“小傅总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傅总后继有人过几年也可以放心隐退了。”
场面话傅驰听多了,并不甚在意,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他的心思全在许冬时身上,脚步不自觉往许冬时的方向靠,刚迈出一步,便听得顾崇海意味深长道,“如果万崇往后有什么困难,还望
小傅总念在两家有过合作的份上,给冬时搭一把手。”
傅驰步伐一顿,略带不解地看着顾崇海,但还是颔首,“那是自然。”
只是这会子功夫,许冬时就已经去而复返,重新站定在顾崇海身边,低声提醒道,“该吃药了。”
傅驰看着许冬时扶着顾崇海到一旁,从口袋里找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抬眼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像是有胶质在粘连着,但许冬时还是率先挪开了目光。
傅驰生平第一次明白嫉妒的滋味,他嫉妒顾崇海能光明正大的和许冬时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嫉妒顾崇海能得到许冬时的关怀。
一场酒会下来傅驰不知道听了多少恭维话,人人都在夸赞他事业有成,他却高兴不起来,酒会这么多人,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许冬时的身影。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借着饮酒亦或者转眼间贪婪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可看得再真切又怎么样,对方都不可能站在他的身边。
他回想起顾崇海方才的话,似乎别有深意,沉思许久,在一团乱麻的思绪里勉强抓住了一条线头......

下了两场小雨后,春天踏着新发的嫩芽如期抵达。
许冬时来会所见客户,跟傅驰碰上了面,他略一颔首就要往前行,却被傅驰挡住了去路。
傅驰颇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显得笨拙又刻意,“来见客户?”
时至今日,不管是不是真实的反应,许冬时已经能用很平和的态度和傅驰相处,闻言嗯了声算是回应,越过对方要往前走。
傅驰不依不饶地跟上来,“我听说前天你回许家了?”
许冬时皱眉,“你找人查我?”
“我只是担心你,”傅驰焦躁道,“许玙没对你怎么样吧,他有说什么吗?”
许冬时是许家的养子,虽然如今他跟许家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但去许家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不太能理解傅驰如此着急的原因,“许玙能说什么?”
傅驰避开他的目光,悄然松了口气,“没什么。”
事实上,许冬时也在尽量避着许玙,是瞒着许玙去许家的,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自然也就能许玙碰不上面。
只是傅驰的态度太过反常,让他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瞒着他什么,且这段时日傅驰和许玙可谓是斗得不可开交,外界风言风语许冬时也听了不少,但他赶着去见客户,也就没时间跟傅驰多言。
走出一段距离,许冬时还能察觉到身后炽然的视线,他余光瞥见傅驰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抿了下唇加快了脚步。
等傅驰的视线完全消失,许冬时才逐渐恢复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近期傅驰的所作所为,虽然行事作风依旧我行我素,却又与之前大相径庭,他不禁有些茫然.....
但事已成定局,许冬时不愿再多想没有结果的事情。
他挂上商业性笑容,推开包厢的门,里头的喧闹将他的声音淹没,“林经理,久等了。”
今日的客户是几个港商,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许冬时需要竖着耳朵才能听清。
应酬少不了酒,来这种地方心照不宣要多一个色,港商起初还矜持着推拒了两次,酒过三巡,包厢里的男人渐渐放松,都嘻嘻哈哈起来,也就暗示许冬时可以叫人过来。
许冬时早在楼上给他们开好了房,他自个儿惯例是叫小禾来作陪,但今天领班的却说小禾出了点麻烦,“有两个客人在灌小禾酒......”
他沉默几瞬,想到那个纤瘦的少年,跟客户打了声招呼,跟着领班来到一个包厢门口。
打开门时对方还没看清他是谁,嚷嚷着,“谁让你们进来的?”
许冬时笑容不减,“张部长,是我。”
他见到小禾狼狈地被按在沙发上,一身酒渍,满脸仓惶,见到他到来,求助地看着他。
张部长辨认了一会,才笑脸相迎,“许总,你来得正好,一起喝一杯。”
“张部长,素我冒昧,你屋里这个.....”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张部长听懂了,哎呀哎呀地叫唤着,“都是男人,我明白,明白,还不过去许总那边.....”
张部长动作粗鲁地推开小禾,小禾立刻跌跌撞撞地往许冬时的方向跑,下意识要抓住许冬时,一只手却突然从旁边伸来挡在了许冬时的身前,小禾抬眼一看,白着脸嗫嚅着喊了声,“小傅
总。”
傅驰时刻注意许冬时的动向,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他没想到向来低调行事的许冬时竟然会为小禾出头,一时之间又是费解又是不甘。
许冬时微讶,小声说,“你来做什么?”
傅驰没回答,皮笑肉不笑地跟张部长打了声招呼,继而将门关上了,一把将许冬时拉到自己的身后,沉着脸看瑟瑟发抖的小禾,“别随便往人身上倒,自己站好。”
小禾衣服湿了一大半,吓得一缩,忙不迭站直了。
“你别吓唬他。”许冬时能察觉到傅驰对小禾莫名的敌意,想了想说,“小禾,你先去换身干净衣服,我忙完过去找你。”
小禾闻言红着眼睛点了点脑袋。
许冬时替小禾解了围,却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得知小禾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妹妹,去年换了肾,家里欠下一大笔债,小禾走投无路这才跑来赚快钱。
高利贷利滚利,永远没有还清的那天。
许冬时看着前方瘦弱的背影,唇瓣微抿,听见傅驰音色凉凉,“你对他倒是不错。”
他回过神,傅驰的话语里似乎裹挟着淡淡的妒意,他不愿深想,不置可否。
客户还在包厢里等他,许冬时往反方向走,又留给傅驰一道背影。
傅驰定定地站着,脑海里全是许冬时对张部长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任凭有心人听了都会觉得许冬时和小禾关系暧昧。
许冬时并不在乎别人揣测自己和小禾,那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讳他呢?
他深深注视着许冬时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已经数不清对方是多少次抛下他离开,每一次他都很想从背后将许冬时拥住,但理智告诉他不该那么做。
可是今天他却见到许冬时不躲开小禾.....
顾崇海是许冬时名正言顺的伴侣也就罢了,凭什么小禾也能踩到他头上?
难道在许冬时看来,他连小禾都不如吗?
如果连小禾都可以靠近许冬时,那么抱住许冬时的,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真的甘愿以合作伙伴的名义就这样看着许冬时一步步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傅驰攥紧了拳,一个不可思议甚至惊世骇俗的想法像是滋生的藤蔓迅速地占领了他的脑海,将他的理智吞食得荡然无存。
他咬了牙后槽牙,终于实现了自己多日来的渴望,快步地追上许冬时。
傅驰一把握住许冬时的手腕,迅速打开旁边一个包厢的门,将许冬时推了进去。
光明,光灭,黑暗瞬间将两人吞没。
事发突然,许冬时还没有站稳,傅驰便从背后扑上来将他抱住,温热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听见傅驰附在他耳边的低喘声,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痴狂,“许冬时,你缺情人不需要找小禾,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轻飘飘的一句话有震耳欲聋之感。
许冬时在黑暗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心脏像是被槌击棒狠狠敲打,剧烈地鼓动起来。
兜兜转转,地下情人四字仍贯穿于他们之间,只不过这一回是傅驰主动祈求身份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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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傅点播一首: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
无奖竞猜小傅总能不能成功为爱做三呢!

第 59 章
傅驰竟然说要做他的情人,许冬时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一瞬的惊愕后,他终于找回理智,猛然挣脱了傅驰的怀抱,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头,室内没有开灯,他捕捉不到傅驰的方向,只能直视前方,惊诧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是什么玩
笑都能开的。”
话音刚落,傅驰像是夜里捕食的猎豹,动作迅捷地扑上来将他抱住,许冬时下意识挣扎,两人在拉扯中踉踉跄跄一同跌进包厢的皮沙发里。
许冬时被傅驰身上冷冽的香水味包裹住,顿时有些头昏眼花,他按住傅驰的肩膀往外推,拔高音调,“傅驰!”
傅驰双臂环住许冬时的腰,左膝盖跪在对方的两腿之间,这个姿势使得许冬时全然没有逃离的可能,他呼吸急促,声音像是一张满弦的弓,绷得很紧,“我没有开玩笑。”
许冬时抬起眼,在黑暗中见到一双璀璨异常的眼睛,带着灼人的热意,烫得他指尖都微微发抖。
太过于亲密的姿势让许冬时好半天才找回理智,他的手仍放在傅驰的肩膀上,一点点收紧,强作镇定地和傅驰对视着,哑声说,“你现在不理智,先放开我再......”
“放开你?”傅驰急躁地打断他的话,“我一松手,你是不是就又会跑掉?”
傅驰不需要许冬时的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就是如此,许冬时会跑得远远的,跑到他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傅驰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许冬时脸上,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他的渴求,他重重道,“许冬时,我想要你。”
每一个字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炸弹在许冬时耳边炸开,轰炸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偏过脸躲避傅驰炽热的眼神,试图跟傅驰讲道理,“别再说了,你只是不习惯.....”
“你少自以为是了!”傅驰语气激烈,“习惯个屁,你凭什么揣测我是怎么想的,我傅驰如果不是喜欢你,不会像个傻/逼一样明知道你会给我摆臭脸还一天到晚往你跟前凑,你跟人结婚,
对顾崇海笑,我恨不得直接把你绑藏起来,让所有人再也找不到你,让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可我不想你再不开心了......”
“许冬时,许冬时......”傅驰将脑袋埋进了许冬时的颈窝里,声音沉闷而又迷惘,“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许冬时察觉到颈部的热意,放在傅驰肩上的手微僵,可还是强迫自己做出推拒的动作,谁知道他一动,傅驰却抱得更紧,严丝合缝地和他贴在一起,许冬时再动弹不得。
傅驰音色饱含痛苦,“你能对小禾和颜悦色,却连一个真正的笑脸都不肯给我,许冬时,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许冬时喉咙涩然,张了张嘴,“我.....”
“你别回答,我不想听。”傅驰害怕听到许冬时残忍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来,似乎经过一阵剧烈的挣扎,才咬牙道,“你曾经问我能不能当你的婚姻不存在,觉得你结婚无所谓,
继续与你往来,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
“许冬时,情人也好,什么都行,给我个位置留在你身边吧。”
他再也无法忍受许冬时离他那么远,不是名正言顺又能怎么样呢,许冬时从前能忍受做他情人的苦闷,他一样能。
他开始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可以甘愿舍弃尊严。
许冬时心神紊乱,他适应黑暗的眼见能瞧见傅驰瞳孔里折射的水光和渴望,鼻尖有一道浓烈的酸气直冲到脑子里去。
傅驰声音恳切,带着无限的憧憬,“你之前住的那间房子我准备跟房东买下来,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你不想被人看到我们一起,没关系,我走北门,你走南门,就像以前一样,一星期,不,
两个星期也行,你只要过来就好,没有人会知道的。”
“许冬时,你还有个杯子留在那里没有带走,孤零零的.....”傅驰带点小心翼翼,意有所指地道,“你过来看看他好不好?”
黑暗之中,紧密拥抱的他们似乎能听见对方激烈的心跳声,温热绵长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显得那么暧昧和旖旎,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最为亲密的那段时间。
傅驰心潮澎湃,情难自禁,慢慢地、试探地将唇靠近,吻住了许冬时。
四瓣唇瓣贴合在一起的那一刻,被卷入回忆漩涡的许冬时骤然清醒,猛然推开了傅驰。
傅驰毫无戒备地被他推得倒向一旁,许冬时慌乱地起身,摸索到包厢里的开关,啪嗒一声,灯光瞬间驱赶黑暗,也带走了方才的迷离与乱情,两人被骤亮的光线刺得条件反射闭上眼。
黑暗太容易让人迷失自我,许冬时需要在光明中才能保持镇定,再睁开眼,他的眼神已然恢复清明。
傅驰仍坐在沙发上,似乎不解为什么自己会被推开,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许冬时呼吸微乱,他整了整西装外套,居高临下凝视着傅驰,沉声说,“走出这间房,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驰脸色微白,他抛弃了尊严,甚至愿意做许冬时婚姻里的第三者,可还是被许冬时无情地拒绝了,他站起来,急切道,“为什么,你是怕被人发现吗,不会的......”
许冬时看着对方茫然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如果会呢?”
傅驰一怔,没有立刻回答。
许冬时震惊于傅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或许也有几分相信了傅驰的说辞......但他知道遮遮掩掩担惊受怕的感觉有多抓心挠肺,他如果他答应了傅驰,那么跟当时傅驰要他做婚后情人
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呢?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家人,哪怕他跟顾崇海没有夫妻之实,他也会坚守住底线,绝不会对不起厚待他的顾家。
许冬时深深看了傅驰一眼,转身打算离开,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傅驰痛苦却笃定的语气,“如果被发现了,报道上写的也只会是我痴缠着你,死皮赖脸给你当情人,这样也不可以吗?”
握着把手的五指猝然收紧,许冬时闭了闭眼,坚定地说,“傅驰,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可能对不起崇海。”
“顾崇海,又是顾崇海.....”傅驰凝视着许冬时的背影,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声问,“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许冬时回头看傅驰,郑重道,“是,他对我很重要。对你来说,也许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莫大的忍让,你觉得你已经愿意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名声,甚至甘愿做第三者,我不应该拒绝才对。可
是傅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搞婚外情背叛我的家庭,在你看来我有不堪到这种地步吗?”
背德的关系注定被人唾弃,他已经错过一回了,不可能一错再错。
许冬时的每个字如雷贯耳,傅驰紧张道,“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只是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而已。
许冬时再不看傅驰是什么样的反应,拉开包厢的门。
傅驰饱含痛苦与愧疚的音色急促地响起,“许冬时,对不起。”
许冬时脚步一顿,继而更快地走了出去,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直到电梯门关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脱力一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傅驰曾经那么瞧不起他的行为,甚至一再骂他自轻自贱,而今却做出与他如出一辙的事情,实属匪夷所思。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冷静地处理跟傅驰的一切,却发觉走到今日依旧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但那又怎么样呢,至少在傅驰面前,他再不是输家。

那晚之后,许冬时有将近一周没有见到傅驰,也许以后也不会再跟傅驰有太多的交集,毕竟他的行为无疑是将傅驰的尊严踩了个稀巴烂。
一个那么骄傲甚至于高傲的人,主动提出当他的情人却不能如愿,估计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许冬时对这样的结果谈不上高兴与否,他更多时候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也努力地将当日的对话一点点从脑海里赶出去。
这日,许冬时正在开会,周助敲门而入,他见到对方严肃的神情,抬手停止了会议,与周助一同进了办公室。
周助如今亦是万崇的主心骨之一,很多事情皆由他出面,能让他急急忙忙地打断会议的事情定然非同小可。
“x 市的楼盘出了点问题,”周助把资料传送给许冬时,“这个项目一直都是王总在把关,我盯得很紧,一得到消息马上过来通知你了。”
许冬时粗略地翻了翻,这个楼盘的器材是誉司负责的,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什么,他揉了揉眉心,“政府怎么说?”
周助压低了声音,“小傅总这些天都在外出差,傅家在那里有些人脉。”
生意往来要跟政府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需要傅家出面......
许冬时还没有做出决定,周助又接着道,“刚才在路上我私下给小傅总打了个电话,他让我们不用太担心,政府那边他已经去交涉了。”
许冬时一怔,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但依旧面不改色,颔首,“我知道了。”
他将资料都收好,想到誉司,眉心又皱了起来。
许玙究竟想要做什么?
誉司跟万崇真要斗起来,只会是两败俱伤。
还由此麻烦到了傅家.....周助说傅驰已经在交涉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对方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许玙的动向?
许冬时唇瓣紧密,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拨通了许玙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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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趴在地上大哭):当小三都没我的份,我还活着干什么啊 555

