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尊吾邪》
《重生之天尊吾邪》
===百年过,只盼惊蛰===
寒冬,大雪封山。
这年腊月的雪下得很大,整宿整宿都不停歇,常常要到鸡鸣时才随日光慢慢小下去。此时天刚刚亮起来,天地间漫天蔽野都是银白一片,十里路上几乎看不见青色,让人不由得寒透
了身子。抬眼望去,前方云雾笼罩着座高山,直突突地冒起,崖身像是被刀劈斧砍过一般,陡峭险峻。顺着被覆盖的台阶,拾级而上,只见大雪布满了山间小径,时不时有些鸟兽的脚印或深
或浅地连至丛林深处。
到了一半,便再没法找到路上山,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坠身万丈崖底。就在那高耸的山顶之上,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整个山顶很是开阔,大片的青草盖在地上,就像另过着初春一
般。只是这顶上只有那一颗树,生在崖边,树冠不是碧绿色,而是浓重的苍绿色。树身粗壮而斑驳,枝叶伸展着,几乎要长到崖外。
在山顶的正中,建着座碧墙黛瓦的山庄。庄子看起来很是别致,屋顶上四平八稳的乌金琉璃瓦层层叠叠,片片之间毫无残雪,可见这主人家打扫得很是精细。虽没有五步一楼,十步
一阁,却是九曲玲珑,廊腰缦回,连那内墙上,都有着悉心描上去的丹青墨迹。绕上一大圈来至庄前,便见墨底金漆的横匾高悬,上面龙飞凤舞书着天云居。
吱呀一声,别庄的大门从里打开,走出来一黑衣男子。只见来人身形高大,面目不似中原人般温和,却是有着异族的特色,硬朗分明。一头黑发随意束在身后,抬眼间,一双眼墨如
点漆,却深不可探。
一名管事打扮的老仆追上来,恭敬地朝男子一行礼:“殷宫主,还劳烦您一定要将主子给带回来,主子也只听您的话了。”
男子点点头:“我会的,你们先去准备些热水吧!你们那主子回来,让他先泡个澡解解凉。”说罢,径直向前走开。老仆摇了摇头,转身将大门观赏。
此时,山顶的草地上虽然没有残冰,却也是湿哒哒的。只走了一会,那人的鞋底和鞋尖都被沾湿,在黑色的靴子却也不显眼。不一会儿走到崖边,男子像是见到什么?在大树下停住,
有些不耐地道:“死老鬼,你怎么大清早立在这儿,不是又一宿没睡吧?”
此时山顶还有些雾气,一身白衣银发的男子就站在崖边,听到问话回过头来。这人一双稍稍挑起的凤眸,银色的眸子里清澈见底,秀气的鼻子之下是粉色的薄唇,但上唇却有些翘起,
给谪仙般的脸上添了些活泼。那人昂着下巴,冲身后鼻嗤一声:“谁让你来的,是不是又是阿陈。”
黑衣男子倒是好性子,负手放到背后:“若不是你在这瞎闹腾,他们也不会向我求救。你当你这性子,世上还能有几个人管得住。”说完又是一挑眉。
“你也可以现在就走,没人拦你。”冷冷一哼,瞧也不瞧黑衣男子,扭头走到树下。随手挥挥衣袖,树下潮露瞬时干透后,直接一屁股坐下,只当不见。
这一站一坐的两人,若是被山下的人见着,定是会瞠目结舌一番。谁又能想到,这闹着变扭的二人,是武林上人人称道的正邪二圣呢?说是圣人,其实完全不是说书人的夸大之辞。
黑衣的殷侯不到三十,便建天魔宫,自封宫主,收服上江湖极奸极恶之人入宫,统一魔道;天尊则成立天山派,无数江湖俊才以入天山为荣,只望天尊可指点一二。
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二人已经二百多岁,却依然保持着三十岁的样子,天尊看起来更是只有二十多。凭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二人的武功已非一般人可比。这一邪一正,本该是水火
不容的,但很意外,二人却交情甚好。到了后来二人的爱徒展昭与白玉堂戏成姻缘后,俩家人串门更是多了起来。俩人常常在一起喝酒谈天,谈的是百年之前,或是百年之后,大概也无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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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侯见天尊又耍起脾气,无奈撇撇嘴,也就势坐在天尊旁边。天尊却好像没有察觉,只是一直顺着崖边,望着云雾之外出神。静静沉默了一会,天尊突然开口:“诶,你能看到
吗?”
殷侯有些莫名,望着雾气腾起的崖边:“什么?”
天尊仍是望着云外,没有回头,嗓音冰凉:“想来你这黑心肠的人也是看不到的,算我白问一番。”说罢径直靠向树后,阖起一双银眸。殷侯听的没头没尾的,也不理会,学天尊靠
在树背上,不时抬抬手,挥掉天尊身边不断掉下的积雪。
不知过了多久,殷侯看天已是大亮,身边的余雪也多化成了潮气。天尊蓦地睁眼,望向殷侯:“你回去吧。”
殷侯耸耸肩,道:“你不和我一起?这几天你倒是有兴致,见天的往雪地里钻,这把年纪若是病了,玉堂怕是得急坏了。”说着便站起身,想拉起他。天尊冲伸着的手看了一眼,又
是低下头阖眼。
伸手等了半天,还是不见这人起身。拿他没法子,殷侯只好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听身后那人喃喃:“走了好,走了好。”殷侯好气又好笑,过了二百年了,这人孩子心性怎的一
直不改。也未理睬,殷侯接着往庄子里走,想着待会温一壶梨花露来哄哄他便是。
在庄里休息了一阵子,待炉子上的酒温热后,时候也已经傍晚。殷侯带着酒往树下去,只见天尊仍是闭眼睡着,心里只叹拿他无法。走近一看,天尊的发尾都结了水珠,在银发上倒
显得透亮,看样子这老鬼一下午都没动弹。
殷侯放下酒壶,摇了摇天尊:“醒醒,你这老鬼怎么还睡着。我给你带了酒来,喝着暖暖身子。”
天尊睁开眼,却只开了半边,轻轻道:“我不喝。”
见他还是这副样子,殷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你这又在发什么疯,平日说上两句不就完了,今天一个劲闹你不嫌烦啊!”
直直瞧着发火的那人,天尊坐起身来,结果殷侯手里的酒壶,打开壶盖将酒全部倒到地上:“你这辈子,再也管不着我了。”
听到这话,殷侯脸色一变,抓起他的胳膊将酒壶扔开:“你当我愿意管你,若不是――”
不对,不对!殷侯突然不说了,手上瞬间大力起来,这老鬼的神色,冰的吓人。即使隔着衣服,自己的手都觉得刺骨地凉意,就像垂死之人。
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慌张,殷侯俯下身,双手抓住天尊的肩膀:“老鬼,你怎的―”
未等殷侯说完,天尊突然开口:“你走吧!别在这了。”望着殷侯眸子里不断苍白的自己,天尊突然笑了,如同化了的雪,凉到人心里:“你再也管不着我了,永远也不。”
殷侯楞了楞,好像脑中的弦蹦了般,嗡嗡作响。回过神,殷侯立刻握住天尊的手腕,发现内里空空如也,一丝真气也没有了。握紧手中细瘦的腕子,殷侯眼角红得像泛了血:“谁准
你死的,谁准了!”
天尊好似感觉不到疼般,又傻气的笑笑:“别想了,你救不得我了。”说罢,眨了眨眼,却又闭紧,靠着树沉沉睡去。
殷侯拼命往天尊体内灌着真气,撕心裂肺地喊着:“老鬼,不准死!听见没有,不准死!”一次一次,却如石沉大海。
终于,殷侯不再动作了,失神地望着已经冰冷的人。他感觉自己就像得了重病一般,全身都在颤抖。他不是不知道这人性子古怪,可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连最后都这么不愿见着自
己,心里突然就被挤入了太多东西。他说不清是什么?大概是气是怨,是不舍,是酸楚,是感觉…心都空了。
蓦地,殷侯一把抱起天尊,揽入怀中。天尊很瘦,整个人都能摸得到骨头,但他身上浓重的湿气,压得自己千斤重,几乎迈不开步子。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人轻成这样,也能重成这
样。
左脚跨出一步,却听身后吧嗒一声,什么掉在地上。殷侯一望,不由得又是怔住,看向怀里那个像是做着梦的男人,紧了又紧,却苦笑了出来。这个人,什么时候和自己说个实话。
这个人,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自己。
殷侯就这么一步一步,缓缓走回了天云居。陈伯见二人回来,脸上一喜:“殷宫主,真是多谢您了,不然主子是不愿回来的。”兴冲冲地准备去备上热水,让主子洗个热水澡,却被
身后的话停住脚。
“你主子走了。”殷侯无神地瞧着怀里人,硬生生吐出几个字。
瞧着老仆疑惑地眼神,殷侯突然一笑:“他死了。”说罢,抱着天尊走回了内室,不理会身后的人。他们哭,他们闹,都和自己无关。
夜深了,风吹着,山顶的风吹得太大了,几乎要将那个黑影一并卷走。殷侯不知道这儿的冬天,风这么大,这么冷。走了几步,殷侯屈下膝,捡起静静躺在地上的东西,窝在手心。
冰,太冰了,这样的东西放在身上,难怪那老鬼会冰这那个样子。
手心躺着的是块云纹佩,两指宽的和田白玉被抚摸得久了,透着光滑和温润。云纹间篆了个字,就在正中间,是个行书的蛰。那是他第一次出门,兴致来时去玉娘娘那里求来的,只
是不知后来被自己塞到了哪里。
握着玉佩,殷侯起身站到崖边。天色还是黑沉沉的,不过已经有了几颗星星悬在黑暗中,殷侯瞧着,又是一笑。这年冬天下完了最后一场雪,那人却再没有回来。
===云雾在前时,少年尚得意===
“俩位少爷,多少你们还是吃点吧!这个样子怎么吃得消哦!”管家陈伯一脸焦急,不住劝着门口的一蓝一白俩人。这屋里人关了多久,这两人就站了多久,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这一蓝一白,便是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已经年近古稀,看上去没有殷侯和天尊那么年轻,脸上都有了些皱纹。展昭比白玉堂更多些,眼角的细纹有些深,却没有什么老态。二人的棱
角已经不再青涩懵懂,几十年岁月让他们多了稳重的光华,如玉般含蓄内敛。
白玉堂听着,扭头望着身旁展昭:“你若是渴了,就去喝些水吧。”
展昭摇摇头,安慰似的一笑:“我没事儿,再等个三天也无妨。只是外公和师父在里面,我很担心。”说完盯着紧闭的房门,眼里满是焦虑。
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轻轻捏了捏:“别太担心,外公会照顾好自己和…师父的。”
陈伯听到天尊,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主子怎么好好想不开,就这么撒手去了呢?没有人伺候,主子那性子哪里吃得好穿得暖。”
话说完,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一会,白玉堂突然开口:“阿陈,你下去吧!我们没唤你就别来了。”知道自己挑起少爷的伤心事,陈伯叹了口气,低低应了声,便退下了。
展昭看了看身旁的白玉堂,他还是一脸的平淡,看不出其他什么?可是不断抿紧的嘴角却告诉自己不是这样。握紧了俩人牵着的手,像是不放心,展昭又紧了紧。
几天前接到书信说天尊离世,白玉堂甚至连眼都没眨过,就这么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直到自己慌张地带着他赶来天山后,他便立在门口,不眠不休站到现在。展昭知道,除了这样一
直陪着他,毫无他法,在白玉堂最脆弱的时候,自己必须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牵着他。()
白玉堂早就知道,师父终有一天,会不甘寂寞。他除了难受,还有心疼,和后知后觉的庆幸。自己还有展昭,有一个能让自己回暖让自己感觉到疼的人,自己不会像师父,活到再不
愿活着。
俩人就这么静静站在门外,突然一阵风起,门从里面打开。俩人走进门,发现天尊正躺在床上,而殷侯则坐在床边,看起来有些憔悴。殷侯见俩人愣在门口,淡淡笑了笑:“你们都
快一百岁的人了还守在门口犯傻,真当自己还年轻呐!”
展昭看着自家外公,眼里有些泛酸:“外公,你莫来吓唬我和玉堂,在房里几天都不出门也不吃喝,二百岁的人了还这么折腾!”
看着自家猫仔,殷侯不禁心里一暖,再看一旁痴痴望着天尊的白玉堂,蓦地心下大痛。冲他招招手:“玉堂,你过来,外公有话对你说。”
白玉堂走近,直望着躺着的天尊,好一会才看向殷侯。殷侯牵了牵嘴角:“孩子,以后我家猫崽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好好陪着他,好好待他。”
望着殷侯瞬间苍老的眼睛,白玉堂认真地一点头:“我知道,外公放心。”
殷侯疼爱一笑,瞧着两个比自己还年老的孙儿,喟然长叹。不再说其他的,殷侯从床上抱起天尊:“我该带老鬼走了,你们不必来找了。”
话一出,展昭脸色大变。他太知道自家外公的脾气,他说了这话,就已经做好再也不让他们找着的准备。展昭立即拦住门口,双手一横:“外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准你出
去。”
“傻孩子!”走到展昭面前,殷侯目光柔和:“你哪里能拦得住外公。”手下却不留情,直接震开展昭,向门外走去。
“外公,你别走!你不要我们了吗!”展昭被白玉堂扶起后,委屈地冲着殷侯大喊。殷侯居然为此伤了自己,展昭知道,外公他留不住了,但是他不甘心。
殷侯的背影顿了顿,只见他肩膀拢紧,似是将天尊抱的更里些:“我与你们师父已经错过太久,你们不该再拦着我们。我得陪着他,你们可明白?”
说罢又接着向前走,没走两步却又停住,殷侯转过身子,话锋一转:“玉堂,如果有一天外公把猫崽变没了你该怎么办?”
白玉堂一愣,望了望身后的展昭,想了想:“没关系,我找得到他。”
殷侯听完,仰天大笑:“好,那我便放心了。”之后再不顾身后二人,起身飞走。
抱着天尊,殷侯踏步飞到崖前。望着天尊常常靠着喝酒的大树,殷侯只是觉得自己离他太久,连当年细瘦的小树,如今也变得这样苍老了。殷侯将天尊轻轻靠在树背上,看了会儿,
又伸出手轻轻临摹着他脸上的轮廓,缓慢又温柔。
这几天关在房里,自己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人,回想着他们的那二百年时间。他在想他们的初遇,他们的谈天,他们的吵闹,可是却发现,他们间的事情越是想,自己却越是记不清了。
这么些年,自己就这么一边陪着他,一边忘了他。
他只记得,初遇时那个黑发黑眸的人,那时候他还不叫天尊,自己也不叫殷侯。在小小的酒楼里,那个眉眼都亮晶晶的人,就这么冲到第一次见面的自己桌前,二话不说抢走了自己
的钱袋。扔着空空的口袋,他笑得一脸得意:“我叫天蔚,这银子我先借走了,以后再还给你。”
自己跟上去才发现,这人拿自己的银子买了副张旭的赝品。当时的自己也是这么瞧着他,只觉得这个人,实在好玩得紧,也好看得紧。于是之后,就开始几百年的你争我斗,逗弄来
折腾去,乐此不疲。
只是,那个少年得意的天蔚,已经有多久没见了。只在某一日,自己再见到他,已经是银发银眸,满面冰霜。他还是会去买王羲之的字画,买秦始皇用的研洗,买西周的青铜炉,不
过他不会再拿自己的钱袋,他会去和他的小徒弟撒娇,嚷嚷着买这买那。
自己那绣着云纹的钱袋里,银子总塞得满满,却没有人花。自己备了多少年,就闲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那钱袋被磨坏,自己便再没有准备过。
自始至终,自己少年成名,娶妻生子,匡扶武林,逗弄孙儿,时间过得拥挤又忙碌,而天尊,只有练武,玉堂,和自己。这几天一想到这,自己就会心口发紧,一边摸着云纹佩,然
后一边猜测,这人以前是不是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样想着自己。
殷侯就这么望着,低低叹了口气,缓缓将额头靠在天尊的额上。虽然这人已经离去多日,但自己一直用寒气护着他,所以样貌仍是栩栩如生,如同一尊上好的瓷器般透明冰冷。靠了
一会,殷侯一点点将自己离开天尊,脸上有了笑意:“你这老鬼,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让我如何知道。”
一覆手,将自己手中的玉佩放入了天尊掌中,然后握紧。接着,殷侯打横抱起天尊,踱步到崖边。“阿蔚!”殷侯低低地俯在天尊耳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有多久都没这么喊
你了。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再抬头,望向层层云海,殷侯纵身一跃,消失在云雾中。
阿蔚,你走慢些,等等我。
===王羲之与陈羲之===
清晨,街口的早市开始热闹起来,卖菜的摆小摊的都挤满了俩旁,嘈杂的叫卖声顺着没有关严的窗缝传进来,让床上本是沉睡的人皱紧了眉头。
是谁在说话?
殷侯边想着,边缓缓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头顶悬起的青纱帐。一边皱眉,心里暗暗猜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阎王老儿这儿。接着却蓦地又是一皱眉,自己身上酸痛不已,似是被碾
过一般,心里奇怪难道死了还会痛不成。
正准备坐起身,却发现什么压着自己,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被人压住,而始作俑者仍然睡得香甜,直吧唧嘴。殷侯顿时觉得万分嫌弃,这阴曹地府怎么还让俩死人睡一
起呢?难不成穷成这样?
无可奈何,殷侯抓起身上人的手,想将他拉起,这人肉床铺他是不愿再当了。刚握上手,殷侯立刻僵住了,这人手里的玉佩不正是自己放在天尊手里的!那身上这人,不就是…殷侯
立即将身上那人拉起,那脸赫然就是天尊!可是再看几眼,殷侯便发现不对劲,这脸长得太青涩,更像是年轻时的天蔚,甚至连自己握着的手都细嫩很多,虎口处的老茧都不像从前那么深。
殷侯心下大乱,立刻摇了摇熟睡的人:“阿蔚,阿蔚,你醒醒。”被扰了清梦的天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想把吵着自己的殷侯挥开。殷侯无奈,这人贪吃贪睡的毛病倒是没变化,
没办法,只好抬手,对着哼哼唧唧的鼻子下手,捏住。这,这是怎么回事?殷侯一脸呆滞,似乎对手下感觉到的气息不敢置信。
他立马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也有呼吸,连脸上身上都是温热的。殷侯顿时一顿龇牙咧嘴,难不成他们还没死?想到这殷侯立马来了精神,大力摇晃着还在熟睡的人。天蔚实在受不
住了,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眼。殷侯一脸欣喜望着他转醒后,却更是疑惑,这真的是阿蔚,眼瞳都是年轻时的黑色。
殷侯自己思天想地的时候,天蔚已经微微转醒了,看了眼眼前的人瞬间一激灵:“呀!你这死老鬼,我都死了你怎么还跟着啊!”说罢就慌慌张张往床下爬,却被身后的殷侯猛地拉
住:“你叫我什么!阿蔚你记得我是不是!”殷侯听到他这样喊自己,就知道这还是他那个傻兮兮的天尊,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阿蔚。心里酸涩难忍,又狂喜不已,殷侯大力将天蔚揽进怀里,
把脸深深地埋在天蔚颈窝里。
天蔚被他的动作弄得全身一惊,呆呆仍殷侯将他拥住怀里。好半响,天蔚红了一张嫩脸,急忙推开身上的人:“你走开,谁准你这么喊我了!你先说明白,什么又活了?我不是死了
吗?”
殷侯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天蔚听完,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也自尽了?”
殷侯又是一乐:“不,我这叫殉情。”
天蔚一颗老心没受住,又闹了个大红脸:“瞎说什么!那现在我们是怎么回事,是没死成又活过来了吗?”
殷侯收起逗弄的心思,难得严肃一下:“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很显然我们俩的身体都变年轻了。甚至我刚刚探寻真气的时候,发现我的功力不足之前的一成。”
天蔚听罢,细细打量起殷侯,发现此时的殷侯确实年轻不少,棱角都是年轻时的样子,不禁有些愣:“阿蛰…”殷侯微微一笑:“对,是我。”百年都未见的样子,俩人就这么静静
看了许久。
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寂静。天蔚眨眨眼,缩回床角处,眼神示意殷侯去开门。殷侯蛰耸耸肩,起身整了整衣服,前去开门。门打开,外头一个跑堂打扮的男子
笑嘻嘻地说道:“殷侯家小哥,给您送热水来了。今儿的午饭也要送来房里吗?”
殷侯接过热水,作出刚睡醒的样子答道:“小二哥真对不住,这才刚起来,还劳烦你跑一趟。”
小二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冲殷侯打趣:“嗨,小俩口在一起很正常,昨晚喝多了是得多睡会,中午特地给你们准备了清淡的菜色,包您满意!”殷侯听到小俩口顿时嘴角一歪,
看着小二不停挤眉弄眼,还没来得急再细问,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像是什么撞到床柱上了,再看床上,只剩一床隆起的被窝。殷侯摸摸鼻子,冲小二一乐:“我家那口子脸皮薄,你多担待哈。
你就直接把饭菜放到楼下吧!我们待会就去吃。”小二应了声,就下楼招呼其他客人了。
殷侯关上门,看着一大团蠕动的被子,无奈这人两百来岁了,还是这模样。索性也不去管他,将热水倒入木盆中,开始洗漱。被子里的人见半天没什么动静,窸窸窣窣从被子里探出
脑袋来,刚一抬头就是殷侯爱笑不笑的样子,顿时脸上一扭:“谁是你那口子!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占我便宜!”
殷侯一乐,看他在被子里闷得红扑扑的,伸手把他从被子挖出来,边挖边说:“是是是,我不占您老人家的便宜。快起床洗洗脸,咱们还得趁着吃饭的时候去探探情况呢。”
天蔚啪的拍开殷侯的手,又是一瞪眼,自个儿扭着屁股爬下床去了。天蔚趁着洗脸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自己,发现确实如殷侯所说,回到自己还是少年时的样貌,头发和眼睛都还是黑
色。天蔚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这辈子武功没剩多少,这年级怕是也来不及再学什么内力外力,平平淡淡一辈子,倒也自在。自我安慰一番后,天蔚心情大好,开始认真洗漱。
换完衣服,二人出了房门,来到一楼。刚下楼,小二便将二人领到饭桌前,桌上已然布上了几道清爽的家常小菜。二人落座后,天蔚便将小二打发走了。殷侯握起筷子给天蔚夹了几
道菜,边问道:“干嘛急着让他走啊!还得问点情况不是?”
天蔚一脸鄙夷地望着殷侯,回道:“没听见他认识我们吗?这么问不是告诉别人我们不正常啊!白活了那么些年了你!”说罢,顺带往嘴里投食,左一口右一口,瞧着殷侯吃瘪的样
子,瞬间心情大好。殷侯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暗自摇头,怕是还在记恨小二刚才说的话呢。殷侯倒也不拆穿,低头吃饭,顺便给天蔚夹点菜,俩人有滋有味地吃完了重生的第一餐。
俩人吃完饭,出了客栈到街上晃悠。这街上与宋朝的倒也差不多,行人的衣着和说话和从前并无太大差距,俩人也就放下心开始闲逛起来。殷侯拦住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掏出之前
在客栈带来的果脯,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问道:“娃娃们,你们想吃果子吗?”几个小娃看着红红的果肉,纷纷点头。
“那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若谁答上了,这果子就给谁。”殷侯见他们不住点头,便放低声音问道:“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一个肉呼呼的男孩立刻答道:“现在是大元朝,顺统十五年。”
殷侯和天蔚互看一眼,这国家从未听过啊!天蔚抽了个果子给小男孩,接着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一旁瘦猴似的男孩努努嘴:“这当然知道,这是扶风镇呗。”
天蔚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这镇子上有姓殷侯的人家吗?”小瘦猴毫不犹豫地回到:“咱们镇上只有一户姓殷侯的人家,还在老北边呢。你就北走,看到一家大屋子的就是了,
人家可有钱了!”天蔚点点头,殷侯便将手里的吃食都分给他们,孩子们得到吃的便一哄而散了。
知道了往哪回去,俩人倒也不急了,优哉游哉地逛起来。殷侯跟在天蔚身后,看他东瞅瞅西瞧瞧,或许是身体回到少年时的缘故,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没走一会,天蔚不知看到什
么?突然眼睛放光,拉着殷侯就冲了过去。殷侯顺着方向一看,大叫糟糕,怎么让这人看到了字画店了?
殷侯一边被拉着向前走,一边安慰自己,这里还好没有王羲之,转念一想,万一有陈羲之怎么办?顿时脸上一苦。天蔚哪还有工夫看身后的人变脸,兴冲冲地往人家铺子里冲,猜测
这个地方的人会不会比之前的大宋朝更擅丹青。
二人进入店里,一名老板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招呼:“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吗?”天蔚礼貌地回答道:“我们先看看再说。”老板和善地应了,进了柜后开始算账,随他们看去。
天蔚细细打量着悬挂在墙上的几幅水墨画,觉得与宋朝的水平不相上下,略有不同的便是宋朝多画花鸟,而这大元朝多画人物。天蔚看了会,不经意间瞟到木架上的印章,眼睛又是
一亮:“老板,把那枚印章拿给我看下。”老板取下后递给天蔚,一旁的殷侯也凑上来瞧,不觉也点头称赞。
这印章并非像其他的那样使用玉石,而是用了个实心木头,雕成了朵白色芙蕖的样子,印章底部则更有新意,雕了几朵碧绿的荷叶,其间还游着几条小鱼。这一青一白似是长在一起,
毫无违和,不过两寸长却雕得分毫毕现,可见这雕的人技术高超。
老板在一旁说道:“客人可真有眼光。这白莲印章可是珞珈山人独一份儿啊!今早刚摆上的架子,来晚了您可就看不着啦!”
天蔚也不管谁是珞珈山人,自个儿倒是喜欢的紧,便扭头看向殷侯,意思是他要买,赶紧付账。殷侯倒是早有准备,进门时就开始打量自己的钱袋,发现里面只有几块碎银子,也不
知可够付的。殷侯接到天蔚坚决要把印章带走的小眼神,只好笑着向老板问道:“不知这印章多少钱?”
在老板一直嘀咕着什么这可真是亏了血本了下次可别来了的话中,天蔚乐滋滋的带着印章出了书画铺子,身后跟着不住揉着太阳穴满脸纠结的殷侯。自己哪知道小小印章要五两银子,
好说歹说才让老板同意卖给自己,那祖宗倒好,跟着人老板一起数落自己怎么出门不带钱,仿佛不是他要买似的。殷侯看着天蔚笑得开心,倒也拿他没办法,跟着他上去。
===说,谁是小媳妇===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天蔚第十五次喊着受不了的时候,见到了殷家的房子。殷侯一手拉着天蔚,一手暗自捶腿,重生不给武功会死人的好吗?天蔚一直大呼累死了腿断了,再顺带埋怨
殷侯怎么把家安的这么远,完全忘了他们是外来人口这回事。
没办法,殷侯好性子地安慰道:“行了行了,这不都看见门了吗。赶紧先想想怎么应付家里人吧!省的露出马脚。”天蔚撇撇嘴,打定心思,待会儿就当自己是哑巴,所有事就推到
这魔星身上,看他拿自己怎么办!
终于走到大门前,殷侯拉起门上的铜扣敲了敲。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小孩前来开门,看到门口的殷侯,小脸立刻堆上了笑意:“殷少爷,你可算把少爷带来了,忠叔还一直念
叨呢!”殷侯也冲他一笑,拉了天蔚进了门,边说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你带你家少爷去房内,我这就去找忠叔。”
天蔚听到他要让自己进去,面上倒是一派温顺,手里却是在胳膊上狠狠下劲儿掐下去,叫你让我一人进去,掐死你掐死你!没办法,掐完了这厮,还是得随人家走了。殷侯望着天蔚
不甘不愿地走了,无奈摆摆头,顺带揉了揉胳膊,这下肯定得青啊。
沿着走廊往厅室走,四处打量,这殷家虽比不上从前天魔宫富裕,倒也是衣食无忧的样子,不知这主人家好不好糊弄,自己待会可别露馅啊。刚走到大厅,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翁迎
上前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恭敬地对殷侯鞠了一躬:“少爷,您回来了。”殷侯点点头:“是。”
到殷侯左侧,板着声音说道:“少爷下次不该再这样晚归了,今日还要去选喜饼,耽误不得。”喜饼?殷侯心里很是疑惑,再想想小二说的小两口,难道…殷侯心里狂喜一番,老天
真是不亏待我啊!直接把阿蔚送来当媳妇了。
心里想得美的不行,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殷侯自顾自地走到椅子前,转身坐下,说道:“忠叔,这为仆之道,你该清楚吧。mhtxs.la[]”忠叔看着自家少爷语气大变,
挑了挑眉毛,低下身回道:“请少爷指教。”殷侯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也不看他,淡淡说道:“这主人家的事儿,能少管便就少管,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主人问的事,要
有一说一。忠叔,你看我说的对吗?”忠叔一低眼:“少爷说的是。”殷侯突然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日后就麻烦忠叔照顾了。”
这边殷侯欺负老人的时候,天蔚也毫不客气地欺负弱小。
天蔚被那小厮带进房内,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印章。那小孩站在天蔚身边,吞吞吐吐地想说些什么。天蔚暗暗翻了个白眼,咳了两声:“那个,你叫啥来着?”小厮顿时
一傻眼,他家小爷这是怎么了?呆呆地回道:“小的是阿福啊!少爷不记得了吗?”天蔚一摇头,果然哪里的小厮名字都是这种调调啊。
默默嫌弃完,天蔚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拉着阿福的手哽咽着说道:“阿福,少爷不是不记得你,是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觉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
了。”说完立刻伸手,做出掩面而泣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心里暗爽自己果然机智过人哈哈哈。阿福看着自己少爷伤心的样子,立刻眼圈一红,抱住天蔚的胳膊抽抽搭搭的哭道:“少爷你别难
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阿福都不会不认你的。”
天蔚偷偷抬眼,看着小孩哭的一抽一抽,老心不忍,伸手拍拍他:“阿福别哭了,你少爷我只是暂时不记得事儿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又记得了。你现在先把我的身世告诉我,总不能
让我都不知道自己名字吧。”
阿福点点头,用袖子抹了抹脸,开始给他家可怜的少爷说起来。根据阿福的话,这身体的名字是叫李天蔚,今年十九岁,是桃溪镇李家的小少爷。家里除了爹娘之外,还有俩个出阁
的姐姐。天蔚听完,觉得很是满意,不错不错,名字都一样,省的别人喊自己时还得反应一会。天蔚想了想,又问道:“那殷家呢?那殷家少爷是谁,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阿福扁扁嘴,少爷果然不记得了,连殷少爷都忘光了,便又说道:“殷家是扶风镇的大户,不仅有良田百亩,镇里还有家粮店呢。昨儿少爷非赖着人殷少爷,让他带你去街上玩,结
果在酒楼喝醉了。我就说少爷你不该闹,这下好了,马上都成亲了都不记得自家相公的名字,这像话吗?”这边阿福不停嘀嘀咕咕,那边天蔚可是五雷轰顶。
相公?那个魔头?
天蔚觉得自己眼前都黑了,猛一摆头,拉住还在埋怨地阿福,阴森森地问:“为什么我要和那家伙成亲,我可是男人啊!”阿福被自己少爷怨念极深的样子吓到,又欲哭,看到少爷
一脸你再哭就死定了的表情里,委屈地说道:“这不还是少爷自个儿折腾出来的吗?要不是少爷小时候闯了大祸,能把自己嫁出去吗?”
十年前。
两个扎着小髻的孩童撅着屁股,扒在窗缝处,偷偷往里看着什么。一个穿着鹅黄单衣的小孩兴奋地说:“殷蛰哥哥,你看里面没人哦,我们进去吧!”一旁稍大点的黑衣小孩一脸苦
瓜相:“阿蔚,我们一定要进去吗?要是被爹爹知道,肯定会揍我们的。”
被唤作阿蔚的小孩弯了弯凤眼,白嫩嫩的脸上写满了讨好二字:“殷哥哥,就让我看一会吧!我肯定马上就出来的。”黑衣的小孩没办法,只好带着他,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家爹爹的
书房。
“喏,就是这副。”殷蛰站在椅子上,伸手从书柜上取出锦盒,打开给小孩看。天蔚眼睛都瞪得溜圆,激动地打开,发现只是幅普通的水墨画,不由得扁扁嘴:“阿爹骗人,还说殷
伯伯家藏了大宝贝,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殷蛰看小孩失望的样子,好声安慰道:“阿蔚别难过,哥哥待会带你去吃炸丸子。”小孩立刻来了精神:“还要买面人,还有刘叔家的面具!”
殷蛰好脾气地都答应了。
阿蔚嘻嘻一笑,正准备把画卷起来递给殷蛰,却听见门外传来声响:“临泉兄,待会给你看看我新收的宝贝,可是申宰相亲笔画的百鸟朝凤图啊!”声音刚落,就听见门口脚步声渐
行渐近。殷蛰大叫糟糕:“阿蔚,是我们爹爹来了,快把画给我!”阿蔚吓的赶紧把手里的画卷起,还没到一半,门被打开,自家爹爹的声音传来:“天蔚,你在这里做什么?”天蔚赶紧把
画往身后一挥:“没,没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刺啦一声,那幅百鸟朝凤图,在***友手中断成两半。
房内静了很久。殷蛰站在椅子上,这个高度让他很清楚地看到自家爹爹的脸由白变青,殷家老爷声音颤颤,问着自家儿子:“儿啊!你给拿的,不会是爹爹放在书柜最上面的那幅
吧?”望着自己儿子犹豫地点点头,殷老爷瞬间眼前一黑:“我的三千两啊!就这么没了!”
还没嚎完,殷蛰就见爹爹的脸由青变黑了,自己也知大事不妙,赶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还傻愣在那里的李小娃娃拉到自己身后:“爹爹,是孩儿不好,非要给天蔚看画。都是孩儿
的错,你别怪阿蔚。”阿蔚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怯生生地躲在殷蛰身后,望着自己阿爹。李老爷看到自己小祖宗的样子,脸上抽了抽,肯定是他家小崽子惹的祸!
殷老爷见自己小娃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气得不行,一把拉过儿子准备教训的时候,一只手拦住自己:“老爷,你干什么揍儿子啊?”殷夫人挑了挑柳叶眉,将自家儿子从他爹的大
手下拉过来。一旁的李夫人笑吟吟地走进来,站到李老爷身边,问道:“两个小家伙又闯什么祸了,惹得殷大哥生这么大气?”
天蔚见自己好说话的娘亲来了,立刻扑到娘亲怀里,拉着她的手就撒起娇来:“娘,殷伯伯要打阿蛰哥,你快救救他啊!”殷老爷见自家夫人来了,也没办法再揍儿子,干脆负手放
在身后,气哼哼地说道:“你的好儿子弄坏了三千两的画,你说我该不该揍他!”
殷夫人也不理会殷老爷,轻轻摸了摸儿子脑袋:“蛰儿不怕,和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殷蛰低下头去,不敢看殷夫人,只闷声说道:“是我的错,孩儿弄坏了画——”“不是
的殷姨姨,不是殷蛰哥哥的错!”天蔚一跐溜从娘亲的怀里蹿下来,站到两位父亲面前挺了挺小胸脯,大声说道:“是我让殷哥哥拿画给我的,也是我把画弄坏的,殷伯伯不能罚阿蛰哥!”
李老爷心里一碎,就知道这祖宗是个小魔障!没法子,李老爷腆着老脸,对着依然黑着脸的殷老爷,一边笑一边道:“殷兄,是我教子无方,毁了你的心头爱。只是最近我那店里刚
去采了货,一时拿不出这么些银子,可否容小弟几日?”
殷老爷听到好友这么说,连忙摆摆手:“贤弟你可别这么说,我刚刚只是气小儿不听话,才发一通火,可不是针对你啊。我们俩家人,可不必说赔不赔这种见外的话了!”李老爷深
知好友酷爱丹青,听到好友这么说,更是不好意思:“殷兄,你别推辞了,我一定会赔你这幅画的!”
俩人推推让让间,刚刚豪气一把的天蔚团子受不住了,想了想,拉住殷老爷的衣摆,认真说道:“殷伯伯,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赔的。我娘说了,我是我们家最值钱的,我把自个儿
赔给你好不?”
两家大人听到这话,顿时哄堂大笑。殷夫人一把搂住李小团子,狠狠香了香:“崽崽,我们家可不缺别的,就缺我们家阿蛰的媳妇了。你是打算来给姨姨当儿媳吗?”天蔚想了想,
自己爹爹平时对娘亲言听计从,还把银子都给娘亲管着,如果自己当了殷蛰哥哥的媳妇,那肯定就能和娘亲一样厉害的。
想到这,天蔚嘻嘻一笑,扭头问傻站在那的殷蛰:“殷哥哥,你要我当你媳妇吗?”殷蛰看着笑得贼兮兮的李团子,心里砰砰直跳,大声说:“要,我只要阿蔚当我媳妇!”
在俩家大人的大笑中,俩个小的把玩笑话牢牢记在心里。那一年,殷蛰十一岁,李天蔚九岁。
===酥饼 晚餐 家底===
天蔚听完阿福的叙述,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
一、幅、字、画!
这二货前主人为了一幅画就把自己卖给人家当媳妇了?这人傻不傻啊!天蔚气呼呼地摞了摞衣袖,真想狠狠揍这李天蔚一顿。不成,自己得想办法回李家去,让他和那老魔星成亲,
这辈子不完蛋了?天蔚整理了下表情,严肃地对阿福说道:“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少爷年少糊涂,现在赶紧改邪归正回家认错!”