第 60 章
自婚宴后,许冬时从未私底下再和许玙见过面,如果在商务酒会上碰见,他也会有意避开许玙,但如今许玙行事越来越乖张,且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许冬时不得不约对方见面探探底细。
他跟许玙约在一家酒楼见面,以防万一,许冬时让保镖在门口守着。
包厢里的许玙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没有沾染过社会气息的青春大学生,如果许冬时不曾领教过他精湛的演技,也会被他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所迷惑。
许玙的目光幽深地定在许冬时身上,直到现在他竟然还能对许冬时甜笑——这已经是他刻在肌肉深处的记忆,因为许冬时最喜欢他这副乖巧的模样,所以他条件反射地又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仿佛他们仍是兄弟情深。
许玙的音色一如既往的清亮“哥,你迟到了。”
多日不见,许玙清减了不少,精致的下巴削尖了,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但许冬时不敢掉以轻心,闻言只冷淡道,“会议耽搁了些时间。”
他走到离许玙对角线的位置坐下——这张桌子离对方最远的距离,这使得许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待许冬时坐定,听得许玙意味深长说,“哥现在是大忙人,我要见你一面得费尽心思。”
他今天见许玙是谈正事,不是听对方阴阳怪气的,许冬时面不改色道,“我们开门见山吧,x 市那个楼盘......”
“我点了哥喜欢吃的鲜茄虾烩和脆皮烧鹅,哥还想吃点什么?”
许冬时唇角微沉,“许玙,别再装腔作势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
对方在他锐利的眼神里,脸上的笑像是被风吹散的雾一点点散去,秀丽的脸蛋被淡淡的阴霾笼罩,许玙很轻地笑了声,“哥来找我兴师问罪。”
“你这样做,不仅给我添麻烦,对誉司也一点好处都没有。”许冬时见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誉司是爸的心血,你就算胡闹也不应该拿誉司开玩笑。”
“我还以为哥忘记自己姓许了呢。”许玙黑黢黢的眼瞳写满嘲讽,“哥现在是万崇的代理主席,誉司怎么样,你怎么会在乎呢?”
简直是对牛弹琴,许冬时沉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不要扯其它的事情。”
“哥真的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许玙嚯的一下站起来,眼神阴鸷,“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跟你见一面啊,哥结婚后回许家,哪一次不是瞒着我去的,在酒会上见到我,哥也把我当成陌生
人,这里这么多位置,哥偏偏选了最远的那一个,我不过是想跟哥叙叙旧,哥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许冬时抬眸看突然发怒的许玙,冷静地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许玙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胡闹,他甚至可以继续和对方佯装兄友弟恭——见面、吃饭、叙旧,他仍会努力地将对方当成弟弟看待。
许玙笑问,“我提条件,哥就会答应吗?”
眼见着对方朝自己靠近,许冬时强定心神仍坐在原位上,微仰着脸与许玙对望,“你说。”
许玙双手撑在食桌和椅子边沿,将许冬时半包围起来,一寸寸逼近,压低声音道,“哥陪我睡一觉,我就不给哥找麻烦,怎么样?”
许冬时猛地站了起来跟许玙拉开距离,眼神如刃。
许玙贪婪地打量着许冬时,笑吟吟道,“我可以给哥时间考虑。”
许冬时对许玙失望至极,觉得没有必要再跟对方多废话一句,冷冷地看了许玙一眼,抬步欲走,许玙却迅速地挡住了许冬时的去路。
他喉结滚动,“为什么所有人都行,就我不可以,这个世界上明明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你喜欢的是你自己,因为得不到,就觉得全天下都亏欠你!”许冬时忍无可忍,低斥道,“许玙,我今天来见你不过是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如果你能收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往后我们还是兄弟,但你依旧执迷不悟,我绝对奉陪到底。”
许玙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许冬时往后退了一步,警告道,“我的保镖就在门口,我劝你不要乱来。”
话落,包间的大门猛然被打开,两人皆闻声望去,一身戾气的傅驰出现在视野里。
许冬时怔然地看着对方像一阵风般阔步而来。
傅驰二话不说握拳狠狠将许玙打得偏向一边,厉声道,“我说过,你敢再招惹冬时,我见一次打一次。”
他将许冬时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神色紧张,仿佛他晚来一步许冬时就会遭遇不测。
许冬时眉头微微皱起。
许玙嘴角渗血,抬起头来用一种原来如此的眼神看着他们,嗤笑道,“哥,你不让我睡,却跟傅驰不清不楚,他给你什么好处,让我猜猜,傅驰给我使的那些绊子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他话里皆是对许冬时的诋毁,可傅驰却比许冬时还要恼怒,双手拎住许玙的领子,沉声说,“你还想进医院躺着是不是?”
许冬时看着这场闹剧,心力交瘁,再不管包间里是什么情况,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身后传来许玙的呼唤声,他毫无停顿地消失在转角处。
许冬时对许玙已然仁至义尽,许玙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不择手段、耍尽心思,做的却全是伤害他的事情,这不是喜欢,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许玙没有真正把他当成独立的人在看待,
甚至将他纳入私有用品的范围,一旦他让对方不顺心,对方总会搞各种各样不光彩的小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时候是如此,长大了的许玙就更是变本加厉,许冬时不胜其烦,那点微弱的兄弟情谊也终于消失殆尽。
他念在许家的养育之恩上对许玙一再忍让,但如果许玙还是顽固不化,他不会再心软了。
许冬时被傅驰在酒楼的外景处拦住,想了想,示意保镖去停车场等自己。
傅驰抓住许冬时的手四处查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许冬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而是冷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驰一顿,没有回答。
许冬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眼里染上薄怒。
傅驰咬了下牙,抬眼说,“我只是担心许玙针对你。”
“我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劳烦你。”许冬时呼吸绵长,“不管是许玙,还是誉司。”
夜色里,傅驰像是被霜打了一般,他眼睛暗淡,缓缓说,“是我自己想做的,你无权阻止我。”
又是这套说辞,许冬时道,“但我不想欠你的。”
这些时日,天维和誉司的纠葛人尽皆知,许冬时不是没有想过原因,但今天从许玙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觉得烦躁,好似真的被许玙说中了,他跟傅驰依旧无法两清。
傅驰像是被人踹了一脚,哑声道,“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再欺负你吗,我做不到,许玙那个畜牲.....”
声音戛然而止,傅驰似乎想到什么事情,神色痛苦至极。
许冬时凝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傅驰偏过脸不敢看许冬时的眼神,眼尾猝然发红。
许冬时追问道,“傅驰,你说吧,无论什么事,我都有能力承受。”
可傅驰却缄默着,许冬时唇瓣翕动,“你不说,我自己去问许玙。”
手腕用力被傅驰攥住了,傅驰一个用力,将许冬时扯进自己的怀里抱住。
他双臂发抖,在许冬时推开他之前,声音像是被风刃割裂了,喑哑难听,带着莫大的痛楚,“他给你下药,你别去见他.....”
许冬时呼吸一凝,疑惑地问,“什么下药?”
傅驰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牙关打颤,死死圈着怀里柔韧的身躯,“许冬时,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傅驰的语气带着至高无上的珍视,许冬时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你把话说清楚。”
“许玙,”傅驰如鲠在喉,声音染上显而易见的怒意,“他让阿姨给你的药是....”
许冬时很快回想起他跟傅驰的照片曝光的前一晚,那时他说自己头疼,阿姨确实给了他药,那天晚上他睡得很沉,可除此之外,并没有太过异常的地方。
如果许玙真的给他下药......
许冬时忽而反应过来傅驰话里的深意,他怒从中来,一把推开了傅驰,可见到对方眼里闪烁着的水光,原先怒斥的话也变成了一句颇为无奈的,“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傅驰,你是傻子
吗?”
傅驰似乎觉得在他面前失态是件很丢脸的事情,难为情地抹了下脸,可一瞬间,暗淡的眼睛又亮起来,小心翼翼地道,“你.....”
许冬时冷声说,“你不用管许玙说什么。”
有没有的事情,他作为当事人难道还能没感觉吗?
怪不得这阵子傅驰总和许玙过不去,许冬时在生气之余便是啼笑皆非。
他道,“傅驰,这个误会到此为止,往后你不必因为我跟许玙有什么争执,至于誉司那边我也会多加注意。”顿了顿,“多谢。”
这是许冬时结婚以来两人第一次还算心平气和地相处,不管怎么说,x 市的楼盘傅驰确实帮了忙,作为商业伙伴,许冬时理应道谢,但除此之外的他便给不了傅驰了。
言尽于此,许冬时朝傅驰颔首,准备离开,这时,手机铃声却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是家里的护工,许冬时连忙接通。
“许先生,顾先生晕倒了,司机正送顾先生去医院,您快去看看吧。”
许冬时脸色沉重,“小天呢,也一起去了吗?”
他问清楚情况,挂了通话,快速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傅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许冬时没有隐瞒,“崇海晕倒了。”
“我跟你一起去。”傅驰怕许冬时拒绝,又道,“去探望顾崇.....顾总。”
许冬时心急如焚,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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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怒摔):妈,你实话跟我说,我拿的到底是大恶人剧本还是大媒人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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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因为有前车之鉴,顾崇海送医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二人到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正在给昏迷的顾崇海做检查,顾天神色迷茫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椅上,一见到许冬时就像是抓住海中浮木一般,小跑着上来抱住对方。
傅驰看着许冬时极为自然地搂住顾天,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许冬时安抚性地揉揉顾天的脑袋,声线温柔,“小天乖,爸爸会没事的。”
他余光瞧见傅驰挺直地杵着,劝道,“这里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吧。”
傅驰唇峰紧抿,眼神不着痕迹扫过搭在许冬时腰上的那双手,“我等顾总醒了打声招呼。”
顾天好奇地打量着傅驰,眨巴眨巴眼,嗫嚅着,“草莓......”
许冬时疑惑道,“什么?”
顾天附到他耳边,带着一点不满说,“他把草莓都吃光了。”
许冬时听明白了,那日顾天在他家睡午觉时傅驰到访,等顾天醒来后发现一颗草莓都没剩,低落了好一会儿,想来也就由此将草莓跟傅驰联想到了一起。
他没想到顾天会记这么久,顿时觉得可爱又好笑,哄道,“以后都给小天一个人吃好不好?”
顾天高兴地点了下脑袋。
傅驰看着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忍不住提醒道,“医生检查好了。”
许冬时这才松开顾天,到病房外跟主治医生交涉。
顾崇海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情况不容乐观,医生的语重心长道,“顾先生不适宜再回家观察,我建议留院治疗,增加化疗的次数,病人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我们会尽全力医治,
但许先生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冬时的心往下沉,颔首。
之前医生预计顾崇海只剩下半年寿命,但顾崇海没有气馁,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又有最顶尖的医生监测他的病情,已然打破了这个预测,许冬时难免心生一线希望。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多少奇迹,生老病死,谁都无法阻拦。
许冬时一想到那天即将来临就说不出的低落。
他在走廊调整好心情,重新进入病房,傅驰和顾天都坐在沙发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却又谁都不开口说话,画面颇具喜感,但他却笑不出来。
病房里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顾天外,许冬时和傅驰皆是一脸凝重。
九点多,顾崇海才悠悠转醒,他的脸色蜡黄,眼睛也变得浑浊。
许冬时连忙上前,顾崇海张了张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轻声说,“放心,医院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顾崇海点点头,见到了傅驰。
傅驰主动道,“在路上正好遇见许总,顺道来探望你。”
许冬时替顾崇海调整了下睡姿,道,“我先送小天回家,再来看你。”
顾崇海说好,许冬时让顾天过来跟他道别,顾天在这种时候还是很听话的,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你们去吧,我想跟小傅总说会话。”
许冬时讶然地看了眼傅驰,在对方的眼中捕捉到同样的情绪,但他没有多问,对傅驰说,“那就麻烦你照看会崇海,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时,他见到傅驰在顾崇海的病床前坐下,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

顾崇海入院的事情对外保密,许冬时全面接盘了万崇主席的工作,白天黑夜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他不知道那天顾崇海和傅驰的对话内容,二人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许冬时不是不好奇,但他相信顾崇海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并不认为对方会做不利于他的事情。
顾崇海这次的恶化来势汹汹,不到一星期,面黄肌瘦,时常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他之前隐藏得太好,而今不过是抵抗不过身体机能的反应,无法再强撑着呈现一个好状态。
许冬时每天都会抽空带着顾天去医院探望顾崇海。
前几次他还会让顾天回家睡觉,但到了这几天他便一起和顾天在病房的两张小床里休息。
他不能剥夺顾天跟父亲最后的相处时光,哪怕他给顾天编制了一个幼稚的谎言。
昨晚躺下来,顾天还在问他爸爸是不是要住到画里去了,许冬时只能强颜欢笑地继续撒谎。
他把顾天画的画挂在了病房里,好似这样他的谎言也能更加真实些。
这天,他照例到病房里看望顾崇海,顾天却不在。
许冬时亲自给顾崇海熬了鱼粥,顾崇海的化疗反应很强烈,一天到晚吃不了多少东西,就算吃了也会吐出不少,他特地将鱼粥熬得软烂,放凉了才递给对方。
在病痛的折磨下,顾崇海消瘦得眼睛都凹陷下去,身上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黄色,他每天吃大把大把的药,却依旧不能阻止他身体日渐衰败的事实。
吃了半碗,顾崇海便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许冬时调整好病床的角度,让对方半躺起来,说道,“保温桶里还有,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公司最近还好吗?”
许冬时颔首,“一切都好。”
顾崇海喘着气,很累的模样,但还是缓慢地说,“其实比起公司,我更放心不下你和小天。”
许冬时安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等你好转了,我们再回家。”
顾崇海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许冬时抿着唇不说话了。
“冬时,小天交给你我很放心,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顾崇海浑浊的眼球提起顾天似乎又变得有了光彩,“我就算走,也走得安乐。”
许冬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在看顾天画的那幅油画,起身走过去拿了下来。
顾崇海接过,枯瘦的手抚摸着画上的三个小人,道,“但在我离开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得完成。”
许冬时深深地看着对方。
顾崇海有气无力道,“把我住院的消息放出去吧。”
许冬时犹豫道,“可是......”
顾崇海眼神里迸发出让人不禁信服的光芒,“总要面对的。”
许冬时在对方的视线中一颗不安的心回归原位,他郑重颔首,屋内传来低语声。
不多时,顾天跟着保姆进来,见到顾崇海拿着画,水润润的眼睛一亮。
许冬时让顾天坐下来,“小天陪爸爸说说话吧,告诉爸爸你今天做了什么。”
顾天颔首,缓慢却认真地开口,“刚才去花园玩了,晚上吃了面......”
“是什么面呢?”
“虾面。”
许冬时笑问,“那午饭吃的是什么?”
顾天努力回想,半晌才高兴地回,“汉堡包!”
顾崇海哈哈笑起来,逗得顾天也跟着笑。
半晌,顾崇海把自己手上的红绳摘了下来,套在了顾天的手腕上, “这是哥哥的东西,现在送给你,小天应该怎么做?”
顾天看了看许冬时,认真地回答,“要,珍惜。”
顾崇海欣慰地颔首,“小天喜欢哥哥,就要听哥哥的话,对吗?”
顾天郑重地点着脑袋。
明明是很温馨的画面,许冬时的视线却有些模糊,他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笑脸。
窗外忽而刮起了风,初夏的第一场暴雨要来了。

傅驰抵达父亲办公室时外头正在淅淅沥沥下着雨。
傅和明坐在转椅里,电脑屏幕里是错综复杂的股盘,股线呈大幅度地跳动,并不是个好现象。
昨夜,顾崇海病危的消息传了出来,万崇的股票不出意外地下跌,已经有不少散股在进行抛售,而其中,誉司成为收购的主力军,用高价收入了两个股东的股票份额,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誉司并不会收手。
万崇这棵苍天大树人人觊觎,即使顾崇海离世会对万崇造成一定的影响,但绝对仍是一块油水丰厚的肥肉,誉司在这个时候想趁虚而入无可厚非,但许玙的做法无疑太激进了。
这样大量的收股,确实可以成为万崇的大股东,可若是之后发生什么意外,万崇的股票跌停,誉司定然血本无归——虽然有人尽皆知的继承人许冬时把关,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商
场如战场,谁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傅和明多多少少知道傅驰跟许家两个儿子的纠葛,此时叫他过来,也是要问问他的看法,顺便敲打他不要加入这场混战之中。
傅驰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股线,沉声说,“誉司想要对付万崇,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他这种玩法......”
他没再说下去,唇角绷紧了。
万崇两个股东早与许玙私下有往来,等着就是顾崇海出事的这日,顾崇海一倒,他高价收购了好几个不服许冬时的董事手里的股票,如今已经手握万崇 15%的股份,摇身一变成为第二大
股东。
许玙无疑是个大胆狂妄的赌徒,他蛰伏许久,想必已经做好了庆功的准备。
许冬时可谓是腹背受敌,这一关对许冬时而言艰险异常。
傅驰知道父亲的想法,做保证道,“爸,这件事不会牵扯到天维的,你放心。”
傅和明其实心里已经猜出傅驰会站在许冬时那边,但只要不危及天维,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有分寸就好。”
父子俩的谈话声被窗外的雨声盖去。
天雾蒙蒙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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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战是凭借我多年的狗血电视剧经验瞎写的,大家看个乐子就行,千万别当真!
and 接下来几章会有反转,不管发生什么情节,大家稍安勿躁。
⁰huang¹se²tao³zi

第 62 章
早间九点半,万崇的会议室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许玙一袭修身的西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自顾崇海病危的消息传出来后,董事会皆知誉司趁机大量购入万崇的股票,却没想到许玙会这么着急地在会议上露面。
许冬时和许玙明面上仍是兄弟,不少董事在私下腹诽万崇落到了许家兄弟手上,但如今看二人剑拔弩张的态度,众人都有些搞不清情况,室内一片窃窃私语。
周助附耳对许冬时道,“许总,要不要我请安保过来?”
许冬时抬了下手,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许玙会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神色自若道,“想必大家对近来的事情已有耳闻,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会议继续。”
万崇人心不稳,许冬时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丝怯懦,他朝许玙公事公办道,“许部长请坐。”
许玙在离许冬时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望着主席位置上的许冬时。
顾崇海一倒,万崇有太多需要善后的地方,纵然这几个月许冬时将万崇打理得井井有条,局面还是不大明朗,而最为让万崇的董事不满的便是许玙趁机而入这一桩意外。
谁都不想有人来跟自己分一杯羹,更何况誉司还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董事会上不乏有人质疑许冬时的能力,话里话外更是讽刺许冬时是有意为之,联合许家人试图吞并万崇。
许冬时面对诸多质疑没有半分退缩,环顾一周郑重道,“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万崇一定会走回正轨,我会给各位董事一个交代的。”
会议结束,几位董事临走前的话皆一字不落地钻进许冬时的耳朵里。
“话说得好听,我们都没忘记许总和许部长都姓许,司马昭之心.....”
“顾总一世英名,全要毁在他手里了。”
“你小声些。”
“他做得出吃里扒外的事,还怕我们说吗?”
谈话声渐散,许冬时仍面色冷清地坐在主席位上。
许玙靠在会议椅上,好整以暇地听众人对许冬时的质疑与猜忌,微微一笑,“哥,他们好像把我和你当成一伙的了,你不解释吗?”
时光重塑,仿佛又回到了许冬时年少孤立无援的时候,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是许玙。
他垂眸冷笑了声,抬眼无畏地看着许玙,“你目的达到了,恭喜。”
许玙布局多日,将所有的筹码都赌上,把许冬时前头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许冬时再避无可避。
许玙笑着起身,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许冬时,说,“哥,很期待和你共事,往后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请你赐教。”
许冬时淡淡地迎上他的视线,目送着对方潇洒地离开会议室。
过了今日,会有更多刺耳的流言蜚语攻击许冬时,但这些年他早在荆棘丛爬过来了,也不怕再经历这一次。

会所的包厢里乌烟瘴气,许冬时一杯接着一杯灌酒,在外人看来,他近期可谓是苦闷异常,如此作态倒也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模样。
许冬时将干了的酒杯往下扣,对着包厢内的男人一笑。
男人姓张,是近来万崇最大的合作商,誉司入股万崇后,许冬时想要全方面压制许玙,势必要拉拢他。
见许冬时如此豪爽,张总哈哈大笑起来,“许总好酒量,再喝!”
张总怀里的小姐娇滴滴地给他喂水果,两人在许冬时面前蜜里调油,许冬时不甚在意,靠在沙发上缓解胃里的不适。
他身旁坐着小禾——小禾被骚扰的那日,许冬时因傅驰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乱了心神,第二次才想起来要小禾在会所里等他。
许冬时没有救风尘的癖好,对于小禾他却存有几分怜悯与同情,因为他在小禾身上见到了同样的身不由己,更为小禾的遭遇深深动容。
他是因病被抛弃的孩子,知道被丢下的滋味有多痛苦,小禾却能为了自己的妹妹做到这种地步,叫他如何袖手旁观?
以前的许冬时自顾不暇,但他如今能顺手就解救一个误入歧途的青年,便不必做太多思考。
顾崇海说得对,当他坐到这个位置上,他确实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选择权,不仅仅能抉择他自己的人生,甚至能干预别人的人生。
如此,他不能辜负顾崇海对他的厚望,万崇这个集团,他倾尽所有也会守好。
小禾如今已经不在会所工作,但听闻会所的人员说许冬时到场,自告奋勇地过来了,许冬时没有拒绝,这种时候,身边多一个熟悉的人作陪总归是好事。
许冬时将烟嘴含在唇上,就着小禾的火点燃,烟雾缭绕中,许冬时的五官变得朦胧。
他一手搂着小禾,一手夹着氤氲的烟,半靠在小禾身上,笑吟吟地和张总吞云吐雾,在张总的起哄中,他仰着脑袋任由小禾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甜滋滋的,像是葡萄果汁的味道。
小禾羞怯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憧憬与崇拜,许冬时朝他笑笑,他眨着眼又要亲上来,但这一回许冬时偏过了头,湿润的吻落在了脸颊。
许冬时低声说,“不用演得这么真,你已经不是会所的人了。”
张总的起哄带着不怀好意,只是酒色场所的一点助兴,出了这间私密的包厢,没有人会知道。
所有人都在逢场作戏,包括许冬时,但小禾不是,他在许冬时微哑的嗓音里猛然醒了过来。
小禾看见了许冬时的眼神,分明是醉的,却又很清醒,他想起那一日,昏暗的包厢里,许冬时被傅驰抱在怀里吮吻时的神情,迷离而又如月色朦胧。
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
黄粱一梦,终会散去。
许冬时仿若不知道小禾的心思,眼见张总与小姐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很识相地起身告别,出去时他回头一看,张总已经和女人在沙发上纠缠在一起,他关紧了门,隔绝了一室的烟酒气息,长
长地吐了口浊气。
他对脸色微白的小禾温声说,“辛苦你了。”
小禾回过神,讷讷地点头,“应该的。”顿了顿又说,“许哥,欠你的钱.....”
“我希望你说这句话是出发点是把我当成朋友,而不是需要讨好的债主,”许冬时注视着小禾的眼睛,适当地开了个玩笑缓解小禾的紧张,“我比你想象中有钱很多,还不到需要讨债过生活
的时候。”
小禾被他逗笑,想到那个带着酒气的吻,耳朵一红,说,“那以后许哥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你今天已经帮我很多了,”许冬时笑着颔首,“时间不早了,我自己开车来的,送你回家吧。”
小禾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许冬时得先回趟家洗去一身酒味,再到医院看望顾崇海,行程安排的很满,闻言也不坚持,“路上小心。”
小禾恋恋不舍地望着许冬时颀长的背影,刚想离开,却见对方脚步骤然一顿,踉跄了两下扶住了墙。
他急忙跑过去扶助许冬时,“许哥!”
许冬时的手捂在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呼吸,“叫救护车。”
小禾吓得手都在抖,拿出手机拨打号码,许冬时咬牙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手依旧捂在心口的位置,看不清他的神情。
救护车到时,许冬时已经晕过去了,小禾六神无主地跟着许冬时上了车,许冬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小禾拿出来一看,联系人是傅驰。
他望着昏迷中的人,抿紧唇瓣,按下了接听键。
许冬时本身心脏动过手术,底子就比别人差一些,如今顾崇海油尽灯枯,万崇又一堆棘手的事情,双重大山压在他身上,不倒都难。
小禾在医院陪着许冬时,医生检查过后,幸而只是劳累过度晕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这才松了口气。
许冬时仍在昏迷之中,方才小禾已经把医院的地址告诉傅驰,想必对方很快就会过来。
他深深注视着这个将他拉出深渊的青年,握着许冬时的手紧了紧。
小禾忍不住将脸贴到许冬时的手上,喃喃道,“许哥.....”
病房的门被打开,小禾吓得连忙直起身子,一脸焦急的傅驰大步走来,见他握着许冬时的手,眼神一敛。
小禾有点怕傅驰,但还是没撒手,小声道,“医生说许哥很快就会醒。”
傅驰颔首,“这里有我,你走吧。”
小禾眼圈微热,半晌才慢慢地松开了许冬时的手站起来。
傅驰代替他陪在了许冬时的身边,小禾俨然成为了多余的人,他望着沉睡中的青年,忍不住道,“小傅总,许哥他喝了很多酒,好好照顾他.....”
他以为会得到傅驰的冷嘲热讽,但傅驰只是回头看他一眼,竟然说,“知道了,谢谢。”
小禾诧异地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傅驰问,“你还有事吗?”
小禾忙不迭晃晃脑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病房。
关门时他瞧见傅驰握住了许冬时的手,许冬时似乎是醒了,正和傅驰说着什么,从小禾的角度看去,两人说不出的相衬。
他想——有些人注定属于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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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捏紧拳头):我老婆瞒着我在外面做 1 呜呜呜呜