阿福瞪大了眼睛,急忙拦住想往门口走的天蔚:“少爷你别开玩笑了,再过几天你就要和殷少爷成亲了,现在走,不是让镇子里的人笑话殷少爷吗?再说了,之前老爷夫人拼命反对,
还是少爷私自从家里跑出来的,现在回去老爷肯定会打断少爷的腿的!”
天蔚傻了眼。
私、自、偷、跑?
这小娃的胆子够肥呀,都会学人家离家出走了,难道不会想点有新意的办法?服毒上吊跪断腿,哪个不比私跑有出息?天蔚用力拍拍脑袋,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肯定是前主人低智商
遗留的余毒!天蔚唉声叹气坐回椅子上,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没办法,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武功了,万一真被比自己小一百多岁李老爷给揍了,那可真是丢老脸了。
天蔚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摆脱小媳妇的身份时,却听一旁的阿福大声喊了声“殷少爷”。天蔚抬头一看,那魔星正笑吟吟走进了门,顿时火冒三丈,冲阿福喊道:“你可是我的小厮,
冲人家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殷侯见天蔚气鼓鼓的样子,当下明了三分,开口打发委屈的阿福出去。
待阿福把门关上后,天蔚也不理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殷侯凑到天蔚身边,满嗓子掩不住地打趣道:“阿蔚,怎么生气了,打听到什么了吗?”
天蔚真想用嘴里俩虎牙要咬上殷侯一口,认定弄不死这个孽障后,嫌弃地反问道:“殷少爷,你打听到什么啦?”
殷侯听到天蔚唤他声少爷,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啊。(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殷侯装作很沮丧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打听到,没了武功骗人家小老头的
功夫也不行了。”
听到殷侯这么说,天蔚马上觉得心情大好,狠狠夸赞自己聪明能干不愧是天山之尊之后,得瑟地回道:“那当然,本天尊什么都知道。”
殷侯突然正色:“阿蔚,我想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李天蔚,我就是殷蛰,天尊和殷侯再也不能提。”
天蔚听完觉得有些泄气,毕竟是唤了百来年的名号,一时间想改怕是也难了。板着脸吓唬完天蔚后,殷侯又是笑滋滋地贴上来:“阿蔚,你打听到什么啦?像是说我们今天要去定喜
饼,明天要写喜帖,后天要去拿喜服之类的都知道了吗”
就知道!就知道这老不死的没安好心!天蔚觉得自己二百年的涵养在一天内通通泡汤了,阴森森地把手伸到殷侯腰上,狠狠掐住,再转一圈,冲殷侯龇开一口白牙:“呵呵。”
厅内正和忠叔打小报告,说少爷不对劲居然不想和殷少爷成亲云云的阿福和听得一脸高深莫测的忠叔,突然听到殷侯一声婉转悠扬绕梁三日的惨叫,相顾无言。阿福突然觉得,自己
应该赶紧打包回李府,少爷现在真的太不正常了好吗!
房内的天蔚在殷侯身上施以暴行后,望着那魔星疼得直抽嘴角,心满意足躺回床上休息。滚了倆下,天蔚突然坐起身,向殷侯问道:“我说魔星,你为什么要自杀,不要扯什么殉情
之类鬼都不信的话。”
看着这祖宗状似毫不在乎实则竖起耳朵等着自己回答的样子,殷侯笑笑:“因为有人在等我。”
天蔚一脸不自在:“谁啊?是你死掉的媳妇吗?”
殷侯走近床边,转过天蔚的身子,望了望他:“是我的小媳妇,天蔚。”
啪,殷侯的手被拍掉了。
“我说过了,不要说这种鬼都不信的混话。”天蔚仿佛又回到从前,变回那个常年冰雪覆脸,独来独往的天尊。
殷侯却似乎早就料到这种反应,想天尊那种胆小怕事的性格,兴奋大叫然后接受自己什么的才是开玩笑吧。殷侯耸耸肩:“没关系,反正那也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咱们不才刚刚
开始吗。”
天蔚没有再回话,就这么静静坐着。殷侯有些过意不去,似乎自己将这人逼得太紧了,犹豫着道:“阿蔚,你若是不愿成亲,那我们就-——”
天蔚朝他一撇:“就不成亲了?”
殷侯一乐:“哪能啊!过几年再成还差不多。”
天蔚冲他犯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真是爱说废话,清了清嗓子,道:“喜饼我不要芝麻馅的。”殷侯一挑眉,一托下巴,看来这祖宗同意成亲了。
许诺天蔚多定两盒桃花酥外加三幅殷老爷的珍藏字画后,殷侯总算把他哄开心了,俩人出了房间,晃晃悠悠走到了前厅。忠叔立刻迎上来:“少爷,李少爷。”
天蔚给殷侯一个赞叹的小眼神,不错嘛,才一小会就收服人管家了。殷侯满意地回点,天魔宫都收了,这哪算什么。天蔚见这人毫不知道客气二字,冲他抽抽嘴角,真没救了。殷侯
洋洋得意,多谢多谢!
忠叔见这二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只得咳了咳:“少爷,您看下午还去喜饼店吗?”
殷侯点点头:“我和天蔚一起去,晚上就麻烦忠叔把账本送到我房里来,我要过目。”忠叔恭敬应下,殷侯满意地拉着天蔚出门,突然回头道:“对了,明天我和天蔚要去桃溪镇,
你记得准备点礼物。”没等天蔚有反应,就被殷侯拉了出来。
等出了门,天蔚才反应到,明天殷侯要带自己去见前父母,这不是找死吗?便宜爹正愁打不断他的腿呢。天蔚一扯殷侯袖子,十分不满:“你干嘛要去李家,见到人家父母不是肯定
露馅吗!”
殷侯倒是不温不火,捋了捋身边炸了毛的天蔚:“咱们成亲不得有长辈在场吗。再说了,有事我会帮你挡着的。”
天蔚狠狠给了他一拐子:“你怎么不把你便宜爹娘喊来自个二百来岁了,这哪还有比你更长的长辈了。”
“我也想啊!可惜人家俩口子去年就仙游了,不然我哪能拖到现在还没娶你进门。”殷侯摊了摊手。
天蔚听他说完就后悔了,毕竟是殷蛰这辈子的血亲,何况人家已经走了,自己说这话实在有点失礼。殷侯就猜到天蔚这会该后悔了,柔声安慰道:“没事,不知者不怪嘛。等下次他
们祭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祭拜,多烧些元宝给他们。”天蔚点点头,随着殷侯往西头的点心铺子去了。
从铺子里出来,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天蔚喜滋滋地尝着大元朝的茶果酥,不时往身后的殷侯嘴里塞一小片,给他尝尝鲜。一路走一路吃着,等到了殷府中,天蔚觉得自个儿都差不
多饱了。把手里最后一块酥饼塞给赶来开门的阿福,天蔚拍拍手,乐哼哼地冲到餐桌上,期待着这里的晚餐会不会有惊喜。
等到殷侯洗完手上的碎屑,坐上桌时,天蔚已经在那里晶晶亮着眼睛等他上桌了。果然,殷侯刚坐上,这厢筷子就落下了,快速将刚刚看好的菜塞到嘴里。之前在客栈中,因为都是
清淡小菜,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吃发现这里的口味倒是和宋朝有些不同。
宋朝的菜色好坏,多在于掌勺者的技术,如何下料如何烹煮,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钻研出来的,因此菜色多为热菜。大元朝的菜色则是不同,除了必要的肉食需要煮熟食用完,更多
则是保留蔬果原本的味道,只是将其清洗后烫热,然后浇上佐料,因此口感更为清爽生脆。很显然,兔子属性的天蔚对此很是欣赏,那道花菜已经大半进了他肚里,完全忘了刚刚是谁大呼要
将酥饼当晚饭吃的。
吃完了饭,天色也差不多黑下来了。殷侯去了书房,查看忠叔送来的账本,毕竟来都来了,财政大事必须摸清才行。天蔚则摸了摸自个有些圆滚滚的肚子,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过来走
过去,权当消食。
快速翻阅着家中田地和铺子的账本,殷侯心里暗自盘算起来。殷家的田地都是租给村里的租户耕种,每年收成时,则是对半分成,多是些麦子和苞米,稻米倒不是很多。而镇上的铺
子说是殷家产业,却一直都没有多过问,一来殷老爷过世得突然,前主人毫无心思去过问,就是殷老爷活着的时候,也只是一月去巡视一次,二来每月送来的盈利倒也不错,看不出什么不对
来。只是毕竟是镇里人家,再有钱也富裕不了多少,一年不过二三百两的盈余,和以前白玉堂一掷千金为天尊买幅赝品相比,恐怕真是痴人说梦了。殷侯捏了捏眉心,想着如何能将这账上的
银子多翻上几番。
手里的账本突然被人抽走,殷侯睁眼,就看见天蔚一脸认真地凑在灯下瞧着。自己也不打断,仍他看着,毕竟这以后也是天蔚的家,他多了解些也没什么不好。天蔚不一会就翻完了,
合上账本:“那什么?明天去李家,就别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随便带点瓜果就成。”
看到忠叔月钱只有五钱的时候,天蔚心里小小抖了抖。他下午吃的几盒水果酥都快有五钱了,那小小一枚印章,更是赶得上忠叔一年的工钱,自己从来不知道银子还会有被自己花光
的可能。
见天蔚站在那里,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殷侯心底却是一暖。站起身,殷侯张开手臂,将天蔚和有些凉意的晚风都拥进自己怀里:“别担心,我养得起。”
===猪崽崽横空出世===
第二天一早,殷侯洗漱好后来到前厅,发现天蔚还没有过来,便让阿福去喊。昨晚忠叔一脸严肃地告知自己,成亲前新人是不可同房过夜的,没办法,自己只好搬到了南边的客房里。坐下没
一会,阿福就回来了,身后拖着他家苦大仇深的少爷。
天蔚自打起床,就窝了一肚子火,便宜爹娘是那么好见的吗!自个儿二百来岁了,喊比自己小一百多岁的人爹,人家不显折寿,自己还嫌膈应呢。越看殷侯,天蔚就一肚子火,不愿
搭理他。
瞧着天蔚受气的小媳妇样,殷侯只当没看见,拉着他坐下吃饭。天蔚狠狠咬了口馒头,把手里软乎乎的黑米馒头当成那黑心肠的老魔星,一口一个耳朵,一口一个鼻子,一口一个…
诶哟,噎住了!
天蔚直拍胸口,泪汪汪地瞪着殷侯,但到了殷侯那里,立刻变成了撒娇,顿时把他给心疼的。这祖宗,生气就生气,净往自己肚子塞吃的干啥!
折腾了半天,又是端茶又是倒醋的,总算把天蔚嗓子眼儿的馒头给捣鼓下去了。天蔚就着一眼湿气,拿胳膊蹭了蹭殷侯:“咱们今儿就不去了吧!你看我受多大伤,得回屋躺躺。”
殷侯心里好笑,掐了掐他的脸:“你这伤咋一点没剩啊!我看你好得很。”
见不行,天蔚又蹭了蹭,可怜兮兮地说:“我这是内伤,你个没武功的见不着。”
殷侯随他怎么闹:“不行,咱今儿必须得去。”
见装可怜不管用,天祖宗立刻摆出高贵冷艳状,坐在板凳上斜了双凤眼,鄙睨“众生”。
殷“众生”见这人硬的不吃,立刻换招:“听说那李夫人一手好厨艺,点心可是一绝。”
祖宗眼睛眨了眨,不为所动。
“那李老爷和殷侯老爷子可都是附近有名的学者,家中珍藏的字画瓷器数不胜数。”殷侯接着诱惑。
祖宗手一撑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你若是不去,我就同他们说,是我家小媳妇特来派我请二老过来,主持婚礼的。”殷侯眯眯眼,放出杀手锏。
天蔚立刻扭头喊道:“阿福,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少爷我的包裹收拾收拾,我得赶紧回去见爹娘!”很好,等自己一回家,就告诉李家两口子自己不嫁了,看这祸害拿什么威胁自
己!
坐在马车里的天蔚还是气哼哼的,也不理会声旁边的人,望着车窗外嘟嘟囔囔。殷侯见他还在置气,扯扯他的袖子:“阿蔚,还生气呢?”天蔚只当没听见。
殷侯无奈一拧眉:“阿蔚,我们现在活在这,就得接受这些。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天蔚转过头,望着殷侯,倒也不气了:“你明知我不是讨厌他们才不去的,我只是
怕他们失望。”毕竟,他们的小儿子李天蔚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活着的,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天尊。
殷侯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所以我们才更要去。让他们觉得儿子变了,总比觉得儿子不要他们,对他们要好得多。”
天蔚有些无措,疑惑地望向殷侯:“你觉得我能骗过他们吗?我从来没当过人家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做。”自己和殷侯都是孤儿。虽然有师傅,但是毕竟不同。平白冒出爹娘来,自
己还真的不懂如何应对。
殷侯却是一笑,掐了掐他白嫩嫩的脸:“傻阿蔚,你不用想那么多。就我看,你和那李天蔚的性子倒是像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傻呼呼的,不过这话殷侯只是心里偷偷非议了下。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间,三人已经赶到了桃溪镇的地界。别过了车夫,阿福兴奋地拉着天蔚东指西指:“少爷你看,这悦来茶馆是王老爷家的,你可喜欢人家的茉莉茶了,还有那个
冲咱们挥手的面摊阿婶,就住在咱家前头俩条街,还有还有…”
天蔚见阿福有把全桃溪镇人介绍给自己的势头,连忙捂住他的嘴:“阿福,你这么叽叽喳喳,是想所有人知道我失忆了吗?”阿福顿时泄气,委屈地站到天蔚身后不说话了。
“阿福也是想你高兴,你就别说他了。”殷侯好声地劝着,见他这么紧张兮兮的,这人别看年纪一大把,估计心性和阿福差不到哪儿去。
天蔚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凶巴巴的,瞧着阿福要哭不哭的,只好别别扭扭拉过他:“阿福,你带我们去吧!好多天没回去了,我又不认路。”阿福见自家少爷这么说,立刻笑圆了一
张小脸,拉着俩人往李府走去。
没走多久就见到李府的宅子,阿福连忙上前叩门。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接着被打开,出来一个灰衣老仆。老仆见到阿福身后的殷侯和天蔚,惊讶地道:“少爷,你怎么回来
了?”
天蔚也不答话,殷侯见状笑着答道:“阿蔚想伯父伯母了,我就陪他回来看看。”老仆连声应道,便带着他们去了前厅。李家看起来挺富实,不过宅子也简单,穿过回廊,几人就到
了厅里。
二人刚坐下,就听一浑厚的男声传来:“李叔,是谁来了?”声音落下,接着李家夫妇就从厅后走了出来。李老爷见到自己儿子,立刻竖起眉毛:“你这小孽障,回来做什么?不是
都不要你阿爹阿娘了吗!”
天蔚被吼得往起一站,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回话,生怕一个不对便宜爹就要揍自己。一旁的李夫人看天蔚耷拉着脑袋,连忙出声打断李老爷的话:“你这是做什么?儿子回来不就行
了吗。”
说完,李夫人踩着碎步,赶忙走向天蔚这,将他抱进怀里:“娘的小猪崽啊!你走这么多天也不来个信,娘想得好苦啊!”话一停,李夫人红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家儿子:“娘瞧
你都瘦了,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啊。”
殷侯被那句小猪崽弄得一乐,这真挺合适啊。天蔚狠狠剜了他一眼,见李夫人将自己紧紧搂着,也不好意思挣脱,只好好声答道:“我吃得挺好的。
”李老爷坐在八仙椅上,鼻孔朝天,重重一哼:“你倒是吃得好,你娘担心你都多少天没吃好睡稳了!”
殷侯见自家小祖宗被训得可怜兮兮,赶忙上前冲李老爷行礼:“李伯伯,你别怪阿蔚,他其实一直都念叨着你们来着。”
李老爷看殷侯都开口了,也不好再说,身音一和缓:“阿蛰啊!伯伯知道我家天蔚不是什么乖巧孩子,这么些天叨扰你了。也怪我这父亲没教好!”重重叹了口气,又道:“这么些
年天蔚也不知为了要嫁给你,和我们老两口吵了多少回,只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不要爹娘逃跑。”
天蔚窝在李夫人怀里,也没办法辩解那不是自个儿做的是你家那小祸害折腾的我才不会干出这么怂的事云云,只好暗吃亏。殷侯坦然一笑:“殷侯伯伯,你别这么说,天蔚在我这儿
也和在家一样。现在我家中也没其他亲人,只剩下阿蔚陪着我过活。”玩苦肉计,那是本宫主穿开裆裤的时候干的。
李老爷见这招没用,立刻变脸:“阿蛰,你家中只剩你一条血脉,难道就打算这么断了?”
殷侯依旧恭恭敬敬:“无妨,从殷家其他旁系过继一个也是一样。如果阿蔚不想要孩子,那我也可以不要。”
见殷侯软硬不吃,李老爷也没了法子,坐在那里瞪着自家儿子,叫你不争气,找个大尾巴狼!天蔚在李夫人怀里气得直发抖,这魔星怎么尽坏自己大事!
不过到李夫人眼里,就成了自家小猪难过得窝在自己怀里不愿出来,立马心里一难受,冲李老爷说:“儿子既然愿意嫁,那就让他嫁吧。阿蛰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是个品相都好
的孩子,总好过让我家崽崽娶个母老虎进门啊!我不管,你要是把儿子逼走了,我也不在家待下去了,让你一个人过吧!”
卧槽,不是吧!天蔚心里大叫,这便宜娘哪里是疼自己,这不是害自己吗?便宜爹一定你要坚持住,婚姻大事怎能让孩子做主!
李老爷见夫人如此强硬,再看儿子“期待”的眼神,心里大叹:“罢罢罢,随你们去吧!只是这男子成亲虽是可行,但毕竟会落人口实,你们俩日后要自己小心,明白吗?”
殷侯见李老爷终于松口,喜色上脸:“小婿谨记。”
“慢着,这可不急着喊!”李老爷提高声音,面色变得严肃:“我了解自己儿子,我家天蔚虽性子骄横了些,但脑子可横得很。我若是知道你在外三妻四妾,让蔚儿受苦,我可不饶
你!”
===去买喜帖吧===
听到李父的话,殷侯笑意更深了:“伯伯放心,这种事我绝不会做。我若是哪天对不起阿蔚,伯伯可直接让阿蔚休了我,殷蛰绝无二话。”自己求了俩辈子的宝贝,哪舍得对他不起,磕着碰
着自己都会心疼半天。
呸,就知道说的好听,赶明我就休了你!天蔚暗暗想着,手上却是一热,呆呆抬头,发现李夫人眼睛里泪水直打转。李夫人见自己儿子要离开家了,心里又是不舍又是担忧:“崽崽,
你去了殷家可别这么小孩子气了,要好好和阿蛰过日子知道吗?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娘亲,可别回来让我见着脸上掉肉了。”
李父又是一瞪:“你的好儿子偏要嫁,我们拿他什么办法?”
两辈子都没被女人这么搂过,天蔚正变扭着,听到李老爷这么说,立刻又是一定,身上也不挣了。天蔚扁扁嘴,自己这几百岁了,被人家这么训着,真是要死了!
看到天蔚被李夫人搂着,一脸的可怜相,李父又有些后悔,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天蔚身边,声音压得有些低沉:“儿啊!若是受了苦就回来,爹这家业还养得起你。”
正低着头,听到便宜爹这么说,天蔚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又有点羡慕。mhtxs.la[]像是下了大决心,天蔚抬起头,红着脸道:“爹,娘,我会好好过的,你们不用担
心。”
既然现在自己变成了李天蔚,那么他的爹娘,是不是也是自己的了。
他天尊从来不是什么好心的主。虽然这种关心很陌生,但是自己很喜欢,所以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了。
李夫人又拉着二人说了几句,没一会就见天暗了下去。见时候不早了,李夫人留殷侯和天蔚下来吃了晚饭,还亲自下厨做了芙蓉酥给俩人当小点心,喂得小猪满意得直哼唧。
吃完饭,李老爷和李夫人回了房间,两人便去院子中闲逛。说是院子,其实也并不大,里面种了些花草,还架了个葡萄藤,只是还没到结果的时候,上面只有些翠绿的叶子,倒也讨
人喜欢。俩人坐在藤下的石椅上,天蔚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就这么静静坐了会,天蔚突然扯了扯殷侯的袖子:“老鬼,你喜欢这吗?”
殷侯伸了伸胳膊:“还行吧!虽然没了武功,也没什么银子,倒也自在。”
天蔚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之前我们算得上呼风唤雨了,但是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太不真实了,说不定哪天,说书的人惊堂木一拍,殷侯和天尊的故事就到此为止,
只剩下一场为人乐道的大梦。
“阿蔚你忘了,现在坐在这的,只有殷蛰和天蔚了。这里的生活都是我们的,包括你的父母,和你手上的芙蓉酥。”殷侯笑嘻嘻地靠近天蔚,望着他眸子里亮晶晶的笑意,缓缓低下
头。
慢慢贴近天蔚,殷侯瞧着天蔚亮晶晶的眸子,越陷越深,然后…就被塞了满口点心。天蔚拍拍手,得意地站起身:“本少爷要就寝了,你就随便找个地儿窝一宿吧。”说罢双手往后
一背,志得意满地回了屋,留下殷侯在后面轻笑。
清晨,俩人与李家夫妇道别,上了回扶风镇的马车。此时天蔚已经不像来时坐立不安的样子,反倒是不亦乐乎地和殷侯得瑟。
“你可不知道,我娘刚刚亲了我多少口,现在我脸上还红着呢?你看你看。”
“我便宜爹说了,李家银子也不少,万一你哪天钱不够花了,我只要写封信,就能把钱送来。”
“告诉你,要是你以后敢不听我的,我就让我便宜爹娘狠狠揍你,再把殷家都给抢过来,让你去城门口讨饭去。”
看着天蔚说的一点不见停,被威胁的殷侯却一点不恼。他很喜欢阿蔚现在的样子,就像当年刚认识他的样子,咋咋忽忽,充满活力。轻轻把手搂住天蔚的腰,殷侯凑近他,怪怪地道:
“猪崽崽,你怎么好吓唬夫君我呢?”
唰,天蔚脸色立刻变得狰狞:“不准这么喊我!你要是敢这么喊我就掐死你!”边说着边往殷侯身上扑,上下动手开掐。
听着马车里传来少爷中气十足的吼声,和殷少爷不时传来的讨饶声,阿福坐在马车外,踢踏着两脚,觉得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到了家里已经过了午饭时候,不过两人在车上吃了些干粮,倒也不太饿。趁着两人收拾完喝茶的空当,忠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一旁说道:“二位少爷,今天改发喜帖了。”
殷侯喝了口茶:“嗯,你便发去吧。”
“但是少爷还没写喜帖,老奴不知发什么。”
凸!殷侯默默放下杯子,这原主人做事怎么也不做全套,人生地不熟的让自己去哪找宾客。眼神示意身旁的天蔚,这小猪倒好,直接忽略自己,慢悠悠的品着茶。没办法,殷侯清清
嗓子:“那我先和阿蔚出去询问宾客人数,顺便买些喜帖回来,晚上就不用等我们吃饭了。”
忠叔依旧一张棺材脸,拖着过来凑热闹的阿福:“少爷请快去快回。”随后带着阿福转身离开。
殷侯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皱褶:“阿蔚,咱们走吧。”
天蔚眨眨眼:“真去找啊!我们都不认识什么宾客怎么找?”
殷侯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说罢也不解释,拉着天蔚出了门。
两人先去了趟杂货铺,准备挑选些喜帖。打量着手里的烫金喜帖,天蔚感觉很新鲜:“你从前和展昭外婆成亲时,也写了喜帖吗?”殷侯耸耸肩:“没有,当时都是一切从简的,哪
来这么多事儿。”
没看几张,天蔚觉得没什么意思,看殷侯认真挑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想去对面铺子看看玉器,待会就回来。”顺着天蔚手指的方向,殷侯见那家玉石店倒也不太远,便就
答应了,顺便让他快些回来。
谁料,殷侯实在是低估了天小猪的本事,哪成想这人就从眼皮下溜走一会儿,居然就捡了只老虎回家。
===不给包子怎么行===
天蔚离开后,殷侯专心挑起喜帖来。(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从前不知道,今日自己成亲操办起来,发现其中倒有不少门道,就这喜帖便不是好挑的。首先这颜色就又讲
究,若是第一次成亲,必是越烈越好,若是二次成亲,那就要选些稍微沉稳些的红色。如果请的客人是携眷而来,那必是要送上鸳鸯谱,署上夫妇二人的名字,若是还未婚配或是丧偶的,则
要送上单独一人的喜帖。殷侯事先问过老板娘后,倒也不嫌麻烦,真就认真盘算起来。
约莫挑了几十张后,殷侯便送予老板娘结账,自己四下瞟了起来,这一瞟便瞟到了前方铺着明黄绸子的小桌子上。
这上面摆着成双成对地小玩偶,不仅有一男一女的,也有俩个男子的,这也是最近几年夫夫成亲变多的缘故。殷侯一眼就瞧中了一对男娃娃,一个拉着系在俩人身上的同心结,笑咪
咪的,另一个则是背对着欲走,不想被身后人拉住,那红着脸的样子活脱脱像极了天蔚。更妙的是,这娃娃虽是木制,却又淡淡的香味,又不似一般涂料里加的檀香,闻得人犯晕。
身后的老板娘见殷侯对玩偶颇感兴趣的样子,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上前说道:“小哥最近是好事将近了吧?那就买一对这喜娃娃回去吧!也可让你家小夫郎欢喜欢喜。这娃娃可是
用花汁作的颜色,味道清香,颜色又不易退,很是精巧。”
殷侯笑着点点头,让老板娘一并包起来。
等殷侯再出门的时候,发现天蔚还没有来找自己,只好前去玉石店寻人。到了店里,却没有发现人影,殷侯上前,拦住一个店里的小伙计:“请问你看到一个穿青色衣服的男子吗?
大约在我眉间这么高,手里拿着个银色钱袋。”
小伙计想了想:“是有这么个客人,不过他刚刚看了一会就走了,我也没注意他去了那里。”殷侯一皱眉,这下该去哪里找天蔚,这祖宗又是路痴,怕是不记得该怎么回去的。
正欲出门,殷侯却听后面有人唤他:“小哥,你说的那人我知道。”转过头,见说话的是一坐着中年男子。殷侯朝他一抱拳,那人摆摆手:“我见他出门去了,朝那方向大概是去桥
边了,你可去那里寻寻。”
好声谢过他,殷侯按着他的指点,加快脚步往桥边走去。待他走到桥边,就看见天蔚站在一包子铺旁,身旁还跟着乞丐模样的人。
“阿蔚。”
天蔚正不耐烦地说着什么?只听见远处传来殷侯的喊声,抬头便见他向自己走来。殷侯走近:“你怎么跑这来了?”天蔚撇撇嘴,不说话。
原来刚刚天蔚逛了逛玉石店,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便准备回去找殷侯,出了门却发现不知道往哪走了,不管是哪辈子,他这路痴的毛病是一直没改掉。
正愁着不知往哪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个声音:“往左。”天蔚也不管是谁说的,便兴冲冲地往左直走。一会左一会右,等天蔚再看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桥下。天蔚不高兴了,扭头
冲身后指挥自己的人不满地说道:“你怎么把我指到这儿了,我不是要到这来的。”
转身才见到,身后那人做乞丐打扮,和天蔚差不多高,整个人脏兮兮的,头发杂乱,但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圆。那小乞丐也不理,拉起天蔚的袖子,在青袍上留下黑乎乎的掌印:
“包子。”
天蔚见那人眼睛望着热腾腾的包子直发亮,声音又高了几分:“我不想吃包子,我就问你为什么把我骗到这来!”
那人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包子上挪来,有些疑惑地望着天蔚:“包子。”
天蔚那个气啊!用力去抽被攥住的衣袖:“你想吃包子把我弄过来干嘛?”
那小乞丐还是用力拽着天蔚,认真地说:“买给我。”
天蔚索性不管自己的袖子,扬了扬鼻子:“我凭什么给你买,你刚刚还骗了我。”
小乞丐指了指天蔚手里的银色钱袋:“你有钱。”
“那是我的钱,我说不买就不买!”天蔚还故意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钱袋,转身欲走。哪知道小乞丐就这么拽住天蔚,让天蔚想走都没法走。天蔚倔脾气也上来了,扭头和小乞丐望着,
不走也不给你买!
等殷侯赶来时,就看来俩人大眼瞪小眼。问清情况后,殷侯只觉得李夫人是对的,天蔚不是小猪崽还能是什么?这么呆一个!殷侯干脆自己去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包子递给小乞丐:
“给你,现在可以放开他了吧。”
那人接过包子,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过吃相倒是不难看。不理会小猪在一旁的不满声,殷侯牵起他欲走,却被一只脏爪子拦住。小乞丐伸出手,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天蔚:“给,
赔你的衣服。”
天蔚眯了眯眼,瞧着他半响没说话,小乞丐一脸淡定,就直直伸着手。天蔚接过包子,一脸有趣地开口:“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乞丐有些困惑,没回答。天蔚冲他眨眨眼:“每天都给你包子吃,不过你得到我家当仆人。怎么样,愿意吗?”小乞丐瞧了天蔚一会,见他一直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点点头答应了。
当后来天蔚问起,为什么当时跟着自己走时,已经更名为楚过的小乞丐淡淡地说:“你看起来太傻,不像骗子。”天蔚遂奋起,袭之,不中,再袭之。
三人往回走,殷侯打量着身后吃着包子的小乞丐,有些疑惑地问道:“阿蔚,你干嘛要收留他?”
天蔚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多一个小仆人没什么不好,又吃不了多少。”何况,还是个很有趣的小仆人。
殷侯拉过天蔚的手,边走边说:“你应当知道他的武功不低,你当心养虎为患。”
天蔚狡黠一笑:“那也要看他在我手里,成不成的了虎。若是有那本事,我自然是会放虎归山,若是没有!”天蔚下巴一抬,满眼得色:“那就得乖乖在我脚边,当只大猫。”
===阿旺,阿忘,傻傻分不清楚===
等几人回到家中,忠叔已经掌了灯。阿福望着天蔚身后的小乞丐,有些奇怪,问道“少爷,这人是谁啊?”天蔚心情颇好:“我找给你作伴儿的,以后他也是我的小厮了。”
阿福撅起嘴,不明白少爷干嘛又找什么小厮,不满地哦了声。天蔚也不理会阿福的小脾气:“阿福,你带他去洗个澡,拿身我的衣服给他换上。”阿福应了声,嫌弃地捏着小乞丐衣
角的一点点,带他进了后面。
二人正准备去后院,却被忠叔喊住:“二位少爷,不知喜帖可准备妥当了?”
见浑水摸鱼没成功,天蔚摸了摸鼻子,讪讪坐到椅子上,也没接话。殷侯倒是无所谓地样子,随口回到:“当然,帖子已经买好了。”
“那少爷写好了吗?”忠叔问道。
殷侯坐到天蔚旁边,深深叹口气:“我和阿蔚都跑遍了,可惜没一户在家,这帖子自然没办法写了。”
忠叔脸色倒是如常,似乎是猜到会是这个情况:“李员外不在家中吗?”
“管家说他出门了。”
“那张掌柜也不在店铺中吗?”忠叔又问。
“大概是出去走亲戚了吧。”
忠叔停了停,又道:“那少爷打算成亲时只请李老爷李夫人吗?”
“那也不错啊!请那么多人做什么。(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殷侯耍起无赖来。
忠伯正了正声:“容老奴提醒少爷,宾客的礼金可是都收了。如果不请的话,这礼钱可是得二位少爷一家一家去退的。”
殷侯一怔,天蔚冲他眨眨眼,傻了吧唧的,你这妙计使砸了吧!看你还得不得瑟。殷侯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只得坐在那装傻。
忠叔的棺材脸没什么变化,不过天蔚倒是看到他眼里表露出微微精光,接着不知他从哪里抽出张纸,放到桌子上:“那二位少爷就对着这宾客名单,认真写好帖子吧。写完后老奴会
来收走,明日就发出去。”
殷侯望着桌上那张纸,嘴角不由一抽:“忠叔怎么早不说,也省的我们下午跑出去的工夫。”
忠叔恭敬低了低头:“少爷没问,老奴不敢多嘴。”
殷侯嘴角又是一抽:“忠叔你下去吧!我和阿蔚弄好就唤你。”天蔚见忠叔走开,龇牙咧嘴地挤兑殷侯:“叫你欺负人家小老头,报应了吧。”殷侯也没还嘴,寻来墨水和毛笔,准
备开始抄写名单。
俩人正忙活着,只听见厅后有动静,一抬眼,天蔚的笔掉到了桌上。这这这,这还是他带回来的小乞丐吗?
只看来人着一件月白长衫,头发高高用木簪束起,发尾还往下滴着水。白皙的嫩脸上,两条眉毛微微上挑,高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巴,秀气得颇有些雌雄莫辩。最是出彩的,是他
的一双眼睛,又圆又黑,还带着刚出浴的湿气。殷侯见天蔚双手不断握紧,脸也越来越鼓,心下诧异,这小乞丐虽说长得不错,倒也没有让人多吃惊,这祖宗怎么这么大动静?
“不行了不行了!受不了了!”天蔚大叫着扑向出浴小美人:“好可爱,完全就是小狗狗啊!眼睛湿漉漉的马上就受不了了好吗!”一边抱住,一边幸福地蹭啊蹭,完全忽视了怀里
人和殷侯双双黑下去的脸。
当天蔚试图将小猪蹄掐住怀里人的脸时,突然衣领被人一提,拖了出去。殷侯拉走天蔚,声音一寒:“别对你的主子乱动。”只见殷侯将毛笔横在手前,拦住了小乞丐伸出的手指。
小乞丐挑了挑眼,这人没有内力,但武功不错啊。天蔚被拎起后不住扭动着,冲着小乞丐直伸手:“呀,快放开我!”天蔚一脸期待,眼睛闪亮闪亮的样子更可爱了好吗。
总算把不停折腾的天蔚按坐在椅子上,小乞丐想了想,坐到了天蔚对面,隔了个桌子估计安全很多。天蔚索性也不动了,就直直望着小乞丐,一边把他和以前庄里养的旺财比了比,
接着嘿嘿直乐。鉴于这人有妄图袭击天蔚的举动,殷侯倒是多了几分警惕,冷着脸开口:“既然你愿意跟着阿蔚,那么我至少要对你了解了解。自己说说吧。”
小乞丐依然一脸无所谓:“我不记得了。”
殷侯眼里一寒:“如果你这样搪塞,那么殷侯府也没法留你。请便吧。”
“别别,不要赶他走啊。”天蔚听到殷侯要将小乞丐赶走,立刻站起来反驳。想了想,天蔚起身将小几上的盘子拿到桌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我的。”天蔚将装着几块点心的
盘子放在自己面前,又将一个空盘子放到小乞丐面前,嘿嘿一笑:“现在少爷我来问你话,你答得好,就奖励你一块芙蓉酥。这可是比包子好吃多了。”小乞丐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望着盘子
里颜色鲜艳的点心,眨了眨眼。
天蔚拿起一块点心:“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
小乞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俩天前醒过来就在这了。”
天蔚鼻子一皱,不满地接着问:“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见小乞丐点点头,天蔚将点心放入他的盘子里:“那你仔细说一说你记得的事。”
小乞丐也不急着去吃,仰脸想了想:“我只记得两天前醒过来,头很疼,不过身上倒没有什么伤。我也没有银子,买不了吃的,就饿到现在。”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还问我要钱买包子吃?”天蔚有些好奇。
小乞丐耸耸肩:“看你顺眼啊。”只是觉得这个人会给自己的吃的,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天蔚嘻嘻一笑,将盘里的点心全都递过去:“成,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停下想了想,突然兴奋地说:“以后名字就叫李狗狗了!”
“不行!”
两声反对重叠响起。天蔚望着殷侯满眼疑惑,小乞丐反对就算了,这魔星反对做什么?殷侯看到天蔚的不满,笑笑道:“嫁夫随夫,你这小仆也该是姓殷的。”
殷狗狗,一点都不好听,天蔚撇撇嘴,见那小乞丐眼里直冒火,又说道:“那还是叫阿旺吧。”说罢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才华。
小乞丐眼里火更甚,冷冷开口:“这有什么区别。”
天蔚站起身,揉了揉腰,往后院走:“我说的,是莫失莫忘的忘。”说完回头冲小乞丐调皮一笑,欢欢喜喜地走了。
莫失莫忘,仙寿永昌。
这才是他天尊大人,会说的话不是。
===要,要成亲了===
对着名单细细填好喜帖后,殷侯将东西都交给了忠叔,吩咐明日发出去,便起身去房中找天蔚。[超多好看小说]一打开门,殷侯便见天蔚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不知道写些什么。轻笑着走近,
便望见床上摆着张大纸,上面画的满满当当,不由有点好奇:“写什么呢?这么起劲。”
天蔚咬咬笔杆,又留下一排牙印:“我在给阿忘算工钱,不过算着算着,又把宅子里的其他人算了,但是却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说罢眼睛直勾勾望着殷侯:“我自己居然没有
月钱。”
殷侯噗嗤一笑:“那阿蔚想要多少月钱呢?”
天蔚接着在纸上划拉起来:“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想到现在,可是还没有算出来。”
殷侯抽出天蔚手里的笔,将纸笔放到小柜子上:“那就别算了,殷家的银子都是你的,还不够?”天蔚刺溜坐起来,正色道:“那怎么成,万一我什么时候想买东西了,还能把殷家
搬去当当不成?”