第 63 章
初夏的夜晚已然有些燥意,许冬时进院的消息像夜风一样蔓延开来。
在这样的当口,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记者的注意,而傅驰却扶着出院的许冬时上了自己的车。
深夜的路灯勤勉地工作着,从挡风玻璃照进车内,许冬时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略显苍白,傅驰想倾身过去替他系安全带,原本安静的许冬时突然握住傅驰的手,刚想说话,傅驰却强势地吻
了上去。
许冬时垂在身侧的手猝然收紧。
逼仄的车厢里尽是接吻的暧昧水声,傅驰辗转吮吻着许冬时的唇,两人呼吸交缠——得知许冬时入院之后,他马不停蹄地赶来,等许冬时醒后自发要送对方回家,情难自禁在车内和对方接吻。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理成章却又不可思议。
傅驰呼吸灼热,分开一点,掌心抚摸许冬时的脸,“你让他亲你了吗?”
两人距离近得能许冬时能见到倒映在对方瞳孔里佯装神情自若的自己,他没有回答傅驰的话,主动攀住傅驰的脖子,献吻一般与傅驰纠缠。
车厢里上演着春情,傅驰和许冬时吻得难舍难分。
许冬时小半边脸露在光明里,迷乱而又沉醉,傅驰的吻一路往下,流连忘返,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水中交颈的天鹅,气息暧昧又涩情。
许久,傅驰才气喘吁吁地和许冬时分开,许冬时的视线越过傅驰的肩头看向不远处,似有灯光闪动。
他声音微哑,“可以了,走吧。”
傅驰保持着原定的姿势没动,圈在许冬时腰上的手甚至收紧了,叹息一般,“我以为我在做梦。”
许冬时避开他幽深的眼睛,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喉咙生涩,“其实不用你.....”
傅驰用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打断了许冬时的话,挑眉道,“我乐意。”
许冬时按了下心口,沉默地别过脸去。
车子在二人极为熟悉的地方停下,时过境迁,自从许冬时上次过来收拾完剩下的行李就再也不曾踏足这里。
两人趁着夜色并肩走进了小区。
屋子和许冬时离开时无二差别,不知道是不是傅驰有意为之,他落下的杯子放在桌子处最显眼的位置,一个黑色的马克杯,他以前最喜欢在办公的时候拿这个杯子泡咖啡。
人在有过太多回忆的地方总是难以全副武装,许冬时拿起马克杯,里头还有没喝完的半杯水。
站在窗口处的傅驰回头道,“我拿着用了,你不介意吧?”
许冬时摇摇头,手机响了,他放下杯子走到一旁接听。
“小天,乖乖听阿姨的话,哥哥这几天很忙,之后就去看你。”
他看了眼傅驰,对方正在拉窗帘,将外头的光线尽数掩去。
许冬时陪顾天说了会话,通话又转到顾崇海那边。
“是,很顺利,明天......”
谈话声渐渐减弱,一夜无风无月。
翌日,许冬时和傅驰在小区门口分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傅驰却追上来握了下他的手,沉声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顿了顿,唇角微扬,“比起小禾,我才是最好的
人选,对吗?”
从远处看,他们就像依依不舍在告别,好似一对如胶似漆的伴侣。
半晌,许冬时颔首,这才朝着傅驰的反方向走去。
初夏的朝阳穿透云层,新的一日又来临。
而这一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席卷财经版面——许冬时和傅驰在车上激吻和共同出入小区的照片在圈内疯狂传播,起的新闻标题也是十分露骨。
“老夫少妻最终走向:一枝红杏出墙来。”
“天维继承人傅驰和万崇代理主席许冬时车内激吻,共度春宵。”
“顾崇海病危,许冬时不甘寂寞,急着为自己找下家?”
新闻一经报道,万崇的股份呈现滑铁卢式下滑,一大清早,收到消息的董事紧急召开临时会议,会议室里各个董事吵得不可开交,比菜市场还要喧闹。
“许冬时呢,让他出来把话说清楚,这就是他给的交代!”
“顾总还在医院躺着,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给顾总戴绿帽子?”
“股票还在跌,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就得跌停。”
在如海如潮的声讨中,脸色苍白的许冬时姗姗来迟,相比上次他信誓旦旦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而今的他看起来却气虚不少,眼见各董事的讨伐声越来越响,沉默不言的许玙突然爆发出一声,
“全部都给我出去!”
董事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许玙这么一吼怒火更胜,“许部长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许家里应外合也就罢了,现在出了这种丑事,难不成我们连问责两句都不成吗?”
许玙看了眼惨白着脸坐在主席位上的许冬时,阴恻恻道,“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这世界上就没有难题了,有这个功夫,不如想办法稳住股市。”
众董事脸青一阵白一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会议室。
许玙将会议室的门关上,去而复返,站在许冬时面前,冷笑道,“哥,你怎么蠢成这个样子,别人偷吃都知道擦嘴,你却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
许玙才高价收入股份不久,如今许冬时和傅驰的事情一爆出来,万崇股票断崖式下跌,他损失惨重,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许冬时颓然地捂了下眼睛,道,“不需要你来看我的笑话。”
他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许玙扶住他,咬牙切齿,“事到如今,哥还要逞强?”
许冬时拂开许玙,抬眼,拉开距离,“只要我一天还是万崇的代理主席,我就会想办法化解万崇的危机。”
他说罢,大步走向会议室的门口。
许玙按住了门,堵住他的去路,“你以为万崇上下谁还会信你,外面的人都在说顾崇海一大早叫了律师去医院,你猜猜他会不会把股份留给你?”
许冬时无所畏惧地和许玙对视,“会不会不是由你来决定的,松手。”
说着用力地拉了下门,扬长而去。
许玙低低骂了声,手机又收到了许尤山的来电。
他几乎把誉司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用来入股万崇,却不曾想许冬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桃色新闻,再过不了多久,这些资金就会如同水蒸气一般在大额度下跌的股份中蒸发,如果现在把股份
抛售出去也许还能挽回些许损失。
就连万崇的两个股东都在劝许玙早日脱手,但他不甘心,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靠近许冬时,现在抛售,他所有的布局就付之东流——筹码越多的赌徒越难收手。
许玙冷着脸果断地掐断了通话。
只要万崇的股份还有回升的可能,他就绝不会抛股。

许冬时到医院时,记者蜂拥而至,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他全程缄默,在保镖的护送下抵达顾崇海的病房外。
有两个记者伪装成病人家属一路尾随了上来。
许冬时进了病房,顾崇海脸色灰败地躺在病床上,一见到他,并没有露出和往常一样温厚的笑脸。
他上前去,想要为顾崇海调整病床的角度,一巴掌却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许冬时没能跟顾崇海解释上一句话,就被顾崇海轰出了病房。
而病房外,记者紧追不舍,“许总,顾总打了你,他是不是不信任你?”
“请问顾总对你和小傅总的事情是什么看法?
“你跟小傅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说顾总叫了律师过来,是要改遗嘱吗?”
许冬时走到电梯口,脚步一顿,面无表情道,“这是我跟顾总的家事,恕我无可奉告。”
他阻止记者进入电梯,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眼神却出奇的澄亮坚定。
许冬时被顾崇海甩了一巴掌的事情没能瞒住,还被记者拍到了很模糊的照片,他在回万崇的路上接到了许尤山的电话。
许冬时将车子停在路边,声音听起来颓废不堪,“爸。”
许尤山语气沉重,“小玙一意孤行入股万崇,我拦不住他,现在出了这种事,冬时,你替我劝劝小玙,让他赶紧把万崇的股票抛售出去,誉司禁不起他这么折腾。”
“爸,我劝不住小玙,”许冬时直视前方,苦笑道,“而且过不了多久,我代理主席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崇海叫了律师.....”
“早知当初何必如此,你糊涂啊!”许尤山怒道,“现在这种情况,万崇那边你先别管,但誉司不能垮,小玙从小最听你的话,你想想办法。”
“誉司现在是小玙在管,连爸你都插不了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往里烧钱吗?”
许冬时抿了下唇,他心里很清楚,许玙入股万崇,许尤山的态度定然是模棱两可的,谁敢说许尤山不想趁机瓜分万崇这块肥肉,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明面上身为继承人的代理主席许冬时会爆
出这样的丑事导致万崇陷入危机。
许尤山又急躁地说了很多,许冬时沉默地听着,最终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在许尤山的质疑声中,他冷静道,“爸,万崇的股票只会跌不会涨,再怎么下去,誉司定会血本无归,如果你想拉着誉司给万崇垫背,尽管让小玙胡闹下去吧。”
许尤山噤声了。
挂了电话,许冬时望着顶头的烈日,打开新闻版面搜索自己的名字。
果不其然到处都是他狼狈的照片——他和傅驰在车内接吻、与傅驰共度一夜、在万崇办公楼门口颓败的神情、被顾崇海打得偏过脑袋.....
短短一日,许冬时和傅驰二人可谓是名声狼藉。
次日,顾崇海改遗嘱的事情传了出来,万崇的股票全面跌停。
而在外人眼里的许冬时也犹如丧家犬一般被驱逐出了顾家和万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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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少女跺脚):管他真的假的,亲到老婆就是赚到了,嘿嘿!

第 64 章
深陷桃色新闻的当事人许冬时落得狼狈收场,而另外一个当事人傅驰也被阴魂不散的记者缠得焦头烂额。
傅驰一出现在公司楼下,伺机而动的记者即刻围上来尖锐地发问。
他戴着墨镜,只露出冷峻的下颌线,薄薄的唇瓣抿紧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出几步,听闻有人发问,“小傅总,你插足顾总和许总的婚姻,就没有什么想要向大众交代的
吗?”
傅驰脚步一顿,回过头淡淡道,“你是哪家的记者?”
被反问的记者半点不怯,追问着,“你跟许总是谁先开始的?”
长枪短炮对准傅驰,他在一众探究的目光里,微微仰起下巴,冷声说,“是我招惹的他,怎么,够不够你写一篇头条新闻?”
风轻云淡的回答掀起惊涛骇浪。
记者还想发问,傅驰却阔步走向车子,在保镖的保护下将以八卦为食的记者甩在身后。
他摘下墨镜随手丢在后座,与镜头下神色严肃的他相比,独处的他心情看起来却很愉悦——没有人比傅驰更高兴自己跟许冬时爆出桃色新闻,哪怕这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他还有很多需要应对的人和事,最紧要的就是过他的父母那关。
傅驰曾经答应过傅和明不会波及天维,也确实做到了,他没有直接参与到誉司和万崇的混战之中,只是用自己的名声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毕竟他再如何风流,天维继承人这个
板上钉钉的身份并不会变,顶多是落得个道德败坏的骂名。
可许冬时就不同了,顾崇海日薄西山,他一旦被撤职,万崇定然陷入没有领头人的危机之中,股市波动是必然的.....
傅驰一到家就被震怒的傅和明叫去训话,这次连疼爱他的姚少媛都没有站在他那边,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快二十七的人了还被母亲罚面壁思过,传出去实在是有损他的名声。
名声?他曾经把名声和面子看得很重要,可是这一次他却心甘情愿为许冬时抛却虚名,傅驰面对着墙,想到他和许冬时铺天盖地的照片,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现在谁都知道他和许冬时有一腿了......
姚少媛的声音打断他的遐想,“还不过来吃饭。”
傅驰已经站了两个小时,腿早就站麻了,稍稍一动就像有蚂蚁在血液里爬,他倒吸了口凉气,扶着墙面向母亲,“爸还在生气?”
“你觉得我们不该生气吗?”
傅驰忍着发麻的腿走向母亲,放软语气,“妈,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赞成,”姚少媛难得的严肃,“我跟你爸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去给人当笑料的。”
傅驰眼见无法插科打诨,只好认真道,“对不起,让你和爸伤心了。”
姚少媛哽咽道,“你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
傅驰扶着母亲下楼,语气深重而坚定,“但这一次我不后悔。”

许玙是在万崇的主席办公室找到许冬时的。
许冬时被撤职的消息一传出来,他立马赶到了万崇。
办公室里有说话声传入,许玙推门的动作一顿,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许冬时在和人打电话,语气是罕见的怒意,“这件事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错,那天我跟你说过我要去看崇海,你非要我去你那里,现在崇海撤了我的职,你呢,你有什么影响,傅驰,你太自
私了。”
话落,许冬时直接掐断了通话,他呼吸微急,回过身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玙,虽然立刻调整了状态,但依旧能看出他在强撑,“你来干什么?”
许玙将门反锁,走向许冬时。
许冬时看都不看他,绕过他就要走,却被眼疾手快的许玙地拦住了。
“哥,我都听见了,”许玙深深注视着狼狈的许冬时,眼里闪着光芒,“傅驰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许冬时抬眼,没有说话。
“难道你还要上赶着去找傅驰吗?”许玙气恼道,“出了事后,他有来看过你一次吗,你为什么就是非要跟他纠缠不清,你他妈贱不贱啊!”
许冬时像是被刺了一下,扬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还要逞什么能,顾崇海根本不可能再相信你,傅驰也不会帮你,没有一家公司会要你这样的人。”
“那又怎么样?”
“你还有我,”许玙捏住许冬时的双臂,“哥,只要你肯回来,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许冬时挣扎了下,没挣脱开,颓然地说,“许玙,我不用你可怜我。”
“可怜?”许玙逼近道,“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喜欢你啊,你明明知道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傅驰,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哥,你忘记傅驰吧,我会帮你的,好不好?”
许冬时深深望着许玙真挚的神情,似乎经过剧烈的心理挣扎,才在许玙抱住他的时候没有躲开。
许玙双臂不停收紧,像是一条蛇将觊觎已久的猎物绞杀在怀里,声音带着无限的满足,“那天我知道哥进院后,我很担心,想去看你,又怕你不理我,可是没关系,无论哥之前怎么对待我,
我都会一直喜欢着你。”
许冬时已经无路可走了,许玙是他最后的退路。
许玙机关算尽,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许冬时收入自己的网里。
他喟叹道,“哥,跟我回家吧。”

许冬时跟许玙一同出现在许家时,许尤山和何慧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
许玙仿若没有察觉到父母的心情,只是做通知一般,“爸妈,哥要搬回来住,我带他上楼。”
许尤山厉声道,“等一下。”
许冬时停住脚步,看了眼许玙,后者接收到许冬时暗淡的眼神,不耐道,“怎么了?”
许尤山不容置喙地说,“你要冬时回来住可以,先把你手上万崇的股抛出去。”
“这里本来就是哥的家,他回来住还需要什么条件吗?”许玙干脆地握住许冬时的手,“哥,我们上楼。”
“站住!”许尤山难得地在许玙面前拿出大家长姿态,“我把誉司交给你,不是让你肆意挥霍的,这件事没得商量,万崇的事情是冬时惹出来的,你一日不脱手,我绝对不会让冬时再进我们
许家的门。”
许玙眼神阴沉沉的,闻言笑道,“好啊,那我跟哥出去住。”
“够了,”何慧突然哭出声来,“闹成这样,家不成家,小玙,你想要冬时回来,我跟你爸不会拒绝,但连我都知道万崇的股票已经跌停,顾崇海也快没了,你拿着这些烂股有什么用?”
许玙抿紧了唇,当初他执意入股万崇,无非是为了许冬时.....
“爸,妈,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许冬时慢慢把手从许玙的掌心里抽回来,“小玙,我还是.....”
许玙一把抓住了许冬时的手,他沉吟许久,最终在许尤山和何慧悲戚的眼神和许冬时为难的神情里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们,行了吧?”
许尤山和何慧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要求许玙立刻打电话吩咐下去。
许玙照办过后,拉着许冬时上楼去,一打开房间,就将许冬时压在了墙面上。
他微微喘息着,“哥,你怎么报答我?”
许玙迫不及待地向穷途末路的许冬时讨要奖赏——胜利者有权对被擒获的战俘索为所欲为。
往后这个人只会是属于他的。
许冬时的背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前头是将他锁住的许玙,他无处可逃。
在许玙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里,他润泽的唇瓣动了动,许玙顿时似是受到鼓舞一般热切地吻了上来。
许冬时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了,却没有推开对方。
许玙多年的渴望在这一刻实现,他像是枯木逢春、旱苗得雨一般,大力吮吸着许冬时的唇瓣,柔软的舌头不断地往里探,强迫许冬时与他纠缠,在啧啧亲吻声里,他的手摸进许冬时的衣摆,
在柔韧的腰腹处流连忘返。
一触即发之际,许冬时猛然推开他,打断了他的美梦,许玙不悦地微微皱起眉,“哥?”
许冬时呼吸急促,“小玙,我.....”。
许玙望着被他吮吸得红润的唇瓣,喉结滚动,最终,秀丽的脸蛋绽放出笑容,他像是个最体贴的情人,替许冬时抚平被他揉搓得起了褶皱的衬衫,轻声说,“哥,我会给你时间。”
许冬时垂眸躲开许玙别具深意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在许玙看来,他是顾崇海棋盘里的弃子,也是傅驰舍弃的情人,他除了依附许玙而活别无他路,一切都合情合理。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和名声来开玩笑,特别是将自己置于人人喊打的境地。
许玙离开前,亲了亲他的唇角,显得那么高兴愉悦。
屋内又只剩下了许冬时一人,他将门反锁,快步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漱了好几次口才抬起清亮的眼睛。
里头没有走投无路的仓惶,也没有被侵犯的怒火,只有深沉的冷意。
他抹掉脸上的水珠,找出手机,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低语道,“注意股市,散股购入,别让他发现,王总和李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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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玙: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第 65 章
华灯初上,许冬时沉静地站在窗前看高架上的车水马龙,他唇瓣紧抿,半边脸浸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出汗的掌心半握着,神情却很平静。
他在等一个消息。
震动的手机将他从深思里拉扯回现实。
许冬时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电话,半晌,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弛,又快速地拢起,呼吸微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迅速挂断通话,马不停蹄地下楼。
许尤山见他仓促的身影,不明所以道,“出什么事了?”
许冬时仿若未闻,脚步越来越快,走出许家大门甚至小跑了起来。
许玙的车子驶入别墅区,他与对方擦肩而过,跑出去一段距离,听见许玙在身后喊他,“哥?”
许冬时回过头,五官在银辉之下越显清冷,他深深注视了许玙一眼,眼里尽是冷厉与排斥。
许玙触及许冬时的眼神,神色微微一变,继而大步上前想要将许冬时抓回去,可是还没等他接近,一辆迈巴赫停在了许冬时的身旁,车门打开,一脸冷霜的傅驰出现在月色里。
许冬时和傅驰并肩而立,与许玙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许玙浅色的眼瞳似有裂缝滋生,他今早有多春风得意,如今就有多难以置信。
许冬时没心思跟许玙在这里耗着,对傅驰道,“走。”
说罢,不再看神色难看的许玙,与傅驰消失在夜色里。
仅仅只是这一幕,许玙顿时便猜出了七七八八,他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沉着脸拨通电话,越听面色越发青灰,听到最后,就像是原本在天堂的人一脚踩空,巨大的失重感让他脸色惨白。
一声巨响,手机从许玙的掌心脱离,重重地摔在地面,四分五裂。

许冬时和傅驰赶到医院的时候,律师和周助在病房外候着,而顾崇海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医生正在给他注射药物,延长他人生的最后时刻。
许冬时忍着悲痛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仪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顾崇海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半睁着,顾天呆呆地坐在床边。
整间病房被死气沉沉笼罩。
“小天。”
许冬时像是怕吓到顾天,声音放得很轻,他缓步走了过去,搂住了顾天的肩膀,顾天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天真又迷茫地看着他。
傅驰和医生交涉过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人。
顾崇海呼吸缓慢,眼睛动了动,许冬时立刻上前去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强作镇定道,“一切都很顺利,你别担心。”
顾崇海的手无力地抬了下,傅驰会意,替他拿掉了氧气罩,神情沉重地站到了一旁。
哪怕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日还是让人难以接受,许冬时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酸涩,见顾崇海的嘴唇张着,将耳朵凑过去,“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他凑近了,听见顾崇海在喊小天。
许冬时连忙将顾天的手和顾崇海的握在一起,哽咽道,“小天在这里。”
顾崇海眼神无法聚焦,许冬时又让顾天靠近一些,“小天,爸爸想跟你说话,你听听爸爸说了什么。”
顾天懵懵懂懂地喊了声爸爸。
许冬时喉咙像堵了浸满水的棉花似的,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但他不想让顾崇海走都走得不安心,强制性地让自己的声音抬起来冷静而又理智,“我会照顾好小天的,万崇也一定能度过难
关。”
傅驰半蹲下来,郑重地说,“顾总,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他看了眼许冬时,接着道,“有我的公司和天维做担保,银行会放款的。”
顾崇海张了张嘴,发出极低的一声,“好.....”
他的呼吸越来越孱弱,喃喃地反复唤他最牵挂的人,“小天,听话,冬时,小天.....”
许冬时红着眼别过脸,重重地咬了下牙,对顾天道,“爸爸要睡觉了,小天不要吵醒爸爸好吗?”
顾天乖乖颔首,“我不吵.....”
仪器骤然发出刺耳的长音,许冬时条件反射地捂住顾天的耳朵,傅驰道,“你带着顾天出去。”
他握住顾天的手将人往病房外带,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进来,他回头一望,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慢放了,连灌入耳朵里的长音都拉长,而顾崇海双眼紧闭,再没有了声息。
傅驰的身影挡住他的视线,将他和顾天往病房外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里头的光景。
许冬时用力地咬了下唇,试图用疼痛来唤醒自己,不管他这个时候有多么悲痛,他也要保持清醒。
顾天一直盯着紧闭的病房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总是清澈的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茫茫然地喊了声爸爸。
许冬时眼圈发热,将顾天按到了自己的怀里,艰涩道,“爸爸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几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出来,饱含歉意道,“许先生,我们尽力了。”
许冬时别过脸,拿手腕处用力地抹了下眼睛,再看向周助时,满眼通红。
周助跟随顾崇海多年,此时相当于送走一个老朋友,亦是满脸悲伤,但他受到顾崇海嘱托,不得不从悲伤的情绪里剥离出来,对许冬时道,“许总,我们时间不多,律师和公证人都在,走
吧。”
许冬时颔首,抬眼看傅驰,如鲠在喉,“谢谢。”
傅驰音色沉沉,“去吧,融资的事情我马上着手去办。”顿了顿,“节哀。”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过往的恩怨结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对彼此的信任。
许冬时收回视线,牵紧顾天的手,义无反顾地走向未知的明天。

与顾崇海逝世的消息一同问世的还有他的遗嘱。
遗嘱里拟定,万崇 48%的股份以及他个人 70%的资产皆由他的合法伴侣许冬时继承,而他剩余的 30%的私人财产以顾天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用来帮助同样患有自闭症的孩子。
遗嘱的内容一经传出,引起狂涛骇浪。
谁都没有想到本来因丑闻被赶出万崇和顾家的许冬时竟能“死而复生”,成为万崇的正式主席。
尽管万崇的话事人有了着落,但经历过股票全面跌停的万崇急需大量的资金周转,让人始料未及的是,率先入资的竟然是傅驰的新能源公司,此外,还有天维为万崇做担保,使万崇得以向银
行借贷度过财务危机。
这场商业风波里的另外一家公司誉司更是元气大伤。
誉司在短短时日经历了高价购入、股票跌停、低价抛售,大额的资金在剧烈波动的股市里蒸发,除去资金问题,还有匿名者早在半月前向工商行政管理局举报誉司名下一系列违法操作。
许冬时重回万崇主席位置的第二天,工商行政管理局正式成立调查组,许家父子不得不协助调查,誉司在双重打击下摇摇欲坠,就算能攀爬过这两座大山,也难以再重回当日辉煌。
同样接受调查的还有万崇原本的两个股东李总和王总,二人涉嫌出卖万崇某楼盘的商业机密以及亏空公款,正面临着万崇的起诉。
而誉司抛售的股份最终由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持有,几经查证,这家公司隶属严家,是严家的二公子严琛在两年前创办的,无人知晓为何严家会在这场混战里插进一脚,但事实证明他站
对了阵营。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却又那么的出人意料。
万崇、天维和誉司几家龙头公司的新闻久占财经版面,顾崇海、傅驰和许冬时之间的感情纠葛也成为了八卦周刊乐此不疲的话题。
出轨的许冬时是怎样重获顾崇海信任,重新坐上万崇主席位置的?
作为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傅驰又是出于什么心态对陷入财务危机的万崇伸出援手?
顾崇海为什么会选择原谅许冬时,是否和傅驰达成了什么协议?
众说纷纭,而真相究竟如何,只有身为当事人才能知晓。
但不管过程怎样曲折,万崇的股票确实在一日日回升,只要经营得当,不出三年,定能重回巅峰。
顾崇海的葬礼定在一个晴天。
许冬时穿一身黑西装,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地站在家属区,与顾天一同接受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的慰问。
他知道这些人当中未必有多少人是真心来吊唁的,但他依旧用得体的态度与所有人周旋,这半年,顾崇海教会了他很多道理,他也在学着自如地面对各种假面。
灵堂上摆着顾崇海的照片,许冬时静静地望了过去。
多日前与对方的谈话依旧清晰。
“他们两个跟了我十几年,如果真到那一步,你不用心软。”
“这么大个集团要支撑下去,有时候一些手段必不可少。”
“如果结局是好的,没有人会在乎过程是不是绝对的光明磊落。”
从他得知许玙与万崇的李总和王总接触的那一天开始,局就已经设下了。
许冬时未必有多了解许玙,但只要抓住许玙的弱点,便能预判对方的下一步棋——他不介意以自己为饵。
x 市楼盘出问题在意料之中,他也已经给过许玙最后的劝告,是对方不知悔改,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日的局面,许玙咎由自取。
至于匿名的举报,许冬时在誉司做事多年,想要给对方使绊子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他本不愿如此绝情,但他得给万崇腾出喘息的时间,至少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许玙都再翻不出什
么风浪。
他从回忆里走出来,抬眼一望,视线越过人群,傅驰一袭黑西装,鹤立鸡群,朝他微微颔首,上前给顾崇海鞠躬。
许冬时望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想,废墟之后,便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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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作者没话说,为顾总默哀三分钟。

第 66 章
风波终于过去,一切归于平静。
身为万崇新任主席的许冬时忙得不可开交,不仅要处理危机过后遗留的问题,还要竭力打点万崇上下,他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应不完的酬,累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顾崇海的葬礼过去两个星期后,顾天终于后知后觉父亲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牢记许冬时说顾崇海住进画里的事情,时不时跑到画前盯着里头的油画小人,甚至试图跟顾崇海对话,但无
论他怎么喊爸爸,都没有人回应他。
许冬时推开门见到的就是将脸凑到画上去的顾天,他握着门把手的力度一紧,像是怕吓到顾天似的,声音放得很轻,“小天。”
顾天垂头丧气地做到椅子上,喃喃道,“爸爸不理我。”
许冬时走过去将画取下来,坐在顾天的旁边,他的脑袋和顾天的抵在一起,“小天有什么话想和爸爸说呢?”
顾天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半晌,瓮声瓮气地说,“想,爸爸。”
许冬时心口一酸,他摸摸顾天的脸,声线温和,“我也很想他,不过小天现在皱着脸,在画里的爸爸看到了,也会和你一样难过的,小天想爸爸高兴起来,对吗?”
顾天在许冬时温柔的眼神里用力地点了下脑袋。
“小天高兴的话,爸爸也会高兴的,”许冬时笑道,“笑一笑好吗?”
顾天咧了咧嘴,许冬时拿额头亲昵地撞了下顾天的,“阿姨给小天做了蛋糕,我们下楼吧。”
他把画挂回墙壁上,牵着顾天的手往房间外走,关门时目光落在画里的三个并肩站着的小人身上,心里酸涩异常,可是又无比庆幸自己能成为画中的一员。
顾家父子给予他最温暖的亲情,顾崇海更是他人生道路上最为智慧的导师,他何其幸运。
即使顾崇海先离开人世,他们也会是永远的家人。

“许总,小傅总在会客室,现在让他过来吗?”
秘书的声音将埋在文件堆里的许冬时拉回现实,他长吁一口气,关掉屏幕,站起身道,“不用,我过去。”
许冬时约了傅驰谈 S 市项目的细则,他边收拾边对秘书道,“下午我不回公司,需要我核实的文件都传到我的邮箱,我今晚会处理,另外,17 号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我得出席,把我那天晚
上的行程空出来......”走到门口,他又揉了下眉心,“还有,如果刘总的助理联系你,就跟他说这几天我都没有空。”
秘书一一记下,许冬时这才离开办公室前往会客室。
万崇和天维如今有不少合作的项目,他和傅驰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只不过相比于之前他带着个人情绪与傅驰来往,如今更多的是以商业合作伙伴的身份面对对方。
他敲了两下会客室的门,推开,傅驰靠在沙发上玩儿手机,长腿交叠在一起,似乎是在打什么游戏,见到他迅速点了两下才摁灭屏幕,起身问道,“忙完了?”
傅驰慵懒的姿势太过熟悉,许冬时一瞬间有些恍惚,又立刻回过神,颔首,“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穿梭在万崇各个部门,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眼神,但曾经把别人的眼光看得很重要的许冬时现在已经可以学着忽略。
他跟傅驰一同进入电梯,里头只剩下两人,傅驰松弛下来,一手插在兜里,轻快道,“你想吃什么?”
许冬时随手回复了两条工作上的信息,将手机丢进口袋里,“我下午要去接小天,就在楼下的面馆随便吃点吧,你资料都带来了没有?”
傅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许冬时的话,反而道,“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里?”
傅驰挑眉,“去接顾天。”
电梯抵达一楼,许冬时边回边走出去,“小天不习惯见陌生人。”
傅驰快步跟上,“多见几次就熟了。”
正值饭点,面馆人来人往,许冬时和傅驰是人群的聚焦点,两人找了个比较隐秘的位置坐下,许冬时翻阅菜单,点了份番茄牛腩面,说,“傅驰,资料呢?”
他尽量用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傅驰,这是他们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
傅驰却很不喜欢许冬时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心里憋屈得不行,面上却不敢展露出来,只道,“我没带。”
许冬时凝眉,不赞同道,“这个项目很重要......”
傅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觉得跟你吃饭比较重要,”他打量着对面瘦削的人,沉吟道,“许冬时,可不可以别这么冷淡对我,就算我们没有以前那层关系,作为朋友或者合作伙伴,你
陪我正儿八经吃顿饭吧。”
这阵子傅驰想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约许冬时,对方不是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就是会带上其他人跟他一起见面,他和对方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好不容易可以跟许冬时单独吃顿饭,许冬时
却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似的。
傅驰又说,“我不是洪水猛兽,你不用刻意避着我。”
许冬时微微错开眼神,“我觉得我们两个保持距离会好一些,我不想再上新闻了。”
“又不是第一次上了,”傅驰口吻带着一点儿莫名的得意,又似乎刻意压制着雀跃,赶在许冬时皱眉前连忙道,“只是吃顿饭而已,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又不在乎。”
傅驰不在乎,许冬时在乎,可他越是在意,就越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许冬时最终没有反驳傅驰的话。
面端上来后,傅驰找各种各样的话题和许冬时搭话,许冬时偶尔应几句,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只是没想到饭后会在外头跟许玙碰上。
这一个多月,誉司都在接受管理局的调查,许家找遍了关系才让事情平息,许玙事务缠身,几次想见许冬时都不得果,而今终于找到机会亲自来见许冬时。
短短两月光景,许玙形销骨立,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冷,炙热的夏日不能为他增添半点暖意,他眼神阴寒地望着二人,半晌,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就像他从前对许冬时笑那般,只是这
笑里皆是求而不得的冷意。
再次相见,许冬时只是淡淡地与对方对视,而傅驰已经自发地侧身挡在了许玙面前——纵然傅驰如今在许冬时面前竭力地表现出自己成熟的一面,但此时面对打了败仗的许玙,还是不由得展
现出几分快意。
他正想说点什么,许冬时却道,“傅驰,我想和许玙聊一聊,你先走吧。”
傅驰微微瞪了下眼,“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身旁的人看他一眼,他的气焰顿时消减一大半,只好不情不愿道,“我等你一起走。”
傅驰眼睁睁看着许冬时往许玙的方向走,恨不得跟上去,却不得不在原地等候。
许冬时来到许玙面前,对方打量着他,轻笑道,“我还以为哥不会理我。”
“我确实很想转身就走,”许冬时语气淡然,“但我想如果我不跟你见一面,你不会罢休的。”
许玙的笑容微僵,“哥为了引我入局不惜出卖色相,那怎么不早一点干脆献身,搞不好我玩儿够了,就不给哥添堵了。”
尽管对方语气轻佻,但在许冬时听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许玙一个人会逢场作戏,”他重重道,“许玙,不要再错下去了。”
“我有什么错,”许玙咬牙,“反倒是哥,联合外人设局陷害誉司.....”
“我早就提醒过你,如果不是你心术不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避免。”许冬时厉声打断许玙的话,冷眼看待对方,“我若存心想誉司无法翻身,早就动手了,许玙,你听着,我念在爸妈多年
的养育之恩才留情面,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再地触碰我的底线,到了今时今日,誉司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但凡有点良心,也该早一点看清现实。”
许玙脸色惨白,他在这一仗里一败涂地——他以为他终于将许冬时收纳怀中,可到头来全是对方给他设下的陷阱,而他满心欢喜地踩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再没有重来的余地。
他已经没有筹码可以跟许冬时赌了。
许冬时不再看对方,他还赶着去学校接顾天,沉吟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往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见你的。”
话落,他决绝地转身,许玙倏然地握住他的手腕,收紧,颤声道,“哥.....”
许冬时用力将手抽了回来,道,“也不要再叫我哥。”
许玙连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
不远处的傅驰看许玙对许冬时动手动脚,再也忍不住阔步而来,一把将许冬时护在身后,皱眉道,“少跟他废话,顾天还在等我们呢。”
许冬时看了傅驰一眼,对方心虚地挪开目光,他也懒得反驳傅驰,抬步离开。
许玙追了一步,傅驰抬手拦住,“还没吃够教训的话,我不介意和冬时再给你上一课,”顿了顿,恣意一笑,“这招叫破釜沉舟,也叫请君入瓮,学着点。”
傅驰收回手,快步跟上前方的背影,“冬时,等等我.....”
日光璀璨,晒得许玙头晕目眩,他一瞬不动望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许冬时——执念成了魔就难以释怀,可他已经丧失了追逐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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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得瑟一笑):赢了赢了我又赢了!
继续追妻吧你,小傅总!

第 67 章
许冬时当然没让傅驰跟着一起去接顾天,一来如他所说,顾天怕生人,二来他知道傅驰的心思,也有意与对方拉开距离。
傅驰如今这么殷勤,应当是从前的他梦寐以求的,但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把所谓的爱情看得那么重要,他和傅驰经历了那么多,也许依旧无法做到将对方当作普通的存在,但两人好不容易可
以平等地相处,许冬时不想打破这种局面。
许冬时工作繁忙,无法时时刻刻陪伴着顾天,他在特殊学校给顾天报了各种课程,只要有空都会特地抽时间过来了解情况。
顾崇海立的遗嘱里有一条协议,基金会里每个月会有专业的人员上门检查顾天的精神状态,这是他离世后给顾天最后的保障,而许冬时对此也格外的关注。
许冬时先去了趟办公室跟老师了解顾天这星期的情况,得知一切如常后才前往画室。
老师建议顾天可以多和别人交流,因此有几节课是大课,许冬时今天过来正好就赶上了。
他没有立刻进去见顾天,而是悄然地站在窗前往里望,顾天拿着油画棒神情专注地在画着什么,身旁坐着的同学是个十来岁的小孩,正在玩手指,渐渐地也被顾天的画吸引了注意力,直愣愣
地看着。
老师在一旁轻声说,“所有课程里,小天对画画最感兴趣呢。”
许冬时想到家里挂着的油画,心里暖意如春,恰逢这时顾天抬起了脑袋,他对着画室里的顾天微微一笑,顾天眼睛猝然亮起,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师将顾天领出来,许冬时见他手上沾染了些颜色,跟老师要了湿纸巾仔仔细细为对方擦拭,准备带顾天回家时,轻声问,“小天该跟老师说什么呢?”
许冬时代替顾崇海承担起了教导顾天的责任,顾天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朝老师挥挥手,小声说,“老师,再见。”
许冬时跟接小孩儿放学回家的家长一样牵着顾天的手往外走,边询问顾天画了些什么,到停车场的时候,余光瞥见一只眼熟的车子,他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车窗摇下,傅驰手搭在窗沿,朝许冬时打招呼,“许总,好巧。”
分明是他偷偷跟着来的,许冬时只是看了他一眼,跟不认识他似的,跟顾天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对方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
傅驰给许冬时做了个打下车窗的手势,许冬时看着窗外欲言又止的傅驰,踩下油门,直接将对方抛在了后头。
顾天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后看,跟许冬时告状,“草莓,过来了。”
许冬时听着顾天对傅驰的称呼,哑然失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嘱咐道,“那是颗坏心眼的草莓,小天不要理他。”
顾天果然被他唬住,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脑袋。
被远远甩开的傅驰还不知道自己在顾天眼里已经变了质,默默地将顾天上学的学校给记下——尽管他很羡慕顾天能得到许冬时的优待,但如果能从顾天下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突破口。
眼见许冬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傅驰虽然有点儿气馁,不过也知道点到即止的道理,不再上去惹人嫌,留恋不舍地收回追随的目光,转动方向盘走了另外一条路。
到公司时,严琛已经等了好一阵了,正在他办公室百般无聊地玩着手机。
“可算等到大忙人了,我还以为天黑了都见不到你呢。”
听着严琛的怪腔怪调,傅驰也不生气,转身坐下。
上次万崇的事情严琛帮了大忙,他现在对严琛是少有的和颜悦色,笑说,“不爱等别等。”
严琛嘁了声,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正色地跟傅驰谈起工作。
两人既是发小,生意上也颇有往来,认识这么多年,谈起话来颇有默契,一番畅谈之后,严琛转了个话题,八卦地打探道,“你现在还跟许冬时.....那啥呢?”
傅驰用一种不然呢的眼神看着对方。
“真行,”严琛啧啧道,“你知道外边怎么说你们的吗?”
“我管他们怎么说,”傅驰语气微顿,假装漫不经心问,“怎么说的?”
“我说了你别生气。”
严琛咳了两声,“狼狈为奸的狗男男.....”
眼见傅驰脸色一变,又连忙道,“说好了不生气的。”
傅驰嗤笑一声,他跟许冬时的名声早就毁了,也不在乎在名字前多几个难听的前缀,“我犯得着跟他们生气,是又怎么了,碍着他们了,闲的。”
他倒是巴不得跟许冬时狼狈为奸,可惜许冬时不给他那个机会。
严琛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傅总为爱忍辱负重,我佩服。”
“少油嘴滑舌,没事就回去,我这儿一堆事做不完。”
傅驰将严琛打发走,等人走到门口又喊住对方,“对了,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
傅驰别开眼,几瞬,讪讪道,“你以前怎么追你女朋友的?”
“你要追许冬时啊?”
在严琛促狭的目光里,傅驰似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问你也是白问,走走走,我不问了。”
严琛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才止住。
傅驰被笑得心烦意乱,抄起文件夹丢过去,严琛拉开门,一个闪躲避过了他的攻击。
他顿时后悔问出这么引人发笑的问题,严琛却还探出个脑袋揶揄他,“小傅总,就这么喜欢啊?”
傅驰笑骂,“滚。”
他语气不善,嘴角却微微往上扬,半晌,不知道是回答给谁听,轻轻地哼了声。