见他想得来劲,殷侯觉得有趣,也作势点点头赞同道:“阿蔚说的有理,那日后我就每日往你那小钱袋里发银子,不过这数目,当然得由我来定。”
听他这么说,天蔚一想也有理,殷侯是殷家的主人,他来定倒也可行,便满意点点头。解决了大问题,天蔚将手里的毛笔和宣纸,直接裹成一团放到小柜子上,笑嘻嘻地坐回床上。
顺了顺天蔚弄得乱糟糟的长发,殷侯想了想,问道:“阿蔚,你想好怎么安置阿忘了吗?”
天蔚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还没有想好。看他说话行事,倒也不像是一般武夫,就他那一身丝绸的外衣,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穿得起的。我虽然不懂这里的武功路数,但就他
的内力来看,和你天魔宫的几位魔头,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也发现了。他的武功虽及不上一等一,却也是根骨清奇,能得一番指点,也是不可估量的。只是!”殷侯顿了顿,轻轻从背后拥住天蔚:“只是我担心他会引来麻烦,扰了这清
净日子。”
笑了笑,天蔚拍了拍身上人的胳膊:“别担心,就算这辈子我们没了武功,对付我们也不是易事。再说,阿忘他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
殷侯点点头,正是知道阿忘的心性不坏,才应允天蔚收留的他。侧过脸,瞧着殷侯分明的轮廓,天蔚倒是打趣起来:“我说,这天魔宫的老魔头什么时候也这么胆小了?放心,要是
遇到事了,本天尊一定会护你周全的。”瞧着他笑得贼兮兮的,殷侯也不反驳,闻着他发间的清香,笑了笑,答了声好。俩人倒也没再说话,静静拥坐在床上。
过了一会,殷侯放开天蔚,站起身。只见他掏出怀里的东西,放到小柜子上:“这是下午挑喜帖时随手买的。我先去让忠叔打桶热水,你待会就可来洗澡了。”说罢,推门出去了。
见门被关上,天蔚也从床上下来,弯腰看着柜上的俩个傻乎乎的小娃娃。将喜娃娃拿到手里,细细瞧了瞧拉着同心结的那个,天蔚眼睛止不住变弯,点了点那娃娃的脑袋:“老魔
头。”说罢轻轻放下,想了想,又将红着脸小娃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小新郎。
望着相对的俩个娃娃,天蔚嘿嘿一笑,拿起干净的里衣,乐呵呵的出了门。
后面几天,俩人一直忙忙碌碌,成天东奔西跑都不沾地儿。忙过了一阵子,终于到了重要的一天,殷侯和天蔚今天要成亲了。
清晨,榕树下的青草上,露水还没有干透,晶莹剔透地印在叶子上,不过天却已经大亮了。出门买菜的妇人,拉着贪嘴的小娃,来到零嘴摊子上,见了就聊起来:“哟,阿二婶,今
儿你那东家的少爷要成亲了吧?”
摊子的老板娘开心笑着,称着秤的手又给孩子多抓了一把红果:“可不是嘛!那殷家少爷你不也见过,长得一表人才啊!”将袋子递给孩子后,又有些得意地说道:“东家晚上还请
我们俩口子去吃酒席呢?那是东家心善看得起我们!”
此时,街上行人倒还不多,酒楼的小伙计打着哈欠拔起了门板,准备一天的营业。门口卖肉的胖老板见了,隔得老远招呼道:“我说喜子,今儿你们楼生意还做什么呀,人家殷少爷
不都定了十几桌了,够你们赚一壶啦!”
小伙计嘿嘿一笑,冲胖老板打趣道:“人不也在您那定下不少货吗?前脚定的后脚就送来咱这了!这生意还是得做啊!谁也不嫌银子多不是!”
街尾的人家早早就起了,院门大开着,家里的妇人正在门前打扫。没一会,妇人就见自家小皮猴偷偷摸摸地跑了出来,马上一虎脸:“今天的书不是还没看完吗?又打算去哪野去?
看你不爱读书,以后门口的小蕊可就不嫁给你了!”
小孩满不在乎,冲自家娘亲打诨:“没事,以后我娶个男娃就是,人家不嫌我读书少。”
妇人被儿子的天真话给逗乐了:“你是不是听人说殷家娶媳妇,你也学着玩啊?人家殷侯少爷娶的虽说是个男娃,那也是隔壁镇子李家的小少爷,小娃子长得俊不说,这嫁妆就不少
啊。你要是娶啊!大概只能娶卖肉家的虎子了!”
小娃立刻不满起来:“我不要娶虎子,虎子比我还胖还难看呢!我去读书,我要娶比李家少爷更好看的媳妇!”说罢转身跑回房里,拿起桌上的书,开始认真读起来。不一会,尚还
安静的巷子里,慢慢响起了稚童清脆的读书声。
雨余溪水掠堤平。
闲看村童谢晚晴。
竹马踉跄冲淖去。
纸鸢跋扈挟风鸣。
整个扶风镇还是如同往日一样,随着日头高照,慢慢热闹起来。只是大家见面谈天,多说了几句,哟,你知道那殷家的小哥不,今天就成亲啦!
===舍鸡腿而取酥饼者也===
满镇子都乐道着殷家的喜事,这殷家倒也忙不停地准备着。大门上的大红绸子是前夜子时挂上的,门口也贴上了红灿灿的囍字。厅堂和院子被整理出来,摆放上八仙桌,为晚间的酒席准备着。
忠叔站在厅堂中央,指挥着下人们擦灰洒水,阿福阿忘则是被派去准备瓜果,以及回给客人们的礼品。
在大家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天小猪依旧睡得昏昏沉沉,不时还哼哧两下。等阿忘忙完进门时,见到的就是仰天大睡的天蔚,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其实也怪不得天蔚贪睡,昨晚听
见院子里的忙活声,天蔚哪还有心思睡觉,就紧张兮兮地听着动静,想着成亲时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过阿忘哪管那么多,伸手就掐住天蔚的鼻子,没一会,天蔚就皱巴了一张脸,不能呼吸了!勉强睁开眼,看见得就是阿忘完全嫌弃的脸。
天蔚晕乎乎的坐起来:“阿忘,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忘一翻白午时了。”
听到午时,天蔚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慌慌张张地下床找鞋:“阿忘你怎么不早些喊我起来,这下完了完了!”昨天还听人说,成亲的夫郎要早早起来,要准备好多事儿,结果全被自
己给睡忘了。[超多好看小说]
阿忘见天蔚一脸紧张的样子,衣服都系错了,出声安抚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来喊你了吗。殷侯少爷说让你多睡会,下午有你忙的。”
说完,将天蔚拉倒木盆那,将毛巾和漱口水递给他:“你先洗洗,待会吃完饭,我们再回来布置喜床。你看你还穿这个,今天你可是要成亲了,怎么连喜服都忘记穿?”
天蔚乖乖地听着阿忘的话,端起杯子开始咕噜咕噜漱口。没办法,现在就连阿福都会叉着腰训自己,少爷你怎么又忘路了,人家王婶都送你回来几次了!更可怜的是,自己完全没办
法反驳,眼见着自己成为了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人。
洗漱完,天蔚坐在椅子上,等着阿忘将喜服找给自己。刚刚着急还没在意,天蔚发现阿忘今天也穿了件红外衣,衬得他脸红扑扑的,就像玉堂送给自己的那只红毛狐狸狗,萌得不得
了。天蔚被阿忘拉起,一边将红喜服换上一边问:“阿忘,你今天怎么也穿得这么喜气啊?难道要准备成亲了?”
阿忘脸上一扭:“今天我和阿福负责给你布置喜床,就得这样穿。”
天蔚失望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和忠叔日久生情了,还想着送个大红包给你们。”
阿忘眼睛一眯,不怒反笑起来,只是有些吓人:“你以为我也同你一样,是嫁人的命吗?就算成亲,我也是要娶的。”
天蔚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声反驳起来:“谁说我万年不翻身一张妖孽脸吃得比谁都多长得比谁都瘦的,我是娶那魔星的,娶!”
阿忘心里一乐,原来这二货主子还知道自己的属性,形容得倒是分毫不差嘛。不理会他的不满,阿忘将腰带系上,搞定!望着还在忿忿不平的天蔚,阿忘满意地点点头,这小猪倒是
一副好皮相,只是一开口立刻毁掉他仙气十足的外貌。将天蔚弄好后,阿忘将门口仆人唤了进来:“去厨房里端些饭菜来,记得将阿福也喊来。”
天蔚打了个哈欠,听到阿忘这么说,有些不解:“干嘛端来房里,出去吃不就好了?”
阿忘走到桌子边,倒了杯凉茶,边喝边说道:“今天下午之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何况外面人人都忙活着,我们就不出去吃了。”喝完一杯,阿忘语气一变,冲天蔚一眨眼:“何况
这午饭是我和阿福吃的,你可不能吃。”
一听说自己不能吃午饭,天蔚马上表示不满:“为什么我不能吃,哪有主子看着小厮吃饭的道理?”
阿忘接着悠闲地喝着茶:“就是这个道理,你今日成亲,什么都吃不得。”
等阿福拎着食盒进门时,就见到自家少爷坐在椅子上,面色阴郁。阿忘欺负过天蔚后,倒是心情大好,招呼着阿福过来吃饭。望着桌子上精细的饭菜,天蔚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问
道:“阿福,我真的不能吃吗?”
阿福一边吃着,一边想了想:“不啊!不是早上还有完莲子粥吗!”
天蔚眼睛一亮,耳朵忽闪忽闪,这个时候粥也是好的啊!
又往嘴里塞了口菜,阿福随口又道:“不过见你早上没起,忠叔让我吃了。少爷你忍忍吧!反正你才起,估计也不大饿。”一旁的阿忘终于笑出声,见到天小猪一脸欣喜又一脸苦相,
食欲立刻大增了。
天蔚委屈的不行,扭过头不看他们,可是管不住香味往鼻子里飘。早知道成亲这么多事,还不给人吃饭,他当时绝对会抱住李子钦夫人不回来。想是想着,还是饿啊!
吃到一半,有人在门外叩门。见那俩个吃得正欢,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天蔚自己艰难地开了门。门外的仆人见到天蔚,立刻将手里的瓷盘递过来,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糕点:“李
子钦少爷,这是少爷给您送来的,让您垫垫肚子。”天蔚接过来,顿时觉得殷侯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蹭蹭蹭就上去了,果然全府最有良心的人就是他了!
抱着盘子喜滋滋地坐回椅子上,天蔚大口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得意地瞧着那俩人,你们不给我吃没关系,我这不是吃上了吗!阿忘好笑地望着尾巴都翘起来的天蔚,边在心里暗暗佩
服殷侯心细,知道抓住天小猪好吃懒做的特点,果然不是一般人都娶不了这祖宗啊。
阿福见天蔚开心地吃着,疑惑地问道:“阿忘哥,那鸡腿我们还给少爷留吗?”
阿忘从食盒里夹出一个喷香的鸡腿,放到阿福碗里:“甭给了,你吃吧!多吃肉才能长脑子,别想你主子一样被人卖了还贴钱!”天蔚吃饱喝足后,幸福地打了个嗝,颇有良心地想
起殷侯,不知道他正做什么。
===君着嫁衣来===
殷侯可不像天蔚那么轻松睡到日上三竿,大清早就被忠叔喊起来,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又是扫尘又是确认礼品。[超多好看小说]”
忠叔望着跪地的殷侯,眉心一沉:“少爷,你可还记得,当年老爷临走说的话?”
听到提问,殷侯如实摇摇头,示意忠伯继续说下去。
忠叔表情变得有些悲色,声音一沉:“去年年初夫人走后,老爷心里难受,不久也得了大病。老爷临走前,李家那少爷就跪在老爷门外,跪了一天一宿,求老爷让你们成婚。”
听到这,殷侯也有些感叹,这俩人倒也是情深已矣。
“后来,少爷实在看不下,一起跪在门外,求老爷成全你们。老爷只说,你们让俩家子都断子绝孙,若是年少冲动,不能白头偕老,就断了这个念头。”
忠叔望着殷侯,眼里多了几分严厉:“我不管你是不是少爷,但你既然占着这身子,那你就是殷家的血脉。就像老爷说的,你若是贪图新鲜和李少爷在一起,那今日这亲,少爷也不
必成了。少爷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恕老奴不敬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二人都没有开口,忠叔就静静地瞧着跪地的殷侯,眼色深重。
“忠叔,之前对你多有得罪,阿蛰给你赔不是了!”殷侯面色一正,向忠叔行了个礼。对于一个如此忠主的人,自己之前的试探威胁,都是对他,对殷家大大的侮辱。礼罢,殷侯站
起身:“我是不是殷蛰,忠叔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要清楚我现在是殷家的少爷。希望日后,忠叔能将对殷家的忠心,放到我与阿蔚身上。”
虽是忠仆,若不能为自己所用,也是无用。殷侯一笑,信步走了出去,他殷侯收服人心,哪里会急于这一朝一夕。
“老爷,你既然将少爷送来,那老奴定会用心护他,不让殷家散了。”望着殷侯大步走出,身后的忠伯转过身,恭敬地向灵位叩了叩,面色变得柔和:“老爷夫人,今晚你们的小儿
婿就要进门了,你们在地下也可安心了。”
时间很快到未时,房里的几人也忙起来。天蔚看着阿福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觉得很是新奇:“阿福,你拿得都是些什么啊?”阿福指了指:“红枣花生,还有桂圆和生莲子。”天
蔚脸上一皱,这些不都是生小孩用的吗?要这些干什么。
阿忘指挥着东想西想的天蔚,帮忙将床上的被子换掉,铺成了龙凤和鸣的床单,还在床头挂上了大红的绸子。做完后,阿福将五谷洒了上去,还在上面滚了滚。天蔚望着完全变样的
床,一想着晚上自己和殷侯要睡在上面,肯定会被膈应死的。
“你又在想什么呢?今天可不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忘出声提醒到,一看到天蔚眼珠咕噜直转,就知道这人又在瞎想了。天蔚不在乎地冲阿忘吐吐舌头:“我没有,你才别
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忘不和他耍嘴皮子,坐到椅子上,伸了伸腰,这一天自己可真累得不行。瞧着阿忘一副贵气的样子,天蔚又滴溜溜转到他身边:“你这几天想起你的身份了吗?说不定你是哪个大
家的少爷,或者是哪个官员家里的小公子之类的。到时候你记得让你家人给我们赏钱哦,我们这小家小业缺的就是银子。”
看着天蔚说得美得不行,阿忘冷哼一声,出声打断:“若真想你说的那样,那我还会被人打晕,扔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扶风镇吗?你就别指望从我这发财了,还是安安生生地养着我
吧。”
养你?殷家养我一个还悬乎呢!天蔚愤愤地想,等把你养肥了,就把你卖了换银子!没等天蔚想好将人卖到哪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阿福大声回道:“谁呀?”
门外的殷侯一阵轻笑:“我。”
话音一落,就听见房内乱糟糟响了一阵,不一会,门就打开了。阿福笑了张小脸:“殷侯少爷。”殷侯应了声:“阿蔚呢?”一旁的阿忘一耸肩:“里面呆着呢。”一边拉着阿福走
开,看小俩口黏黏糊糊肯定会长针眼的!
殷侯走进房里,就见一身红得天蔚站在那里,不禁有些呆住。这么多年,几乎都只见天蔚穿白色或是青色的衣服,连深色的衣服都很少见到。今日这一身红衣,却将天蔚衬得更加年
少,整个人水灵灵的,连以往有些凉的眼里,都映了几分喜色。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成亲的人都会这样的想法,他只觉得这时的天蔚如同仙人下凡,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哪怕自己都已经二百来岁了,此时还是像个愣头青一样,想把自己的小夫郎
紧紧抱在怀里。
本就有些紧张的天蔚,见到殷侯站在门口不动,只紧紧盯着自己,脸也一点一点,哄得一下红了。平日里殷侯都只是穿黑衣,没想到穿上喜服,显得更是高大俊朗。狠狠嫌弃自己没
用后,天蔚扭过头不看殷侯,手用力捏住衣角,想将砰砰的心跳声掩盖住。俩个二百多岁的人,还是陷入了新婚夫夫的腻歪劲儿里,犹不自知。
还是殷侯先反应过来,满是笑意地走向天蔚:“阿蔚,你今天很好看。”天蔚有些得意,自己哪天不俊逸出尘了,哪是今天才好看的。轻轻拉起天蔚的手,殷侯温柔地说:“走吧!
我们出去。”
现在,自己要告诉所有人,天蔚是他的了。
===大喜了===
俩人到了前厅,下人们都已经聚在厅堂中,见两人来了,齐齐向他们行礼:“祝二位少爷新婚大吉,百年好合。mhtxs.la[]”天蔚有些不大好意思,冲他们点点头,捏了捏握住自
己的手,悄悄问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呀?”
殷侯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带他走到大门前。
只见门口蜿蜒这长长的炮竹,鲜艳的大红色延伸到街口。接过火折子,殷侯满眼深深的笑意,递到天蔚手中:“走,我们去点它。”将引子点着后,二人刚退到一边,天蔚就看到火
花立刻跳跃起来,炮竹声噼噼啪啪大作。忽的声音一小,身后,俩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左右邻居和路人听到鞭炮声,纷纷聚在门口看热闹,冲殷侯和天蔚道喜。忠叔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下人们来到门口,向他们撒着糖果,孩子们开心地跟着他们,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手
里还抓着一大把。
听着变得遥远的鞭炮声,天蔚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才有了自己真的要成亲的感觉。大家都开心地向自己道喜,恭喜着他们。感受着耳上传来的温热,天蔚眨了眨眼,回头望着笑得
一脸春风得意的殷侯。身后那人眼里俱是自己的样子,看到自己回头,淡淡一笑,慢慢地冲自己比了个口型。
“恭,喜。”
蓦地,天蔚眼里有点热。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变成这个十九岁的少年,无比雀跃欢腾得期待着这一晚,期待他的大喜之日。
天色渐渐变暗,殷家的厅堂里,桌子已经摆起了,院子放不下的都放到了走廊里。宾客们一批一批的进来,和已经入座的其他客人打了招呼,便欢快地加入谈天中。这其中,小孩子
又是最好动的,从这一桌跑到那一桌,追逐着撞到送东西的下人,又嘻嘻地跑开了。一身红衣的殷侯和天蔚在忠叔的陪同下,向一桌桌的客人们道着谢。
“蔚儿。”李夫人笑着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李子钦老爷。见他们来了,天蔚高兴地大步走到门口:“爹娘路上辛苦了。”
李老爷看着自家红彤彤的儿子,不由得也面露喜色,拍了拍跟来的殷侯:“阿蛰,我这儿子就交给你了。”殷侯含笑应下,将李老爷带到主席去。
李夫人泪汪汪地将儿子拖到一边:“我的小猪崽要嫁人了,以后娘就不能常常陪着你身边了。”天蔚赶忙安慰道:“娘,今天可不能哭。”李夫人抹抹泪,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夫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道:“蔚儿,这晚上,你和蛰儿可一切准备妥当了?”
“晚上还有什么好准备的,新房都布置好了。”天蔚有些奇怪地问道。
李夫人见儿子不开窍,将天蔚拉近,神神秘秘地道:“我听门口的张夫人说,她儿子和儿婿成亲的时候,都准备了玫瑰膏的。娘就怕你们两个忙忘了,在路上给你们准备了。”说罢,
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递到天蔚手里:“记得晚上行事时用上啊。”
天蔚接到小盒子,脸上立刻飞红。这这这,这他们晚上又不需要!就算那魔星需要,自己也不会允许他需要的!天蔚快速将小盒子收到袖子里,拉着絮絮叨叨的李夫人去了李老爷那。
再不走,还不知道这娘亲又要说什么了。
等到客人差不多到齐后,拜堂的时辰也到了。殷侯和天蔚一人一头,拉着同心结,在李子钦家二老和客人们的注视下开始拜堂行礼。
一叩首,叩天地洪福,前世良缘。
二叩首,叩高堂安康,福寿延绵。
三叩首,叩姻缘永固,后振家声。
礼成后,下人们将早早准备好的酒菜布上桌,客人们被招待入席。作为新人,殷侯和天蔚毫无疑问遭到了大家的热情款待,就是两人酒量不错,也被灌得有些晕头转向。
天蔚被灌了几桌后实在受不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抛下殷侯就跑到厅后躲着。阿忘见他喝得脸色潮红,便用井水洗了条帕子递给他:“你就不知道躲躲,实打实的喝哪能受地住?”
天蔚擦了擦脸,觉得脸还是发烫:“没办法,杯子都递到嘴边了,不喝哪能行啊。”说罢又嘿嘿一笑:“还是我聪明,知道偷跑出来,那魔星还在那喝呢!”
“你可真没良心,放他一人顶在那也管不了多久,待会人家肯定会来找你的。”阿忘帮他擦了擦手,提醒道。
天蔚耍起无赖来:“不管不管,我先藏着再说!”这时,外面的嘈杂声突然变大,似乎有几个人和殷侯争起来。天蔚想出去看看,却被阿忘拦下:“你就在这歇歇吧!你一冒头肯定
会被他们抓出去接着灌酒的!”将帕子塞到天蔚手里:“我去看看,你头晕好些了再出来。”
那边天蔚和阿忘说话之际,这边客人们倒是毫不懈怠地灌着殷侯。殷侯好性子地全都应下,想着不让他们吵着去寻天蔚。应付完走到下一桌,却是被几个年轻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手里还举着白玉酒杯,殷侯见着面前几人,笑里带了几分疑惑:“不知几位兄台,这是做什么?”
听到问话,桌后走出一眉目舒朗的男子,着一身靛色长衫,头上束着个白玉冠,整个一翩翩佳公子。来人脸上倒是没什么恶意,笑说道:“殷蛰你可真不够意思,自守孝起就不和兄
弟们来往了,今儿你成亲可得好好罚你!”
忠叔见状,上前低声和殷侯说道:“这是李子钦李子钦公子,是少爷的同窗好友,与你和李子钦少爷的关系都很好。其他的也都是少爷的同窗和玩伴。”
原来是旧时好友,这就好办了。殷侯大笑了几声:“子钦兄莫怪,只是当时家父离世突然,再加上最近诸事繁琐,才怠慢了兄弟们。殷蛰自罚三杯,如何?”说罢,准备倒酒,却被
一把折扇拦住。
“这错好认,罚可不好认了。区区三杯水酒,怎能体现诚意呢?各位,你们说,这新郎官该怎么罚?”李子钦满是打趣地道。
听着越来越大的起哄声,殷侯颇有些头疼,这些小娃娃们闹起来,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正愁着如何脱身,却听身后传来人声:“你想罚,可不一定罚得了。”
殷侯嘴角一勾,这解决的法子不就来了吗。
===一亲芳泽===
来人正是阿忘,见殷侯正被众人围住,只好开口帮他解围。[超多好看小说]李子钦扇子一开,眯眼看着阿忘,这小模样长得真不错嘛,一双眼睛溜圆,唇红齿白的。李子钦打量着阿忘,带
着笑意上下逡巡着:“你说罚不得,就罚不得吗?”
这人真讨厌,生生坏了副好皮囊!阿忘见到李子钦第一眼,就这么颇为嫌弃的想。可惜不是冤家不聚头,哪成想这人日后就和那苍蝇似的,死死地就黏上了自己,成了段摆也摆脱不
得的孽缘呢?
阿忘上前,昂着下巴道:“他都和你道过歉了,你为何还要罚他?”
李子钦被这人的话逗乐了:“难道他道歉我就得接受吗?”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他道歉了你就不该再罚了。”阿忘说完,扫到一旁看热闹的殷侯和悄悄跑出来的天蔚,鄙视了这俩人一顿,一个两个尽给自己添麻烦。
被阿忘难得一见的单纯话给勾起了兴趣,李子钦瞧着站在面前,一脸不耐烦的阿忘,顿时来了兴趣:“你叫什么?”
无聊,阿忘正准备转身走开,却听身后那天小猪兴奋地举手答道:“他叫阿忘,不是旺财的旺,是不记得的那个忘。”猪!阿忘在心里猛翻白眼。
李子钦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收起扇子,笑盈盈地走近。突然伸手揽过眼前红衣人的腰,拉近自己后,一低头吻在阿忘的嘴角处,动作一气呵成。周围人先是愣住,然后爆发出大笑
声。
味道不错,李子钦放开怀里僵硬的人,微微一笑道:“阿忘,真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砰。阿忘收回手,阴测测地盯着摔倒在地的李子钦:“你找死。”说完,冒着一身黑气,头也不回的走了。殷侯见好戏看完,拉起还坐在地上的李子钦:“子钦兄,一亲芳泽,可是
要付出代价的。”
在众人的笑声里,李子钦无所谓地坐回椅子上,摸了摸被揍的嘴角,笑出一口白牙,阿忘,我们来日方长啊。
托阿忘的福,李子钦倒是没有再为难殷侯,反倒态度和善很多,变着法打听阿忘的事。这也让殷侯省去被多灌一顿,果然,这不管英雄不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啊。大家到后来也渐渐
喝多了,没有再为难起俩人,只是天蔚却遇到了点小麻烦。
俩人敬到最后几桌,多是些女眷带着孩子,见到眉清目秀的天蔚,顿时都喜爱得不行。这边的阿婶摸摸小手,那边的婆婆摸摸脸蛋,天蔚活像是受惊的兔子,兢兢战战地被调戏着。
“小哥哥!”突然身后有人扯住天蔚的衣摆,回头一看,天蔚见到一个圆滚滚的小女孩,眨眨眼:“怎么了?”
小胖妞摆摆小肉手:“小哥哥你低低头。”天蔚依言,将头低下。只听吧唧,被亲到脸上。
天蔚僵住。小胖妞倒是豪气万分,摸摸天蔚的手,说道:“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嫁给你的。”
天蔚心里大哭,被吃豆腐了!
一旁的小姑娘们见状,立刻争先恐后地朝天蔚扑过来:“我也要嫁给小哥哥!”“我也嫁,还要当大房!”“我也要我也要!”被淹没的天蔚欲哭无泪,又没办法推开,只能在心里
大喊,不要再亲了啊啊啊!
殷侯乐的不行,索性由他们去,向一旁的客人敬酒去了。见到殷侯走开,几个等在小男孩立刻冲到天蔚身边,扒开一圈小女娃。为首的一个小壮丁雄赳赳地对道:“李子钦哥哥,你
夫郎不在了,你给我亲口吧!”说罢就撅起嘴欲亲。
另外几个小男孩不同意了:“说好一起娶小哥哥的,凭什么你一个人亲,我们也要!”
救命啊!天蔚望着这几个来势汹汹,完全没办法躲,正准备闭眼被啃,突然觉得整个人一轻。一睁眼,天蔚却发现自己被殷侯抱了起来,不由得脸上一红:“呀,把我放下来!”这
么多人,丢脸死了!
殷侯不理会他的抗议,一脸有趣地冲那几个小男孩道:“这可是我的小夫郎啊!你们怎么能亲呢?”在满堂客人的笑声里,几个偷香不成的小家伙,匆匆钻回自己娘亲那里,埋着头
不肯出来,委屈不已,自己差一点点就能亲到了!
不知不觉到了晚间,俩人送走了最后几位客人,正式进入洞房花烛夜。不过一进到房里,天蔚闻着自己满身的酒味,有些受不了,便拉着殷侯去洗澡。幸好厨房里还剩下的热水,俩
人便将浴桶搬到房内,隔着道花鸟屏风,在新房里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等天蔚在水里滚了好一会,穿好里衣出来,就见殷侯已经将床铺好,清扫着地上的五谷。天蔚轻手轻脚走上前,一拍殷侯的腰,调戏道:“小媳妇就是贤惠啊!知道为夫累了,早早
铺好床啊。”说完直接朝着软软香香的大床扑倒,幸福滚了几圈,这一天把自己给累得不行啊。
没一会,天蔚发现蜡烛被熄灭了,翻过身来却感觉身上一重。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脸上,耳边传来殷侯低沉的声音:“那我的小夫郎,希望我怎么服侍你呢?”调戏的人倒是被弄得
脸上有些发痒,咯咯笑出声。
压在身上的殷侯闭上眼,轻轻窝在天蔚的颈窝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轻轻将唇贴上天蔚细嫩的脖子,一路滑上去,亲到下巴的时候身下人却是一僵。殷侯稍稍起身:“要停
下来吗?”
黑暗里,很久都没有声音,好久,才听到天蔚的声音:“你也这样,亲过展昭的外婆吗?”自己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想提起,只怕殷侯又想起她。
静静等着殷侯的回答,天蔚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咬紧了嘴唇。明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从前,却还是会时时记起,这个人曾经不属于自己。哪怕他变得多么年老,心还是一如既往的
幼稚,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只属于自己的人。可是如果做不到,那他就会亲自将伤口一次次揭起,提醒自己那些不完整。
天蔚不是不知道殷侯尽力在对自己好,但是这些他忘不掉。他不明白这是对从前的补偿,还是对自己的心甘情愿。
终于,沉默被打破。殷侯再次靠近天蔚,凑近他的耳边,深深叹了口气:“这些事,本是打算永生都不说给你听。”陈年旧事,已经成为殷侯心里的秘密,永远永远的秘密,说不得。
都已经守住了百年,还有什么好说。
黑暗里殷侯却又轻轻一笑:“可我若是不说,你怕是傻乎乎的永远不明白。”
===云开雾明了===
百年前。[[]望着身下人,殷侯近乎虔诚地俯下身,在他耳边低低叹气。
“你可知我多希望,你当时能将那玉佩扔还给我。”原以为这人会不屑地说,自己才不愿做这事,然后自己便可堂堂地说,明日就不成婚了。只叹,人算不如天。
“后来,我也没有去问那玉佩的事。时间一久,还以为是自己将它弄丢了。直到你走那一日,我见到那玉,才明白过来。”殷侯在天蔚耳边吻了吻:“那亲,成与不成,对我根本无
所谓。若不是她跪在天魔宫外,求我保她腹中的孩子一命,我也不会去成这荒唐亲。”
因为不想再停留在原地,以为这破釜沉舟能柳暗花明,却发现自己亲手将他们推入了死局。所以日后,只能一步错,步步错,再无法进一步。
天蔚喃喃开口:“所以,展昭不是你的亲外孙喽?那就对了,世上哪有你们这样一正一邪的爷孙俩。”
大叹无奈,殷侯一皱眉:“你这小猪,怎么听人说话不听重点?”
天蔚哼了声:“谁说的,总之都是你这老鬼的错。”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故弄玄虚,不该摆什么架子,就该早早告诉你,不瞒着你。”殷侯拥住天蔚,俩人错过那么多年,只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太不值得。
天蔚在他怀里闷闷地笑,扬起头,将手圈到殷侯颈后,轻轻亲在他的下巴上:“那现在,本少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我再允许你一次,站在我身边,而不是身后。
“是,天小祖宗。”殷侯笑了笑,搂住天蔚,紧紧扣在怀里。窗外,骤然风起,房内的红色床帐被一层层吹起,,模糊了一双相拥的人影。
一夜后,天大亮了。晨光从窗户里投进还沉睡的新房,将房间渐渐变得明亮。殷侯就在这光亮中醒来,缓缓睁开眼。转头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天蔚,殷侯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鼻头,见
这小猪皱了皱鼻子依旧睡着,也不再闹他,自己先起了床。
伸了个懒腰,殷侯心情大好,开始洗漱。出门重新打回一盆热水后,发现小猪睡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便出声道:“阿蔚,醒了就起来洗把脸吧。”天蔚点点头,听话地下床洗脸。
两人换完衣服,彼此打量着,都很是满意。今日天蔚还是照旧,穿得是身淡蓝色的书生长衫,腰间系着条纯白的锦鲤腰带,长身玉立,像极了个少年得意的小少爷。而殷侯则是换了
身赭色的外衣,整个人更是挺拔起来,显得英气不已。
不知是不是新婚燕尔的缘故,总之天蔚今天看殷侯莫名顺眼,似乎比以往,帅了那么一点点。站了一会,天蔚扯了扯他的袖子,殷侯有些不解,抬眼瞧他。
“这个给你。”说完,天蔚递上了个物件。殷侯接过一看,是块上好鱼形的羊脂玉,用棕色的绳子编成了个环佩,正可悬在腰间。天蔚有些吞吐地解释:“这是回府那天,我娘给我
的,说是要给我媳妇的。我估计也是用不上,就编成了挂件,给你了。”说罢也不看殷侯,低头找着自己的脚尖。
殷侯一挑眉,将环佩挂到腰间,见那小鱼在深色的衣摆上游来游去,心情大好。见那人还低着头,红着对小猪耳,殷侯轻轻拥住:“既然阿蔚都送了东西给我,我也得表示表示
啊。”
听殷侯说完,天蔚就觉得自己腰被环住,接着感觉腰带上一沉。低头一看,却是那块熟悉的和田白玉,只是被弄得更加小巧,那个蛰字还是在当间,更是突出了。玉佩用红绳穿起,
也做成了挂饰。见天蔚望着那玉有些呆,殷侯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我们来时,这玉就握在你手里。既然我们都成亲了,东西当然也该是成双成对不是。”
戳了戳了那白玉,天蔚眼里精光一闪,肯定是前几日偷偷去玉器店被发现了,还以为瞒得很好呢?没想到这人这么贼。殷侯见他不满地努努嘴,倒是心里打着其他小算盘,这人生地
不熟的,得赶紧给自己小猪贴上标签,有饲主,勿动!
===小猪被嫌弃了===
穿戴整齐后,俩人往前厅去了。刚准备开始吃早饭,忠叔上前一步:“二位少爷,今日到了粮店交盈利的日子了,如果可以,少爷最好带李子钦少爷一起去一趟,也好让店里人认认新主
子。”
殷侯点点头,给天蔚夹了个包子:“好,吃完饭我便带阿蔚去。”
吃完饭后,俩人上了街,往铺子里走。街上人见到俩人,都冲俩人打着招呼:“呦,殷小哥带小夫郎出来逛街呢!”
“你和你家夫郎可真是般配,真是天生一对啊!”
“殷侯少爷真是有福气,小夫郎长得粉雕玉砌的!”天蔚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腆着脸喜滋滋的都应了,人家夸自己,怎么好不谢谢人家呢!
殷家的铺子在镇里比较繁华的地段,由于口碑不错,加上粮米价格公道,生意一直都挺好。待俩人走到店中,店里的小伙计立刻迎上来:“二位东家,你们怎么有空来啊?”
殷侯冲他摆摆手:“我带李子钦少爷来认认路,去将刘掌柜喊来。”说罢,带着天蔚坐下。小二连声应道,去后面找人了。
天蔚喝着伙计送来的茶,小声问道:“这刘掌柜也是殷家的人吗?怎么没听过他啊?”
“他是从乡下庄子里招来的,对乡下比较熟。对铺子倒也算是尽心尽力,这几年店铺在他手里经营得不错。”殷侯认真地解释道,天蔚听到这,也点点头。
这时刘掌柜从后面出来,走到殷侯这,冲二人行了个礼:“二位东家。”
殷侯笑着应了:“因这俩年家中事务繁杂,铺子多亏了刘伯照看,我今日特地带天蔚来拜谢刘伯。”
刘掌柜摆摆手:“东家说这话是抬举我了,我管着店子也是应当了。”
殷侯起身:“刘伯做事我自是放心,日后小侄有何不会的地方,还需要请教刘伯呢。今日来也是忠叔托我来收这月的盈余,顺便来铺子里看看。”
“是,那东家先随我去后面,银钱都准备好放在账房里了。”刘伯冲殷侯说道,殷侯应下,转身冲坐在椅子上的天蔚说:“你在这等等我,若是无趣了就去对面逛逛,不过要与伙计
打招呼,省的我又寻不着你。”见天蔚乖乖应下,殷侯随着刘掌柜去了账房里。
天蔚无聊地托着下巴,撑在椅子上,低头把玩这腰间的玉佩,想着这日子会不会太闲了些,自己得找些事儿做做啊。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天蔚抬头,发现是街上卖零嘴儿
的老板娘。老板娘冲自己招招手,天蔚转转眼珠,也没想许多就出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阿婶,你找我什么事啊?”天蔚问道。老板娘笑圆了张胖脸,抓了一把果子塞到天蔚手上:“阿婶见你一人坐在那里,看着无聊,给你抓把小东西吃解解闷。”
天蔚乖巧谢过阿婶,往嘴里塞着果子,老板娘见他文文静静的样子,喜欢不打一处来:“我说殷家夫郎,你这成亲还习惯不?瞧你这细皮软肉的,在家爹娘宠你也宠得紧吧?“
天蔚蹲在地上,捧着果子,抬头答道:“嗯,我爹娘对我很好的。”
老板娘啧啧两声:“那你今早上就不好过了吧!早上的媳妇茶你弄得怎么样啊?”
媳妇茶,那是什么?天蔚不明白,疑惑地望向老板娘。
见天蔚一脸傻乎乎的样子,老板娘耐心说道:“不管是新媳妇还是新夫郎,进门都是要给长辈敬茶的,还得给家里人做顿早饭,表示你现在是这家人了。家里人早上没让你做吗?”
天蔚默默低下头,吸吸鼻子,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完全没有人告诉他啊!
殷侯收了银票,别过刘掌柜,便出来找天蔚。见店里没有,便向柜台的小伙计问道:“见到李子钦少爷了吗?”小伙计说天蔚出去街上了,还伸手指了指。殷侯谢过他,便出了铺子
去寻人。
走了几步,就见到了一个蓝色的团子窝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殷侯走上前,就见天蔚委委屈屈地蹲在那里,手里还捧着小红果,不知道想什么。殷侯走近,将他拉起:“谁又惹我
们小猪不开心了,脸都拉到地上了。”
幽怨地看了殷侯一眼,天蔚没接话。殷侯心里倒是叫着新奇,平时喊句小猪,这祖宗能把自己闹腾一个遍儿,今天怎么没反应了。接过已经有些黏糊糊的果子,殷侯将小猪蹄牵到手
里:“怎么了?是看中了什么没买着了?”
天蔚嘴角扁得更甚,果然他在大家心里就是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浪费银子、败家子弟啊!想了想,败家子弟拿胳膊蹭了蹭殷侯,眼圈有些红:“你说大家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不希
望我和你成亲啊?”
听到他这么说,殷侯诧异得不行:“怎么会,你从哪得出这么个结论了?”
天蔚便耷了个肩,有气无力地将老板娘的话告诉了殷侯。殷侯抚了抚额头,长长叹口气,他家小祖宗的理解力果然是神级的。牵起还一脸哀怨的天蔚,殷侯边走边道:“又没有人说
媳妇茶一定要早上做,咱们中午回去做不就行了。”
天蔚转念一想,也对啊!说不定大家是希望自己中午给他们做呢。顿时又来了精神,认真思考起要做什么给大家吃。见他眼珠咕噜咕噜直转,殷侯赶紧在一旁打断:“不过你可从来
没做过饭啊!你这能行吗?”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天蔚刚刚受伤的心瞬间恢复,拍了拍殷侯的肩膀自信地道。看着天蔚兴奋的样子,殷侯暗暗咬牙,今天就是让他大吃一斤他也得吃,豁
出去了!
到了家,天蔚就直接到后院去了,连招呼都没和大家打,他是打定主意要给大家露一手,急火火就冲到后厨。殷侯则是步履沉重,摇着头坐到厅堂里,一会摇摇头,一会叹口气,总
之满脸凝重。阿福在一旁拉拉阿忘的袖子,小声问道:“殷侯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
阿忘一拧眉,这殷蛰平时宝贝那小猪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会吵架。不过今天这俩人倒是奇奇怪怪的,不知道葫里卖得什么药。
殷侯像是下了大决心,叫来忠叔:“忠伯,你把大家都叫来,我有事要告诉他们。”
看着忠叔去找人,阿福更是紧张得不行:“阿忘,你说殷少爷不会真的要休掉少爷吧?”
阿忘拍拍阿福,让他不要瞎担心,不过他倒是很期待这俩人又捣鼓出什么事了。
===最最最好吃的一顿饭===
见大家都来了,殷侯站起身,低低地说:“有件事我想和大家说一声!”有些惋惜地瞧着这些无辜的人,殷侯接着说:“阿蔚觉得自己刚进门,想给大家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所以,咱们中
午的午饭,就由他来做。”
殷侯的话说完,偌大的大厅里,鸦雀无声。阿福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是少爷看着别人做,是少爷要自己做?”见到殷侯点点头,阿福觉得自己都石化了,让他家连盐巴和糖都分不
来的少爷下厨,阿福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明天日出了,顿时嘴巴一扁。
“咳咳,大家不要这么不相信阿蔚。总之,希望大家中午多吃一点,吃完我自然会给大家奖励。”殷侯有些看不下去,大家牺牲这么大,好歹要大家一点补偿。
难得一见的,忠叔脸上也抽搐了两下:“少爷,你真的不去拦着点李子钦少爷?”
殷侯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随后如壮士断腕般豪气地说:“阿蔚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大家放心,大部分我来负责。”
大家要了小命般苦着脸,四散开来。阿忘望着欲哭的阿福,嘴角抽个不停,秀恩爱危害他人生命,真的会天雷轰顶的好吗!
在大家哀嚎遍野的时候,天蔚赶走了厨娘,独自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想着中午的菜色。太复杂的自己不会,太简单的,额,自己也不会。纠结了好一会,天蔚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办。
[[]他们说这个吃了长肉可快了,肯定很好吃。”
殷侯眼角一紧:“他们还说什么了?”
仰头想了想,天蔚眨眨眼:“他们还说,吃了这个毛色都会变得黑亮,而且还不容易生病。”
碎了的心被风吹得干干净净,殷侯觉得自己心都空了,这祖宗什么时候跟宫里的猪倌混到一起了!想想又觉得好笑,可不是嘛,这小家伙就是头小猪崽,都把自己的吃食供出来了,
自己还能说他不成?
殷侯唤来了门后的忠叔,让他将午饭给大家分一分。别以为自己没看到,他们刚刚都躲在门口,天蔚喊的时候一个个装不在场。见忠叔嘴角急速抽动地拖走了那一桶泔水,殷侯将天
蔚黑掉的袖子卷到肘部:“走吧!我们去洗个澡,看你这衣服脏的。”
正伸直手给殷侯的天蔚不干了,自己辛辛苦苦那么久,还没见他们吃呢?立刻拒绝:“别啊!我们先去吃饭吧。”
明白他的小心思,殷侯果断扑灭邪恶的小萌芽:“咱们先去洗澡,让他们好好欣赏美食。”
天蔚一听也对,便乐呵呵的让殷侯带着自己去洗澡了。殷侯自己去打了一大桶热水,试好水温后,让天蔚去屏风后洗了。看着手上脏兮兮的衣服,再瞧着后面正洗得正欢的人,殷侯
笑了笑。虽然这小猪做了一大桶泔水,但是自己还是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洗好澡的天蔚坐在床上,任由殷侯帮他擦头发。“老鬼!”天蔚开口问道:“你说他们会满意我做的饭吗?”
殷侯宠溺一应:“当然了,他们现在一定会很高兴的。”不,应当称作是狂喜,避免吃泔水的一众人等在心底对殷侯感激不尽。
嘿嘿一笑,天蔚皱了皱鼻子:“那我以后能不做饭吗?太辛苦了。”殷侯一乐,手里的动作又是轻了些:“可以,你只要吃饭睡觉长肉就行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天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接受着殷侯的服务,觉得自己真是最贤惠的夫郎,没有之一啊。
到了后来,有人问起天蔚的厨艺时,殷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会紧紧抓住那人的手,狂热地称赞,简直天上有地上无,世间罕见啊!于是扶风镇上关于天蔚的美名,就这么阴差阳错地传
开了,大家提到殷家小夫郎,都是赞不绝口。当然,这是后话了。
媳妇茶事件后,天蔚在殷侯府的地位陡然提高,大家将他看做了府里最有权利的人,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开玩笑,有一个对天蔚二十四孝的主子,自己不得赶紧好好哄着这小祖宗,
万一再心血来潮做顿饭,自己这些可怜的下人估计就得血溅当场了。
这天殷侯刚从家里回来,就见天蔚坐在厅里翘着腿喝着茶,身边的阿忘脸却比锅底还黑几分,见到自己后脸更黑了。殷侯走到桌子旁,喝了口茶:“阿蔚,阿忘怎么一脸不高兴
啊?”
天蔚笑得奸诈,凑到殷侯旁边:“还不是你那个好友李子钦,今儿我们出门遇见他了,结果他又出口调戏了阿忘,阿忘气得踹了他一脚就回来了。”
“天小猪,你不要再提那个流氓行不行。”阿忘已经接近爆发边缘了,天蔚吐吐舌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什么时候成流氓了?”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殷侯一扭头,就见那李子钦大咧咧走进来,衣服上明显留着一个鞋印,本人倒是毫不在乎。殷侯倒是不讨厌这个好友,虽说
有些放荡不羁,不过倒豪爽得很合自己脾气。
阿忘见刚调戏过自己的人来了,顿时圆了一双眼,狠狠瞪着他:“败类。”被骂的李子钦一脸无辜,刚刚在街上,只是见这人可爱得紧,自己一没管住,就上前问他原谅自己席间失
礼没有,结果这人就又给了自己一脚,诶。
殷侯拍了拍李子钦的肩膀,让他坐下,递了杯茶给他。李子钦见到好友,却有些不对劲儿,犹豫地说:“阿殷,我家这俩天来了个人。”
殷侯将杯盖一放,有些奇怪,你家来人告诉我干什么?
见殷侯没啥反应,一咬牙,李子钦吐出几个字:“苏菁菁来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糟糕,有情敌===
苏菁菁,这又是谁?
不过看李子钦这反应,应该来者不善。天蔚狐疑地望着李子钦:“你说的那人是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李子钦见天蔚开口问,更是显得为难,使了个眼色给好友,又瞧了瞧门
外,意思说让他出来。阿忘见到二人的动作,冷冷一哼:“让你说你就说,打什么哑谜。”
听到阿忘开口,李子钦大少爷马上抛弃好友,一股脑倒出来:“嗨,不就是阿殷以前的红粉知己嘛,以前还想做殷夫人来着,不过阿殷没答应就是了。”
原来这苏菁菁,便是这扶风镇教书先生家的小女儿,比这俩人小了几岁,三人下学后常会在一起玩耍。苏菁菁年纪虽不大,但是性子却是率真,到年纪大了些,便喜欢上了殷蛰。虽
然殷蛰也知道,但也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想着他远在桃溪镇的小媳妇天蔚。不过这姑娘倒不在乎,一直追着到现在。前几天听说心上人和个男人成亲了,心里不服气,但也不好直接来
殷家,便去找了李子钦。
“哦,原来是这么个红粉知己啊。”阿忘嫌弃地望着坐在一起的殷侯和李子钦:“看来你们念书是假,骗人家小姑娘的芳心才是真吧。”刚成亲没几天就冒出个青梅竹马,果然流氓
的朋友都是败类,古人诚不欺我也。
天蔚出乎意料地没什么反应,依旧喝着茶。李子钦打探着说道:“天蔚,你不生气吧?这不关阿殷的是,都是那苏菁菁一厢情愿的。”
耸耸肩,天蔚一脸无所谓:“我干嘛生气?”反正都是前主人惹得桃花债,自己又不是李天蔚,有什么好生气的,这点事自己还是拎得清的。
殷侯见天蔚没生气的样子,心里更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一颗老心都在天蔚身
上,其他的毫无关心。“那麻烦子钦回去同苏菁菁说一声,让她赶紧回家去吧。”虽说不是自己的事,还是解决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李子钦突然脸上又是一痛苦,阿忘斜眼瞧了瞧:“你又怎么了?”
“苏菁菁现在就在门外等着。”说完,李子钦捏了捏太阳穴,怎么这些破坏人家小两口的事都是自己来做啊。
天蔚见几人都望着自己,有些无辜地说:“那就让人家进来吧!总不好一直在门口站着吧。”
等在门口的苏菁菁见下人请自己进去,顿时心里一握拳,心里斗志昂扬,自己进去一定要让那个小夫郎出出丑,让殷蛰看清楚,谁才是该娶回家的人!
等自己一进门,就见到坐在桌子上的四个人正望着自己。朝殷侯礼貌地看了一眼,苏菁菁便开始打量其余两个生人。不看不打紧,等她细细打量之后,心里不禁大叹,这年头男人都
长得这么标致,真是作孽啊!
几人见苏菁菁进门,也没有什么表示,天蔚低声在阿忘耳边说:“这个姑娘长得还没有你好看,难怪人家不愿娶她。”
阿忘面色难看地掐了掐他的脸:“彼此彼此。”
还是殷侯先起身,招呼苏菁菁:“是苏姑娘啊!怎么来了站在门口不进来呢?真是有失远迎!”拉过一旁还在和阿忘咬耳朵的天蔚,冲她一笑:“这是天蔚,是我新成亲的夫郎。”
听到殷侯提到自己,天蔚笑得春光灿烂:“你好,我是李天蔚。”
见天蔚笑得开心,这边苏菁菁心里却不是滋味,这李天蔚长得也太好了吧!自己若是男人怕是也会被迷住。见殷蛰的反应,已经是着急撇清关系,那自己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定了定神,苏菁菁坐下,笑盈盈地道:“不知殷蛰大哥近日成婚,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真是抱歉。我还以为大哥这俩年不会成亲呢?殷伯伯过世不久,怕是大哥心里伤心得紧。”
见苏菁菁作势抹了抹眼泪,天蔚颇为认同地道:“就是说啊!只怪老爷子当年考虑不周,只说让我们成亲,没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再成。”跟自己谈什么殷家小老头,自己又不认识好
不好!
苏菁菁面色未改,心里将天蔚吐槽了千万遍,这不就是变相说他自己名正言顺吗?苏姑娘倒也不是吃素的,温婉一笑:“我幼时与殷蛰大哥还有子钦大哥一起玩过些时候,不知李哥
可愿和妹子聊聊,也好多了解了解大哥不是。”
凸!自己还要怎么了解那老鬼,二百来年还不够吗!
不过这话只是在心里说说,面上天小猪还有一派斯文地答应了。苏菁菁见他上钩,亲热地拉着他:“那李哥,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天蔚不动声色地抽回小猪蹄:“好啊。”
看着俩人走开,阿忘瞟了瞟殷侯:“你就让那女人带他走?”
殷侯还是一脸笑意,往椅子后仰了仰:“我信阿蔚。”开玩笑,那小祖宗只有让别人吃瘪,自个哪愿意吃亏?阿忘冷哼一声,看了看一旁多事的李子钦。
对方倒还是没皮没脸的样子,见自己看着他,欢快龇着一口牙。
这边三人默默无语,那边俩人却是波涛暗涌。俩人到了院子里,一边信步闲
逛,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渐渐的没话说了,俩人就坐在石椅上,各自想着什么。
“李哥,我们也不要打哑谜了!”苏菁菁似是下定决心,开口道:“你离开殷蛰吧!你们不适合。”
天蔚料到会有这么一茬,随意昂了昂下巴:“为什么?”
苏菁菁瞧着他,眼里不屑瞬间溢出来:“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接着,苏菁菁一字一句,说出了她人生中最恶毒的话:“凭你是个男人,不能给殷家延绵子嗣,凭你什么都不会,
成天无所事事,凭你只能依靠殷蛰,和一般以色事他人的小倌,毫无差别。”
“你到底能给殷蛰什么?”苏菁菁骄傲一问。
天蔚听完,不气不恼,只是有些疑惑地问她:“我让他喜欢我,不够吗?”
苏菁菁看着一脸认真的天蔚,一时哑口无言。这么简单的理由,听起来好可笑,可是自己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不一会,天蔚见她突然笑起来,伏在桌子上,笑得全身发抖。
是啊!都已经让爱自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让他将自己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他成为自己全部的依靠,让他将自己的喜欢全部毫无保留地给自己,这样还不够吗?
可笑自己问他凭什么?自己这样不知羞耻来和他抢丈夫,不也只是希望自己可以陪着殷蛰,可以爱他,可以为他做饭为他生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当年迎风放着纸鸢的时候,
趁着李子钦不在,小小的自己也鼓起勇气,这样问过殷蛰,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那时的殷蛰年纪也尚懵懂,却是仰脸望着高飞的纸鸢,没有停顿地回答,我愿意陪着他,不就是喜欢了他了的,其他的又哪能说的清清楚楚。
世间情情爱爱,不就是这样吗。
===户主大人===
苏菁菁走的时候,既没有哭也没有闹,望着自己从少年时代就追逐的人,只是苦苦一笑:“殷蛰,你错过我,将是你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殷侯也不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不过!”苏菁菁一转头:“你遇到了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你记得好好待他,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说罢,坐上车离开了。望着身后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撇开翻涌的酸涩,苏菁菁心里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不知自己还需要再等待多久,才能等到那个让自己甘心情愿的人。
见马车离开,殷侯牵着天蔚进门,有些好奇地问道:“阿蔚,你同她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护起你来了?”
挠了挠头,天蔚也晕晕乎乎的:“我也不知道,管他呢。”反正这第一个情敌已经解决,不过还有个大问题。天蔚眯起眼凑近殷侯:“我是以色侍你的吗?”
殷侯脚下一个趔趄:“谁这么说你的,咱们可是明媒正娶成的亲。”再说,色在哪里自己还没有摸到边,到现在也还是没什么进展啊。
“那殷家,我也算户主了是不是?”天蔚接着问。
听这小猪这么说,殷侯满心好笑,搂着他说:“是是是,殷家上上下下,包括我都听你的。”
天蔚颇是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也要做生意!”虽然那个女人没说几句好话,不过这没事可干倒是真的,自己都闲的很可以了。
殷侯一皱眉,这人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天蔚见状,立刻拿胳膊蹭了蹭殷侯,可怜巴巴地哭诉着:“别人都说我无所事事,成天就知道靠你养活。”
掐掐小猪的鼻子,殷侯颇为无奈地道:“那你想好做生意要多少银子了吗?咱家可没多少余钱喽。”没办法,这人的要求,自己该满足不该满足的,都必须满足啊。
这可真是个大问题,天蔚一掰手指,思前想后,伸出五根手指,探探头:“开个铺子的话,五百两?”
好嘛,这祖宗直接奔着卖掉殷家来的,殷侯一叹气:“咱们家底只剩三百多两,还不加上日常开销的花费。”这俩年又是丧事又是喜事,确实没剩下多少,一时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
望着天蔚愁眉苦脸的样子,殷侯挑了挑眉毛,凑近:“阿蔚真的想开铺子吗?”见他一阵点头,殷侯又是一乐:“那我一定帮助户主凑齐银子。[超多好看小说]”
“真的?实在不行我就不要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天蔚也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殷家不是多有钱,还是有些不放心。
摸摸他的脑袋,殷侯神秘一笑:“别担心,我自有办法。不过嘛!”贴近天蔚,瞧着他的一双凤眸,殷侯眼里精光直冒:“我可是要户主付酬金的。”说完,轻轻在软嫩嫩的腮帮子
上啃一口,趁着天蔚没反应过来,一把搂进怀里。滋味真是不错啊!殷侯回味着水嫩嫩的滋味,尾巴都翘了起来,摇啊摇。
“什么玩意儿,三百两?殷蛰你开玩笑吧!我一小小败家子,哪有那么多钱借你。”见好友问自己要银子,李子钦觉得殷侯也忒不靠谱了,一边摆摆头,手里将把扇子摇得出神入化。
殷侯不理会他哭穷,只把玩着手指:“子钦兄,我想你是听错了。这三百两可不是问你借,是要你心甘情愿掏出来。”
李子钦将扇子一合,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你做梦呢吧!这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人家活上不少年了。”
料到他会这么说,殷侯将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不住地敲着:“就凭我可以让你搬到殷府,住到阿忘旁边。怎么,这不值三百两吗?”
李子钦立刻止住笑意,颇为有趣地瞧着好友:“你又怎知我愿掏这银子?不过亲了口,难道我就要甘心被你宰着三百两,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殷侯站起身,顺了顺挂在腰上的玉佩:“既然子钦兄不愿意,那我现在就去贴上告示,寻些有心人。我想凭阿忘那张脸,很多大方的主儿会愿意掏着三百两的。”说罢抬脚欲走。
身后的李子钦见殷侯这样,赶忙一手拉住他。狠狠一跺脚,李子钦一阵咬牙切齿:“行行,你可真是我兄弟,将我那点小算盘摸得透透的。这银子,老子掏了!”
开玩笑,自己哪能让其他人挨着阿忘,不要说砸锅卖铁,就是把自己给当了,也得住!
殷侯顺利地为他家小户主敲诈出三百两,心里一点没觉得过意不去,谁让这家里是天蔚说了算呢?自个当然惟命是从了。至于这兄弟,为了佳人掉些银子,那也是该啊。殷大狐狸笑
得眼里冒光,活脱脱像是吃了一嘴鸡毛。
晚上,天蔚躺在床上,将银票一张张排好,乐得合不拢嘴:“太好了,银子够了,果然本少爷还是很有威信的啊。”天蔚喜滋滋地又数了一遍银票后,卷成一卷,放到柜子里。
“先别顾着乐了,你想好要开什么铺子了吗?”见他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殷侯细心打断道。
天蔚想了想,眼睛一闪,这自己还真没怎么想。托着下巴眼珠四下转了转,瞧见桌子上的茶壶,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就开开茶铺怎么样?又简单又不费事,我和阿福还有阿忘三个
人就可以管过来。”
殷侯认可地点点头:“这倒是可行,虽说银子赚得少些,但也不需要太多工夫。那铺子我就托人去打听,你这几天在家准备些需要的物品就可。”
天蔚嘿嘿搂住殷侯脖子,挺了挺胸脯:“成,本户主就交给小蛰子你了!”熄了蜡烛,天蔚得意地睡过去,想着明天一定要去和阿忘他们说去,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自己!
只是天蔚没想到,隔天自己这炫耀到一半,阿忘倒是先把自己的猪耳朵掐了个红通通,追着自己满屋子跑。一切都是,咳咳咳,殷侯为满足户主大人的要求,对阿忘小朋友做出的巨
大精神迫害。
===唐突了,美人!===
这晚,阿忘一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就见那精神迫害坐在自己房里,冲自己挥了挥手。阿忘惊吓过后,深深一吸气:“你怎么在我房里,出去!”
李败类见到阿忘气得小脸通红,啧啧嘴,果然更可爱了。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走到阿忘,李子钦坏笑着道:“咱们都成了邻居,要来打声招呼才是。小生今日刚
入住,还劳烦兄台日后多照顾啊!”
入、住!
阿忘在心里安慰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伸头看到旁边的客房,眼前又是一黑,这败类的行礼怎么堆在门口!阿忘阴测测地望着眼前这个一副流氓相的人,咬牙切齿地问:“谁
放你进来的?”
李子钦一脸无辜:“当然是殷蛰啊!还收了我三百两住宿费呢。我为了和你天天见面,可是花了血本啊!”不枉自己的老婆本都拿出来了,这灯下观美人更有感觉啊。
“三百两?”这个殷蛰,花了三百两把自己卖了?很好,阿忘气哄哄地卷起袖子,准备出门找殷侯算账。李子钦连忙拦住他,万一他把殷蛰揍了,自己的居住权可就没有办法保证了。
阿忘狠狠剜了他一眼,使了几分功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仍在那人手里,纹丝不动。(超多好看小说]
阿忘只觉自己胸口心血翻腾,大步走进房里的那人,对着他一字一字吐着:“不要再吵着我了,听见没有!”
李子钦点点头:“当然,等今日的功课做完,自然是要睡的。”
皱着眉见他走近自己,李子钦清了清嗓子,靠近阿忘摇头晃脑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得意一笑,李子钦接着道:“好了,功课完了,可以睡了。”
不理会身后人的哀嚎,阿忘浑身冒着寒气回了房,自己真该灭了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李禽兽看着阿忘怒气冲冲地走了,不觉又笑起来,抽到了嘴角伤口,嘶嘶抽了几口气。这人下手真重啊!前俩日嘴角才好,这下又添了新的,看来这美人是唐突不得啊!
第二天,天蔚甚是得意地和阿福阿忘宣布自己要做生意,阿福疑惑地问:“少爷要做什么生意,有本金吗?”
天蔚一龇牙:“我要开茶铺,只需要五百两银子就行了。何况昨天殷蛰已经都搞定了,不用担心。”
“这五百两,那李子钦是不是也出了三百两?”阿忘在一旁阴沉了一张脸。
完全没有察觉的天小猪眨眨眼,点点头:“对啊!说是非要给的,我就让殷蛰就收了。咦,阿忘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阿忘一把抓住天蔚的胳膊,都是小猪害的,自己要是不好好
修理他都对不起自己!
“呀!阿忘你揍我干嘛!”
“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不跑你又要揍我,我又不傻!”
阿福在一旁看着这俩人追得鸡飞狗跳,完全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蔚一边躲着一边哀嚎,自己再也不要当什么户主了,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揪掉了!
被阿忘教训了一顿后,天蔚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虽说这事确实不大对得起阿忘,不过天蔚完全没有把银子换回去的想法,都到自己钱袋里了,哪有往回还的道理!所以说,在忽视
掉阿忘的强烈不满后,天蔚开始全心全意计划起自己的小茶铺起来。
花了几日问了些大元朝人喝茶的习惯,又从其他商人那里收了些茶叶,还联系了几家点心铺子,与他们定下长期的点心供应。这边铺子也有了消息,原主人约好和他们下午去店面中
亲自看看,两人吃过午饭便匆匆去了铺子中。
细细打量了一番,两人倒是很满意。这原主人就是经营的酒楼,店里的桌椅板凳都一应俱全,陈设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用来开茶铺很是合适。而且地段也不错,离殷家的米铺近得很,
只差了俩条街,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照应一二。那主人因急着盘出,开价只开了四百两,店里的桌椅和陈设都可以送给他们,俩人觉得可以,也没有犹豫便直接签下了。
拿到房契,天蔚觉得宝贝得不行,一会放在袖子里,一会放在钱袋里,想想还是不放心,直接塞到殷侯手里:“你帮我拿着,可不要弄丢了。”
殷侯好脾气地应下,将东西收到怀里:“阿蔚,你看那铺子可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毕竟是自己家的铺子,有些地方还是要改动一些。
摇摇头,天蔚一时半会也没大想好:“做一些简单的改变就好了,剩下的边看边说吧。”虽然是自己嚷嚷着要开的,但是对这方面完全没有什么经验,只能是多向别人瞧瞧,学些东
西。
===荣升成小掌柜===
铺子定下后,殷家更是忙碌起来。天蔚让殷侯招来些小工,将店里进行一些改动。大部分还是保留原样,不过将厨房的一半改成了柴房,堆放柴火,而后院则是隔成了小雅间,给女子或好静
的客人准备。而前门也将柜台重新上了色,涂上了碧绿的外色,整个店铺都显得很清爽。天蔚倒是自己动手,往墙上定了些价目牌,将各色茶水的价格意义写上去,客人进门一看,也是一目
了然。
除了店内的布置,天蔚还让人在门口搭了个帐子,多放了一张桌子和几个椅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空来铺中慢慢饮茶,在门口放个大茶壶,给过路的人解解渴也是好,至于银钱也
随意,反正茶叶也是最便宜的蒲叶茶,值不了多少。小工们听天蔚这么解释,都很是称赞:“冲着小掌柜这份心,您这生意就差不到哪去!”
天蔚嘿嘿一笑,接着写他的小牌子。这茶铺不光要卖茶,一些小点心和瓜果也是需要的,不过这价格可能就要波动了。咬了咬笔杆,天蔚索性也不写价格了,直接在牌子上写上名字,
随客人挑好了。接着又去了雅间里,摆放了些青翠的玉竹到架子上,又在墙上挂了几幅殷老爷的宝贝丹青,整个雅间瞬间变得雅致得多。
这么忙了好几日,铺子中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是个好日子,天蔚便决定明天开张。晚上洗过澡,天蔚叉着腰哼哼哧哧地趴在床上。这两天又是监工又是忙着定制茶具,自
己累得沾上床就睡着了,如果不做生意,恐怕也不知道这生意这么麻烦。趴了一会,天蔚感觉床上一陷,自己被拉起来:“不要趴着睡,对身体不好。”
躺在床上,天蔚抱着殷侯的胳膊,立刻抱怨起来:“这铺子真是太累人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银子了。”殷侯一乐,这人都知道赚钱辛苦了,太难得了。不过这几天确实把他忙坏了,
脸上都瘦了一小圈,自己在粮店里又没有办法抽身帮忙,这小猪累得是够呛。
“等铺子开起来就好了,到时候让阿忘和阿福都去帮你,你就不用管事儿了。”殷侯好声安慰道。
“那可不成,我可是店里的掌柜的,哪能抽手不干呢。不过等开张了,我得好好赚一笔辛苦费。”天蔚嘿嘿一笑,想着满眼的银子,眼里金光闪闪。
瞧着他那财迷的样子,殷侯捏捏他的鼻子:“你先别想着赚钱了,这铺子的名字不是还没取吗?”
怎么把这茬忘了?天蔚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叫什么?拉拉殷侯的手:“你说就叫茶铺怎么样?”
殷侯本着一切都听从的原则,就这么随随便便定下了茶铺的名字。俩人又说了会话,大部分都是天蔚津津有味地说着自家的小铺子,或者是赚了银子要怎么花之类的。殷侯含笑听着,
渐渐见旁边人没了声音,说着说着这小猪就睡着了。
殷侯轻手轻脚下床熄了蜡烛,借着窗外的光走上床,搂住美美睡去的天蔚,也阖眼睡了。
等第二天天蔚醒来的时候,殷侯已经不在了。踹掉被子,天蔚一边费力睁着眼皮,一边穿着衣服。脸盆里殷侯已经打好了热水,天蔚迷迷糊糊就开始洗漱。弄的差不多了,天蔚一摸
腰间,玉佩没挂上,又在房里开始找起来。
见昨天的脏衣服里也没有,天蔚准备去床上找,却在瞟到柜子的时候停住了,眨巴眨眼就过去了。
那白色的和田玉正躺在上面,不过天蔚眼睛倒是瞥去了一边,就见旁边两个喜娃娃下倒是压了张字条,抽起一看,是殷侯那龙飞凤舞的字迹:“阿蔚,祝开张大吉。”面上一喜,天
蔚弯着眼将玉佩挂到腰间,喜滋滋的出了门。
到了厅堂里,早饭已经摆上桌了,却不见殷侯。天蔚一边端起碗,一边问阿忘:“殷蛰去哪里啦?”
阿忘正和一旁的李子钦天人交战,没空搭理,那李子钦倒是好脾气答应了:“阿殷去店里了,说是有事,刚走。”
哦了声,天蔚咬了口包子,唔,皮薄馅足,好吃!几人吃完早饭,便一起去了茶铺。阿忘见李子钦还跟着他们,大大地不爽起来:“你成天没事干吗?怎么又跟着来了?”
李子钦也不恼:“我这是来捧天蔚的场,你那么在意做什么?”果然每天与阿忘拌嘴,其乐无穷啊。
“哼,你这种败家子弟,除了整天吃喝玩乐也没正事可干,你来倒也是正常。”这种败家子,就应该让自己狠狠揍一顿,揍死算他的!
李子钦抱着手,大咧咧地走着:“学生每晚都刻苦学习,阿忘你不是也瞧见了吗?”
阿忘脸色又是一变,不提还好,这家伙自此搬来隔壁,就成天对着墙念叨那些酸溜溜的话。没念几日,这话又开始倒着重复,这人还没皮没脸地说这叫温故知新。屁,就会这么几句
还瞎说!
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阿福溜到天蔚旁边,有些担心:“少爷,你说阿忘哥这么说李少爷会不会不大好,毕竟这李少爷是客人啊。”
天蔚摸摸这傻孩子,无所谓地道:“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不操那个闲心哈。”见到阿忘吃瘪,自己心里还是大大的满意的,谁让他没事成天挤兑自己来着,该!
吵吵闹闹地走到铺子门口,却见一身黑衣的殷侯已经站在门口了。天蔚赶忙上前,有些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吗?”
殷侯拉了拉他的手,还没说话,阿忘在一边凉飕飕地道:“骗你的,蠢。”天蔚不理他,一看就是被李子钦气着,拿自己泄气来了,自己才不理他。
“我去买了挂鞭炮,刚开张总是红红火火些才好。”将手里的东西提了提,殷侯拉过天蔚:“走吧!咱们开了门就点炮竹。”
将店门打开,几个人站在门口,捂着耳朵躲着四处飞的鞭炮。行人停下脚,打量着新开的铺子。天蔚乐呵呵的站在门口,等鞭炮放完了,一脸灿烂地招待第一批客人。
他的茶铺,就这么开张了。
===开张大吉===
茶铺开张第一天,天蔚为了吸引客人进门,茶水一律半价,点心水果都是八折。[)
见天蔚同意,李子钦金主财大气粗地一昂头:“行了,现在你能陪着我喝茶吃点心了吧?”再一次唾弃完天蔚的不靠谱,阿忘也不管别的,端起杯子喝起茶来,顺便塞上两块点心。
两人难得没有拌嘴,一个喝着茶,另一个则看着面前人想着心思。阿忘不理李子钦的眼神,只是悠闲地喝着茶。
“阿忘,你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吗?”李子钦转着茶杯,若有所思地问着。眼前的人,说他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完全不可置信,哪怕他现在粗布麻衣,喝着廉价的茶水,甚至脸
上还沾着灰,却还是盖不住那种感觉,是那种与生俱来就鲜衣怒马,衣食无忧的人。
“没有,我也不想想起来。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不天天招惹我,我会过得更好。”阿忘努努嘴,没所谓地说着。就算不记得名字,不知道家人,自己却一点都不难过。开始的时
候还会想,抛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时间越过越久,却没有人来寻过自己,也就渐渐死心了。这样将自己扔在别处,丝毫不挂念的家人,还不如殷家的人来得真实。
听着阿忘的话,李子钦倒是一笑,脸上的不正经通通收了起来,表情淡淡:“或许有一天,你会想回去的。”
阿忘也没有再说别的,就这么喝着茶,看着阿福在店里跑来跑去的身影,呆呆地坐了很久。
时间很快滑到了傍晚,殷侯来到店里时,已经没有在营业了,天蔚正在拨弄着算盘认真算账,其他人则在收拾桌上的残余。打发其他人先回家后,殷侯见天蔚还在算,便伏在柜台前,
对着他问道:“还不打算回家吗?都到点吃饭了。”
头也没抬,天蔚胡乱摇摇头,接着算起来。殷侯就随着他,陪他一起算着,看他算差算漏的地方就出声提醒。终于将帐算清,天蔚大大伸了个懒腰,将银钱塞到钱袋里,走出了柜台。
帮着殷侯将大门锁上,走出茶铺,此时天上都已经布满了晚霞,天色也暗了下来,光斜斜地铺在青砖路上,显得安静又幽长。
殷侯拉着天蔚往回走,没走两步就听见天蔚诶哟了一声。殷侯转过头,见天蔚撑着腿站在那,腰挺得直直的,撅着屁股瞧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腿酸吗?”
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天蔚小声道:“今天站了一天,一走就腿疼,腰也酸得弯不了。”
认命地叹口气,殷侯弯下腰:“上来吧祖宗,大家等我们吃饭呢。”
嘿嘿一笑,天蔚往殷侯背上一窜,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殷侯站起身,托起天蔚的腿,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侧过头道:“知道生意不好做了吧!看你以后还随不随便闹腾了。”
“那怎么办,都开始做了,可不得好好做下去吗?”天蔚在殷侯背上精神就来了,晃着两条小细腿,巴拉巴拉就开始念叨:“你说这银子怎么这么难赚呢?除了花销,这一天才赚了
一百来文,还不算上阿福阿忘的工钱。”
“银子哪是那么好来的,不过你这刚开张,到以后客人熟了,会多带新客人来,生意自然就会好些。”殷侯好声安慰着。
毕竟天蔚俩辈子都是银钱不缺的主,自然不会懂得这银白之物来之不易。
天蔚点点头,不过想想殷侯一个人养着整个殷家,怕是比自己更不容易,不由得又将手臂搂紧了些。
感到小猪贴近自己,殷侯心里又是一软,捡了些家长里短和天蔚说着,慢慢地往家走。随着最后一道余晖,两人身后交叠的影子印在街道上,渐渐拉成了一个,越拉越长。
===李少爷的日常===
“秀儿姑娘,你瞧,那就是李子钦家的少爷。”一个蓝衣的少女偷偷指着楼下街上的墨衣男子,和身旁的人说着。
“快别指了,人家瞧见了可不好。”被称作秀儿的女子羞红了脸,嘴里这样说着,眼却是不住地瞟着。花灯下的男子,只是站在那里,却已经是招了满目光华,暖暖的灯光打在他身
上,更是君子翩翩。
楼下的男子似是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却也没有理会,只和那楼下浓妆艳抹的妇人调笑着:“苏妈妈,你这大晚上的,拦着我是做什么?”
倚栏院的苏妈妈伸出珠圆玉润的手,拍了拍男子的肩头,似嗔似怨:“我说李公子,你这贵人可好两日没来了。楼里的姑娘,想你可是想得紧啊!”说着也不管其他,强拉着男子进
了楼:“今天李公子可得不醉不归,好好陪陪我们姑娘!”
男子爽快一笑:“这两日功课忙得很,这不是才得空出门吗。今晚就由李子钦某做东,楼里姑娘们的水粉钱我来掏了,不知苏妈妈满意吗?”苏妈妈拿手帕掩住嘴,还是不住笑出声:
“那就劳李公子破费了,翠翠,珍珍,小柳,快下来陪着公子!”
满楼的觥筹交错,娇笑嗔痴,加着丝弦声声,传到街上的行人耳中。有些止住脚步,听着乐娘的琴音解闷,有些索性信步进了那倚栏院,加入了那撩人的灯火中。[无弹窗广告)大
家都不知道这李子钦家的来头,只是知道在十几年前时忽然搬来,接着镇子上便多了户富人家,然后就多了个风流少年。
多少小姐坐在画楼,只为绣花时见一眼如玉公子,然后飘然而至一方香帕,羞着脸说,那是小女不小心落下的。只是这情节只该放在那些小姐的芙蓉帐内,那李子钦同那些肥头大耳
的富户一样,风情不解,宁愿流连花街柳巷,也不愿瞧那小姐一眼。
李少爷是青街的常客,却从未当过哪位姑娘的入幕之宾。镇上人都猜测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许这李少爷瞧不上人家,也或许他身体有些隐疾没法子人道,但却拦不住待字闺中的姑
娘们,成日做着有朝一日成为李夫人的美梦。
听着那些越传越不像样的流言,李子钦从不放在心上,他依旧去逛他的花街,依旧在楼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夜里大声扣着门,回到自己房中闷头大睡,不理朝夕。
只是这一切,从某一天开始改变了,大概就是在殷家少爷成亲之后。
现在,李少爷不再住在他那富丽的别院,而是搬去了殷家的小客房里。倚栏院的苏妈妈常常只见李子钦从门口路过,却已经很久没有进来过,楼上的秀儿姑娘日日盼着,可每每跑到
窗口,却只见人家的衣角从楼下过去。
李少爷现在每日的事情,就是泡在殷家小夫郎开的茶铺里,抱着本诗书,或是话本,一呆就是一整天。李少爷每天都会黏着殷家一个叫阿忘的小伙计,成天让他陪自己喝茶吃点心。
他们就坐在茶铺左边的第一个桌上,常常可以从早上坐到晚上也不动。
在傍晚的时候,李少爷都会拉着小伙计,去街上快收摊的老书生那里,挑些第二日要看的书。小伙计这时都是数落李少爷几句,但他却还是一脸笑嘻嘻,仍由小伙计说。然后两人带
着买的书,一步三晃悠地往殷侯府的方向走。有时候若是和殷家小俩口一起,那就会是殷家的小夫郎拉着小伙计在前面走走逛逛,李少爷和殷少爷跟在身后,谈论着什么。
时间久了,镇子里无事的人渐渐传出的不一样的话,那李子钦家少爷可是个断袖啊!他可是喜欢男人的,对,就是殷家那个好看的小伙计!什么?两人定下没有,那还用说,就算没
谈婚论嫁,那也肯定是珠胎暗结了,没瞧见那李少爷见天的黏着人家吗?和那殷家少爷对他家那小夫郎,可不是一样一样!