盛夏,草莓并不常见,但这对傅驰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他私底下询问过许冬时的秘书,得知许冬时周末会去学校接顾天,又知道顾天对他之前吃掉半盒草莓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特地拎了盒草莓去见顾天。
傅驰到的时候,顾天正在上益智类的课程。
老师受到许冬时的嘱托,即使知道傅驰的身份也没有立刻放他过去,而是先给许冬时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的意见。
“把手机给我,我跟许冬时说。”
老师把手机交给傅驰,他一贴近耳朵,就听得许冬时微恼的语气,“傅驰,你去小天的学校做什么?”
傅驰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笑着搬出很没有信服力的理由,“刚好路过,给他带了点喜欢吃的草莓,”又连声道,“你放心,我不欺负他,就跟他玩一会儿,你待会过来说不定他跟我玩得
不想走呢。”
许冬时无奈道,“你让老师听电话。”
老师跟许冬时聊了两句,最终笑着放傅驰进教室。
顾天正在拼乐高,没有发现傅驰的到来。
傅驰打定主意要“曲线救国”,露出自上中学后就没有过的璀璨笑容,慢慢靠近,“顾天?”
被叫了名字的人好奇地抬眼,见到是傅驰,眨眨眼嗫嚅道,“草莓。”
傅驰已经无所谓自己是什么水果,草莓也好西瓜也罢,最重要的是顾天记得他,他颔首,坐下,把盒子打开对顾天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顾天一见到颗颗饱满的草莓,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一句无声的哇,但很快他就想起许冬时的话,又把嘴巴合上了,盯着傅驰看。
说实话,傅驰觉得被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这样盯着看挺违和的,特别是对方的眼睛澄澈得没有一点儿杂质,让他产生了一种在骗小孩的错觉——虽然严格来说,顾天确实是个一辈子都长不大
的小孩。
“是冬时让我来陪你玩的,”傅驰怕顾天不知道许冬时的名字,斟酌着说,“就是你的哥哥,长得很好看那个......”
顾天转过脑袋,仿佛没听到傅驰的话,甚至当这个人不存在,继续拼起了乐高。
傅驰问,“哥哥让我给你带草莓,你吃不吃?”
顾天完全不搭理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碰了一鼻子灰有点尴尬,但又不好真的跟心智不成熟的顾天计较什么,只得继续堆笑道,“我陪你玩乐高好吗?”
顾天把所有的零件都往自己的方向扒拉,看贼一样皱眉看着傅驰。
傅驰担心弄巧成拙,连忙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我不碰。”
顾天这才微微撅着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把傅驰当成了透明人。
傅驰来时有多自信满满,现在就有多挫败,但他想到许冬时,立刻又重振旗鼓,拿出手机搜索“怎么跟自闭症儿童沟通”,他迅速看了一圈,默念着要有耐心,深吸一口气,正想跟顾天说话,
许冬时就出现在教室门口,正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傅驰心里一咯噔,急忙道,“我真没欺负他。”
许冬时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进来,见到了桌子上的草莓,顾天喊他,“哥哥。”
他一眼看出了顾天眼里的期待,笑道,“可以吃。”
顾天得到许冬时的首肯,也不管傅驰坏不坏心眼,抓起草莓就咬下一口。
傅驰郁闷至极,嘟囔道,“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又带点哀怨地看着许冬时,故意道,“哥哥?”
别说许冬时觉得傅驰这声太诡异,傅驰说完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冬时温声对顾天说,“小天先吃着,哥哥待会再来找你。”
说罢,又沉沉看着傅驰,“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前后态度对比太明显,傅驰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但谁让他自个儿送上门来“自取其辱”,只能把不甘往肚子里吞,跟着许冬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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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屁颠屁颠):嘿嘿,老婆要叫我出去说话了!不会是想说爱我吧,好期待哦!

第 68 章
许冬时在走廊处站定,回头看着磨磨蹭蹭的傅驰,眉心微微拢起。
傅驰一见他这副神情,再次强调,“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对他做什么,不信你问老师。”
许冬时当然知道傅驰不会为难顾天,但傅驰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想他们之间的事情牵扯到顾天,他应当把话跟傅驰说清楚,想了想,正颜厉色道,“傅驰,我很感谢你在万崇最危急的时候
伸出援手,可是你现在做的已经越界了,你能明白吗?”
傅驰唇角微沉,“我不明白。”
“那我就把说清楚点,”许冬时沉吟道,“傅驰,现在这种情况,我没有心情去面对新的感情,哪怕我们有过曾经。我只想打理好万崇、照顾好小天,其它的我一点儿都不打算考虑,再者,
小天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作为他的监护人,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影响到他的生活。”
傅驰眼瞳定定地看着许冬时,他明明早就知道许冬时不会像以前一样迁就着他,但许冬时这么直白的拒绝还是让他有点难过,他闷声道,“可是我没有要求你必须回应什么,工作也好,甚至
接近顾天,我做这些只是想离你近一点而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有在学着改变,许冬时,要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傅驰真挚的语气让许冬时一时无法再说出冷硬的话,只得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然后呢?”傅驰反问道,“像合作商,还是像朋友一样和你相处,别说我做不做得到,你能做到吗,你能忘记我们的过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许冬时被他“倒打一耙”,正想反击,傅驰却又消沉道,“我做不到。我已经犯浑失去你一次了,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许冬时,我知道以前我对你很不好,你能不能别
急着拒绝我,让我有机会弥补你。”
许冬时抿唇,“你不欠我什么。”
“我欠你该有的尊重.....”傅驰第一次跟许冬时谈这个词,他深切道,“你曾经说顾崇海尊重你,给你选择的权利,我也可以做到,以前我妄自尊大,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现在我会
学着尊重你的想法,如果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尽管说出来,我会改的。
一瞬的静默后,傅驰低声说,“除了让我别喜欢你。”
许冬时讶异会在傅驰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这半年多,傅驰着实有很大的改变,但他依旧不敢轻易相信,只是傅驰说得这么诚恳,神情又何其认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半晌,许冬时道,“好,我要你现在你离开这里,以后别再来打扰小天,你能做到吗?”
傅驰眼神一暗,如果他现在走了,他今天来这一趟就全然没有了意义,他活了二十七年,除了父母,也唯独在许冬时面前低过头而已,可是他现在却能为了和许冬时产生联系来讨好跟他没什
么交集的顾天,尽管如此,许冬时也还是要赶他走。
是不是在许冬时眼里,他再也比不上顾天,甚至比不上很多人?
傅驰心口一阵钝痛,最终在许冬时沉静的眼神里,咬牙道,“我能。”
是他说要尊重许冬时,即使他心有不甘,也会遵守诺言。
许冬时颔首,“那我就不送你了。”
傅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许冬时转身进教室,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窗边看里头的场景。
许冬时和顾天肩挨着肩坐着、顾天雀跃地跟许冬时分享乐高零件、许冬时神情温柔地对顾天笑......看起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傅驰无声苦笑,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只有他被排斥在外而已。
许冬时当然感受到了傅驰炽热的眼神,却没有给予回应,而是仿若全心全意陪着顾天拼乐高,许久,那种热意才渐渐散去,他抬眼一看,窗边已经没有人了。
顾天眨眨眼,“草莓,走了。”
许冬时收回视线,拿了颗草莓递到顾天嘴边,“没走,在这里。”
顾天啊的一口吃掉,眼瞳亮晶晶地望着许冬时,“小天,喜欢草莓,哥哥也,很喜欢草莓。”
许冬时心脏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避开顾天明澈的眼睛,顺便转移了话题,“这个应该拼在哪里呢?”
喜欢,他在心里咀嚼这两个缥缈的字,不作多想。

之后一段时间,傅驰恪守承诺,没有再去见顾天,见了许冬时也很好地压抑住自己的渴望,只是太过于炙热的眼神偶尔会出卖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转眼就到了 17 号的慈善晚宴。
这个慈善晚宴是陈家主持的,来了不少商业圈巨头,许冬时作为万崇的主席,自然是要出席的。
傅家、许家也在受邀名单里。《HTht○htTH》
许冬时跟陈夫人的儿子陈琦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许家安排他跟陈琦相亲,两人加了联系方式,但许冬时那会子意志消沉,陈琦也很有分寸地没有再打扰,如今再见,许冬时为自己那次的怠慢
深表歉意。
陈琦是个很风趣的人,并没有介怀,大大方方道,“缘分这回事谁都说不清,其实我回去之后还想争取争取的,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你结婚的消息。”
他笑起来,还想说点什么,身旁却多了一个人影,语气难辨地打断他们的谈话,“冬时,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陈琦闻声看去,是傅驰——许冬时和傅驰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他就算不在商圈里工作也略有耳闻,如今听见傅驰对许冬时的亲昵称呼,了然地对许冬时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许冬时笑着点头,“你去忙吧。”
等陈琦走开了,他才不悦地压低声音,“小傅总,注意你的言辞。”
在公开场合,为了避嫌,他跟傅驰都不会叫对方的名字,傅驰很明显是故意叫给陈琦听的。
傅驰朝许冬时举了举杯,抿了口红酒才讪讪道,“争取什么啊争取.....”
许冬时压根不搭理他,走出几步又被其他人围住了,傅驰又不好光明正大地上前跟所有人说离许冬时远一点,只能隔着几步的距离观望。
自从许冬时丧偶后,每次参加这种宴会都都有数不清的狂蜂浪蝶往许冬时身上扑,傅驰看在眼里,怄在心里,其他人也就罢了,今天这个偏偏是跟许冬时相过亲的,而且看情况似乎对许冬时
贼心不死,他不得不防。
眼见又有人往许冬时身上黏,傅驰心烦意乱,又端着酒杯上前去.....
几次下来,就算那些传言是假的,众人也要认为傅驰和许冬时情非泛泛了。
在傅驰不知道赶走多少只蜜蜂的时候,许冬时终于忍不住道,“傅驰,你别跟着我。”
傅驰自知理亏,却还是死鸭子嘴硬,“这场地就这么大,我还能去哪儿啊?”
许冬时气结,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只能任由傅驰做小动作,直到傅家父母把傅驰叫去,傅驰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眼睛却还时不时往许冬时的方向瞟。
许冬时无奈地摇摇头,抬眼见到不远处的养父母,迈步走了过去。
自从万崇和誉司的纠纷之后,许冬时跟养父母的关系达到最冰点,几次见面养父母都没有给他好脸色,这次亦然。
“爸,前几天我跟您提过的项目你考虑得怎么样?”
许尤山神色严肃,“誉司还没有沦落到要靠万崇给饭吃。”
许冬时恭谨道,“您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冬时,你不用再在我面前办好人,从你举报誉司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一直错看了你,你不是没有野心,你是藏得太好,”许尤山毫不留情面,“即使我们许家这些年有亏待你的地方,我
也没想到你能这么狠心。”
许冬时沉默几瞬,正色道,“爸,我也是迫于无奈,许玙做了那么多事,我无法坐以待毙,是,我很感激你们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纵然说得艰难,许冬时还是将话说完,“但
是在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
何慧气道,“你害得你爸和你弟被调查,现在小玙还为了公司奔波个不停,你怎么一点愧疚也没有?”
被养父母视若仇人,许冬时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失落,正想开口,傅驰带点讥讽的声音响起,“你们还要许冬时怎么忍让才满意?”
许冬时警告地看着傅驰。
傅驰冲他笑笑,又看向许家父母,压低声音道,“与其问责许冬时,不如想一想为什么他这么做,叔叔阿姨,想必你们还不知道许玙对许冬时存的肮脏心思吧,还是回去问一问许玙,肖想自
己的哥哥是什么感觉。”
许家父母大惊失色,反应过来傅驰的话,怒斥,“胡说八道!”
“句句属实,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在这件事上许冬时从来都很坚定地拒绝,是许玙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我相信你们不会是非不分反过来指责许冬时,对吧?”傅驰沉声道,“言尽于此,我跟
冬时还有工作要谈,先走一步了。”
许冬时望着色若死灰的养父母,抿了抿干涩的唇,“爸妈,那我先走了。”
堵在他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在这一瞬间被粉碎,关于许玙对他有心思这件事他确实难以启齿,所以他并不气恼傅驰替他说出了口,至于养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无法左右。
走出一段距离,傅驰朝他挑了挑眉,一脸的求夸奖。
许冬时不露神色,半晌,才微微勾了下唇角——他在养父母眼里已然是白眼狼的存在,也就无所谓再多一条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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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昂首挺胸):漂亮老婆由我来守护!

第 69 章
晚宴结束后,许冬时被陈夫人叫住了。
陈夫人是个在圈里颇有名气的女人,母家优渥不说,她自身也极有能力,陈家上下都是她在打点,这个晚宴也是她一手操办的。
许冬时跟她寒暄一番,不一会儿,她便叫来了陈琦,话里话外都是希望陈琦跟许冬时多接触,甚至让陈琦送许冬时回家,任谁都看出她在撮合两人。
陈琦眼见陈夫人越说越偏,连忙打断话题送许冬时出去,哭笑不得道,“我妈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不碍事,”许冬时很羡慕陈琦有这么个为他事事挂心的母亲,语气松快地说,“但送我回家就不必了。”
陈琦哈哈笑了两声,“我就是想,也得看看等你的人同不同意啊。”
许冬时不明所以,顺着陈琦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傅驰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我跟小傅总.....”许冬时开了个头,又觉得任何解释都显得太苍白,干脆道,“陈部长,再会。”
他跟陈琦告别后,目不斜视地往出口的方向走,路过傅驰的身边时,他只是微微地点了下脑袋当作打招呼,手腕却猝不及防被傅驰握住了。
这时宴会的宾客已经所剩无几,但不代表没有人会看见这一幕,许冬时凝眉,“小傅总?”
傅驰几经挣扎,不甘不愿地松开,跟上许冬时的步伐,语气闷闷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许冬时快步来到停车的地方,碰见了认识的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才回,“没什么。”
“他都让他妈出面了,还能没什么?”傅驰语气又急又躁,“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陈琦对你安的什么心。”
许冬时在车子旁站定,回头沉静地看着傅驰。
傅驰顿时想起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质问许冬时愿意和谁来往、接受谁的追求,质问的气焰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
他在对方的眼神里垂头丧气道,“为什么你对无关紧要的人都能笑得那么开心,却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我?”
他像是被霜打了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一想到许冬时只对他一个人冷情冷面,傅驰就怄得心肝脾肺肾都不舒坦。
许冬时却不能理解傅驰这莫名其妙的颓然是为何,在他看来,他只是跟陈琦在正常社交而已,傅驰却表现得他跟陈琦来往有多亲密似的,他既费解又无奈,“傅驰,已经很晚了,我回去还有
工作要做,你说完了吗?”
他用类似于看无理取闹的小孩的目光看傅驰。
傅驰怕惹许冬时生厌,又不愿意就这么作罢,只好硬邦邦道,“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让你走。”
“什么?”
傅驰期待地看着许冬时,“就像你对陈琦笑那样,”顿了顿,不甘示弱道,“不,要比对他笑更灿烂。”
许冬时听清楚傅驰的话,好笑地给出评价,“傅驰,你很幼稚。”
傅驰带着点委屈,“对我笑一笑吧,许冬时......”
灯光交汇中,许冬时神色淡淡,并没有让傅驰如愿以偿,他在傅驰希冀的目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傅驰似乎是想拦他,但手都伸出来了又硬生生收了回去,眼神刹那灰暗下来。
许冬时隔着窗户看外头的傅驰,半晌,摇下车窗,微微抬眼对傅驰扬起唇角,“可以了吗,小傅总?”
傅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因为许冬时这个笑容被点亮了,他满脸惊喜,还想说点什么,许冬时却让司机启动车子,将他远远地抛在了后头。
许冬时垂着脑袋揉揉发酸的眉心,继而靠在车垫上看窗外的车水马龙,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俊丽的五官上,他总是稳静的眼神被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似乎有些许的动摇。

自从陈琦出现之后,傅驰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了。
许冬时长相出众、能力卓越,又是万崇的主席,年轻多金,温柔内敛,傅驰的竞争者数不胜数。
在此前,傅驰就知道许冬时是个桃花不断的人,现在许冬时又恢复了单身,自然多的是觊觎他的追求者,而作为一而再再而三被许冬时拒绝的傅驰很难不焦躁。
傅驰也不是能一天天围着许冬时转的,他有自己的工作,大部分时候忙起来好几天都不能见到许冬时,这种情况下他难免会胡思乱想,担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冬时已经和别人看对眼了。
他不得不采取措施。
傅驰没谈过恋爱,以前有过几个情人也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跟许冬时之后就更是只有对方一个人,从来都是别人迁就他,而不需要他费心。
他不太知道怎样讨一个人欢心,也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应该做些什么,可以说对追求人一窍不通,傅驰在爱人这方面显然是有些迟钝甚至笨拙的,可是他愿意为了许冬时去学。
说起来他自个儿都觉得丢脸,二十七的人了,还要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偷偷摸摸在网上查怎么让喜欢的人喜欢自己,传出去简直是笑掉大牙。
他甚至拉下脸去向严琛讨教经验。
严琛跟女朋友相恋多年,吵了不知道多少的架,分分合合无数次,却还是如胶似漆,这让傅驰难得的产生羡慕感。
至少严琛的女朋友还愿意跟严琛吵,而许冬时态度冷淡,甚至连话都不和他多说。
他料定会被严琛笑话,脸白一阵青一阵地等对方笑够了也没有吭声。
傅驰花心思做了很多攻略,可严琛的一句“许冬时到底还喜不喜欢你”却让他陷入了迷惘之中。
严琛能跟女朋友破镜重圆的前提是彼此都喜欢着对方,可是傅驰答不出严琛的问题,时至今日,他甚至不清楚许冬时对他的喜欢究竟还剩多少。
很喜欢、有点喜欢、不喜欢,亦或者是讨厌......
从许冬时跟顾崇海结婚之后,许冬时对他的态度就是避之不及,如今顾崇海离世好几个月,无论他怎么靠近对方,许冬时皆是对他不咸不淡,他再也没有在许冬时眼里捕捉到从前的爱意与温
柔。
那些他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而今他竭尽心力也不一定能获得。
他不在乎许冬时结过婚,甚至能接受和许冬时一起照护顾天,但他却不确定许冬时还喜不喜欢他。
傅驰躺在以前和许冬时幽会的房间里,望着头顶的白炽灯,明亮的灯光照进他的瞳孔,让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涣散。
什么时候许冬时能再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与回忆为伴?
傅驰咬了咬牙,不管如此,往后站在许冬时身边的人只能是他,就算被拒绝十次百次千次,他也绝不会放手。
他扑腾一下起身,进浴室打湿头发,又将空调调到了最低,站在了风口下......