又有好事者,旁敲侧击地问李子钦,你不会真是喜欢那小伙计吧。李子钦笑得志得意满,当然喜欢了,不然成天跟着人家做什么!
当事人这么一肯定,倚栏院的苏妈妈扶着门口,狠狠地哭了一阵,我的李少爷啊!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断袖哇!这让楼里的姑娘可怎么活,见天就盼着见你一眼呐!秀儿姑娘听完
立马眼睛一红,把日日开着的窗子用力一关,趴到床上大哭去了。
那些春心暗许的姑娘们,心碎的一片一片,也不再有事没事打听李子钦,安安生生地待字闺中。见少了个劲敌,镇子里未婚配的男子倒是一个个笑得不见眼,跟捡了银子似的。这李
子钦娶了小夫郎,他们的媳妇可就有着落了!
有人还是不放心,在茶铺里点了杯茶,试探着问了殷家小两口。那小夫郎也不直说,摇头晃脑地答道:“我们家阿忘长大了,我这少爷也管不住啦!什么?两人住在一起了,这种事
我哪知真假,天天就见他们把门一栓,瞧不着啊!”殷家少爷也不搭话,只是含笑点点头,配合自己夫郎。
见到他们这样的反应,大家立刻将流言晋升为事实,成天遇到小伙计,都会顺带问上一句李少爷,然后将阿忘气红的脸理解成想到心上人害羞了。总之,现在扶风镇上每个人都很满
意,至于阿忘的那一点点抓狂和恼怒,大家都很默契地遗忘掉了。
那李子钦家少爷就是个断袖了,小夫郎就是那小伙计,你不知道吗?路口流着鼻涕的小娃子吸吸鼻子,说完就抢走人家手里的糖,一溜烟跑开了。
===要去采茶了===
过了段日子,天蔚对茶铺的生意也越管越顺手,虽说每日入账不算多,不过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茶铺。价格便宜不说,累了坐在门口喝口凉茶,不付银子主人家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很多小货
郎和挑夫都喜欢在日头烈的时候坐在门口,乘乘凉聊聊天。
这日刚过了午饭,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阿福背靠着柜台打着小瞌睡,阿忘和李子钦出去吃饭还没有回来。天蔚就撑在柜台前玩着算盘,打发时间。门口的汉子们在帐子下休息,说
着说着就和天蔚聊起来:“我说小掌柜,您这这生意做得怎么样啊?”
天蔚客气应了:“还过得去,谈不上赚什么银子。”
“你这铺子刚开,做成这样可不错了。不过你这茶叶,都是从商贩子那弄来的吗?”一个肤色较黑的憨厚汉子开口问道。
“是啊!都是从人家那进来的。”天蔚点点头。
汉子见天蔚这么说,想了想:“要我说,您这铺子里的茶还是有些少,对付我们这些粗人还行,一些老茶客估计就得挑了。”
听人这么说,天蔚自己也暗暗赞同,铺子里的收入多是些散客,后面那雅间几乎没什么人进去。(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见天蔚听进去自己的话,汉子便放心下
来,接着道:“其实掌柜的不一定非要进那几样老货色,不如直接去乡下的茶园挑些货,种类又多又新鲜。”
“茶园?不知茶园可远,万一那路太长,这路费我就吃不消了。”天蔚也来了精神,认真地向汉子询问。
汉子摆摆手:“不远不远,就在前面的牛头村,种了好些新茶。掌柜的有空可以找殷少爷一起去,那牛头村还有不少是您家的租户呢。”
连声谢过后,天蔚倒是觉得可行,细细地打算起来。晚上回家,天蔚就将这事同殷侯说起来。殷侯想了想:“这村子我也知道,确实有些殷家的地是租给他们的。不过这路也不算近,
坐马车就要大半天了。何况你这铺子才刚开张,现在走会不会耽搁生意?”
“没事儿,铺子我可以交给阿忘,李子钦不也在吗?帮忙看着几天肯定没问题的!”天蔚赶忙劝说殷侯:“只要你的店里能走开就行了。”
见这人恨不能现在就去的样子,殷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你可别听风就是雨,万一人家没种什么新茶,咱们可就白跑了。”
哼哼唧唧了两声,天蔚抱住殷侯的胳膊摇啊摇:“没有就当玩了一趟呗,你不知道我成天在铺子里多无聊,阿福阿忘都不理我,那帐都被我算了百八十遍了。”还以为做了生意自己
就不无聊了,哪知道自己更是闲的发慌了。
就知道这祖宗没那么上进,殷侯握着天蔚的手,很是犹豫的样子:“这刚开了铺子就出门,实在是不好啊。”好不容易让这小猪求自己一会,要是还不抓紧时机吃点豆腐,他殷侯怎
么对得起自己和自己的小兄弟。要知道每天软香在怀,但是完全吃不到嘴里的滋味,真是夜夜辗转反侧,做个梦眼睛都是绿的。
吃完晚饭,天蔚很是殷勤地替殷侯准备好洗澡水,狗腿地又是递衣服又是给铺床的,听话得不得了。殷侯坐在床上看着书,天蔚急急忙忙就把自己给洗干净,滚到床上接着讨好殷侯。
殷侯放下书,瞧着一脸答应我答应我的天小猪,手指点点他的眉心:“你就那么想去吗?”
不停点头,天蔚一双眼珠子都散发着我要去我要去的目光,两只猪耳朵忽闪忽闪的。殷侯蹙着眉,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要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两日铺子里事情多,我都累得腰
酸背痛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补补身子再去?”
你丫能有什么病,几百年都不见你得几次伤风,跑这来装柔弱。天蔚心里狠狠念叨着,手倒是勤快地给殷侯掐掐肩膀捏
捏背的:“我给你捏捏,说不准明儿你就精力旺盛了。”敲敲敲,使劲敲不死你丫的。
拉下天蔚的手,殷侯摆摆头,拉长调子诶了一声,神神秘秘地道“夫君终日劳碌在外,虽说累是累,这解乏倒也容易。只要阿蔚亲手做好份小猪肉,为夫尝上几口也就好了。”
说完,趁着天蔚没反应过来,猛地压下身子,轻轻贴上了天蔚红润润的嘴唇,温温热热的触感传来,不禁又咬了咬。浅尝辄止后,殷侯眼睛一眯,满意地道:“今日就先尝到这,果
然小夫郎将这小猪洗的白白净净,味道还香着呢!”
砰!天蔚一抬膝盖,用力踢中殷侯。殷侯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翻到床一边,捂着自己的下腹:“阿蔚你也太狠了,我这俩辈子都还没开荤,你要是一脚给踹得怎么样了,我这哭都没
处哭去!”
嫌弃地瞧着装可怜的这人,天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本少爷豆腐也是你随便就能吃的?过两天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去,你亲我一次我就踹你一次,非让你殷家断了不可!”
“你怎么这么狠啊!我那小兄弟不行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殷侯笑了两声,圈住天蔚打趣道。
怀里人朝后又是一拐子:“那亲一次踹一次,你还亲不亲?”
“亲,肯定亲!”耍着无赖,殷侯搂住天蔚不撒手,见着嘴硬的天蔚不好意思地哼了哼,心里那个美。
这殷侯尝了甜头,自然得听他家小夫郎的话,准备起去采茶的事。从其他人那里得知那村子的确种了新茶后,俩人定下后天就出发去牛头村。粮店里倒是好交代,原本就是刘掌柜在
管着,殷侯不在也没多大关系。天蔚的铺子刚开没几日,店里也没有多少伙计,天蔚便拜托李子钦代为管着,让他每日记着帐便可。
交代好之后,天蔚兴冲冲地睡去了,满心期待明天的到来。
===赶牛车的汉子,你咋不威武雄壮===
前一晚收拾好衣物,带了些银钱,两人第二日吃了早饭便动身出发去牛头村。(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虽说这一趟主要是天蔚要去看看茶叶,不过殷侯也打算去自己家的
租地瞧瞧,顺便商量一下今年收粮的事情。上了定好了马车,两人踏上了前往牛头村的路程。
牛头村在扶风镇的东边,因为两边都靠着山,看起来就像牛角一样,因此得名。这牛头村算不上有钱的村子,多是靠种地和打猎为营生。这茶田也是前两年刚刚开发的,所以知道的
人也不是太多。
在车上坐了一上午,天蔚颠的受不住,中午时便让车夫靠近停下来,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息歇息。给了点铜子让车夫去喂喂马,约定好一个时辰再回来,殷侯便拉着天蔚去找地方吃饭
了。俩人在路边找了个小摊子,点了两碗面条,呼啦呼啦吃起来。
吃完饭,天蔚想着还要在车子上呆上大半下午,便拉着去街上买了些干粮和水果。逛到一半,却听见前方围着一圈人,里面传出吵闹声。遇见热闹天蔚哪有错过的,便赶紧凑近瞧了
瞧。()凑近一看,就见一个农夫打扮的年轻汉子正和一妇人
争吵着,虽说那男子人高马大,但是显然吵不过那妇人,被呛得面红耳赤。
“我说你一个种地的,要买这些书做什么?你能写好你那名字就不错了,还装相看什么书!”那妇人牙尖嘴利,声音又高又细,话说的难听得紧。
汉子脸上虽是黝黑,却还是看得见红色,怕是难堪得厉害,却还是不让步:“你不用管我看不看得懂,这书是我先看上的,你就不该抢别人的!”
妇人哼了一声,鄙睨着汉子,那艳红的指甲戳了戳那书:“我出两倍价格买了,你有本事你也拿啊!告诉你,我这书可是给我家弟弟买的,他可是马上要考乡试了,你个乡巴佬耽误
了你赔得起吗!”
那汉子显然老实得紧,被妇人气得不知该怎么说,手却拉住那书不放。妇人见这人说不通,扭头冲着书店老板喊着:“我出双倍,你快把那书卖给我!”
老板犹豫起来,这书本就是那汉子先定下的,这妇人横插一脚,让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正拿不定主意时,却听店外
一男子道:“老板,这书我出三倍价格,卖给我吧!”
众人回头,却见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说的,身后还跟着个俊朗的男子。那妇人瞧见又有人来管闲事,不由得眉毛一蹙:“你这大男人,和我一妇道人家抢什么抢?”
天蔚也是见不惯这妇人那骄横的模样,才出声打断,见火头引到自己身上,也抱着胳膊装模作样起来:“你能花两倍买下来,我就不能花三倍吗?少爷我今儿也瞧中这书了,非买到
手不可。”
一旁的汉子不由得又是一急,想开口拦住天蔚,却见身后的殷侯客气冲他摇摇头,颇有深意一笑。汉子也明白这二人是给自己解围来的,便站到一旁不出声了。
“哼,你这又是哪家有钱的少爷,到这儿来撒银子了?你可得讲个先来后到,这书我可是先拿的!”瞪了瞪天蔚,妇人两手叉腰,冲天蔚嚷嚷。
“呦,你这妇道人家也懂这先来后到的道理,那你可以从别人那抢过来,我怎么就不能抢你的了?”啪的一声,天蔚将手拍到书上,瞧着那妇人发笑:“呦,这又是话本又是千字文
的,你那兄弟若是瞧这些考那秀才,还真是让本少爷大开眼界了,难道这乡试都是些小娃子去考不成?”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扔了锭碎银子给那老板。
众人听天蔚这么说,一瞧那书还真是,嗡的全笑开了。妇人气急,又见其他人指指点点笑话自己,只好扔下手里的书:“你要拿就拿去吧!我看你除了和妇人家家争些玩意,还能作
甚!让开让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开看热闹的众人,妇人匆匆走开了。大家见没有热闹瞧,也就一哄而散。
汉子这时才上前,冲天蔚和殷侯一抱拳:“多谢两位兄弟替我解围,不然我还不知要如何与那女子争辩呢。只是这书,还劳烦两位转卖与我,多付的银子我也会偿还二位。”
“兄弟客气了!”殷侯摆摆手:“我二人帮你,哪还需要你还什么银子。”
天蔚在一旁笑嘻嘻地应着:“就是就是,再说这千字文我们也不需要不是。”伸手将那几本书递给那汉子,也由不得他推脱。
那汉子实在是老实,接过书后连忙摇摇头:“这可不成,你们已经帮了我,再让你们出银子我怎么好意思?只是我现在身上的银子不够,不如你们在这等我一阵,我家就在那牛头村,
一会功夫就能把银子给你们送来。”
一听这汉子是牛头村人,俩人相视一乐,这也太巧了吧。殷侯冲那汉子一笑:“兄弟,我瞧你也不用自己回去了,我们正巧也要去你村子中,你就当个向导指引指引我们,抵这书钱
如何。”
汉子欣喜不已,驾来牛车,三人便一同去了马车那里。来时路上无聊得很,这时多了个同伴,路上话也多起来。几人聊着天,得知这汉子名叫许年,年长殷侯两岁,人很是憨厚健谈。
听说殷侯和天蔚是要来采茶的,许年笑得一口白牙,整个人多了几分爽朗:“我们村的茶可不错,虽说没什么名气,那口感可好了,明天我就带你们去瞧瞧!”
天蔚笑嘻嘻地应下,接着和许年聊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趟还真是让自己收获颇丰,出乎意料地,也让自己和殷侯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这只夫郎好可怕===
行了大半下午,几人终于到了村口。(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殷侯付了钱给车夫,和天蔚下车,由许年领着往村里走。
一路上,村子里的老人小孩都冲许年打着招呼,小孩子们都很喜欢许年,黏着牛车走了好一路,许年笑着从袋子里递了把糖给他们,小孩们才乖乖散开了。天蔚一路走一路打量着,
村子看起来很是清秀,绿树成荫,远远的还能瞧见一个碧色的池塘,算得上赏心悦目了。
“年娃子,这两个是你亲戚吗?”几个坐在树下的老人看见俩个生面孔,问着许年。
“他们是镇子里来的,准备来村子里看看茶。”许年乐呵呵的回答了,扭头冲殷侯他们解释:“村子里人大家都认识,你们俩脸生,大家就问一声。我家还在前面,你们若是走不动
就到车上来歇会吧。”
“没事儿,我们还走得动。”天蔚客气地摇摇头,诶,就是想坐也不成,那小牛车是又是棉布又是点心的,自己都找不着地方落屁股啊。
又走了一会,走到了间围着篱笆的青瓦屋前,院子里拴着只黄狗,见到许年回来站起身汪汪直叫。许年将牛赶到圈里,领着二人进门:“这就是我家了,不比镇子里的客栈好,但是
也能睡下你们,你们就多包涵了。”
殷侯冲许年点点头,颇是感谢:“若不是许大哥留我们下来,这晚上还不知道在哪过夜呢。该是我们感谢才是,哪还能嫌不好呢。”
“举手之劳,殷兄弟不用多说谢!”许年领着二人走进院子里,想到什么停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买书的事,还希望二位兄弟不要与我家里人说,我怕他不开心。”
见二人默契点点头,许年感激一笑,推开大门,将二人领了进来。此时有人掀起门帘走了出来,是个很是白净的男子,五官干干净净,个头比天蔚还稍许低些。
见男子有些疑惑地望着殷侯和天蔚,许年上前拉住他,向他介绍:“这是殷蛰兄弟,这是天蔚兄弟,我去街上买东西时遇上的,听说要来村子里买茶,我就留他们在咱家住几天。”
说完转身,笑眯着眼望着殷侯他们:“这是我的夫郎,林凡。”
听许年介绍完,林凡也冲二人笑笑,打了个招呼:“你们二位先坐会吧!我和许年去准备饭菜。”引着二人在桌上坐下,便拖着许年进了厨房。
一关上厨房门,林凡皱了眉,没好气地冲许年道:“怎么不认识的人随便往家里带啊!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见夫郎不高兴了,许年俯身做小,抱着林凡晃来晃去:“我瞧他们人怪不错的,不用担心那么多。”
“你瞧你瞧,你那心眼那么实,瞧来瞧去也没瞧着名堂,人家骗了你都不知道。”林凡还是不理,气鼓鼓一张包子脸。
“好小凡,咱不气了,人家还等着咱们做饭呢。”许年侧头瞧着小夫郎,贼兮兮地在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为夫也饿得不行了,不信你摸摸。”接着就拉着林凡的手,往自己腰上
带。
被闹得没办法,林凡一脚踩上了许年的脚背,气哼哼的:“别烦我!感觉把饭菜端出去,不然又凉了。”每次和他正经说,这人就上下其手,弄得自己拦住上面拦不住下面的,活该
这大傻子被人卖了,自个可不管他!
厨房里闹着,外面的也在嘀嘀咕咕咬着耳朵。天蔚坐到殷侯旁边,神神秘秘的:“你说那许年怎么娶了个那么文静的夫郎啊!真是看不出来。”
瞧这人不住啧啧嘴,殷侯想笑,敲敲小猪脑门:“你就别啧啧别人了,我瞧那林凡可不是文弱的主,估计和你有一拼。
”那林凡刚一转身就冲许年一龇牙的样子,和自己家小祖宗真是像的不行。
天蔚撑着下巴,手指在脸上敲了敲,想了想:“这许年对林凡还真不错啊!估计那书就是给他的,果然是个好夫郎。”
拉过天蔚的手,把玩着软软的手,殷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难道我这夫君不够好?”不理会厚脸皮的殷侯,天蔚一脚踩下去,接着想着小心思。
待许年和林凡将饭菜端上桌后,不经意瞟见殷侯黑色鞋子上的印子,许年会心一摇头,对殷侯又多了几分好感。因为不知道会来客人,林凡准备的饭菜不是很多,好在许年有买些熟
食回来,桌上倒也不算寒碜。天小猪早就饿了,不过没好意思动筷子,等殷侯夹了筷子菜放到碗里,立刻塞到嘴里。
然后,天蔚脸上一呆,缓缓伸下一只手到桌底,找到殷侯的腿,掐住。等殷侯转头,瞧见的就是泪汪汪的天蔚,苦着脸瞧着自己。佯装着帮天蔚夹菜,殷侯瞧着小猪,有些疑惑,怎
么了?
不要再夹了,再夹我和你玩命!天蔚瞪着殷侯握着筷子的手,感觉嘴里奇奇怪怪的味道不停毒害着自己的舌头,转看着惊悚地殷侯的眼睛,这林凡做饭太难吃了,简直比我还恐怖!
殷侯眨了下眼,那许年怎么吃的毫无感觉,人家都吃大半碗了。天蔚觉得自己石化了,这许年难道没有舌头吗?居然完全没有反应。怕对面的许年和林凡瞧着自己的不对劲,天蔚僵
着张脸,也不敢吐出来,只能偷偷拽殷侯袖子求救。
没办法,殷侯拉起天蔚,冲许年和林凡笑笑:“请问家中可有凉水,我和天蔚有些渴,想喝杯水。”
“就在厨房,我带你们去。”许年也站起身,领着二人进了厨房。
到了后院,天蔚立刻绷不住了,找了到放垃圾的角落,哇的吐出嘴里的菜。天蔚顿时觉得自己的嘴巴获救了,蹲在地上打了个嗝,此时殷侯端了杯水过来,天蔚刚忙接过来咕噜咕噜
下去。殷侯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身后跟来的许年解释:“阿蔚这两日胃口不好,吃点东西就不舒服。”
见天蔚捧着杯子也不住点头,许年一脸歉意:“二位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小凡他厨艺是不大好,不过我不好明说,也就没有提前告诉你们了。”
“那你吃着没事吗?我瞧你吃了大半呢。”小心翼翼地问着许年,天蔚啃了啃杯口。
“嗨,小凡一年也做不来几次饭的,吃一次没啥大事。我就是不想他不开心,他学做饭也是为了帮我不是。”许年憨憨一笑,耸耸肩。
殷侯很是佩服许年,拉起还蹲着的天蔚:“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免得林兄弟一个人等着我们。”三人重新坐回桌上,天蔚老老实实等殷侯尝完,再夹给自己,虽说吃不饱,好歹自
己还能活下去啊。
林凡这只夫郎,真是太可怕了!
===孤男寡男,要了亲命啊===
惊险地吃过了晚饭,许年带着二人来到客房,给二人铺了床干净的被子。(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谢过许年后,天蔚扑到床上,揉着自己的肚子翻来滚去:“我差点就死
在桌子上,那林凡做的菜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边从包裹里拿出干净的里衣,殷侯一边回道:“行了行了,你再滚下去可就又饿了,我可没有干粮给你吃。你先把外衣脱了,我去给你拿热水进来。”天蔚没力地嗯了一声,趴在
床上不动了,殷侯就去了厨房里,打算烧些热水。
一进厨房,就见许年正在灶子边,见到殷侯进来,举手招呼着:“殷侯兄弟,你是来要水的吗?我这刚给小凡烧好,这正给你们弄呢。”
“真是麻烦许大哥了!”殷侯走近灶边:“许大哥先将这水给林兄弟送去吧!我来看着,这天水冷的快。”许年瞧着殷侯,有点打趣道:“殷侯兄弟会弄这个不,还是我来吧。”
扔了把柴火进去,殷侯一笑:“这哪有不会的,在家里也学过。以后免不得出门在外,自己也要照顾自己不是。”许年听着点点头,打量着殷侯支支吾吾的,有些欲言又止。殷侯瞧
着,拍拍许年肩膀:“大哥可是有事要问,但说无妨。”
“我就是瞧你对天蔚兄弟好的很,你俩莫不是…”许年没有说完,只是有些深意的一瞧。(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原来是这事!”殷侯指了指自己的鞋子:“我与阿蔚前段日子刚成的亲。这不,鞋印和大哥那脚上不一模一样吗?”
许年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那天蔚兄弟咋对你和小凡对我差不多呢。我说兄弟,以后可委屈你了,我这成亲两年了还这样,你还有得熬呢!”
就是啊!殷侯无奈摇摇头,自己这比人许年还任重道远呢。俩人聊了会,许年试了试,见水没有那么热了,便先提着热水给自家小夫郎送去了。殷侯一个人守着热水,见没柴了就往
里扔几支。等水烧开了,殷侯将热水装到木桶里,拎着送到房里去了。
“呼,真舒服,这一天坐车坐下来骨头都软了。”天蔚泡在木桶里,只留着圆润的肩膀在外面,冲远处的殷侯说着。殷侯嗯了嗯,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你去哪啊!不洗澡吗?”天蔚见他出门,有些奇怪。
殷侯拉开房门:“我去冲个凉水澡,你洗你的吧。”这房里可不能再呆了,哗啦哗啦的水声简直是在引诱自己,偏偏不像在家里还有屏风挡着,一瞟就是雪花花一片啊!
用井水冲了个凉,压住蠢蠢欲动的小兄弟,殷侯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兄弟,反正都委屈你二百年了,再委屈几年也是可以的。想想又是一阵哀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等许年洗完澡进门,就见林凡正坐在床上翻着书,淡黄的烛光有些暗,衬得林凡的脸分外柔和。许年坐到床上,将下巴放到林凡肩上,一下一下点着。轻轻卷起书,敲许年一下,林
凡眯了眯眼:“我只让你带一本千字文,你怎么又多带了好几本,这银子又花了多少啊?”
许年嘿嘿几声:“我不是怕你教那些小娃娃累着吗?带几本书给你解解乏。”天天就见小凡翻那几本旧书,许年心里过意不去,他家小凡不要吃不要穿的,就爱看几本书,自己还不
得好好满足嘛!
林凡也知道许年的心思,一边翻着书,嘴角不住勾起来。许年也不扰他,就这么搂着他静静瞧着。闻着小夫郎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许年觉得自己有点心猿意马,轻轻在林凡脖子上啃
咬起来。林凡被他弄得痒痒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我这还看着书呢?你怎么又闹起来了!”
不理会林凡的推搡,许年将他轻轻转过来,压到床上,一贯忠厚的脸上显出几分奸诈,低下头去找到林凡因不满而鼓起的嘴唇,咬住。随着许年唇舌的动作,林凡渐渐不动了,感觉
手里的书被抽走后,索性将双手环住许年坚实的后颈,由着身上人动作。许年勾住林凡的舌头,深深吮了几口,感觉身下人的呜咽声,起身离开,牵出了长长的银丝。看着爱人充满水汽得眼
睛望着自己,许年脑子哄得又是一热,顺着下巴就往下吻去。
林凡仰着脖子,艰难地扭动了一下:“家里还有客人,别让人家笑话…啊!”不给爱人说话的机会,许年继续在爱人身上放火,咬着好看的锁骨,不怀好意地嘟囔:“小凡怎么能现
在喊停,让为夫怎么能制得住火?来,你喊轻点就行。”边说着,一双手从腰际的上衣缝里往上钻,感觉到爱人光滑的皮肤,许年嘴上又下了几分劲儿。
“呀,你就知道…招惹我,若是被他们听见,我,我…”林凡圆着双眼嗔怪地看着许年,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许年动作弄得全身一震,没出口的字变成了陡然提高的呻吟,勾得人心里
痒痒的。许年双手将小夫郎的里衣一错,大片白皙的胸膛露了出来,吮着细嫩的肌肤,闷声一笑:“好小凡,你就莫担心别人了。人家新婚燕尔的,说不定比我们还忙呢!”
许年这里浓情蜜意,殷侯可不像他想的那么好命。待两人熄了蜡烛,便躺在床上说着话,商量明天采茶的事情。没说几句,被一声破碎的呻吟打断,两人动作一顿,瞧着对方面面相
觑,半天没有反应。
还是天蔚先回过神,面色复杂地冲殷侯“哈哈”两下,便僵着身子望着帐顶发呆。这俩个荼毒少年的夫夫,实在太过分了,明知道自己家墙薄,还紧着这大晚上的干坏事。晚上不睡
觉,做这些恩恩啊啊的事情做什么?重点是他这旁边还躺着一个想着吃全猪的人啊!
殷侯也被那一声弄得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很是羡慕许年,能够把自己小夫郎这样那样,自己只能在这边听着声音干瞪眼。房里一静下来,隔壁的响动更是清晰起来,连着吱呀的床板
声都赶着凑热闹,听得二人面红耳赤。两人的身子年轻气盛不说,就是内里的老心也是个只见过猪跑的主儿,亲耳听着这种亲密的事,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当然了,害羞是天小猪,好奇就是
殷侯大狐狸。
尴尬地咳了咳,天蔚转了转身准备装睡,胳膊却碰到了殷侯滚烫的手心,立刻受惊似的缩到墙壁边,声音一抖:“我,我睡了。”
殷侯也被这接触弄得手心发烫,本来腹下一团小火正烧着,这软软嫩嫩一嗓子直接往里扔了无数干柴,瞬间大火熊熊。孤猪寡狐狸的睡在一张床上,自己再不动手,真的是对不住这
发展奸情的好时机!
===嚣张吧,蚊子===
殷侯侧过身子,借着有些暗的月光,见到天蔚眼睛紧闭,睫毛紧张地一抖一抖。mhtxs.la[]殷侯嗓子有点哑:“阿蔚,不要靠墙睡,凉的很。”
天蔚一僵,眼睛更是闭得死紧,屁股一拱一拱,挪到了床上一点点。殷侯见这人不配合,眼神变得露骨起来,俯下身搂住天蔚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夫君说话,你怎么不听
呢?”
身下人眼一睁,瞧着殷侯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嘴上还不饶人:“不要想什么坏主意,我好累要睡了,你不准再吵…”没说完,殷侯眼色一暗,压上去封住张张合合的唇。天蔚在黑暗
里瞪大了眼,这魔星又吃他豆腐,话还没说完呢!
不给天蔚反抗的机会,殷侯两手握住天蔚的手腕,专心吻起来。双唇相贴,殷侯明显感觉天蔚的唇柔软又有些凉,不由得伸出舌尖往唇缝里探了探。天蔚的反应生涩的要命,不由自
主地就开了牙齿,殷侯顺着往里,寻到了天蔚嫩嫩的舌尖,立马纠缠上去。殷侯就像探宝一样在天蔚的嘴里扫荡着,探到上齿的时候,殷侯发现天蔚的小虎牙,尖尖的齿间戳的自己心痒难耐,
卷起天蔚的舌头就一起舔弄起来。
天蔚被殷侯吻得不知东西,觉得自己脑袋都嗡嗡响,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身上那人玩得正在兴头,天蔚觉得自己都犯晕了,只能一口咬住殷侯。殷侯舌尖一麻,身子离开天蔚,见
他呼呼的大口喘气,领口散开,嘴唇还红红肿肿的,整个人散发着来欺负我吧的气息。没有犹豫的,殷侯又凑了上去。
还来?天蔚心里大骂殷侯不要脸,赶紧扭过头,殷侯见没有猪嘴巴咬,冲着白生生的脖子就下嘴了。天蔚感觉喉结被殷侯咬住,只能闷闷地呼吸,一边哼哼唧唧表示自己很生气。哪
成想传到殷侯这,立刻是火上浇油,那人更大力舔咬起来。本来殷侯只是想闹闹天蔚,结果这小猪真是出乎意料地美味,自己完全不想停嘴。
终于,殷侯抬起头盯着天蔚,绿着双眼睛,一脸没吃饱的样子。天小猪一个寒颤,这人不会真要把自个怎么样吧?殷侯见小猪吓得不行,噗嗤一声,轻轻点了点天蔚有些肿的唇:
“别担心,你说不要之前,我不会动你的。”手臂揽住天蔚的腰,殷侯的嗓音有些沉沉地:“阿蔚,别让我等太久。”
天蔚闭着眼,感觉殷侯放开了自己,接着房门被轻轻打开。殷侯到后院去,打了盆凉水浇了个透,有些惋惜地瞧着活生生憋回去的小兄弟,今天又委屈你一次。回想着刚刚的滋味儿,
殷侯狐狸舔了舔嘴巴,笑得人胆战心惊。
天蔚就在紧张中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殷侯什么时候回来的,缩成一团睡到天亮,连鸡鸣都没有吵醒自己。睡着好好的,天蔚突然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痒,伸手挠了挠。嗯,谁还
在笑?费力眨眨眼,却见林凡站在床边哧哧直笑:“李兄弟,该起床了。喊了好几声都不行,冲着你耳朵喊你才有点反应。”
被人家这么说,天蔚马上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拿起床头的衣服开始穿:“叫我天蔚就成,我这人有点贪睡,让你见笑了。”
林凡嘻嘻一笑:“你这可不是有点儿,你也太谦虚了。”
被刚认识一天的人这么说,天蔚嘴角抽了抽,这样说实话真的对吗!林凡指了指木盆:“热水打好了,你洗洗就出来吧。等你弄好我们再吃饭,记得快点哦。”
点点头,见林凡出去,天蔚边漱口边在心里埋怨,都是昨晚殷侯闹得自己睡不了,早上才起迟了,这魔星真是,自己起床也不叫他一声。匆匆抹了把脸,天蔚便出了房门。
到了桌子前,发现其他三人都已经在坐着了,天蔚不好意思地坐下来,接过殷侯递给自己的粥。吃了两口,便听许年问道:“天蔚兄弟起这么迟,是床睡的不习惯吗?”
“不是不是,是昨晚有只蚊子绕着我,才睡得迟了些。”不好直说,天蔚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边林凡却是长长地哦了声:“难怪,昨晚我还听见那蚊子开门飞出去的声音,不知这四月的天是不是太热了?”
殷侯摸摸鼻子,昨晚自己也没注意,估计折腾的时候被人家给听到了。天蔚气得直咬牙,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林兄房里的声音也不小啊!咬得林兄怕是彻夜难眠吧!我听着林兄那
声音可都变了调了。”哼哼,笑我,也不打量打量少爷我是吃亏的人吗。
“我房里最近蚊子是闹得凶了些,今晚定是要将这害虫给拍到墙上的。”林凡不气不恼,笑眯眯地道。
一顿饭就这么不愉快地吃完了,趁着许年和林凡收拾碗筷,天蔚狠狠掐了殷侯一顿:“你个魔星,谁让你昨晚欺负我的!”
诶哟一声,殷侯讨了个饶:“这不是情难自禁吗?我也没法子啊。再说咱们不也听回去了,不吃亏!”
天蔚手下又是一顿掐,这没皮没脸的魔星!殷侯好声安慰了一会,天蔚这才平了心头的怨气。两人准备回去房中,却听见后院林凡震天响的吼声:“叫你别做别做,你不听,人家都
听见了!”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声,还夹杂着许年的讨饶声。天蔚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捂嘴一笑,这林凡还挺有趣啊!
按着计划,许年带着二人准备去茶田去瞧瞧,刚准备出门,林凡却拦住了天蔚:“天蔚,你和我换身衣服再走吧!这一身去田里不合适。”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衣服,天小猪疑惑望着
殷侯,有不对劲的地方吗。殷侯也摆摆头,没有啊!这不正常的很吗。突然,殷侯像是瞧着什么似的,面色复杂看着自己家祖宗,咱们还是换一身吧。
没办法,天蔚随着林凡进了屋子。瞧着林凡在那东翻西翻,又是找柜子又是开箱子,天蔚出声打断:“林兄,你不必找什么衣服,我这一身挺好的。”林小夫郎也不管,接着找,终
于在自己都快被衣服压倒的时候,满意地挑出了件蓝色的长衫。将衣服抖了抖,林凡递到天蔚手上:“听你喊我林兄,我就好心告诉你呗。诺,先拿着。”
依言接过衣服,天蔚只见林言从桌子上拿起镜子,冲自己照了照:“你瞧瞧你的脖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换衣服了。”天蔚左扭扭右扭扭,突然脖子一梗,就见自己衣领边上冒
出星星点点的几个印子,一伸脖子就立刻见着了。捂着脖子。
天蔚脸腾的就红了,难怪那魔星刚刚脸色变得奇奇怪怪,敢情是因为这个!
林凡嘿嘿一笑,放下镜子:“果然是刚成亲,一时半会你们还不懂,一时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不理会这人的打趣,天蔚面色复杂地换好了林凡的衣服,林凡还帮他整理了下领口的纱巾:“幸好还有衣服帮你挡挡,这印子没个几天都消不下去的。”
天蔚前转后转,确定看不见痕迹后,变变扭扭转过身:“林凡,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没事没事!”林凡摆摆手,一脸坏笑:“今晚可别让那蚊子再咬着你了。”
天小猪心里忧伤得不得了,听着林凡笑话自己完全没办法回口。黑着脸准备出门,天蔚突然回过身子,伸手一扯林凡的领口,瞧见锁骨和脖子上大片的红痕,怪笑几声:“看来你房
里的蚊子可比我的凶多了,也不知成亲几年才能消停啊!”
话说罢,赶紧跑出房,留着身后的林凡在房里抓着衣领,跳着脚大骂天蔚没良心。
===小美人,快来给本大王香香===
林凡合起书本,瞧着明显坐不住的小娃子们,摇了摇头,无奈道:“今天的课就到这了,大家回家将这几日的功课背诵一下,明日我来抽查。”
听到林凡这么说,七八个小娃子都站起身,有模有样地答着:“是,先生。”说完立刻三三两两地冲了出去,商量着要去树上摘些果子垫垫肚子。
见孩子们都走光了,林凡将桌椅都收拾整齐,靠在墙边。牛头村虽说生活还过得去,但读书人却是少之又少,唯一的一个教书先生也已经快要七十岁了。林凡本不是牛头村本地的,
与许年成亲后,见村子里的孩子一直都没有受过启蒙教育,便想着收些学生,且不说要做什么学问,识些大字也是好的。村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都开心坏了,林凡学问又好,还是个小
秀才,教自家的孩子肯定是只多不少的。之后,林凡就会每日抽两个时辰教孩子识字,这院子渐渐就成了个小学堂。
瞧着时间快要到中午,估量着他们应该要回来,林凡便冲了壶茶,给他们回来解解渴。搬了把小凳子坐到院子里,林凡悠闲地看起书来,昨晚被许年搅得,这书都没翻几页。没一会,
门外就有了响动,林凡一抬头,就见许年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殷侯和天蔚。
“回来啦!看的怎么样了?”林凡跟着许年一起走进屋子里,给他们倒着茶。接过林凡递的茶,许年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口喝起来。
天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动也不想动:“就那样吧!有几家还行。”今天跑了好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些常见的茶种,有些比较好的还没有到采的时候,所以这次自己能收购的茶并
不多。见殷侯坐到自己身边,天蔚没好气地用脚踢了踢他:“殷少爷,你不去帮忙做饭,坐在这里干嘛。”
知道天蔚还没消气,殷侯也不计较,好脾气地冲许年一点头:“许大哥,我帮你做饭吧。”许年一应,放下杯子,和殷侯一起去厨房做饭去了。
“你和你家夫郎置气,可不要把许年拉上,他刚回来还没坐下呢。”林凡敲了敲杯身,听着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响着。
端起杯子,天蔚一口气喝下整杯茶,舒服地叹了口气:“我可是在帮忙灭害,你可别说你被咬得一身包你开心。”
林凡一乐,又给他倒了杯茶:“成成,我对你感恩戴德成了吧。别喝那么急,当心呛着。”天蔚摆摆头,趴在桌子休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吃完中饭后,殷侯见天蔚完全没有动的意思,大概是早上跑茶田累狠了,便让天蔚下午休息,自己跟着许年去田中了。林凡见天蔚哈欠连天,便打发他去客房睡一觉。
天小猪挨上床躺了一会,发现没那么困了,再躺,再躺,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清醒。在床上不情愿地蹬了蹬,确定睡不着后,只好去找林凡打发时间。
天蔚去了林凡房里,发现他正在,便悄悄走到他身后,捂住林凡的眼睛,奸诈一笑:“小美人,我见你长得不错,何不跟我去寨子里享福去?”