许冬时一眼就看出了傅驰的不对劲。
今天傅驰过来万崇商讨某个项目的细则,三个多小时的会议里,傅驰眉头深锁,紧抿着唇鲜少发言。
会议室里开了投影仪,光线昏暗,但许冬时还是立刻就瞧出了傅驰脸色过于红润,中场休息时,许冬时悄然对秘书说,“给小傅总倒杯热水。”
就算出于对商业伙伴的关怀也是应当的,许冬时这样想。
他尽量不去注意傅驰的状态,直到散会,所有人都离开后,许冬时才喊住傅驰,将人带到办公室。
正常光线下,傅驰脸色愈发绯红,似乎累极了靠在沙发上。
许冬时跟他认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安静,他把水递给傅驰,“病了就不要过来,这个会也没有那么重要。”
傅驰蔫蔫地接过杯子,烧得狠了,他眼睛里覆上一层水光,沙哑道,“不来就见不到你了。”
许冬时避开他灼热的眼神,不置可否,半晌,道,“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说着走向办公桌,正想打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傅驰却赌气一般地说,“我不去。”
许冬时以为傅驰是不想特地跑医院,问,“那我给你找退烧药?”
傅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闷声说,“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许冬时莫名其妙被控诉一番,皱眉,“你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吃药,那你想怎么样?”
傅驰嚯的一下站起来,起得狠了,身躯摇晃一下,许冬时下意识去扶他,他反握住许冬时的手,呼吸灼热,突然笑了下,“你关心我。”
他说话颠三倒四,许冬时也懒得跟生病的人计较,无奈道,“傅驰,你是二十七岁,不是七岁,早点回去休息吧。”
傅驰水润润的眼睛盛满期待,“你送我回家。”
被傅驰握住的手腕滚烫异常,许冬时喉咙微涩,却仍是平静道,“我还有工作。”
“都比我重要!”傅驰拔高音调,又小声下去,“工作、万崇、顾天,哪一个我都比不上,是吗?”
许冬时气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很想说是,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把手抽回来,说,“别说胡话了,回去吧。”
傅驰耷拉着脑袋,许久,确认许冬时不会送他回家,才慢腾腾挪着脚步离开办公室。
许冬时望着关闭的办公室门,拨通内线电话,低声道,“找个人跟着小傅总,确认他到家告诉我。”
他挂了通话,悠悠叹一口气,想到傅驰的问话,心里好像被蜜蜂蛰了下似的。
重不重要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他再也不敢轻率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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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泪眼汪汪):怎么连卖惨都没有用啊 5555

第 70 章
许冬时跟秘书对完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忙到将近九点才准备从公司离开。
走到停车场时接到了傅驰的来电。
今天他找了保镖跟着傅驰回家,保镖将人送到小区楼下时给他拍了张照片,让他意外的是,傅驰竟然还住在他以前住的那套房子里。
说不出什么滋味,但许冬时今天确确实实因为傅驰的发热以及这张照片在工作时不如往常那么专注。
他坐进车里,手机震动个不停,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过来的架势。
许冬时调整好情绪,接通时语气平静无波,“傅驰?”
对方却沉默着没有回应。
许冬时沉声说,“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别.....”傅驰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嘴的沙子,粗哑至极,“别挂。”
许冬时的眉心蹙起,白天傅驰还是正常的嗓音,现在一听就能感受到他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他稳住心神,“你有什么事吗?”
傅驰吸了吸鼻子,“许冬时,我难受.....”
许冬时找出蓝牙耳机戴上,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顿后,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问,“吃过药了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傅驰说,“没有。”
许冬时已经猜到了傅驰这样做的原因,闻言道,“那难受是应该的。”
傅驰似乎被他这句话打击得够呛,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好不容易缓过来,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说,“你来看看我吧。”顿了顿,小声嘟囔,“只要你过来,我就吃药。”
许冬时打开一点窗让风灌进来,企图驱赶自己略显烦闷的情绪,他悄然叹气,直白地拆穿傅驰的目的,“傅驰,你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吃药难受的是你自己,我不会有任何反应,如
果你是想借此博同情的话.....”
傅驰干脆地承认,“我是,所以你能让我成功一次吗?”
许冬时沉默着没有回答。
“过来看看我吧,许冬时,冬时.....”傅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腔,“我真的好难受啊,脑袋难受、肚子难受、心脏也难受,想到你不喜欢我,我就难受得不得了,你看在我病了的份上,
让一让我好不好,别再这么冷漠地对待我,我快受不了了。”
也许是病糊涂了,傅驰的语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在撒娇。
秋风吹拂着许冬时的脸,他目视前方的路灯,脑海里浮现傅驰绯红的脸。
傅驰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许冬时,好想你啊,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不能缠着你招你讨厌,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工作的时候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就连睡觉做梦也都是你,你
能不能立刻出现在我眼前啊,不然我去找你好了。”
许冬时凝神听着,傅驰似乎真的要来找他,窸窸窣窣地开始穿衣服,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这就去.....”
忽而间,一声巨物落地的声音,傅驰沉闷地哼了声。
许冬时拿不准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摔倒了,但一颗心还是提了起来。
傅驰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半天都没说话,又是一声闷响。
许冬时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恼道,“安分点待着,别乱动了。”
“那你过来吗?”
许冬时默然几秒,深吸一口气,“等着。”
他沉着脸转了个方向,路过药店时顺便进去买了两盒特效退烧药,等站在小区楼下往上望,才惊觉自己竟然真的过来了——他明明知道这是傅驰故意为之却还是中了对方出的烂招。
许冬时吐出一口浊气,拎着药上楼。

傅驰摔得头晕眼花,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摔跤是意料之外,但如果为此能让许冬时对他心软的话,他可以再多摔几次。
傅驰揉着手,想到即将可以见到许冬时,顿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发高烧的滋味着实不少受。
他昏昏沉沉的,困得不得了,却又不敢睡着,一旦发现自己要睡过去就掐自己的掌心,就这样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听见了刺耳的门铃声。
傅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太过于激烈的动作让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他用力地晃了下脑袋,马不停蹄去开门。
门外,站着他梦寐以求的许冬时。
好似一阵清风拂来,什么眩晕,什么难受,顿时烟消云散。
许冬时望着眼前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面色苍白,虽然狼狈却依旧俊美的青年,尽管来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心神还是有一瞬的波动,他抿了抿唇,“你杵在门口,是不想我进去
吗?”
傅驰只觉脑袋里有团火在烧,烧得他意识都不太清醒,闻言连忙让开,哑声说,“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得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许冬时进屋后没有理会傅驰过分热忱的眼神,将退烧药放在桌子上,而后把目光落在桌面那个黑色的马克杯上。
那个他遗留下来的杯子,傅驰还在用。
他又看向傅驰,“我过来了,能吃药了吗?”
傅驰忙不迭点头,脚步虚浮地去倒水,眼睛却像涂了胶水似的黏在许冬时身上,走过来拿药时脚甚至不小心踹到了桌子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许冬时将傅驰的冒失看在眼里,等对方吃了退烧药,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跟傅驰现在的关系,照顾傅驰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他来做,尽管出现在这里之后,回忆就如潮涌至,让他想起从前傅驰醉酒时两人的相处模式。
傅驰很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小声说,“许冬时,我头疼。”
以前只要他这么说,许冬时就会拿热毛巾给他擦拭,还会轻柔地给他按摩,但此时此刻,许冬时却只是回道,“头疼就睡觉吧。”
傅驰有点失落,但许冬时能来看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这证明许冬时对他不是全然漠不关心。
他为了等许冬时已经熬了好一会儿,现在又吃了药,眼皮直打架,可还是摇头,“我不困。”
一睡着的话,许冬时肯定就得走了。
许冬时看着傅驰半耷拉的眼睛,不容置喙道,“不困也得睡觉。”
傅驰极其会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跟我进去。”
他争取多一分多一秒跟许冬时相处,很担心被拒绝,但许冬时面对着他那张惨淡的脸,最终还是同意了。
傅驰睡到床上,热得微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床边的许冬时,他试图将对方拉入往事之中,哑声说,“以前我过来,你都会给我煮面吃......”
许冬时将床头灯调暗,闻言回,“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傅驰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
许冬时觉得应当到此为止了,再呆下去就越界了,他淡淡道,“退烧药一天吃三次,如果还是不见好,我建议你去医院,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他没能如愿离开,因为声音一落,本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傅驰突然攥住了他的手,一个用力,他跌坐在床上。
许冬时没有惊慌,而是强作镇定看着近在咫尺的傅驰,“你想干什么?”
傅驰滚烫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眼睛里盛满无助与迷惘,声音像是被关在了密闭的罐子了,闷而沉,“我想你。”
许冬时呼吸一凝,挣扎无果,别过脸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偏要,”傅驰负气道,“你越不让我说我就越要说,说到你相信为止,许冬时,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能不能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在看着你,你也重新看看我好不好?”
“你结婚后,我每天都在期待你能离婚,现在好不容易.....”他颓唐道,“我知道我这样想很卑鄙,但你不搭理我,我能怎么办呢?”
床头灯幽暗的灯光洒在许冬时的脸上,他垂在一侧的手悄然握了起来,神情依旧是平静的,可傅驰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热度直往他心里钻,他无法弃之度外。
“许冬时,我真的喜欢你。”
傅驰眼神浑沌,望着触手可及的许冬时,不禁心荡神驰,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许冬时的唇瓣柔软又带着一点凉意,让因发烧身处燥热的傅驰食髓知味,他舌尖试探性地在许冬时的唇上游走,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抗拒后,又试探性地探了进去,亲了好一会儿,情不自禁地
往下时,许冬时疏淡的声音将他瞬间从意乱情迷里拉扯了出来。
“如果你找我是为了这事,那么很多人都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犹如冷水浇头,傅驰猛然地惊醒了。
他仓惶地和许冬时分开,在触及对方那双淡然的眸子时心口酸痛,他咬牙道,“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才对你好?”
许冬时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这是他和傅驰的开始,不是吗?
傅驰满脸受伤,激烈道,“不是!”他眼里甚至涌起了水光,喃喃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对吗?”
许冬时没有回答,傅驰突然用力地抱了上来,哽咽道,“不是的.....”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傅驰沉重的呼吸。
许冬时眼睛酸涩地看着前方将窗外光亮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半晌,低声说,“我不知道。”
他已经丧失了飞蛾扑火的勇气,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傅驰,更不知道重新迈出那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傅驰在他耳边坚定道,“我会让你相信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
许冬时推开傅驰,不置可否,垂眸道,“我得走了。”
这一回,傅驰没有再阻拦他。
他坐定在车子里,深秋的风带着点凉意,许冬时听见自己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声,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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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戳手手):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想亲亲老婆而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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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
《+里-淘×》
自顾崇海离世后的这半年来,许冬时为万崇殚精竭虑,在他的带领下万崇内部逐渐趋于稳定,他也终于不用每日都公务缠身,能空出更多时间来陪伴顾天。
顾天每个星期有五天会在特殊学校上学,周末则待在家由保姆带着,二十四小时有人陪护,事无巨细都会汇报给许冬时,最近老师反应顾天的情绪有些低落,许冬时怕他闷坏了,特地挪出一
天陪顾天去动物园。
傅驰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他要和顾天外出的信息,等他的车子开出车库的时候傅驰就已经不请自来了。
这些时日,傅驰还是会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但再没有做出发烧那晚的逾矩行为。
傅驰站在许冬时的车窗边,微微弯下腰跟顾天挥了下手,道,“正好路过,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这纯属扯淡,两人住的地方差了十几公里,傅驰再怎么顺路也不可能拐了十八弯还拐进别墅区来。
许冬时想把车窗摇上去,傅驰却扒住窗沿,急忙对着副驾驶座的顾天道,“我带了草莓。”
本来完全不搭理傅驰的顾天闻言终于转过眼睛瞅着傅驰手里的东西。
在傅驰和顾天双重期待的眼神下,许冬时最终还是让傅驰上了车。
傅驰的殷勤献对了人,来见许冬时之前,他就打定主意厚着脸皮也要跟上,此时将汁水饱满的一盒草莓递给顾天,又特地留下最漂亮的那颗,半探起身子递给许冬时,笑吟吟道,“吃一颗
吧。”
许冬时的脑袋微微往后仰,瞥了傅驰一眼,“我在开车。”
“所以我喂你啊,”傅驰理所当然道,又执拗地将草莓抵在许冬时嘴巴,对顾天说,“让你哥吃一口。”
顾天很明白不能吃独食的道理,刚想说话,许冬时便腾出左手拿了草莓,淡道,“坐回去,你妨碍我开车了。”
傅驰的喂食计划失败,讪讪地收回手,指尖却有意无意地蹭过许冬时的脸颊。
许冬时态度冷淡,他只好试图跟顾天搭话,但他的吸引力显然没有草莓强烈,对着顾天自言自语说了半天话,顾天都只把注意力放在草莓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傅驰忽而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尴尬地靠在车座上不说话了。
半晌,才听见许冬时叫他,“傅驰。”
傅驰精神抖擞,“什么?”
许冬时通过车内镜看傅驰的表情,活像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紧张又亢奋,他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傅驰下巴微抬,“动物园啊,怎么了?”
许冬时勾了下嘴角,“小天想去看蛇,你也跟着去吗?”
傅驰的脸色微变,半天才挤出个笑,“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是没什么好怕的。”许冬时颔首,“我听说动物园可以跟黄金蟒拍照,待会一起拍吧。”
傅驰喉结滚动,硬着头皮说,“好啊。”
因为许冬时这一番话,傅驰彻底安静了下来。
许冬时看着镜子里神色慌张的青年,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扬。
傅驰怕一切软体爬行动物这件事还是许冬时偶然发觉的——他有阵子工作压力太大,刷视频的时候偶然看到孵蛇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很解压,一发不可收拾地看了许多类似的视频。
傅驰见他看得那么入神,好奇地凑过来一看,吓得把他手机都打了出去。
其实许冬时也是叶公好龙,看看视频可以,但要真让他上手还有点瘆得慌,只不过他没想到傅驰会怕到连只是隔着屏幕看一眼都无法接受的程度。
许冬时表示理解,之后再也没有当着傅驰的面点开过蛇类视频。
只不过傅驰不单单是怕蛇,一米八七的个子,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菜虫也能轻易的制裁他——傅驰怕软体动物这件事,除了他的父母,许冬时是唯一的知情人。
许冬时想要傅驰“知难而退”,傅驰却“迎难而上”,他倒没想真的让傅驰去跟蟒蛇拍照,但看见傅驰吃瘪还是有几分忍俊不禁的。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动物园的人流量不多。
几人一到,先坐上了观光车穿越大草原,顾天显得很兴奋,两只手扒拉在栏杆上,许冬时怕他栽出去,握住他的手把他抓了回来,又嘱咐他要坐稳,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顾天才终于安分地
坐在了位置上。
坐在他们后面的傅驰突然问,“你每次都要教他这么多遍吗?”
许冬时知道他在问什么,握着顾天的手没有放,颔首。
三人拿了地图,许冬时的心思大部分都要放在顾天身上,傅驰则充当了带路的作用。
这一路,类似于观光车上的事情数不胜数,许冬时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跟顾天强调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顾天面对许冬时虽然还算听话,但有时候也会把许冬时的话当作耳旁风,他的世界
里没有规则,许冬时则是那个带领者。
在此之前,傅驰一直以为许冬时跟顾天的相处总是温馨的、愉快的,但现在他却切身体会到要照顾一个特殊人士有多么的不容易。
“傅驰,”许冬时喊了两声,才让对方回过神,“前面就是蛇园了,你在这里等着吧。”
强迫别人去面对自己恐惧的事物不是许冬时的作风,方才在车上的话也只是吓唬傅驰而已。
许冬时耐心地拉住迫不及待想往前走的顾天,“马上就去。”
顾天喃喃道,“哥哥,蛇,看蛇!”
即使是许冬时,要完全把控住顾天也还是有些吃力。
傅驰合上导游册子,“不用了,一起走吧。”
许冬时诧异抬眼,傅驰已经率先迈出一步,他牵着顾天跟上,劝道,“你别勉强.....”
傅驰哼道,“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许冬时还想多劝两句,傅驰却回头朝他挑了下眉头,显得矜骄又傲气,“再说了,你要是走丢了我去哪里找?”
许冬时下意识想说我不可能走丢,可是看到一旁的顾天,又好似明白了傅驰跟上来的原因,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但傅驰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一进到蛇园,看着玻璃柜里一条条花花绿绿的蛇,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猛盯着许冬时看转移注意力,不多时,他的额头就出了一层薄汗。
许冬时正陪顾天趴在玻璃柜前看一条黑蟒,余光瞥见脸色青白的傅驰,往后退了两步,拿手背挡住傅驰的眼睛,“还跟来吗?”
傅驰视线被遮,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毫不犹豫回,“跟。”
许冬时把手放了下来,傅驰的脸色依旧苍白,神情却很坚定。
看完了玻璃柜里的蛇类,要走过一条玻璃栈道,底下盘旋着不少蛇,傅驰脚步微顿,腿跟灌了铅似的艰难前行,许冬时因傅驰逞强的行为叹了口气,三两步上前握住傅驰的手,“闭上眼睛,
跟我走。”
傅驰这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腿,闭着眼睛慢吞吞跟着许冬时走过去。
几人在蛇园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等出去时傅驰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而顾天还有些意犹未尽。
许冬时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开了瓶水给傅驰,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你何必呢?”
傅驰猛灌了一大口水,生硬回,“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冬时见他还要嘴硬,忍不住道,“那好啊,再进去看一遍。”
傅驰瞪他,“你故意的是吧?”
许冬时哑然失笑,边给顾天开小蛋糕边嗯了声。
秋风习习,许冬时神情温柔地和顾天说着话,傅驰靠在椅子上凝视着对方,心里忽然被一种强烈的情感填满,脱口而出,“许冬时,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吧。”
空气像被按了暂停键,骤然安静了下来。
许冬时隔了好几秒才回,“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傅驰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明明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傅驰还是选择接着往下说,“那天顾崇海找我谈话,不仅仅是万崇的事情,他把你们结婚的原因也告诉我了。”
许冬时动作一顿,望向傅驰,傅驰坐直了身体,神情认真,“许冬时,你不用一个人承担那么多,不管需要面对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
顾天察觉到气氛变化,咀嚼蛋糕的速度慢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二人。
好一会儿,许冬时才轻声道,“傅驰,今天是陪小天出来玩的,这些话我们私底下说好吗?”
顾天也许并不能理解他们的谈话,但他不想让顾天察觉到任何异常,而且他也没想到顾崇海已经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傅驰,更不可能这么草率地做出决定。
傅驰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许冬时拒绝的准备,微微的失落之后又重新振作起来,他站起来舒展了下手脚,“好,那我们继续下一站吧。”
“下一站是什么呢?”他翻开导游册子,对顾天道,“是白虎山。”
经过一天的相处,顾天已经不再对傅驰熟视无睹,甚至还会回一句,“白虎山!”
许冬时微微笑道,“走吧。”
一行三人又重新出发,秋意微凉,是个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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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我,天维董事,有独立公司,长相出众,硕士学历,还有个漂亮老婆(187)。