将手里的书一放,林凡一点也不配合:“我这乡间草民的,还不如大王你长得标致,有什么好抢的?”
悻悻放下手,天蔚皱皱鼻子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真没劲,都不知道配合我。(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见天蔚撑着手肘在那发呆,眼睛不知道瞧着什么?林凡有些好笑:“不是说累吗?怎么不睡会,跑我这来了。”
“睡不着。”天蔚四下打量着房间,看到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不由来了兴致。走近细细一看,发现这字写得隽秀有力,水墨画也是栩栩如生,立刻兴奋地问着林凡:“这是你作的
吗?”
“是啊!不然还能是许年那个大老粗吗。”不以为意,林凡接着翻着书。天蔚又瞧了瞧字画,若这真是林凡所做,那他的实力绝对可以大有一番作为,不说成名成家,一举夺魁也是
手到擒来。走近书桌,天蔚神秘兮兮地凑近林凡:“说,你是不是找人代画的,卖字画谋生你估计也得富了。”
林凡摸摸下巴:“我干嘛要出去卖字画,反正许年养着我。”
“你这么无所事事,就靠人家养活,当心以后许年抛弃你。”天小猪不知丢脸为何物,将前情敌说自己的话,贼兮兮地拿来威胁林小夫郎:“干脆你卖个几幅画给我,也好挣点铜子
傍身不是。”
见这人打的是这个主意,林凡顿时玩心大起:“你要我这字画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思慕大王的美貌已久,你得让我香一口才是。”
小猪眨眨眼,这林凡看起来文文静静,软软嫩嫩的,亲一口也没事儿,立刻把脸贴上去:“你亲你亲,多亲几口哦,你墙上那些我都要!”
拿天蔚毫无办法,林凡用手指推开他那厚脸皮,哭笑不得:“你这人,也不怕你那夫郎吃醋啊?得亏是我这种正人君子,不然几个字就把你骗走了。”
天蔚嘿嘿一笑,反正你也是被压的,能拿我怎么样。天蔚瞧见桌上还有本字帖,立刻星星眼瞧着林凡,林凡被他闹得不行,将自己无事时写的字帖扔给他:“诺,坐到旁边看,不要
再吵着我看书了。”
心满意足地拿到手,天蔚乖乖坐到椅子上看起来,林凡摇摇头,接着看书。看了大半个时辰,天蔚抬起头,见林凡还在认真看着书,不好打扰,便在主桌上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唔唔唔!”一阵小猪叫唤。
林凡见天蔚眼里一亮,手不停指着杯子,有些不明所以。天蔚赶紧咽下嘴里的茶,惊喜地问道:“林凡,你这茶是拿什么冲的,冰冰凉凉的,我都没有喝过。”
见是因为这个,林凡一笑,好性子解释起来:“这放的是些薄荷草,还有金银花,我常喝它提提神。怎么,你觉得好喝吗?”
“嗯,你还有这些原料吗?我想带些去店里试试。”天蔚脑袋立马活络起来,马上要到夏天了,这种清凉提神的茶水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林凡见天蔚要拿这些做生意,认真想了想:“我虽然也种了些薄荷草,但当茶叶冲泡需要将它晒上几日才行。而且光是这两样,品种还是单调了些。”
天蔚摸摸下巴,赞同地点点头。
低头想了想,林凡站起身,从柜子里翻来找去,找出了两个木盒子。天蔚探探脑袋一看,里面都是些干果子和剪成细条状的树叶,有些不大明白。林凡得意一笑:“你等着。”说完
就抱着木盒子出了房门。
没一会,林凡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有四五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了杯飘着果子的茶水给天蔚,林凡神秘一笑:“你尝尝。”天蔚点点头,吹了吹凉,小小喝了一口,发现这茶水有
些酸酸甜甜的,还有点香味。天蔚端着其余几个杯子又喝了几口,吧唧吧唧嘴:“这是什么茶啊!好好喝。”
“这是我教的学生们送来的,都是在后山上采的。有几颗树的果子和叶子都各有味道,不少村里的人家都用来泡茶喝。
”林凡给其中一杯加满水,自己也喝了几口,又道:“你若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些,不过你要是需要得多,还是得找人去后山采才行。”
天蔚抱着杯子一个劲点头:“那明天咱们去后山吧。”银子银子,自己的银子有着落了。
林凡倒是没有天蔚那么着急,晃了晃杯子:“等许年他们回来再商量商量吧!这事急不来。”
===大王也是要侍寝的===
天蔚应了应,俩人又说了会话。本以为这林凡是那种不爱出声的人,不过现在天蔚才发现,这林小夫郎不仅文采好,性子也直,重要的是他还是自己的招财童子。虽然林童子常常不留余地地
笑话自己,但是有银子就是真爱啊!
于是这一下午,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让回到家的殷侯和许年惊诧不已。只是让这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两小夫郎凑到一起,自己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什么?你要在这睡!”许年瞧着抱着枕头,笑得喜笑颜开的天蔚,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怎么成,你不是要和殷兄弟一起睡吗?”这自己怎么可能同意,自己哪舍得离开
林凡,没有小夫郎在怀里不是要了许年的命吗!
天蔚也不管,直接窜到床上,抱住身边的林凡:“美人,你说今晚是要大王我侍寝,还是要蚊子咬你?”说完抱着林凡的胳膊不撒手,边一眼水汪汪的瞧着林童子。
瞧着身边毫无杀伤力的天小猪,林凡觉得感觉不赖,再一想昨晚那许年对自己做的不轨之事,立刻袖子一挥:“许年,你就和殷侯兄弟挤一晚吧!来者是客,总不能不满足人家
吧。”叫你昨晚欺负我,叫你闹,小小凡在林凡耳边愉快大笑,一副奴隶翻身的小贱样。
本来把希望寄托在自家夫郎身上,结果许年的小希望彻底落空,这下再好性子的人也急了:“这可不成,就算我同意,那殷侯兄弟也不同意啊。”殷蛰你快来,你媳妇要拐走我媳妇
了!许老实心里大喊,欲哭无泪。
大概是听到许年的呐喊,殷侯适时推门进来,见许年一脸期待瞧着自己,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冲天蔚道:“阿蔚,我们还是回房吧!这样多打扰许大哥。”这祖宗刚刚在房里都闹
过一遍了,这下直接奔人家床上去了,这许年不和自己急才怪。
“我就不,我和林凡都说好一起睡了!”天蔚昂了昂下巴,不满地斜了斜殷侯:“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了吗?”不管,当自个豆腐是好吃的啊!今晚本少爷也要和林童子春宵一度,谁
都拦不住!
在夫郎们的驱逐下,许年苦着脸出了房间,心里愁得不行。两人坐在院子里,殷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许大哥,真对不住,阿蔚他性子比较倔,我也说不动。”
许年拍拍殷侯的肩膀,并不在意的样子:“也是昨晚我闹小凡闹狠了,他大概是气着了。没事儿,以前这事也常有,到时候等他们睡着,你在把天蔚兄弟抱回去就成。”
殷侯掐了掐眉心,也只能用这招了。
房里成功将人赶出去的两人,心情倒是不错,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聊天。天蔚还惦记着那几幅字画,和林凡打着商量:“你看我都来陪你睡觉了,那几幅就送给我当卖身钱呗。
()”
“我又没有让你来,是你自己赶着爬到我床上来的。”哼了一声,林凡不吃天蔚这套。
见说不动,天蔚也就不水磨了,抱着被子转过身:“你怎么会嫁给许年啊!凭你这本事随便混个小官当,不成问题吧?”不是说许年不好,只是这俩人一文一武的,还真是天差地别。
林凡仰着脸瞧着屋顶,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不就在一起了。何况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许年陪着我养着我,反正我是胸无大志,在这也乐得自在。”
那边天蔚的声音却有些恹恹的,将被子一抱紧:“那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吗?成天就和那些小媳妇一样,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的。”
虽然殷家待自己很好,但是总有些人闲不住嘴巴,自己也不是没听过他们说自己靠殷侯养着,只是听一次还是难受一次。虽然这里的夫郎都是这样,但自己不同,天蔚骨子还是有着
天尊的盛气凌人,目空一切,没有办法和那些女子一样成天围着丈夫转。
这天蔚正忧郁呢?那边林凡却是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我说,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家里洗衣做饭,可都是许年动手,我哪里会挨边。我瞧你也是一样,照你这么说,那许年和殷蛰
才是小媳妇才对。”
天小猪眨眨眼,这么说也是,自己和殷侯在一起,倒是殷侯更贤惠些。林凡转过头,看了看眉毛都拧到一起的天蔚,掐了掐他的脸:“是你和殷蛰过日子,别人说的有什么好在乎的。
就像我,我知道许年对我好就行了,其他的我才不管。像你这样,那殷蛰心里估计得难受死了。”
诶哟一声,天蔚揉了揉脸,色眯眯地靠近林凡:“嘿嘿!许年晚上那么欺负你,还是对你好呢?”昨晚自己可听得清楚,林凡都说不要了,结果还是被许年给接着恩恩啊啊了。
林凡脸上一黑:“你怎么老提这事,你不也是被吃的命吗?”
躲过伸来掐自己的手,天小猪得意一昂头:“我这还是完好的童子鸡呢。”虽然常常被占些便宜,但是不能改变自己爷们的本质,总有一天自己得压了殷侯。
一摊手,林凡翻了翻白眼:“殷蛰真没用,现在还没吃上嘴。你也别高兴太早,憋得越久,爆发得越恐怖,你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天蔚才不理会林凡的恐吓,还在那里洋洋自得。
可怜天小猪不听林童子的话,之后被殷侯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趴在床上痛哭三天的时候,觉得林凡的话绝壁是真理啊!
没说一会,困劲儿就上来了,俩人扯着一床被子,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在外面看星星看月亮看了大半夜的两个夫郎,见时候差不多了,偷偷摸摸进了房门。殷侯见小猪搂着林凡睡得
直流口水,黑着脸抽走了他怀里的被子,轻手轻脚地抱回了房间。许年关上门,眼里都是热泪,赶紧到床上将林凡搂到自己怀里,幸福地闭眼睡去。不一会儿,怀里本该熟睡的人突然睁了睁
眼,无声一笑,这才安心地睡去。
殷侯将小猪放到床上,气又气不得,笑也笑不出,就瞧着他发呆。天蔚不知梦到什么?一个劲的蹬腿,还一直说着什么。殷侯就反反复复给小猪盖了好几回被子,怕他还蹬,索性伸
腿压住被子,省的他再踹开。
天蔚这边刚睡着,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累着了,没有一会就开始做梦。他梦见自己带来颗大树回去,每天摘些果子和树叶去泡茶,结果生意好得不得了。自己正笑得开心,却见阿忘突
然黑着脸冲到自己旁边,一边掐自己的耳朵,一边大喊:“叫你让我看铺子,叫你不回来”,自己吓得捂着耳朵赶紧跑,阿忘就在后面一直追。到后来李子钦来了,也跟着追自己,吓得自己
拼命跑。天蔚哪知道什么被子不被子,两只腿只管蹬来蹬去,开玩笑,逃命还能不快点!
天蔚只当这是做梦,哪成想这阿忘也正做梦追着他,咬牙切齿地要把天蔚的猪耳朵给拧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相思成狂,完全是阿忘满满的仇恨造成的因果啊!
这事儿,还得从李子钦接了那铺子说起。
===上了青楼,怎么被调戏了===
这一日关了店,临时掌柜李子钦大少爷领着小伙计往回走,按规矩还是去了书摊上,挑了几本付了帐,李子钦却发现身边的阿忘不见了。往前走了大半条街,就见到阿忘站在那里,低着头不
知道想什么。
李子钦走近,拍了拍阿忘:“怎么走到这来了,咱们该往前走。”话说完,阿忘就将手一伸,凑到李子钦眼前:“这是前面那个姑娘扔给我的,我在想要不要还回去。”
瞧着眼前香气刺鼻的手帕,李子钦眼角抖了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自己怎么连这倚栏院的路都忘了?果然,下一秒苏妈妈的嗓音就无比清晰地传来:“呦,这不是李公子吗?怎么
不带着身边的小公子进来坐坐啊!大家都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呐!”李子钦只能干笑两声,扯着阿忘的袖子想拉走他。
哼地一声,阿忘甩开袖子,抱着手臂瞧他:“看不出啊!你这败类还是人家姑娘的熟客呢。你要走就走,我还得去把这帕子还给人家呢。”切,就像所有姑娘都喜欢这败类似的,自
己也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不信比他差!
听到阿忘要去倚栏院里,李子钦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拦住:“这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理会李子钦,阿忘大步一迈,走进了倚栏院,李子钦在后面狠狠一跺脚,也跟着去了。此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不过楼里也已经坐满了一半的桌子,客人们正在饮酒作乐,好不
潇洒。阿忘站在门口没了动作,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站着,自己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完全不懂接下来该干嘛。
苏妈妈虽也知道这人是李子钦的夫郎,但人家来了楼里,可不得好好招呼着,连忙唤着:“芙蓉,抱琴,快来招呼着小公子!”说完立刻拉住李子钦:“李少爷,咱们还是老规矩,
找小柳她们下来陪着您!”
两个都穿着粉衣的姑娘一人拉住一边,将阿忘带到一旁的空桌上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喂点心。阿忘被扑鼻的脂粉香弄得直皱眉,见她们像没有骨头似的,直往自己身上贴上来,不由
憋得一脸通红:“姑娘,你、你们别挤我!”
芙蓉被他这话弄得一笑,偏又将手搭到阿忘肩上:“公子可真逗,哪有您这样将人往外推的。”
一旁的抱琴也端起茶杯,往阿忘嘴边晃来晃去:“公子这么好看,我们姐妹可得好好招呼您啊。”阿忘被她们上下其手,弄得都要哭出来了,李子钦你还不快来,她们都摸到我裤子
那儿去了!
李子钦好不容易摆脱了苏妈妈的纠缠,见到阿忘被人调戏地满脸通红,立马赶过来。将阿忘拉到自己怀里,李子钦脸色有些调笑:“二位,我的人你们怎么好动手呢?”
被揽着的阿忘听他这么说,又是一火,想想还得他来帮自己,也就忍着没回嘴了。李子钦更是得意不已,搂的紧紧的。姑娘们见正主都来了,拿帕子捂着嘴偷笑着走开了,心想这两
人果然是一对来着!
愤愤挣开李子钦,阿忘立刻又露出一口尖牙,冲李子钦吹眉瞪眼。李子钦冲他一笑,转头朝苏妈妈招呼着:“劳烦妈妈。
一间雅间。”说完,拉着阿忘上了二楼。
二楼靠着护栏是些听曲看舞的雅座,往后面又走了一段才是房间。这楼上的雅间倒是安静得多,虽说也是大红床纱,满是熏香,倒也不算太艳俗。李子钦冲门口的人点了几个菜,坐
回阿忘旁边,倒了杯茶给他:“这倚栏院也不光是寻花觅柳的,也有些人只是来喝喝酒,听听曲儿。咱们先吃饭,待会可以出去听人家弹琴了。”
阿忘长长松了口气,这里的姑娘一个个都太可怕了,现在自己身上都还有股香味儿。吃完饭,二人就坐到那雅座上,有滋有味地看起了乐娘的表演。李子钦见阿忘新奇地瞧着,心里
拎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幸好阿忘没有为这生气,这人嘛,谁还没个年少轻狂不是,李少爷在心里暗暗干笑两声。
这两人正悠闲地看着歌舞,却不料却被那有心人盯上了。身后一双眼睛窸窸窣窣地瞧着,就像窥探着前方的猎物般,贪婪地惊人。
后座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瞧着阿忘一脸猥琐,两只浮肿的眼睛急色地盯着阿忘不放。这人叫贺连知,仗着自己爹是县令,在县里为非作歹。前段日子因为强占了一个富户人家的小
妾,那富户气得找人狠狠揍了他一顿,扬言要去找知府告状。没办法,那富户的娘舅是自己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县令爹赶紧把儿子送到了扶风镇,生怕这根独苗有个好歹。
这贺连知来扶风镇,没爹问没娘管的,更是无法无天,见着好看的小媳妇就上前搭讪,弄得人人都避之不及。晚上,贺连知照例带着小厮来了倚栏院,东瞧西瞧,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小镇子果然比不得自己爹的那县城,一日两日还成,时间一久贺少爷就瞧啥啥不顺了。
这贺连知坐在二楼瞧着楼下的表演,一边无趣地打着哈欠,一边想着今晚去哪个丫鬟房里打发一夜。正无聊着,身边的小厮凑近贺连知,不怀好意地道:“少爷,你瞧前面那桌。”
顺手指了指前面。
===意想不到===
贺连知无所谓地一瞟,突然眼睛一直,坐直身子打量着。(好看的小说)又是一脚,将一人踹翻在地。身后一人见阿忘身手敏捷,偷偷拿起桌上的茶杯,正准备朝阿忘砸去,却被身后一人狠
狠踢在腿上,疼得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李子钦上前,将手里装着点心的盘子扔到桌上,脸上黑沉。这些人怕是等着自己走了,才来找阿忘麻烦。虽然知道阿忘武功不错,但李子钦心里还是火大不已。
见阿忘还拿筷子夹着贺连知的手指,李子钦有些过意不去:“阿忘,我刚刚不该走的。”
切了一声,阿忘一脸不在乎:“没有你也一样,不需要说这些废话。”说罢手里又是一用力,那贺连知痛的嗷嗷叫,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废了。
“那这人你准备怎么办?”李子钦脸色更不好,打量着哀嚎的贺连知,恨不得用眼神扒了他。
扭过头,阿忘没什么表情:“废根手指,谁让他乱动手。”
趁着二人说话的档口,那贺连知面色一毒,从怀里掏出什么?飞快地往阿忘脸上一洒:“本少爷的手也是你敢动的!”
顷刻间,阿忘顿时觉得眼里一痛,火辣辣的感觉让眼里酸涩不已,脸上也麻麻的,顿时放开贺连知,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李子钦正和阿忘说着,见到那人动作已是拦不及,匆忙跑到
阿忘身边,带翻了桌上的杯子和白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阿忘,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李子钦双手直抖,轻轻拉开阿忘揉着眼睛的手,就见阿忘紧紧闭着眼睛,眼泪留了一脸,还有些白色粉末沾在脸上。
李子钦心里一沉,连忙吹着阿忘红肿起来的眼睛:“阿忘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郎中!”
一把揽起阿忘,李子钦走到准备逃跑的贺连知面前,贺连知连连后退,无力地威胁着:“你敢动我,我爹可是县令!”
李子钦面目狰狞,阴狠狠地望着他:“要是阿忘有什么事,我连你爹一块宰!”说罢抬起脚,用力踩住刚刚被阿忘夹住的手,骨节断裂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接着就是贺连知杀猪般的
叫声。
抱着不住喊疼的阿忘,李子钦飞快地往医馆跑,一边焦急地叮嘱:“好阿忘,不要用手揉,马上找到大夫咱们就好了,乖!”
阿忘听着,便也不揉了,只是紧闭着眼睛。现在眼里已经不那么疼了,脸上却有点象烧着一样,眼泪浸着皮肤,痛感又扩大了无数倍,酸涩拼命鼻子里钻。听着李子钦飞奔的脚步,
以及有些颤抖的安慰,阿忘用力抓住李子钦胸口的衣服,感觉这路忽然变得好远。
===如此蹩脚的情话===
终于跑到医馆门口,也不管人家已经歇业,李子钦直接踹开店门冲了进去。“大夫,大夫!”李子钦大声喊着,不理会伙计的阻拦,就往内室冲。
那老郎中正准备睡觉,衣服才脱一半,就见李子钦踹开自己的房门进来。急急忙忙地将人带到看病的房里,李子钦轻轻将阿忘放下,却被阿忘抓住衣服,李子钦柔声安抚:“不怕,
我就在这,我不走。”
老郎中碾了些阿忘脸上的粉末瞧了瞧,又翻看了下阿忘的眼睛。差人打了盆清水,老郎中晃晃悠悠就开始给阿忘洗脸,顺便往阿忘眼里滴了些药汁。瞧着大夫动作,李子钦虽是着急,
也不好出声打断,见那老郎中洗完,便连忙问道:“大夫,他这没事儿吧?”
老郎中还气着刚刚李子钦冲到自己房里的事,没好气地道:“放心吧!这只是些**,没什么害处。眼里虽然沾了些,不过眼泪都冲洗得差不多了,倒是这脸上,可能会有些灼伤,
养个两天就行,疤都不会留。mhtxs.la[]”
李子钦这才松了口气,捏了捏阿忘的手。老郎中将阿忘脸上的水擦干净,又抹了些透明的药膏,冲阿忘道:“孩子,睁开眼瞧瞧,能看得清吗?”
阿忘睫毛抖了抖,轻轻睁开眼,发现眼前有些糊,不过倒是不疼了,开口道:“看的见大概,只是不清楚。”说完觉得还是有些酸,又闭上眼。
老郎中点点头,起身坐到桌子上开始写药方:“这眼睛虽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两天能闭着就闭着,要少沾水。这药一天往脸上涂两次,早晚一次,不出三日就好了。”
李子钦点点头,准备接过那方子,却见那老郎中胡子一吹,眼睛一瞪:“你这做夫郎的,有本事踹我老头子的房门,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顾着人?你这夫郎是运气好,没伤着,要是真
怎么样了,我看你往哪哭去!”
被好一通大骂,李子钦也只是哈着腰听着,一点儿也没反驳。那老郎中将几日里该注意的事情说了一遍,就将两人赶了出去,临走还狠狠瞪了瞪李子钦:“大半夜的别来吓唬老头我,
明个记得来赔门钱!”说完砰的关上门。
阿忘站在门口,眼睛还闭着,手搭上李子钦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说了半响,却没有人回话。阿忘有些疑惑,忽的,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然后就身子一转,被李子钦抱到怀里。一路上走着,李子钦都没有说话,阿忘也没有问。
夜里,阿忘闭着眼,感觉着有些凉意的晚风,穿过两人怀里的缝隙,然后呼啸而过。
回到家中,忠叔他们都已经睡了。阿忘坐在椅子上,感觉李子钦点好蜡烛,然后又关门出去了。阿忘也不问他去哪,只是坐在那里,因为看不见东西,只感觉有暖暖的光在摇晃。
不一会,李子钦推门进来,阿忘似乎还听见水声,果然马上就有热水倒进浴桶的声音。李子钦试好水温后,走到阿忘身边,拉着他慢慢走过来。抬起手准备解开阿忘的衣服,却被阿
忘拽住。李子钦哑声一笑:“虽然往日我常轻薄你,不过这几日只能这样了。”
再一拉手,阿忘却还是不动,李子钦有些奇怪,任阿忘拉着。想了想,李子钦有些黯然:“若你实在不愿,我就去找阿福,让他…”
“为什么不高兴?”阿忘径直打断,因为看不见,只能凭着阴影感知着李子钦的位置,微微歪着头:“从大夫那出来,你就不开心了。”
语气里不是疑惑,是肯定。
李子钦手一顿,突然将阿忘搂进怀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要怎么说,看到阿忘捂着眼睛流泪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剜去了一大块,鲜血淋漓。
似是想将人嵌进身体里一样,李子钦就这么搂着他,喃喃自语:“阿忘,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就这么让他抱着,阿忘也没有开口打断。过一会,阿忘伸着手指,推开还黏着自己的这人:“放开,我要洗澡了。”李子钦好声应了,接着帮阿忘解着衣服。
“你没必要自责,我的事你用不着管。”阿忘突然说道。
李子钦笑了出来,手里脱去阿忘的外衫:“我都想好管一辈子了,你就让我自责吧。下次有人调戏你之前,我一定会帮你解决好。”这蹩手蹩脚的安慰,果然只有阿忘会说出来。
若不是闭着眼,阿忘真是想狠狠翻一个白眼:“你就不会说点好的吗?”可叹李公子情话说了多少年,唯一真心一回,却说得这么让人恼火。
李子钦嘻嘻一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没皮没脸的败类,手里更是顺畅地接着阿忘的衣服。
===一切蒙眼姿势,都是为了吃香菜===
感觉身上衣服越来越少,阿忘不大习惯,扯着最后一件衣服的领口不放,李子钦索性让他穿着亵衣进了水里。借着水自己脱掉了衣服,正准备招水,阿忘却感觉什么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李子
钦将阿忘里衣的布带解下,缠上阿忘的眼睛:“这样你就不会沾水了,记得别扯。”
阿忘哼了一声同意了,李子钦也不闹他,认认真真地帮他洗起澡来。洗完澡后,阿忘又让李子钦转过身去,自己变变扭扭地穿上了里衣。李子钦回过头一瞧,又是忍不住笑起来,解
开系错的带子,重新绑起来。阿忘眼睛上还蒙着带子,似是不好意思让李子钦给自己穿衣服,只扭过头去,耳后和脸颊都是一阵粉红。
知道阿忘性子变扭又害羞,李子钦也不去惹他,只慢慢牵着他来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解开他眼上的带子,李子钦蜻蜓点水地在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吻了吻:“起夜就喊我,我听
得见。”
吹熄了蜡烛,李子钦慢慢关上门。去院子里打了桶井水,顺着衣领就浇到衣内,李子钦握住木桶,手指青白。
哪怕身上都是冰凉,但是自己心里还是燃着烈火,烧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觉得生疼。猛一抬头,李子钦飞身越过墙壁,消失在巷子里。他需要做些什么?否则他会被一烧殆尽。
不知是不是眼睛的原因,阿忘整夜都是忽梦忽醒,直到天大亮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现在眼睛不像昨晚那么模糊了。虽然还是有层纱蒙在眼前,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还没坐一
会,就看见李子钦推门进来。
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子上,李子钦走到床前:“醒啦!眼睛怎么样?”
阿忘眨了眨眼:“已经好多了,脸也不疼了。”
李子钦点点头,将衣服递给他。阿忘穿好衣服后,正准备洗漱就被拦住了。李子钦端起漱口水,递给他。阿忘奇怪地瞧了他一眼,自己又不是手脚受伤,至于吗。漱完口,李子钦将
毛巾挤好,轻轻在阿忘脸上擦起来。脸上的伤处微微有些发红,不过看起来不是很明显,李子钦擦完脸后,将阿忘坐到椅子上,开始上药。细细地上完后,李子钦拿出一条白色的带子,和昨
晚一样缠在阿忘眼前。
阿忘有些不满:“怎么又要缠啊?”
“昨晚大夫不是说了吗?这两天少睁眼。我找了条比较软的带子,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和我说。”缠至发后打了个结,李子钦好声好气地安慰。
阿忘没好气撇撇嘴地,又一会就感觉只勺子递到自己嘴边,李子钦满是笑意地道:“尝尝,我早上买的馄饨,特意没放香菜。”
啊呜一口下去,阿忘点点头,或许是眼睛被遮住的缘故,尝起来味道倒是更浓郁了。吃了两口,阿忘咬住勺子,不满意了:“你让我自己吃吧!我又不是不会。”
“我怕你弄到脸上去,这还涂着药呢。”不好说是自己私心想这么做,李子钦笑嘻嘻地解释道。
想想也是,阿忘便安心地接着吃起来,吃着吃着,一下又咬住勺子,面上有点不快:“有香菜。”阿忘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东西,如果不小心吃到,绝对会当场扔筷子走人。真是完全
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加这么可怕的佐料,居然还有人吃的津津有味。
感觉那种辛辣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阿忘脸一皱,准备吐出来,却被什么堵住嘴巴,不由得闷哼一声。李子钦觉得阿忘的嘴巴软软嫩嫩的,比自己早上吃的豆腐脑还软乎,咬了下,接
着长驱直入,就着阿忘张着的牙齿,卷走了舌尖的东西。等阿忘反应过来,李子钦已经是咧着嘴在那回味了,还故作好心地说“我是为了帮你吃掉香菜”云云。
被这人的话气得脸通红,可是偏又打不着他,阿忘只能狠狠地呸了几下,这败类,舌头都伸进来了!气哼哼地吃完馄饨,阿忘直接拉过李子钦的袖子,往嘴上一擦,伸手甩开。被阿
忘弄得满心好笑,李子钦将杯子递给他:“你今天就不去店里了,若是闲的无趣,就去找忠叔解解闷。”
阿忘有些闷闷地哦了声。虽然自己是不该去店里,但是这样在家里呆上一日,真是够自己受的了。李子钦摸摸阿忘脑袋,又拉着他的手摸到旁边的茶壶:“这是早上泡的莲子茶,明
目的,你倒的时候小心泼到身上。”
见阿忘点点头,李子钦又像老妈子似的,叮嘱这个叮嘱那个,阿忘被他念叨地头都大了,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干脆你就别去了,省的你怎么都不放心。”
===都是韭菜惹的祸===
叹了口气,李子钦半蹲到阿忘面前,抚摸着他眼上的带子:“我也不想去,不过你一定更不希望我把你当废人一样管着。”他的阿忘,说起来比谁都厉害,性子也比谁都强,他又怎么不知道。
“好了,我该走了!”李子钦站起身,走到门前,转身关门的时候,阿忘就这么扭着脸,不知在看哪里。一狠心,李子钦关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感觉李子钦走远了,阿忘就靠在椅子上靠了一会。摸索着倒了杯茶。虽然没有溅到身上,但是水却只有一小半。慢慢喝完,阿忘又小步子走到床上,躺了一会。昨晚本就睡得不好,
吃饱喝足后,阿忘躺着躺着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阿忘被敲门声给弄醒了,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开口让人进来。来人是殷家的下人,说是让阿忘去前厅,有人找他。阿忘点点头,随着他去了。
走到前厅,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迎上来:“阿忘公子,这是李少爷早晨定的,说是要送到您手上。()”阿忘接过手,感觉冰冰凉凉的,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九连环,还有九宫格,给您解解闷。”
阿忘打发走小伙计,便让人将自己带到院子里坐下。虽说李子钦老爱折腾自己,就喜欢和自个呛着,还老是嬉皮笑脸的。不过,捏了捏手里的物什,阿忘突然有点不讨厌他了。
四月的阳光还不算太热,阿忘就随手玩着九连环,凭感觉上上下下。之前玩得时候,总拆不出,性子一急就扔下不玩了。今天自己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只怕一时半会就将它解开,这
一天又是没趣了。
正随手玩着,身后几个下人的谈天声吸引了阿忘的注意。“你知道吗?昨晚那贺县令的儿子被人弄断一只手了!”
“诶,那不是昨天李少爷给踩断了吗?谁让那人伤了阿忘的。”
“要是那个,我还现在和你说吗!是昨个半夜,那贺什么的又给断了一只手,大夫说估计要断一辈子呢!”
“真是活该,谁让他成天不干好事的,不过你说这是谁干的,会不会是…李公子?”
“这我哪知道去,不过李公子这下悬了,人家爹可是县令,可不得给李公子小鞋穿呐!”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阿忘也没心思听了。那人的手被弄断了,难道真的是李子钦干的吗?凭李子钦的功夫,倒是完全可以做到,只是他又何必做这事呢。阿忘觉得自己脑袋乱哄哄的,
说不上高兴,只靠在那里发呆。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忘没有让别人喂,只让他们将饭菜夹到一起,捧着用勺子吃完。下午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难捱,忠叔一边在剪些花草,一边和阿忘聊着天。听着忠叔说着各种各样
的花草,阿忘也听得挺起劲。只是当忠叔说到吊兰的时候,阿忘仰着头想了想:“是韭菜吗?”
忠叔沉默了,接着又问:“那田里现在长着的呢?”
阿忘很是自信地回答:“是韭菜。”
忠叔手上一用力,吊兰被横腰剪断。提着花盆,忠叔心里有点难过,暂时不想和把稻子说成韭菜的人说话。
阿忘见忠叔走开,也没有再叫住他。上午的九连环还没有拆开,阿忘立刻又动手开始,不时吃着其他人送来的点心和茶水,觉得这样还不赖啊。
李子钦上午进了铺子后,就保持着左手撑着腮帮子的动作,一直想着心思,不知道阿忘在家吃饭了没,要是想喝茶有没有人倒,要是嘘嘘怎么办。想到别人扶着小小忘嘘嘘,李少爷
突然猛地握住手里的毛笔,两眼冒光,后槽牙吱吱作响,路过的小娃子一看,立刻扭着屁股哭着回家了。
还没一会,门口突然嘈杂起来,几个人抬着个软榻卡在门口。李子钦出了柜台,一抬眼就瞧见面色青黄的贺连知,正躺在那榻上呻吟,干脆一脸嘲讽,抱着胳膊靠在柜台上。那贺连
知见李子钦,马上大吼:“把我放到地上,你们去给我杀了他!”
那几个家丁显然有点不知该怎么杀,只是围在门口,店里店外的客人见此,立刻从旁边跑了出去,生怕殃及池鱼。李子钦大咧咧地走出来,瞧着半生不死的贺连知,又是一声冷哼:
“你不滚得远远的,跑来这做什么?嫌两只手断的不够是吗?”
那贺连知听他这么说,眼里立刻变得疯狂,垂着断臂大喊:“是你,是你把我的手弄断的是不是!我今天要你死,要你死!”
===一场年少,难得情深===
“你的手是谁弄断的,你自己该清楚。([]阿忘点点头,接着招水。愿意说的,自己就听着,至于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平民可以随意废人手臂,他不说,自己便就不用问了。不管他曾经,将
来,会是什么身份,只要现在他是李子钦就行。
坐在床上,李子钦解开阿忘眼上的带子,先将手远远地俯在他眼前,再让他慢慢睁开。一阵子模糊之后,阿忘适应了光线,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李子钦将药膏拿过来,让阿忘坐正,
面对自己。
认真地涂着药膏,李子钦发现阿忘的脸上连细细地绒毛都能发现,整个感觉软扑扑的。停下手,李子钦几乎是贴在阿忘脸上,彼此的呼吸都扑在脸上。阿忘被他看到得一皱眉,想推
开,却又被拉住,用力亲了上去。这次阿忘倒是学聪明了,仍由李子钦的舌头探来探去就是不理,李子钦只好在嘴角轻轻咬了一口。见到阿忘眼里从惊慌到火大,李子钦立马见好就收,嘿嘿
地冲阿忘一笑。
不理会这人装傻充愣,阿忘怒气冲冲将他推下床:“你这个败类,少趁人之危在这耍流氓,回你房间去!”
李子钦倒是腆着脸站在床边,赖着不走:“学生今日功课还没做完,怎么好休息呢。”
“你那几句酸话都说了多少遍了,还温故个屁啊!“阿忘火气蹭蹭蹭地上去了,一想到这人天天吵着自己没法睡觉,气得就想把他嘴巴缝起来。
“这次换了新的:“李子钦双手背在身后,靠到阿忘耳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语毕一低头,李子钦准备再偷亲一个,结果这回阿忘一转头,亲到了脸上。啃了一口的药膏,李子钦流氓嘴里直呸呸,苦的脸都变了。阿忘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叫你亲,毒不死你!
见阿忘笑得开心,李子钦也不管那一口怪味了,倒有些正经起来:“阿忘,你快些喜欢上我吧。”
阿忘愣了愣,瞧着眼前还有些模糊的李子钦,抬了抬眉毛:“喜欢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李家的小夫郎。”说完,李子钦得意一笑,又是轻贴上阿忘的唇,切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虽然开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李少爷很是满意自己的小夫郎。虽然他的小夫郎又不记得自己名字,又动不动爱傲娇,并且可能暂时还不待见自己,但是作为一个二皮脸的汉子,李
子钦完全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最最重要的事情,自己已经解决好了
一夜风起,少年人伏在桌上沉沉睡去,吹开了压在经书下的话本。看不懂那些佳人公子的恩恩怨怨,你侬我侬,倒不如做一场春秋大梦。书被风吹起,翻到最后一页,不知是谁细细
写了一笔。
终曰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当时只当不懂这滋味,真当明白时,却是如痴如狂,恨不能将人放在衣内,放在心口,从此天涯两相随。
===别拿竹叶不当好茶===
天蔚一觉睡醒,发现又回到自己房里,不满地撇撇嘴。就知道,那魔星没那个好心,让自己和林凡一起睡的。下床洗漱了一番,天蔚出了房门,见其他三人都已经起了。天蔚接着粘上他的美
人,叽叽嘎嘎地说起话来。
到了吃饭的时候,天蔚星星眼地递给林凡一个馒头:“给,你先吃。”见林凡接过,天蔚挺了挺胸脯,拿起一旁的包子吃起来。
林凡一皱眉:“为什么给我吃馒头,你自己却在吃肉包子。”根本就不能相信这人安了好心,你见过猪会让食的吗!
见林凡不高兴了,天蔚撇撇嘴:“你可真小气,诺,我吃一口就给你。”深深地咬了一口,天蔚将包子递给林凡,自己接过他手里的馒头吃起来。林凡心满意足,大口咬上去,嚼了
两口脸色立马一黑:“这包子里的肉怎么没了?”