第 72 章
许冬时和傅驰带着顾天去动物园的事情果不其然被偷拍了,但类似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就失去了新鲜感,算不上什么引人注目的新闻,关注的人也不像之前那么多。
因此许冬时只是随意搪塞了两个没有眼色的记者,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倒是之后几天,许冬时收到许玙好几次来电。
如今誉司大不如从前,这半年多许玙奔走于各个合作商之间,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许冬时也不再跟对方有所联络,就连许家也不曾回去过,现在许玙又重新联系他,让他很难不警惕。
许冬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许玙,他不敢掉以轻心。
许玙提出要跟他见一面,许冬时皆果断地拒绝了,最后不堪其扰,还告知了许尤山,希望借对方约束许玙。
最后一则通话,许玙语气阴冷地控诉他,“哥,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许冬时那时正在家里陪顾天看电视,闻言只觉得可笑异常,他没有回答许玙,而是干脆地掐断了通话。
之后许玙虽然没有再骚扰他,但许冬时怕许玙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还是在公司和家里都加强了安保,他和顾天出门也时刻都有保镖跟着,任凭许玙翻出了天也近不了他们的身。
这日,许冬时参加公司举办的酒会,来的都是万崇的几个合作商,傅驰也在其中,不过因为公事延误了将近一小时才过来。
他到的时候,许冬时正在和两个老总谈话。
“我听说傅家正在给小傅总物色对象,这事许总知道吗?”
傅驰脚步一顿,站在视线盲区竖耳听着,呼吸不由得放慢了。
“傅总相中了林家的小孙子,今年刚留学回来,听说跟小傅总有些交情。”
什么交情,不过是在聚会上说过几句话而已,傅驰按耐住上前跟许冬时解释的冲动,期待许冬时的回答。
几瞬,他听见许冬时风轻云淡的声音,“是吗?那我要提前恭喜小傅总了。”
傅驰跳跃的心脏骤然停了一秒,还没等别人再说话,他从盲区走了出来,扬声道,“许总恭喜我什么?”
许冬时的神情闪过一瞬的错愕,傅驰一身挺阔西装站在他面前,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他在傅驰如炬的目光里微微错开视线,看似从容自如道,“小傅总什么时候到的?”
傅驰却没有回应,似乎执着地要许冬时一个答案。
两个老总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哈哈,只是闲聊几句,小傅总可不要介意啊。”
傅驰唇角微沉,皮笑肉不笑道,“李总可是行业泰山,我怎么会介意,随便聊,继续聊。”
在外人眼里的傅驰虽然年轻气盛,但也很少当场给人下不来台,对方闻言脸色不太好看,许冬时微微一笑,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您二位不是说要去跟王经理打个招呼吗,他好像已经来
了。”
许冬时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傅驰却难得地不依不饶起来,“许总,借一步说话。”
说着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许冬时带离了酒会现场。
两人在走廊停下,四周无人,许冬时抬眼看着焦躁的傅驰,想起方才听到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烦闷。
他越是烦,语气就越是冷静,“有什么话非要单独说吗?”
许冬时平淡的语气让傅驰很不痛快,就好像这段感情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想我当众说也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有一腿的话。”
许冬时皱眉,“傅驰,你别胡来。”
“不是叫我小傅总吗?”傅驰哼道,“现在又知道我的名字了?”
他呼吸沉重,冷硬地说,“我都听到了。”
听到许冬时说恭喜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跟谁在一起,和谁结婚。
许冬时喉咙微哽,“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我是在和谁.....”
傅驰激烈地打断他的话,“我管他们是谁,他们胡说八道你就信,我那么认真地跟你说我喜欢你,你却不肯相信我。”
许冬时只发出了一个单音,“我.....”
“你什么?你少跟我摆什么许总的架子,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大道理,外面的那些人哪一个猜不到我们的关系,你再怎么东遮西掩,也掩盖不了事实。”
傅驰劈里啪啦一顿输出,颇有点从前跟许冬时在一起时矜傲的影子,可是他的气势没能持续多久,许冬时清润的眼神就像是一阵风,把他的气焰全吹灭了,他陡然耷拉下来,“谁稀罕你的恭
喜.....”
许冬时被一番控诉,顿时有些哑然。
他其实也是说说场面话而已,没想到真的会被傅驰给听了去,事实上,在听见傅家为傅驰物色对象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脑袋就像是打了结一般难以思考,半晌才找到最得体的回答。
向来都是如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在否认跟傅驰关系这件事上,许冬时信手拈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抿了下干涩的唇瓣,他很想问傅驰,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似乎贯彻于他们之间。
见不得光的、不为人知的地下情。
还没有等许冬时问出口,傅驰率先打破了寂静,他艰涩道,“你是不是真不在乎我跟谁结婚?”
许冬时呼吸一凝,心脏像是被人捶了一下,酸酸涩涩。
傅驰慢慢靠近许冬时,质问道,“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我很差劲吗?”
许冬时的背不自觉贴上墙壁,傅驰眼尾发红,“可是我已经有在努力地改变了,把你的喜欢分一点给我吧,你怎么那么难追啊许冬时,让我稍微别那么辛苦地追着你行不行,吃我的醋好不好,
就算是假的,也让我看到能触碰你的希望,你离我好远啊,近一点,再近一点,我怕我追不到你.....”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
许冬时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城墙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他的眼神微闪,动摇泄露了出来。
一阵脚步声突然打断了旖旎,许冬时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傅驰,即将触碰到的四片唇瓣也随之远离。
侍者端着托盘出现在走廊转角处,许冬时强行稳住呼吸。
傅驰好不容易察觉到许冬时有所触动,却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被打断,他气得七窍生烟, 眼神像刀子一样直往路过的侍者飞,侍者一脸莫名和无辜,连忙低着脑袋快速走过。
等走廊恢复无人状态,许冬时却已经又变成了冷冷淡淡的模样。
傅驰怄得不行,试图把气氛拉回来,许冬时站直了道,“大家都在等我,我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说着,将一脸郁色的傅驰丢在身后。
走到转角处,许冬时回过头问,“不走吗?”
傅驰长吁一口闷气,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没有见到许冬时转身一抹浅淡的笑意。
酒会在十点准时结束。
傅驰精准地捕捉到许冬时离开的身影,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家。”
许冬时想到两人离了十几里的距离,摇头,“我有司机,”见傅驰还要说话,他又道,“你喝了酒吧,我可不想大晚上去局子游览。”
一晚上都在筹划送许冬时回家的傅驰掷地有声地反驳,“我今晚没喝酒。”
来酒会不喝酒.....许冬时笑着走远,没有搭理傅驰的话。
坐进车里,许冬时卸下一身的疲惫,他酒量不错,今晚喝得不多,意识十分清醒,可脑袋里却循环播放着在走廊时傅驰说的那番话,怎么赶都赶不走。
他心里像是被一块浸满了水的棉花塞满了,整个人都充盈起来。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和傅驰能够重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光明正大的、坦坦荡荡的,亦是平等的,不用因为对方皱一下眉头就担惊受怕,不用阿谀奉承地讨好。
即使会有很多流言蜚语袭击他们,但现在的他似乎不是那么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了。
许冬时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念头,没有再过多的设想往后。
只是再如何压抑自我,却无法将傅驰从他的脑海里驱除出去。

傅驰到家的时候被姚少媛叫去房中谈话。
他见到母亲严肃的神情,猜测是有关许冬时的事情,果然,等他一坐定,母亲便道,“今晚你一直围着冬时,我跟你爸叫都叫不住你。”
傅驰搂住姚少媛的肩膀,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追冬时.....”
姚少媛正色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认真地聊一聊,你对冬时究竟是什么想法。”
傅驰毫不犹豫道,“我喜欢许冬时啊。”
他见到母亲神色依旧凝重,不敢置信,“难不成连你们也不相信我?”
傅驰把搂着母亲肩膀的手放下来,唇角绷紧了。
姚少媛见他这副神情,柔声道,“我们相信了又能如何呢,重点是你能不能弥补从前对冬时造成的伤害,有个词叫覆水难收,你做过的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抹灭的,当时我和你爸问你要
选谁,你.....”
傅驰听母亲又提这件让他万分懊悔的事情,皱着眉头喊了声妈。
姚少媛嗔道,“我不说就是了,但我可要告诉你,一个人的心没那么容易修复,你如果真心想要冬时回头,得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只是你的喜欢吗?”

第 73 章
“冬时现在可不缺人喜欢和追求,你再好,对他而言也是之一。”
傅驰望着母亲似水的眼睛,温柔之中蕴涵着无限的智慧,他如饮醍醐,张了张嘴,母亲朝他眨了眨眼,起身离开。
一晚上傅驰都在思考母亲对他的提点,几乎是彻夜未眠,第二天却精神抖擞——母亲说得对,许冬时现在身边有那么多的追求者,可他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是,他跟许冬时拥有过最亲密的关系,
有着共同的回忆,这些都是让他成为特殊存在的要素。
傅驰不甘心做许冬时的之一,他想要的是成为许冬时的唯一。

许冬时在开会时接到了特殊学校的老师发来的信息,有关顾天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懈怠,点开看了一眼,发现是傅驰又去找顾天了。
明明上次傅驰已经答应过他不会再打扰顾天,却还是食言,他微微不悦,但傅驰并不会做出伤害顾天的事情,也就让老师多加照看,并没有打电话去质问傅驰。
事实上,许冬时发现自己跟傅驰谈话的次数越多,他的心就不坚定一分,特别是酒会之后,他已经难以对傅驰摆出冷漠的态度。
长此以往,连许冬时自己都能猜到事态的发展——他可以欺骗很多人,却无法按捺住自己日渐恢复跳动的心。
傅驰在顾天的学校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许冬时回家时特地询问顾天情况。
顾天只记住了傅驰去找他,至于谈话内容一个字都没记住,许冬时也不勉强他回忆,商会即将来临,许冬时事情一大堆,这件有点奇怪的小事也就不了了之。
三天后,在家跟顾天玩粘土的许冬时收到了傅驰的来电,他没有避着顾天,边把一个捏好的草莓拍扁边按下通话键。
“我在你家门口。”
许冬时默然两秒,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傅驰站在暖黄的路灯里,抬着头精准地捕捉到他的方向。
“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出来吧。”
许冬时回头看了眼沉浸在粘土里的顾天,小声说,“楼下有阿姨,你按门铃把东西交给她.....”
傅驰坚决地打断他的话,“你不下来我就一晚上都待在这里。”
两人的目光在月色里交汇,傅驰五官绷紧,一脸的决然,许冬时看着他,“你幼不幼稚?”
“那你下不下来?”
许冬时叹了口气,挂断电话,故意晾了傅驰十几分钟,才跟顾天道,“小天,哥哥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你自己先玩着。”
顾天乖巧地点点脑袋,他下楼唤了阿姨上去陪着顾天,又找了外套披上,打开大门,绕过前花园,从小铁门出去。
傅驰被光晕笼罩起来,凌厉的五官在朦胧的光线里显得柔和许多,他穿的不多,只是一件薄薄的衬衫,在这秋末根本抵御不了寒冷。
风吹乱了许冬时的头发,凉意袭人,他压下想要关心傅驰的念头,沉着地走上前,道,“你要给我什么?”
傅驰深邃的眼神里迸发出光芒,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许冬时微恼,“我出来是因为这里不会有记者.....”
眼见许冬时要生气,傅驰才赶紧道,“我是真的有东西要给你。”
许冬时凝视着他。
傅驰似乎有些紧张,他伸手握住了许冬时的手腕,把许冬时的五指打开。
借着灯光,许冬时看清了掌心多出来的东西——一条镶了小金珠的红绳。
他神情骤变,因为就在刚才他还在顾天腕上看见一模一样的红绳,手心顿时像被烫了下似的,轻飘飘的物件变得沉重起来。
傅驰收紧他的五指,说,“我把它找回来了。”
许冬时抬眼撞进傅驰炯然的眼神里,呼吸加速,近乎是慌乱地想要把手收回来,可傅驰抓得那么紧,他只是徒劳地动作,掌心甚至起了一层绵密的汗,半晌,他咬牙道,“傅驰,这不是我
的。”
他送给傅驰的红绳,被丢进了污脏的酒渍里,傅驰就算找来毫无二致的东西,也不是曾经的那一条。
傅驰却执着地不肯松开他的手。
许冬时极意冷静下来,“前几天你去学校找小天,就是为了这个?”
傅驰眼睑微红,没有否认,“我知道我现在做这些于事无补,但是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在编这条红绳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把它送给我的画面,那天你一定很难过,是我不懂得珍惜,所以
不怪你把它送给了别人.....”
许冬时似乎回想起了当时把红绳捡回家时的心情,心口像浇了一壶烈酒,挠心挠肺的疼。
“我知道错了,”傅驰哽咽道,“许冬时,我绝对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傅驰说着,慢慢地松开许冬时的手,将红绳套牢到了许冬时的手腕上,郑重道,“许冬时,对不起。”
这是一道刻在许冬时心上的陈年旧疮,而今又被揭开,他那些不为人道的疼痛,在傅驰的歉意里被渐渐抚平。
许冬时牙关微颤,“我说了,你不欠我什么。”
“你就当我上赶着要你看我一眼好吗?”傅驰轻轻搂住许冬时,涩然说,“许冬时,别再推开我了,这是我最后能想到让你再接纳我的办法,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招了。”
他又苦笑道,“要不你再罚我编一百一千条红绳吧.....”
傅驰半晌没有听见许冬时的回应,失落至极,可如果被拒绝,他还是会想一千一万个理由接近许冬时,正当他气馁地要松开许冬时,他听见对方微哽地给出评价,“你编的很丑。”
傅驰试探地搂住许冬时的腰,将人严实地圈进自己的怀中,心脏像是跑了千米长跑后,剧烈地鼓动着,“那你教我。”
他额头抵住许冬时的,看见了对方眼见里润泽的水光,又再次凝重道,“对不起。”
两人的目光在幽黄的灯光里紧密交织,傅驰缓慢地靠近,贴住了许冬时的唇瓣。
而这一次,许冬时没有再避开傅驰。
许冬时依旧不知道他跟傅驰的结果会是如何,但是在这一刻,他愿意去尝试——他有了试错的资本,至少在这段感情里,他再不是完全被动的一方。

如果用四字词来形容傅驰最近的状态,那一定是春风得意。
他的事业稳步上升,而更让他乐不可支的是他终于跟许冬时重修旧好,尽管许冬时目前还不让他公开两人的消息,但已经足够让他每天笑着醒来。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许冬时和傅驰的保密工作虽然做得不错,但常常跟他们打交道的人自然猜出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而许玙就更是不可能不知情。
但傅驰没想到许玙会疯到开车撞他的地步。
他像往常一样深夜下班回家,在路上被许玙拦截了下来。
傅驰有段时间没见到许玙了,但他担心许玙又贼心不死,也在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动态,听说最近誉司有个项目惹上了官司,许玙四处托关系才勉强摆平——跟许玙斗了这么久,傅驰依旧志骄
气盛,而许玙可谓是情场商场双失意。
如今傅驰终于跟许冬时破镜重圆,他也懒得跟许玙计较什么了。
他放慢了行驶的速度,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轻笑了声,“有事?”
从外表来看,许玙依旧是贵家少爷的模样,可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阴郁,足以彰显他过得并不如意,至少跟傅驰争夺许冬时这件事上,他输得彻彻底底。
“你跟许冬时在一起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傅驰唇角微勾,十足的骄恣模样,还带着一点难以掩盖的得意,“我跟冬时还没打算公布,但你是冬时的弟弟,你知道也无妨。”
他特地加重了弟弟两个字,试图提醒对方的身份。
许玙长长的眼睫半垂,隐去眼里大半阴晦,半晌,他抬起头对傅驰笑了下。
傅驰因他这个森寒异常的笑容不适地皱了皱眉,饱含警告道,“许玙,别再痴心妄想了,你跟我都很清楚,许冬时根本对你没意思,你做得再多,也只会让他更加厌恶你,”微顿之后,他笑
道,“至于我跟许冬时,我和他迟早是会结婚的,到时候给你预留最好的席位,希望小舅子赏脸多喝两杯。”
在惹怒许玙这件事上,傅驰称第一,没有人会称第二,他像赢家在对输家炫耀他得到了许冬时的爱——当然,这些话只是为了打击许玙,如果许冬时在现场,他绝不敢表现得如此的踌躇满志。
傅驰满意地见到许玙瞬间扭曲的神情,重新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而事实证明太得意忘形是会出事的。
深夜十一点,路面的车流量骤减,许玙的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上来时傅驰有刹那的骇然,但由不得他多想,身体便本能地迅速地做出了自救反应。
许玙的车子擦过他的车尾,他猛打地转动了方向盘,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路灯上,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许冬时接到电话时正在回家的路上,一整个晚上他都莫名有些心绪不宁,而收到傅驰出车祸的消息,不安终于落到了实处。
车子抵达中心医院,许冬时脚步急促地下了车,走了几步又飞快地跑了起来。
他心里被无名状的恐慌填满了,四肢的血液亦都在逆流,脑子像生锈的机器般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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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智慧担当:小傅妈妈姚少媛。

第 74 章 (结局上)
此时的医院没什么人,他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大厅,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傅驰在哪治疗,他强定心神,指尖颤抖地给傅驰拨电话。
刺耳的嘟嘟声像是鼓鸣打击着许冬时的耳膜,十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好,请问傅驰在哪个门诊?”
对方并没有回答,许冬时急道,“我已经到医院了,傅驰他.....”
他不经意抬起眼,见到了站在十几米外的身影,傅驰身姿挺拔地站在楼梯口,头发有些凌乱,西装上沾染了些血污,有几分狼狈,眼神却依旧明亮,遥遥与他对视。
手机传来傅驰微沉的音色,“我没事。”
傅驰阔步上前拥住了他,许冬时凌杂的呼吸在见到安然无恙的傅驰后终于渐渐地趋于平缓,但仍是后怕,他的十指在傅驰的西装上抓出了皱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傅驰是安全的,半晌,
他才强迫自己纷乱的大脑重新运转,他松开傅驰,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
傅驰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养父母到医院时许玙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傅驰躲闪及时,只受了些皮外伤,但许玙车速太快,撞到墙面即使有气囊的阻隔作用,他还是断了两根肋骨,而有一根扎进了肺里,导致了大出血。
何慧得知许玙出了车祸险些晕了过去,许尤山亦是一脸担忧,许冬时想要安慰二人,但养父母却半点儿不接受他的好意,反而责问他为什么许玙会出这种事。
许冬时知道许玙对养父母的重要性,他们曾经历过丧子之痛,如果许玙出事对他们而言定然是致命打击,但他不愿再接受无端的指责,闻言道,“爸妈,你们还是等许玙醒来问问他为什么要
开车撞傅驰吧。”
养父母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傅驰。
傅驰沉声道,“叔叔阿姨,我会保留起诉许玙的权利。”
何慧彻底跌坐了在椅子上,只无声流泪,再说不出一个字。
许玙的手术很顺利,许冬时紧绷的神经也松动些许,他看了眼凄哀的养父母,跟傅驰并肩离开。
许玙撞车后,傅驰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因此身上也染了些许玙的血,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心里也有些后悔说那些话刺激许玙,但不管如何都不是许玙肇事的缘由,他确实是要问责
许玙的。
只是许冬时说到底姓许.....
许冬时察觉到傅驰的目光,一眼就猜出了他的想法,低声说,“这件事是许玙做错,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傅驰与他在医院无人的走廊坐了下来,颔首,两人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许冬时转眸看傅驰额头上擦伤的小口子,伸手拿指腹碰了碰,“疼吗?”
傅驰不会放过这个博同情的机会,故意嘶了声,“疼死了.....”
许冬时轻轻触摸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坍塌,变得柔软、温热。
傅驰握住许冬时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脸上,说,“你知道许玙的车子撞上来时我在想什么吗?”
许冬时静静地看着他。
“我在想,我才刚跟你在一起,要是真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吧,”傅驰挑了下眉,就像是小孩跟大人夸耀自己有多厉害,略带得意地说,“不过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赛车玩得可好了,许玙那
点技巧根本就不够看的,他想跟我斗,没门.....”
傅驰的声音淹没在许冬时贴上来的吻里。
许冬时亲了一下,分开,微笑着问他,“还疼吗?”
傅驰气息一滞,他的鼻尖凑上去跟许冬时的抵在一起,小狗似的舔了下许冬时的唇,“疼就能亲你吗?”又带着点期盼问,“我好疼,哪哪都疼,可以申请亲久一点吗?”
许冬时因他这种耍赖的行为忍俊不禁,垂眸笑了笑,又把唇印了上去。
傅驰抱住他的腰,双臂不断地收紧,与许冬时严丝合缝地贴合。
他们在医院深夜无人的走廊处忘情的接吻,这一刻,忘却了纷杂的过往,只剩下对彼此最为纯粹的爱意与渴望,久久不舍分开。