天小猪轻描淡写地瞧了他一眼,也不答话,接着咬他的馒头,心里大大的满足。这馒头夹着大肉馅,一点也不比包子差啊。
吃完早饭,天蔚和他们说出想用树叶和果子的想法,想着这几天收些货回来。许年首先摆摆头:“现在去山上摘肯定是来不及了,不然咱们去村里的人家买一些,来的更快些。”
林凡在一旁点点头:“你这次带一些回去试试,若是可行再找人多摘些也不迟。”
众人一拍板,便出门去村子里的人家,寻这些干果和树叶。许年先领着大家去了村长家里,时至农忙,村长不在家中。不过那村长的媳妇在家,见到殷侯和天蔚立刻走上前:“两位
东家,你们怎么来了?”
天蔚一歪头,这也租了咱家地?殷侯想了想,好像是吧。村长媳妇热情地招待几人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林凡拐了拐许年,瞧见没,待遇多不一样啊。
殷侯接过茶,笑吟吟地开口:“大嫂,你先别忙了,我们今天来是有些事想麻烦的。(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嗨,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东家让我们做事,哪有不干的理。”村长媳妇也坐下来,听他们说起要收些干果,一拍大腿:“这事简单,家家户户都有些,只是怕是不够东家需要的,
得多跑几家才是。”
说干就干,村长媳妇领着几个人,就先去了周围几户人家里。果然和村长媳妇说的一样,村民家里也只有一小盒。收了村民存余的大半后,殷侯直接让村长媳妇作保,记在殷家账上。
村民们也答应的干脆,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给多给少都过得去。
接着,几人又去了周边的其他人家,大部分家里都是妇人在,村长媳妇说起来倒也容易。细细跑下来,天蔚发现很有几家的干果和林凡给的不一样,问过林凡,林凡也只是不知。没
办法当场就泡上,天蔚只是各自收了一些,心想着回去要再尝尝才是。
渐渐走了村西头,到一户茅草屋前,村长媳妇先进一步,提着嗓子喊起来:“李妹子,你在家吗?”
没唤几声,房里走出一个面色有些枯黄的妇人,笑着迎了出来:“嫂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村长媳妇拉着妇人的手,语气亲昵:“嫂子是有好事来找你,快带我们进屋去吧。”妇人应了声,领着几人进了屋。
一进门,天蔚就见地上堆满了竹篾和竹条,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编好的竹篮。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整理着竹条,见到生人进门,赶忙走到自家娘亲身后躲住,边伸出脑袋瞧
着天蔚和殷侯。
听明白来意,妇人从大桌上拿出几个盒子:“家里只有这些了,最近都没有空闲去后山弄些回来。”天蔚将东西收好,又
礼貌问道:“不知大嫂家里,可还有其他冲茶喝的料子吗?”
“我们家都用竹叶!”一旁的小男孩插了句话,有些怯生生地望着天蔚:“竹叶很好喝,一点也不苦。”
天蔚立刻来了精神,柔声问道:“那能拿给我瞧瞧吗?”小男孩点点头,跑到桌子上,又抱来一个盒子,双手递给天蔚。
天蔚打开盒子,见里面装着淡绿的竹叶,样子还挺小巧,只比茶叶大上一圈而已。两指拈了几片,凑到鼻下闻了闻,觉得清香四溢。天蔚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能麻烦
您给我们泡几杯吗。”
妇人温和应了,不一会就给几人端来了茶水。殷侯小酌几口,只觉这茶水倒和那荷叶茶有些相似,清香爽口。虽然味道不是很浓郁,但也算回味甘甜。又端起杯瞧了瞧,殷侯冲那妇
人指了指杯子:“不知您这茶是从哪里摘来的,是全年都能摘着吗?”
===一个没有小叉叉的人===
“这是后山竹林里摘的,若是像您现在喝的这种,只能是在初春寻些。到以后摘的叶子就会变黄,味儿也不同了。”妇人仔细地回答着。看着殷侯和天蔚衣着富贵,若是能要这茶叶,定是会
有些银钱入账的,也好贴补家用。
黄色?天蔚惊喜地和殷侯对视了一眼,立刻追问:“那黄色叶子味道如何,可是很难存下来?”
“这倒不会,天气入了秋,这叶子也不会干的太快,留个一两个月不出问题。只是味道没有绿色的清甜了,带了些苦。
”说罢,妇人拿起那盒子,朝底部翻了翻,真找出些去年陈下来的黄竹叶,又给天蔚泡了一杯。
吹了吹漂浮的叶子,天蔚小心地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觉得和绿叶没大的区别,苦味也只是刚入口时才有,咽下去后却很是清爽。天蔚又将杯子递给殷侯,殷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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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你这干果和这绿叶茶我都要了。这竹叶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我都收。至于价钱,就按干果的价格来,你看怎么样?”将杯子递到殷侯手里,天蔚一副掌柜的样子说着。
林凡坐在一旁,实在瞧不下去,扯了扯天蔚的袖子:“你别急啊!万一这不受欢迎,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办。”收些干果自己还能理解,毕竟村子里家家都喝着,这竹叶茶虽然不错,
可是万一镇子里的人瞧不上,这些银子就砸到水里去了。
嘿嘿一笑,天蔚拿袖子挡住脸,偷偷和林凡道:“没事儿,反正也是记在殷蛰账上,我才不掏银子。”这村子里很多都是殷家的租户,把殷侯推出去最正确不过了。
商量好收购的细节,妇人送他们出了门。几人随着村子媳妇又跑了几家,收了十来斤左右,让林凡和许年带了回去。殷侯和天蔚转向,去了前两天去过的茶园里,看了看采下的新茶,
约好明日来取。
七七八八弄好,时候也已经快要到傍晚了。二人正往许年家走,却被村长媳妇拦住了,说是让二人去吃顿便饭。人家陪着自己跑了一天,二人不好意思推脱,便被拉去了村长家里。
进了门,殷侯发现十几户殷家的租户都来了,正围了一大桌等着自己。村长将二人拉上桌,坐到了正中间,笑呵呵地道:“听说殷家二位少爷来了,这不,其他户子也都来凑个热闹。
前段日子二位东家成亲,我们也没法子去,今天趁着机会一定好好补补!”众人也都哄起来,纷纷道着恭喜。
两人也没法子,只好咧着嘴冲大家道着谢。下一秒,自己手里被塞上了蓝花大碗,村长端着酒坛就给二人满上:“说这喜事那就得上酒,光说不顶用,咱们今晚一定好好敬着东
家!”其他租户们纷纷应着,也把自己的碗给满上了。
架不住村民的劝酒,殷侯和天蔚都只能抱着大海碗咕噜咕噜灌酒。这村民可不像之前客人们斯文,一人上来都是几斤的量,就是殷侯帮着顶了一小半,也把天蔚灌得直犯晕。这上桌
饭还没下肚,殷侯和天蔚已经有些飘了。
不知道光了村长家几坛酒,喝到后来,有几个汉子直接躺倒地上起不来了。殷侯倒还清醒,天蔚完全就不行了,趴在殷侯背上打着酒嗝,眼里打直。酒过三巡,村民们也觉得差不多
了,才满意地放过二人。找了两个还算清醒的村民,就将殷侯和天蔚送回了许家。
谢过送回自己的村民,殷侯架着昏沉沉的天蔚进了院子。许年听见响动开了门,见这二人酒气熏天,立刻把他们扶过来。帮着殷侯将天蔚靠到椅子上,许年抓抓脑袋:“这村长他们
也太客气了,把你俩灌成这样。”
殷侯也坐到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没事儿,大家心里高兴。我倒还行,就是阿蔚有点醉狠了。”
“你先歇着,我们熬了点醋,端来给你们解解酒。”瞧着天蔚面色潮红,还直打酒嗝,林凡站起身去了厨房。端来两碗陈醋,殷侯直接大口喝了下去,酸是酸了点,不过这胃里的翻
腾感也下去了些。
扶起天蔚,殷侯拍了拍他的脸:“阿蔚,把它喝了。”
天蔚醉眼微微一睁,瞧着眼前的碗,立刻又是一嗝,把碗抢到手里:“我喝我喝,谁不喝谁不是汉子!”把碗往嘴上挨了挨,瞄了周围一圈,见到殷侯又一把塞到他手里:“快喝,
不喝你就没有小 xx!”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旁的林凡和许年都扶了扶额,这人做这事是多熟练啊!看来没少让殷侯给他挡酒。咬咬牙,殷侯端起来又是喝干净:“成了,你睡吧。”
不再炯炯有神地盯着殷侯,天蔚直接一闭眼又睡着了。“算了,你直接带他回房间吧!热水我们我们都准备好了。”林凡一叹气,对殷侯道。
一把拉起天蔚,殷侯笑了笑,谢过他们:“成,那我就先回房了。这么晚还扰着你们,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你先带李兄回屋吧!有事就喊我们。”许年笑着摆摆手。
带着天蔚回了房,地上的木桶还冒着热气,殷侯将天蔚放到床上,自己将热水到进木桶里。水放了一会,温度也不是太烫了,殷侯便稍稍兑了些冷水,殷侯回到床上,拉着小猪的胳
膊,用力晃了晃:“阿蔚,快起来,咱们要去洗澡了。”
不满地哼了几声,天蔚眯了双眼睛,随着殷侯走到木桶旁,衣服也没脱,通的坐进去。()被溅了一身水的殷侯面色一扭,任劳任怨地在水里帮天蔚脱起衣服。变身光溜溜的小白猪,
天蔚在水里舒服地叹了声气,胡乱地拍着水,一口一个如影随形。
手里的胳膊一会就被溜开,殷侯觉得自己额头都青筋暴起了,这祖宗在水里,还想着要飞呢。一番闹腾之后,总算把这小猪捞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他扔到床上,这祖宗立刻
不闹了,挨上枕头就睡了。瞧自己一身湿漉漉的,殷侯觉得自己的酒也被天蔚解的七七八八,都活生生被浇灭了。
就着天蔚洗过的水,殷侯匆匆擦了个澡便上了床。天蔚已经睡得喷香了,不知道梦见什么?还不时猥琐地笑起来。倚在床栏上,闭眼坐了会,殷侯觉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
熄蜡烛。还没走两步,殷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哽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顿住脚步,殷侯急忙转过身,走到床前。瞧见床上的人,殷侯一愣,这个哭的一脸眼泪,却死咬着牙不肯出声的人,还是天蔚吗。天蔚紧紧闭着眼,眼泪就顺着眼角一直往下流,哭
的太凶不肯出声,嗓子里呜咽声就变得忽大忽小,憋得脸都有些红。
天蔚的手抓着身下的床单,死死地握成一团。殷侯松开他的手,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他不明白,要有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才会让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在梦里哭成这样。静静感觉着
有些颤抖的身体,殷侯眼里一涩。
他不知道这人在梦什么?但是那梦里,该是有自己的。除了自己,天下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得到。
俯在肩窝的天蔚,还是一直在哭着,殷侯不一会就感觉自己的里衣湿了。过了一会,怀里人不再呜咽了,他开始说话,一字一句的,就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缓慢模糊。
他说,殷蛰,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要来。
过了一会,天蔚又开始说,殷蛰,你怎么还不来,你为什么还不来。
“唔,你轻点!”
“好好,我轻点。”
“诶哟,你别顶着我!”
殷侯放下手里的白煮蛋,面色复杂:“阿蔚,我不按着你,你那肿怎么下的去呢。”
不管殷侯的话,天蔚肿着一双红眼泡,狐疑地瞧着他:“你还说,你昨晚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不然我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一大清早起来,天蔚瞧见镜子里一双肿的跟核桃似的
眼睛,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本来眼睛就不大,这下肿的只剩一
条缝了,难怪刚刚看东西都觉得变小了。
被怀疑的殷侯不负责地摊摊手:“大概是酒喝多了。”
“那我嘴巴怎么也肿起来了。”完全不相信地看着殷侯,天蔚摆出盘问的口气。
“大概是喝多了,磕着哪里了。”殷侯很是认真地回答,磕在自己嘴上不也是磕吗?有啥区别。
不和殷侯在那里胡搅蛮缠,天蔚接着拿起水煮蛋在眼睛上滚来滚去,心里愁得不行。今天就得回扶风镇了,天蔚几乎可以想象待会去拿茶叶的时候,人家是怎么笑话自己的。
好不容易让眼睛看起来能见人了,两人收拾好包裹,去像许年和林凡道别。许年陪着殷侯,先将货物搬上来马车,又拍了拍殷侯的肩膀:“兄弟,以后有空就常来,这些东西不够了,
说一声我就帮你送去。”
殷侯点了点头,冲许年一抱拳:“过了农忙,许大哥也可带着林兄弟来镇子里找我们,地址我都写好,放在客房的桌子上了。”
许年诶的一应,叮嘱着殷侯路上要多多小心,一派江湖再见的样子。再瞧另一边,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大王,你出大事了===
“小凡凡,我走了,你要是想我怎么办?”天小猪挂在林凡的脖子上,分外腻歪地说道。
林凡被他压得脖子酸,不耐烦地拐了拐他:“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可不会想你。”
被人拒绝,天蔚完全不放在心上,腆着脸嘿嘿两声:“不如,你把那几幅字画送给我呗,就当你陪我一起走了。”
受不了天蔚在那里腻腻歪歪,林凡连翻几个白眼:“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些字画,合着你就瞧上它了。快走快走,那可是我私房物,给你可糟蹋死了。”天蔚又蹭了蹭林凡的胳膊,哼
哼唧唧地说着话,没一会,殷侯就在门外喊着他了。天蔚拉了拉林凡的袖子,吸吸鼻子:“林凡,你记得来找我。”
见林凡点点头,天蔚屁颠屁颠地去门外找殷侯了。又和许年说了几句话,殷侯先让天蔚上了马车,自己和车夫说好,先去村子里拿些货物。二人正准备走,却听林凡追出门来:“天
蔚,你等会。”
听见喊自己,天蔚从马车上下来,瞧了瞧林凡,不知他要做什么。林凡没好气的皱了皱鼻子,将手里几卷画一股脑塞给了天蔚:“给你给你,记得要好好保管着。我下次要是见你把
它弄污了,我可是会好好揍你一顿的。”
捧着字画,天蔚乐的龇开一口白牙,一把搂过林凡,吧唧亲在林童子嘴上:“本大王最爱你了。”见林凡一脸抽搐,天小猪还在那里唧唧歪歪个不停,美人的嘴巴好软好香,难怪许
年那么喜欢亲了。
不理会天蔚的挣扎,殷侯黑着一张脸,将人拽到马车里。马车缓缓地走起来,天蔚还色胆包天地将脑袋伸到窗外,大声嚷嚷:“林凡,你记得来找我哦,你这个磨人的小妖怪!”
林凡气得脸通红:“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把老子的字画还给我,把老子的香吻吐出来!”许年赶紧拦住跳脚的
夫郎,生怕他真去追上去。(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马车绝尘而去,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回往扶风镇的路程。
渐渐离开了牛头村,二人的马车一路疾驰,往扶风镇驶去。只是此时车里的氛围,很、奇、妙。
殷侯还在为天蔚亲林凡的事不高兴,黑着张脸坐在那里。天蔚乐得他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几幅画,左瞧右瞧,还不时幸福地用手摸一摸。
看了两幅,天蔚忽然眼里亮晶晶的:“早知道我就把林凡娶回家了,小美人在家里多好啊!”然后自己想要什么就让画什么?就算把秦始皇和他的三千后宫都给画下来,在这也没人
管他。
见这人越想越开心,殷侯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抽走了天蔚手里的画轴:“阿蔚,你是不是把夫君我给忘了,还想着娶别人。”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不就是想想吗?小气。”把殷侯手里的东西抢回来,天蔚用还肿着的眼睛瞪了他一番。往窗子边挪了挪,接着捣鼓起他的宝贝字画。
抚了抚额,殷侯觉得自己眼皮一跳一跳的,看来是自己平日里对他太言听计从了,真是爷爷可忍奶奶不可忍。直接抓紧天蔚的小猪蹄,然后将背对自己的身子转过来,狠狠吻上去。
唔唔唔!奶奶的,自个嘴上的印子还没消掉呢!天蔚不满地扭来扭去,殷侯见他还不老实,直接咬住他的舌尖,将他往自己怀里揉。不管天蔚怎么掐他,殷侯就是一个劲的亲,让天
蔚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么吸干了。在天蔚觉得快断气的时候,殷侯终于满足地松开嘴,接着往衣领里凑。缓了缓劲儿,天蔚立刻推搡着身上的人:“你给我起开!”
不理会天蔚的异议,殷侯依然在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着,嫌衣服太碍事,殷侯将手探到天蔚的衣领里面,直接伸手扯了开来,露住圆润的肩膀。感觉自己半边身子一凉,衣衫不整,
一副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的样子,天蔚这下真的不高兴了,拼命蹬着腿:“放开我,你干嘛呢!你不是说不动我的,你个骗子!”
一口咬住天蔚的肩膀,瞧见上面留下自己的牙印,殷侯才阴测测地道:“你不是都要娶人家林凡了吗?那我还忍着做什么。”说他小气也好,虚伪也罢,看到天蔚心心念念着别人的
样子,殷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全都嗡嗡作响,不住叫嚣着,他是我的,是我的!
哼了哼,天蔚不以为然,自己只是顺口一提,这人就是想借题发挥对自己上下其手,索性挑挑眉:“我就说了,不行吗。”
很好。殷侯满意地听见自己脑子里最后一根神经断开,冲着身下的小猪森森一笑,既然这样,他真的不客气了。
===四溢的王八之气===
几乎是不给天蔚反应的机会,殷侯径直咬住了他不断吞吐的喉结,然后细细地舔咬,迫使天蔚只能发出细小的呜咽声。衣服已经从肩膀扯到了手臂处,天蔚整个左边的胸膛都暴露出来,鲜红
的一点若隐若现。在胸口小小咬了一口,殷侯红着眼睛,近乎贪婪地问:“怎么,还要娶别人吗。”
被殷侯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些懵,听到他这么问,天蔚的倔劲儿也上来了,轻蔑昂了昂下巴:“殷蛰,你管不着。”天蔚很坚定地相信,殷侯只是吓唬吓唬他,不会拿他怎样。另外,
他还有一点点私心,这样张狂的殷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
但是他忘了,这个有王八之气的男人,对于有关天蔚的事,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像是百年之前,为了帮他解毒,飞奔了七天七夜,去到菩提神树那里摘来蛇果;在自己变得银发银眸,不妖不人的时候,他就将一日之内所有辱骂过自己的人,通通割去舌头;就连
有一日,自己忽然想吃西湖的桂花糖醋鱼,他便在寒冬腊月下水为自己捞了几尾活鱼,不声不响地送了过来。[超多好看小说]
天蔚以为他会一直听从自己的要求,却忘记了,王八之气也有侧漏的一天。
天蔚的话刚落音,嗓子里的声音立刻就变了调,这个人,这个人!殷侯含着小小的一点,简直想要将它咬下一样,大力地咬噬着。疼痛和酥麻感不停侵袭着天蔚的脑袋,只能睁着眼
睛,用力抓住殷侯的衣服。殷侯似乎还嫌不够,转为深深地吮吸,精致的茱萸在他的嘴里被蹂躏得充血。另一只手也不停下,隔着外衣,寻找到另一点,开始揉捏起来。
殷侯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可是看到天蔚咬着牙不说话的样子,心里的火更大,完全停不下来。他本是想着,让天蔚讨个饶,他便放开他,可是这么你争我夺之间,小小的车里变
得无比情|色。殷侯只好任由自己的欲望行事,他觉得自己被烧得口干舌燥,只有天蔚才是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清泉。
感觉情欲在胸前肆虐,天蔚有些忍不住,终于呻吟出来。他想让殷侯停下来,但是他觉得自己连说话都困难。天蔚觉得这样的事情很让人想逃开,可是偏偏又有一些让人沉浸的蛊惑。
殷侯的手已经伸到了天蔚光裸的后背上,不住地轻捏着,感受着大片的细腻和温暖。或许是人的天性,殷侯很喜欢天蔚胸前的两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将它吞下腹中。忽然,殷侯就
见天蔚的胸口上滴下了水珠,然后慢慢往下滑动。看到天蔚下巴上,脸颊上都是眼泪,殷侯突然觉得全身的火都被浇熄了,慌张地给天蔚擦了擦脸:“阿蔚,你别哭,是我不对,我再也不这
样了!”
天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出来,见殷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下子委屈更甚:“那你还欺负我,还咬我!”
殷侯一脸的失措,惊慌地安慰:“是我不对,我再不咬你了好不好。”无奈地亲了亲天蔚下巴的泪珠:“不是你非要娶别人,我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不是。”
“你明知道我只是说说的,我哪里会娶别人!”天蔚立刻恢复精神,骑到殷侯脖子上发火:“你就是故意的,你从来都不安好心!”
殷侯一边认错,一边将天蔚的衣服穿起来。看着殷侯伏小做低的样子,天蔚刚刚的一点点不满意也不见了,继续厉声批评起他来。虽然天蔚确实很不喜欢刚刚殷侯的样子,不过他知
道,殷侯那是受不了才会这样。
见车里声响不歇,车夫在外面塞住耳朵,悠闲地驾着车。小两口啊!真是好兴致。
紧赶慢赶,殷侯和天蔚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扶风镇。吩咐车夫将原料送去茶铺,二人在路口下了车。由于某些人为原因,天蔚不得不将几卷字画抱得高高的,挡住自己有些崩开的
领口。一路上天蔚也没给殷侯好脸色看,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回了殷府。
二人进了门,晚饭已经摆上桌了,几人正吃着饭,见到殷侯和天蔚回来,忠叔立刻迎上来,接过了殷侯手里的包裹:“二位少爷路上辛苦了,先去吃饭吧。”
点点头,天蔚也将字画给了忠叔,吩咐放到自己房间里,便做到了桌上。阿忘瞧着天蔚松松垮垮的领口,眼角一扬:“你这是怎么回事,被村子里的狗追了吗。”
刚喝一口汤,殷侯立刻被呛住,猛拍胸口。
===天上掉下个小书生===
许年第一次见到林凡,是在秋试放榜的时候。
自己本是陪着村里的童生,去镇子里瞧一瞧那榜上是不是有名,却一眼就见到了那个一脸傲然的人。他就站在人群的最里面,穿着一身白色的儒生长衫,显得分外显眼。周围的人都
围着他,一口一个恭喜,一旁的小厮好声地道着谢,那人却昂着头不理会,活像只斗胜的小公鸡。
许年从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人,一脸白白净净,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却那么骄傲,只用眼角瞧着所有人。忽的,人群里的那人一转头,瞧见了最外面的许年,两人就这么对
视了一眼,以小书生扭过头结束。
后来,林凡问过他,为什么那时会干脆收留自己。许年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其实很想说,当初他看自己的那一眼里面,满目星辰。
许年见那人领着小厮走开,站了一会,向一旁围观的人询问他的名字。(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路人指了指悬起的皇榜,诺,第一个就是他。许年抬眼,认真看
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字,林凡。许年在心里默念,他原来叫林凡,却怎么,完全不像个凡人。
再回过神,许年找到村里的几个童生询问结果,几人都颓然摇摇头。果然,凡夫俗子,哪有那么容易就中得了的。好声安慰了几句,许年驾着车带几人回了村子,意外地心情很好。
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许年匆匆塞了几口饭,便躺到床上睡着了。在梦里,他又见到了那个昂着脸的小书生,只是他身后长出了像公鸡一样漂亮的尾巴,尖着嗓子冲自己叫着,你这土狗,干
嘛将我咬回家。自己只管将他咬住,拼命地跑。一夜梦醒,许年见被子都踹开了大半,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这真是痴人说梦啊。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那个痴梦,几个月后居然实现了。
北方的雪天总是来得很早,只是刚刚初冬,已经下了好几场。冬天也没有什么事要做,被窝又实在暖和,许年这几天便起的晚了些。将土灶的火点起,趁着煮粥的空当,许年将待在
窝中的鸡鸭都赶了出来,拌了些菜叶放到食盆里。见它们你争我抢吃的香,许年起身走开,径直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瞧着门前被掩盖的小路,还有几株被压弯的小树,许年缩了缩脖子,想着等中午的时候,得来扫扫雪,不然自己都没法出门了。许年转身准备回去,不经意一瞟,发现像是有人靠在
门边。急忙低下身,瞧了一眼满身风雪的人,许年呆了呆,觉得自己可能是还没有睡醒。
抱着有些冻僵的小书生进了屋内,许年赶紧找了件自己的棉衣,帮他换掉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小书生面色青白,大约是冻得太久,连嘴唇都有些紫。将人躺到床上,许年端了盆
热水,用毛巾用力地搓着小书生的脸和脖子。或许是力气用的太大,被擦的人闷哼了一声,被擦红的脖子往后缩了缩。许年放轻了手,接着给他擦起来。待热水变温后,许年便将他连人带衣
服,一并塞进了被子里。
热,好热。
林凡被身上的滚烫感弄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瞧着身上盖着的深蓝色棉絮,又四下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林凡很是疑惑,明明之前还是躲在屋檐下,怎么现在在这里了。林凡动了
动嘴唇,想朝外喊人,却发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火辣辣的疼。
许年端着热粥进门,就看见林凡正挣扎着要下床。许年急忙出声打断,将碗放到一边的柜子上,又把被子给人盖的严严实实:“你现在不能受寒,不然你的病又会加重的。”任许年
将自己塞回被子里,林凡瞧着眼前浓眉大眼的人,哑着嗓子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啊啊几声。
许年端起热粥,用勺子翻了翻,清香的热气飘了出来。浅浅地舀了一勺递到林凡嘴边,许年柔声道:“你的嗓子被烧狠了,暂时就别说话了。我今天早上在门口见到你,你已经晕过
去了,我就把你带到我家了。”
原来自己是跑到了他家门口,林凡点点头,吃下了粥。喂完一碗粥,许年将人扶着躺下:“你先休息会,我去找大夫给你
看看,你现在烧得很厉害。”说完转身就欲走,衣袖却被人抓住,许年回过头,见林凡指了指他,无声地说了句“名字”。
林凡就见那人温和一笑,看着自己:“我叫许年,言午许,新年的年。”点点头,林凡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准备说出自己的名字,却被那人拦住。
“我知道,你叫林凡,凡夫俗子的凡。”那人笑得眉眼一松,转身出门了。
===一日,雪满山===
许年趁着林凡睡着,去村里找了大夫,拉住人匆匆就往回赶。老大夫手脚冻得直哆嗦,一个劲地埋怨许年:“年娃子,你家怎么好好冒出个亲戚,这大雪天的让老头子我赶着去。”
搀扶着老郎中的胳膊,许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没法子,实在是病的厉害。这诊金我会出两倍的,您就多担待些。”一脚深一脚浅,总算到了家里。老大夫诊了诊脉,又摸了摸
林凡的额头,拈了拈下巴上的胡子:“寒气入体,加上受了刺激,气血不稳,这才高烧不退啊。”
“那大夫,您给开些药吧!这么烧下去可不行啊。”许年在一旁有些着急。
老头捋了捋胡子,从药箱里掏几袋包好的药,递给许年:“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带了药来吗。记着,这药一天一次,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药渣不要,连喝个几天也就下去了。”接
过草药,许年连声道谢,多塞了几钱银子给了老郎中,亲自将人送了出门。
“林凡,醒醒,起来喝药了。”许年摇了摇熟睡的林凡,见他好一会才睁开眼,便伸手帮着他坐起来,顺手将枕头靠在他背后。林凡还是昏昏沉沉的,顺从地将药喝到嘴里,又腥又
苦的味道让林凡立刻吐了出来,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再不肯咽。许年见他不配合,哄小孩似的低声道:“这药不苦就不能去病,苦一苦就过去了。”
半强迫地将药给喂完,许年见林凡在那直犯呕,又倒了杯清水喂了下去。虽说嘴里还是一股子怪味,林凡的精神倒是好了些。林凡见自己头上身上都是汗,不禁皱了皱眉。许年见他
嫌弃地闻着衣服,有些好笑地道:“大夫说这几日不能洗澡,你就忍忍吧!待会我再拿件干净的里衣给你。”
林凡点点头,见许年忙前忙后,大冬天的满头都是汗,心里一动,轻轻说了声谢谢。许年摆摆手,将林凡落下的被子盖上,开门出去了。
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林凡无神地瞧着窗外,黑乎乎一片,风吹着光秃的枝桠,影子印在窗纸上,隐隐绰绰。白天睡得太多,现在反而不困了,不过林凡还是将眼睛闭了起来。
他不愿再想其他的,只想这么睡下去。
之后,林凡便在许年家住了下来。喂了两日苦药后,林凡的病也好了大半,不过许年倒没有让他多做什么事,只是让他在屋子走走。常常吃完饭后,许年会来给林凡送衣物和其他小
东西,那时候林凡都会站在窗口,站上好久,不知道在看什么。许年从来没有问,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昏倒在自己家门前,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找过他。
许年私心地想,或许他不问,小秀才就不会走了。
在家照顾了林凡几天,许年起了个早,去镇子里买些补身子的,顺便给林凡买几件衣服,自己的实在太大了。交代好林凡后,许年赶着车去了镇子里。因为最近雪化得差不多了,街
上的行人也多起来。没有心思瞧那些把式杂耍,许年直接去了成衣铺,买了两套里衣。又去买了些枸杞,当归,想着回去杀只鸡一起炖着吃。
零零散散的又买了些油盐,许年路过家糖衣铺子,想着林凡总喊着嘴里苦,便进了铺子,想买些糖人带回去。包了些冬米糖,还称了些糖豆,许年满意地准备走,却听见店里几个伙
计正在聊着天。
“诶哟,你瞧瞧那林家,平日多大的架子,一夜之间说败就败啊。”
“可不是,要不是那林老爷子惹了人家大官,哪会落下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就是可惜了林家的孙子,乡试可是考了头一名呢?这下好,都不知道被赶到哪里去了。”
“好了,别可怜人家了,咱们这小伙计操什么闲心,干活去吧!”
握紧了手里的纸袋,许年半天都没有回过神。难怪他会那么难过,似锦的前程就这么毁掉了,任谁都受不住。
许年没有了买东西的心思,架着车赶回了牛头村。他有些焦躁,一直抽着鞭子,恨不得这牛车能变成马车。他要赶紧回去,他要将小秀才藏起来,这是他捡的,就是他的。
急匆匆地赶回了家,走进门的时候,许年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上,许年进了房间里,却没有看见林凡。四下又找了找,还是没有看见。许年重重坐到椅子上,
心里被失落感塞得满满的。小秀才走了,他不愿再呆在自己这儿了。
许年不禁又苦笑一番,自己还想永远留住他,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龙游浅水,土狗护身===
“你回来啦。”声音响起,如炸雷般惊醒了许年,抬头看着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林凡。许年咽了咽口水:“你去哪里了?”
林凡脸上有些复杂,抬眼看着一脸呆相许年:“你去镇子里去了一天,我饿了,就只能自己去做饭了。”不过,那饭现在还没蒸上,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生火。
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将林凡饿了一天,许年也没空理会刚才的小心思了,赶紧火烧屁股似的去厨房做饭。简单地摊了两个鸡蛋,做了两碗面条,许年就端上了桌。林凡大概是饿狠
了,也不管烫嘴,大口大口吃起来。许年只是随意地吃几口,看着吃得满嘴都是油的林凡,想着心思。
喝完汤,林凡摸了摸吃饱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再看许年的碗里,几乎都没怎么动,有些奇怪,这人平日吃饭可比自己快多了。手停了一下,许年重重放下筷子,下定决心似的
说道:“我今天去镇子里,听说了你家的事。”
话音落下,林凡收起餍足的表情,冷了张脸坐在那里:“所以呢?要赶我走,怕连累自己吗。”这种树倒猢狲散的事,自己早就见过,平日里的亲朋好友都靠不住,何况这个人。
许年连忙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只要你愿意,你在我这呆多久都可以。这里还算偏僻,应该不会那么快被找到。”
“你不用想太多!”林凡一挑眉:“不会有人来搜查我,我也没必要躲躲藏藏。”
桌上还摆着碗筷,嘴上还沾着油水,身上穿的还是许年的旧衣服,可是林凡还是昂着脑袋,如同此时正着了一身绣袍,状元及第般盛气凌人。许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瞧着他。
“你要是想知道,何必不来问我,我的大恩人?”林凡嘲讽地瞧着许年。
只是个路人皆知的戏码,年轻时,林凡的爷爷当过一位大臣的幕僚,帮助大臣铲除异党。后来正好林凡出世,便功成身退,搬回了镇子上。到现在大臣一派被铲除,当初被打压的官
员都向皇上进言,要将之前的门人都一并抓起来问罪。林家老爷子首当其冲就被抓走,没有进京城,就被处决了,林家也被当地的官府抄了家。偌大一林家,人人皆知的书香门第,最后变成
一座荒宅,连门匾都被仆人拉下来,带回去扔了火灶。
林凡抿了抿唇:“像我这种小人物,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只需要警告那些异党罢了。我生,我死,都毫无差别。你现在要是想同情我,那就赶快,我乏了。”
没有说话,许年起身,收起已经冻起一层油的面条,手上一顿:“我给你买了些糖,待会你喝完药可以吃些。”说完,转身进了厨房,留下林凡在身后,紧紧握住自己的袖子。
自此之后,两人再没有谈过这件事。等林凡的身子好透了,日子也接近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起过年的事情。往年都是许年一个人,不是去隔壁邻居家一起过,就是在家里随
便准备点干货,留着正月吃。今年多了一个林凡,许年也花起心思,打算好好准备一番。
之前秋收后,家里的稻米和面粉都还充裕,只是香油没有多少。许年去村子里找人榨了些猪油,还买了些猪前腿的肉。虽然来不及腌制,不过卤起来也是可以的。将之前晒好的小鱼
干拿出来,倒上满满一锅的油,裹了层面粉,扔进锅里炸起来。这既可以当盘肉菜,也能闲来无事用来解解馋。剩下的余油沾了鱼腥味,没办法再倒回去,许年便直接又加了几个鸡蛋,合着
面粉烙了几个大饼,可以就着粥当早饭吃。
加上之前就腌制好的鸡鸭,肉食准备的就差不多了。趁着最后几天,许年又去买了些瓜果和蔬菜,这些蔬果不能屯的太久,否则就不新鲜了。在货郎那买了些花生瓜子,加上之前在
镇子上买的米糖,来人时的小吃食也够了。七七八八准备齐全后,很快就到了三十那天。
天刚擦亮,林凡还在睡着,前两天被许年拖着一起扫尘,累得腰酸背痛,打算好好补一觉,结果就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一脸睡意洗漱好,就被许年催着出了房门。
站在大门口,林凡冷得直哆嗦:“许年你快点,我举不动了。”正在换着桃符的许年歉意一笑,接过林凡手里的浆糊,又在门上贴上了新对联。接过被换下的桃符,见上面有些犯黑,
林凡有些新奇,看来这习俗传下来,确实有它的奇妙之处。
===清茶淡饭===
吃过早饭,许年便泡在了厨房里,烧热了一锅油,就开始炸圆子。这圆子的馅儿有两种,一种豆腐的,一种莲藕的,都是爽口的素馅儿。用勺子挖起一团,放到油锅里噼里啪啦一炸,顿时颜
色金黄,叫人食指大动。炸完了一锅,许年先盛了一碗,送到了林凡房里,便又出去了。
林凡正翻着几本旧书,心里正无聊,便随手拿起一个扔到嘴里。刚一咬,林凡立刻被烫的跳起来,不停哈着气,连眼泪都出来了。等一股子麻劲儿过了,嘴里又脆又嫩的味道纷纷冒
了出来,林凡大叫好吃,接着一口一个地扔到嘴里。不过
这下他倒是聪明了,先轻轻咬一点,等里面热气散了,再一口全包了。
许年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就见林凡拿着空碗进来了。以为他要来帮忙,许年手上不停,冲他道:“我这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出去待着吧!这烟大。”
林凡一撇嘴,哦了一声,挪到了放圆子的竹篮那里,捞起几个炸好的就往碗里扔。许年一叹气,人家才没有那个好心,光是来吃的。许年一边炸,林凡一边吃,见他吃的多了,许年
才出声提醒,省的他待会吃不下饭。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林凡也不走,站在锅前瞧着圆滚滚的圆子出锅。
到了中午,林凡果然吃不下去,许年图方便,直接啃了半块饼子饱肚。等到将晚上的年夜饭都准备好后,时候也到了傍晚。许年用小碗将每份饭菜都盛了些出来,放到父母的灵位前,
又倒了两杯酒放在前面。许年跪在灵牌前,端起杯子。
将酒倒在地上:“爹,娘,孩儿敬你们一杯,希望你们保佑家里来年安好。”
磕了个头,许年直起身,瞧着一旁不知所措的林凡笑了笑:“你也和我爹娘打个招呼吧!以后都在一起生活,见个面也是好的。”
听到许年这么说,林凡也不推辞,站上前鞠了一躬:“晚辈林凡,见过伯父伯母。”一旁的许年眉眼含笑,瞧着林凡一转不转。祭拜完父母后,许年准备将东西收拾收拾,就见林凡
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缓缓走向门外,朝地上一洒。做完后,林凡不跪也不拜,只站在那里。许年瞧了一会,端着饭菜去了厨房。这些事,他管不了。
将饭菜端上桌,两人开始吃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吃到一半,外面已经有等不及的孩童出来放炮仗了,几声响完,村里其他地方就像约好似的,也放上几响。待二人吃的差不
多了,外面已经有人在放烟花和冲天炮了。许年拉开大门,将林凡喊出来一起看,林凡不情不愿地出去,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瞧了一会,见烟花放完了,两人便关上门回到家里。林凡觉得身上冷得很,想回去睡觉,却被许年拦住:“三十晚上是要守岁的,哪能这么早睡。”
林凡没法子,就坐在厅里,撑着脸发呆。许年见他无聊得很,便去房里一趟,抱来床小毯子让他搭在腿上,又将手里的东西桌上。林凡探头瞧了瞧,是盘象棋,不过是石子做的,看
起来很粗糙。许年将棋子分好,让林凡执黑子:“这是我自己做的,一年也玩不到几次。正好晚上时间多,咱们就来玩两盘吧。”
啧啧,林凡暗自摇头,自己不得把他杀个昏天黑地啊。摆好棋局,两人就开始玩起来。林凡一脸自信,上来就吃了许年一兵一卒,许年也不急,还是按着规矩慢慢来。渐渐地,林凡
脸上的笑意不见了,许年不知不觉就围了自己的象和車,优势渐渐的转成了劣势。林凡落子儿的时间渐渐变长,面色也严肃起来,许年倒还是一脸笑意,手里却不放松。
将手上的棋子一放,林凡脸一臭:“我输了。”没想到许年的棋艺真不赖,完全是扮猪吃老虎。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林凡马上又开始摆好棋子,接着大战。两人你来我往,你赢一局
我快一步,直到门外响起守岁的钟声,俩人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撤了棋,两人互道了恭喜,各自回房睡了。
正月里,两人倒也过得不算无聊。虽然许年家没什么亲戚,不过许年为人老实肯干,平日里帮着村子里的人不少忙,邻里关系都不错。初二开始,就陆陆续续又村民来家里拜年。见
到许年家多了个小书生,大家都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许年就对他们称是远房亲戚,来自己家借住。听说林凡是个秀才之后,村民们都对他刮目相看,毕竟整个牛头村也只有一个老秀才,都已
经头发花白了。
于是林小秀才日子过得滋润啊!脸都圆了几分,谁让他是有文化的人呢。
===不见灯花照人面===
之后去人家拜年的时候,应主人家的要求,特意带上了林凡。mhtxs.la[]或许是看起来比较小的关系,几户老人家还给林凡塞了个红包,林凡不好拒绝,只好一脸尴尬地接下来。
到后来,村里几个童生不知从哪听说,便也过来拜访林凡,一口一个先生地喊着,完全不顾自己胡子一大把了。虽然被人扰着传道授业有些头疼,不过那些童生倒送来些书,让林凡平日也可
以打发时间。
很快,日子就滑到了十五。都说过了十五就出了新年,大家对这天的重视一点也不亚于年三十。许年晚饭也没有准备,见天色变暗,就带着林凡去了村头。元宵节这天,村子里会有
个小集会,有其他村子的商人聚在一起,卖些玩的和吃食。等两人到了,集市已经热闹起来,村民们都在摊子上挑挑买买,相互热烈地交谈着。
两人一路走一路瞧,见到家卖元宵的摊子。正好饿着肚子,两人便快步走上前。摊主是个中年汉子,两口大锅里又是炸又是煮,忙得不行。等前面几个人买好后,林凡瞧了瞧那炸元
宵,看上去比圆子要大,通体金黄,便要了一串。许年也买了一串,付完钱,两人边走边吃,接着逛去了。
集市上大部分摊子都是些首饰和小吃,不少妇人都聚在一起,拿着那些头饰耳环比来比去。林凡咬了口辣串,四处瞧着还有没有新鲜的玩意儿。几个小孩迎面跑来,拉着个兔子样灯
笼在地上跑。林凡瞧着那灯,眼里很是新奇,从前自己只是关在房里看书,孩子们玩的物什几乎自己都不认识。看着林凡咬着竹棍,眼里羡慕得很,许年拉着他走到了卖灯笼的摊子上。
老板见他们来了,热情地问着:“二位小哥要哪种的灯笼,美人灯童子灯,我们这儿都有。”
林凡本想挑个素色的就了事,谁料一旁的许年拉住自己的手,冲老板指了指一旁:“给我一个兔儿灯。”付完账,许年问老板借了火,将灯笼点着。
“给。”许年笑着,将提手递到林凡手里:“我们这的孩子,在十八岁之前都会放兔儿灯,祈求来年健康聪明。”看着许年憨憨地笑着,林凡狠狠嫌弃了他的谎话,说谎也不知道想
好,那些放灯的哪个超过十岁了。不过林凡也不揭穿,提溜起灯笼放到地上,也学其他人歪歪扭扭地放起来。
满街的花灯,灯火摇曳,却及不上二人的一笑温情。
过完年,大家也渐渐忙碌起来。天还是有些冷,不过大家都已经开始为春天的耕种准备起来。牛头村的地里种的作物还是比较多的,除了稻米以外,还有大麦和玉米等一些杂粮。按
规矩,春耕时用的都是家里备下的种稻,但是有些种子如果没有保管好,变得干瘪就没有办法种下去。所以大家都会选择个时间,一起去买一些好的种子和一些菜籽,然后比较之下分发到户。
除了要准备种子,大家还会去铁铺里,修补上一年受损的农具。锄头定不必说,耕犁也需要再进行打磨,免得翻土时翻得不够深,种子成活不了。这两个月铁匠的生意分外红火,吃
饭的时间一过,就立刻回到炉子便敲打起来。
等到林凡将身上厚重的棉衣换掉时,已经到了初春了。这几天许年几乎都不着家,成天在田里忙活,连那头牛都比自己见着许年的时间长。不过许年还是会提前给他准备好早午两顿
饭,到了晚上再回来做。林凡成天吃吃睡睡,剩下的时间不是喂喂许年家那几只笨鸡鸭,就是搬把凳子到院子里看书。
这天傍晚,林凡正在院子里给几只鸡喂食,,就听见门外有人喊他:“林兄弟,林兄弟。”见隔壁的李婶子伸出头,冲自己说话,林凡赶忙将手上脏兮兮的菜汁往背后抹了抹:“诶,
婶子你有事吗?”