许玙清醒后,许冬时去探望他。
病床上的青年面色苍白如纸,像是被剥夺了生机,见到他眼里也再没有了那种癫狂的爱恨交织。
许冬时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许玙这才有了反应,呵的笑一声,“我现在这个样子,哥也要防我?”
话里虽带轻蔑,但已然是外强中干。
许冬时道,“爸妈都很担心你。”
许玙将脸转向了窗边,不看许冬时,他接着说,“事到如今,我不想多劝你什么,但是爸妈为了你好几次上傅家道歉,幸而傅驰没出什么事,不然傅家不会撤诉,许玙,你如果还想要任性下
去,没有人会阻止你,但最终受伤的只有最关心你的爸妈。”
许冬时已经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跟许玙说过话,他缓缓地诉说着,“小时候我就很羡慕你,你是爸妈的亲生儿子,理所应当得到他们的爱,而我不过是一个养子,我没有资格跟你争什么。
出了那几件事后我其实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但我不愿意多想,我一再地告诫自己,你是我的弟弟,我应该让着你,不能埋怨你.....小玙,我曾经以为你是真心实意把我当哥哥
的。”
病床上的青年依旧望着窗,他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这几天爸妈一直找我,希望我能够劝傅驰不要起诉你,”许冬时顿了顿,“我跟他们说,你今日这么任性妄为跟他们多年来对你的溺爱脱不了干系,以前我不敢跟他们这么讲,但如果再不
点明,我真不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错事来。”
“小玙,好自为之吧。”
许冬时站了起来,许玙忽而厉声道,“我没有错!”
他望着不知何时满眼泪水的许玙,不再多言,决绝地转身。
许玙还在固执地重复,“我没有错,我有什么错.....”
许冬时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是神情凄切的养父母。
何慧泪流满面,哽咽道,“冬时,我.....”
许冬时朝他们笑了笑,“爸妈,快进去看看小玙吧。”
他依旧感激养父母给予他第二次生命,但不再祈求他们的爱——这么多年,他终于释怀了。
许冬时阔步走出医院,傅驰站在阳光下,恣意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时光逆流,璀璨晚霞里高傲又矜骄的少年和眼前的傅驰重叠在一起,永久地定格在了许冬时的世界里。

傅驰跟许冬时的约会多了起来。
只不过每次他跟许冬时见面总跟偷情似的,且许冬时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身上,这让傅驰颇为憋屈。
比如现在,他好不容易把许冬时哄到他住的地方,但许冬时也只是一个接一个地听工作电话,好像他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摆件。
傅驰只好时不时弄出点动静,不是假装踢到桌子就是用力地在地板上踩出声音,他果然吸引到了许冬时的眼神,结果许冬时只是给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把目光放到了笔记本上。
“许冬时,你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一再被忽略的傅驰郁闷至极,三两步走到办公桌上挡住屏幕,“不准看了。”
许冬时好笑地抬起头,“是你说把工作带到这里来做的,这就反悔了?”
这确实是傅驰“诱拐”许冬时的借口,但他没料到许冬时真的能放任他一个大活人不管,一心扑在枯燥的工作上,他闷闷不乐地看着许冬时,没有把挡着屏幕的手挪开。
“那我还是回公司吧。”
许冬时说着,作势要收拾东西离开,傅驰才不会放过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许冬时走,只得不情不愿地说,“没反悔,你继续。”
他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捏住许冬时的后颈肉,让人抬起脑袋,在润泽的唇上狠狠地亲了几口,望着许冬时被他亲得水光粼粼的唇,这才觉得舒心了些,坐回沙发继续生闷气。凰○兤☆饕♡陶
换在以前他一出现,许冬时哪会这么忽视他,这巨大的落差让傅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他当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许冬时,哪还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傅驰在心里狠狠地骂以前的自己,简直是悔不当初,可兜兜转转许冬时还是属于他的,他又忍不住开心地哼哼两声。
许冬时看着傅驰一时皱眉一时笑,忍俊不禁,加快了处理工作的速度,约莫半小时,傅驰的耐心又再一次即将告罄的时候,他合上了笔记本。
许冬时走到沙发处,半蹲下身体抬眸看着傅驰,轻声问,“生气了?”
以前傅驰生气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微微蹲下来看着对方,百试百灵——在哄傅驰这件事上许冬时轻车熟路。
傅驰果然顺着杆子往上爬,哼道,“不是要工作,还管我干什么?”
许冬时点点脑袋,“不想我管你,那我继续去工作了?”
傅驰微微瞪眼,扬声说,“你敢?”
这样的相处模式实在太过熟悉,两人一时都有些怔住,仿佛回到了那三年时光里的某一瞬间,矜傲的傅驰动不动就被点燃,而许冬时负责小意温柔地灭火。
但现在的许冬时不需要再讨好对方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傅驰,然后站起来。
刚一转身就被傅驰从背后搂住了腰,傅驰一个用力将人捞到腿上坐着,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傅驰带着一点手足无措,搂着许冬时的双臂却不肯放松。
许冬时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想换一个,一动,傅驰就跟怕他跑了似的,连忙道,“许冬时,你别生气。”
什么时候傅驰也会害怕他生气了,许冬时轻轻拍了拍环在他腰间的手,“先放开。”
傅驰执拗道,“我不,别理工作了,你理一理我吧,”他的脑袋埋在许冬时的颈窝里,蹭了蹭,“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一整个下午都放着老公不理.....”
许冬时脸皮滋啦一声,刹那滚烫,“你说什么?”
傅驰搂着他,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拿手脚压住,眼神明净又热切地盯着他,说,“许冬时,我们结婚吧。”
许冬时在傅驰热意滚滚的目光里像是被明火烘烤的巧克力,不由自主地融化了,他半天才哑声道,“再等等.....”
“等什么等,再等下去黄花菜都绿了,谁不知道你跟我在私会啊,”傅驰的掌在柔韧的腰腹上来回揉搓,低声道,“人尽皆知的地下情。”
他跟许冬时都已经没名没分这样小半年了,如果是以前倒也罢了,但现在许冬时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他恨不得昭告天下他跟许冬时是一对儿,好斩断那些狂蜂浪蝶的痴心妄想。
傅驰凑近了与许冬时的唇瓣摩挲着,真切道,“我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我也会努力让顾天接受我,至于那些碎嘴的,你又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
说。”
他舔了舔对方柔软的唇,含糊道,“许冬时,给我个名分吧,你真打算让我做你一辈子的情人啊,你也太狠心了。”
许冬时被亲得混混沌沌,他双手撑在傅驰的肩膀处,慢慢地改为搂住对方的脖子,两人亲得难舍难分,唇瓣都亮晶晶的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傅驰趁着许冬时心荡神迷的时候乘胜追击,“结婚吧许冬时,结婚好不好,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他逐渐明白许冬时要的到底是什么——是平等的尊重,是无条件的信任,是真挚澎湃的爱意,而这些是从前的他不曾给予许冬时的,但没关系,他会用余生向许冬时证明,他有能力、有资格
成为对方携手共度的伴侣。
许冬时唇瓣微抿,显得有些犹豫与紧张。
在和傅驰的这段关系里,他看似终于掌握了主动权,实则他依旧难以确认傅驰会不会跟他走至永远,可是在这瞬息之间,他听着傅驰恳切的言语,愿意选择相信对方。
不问结果,只为当下。
许冬时神情松弛,笑着慢慢地颔首。
傅驰因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而心潮澎湃,热烈地吻住了他。
室内的温度快速攀升,不多时,被粘腻的喘息声填满。

顾崇海离世一年有余,傅驰和许冬时的婚讯不胫而走。
夏末的午后,燥热至极,许冬时陪着顾天在花园里浇花,不多时顾天就晒得满脸通红,脑袋上出了一层热汗,许冬时怕他中暑,让阿姨拿了冰淇淋,这才将人哄进了屋子里吹空调。
他和顾天依旧住在顾崇海留下的房子里,但等他和傅驰结婚之后,他会带着顾天去另外一处别墅生活——顾天对许冬时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家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舍弃对方。
顾天的情况特殊,他担心对方不能习惯,已经提前好几次带顾天去新家熟悉环境。
他不会让顾天把傅驰当成家人,这对顾天而言不公平,最好的结果就是让顾天和傅驰处成朋友,幸而这一年多相处下来,顾天对傅驰并不排斥。
前几天许冬时跟傅家父母见面,傅和明和姚少媛知道他婚后要带着顾天一起生活,谈话中他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对方不赞同的态度,但很显然傅驰已经跟二老做足了思想工作,因此倒也没有反
对。
傅家父母性情温和大方,许冬时跟他们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他很羡慕傅驰的家庭氛围,正因为傅驰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才能总是自信满满,而这恰好也是许冬时缺失的东西。
有时候许冬时回想起来,他喜欢上傅驰,不仅仅是因为傅驰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伸出援手,也许还有羡慕对方的成分在。
喜欢和羡慕结合在一起,便在漫长的岁月里揉成了爱。
吃饭期间,傅驰外出去接电话,姚少媛温柔地对许冬时道,“傅驰被我们宠坏了,是你教会他什么叫做珍惜,冬时,我很高兴你跟傅驰能走到一起,如果以后傅驰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
尽管跟我们告状,我们绝对饶不了他。”
在姚少媛的身上,许冬时体会到了一个母亲的温柔与智慧,而现在,他也可以得到这份眷顾。
“哥哥,吃冰淇淋。”
顾天清脆的声音把许冬时从深思里拉回现实,他拿了个新的勺子,在冰淇淋碗里挖了一勺,牛奶香草味在唇齿间弥漫开,凉意驱赶了夏日的燥热。
吃过冰淇淋,他陪顾天去画室里画画。
画室里仍旧挂着那幅三个小人的油画,许冬时站定在油画前,看着里头肩并肩的小人,无声道,“你放心,小天一切都好。”
许冬时的人生因为顾崇海而改变,对方教会他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于他而言是良师、挚友,他也很好地完成了顾崇海的遗愿,不管是万崇还是顾天,他都照顾得很好。
顾天拿着油画棒凑到他身边来,好奇地问,“你在跟爸爸,说什么?”
许冬时笑道,“说小天现在画画更厉害了,总是得到老师的表扬。”
“那爸爸会高兴吗?”
“当然会,小天是爸爸的骄傲,对爸爸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小天更重要的人了。”
顾天笑弯了圆眼,慢吞吞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爸呀?”
许冬时神情柔软,“等小天再长大一点。”
“我已经,长大了。”
“小天和哥哥的头发都变成白色的时候,才是长大。”
“哇,白色头发,好厉害.....”
窗外绿芽在阳光里冒了头,伴随着蝉鸣,浪漫的夏日被无限拉长。

第 75 章 (结局下)
傅驰和许冬时的婚礼在一个秋末举行,那天发生了一个让傅驰耿耿于怀的小意外。
他们婚礼的场地在室外,早上去迎亲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等傅驰的婚车接到许冬时后天就开始变暗,两人在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交换戒指,众人刚起哄让他们两人亲一个,大雨很没有眼色地
降落了。
宾客纷纷跑向室内的场地,许冬时也不想淋雨,但傅驰说什么都要完成仪式,拉着许冬时在大雨中接吻。
好在两人底子在那里,就算淋成落汤鸡也是赏心悦目,不过照片拍出来后,傅驰才发现自己做好的发型被大雨破坏得彻彻底底,他特地让人遮起来的小旋一览无余,而后每次翻他们的结婚照,
傅驰看到那个旋都很想跟许冬时重新办一场婚礼。
许冬时一进房间就见到傅驰又在翻他们婚礼的照片,神情阴晴不定的,食指一下一下在照片上点着,位置俨然是他脑袋上的那个旋。
其实许冬时觉得傅驰就是太在乎自己的形象了,除了傅驰自己,哪有人会去在意那个小得近乎可以忽略的旋呢,而且他倒是觉得这个旋安在傅驰的脑袋上还挺可爱的。
他走过去,在傅驰身边坐下,傅驰第一百零八次提议,“许冬时,再结一次婚吧。”
许冬时哑然失笑,不假思索地轻快道,“好啊,那先离一次婚再说。”
他故意逗傅驰,对方果然中招,啪嗒合上相册,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谁说要离婚了。”
许冬时笑着找出吹风机给傅驰吹半干的头发。
傅驰舒服得半闭着眼睛,如果他是一只猫,这会子肯定已经打起呼噜来了。
素白的手在黑而密的发丝里游走,许冬时摸到那个旋,轻轻地按了下。
傅驰提醒道,“要遮起来。
许冬时故意把他的头发往两边拨,等吹完头发,他拿镜子给傅驰看,傅驰脸都绿了。
傅驰在镜子里见到许冬时唇角的笑意,哼道,“你故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一个翻身把许冬时往床上压,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的冷峻五官此时满是欢愉,他的手指从许冬时的眉骨摸到嘴唇,啧啧道,“先从这里收拾起好了.....”
许冬时躲了下没躲过,被亲了个结结实实,察觉到傅驰还要近一步时,许冬时抓住他的手,含糊道,“我还得去找小天。”
“有阿姨陪着,”傅驰呼吸渐沉,眼神火热,“做吧。”
擦枪走火之际,阿姨来敲门,“许先生,小天在找您呢。”
傅驰咬了咬牙,低声道,“先做一次再说。”
许冬时好笑地推开他,故意板正脸道,“做做做天天就知道做,你有没有点羞耻心啊。”
傅驰神情呆住,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半天才想起来是之前他对许冬时说过的,这一晃眼时间,到嘴的许冬时就已经下了床。
傅驰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拉长了声音控诉道,“我要举报,有人不履行夫妻义务.....”
许冬时哭笑不得,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弯下腰捧住傅驰的脸亲了口,傅驰微拱起身子想要加深这个吻,许冬时却像阵风一样,停留了又离开,微微笑道,“乖一点。”
傅驰嘟囔着,“小猫小狗才要乖,我是你老公......”
被许冬时看一眼,他就立马噤声了。
顾天的房间跟他们一样在二楼,分布在南北两边。
许冬时到的时候顾天正在看动画片,应该是播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顾天的嘴巴微微张圆了,一瞬不动地盯着屏幕,连许冬时来了都没有发现。
他小声对阿姨说,“你可以下楼去休息了。”
许冬时悄然进了房间,也没有叫顾天,而是等对方发现他,没多久,顾天就从动画片里剥离出来,开始玩自己的手指,等抬眼见到许冬时眼睛一亮,“哥哥!”
许冬时走过去把平板收好,温声说,“已经十点了,小天该睡觉了。”
顾天点点脑袋,自发地钻进被窝里,露出一双圆圆的眼,问,“明天跟草莓去爬山吗?”
许冬时没有纠正他对傅驰的称呼,笑着颔首,“对,所以小天更要早点睡,不然明天就爬不到顶了。”
顾天想了想,很认真地表示认可。
许冬时陪顾天低声说了会话,不一会儿顾天就打着哈欠闭上了眼睛,他等对方完全睡着,蹑手蹑脚地关灯出去。
刚走出几步就被躲在走廊的傅驰抱了个满怀,傅驰闷闷道,“我等了二十分钟!”
许冬时生怕阿姨看见,连忙道,“快点松开,回房间。”
“回房间干什么?”
许冬时撞上傅驰意味深长的眼神,喉咙干燥,无奈道,“干我,行了吗?”
傅驰心满意足地挑了下眉,快步拉着许冬时回了屋,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似有晃动的迹象。

临近年末,许冬时和傅驰都不约而同的忙碌起来。
万崇和天维虽有很多合作项目,但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在忙各自的事业。
傅驰的新能源公司今年盈利可观,他自然是要趁着风头正盛将公司发展壮大,连着好几天都忙到凌晨才回家,而许冬时也在规划着明年万崇的几个项目,也是忙得昏天暗地。
如此一来两人就聚少离多。
这次竟然在会所碰上了,许冬时刚走出转角迎面就见到了傅驰,两人一出现,众人都打趣起来,开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许冬时陪着客户到包厢里,方一坐定就收到了傅驰的信息,“不准叫人陪!”
他仿佛能看见傅驰刀一般的眼神。
为了让对方放心,许冬时很贴心地回复,“知道了。”
他收起手机,专心陪起客户,如今许冬时来这种地方,确实也不会再叫人作陪,而谁都知道傅驰跟他情比金坚,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勉强他。
他们婚后没多久,许冬时应酬的时候叫人作陪被傅驰知道了,一回家就见到傅驰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他得知了缘由之后,哄了傅驰好久这事才勉强翻篇,只是之后也就拿傅驰当借口,应
酬的时候身边再也不会多出人来。
其实许冬时点来点去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小禾前些天还给他发信息,说自己找到了一份很满意的工作。
离开会所之后,小禾一边打工一边上夜校,把会计证考了下来,多次表达了对许冬时的感谢,而欠许冬时的钱也每月按时地打进许冬时的账户里。
小禾的生活日渐好转,许冬时由衷为他高兴,更坚定了自己当日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应酬结束后,傅驰在停车场等许冬时,两人都喝了酒,靠在后座让司机开车。
许冬时今晚喝得有点多,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靠在傅驰的身上闭目养神。
傅驰闻见他身上的酒气,略带不满道,“都说了多少次注意自己的胃,你总是不听.....”
许冬时睁开眼,把车窗摇下来,想驱赶车里的味道,傅驰却又让司机关窗,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傅驰,傅驰啧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季节,吹什么风,老实睡着,到了我叫你。”
他一把将许冬时的脑袋按回到自己的肩膀处,语气是一贯的恶狠狠,却饱含关心的意味。
车子开过路面,经过誉司的办公楼,许冬时微眯着的眼又合上了。
他如今和养父母仍有联系,只不过大多数是生意上的往来,许尤山再不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在外头见到了,他仍是会喊对方一声爸妈,但是他和许玙已然形同陌路。
许玙出院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出现时见到许冬时,彻底把许冬时当成了陌生人,不会再条件反射对许冬时笑,也不会再甜滋滋地叫许冬时哥,甚至会特地避开——许冬时私以为这是
最好的结局。
只要许玙不再胡作非为,他也不会再去追究以前的任何一桩事情。
许冬时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他一下车,傅驰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许冬时惊讶地嗯了声。
傅驰不容置喙道,“上来,敢拒绝我就让你这个酒鬼睡大马路。”
喧嚣的北风吹得许冬时打了个颤,他略一犹豫,爬上了傅驰的背,傅驰稳稳当当地背着他进屋。
顾天站在楼梯口,好奇地盯着他们,喃喃道,“草莓,背哥哥。”
傅驰很想跟顾天统一战线,问,“你哥哥偷喝酒,该不该罚?”
顾天似乎真的思考起来,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能喝酒,不能罚。”
傅驰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什么情况顾天都会站在许冬时那边,听见许冬时的笑声,他冷冷地哼了声,把人背进了屋里放在床上。
他捏住许冬时的两颊,嫌弃道,“臭死了你。”
话是这么说,亲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许冬时被丢进浴缸里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什么事?”
“你冬天不都要去瑞士滑雪吗,这几年怎么不去?”
傅驰咬了咬牙,他现在听到滑雪这两个字就会想起当时听见许冬时跟人结婚的心情,他气恼地揉搓着许冬时,生硬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许冬时还想问,傅驰把人从水里捞起来,凶巴巴地说,“你今晚如果不想睡觉,就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好讪讪地住了嘴。
许冬时被裹进温暖的被窝里,与傅驰手贴手、腿贴腿、脸贴脸,困意袭来。
在睡梦中,他恍惚听见傅驰嘁了声,“滑雪有什么好玩的,这辈子都不想滑雪了.....”
那还真是可惜,他本来打算今年全家一起去瑞士滑雪的。
得想个什么理由说服傅驰一起去才行。
“傅驰,去滑雪吧。”
“我才不去。”
“我爱你。”
“谁不知道你爱我啊.....”
“那你去不去?”
“去。”微顿过后,“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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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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