李婶进了院门,冲林凡笑了笑:“这不正做饭吗?家里醋没了,问你家借点儿。”林凡满口答应,咚咚咚进了门,不一会就出来,将罐子递给李子钦婶。接过罐子一瞧,又凑到鼻子
下闻了闻,李子钦婶噗嗤一笑:“林娃子,你这拿的可是酱油啊!”
面色一僵,林凡扭着脸,不好意思地哈哈了两声。李婶索性和林凡一起去了厨房,见厨房里碗筷也没洗,火炕也没升,不禁叹了口气:“我说林秀才,虽说读书人不该下厨房,但是
这两日田里忙得很,小年一个人耕那么多地,也累的慌啊。你要是有空就多帮帮他,别什么都指着他一个。”
话一说完,林凡脸就红了,烧得他火辣辣的。李婶也没有再多说,倒了些醋就走了。
===小邋遢和没头脑===
望着乱糟糟的厨房,水桶倒在地上,中午吃的剩菜还放在桌子上,连锅里都是凝固的油。林凡咬了咬牙,卷起衣服的袖子,开始清理厨房。先从井里打上半桶水,不过拎回厨房的时候没放稳,
又泼出去一小半。坐到火灶前,将火折子点着,烧了几团枯草扔了进去。可是还没等自己将枯柴折断,那火就灭了。反反复复试了几次,那一捆枯草都快烧光了,火还是没升起来。
忿忿地起身,林凡放弃了这个困难的步骤,决定直接用冷水。将水倒进锅里,拿起抹布,林凡开始解决自己吃的两个碗筷。一碰到冷水,林凡就嘶了一声,觉得手上一阵刺痛,咬着
牙,开始清洗。洗了一会,将碗筷放进柜子里,林凡将手上的油渍在衣服擦了擦,拿起瓢将锅里的脏水又舀回了桶里。瞧着自己做的差不多了,林凡满意一笑,这下许年不会说他懒了吧。
等到许年回来,就见林凡一身衣服黑乎乎的,本人还开心地昂头坐在那里。()放下锄头,许年去井边洗了把手,便去了厨房,准备做晚饭。结果一进门,许年就愣了愣。厨房的地
上到处都湿哒哒的,抹布就放在桌子上滴水,连用来打水的木桶里面都结了层油,飘着个水瓢。许年再走近火灶,就见灶口都是烧尽的草灰,火折子扔在一旁,那一堆干草已经瘦的不堪一握
了。
如果自己家中没有来些窃贼或是精怪的话,那么显而易见,这都是外面那个沾沾自喜的家伙的杰作。
一边认命地花更长时间打扫好厨房,许年接着又艰难地生起火,开始煮饭。边刷着木桶,许年头疼,明早还得早早地去捡些干草回来,否则明天的早饭就没有着落了。虽然最近回来
是有些累,但好像没有哪一日,比今天还让自己头大的。
将晚饭端出来时,林凡已经饿了好一会,将嘴巴塞到满满的,顺便嘟嘟囔囔地不满意,今天做饭太慢了。许年也就听着,坐下开始吃饭。
“那个!”林凡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今天厨房是不是还挺干净啊。”
温和地笑了笑,许年夹起一块骨头放到林凡碗里:“是,今天你辛苦了。”
晚上许年又做了个梦,他梦见那个小公鸡跳进了大锅里,挥着翅膀冲自己大喊:“土狗,你还不赶紧把我救出去!”
接着那只黑狗吐了吐舌头,想了一会,也跳进了锅里,还顺便盖上了锅盖。
初夏的正午,日头还有些紧,村里人就坐在大树下乘着凉,几个孩子趁着大人午睡,约好一起跑到池塘边,心急地瞧着还没完全盛开的粉莲,想着会不会明日一觉睡醒,那里面就长
出小莲蓬了。
林凡正躺在竹床上,瞧着自己画的那幅睡莲,想到莲子嘴又一馋,只好将就着抓一把菱角吃着。许年端着饭菜出来,见他还睡着那里吃着,开口道:“过来吃饭了,我做了鲫鱼汤,
下火的。”
小心将鱼肉上的细刺剔掉,沾了沾汤,放到了林凡的碗里,林凡也不说什么?一口送到嘴里。林凡爱吃水里的东西,特别喜欢刺多的,说是肉嫩,可是吃三回就会卡上两回,回回都
弄得许年团团转。到后来,许年就帮着他剔刺,省的他又被卡住,开始林凡还有些推辞,不过吃到嘴里后完全就不说话了,还厚脸皮地让许年剔快些。
“小凡!”许年咽下饭,冲吃得正香的人道:“明天田里就开始双抢了,晚上可能回来的晚些。”听到他这么说,林凡咬咬筷子:“我没关系,只是那田里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也
去帮你吧。”
许年摇摇头:“你又没做过这种事,肯定受不住。再说,以前也是我一个人弄的,后来实在不行,村子里其他人会帮着我的。”林凡也不再多说,接着吃他的鱼去了。
等第二天林凡醒的时候,许年已经走了,还将早饭和午饭都准备在锅里。吃了半碗粥,林凡觉得有些饱,便将碗放回了厨房。回到房里也没什么事,趁着早上还凉爽,林凡在桌上摆
好纸笔,开始画画。纸笔都是前些日子许年带回来的,怕
林凡在家无聊,让他写写字。笔走龙蛇几下,又细细描画了细处,再慢慢一点点勾勒。起意随性,落笔却很是细致。画完一副,时间也到了中午。
随便吃完午饭,将晒干的衣服收回来,林凡将它们折好放到衣柜里。躺在床上看了会书,林凡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变小了,困劲儿一上来,干脆把书一扔,抱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小狗崽,不准生!===
等他睡醒,房里已经掌上灯了,看来是许年回来了。林凡坐在床上,晃了晃睡晕的脑袋,出了房间。许年正在放着碗筷,见到林凡松松垮垮的领口,白皙的锁骨清晰地展露出来,不由得眼光
一紧。林凡打着哈欠坐下来,见到桌上有玉米,就拿起一根开始啃起来。
“你怎么变黑了好多,今天外头热吗。”咯吱咯吱拿门牙啃着玉米,玉米粒齐刷刷地落到林凡嘴里,然后被大口嚼着吞掉。
许年点点头:“有点,今天晒得时间有点久了。”林凡轻松解决掉一根,接过许年递过来的丝瓜汤:“你这还要几天啊!慢慢来不行吗。”
“也就是四五天的事,要是现在不抢,一场雨下来,那田里的稻子就收不了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汤,许年舒服地叹了口气。两人饭刚吃完,就听见门口有人咚咚敲门。许年打开
门一看,却是村长媳妇,笑着问了声:“婶子,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啊。”
“当然是好事,不然我也不会赶着来不是。”村长媳妇笑着,随许年进了门。许年泡了杯茶,林凡也和许年坐在一起,三人就随口说了几句。喝了口茶,村长媳妇瞧着许年,道:
“婶子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自从许哥许嫂走了,小年你这日子过得也怪苦的,村里人瞧着你年纪轻轻就自己当家,也是心疼得很啊。”说罢深深叹了口气。
许年老实一笑:“婶子你别这么说,这些年大家这么照顾我,我都知道。”林凡倒不像许年那么实心眼,这人一上来就将这个,肯定是要让许年吃亏的。这大傻子还对人家感激来感
激去,林凡不禁在心里鄙视一顿。
村长媳妇叹完气,开始说正事了:“小年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林凡冷哼一声,瞧瞧,这不就来了。
“婶子,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再说也没有姑娘愿意嫁我这样的,我就别耽误别人了。”许年忙推脱道,私下又偷偷瞧了瞧林凡,可小秀才只是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谁说的,你人又老实,家里也还算厚实,当然有姑娘愿意了!”说罢又是一笑,妇人还拍了拍许年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何家的二闺女,脾气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那姑娘瞧上你
了,何家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行了,咱们秋天就把喜事办了!”
没等许年大声,林凡突然站起身,将茶杯重重盖上:“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不理会二人的惊讶,林凡阴着张脸回了房。
二人回过神,许年先开了口,歉意地道:“婶子,我这几年还没有成亲的打算,你还是帮我回了人家姑娘吧。”听到许年一口回绝,妇人脸色也变得不好看:“我看你不是不想成亲,
是看上了人家小秀才了吧。难怪刚刚摆一副脸子,看来香瑞是没法进你这家门了。”
将面色阴沉的妇人送走后,许年也没有去林凡房里找他,只是静静坐在厅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第二日,许年也早早就走了,等林凡起床自然是见不到他。林凡气鼓鼓地坐在院子里,将饭米撒的满院子都是,惹得那鸡鸭到处跑。看了两页书,一行字都没有瞧进去。林凡也
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个人要娶一个村里的女人,然后再生一堆和他一样傻兮兮的小孩儿,自己就一肚子火。
见阳光变得大了,林凡便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接着生气,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在拍门。出来打开门一看,是隔壁的李子钦婶,林凡
见她一脸汗珠子,不知为什么急成这样。
见林凡还站在门口,李子钦婶一把拉住他就走:“快跟我走,许年在田里晕倒了!”
林凡耳里一嗡,什么也听不见了。被拉着向前跑,林凡觉得自己心里懵了。他还没告诉许年他生气了,还没说自己不允许他生一群傻儿子,连那一些辗转反侧,莫名其妙的东西,也
没有说。慌慌张张地跑着,林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李子钦婶瞧着林凡手心直冒血丝,心疼地一拍大腿:“你这孩子,急也不得看路啊!”林凡赶紧爬起来,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往
田里跑去。
到了许家的田里,两人都没有见到许年,李子钦婶让林凡先找找,自己去别家地里问问人。林凡狠狠一咬牙,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终于,在田埂边一颗大树下,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
影。林凡跑到旁边,突然慢下步子,面色阴沉地走了过去。
===成亲吧,怎么样===
那树下是许年没错,可是旁边那个女人又是谁。(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不是说晕过去了吗?怎么这会有精神和人卿卿我我了,又让人家姑娘喂喝的,又让人家给他擦汗,
真是让他林凡刮目相看了。许年正靠在树上,同香蕊说着话,就见到林凡走过来,面上一喜:“小凡,你怎么来了。我没什么事,害你白担心了。”
林凡勾着嘴一笑,满脸讽刺:“我确实是白担心了,打扰你和人家姑娘的好事了。”转过头,又冲一旁的女子一顿冷嘲热讽:“呦,你就是那个香蕊啊。怎么,昨晚才找人提亲的,
今天就直接来勾搭了,难不成乡野村妇都这么不知廉耻吗。”香蕊听到这话,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
“林凡,你给我闭嘴。”许年沉下一张脸,深深地瞧着林凡。头一次见许年对自己发火,居然是为这个女人,林凡真是想大笑一场,林凡啊林凡,你就是该!闭上眼吸了口气,林凡
转身欲走,却见身后李子钦婶带着两个村民来了:“我说小年啊!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让大家回去,那些个田哪有命重要哟!”让村民帮着把许年架起来,李子钦婶拉着香蕊的手,不住地道
谢:“今天真是多谢香蕊你了,不然都没有人照顾小年。(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林凡冷着脸站在一边,本想先走,却发现膝盖一阵剧痛,迈不开步子。李子钦婶走上前,扶住林凡:“小凡呐,你这腿没事吧。”强撑着摇摇头,林凡跟在身后,慢慢地走了回去。
安顿好许年后,李子钦婶和村民们都各自回去了,走之前李子钦婶嘱咐林凡,要给许年用凉水多敷敷额头和脖子,消消暑气。林凡从井里打了半桶水,先把自己手心的血迹和泥巴洗
干净,才端到房里。[超多好看小说]洗了帕子往许年脸上擦了擦,再敷一会,林凡眼里不看他,手上却轻的很。
“小凡!”许年一把抓住林凡的手,嘴唇还是有些惨白:“刚刚我不该对你生气,你别在意。”
挥开许年的手,林凡就像没听见一样,将帕子放到脸盆洗了洗,接着给他擦脖子。许年无奈地皱了皱眉:“小凡,你听我说,我真的和香蕊没有什么?大家看我晕倒之后都围过来,
我怕耽误田里的或就让他们都回去,香蕊刚好给他们送饭,就照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生气。”
接着将帕子浸到水里,林凡还是没有答话。许年垂着头,就像被主人遗弃的看门犬。林凡将手泡在水里,看着伤口被浸得发白,用力捏紧帕子:“你一定要成亲吗。”
许年猛地抬头,不住地摇头:“不,我不成…”
“那我们成亲吧。”
手还呆在半空,许年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有毛病了。愣了半天,许年激动地抓住林凡的胳膊,往怀里一拉:“小凡,你,你真的要嫁给我吗!”
闷哼一声,林凡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咬着牙冲许年吼道:“你快放开!”这呆子不管不顾,直接把自己的腿撞上了床板,痛的林凡直冒冷汗。许年见林凡的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轻轻将林凡的腿抬上床,撩起裤腿一看,林凡自己也倒吸一口冷气。左边膝盖还好,只是蹭破了皮,右膝则是被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肿的老高,血还在往下流,连林凡的袜子上都红了。
结果,本该是被照顾的许年,又开始照顾起林凡,找了些止血的药粉洒上,又拿布带缠了几道,这才止住血。弄完一切,两人就躺在床上,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林凡见他也不提
成亲的事,索性一横心:“诶,你到底要不要和我成亲。”
许年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娶你的村姑去吧!”气呼呼的翻过身,林凡也不理他。
许年还是静静的,没有回答。
林凡气得一股脑坐起来,眼里开始泛酸。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平日对自己那么好,什么都让着自己。谁稀罕生病的时候他半夜守着,谁让他在年三十的夜里,偷偷地亲了自己,谁让
他和那媒人说,心里已经有人了,不娶亲了。既然不说,做这些又想给谁看啊。
正一个人越想越难受,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呼噜声。我草!林凡脸都青了,什么话都往外骂,狠狠地掐着这人的脖子不放,发现这人居然还不醒。放开掐酸的手,林凡愤愤不平地躺
下,决定等他醒了绝对不理他。
可怜的许年,在梦里都被虐待,就见那只小公鸡飞到土狗的脖子上,拼命地啄着,一边大骂:“你个怂了吧唧的土鳖,敢不理老子,我**!”
===土狗也有春天===
休息了一天,许年就没事了,收拾收拾接着去了田里干活。[超多好看小说]倒是林凡,还瘸着只腿,成天走路还一拐一拐。这天,林凡正把瘸腿架在桌子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噗嗤噗嗤
往外吐瓜籽,就听见有人敲门。林凡也不起身,抬头叫了声:“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等人一进门,林凡缓缓地将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搬下了右腿:“香蕊姑娘,你来这有何贵干,许年可不在家。”
香蕊也不理他的阴阳怪调,找了把椅子,擦掉上面的西瓜子,然后坐下:“我知道,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双手一抱,林凡瞧着眼前的人,眉毛一挑:“找我?我还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好说的。”
“有,当然有!”香蕊头一抬,一字一句:“林凡,你真的别欺人太甚。”
“你不要胡说!”林凡双手一放,拍上椅背。
一贯的柔弱不见了,香蕊直直地看着林凡,缓缓逼问着:“是我胡说吗?你明知道许大哥喜欢你,你却当不知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凭什么又来管我,来说我不知廉耻,我说你难
道说错了吗?”
不给林凡说话的机会,香蕊握紧手里的香帕,指甲深深埋进手里:“你除了空有功名之外,有什么值得许大哥喜欢的。别人家都知道在这大夏天的,往田里送饭送汤,你呢?你就只
知道在家添乱。你当他那日为什么会中暑,他每日中午只吃两个硬馒头,连水都是别人家给的。这个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是他不让我去的!”林凡激动地站起来,也不管腿上的伤:“我也说过要去帮忙,是许年不让我去的!”对,是许年,都是许年。
讥讽一笑,香蕊冷哼一声:“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不如人家的小娃有用。每天许年这么辛辛苦苦,你却一点不知道体谅,是个人都会寒心。”
临走前,香蕊瞧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林凡,丢下一句话:“要么你就和许年成亲,否则就让我来照顾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关上许年家的大门,香蕊觉得鼻子一酸,自己这么
做,恐怕再没有踏进许家的机会了。也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自己也只能成全他。
晚上,许年回到家,就见到林凡正坐在桌上,对着油灯发呆。走上前一看,发现晚饭已经做好了,整齐地摆在桌上,许年有些惊喜:“小凡,这是你做的吗。”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许年连连点头说好吃。
“不是!”林凡有气无力地道:“是我找李子钦婶帮忙做的,我就在一边打打下手。”
几口吃掉了半碗饭,许年笑了笑,憨憨地道:“只要小凡有心,我就很开心了。”接着夹起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林凡瞧着黑黝黝的许年有些不是滋味,之前许年虽然也不白,但
是不像现在,都快和眼睛一个色了。撑着下巴,林凡打定主意,看向许年:“许年,我们找个日子成亲吧。”
饭呛在嗓子里,许年狠狠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咽下去,看着一脸认真的林凡:“小凡,你想好要和我在一起了吗。我这人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文化,就是一老粗。”
“我当然知道!”林凡瞪了他一眼:“不过先说好,成亲是成亲,我不想办什么喜酒,直接去村长那入个户籍就行了。而且!”林凡咳了咳,脸上有些红:“我要是没说同意,你不
能和我那什么?知道没!”
瞧着有些恼羞成怒的林凡,许年笑得眼睛都没了:“是,媳妇!”
过了农忙,许年挑了个好日子,带着林凡去了村长家,将林凡的名字添到了许家。按着林凡的意思,许年没有摆酒席,只请了李子钦婶一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两人静静坐在床上,都有些尴尬。许年瞧着面上通红的林凡,搂到怀里,轻笑着道:“我到现在还以为是做梦呢?没想到,我居然把小秀才娶回家了。”
埋在许年肩上,林凡又是一阵烧红,咬着嘴巴不说话。许年慢慢松开,瞧着眉目如画的小夫郎,心里又是一暖。凑近林凡,感觉着彼此有些快的呼吸,吻上小夫郎的嘴巴。
===迟来的洞房花烛夜(上)===
张大嘴巴,林凡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赶着瞌睡。春天一来人都软了,成天就像睡不够似的。翻了几页,林凡觉得脑袋越来越重,一下趴到桌上。前些日子,林凡答应了几户人家,教
几个孩子认字。每天早上,孩子的父母早早地就将孩子送来,没办法,林凡只能放弃懒觉,起早等着几个学生来叩门。结果日日下午,林凡就像没了腰似的,不是趴在床上就是趴在桌上补觉。
一觉睡醒,林凡见时候也不早了,去厨房将米饭给煮上了。成亲半年了,林凡终于学会了怎么把饭煮熟,怎么洗干净碗筷。又去打了些水,将水缸装满后,林凡走到门外,将大门打
开。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喊自己,林凡转身一看,是香蕊提着篮子走过来了。几个月没见,香蕊倒是丰腴了不少,脸上也红润了。
走到门前,香蕊冲林凡一笑:“好久没见了,你和许大哥过得怎么样啊?”
点点头,林凡也笑了笑:“还成吧!不过我看你过得也很不错啊!人都变红润不少了。”
“切!”香蕊剜了他一眼:“我这不是长胖,是肚子里又多了个小的。”说罢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红鸡蛋,塞到林凡手里,幸福一笑:“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是请大家吃的。”
握着一手的鸡蛋,林凡也恍然大悟一笑:“我说呢?你怎么圆润这么多。孩子的爹是谁啊!村里的吗?”
“不是!”香蕊将篮子上的蓝布盖上,接着道:“在镇子里开了家小铺子,成亲了我也要搬到镇子去了。”
林凡啧啧嘴,摇头晃脑地打趣道:“还好你没有嫁给许年,不然这老板娘可就做不成了!”接着偷偷一笑,瞧了瞧香蕊的肚子:“你相公可厉害啊!还没娶进门,这小的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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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凡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香蕊也不认输,手一叉腰:“你可别这么说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我听大牛说,你家许年这几天可火大的很,动不动就火烧火燎的,是不是
你这夫郎做的不好啊?”
听香蕊挤眉弄眼地瞧自己,林凡腾地脸就红了:“我做什么?他火他的,我不管!”
噗地笑出来,香蕊不再欺负他:“好了好了,成亲这么久,脸皮还这么薄啊。我先走了,还有几家没有送到了。”冲林凡摆摆手,提着篮子走了。
晚上趁着许年去洗澡,林凡坐在床上,托着腮帮子想着香蕊的话。成亲这么久。虽然许年也常常对自己亲亲抱抱,不过倒还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不是说到了春天就会想那个那个吗?
林凡皱皱鼻子,可是自己一点也没有这个需求啊。不过许年这两天也确实有点不对劲,晚上咬着自己就不撒口,还把手伸到自己腰里滑来滑去。
咳咳两声,林凡赶紧赶走这些想法,又开始纠结起来。要不,就答应了吧?林凡不住摇头,不行不行,听说会很疼的!可是一想许年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林凡还在天人交战的
时候,许年已经洗完澡了,上了床,搂住夫郎的后背:“在想什么呢。”
许年只穿了件单褂,洗完澡没有系起来,感觉许年滚烫的后背贴上自己,林凡不由得身上一热,磕磕巴巴地开口:“没什么?没什么。”许年轻轻一笑,开始咬起林凡的耳朵,接着
吻下了后颈。林凡觉得脖子痒痒的,不经意哼了一声。没一会,林凡就感觉许年动作大力起来,有个硬硬的东西贴着自己的尾骨,不由得身上一颤,脱离了许年的怀里。
有些无奈地瞧着自己的下面,许年叹口气:“没事,我出去一会。”转身下床,手却被抓住,林凡的声音有些试探:“要不,就别走了吧。”许年几乎不敢相信,回头瞧着拉着自己
的林凡,耳尖都是红彤彤的,变扭地扭过头,不看自己。
吞了口口水,许年艰难地张口:“小凡,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林凡正后悔自己的话,听他这么问,脸上一恼:“不要拉倒!”说罢放开他的手,生气地躺到床上。
突然,自己身上压上了一具滚烫的身体,许年眼里火热:“要,当然要!”话一完,最后的声音就被封在了林凡的嘴里。许年狠狠地亲吻着,舌头在林凡的嘴巴里大摇大摆,一会卷
起另一条舌头,一会又在牙齿上舔来舔去,弄得林凡毫无办法。终于放过了嘴唇,许年一边吻着夫郎的下巴,手上将白色里衣的带子解开,衣服就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上。
===迟来的洞房花烛夜(下)===
在脖子上轻咬了几口,许年便吻着,便将林凡抱起来。[超多好看小说]稍稍离开,许年扯着林凡背后的衣服,用力一扯,整个白嫩的上身就展露出来。林凡觉得身上有些凉,又有些热,看
着许年几乎要将自己吃下肚的眼神,不禁往后退了退。
“别动。”许年嘶哑地道。也不将上衣完全脱去,让它留在林凡的手肘处,许年狠狠揽过柔软的腰肢,开始在锁骨上下流连起来。感觉夫郎身上淡淡的味道,许年嘴上的力气越下越
大,让林凡都觉得胸口被烧起来一样。一路向下,许年在白嫩的胸口咬了几口,接着找到了嫩嫩的小豆子,不由眼里一亮。一口含到嘴里,轻轻吮吸几下,立刻感觉小豆子变硬了,许年不由
张大嘴巴,将小豆子旁的软肉也一并咬噬起来。
许年玩的开心,林凡却伸长了脖子,被弄得喘息不已。胸前酥酥麻麻的,让他想后退,却被许年有力的胳膊拦住,只能将自己送到他嘴里去。许年起身,见小豆子的颜色变得鲜艳起
来,比一旁的要粉嫩得多,整整大了一圈。毫不迟疑,许年接着开发起另一边。一边热一边凉,这种差异感弄得林凡地呻吟声猛地一起,抓住许年的头发不放。
玩弄着胸前两点,许年也没忘记正事,伸手解开林凡的裤子,一把拽下来,扔到一旁。小小凡怯生生地抬起头,和雄赳赳的小许年见了个面。见到嫩生生的小家伙,许年暂且放开了
小豆子,全心抚弄起来。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许年用大手开始上下摆动。林凡觉得快感像火一样烧起来,不自觉就呻吟出来,感受着许年手上的老茧摩擦着自己。
林凡眼里有些迷离,忽然感觉许年的手离开了,接着就有一个同样火热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用力摩擦起来。快感成倍增加,林凡搂住许年的脖子,用力挺起腰来。小小凡见到了小许
年,很快就激动起来,泪流满面。小许年用力碰了碰他的头,立刻让小小凡嚎啕大哭起来。感觉一股温热出来,林凡腰一软,无力地挂在许年身上。
见到林凡一脸慵懒的样子,许年不禁下身一紧,小许年又长胖了一圈。吻了吻林凡的脸,许年带着林凡边俯下身,边伸手从床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林凡瞟了一眼,斜了
许年一眼:“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接着找到最爱的小豆子,许年又是吮吸起来,含糊地道:“早就买了,等着今天呢。”林凡也不管许多,接着对付起胸前的酥麻来。
离开肿大好几圈的两点,许年搂住有些无力的林凡,轻轻翻了过来。林凡虽然瘦了些,不过后丘还是有肉的,可能是长期坐着看书的原因,两瓣肉白白软软,让许年爱不释手。林凡
有些不好意思,冲许年一吼:“捏什么捏,你当是馒头呢!”见夫郎恼了,许年嘿嘿一笑,又捏了一把,找到了中间颜色浅浅地花蕊。一手拧开盒盖,一股清香散出来。用两指挖了一些,轻
轻送到中间,就见那膏脂遇热就化了,顺着花蕊就留下来,倒是更显得活色生香。
先借着膏脂,许年将两只手指轻松地探了进去,感觉里面的嫩肉挤压着自己的手指。又挖了一些膏脂送到了内壁里,不一会里面就变得潮湿,很快就接纳了第三根,第四根手指。觉
得差不多了,许年赶紧将小兄弟贴上去,吻了吻林凡的后背:“小凡,我要进去了”林凡无力地趴在那里,软软地嗯了一声。下一刻,林凡就觉得一个火热的东西贴了上了,一鼓作气挤到自
己身体里去了,突如其来的感觉让林凡的呻吟高了几个调。虽然有些疼痛,但是奇怪的饱和感让自己不住扭着腰,想要摆脱它。
许年一把按住林凡,让他不要再动,刚刚一扭,许年只觉得小许年在里面又鼓了几分。俯下身,许年亲了亲林凡紧闭的眼角:“媳妇,疼吗?”林凡感觉身体里蠢蠢欲动的东西,不
禁闷哼一声:“你,你动吧。”得到指令,许年扶住林凡的腰,开始进进出出,感受着内壁的温暖和咬合。林凡猜想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一叶芦苇,被情潮弄得昏头转向,只能在仰着脖子,不
住地呻吟,任由许年动作。
虽然没有洞房花烛夜,不过许年也不吃亏,狠狠地吃了个饱。瞧着疲惫睡去的林凡,满身都是红痕,衣服还挂在手肘上没有褪下。亲了亲林凡的脸颊,许年一脸餍足的表情去烧些热
水,想着待会清洗的时候再吃一吃夫郎的豆腐。一边烧着热水,许年想着,明天应该告诉林凡,不能再让自己吃干饭了。这几天自己都吃得火气冲天了,还是吃点清粥下下火吧。
从前有只小公鸡,还有一只土狗,小公鸡见土狗春天里没有伴儿,于是大义凛然地让土狗吃掉它。土狗脱了它的衣服后,舔了舔白斩鸡身子,然后憨憨地说,能不能不吃干的,我想
喝鸡汤,下火。
===抛开狗,往前走===
天蔚瞟了瞟一旁心虚的殷侯,无所谓地道:“被狗咬了几口,不碍事。倒是你!”瞧着阿忘脸上颜色不均的伤处,有些不满:“你这脸是怎么了?你是想变成斑点狗吗。”
一旁的李子钦正在将阿忘碗里的排骨夹走,听到天蔚问,笑着答道:“阿忘脸没什么大事,这两日疤就要褪了!”接着,又夹了些没加酱料的菜放到碗里,递给阿忘:“你们俩别一
回来就掐了,快吃饭吧。”
哦了一声,天蔚开始吃起饭来,其中拒绝殷侯夹菜五次,盛汤三次,有意搭话十余次。阿忘冲李子钦眨眨眼,这两人怎么回事,吵架了吗。李子钦正啃着排骨,瞧了二人一眼,冲阿
忘眼一眯,没事,小矛盾很正常,明天一早就好了。阿忘咬咬筷子,接着吃起饭来。
晚上,殷侯照旧准备好洗澡水,只是在天蔚寒飕飕的眼神里,很识相地出去了。天蔚解开不成型的衣服进了水里,然后一脸的便秘色。瞧着左胸上几乎布满的红痕,外加肩膀上还没
消完的牙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天蔚本就牙齿咯吱作响,瞧着自己胸前的时候,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到。刚刚进水的时候,是感觉有些疼痛,可是到天蔚亲眼看到,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见左边的那一点还是红透的,周围一圈还可以看见被咬噬的印子,生生比右边的大了好些。
一边闭着眼胡乱地擦洗,天蔚一边气得磨牙,一不小心碰到那一点,清晰的酸痛传来,几乎又让天蔚想起白天蔚在马车上的事情。草草了事,天蔚特意挑了见宽大的里衣床穿上,虎
着脸躺到床上。想了想,天蔚又将殷侯的被子枕头全都踹到地上,还狠狠跺上两脚。
大概是白天太累,本来还打算要等殷侯回来算账,不过等殷侯回房后,就见天蔚已经四仰八叉的睡着了。瞧着一地上的铺盖,殷侯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将被小猪翻开的被子往上拉
了拉。还没拉到肚子,殷侯眼里又是一深,天蔚的里衣根本挡不住什么?胸口上的痕迹清晰地提醒着白天的事情。殷侯笑了笑,还是将被子盖了上来,然后在小猪脸上啃了一口。虽然自己很
想对把他变成自己的,可是自己还是会等下去。
早晨吃早饭的时候,阿忘见天蔚还是不理殷侯,觉得很是惊奇,这人居然还有记隔夜仇的时候。李子钦也不管兄弟死活,只是一边拦住阿忘往酱菜里伸的筷子,一边吃着。他现在最
大的事情,就是把他家阿忘的脸变得和以前一样水生生的,其他的爱怎么的怎么的。
吃完饭,天蔚立刻黏上阿忘,嚷嚷着要给他看自己带回来的新茶。殷侯瞧他欢腾的那个样子,摸了摸下巴,拉过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李子钦:“子钦,茶铺里最近生意怎么样?”
李子钦耸耸肩:“还成啊!和以前差不多。”
“我和阿蔚这次在牛头村带了些原料回来!”殷侯手指敲了敲桌子,一顿:“不过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保证镇子里的人会喜欢。”
了然一笑,李子钦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看着的,你家那小掌柜我还是搞得定的。”殷侯满意点点头,接着和李子钦简单介绍了下那些干果和竹叶。
天蔚好几日没回自己的小茶铺,心里还怪惦记,笑吟吟地冲伙计和客人们打着招呼。早上的时候店里还空闲,天蔚便拉着阿忘和李子钦到了后面的雅间,开始专心想起他的新茶品。
三人了进了雅间,天蔚便迫不及待地用干果,树叶,薄荷草以及竹叶泡了一大桌子的茶。待开水有些变色后,阿忘和李子钦便开始一杯杯品尝起来。阿忘先拿了杯竹叶茶,品一口放
下,又接着拿起干果茶抿起来。
李子钦倒没有自己再拿,只是顺着阿忘的杯子,接着喝上一口。待喝完之后,天蔚万分期待地瞧着他们:“怎么样怎么样,放在铺子中卖,会有人喝吗?”
托着下巴,阿忘想了想:“味道倒还不错,不过抵不上正正经经的名茶就是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那薄荷草的茶,清热解暑,待时候再热些,应该会比较好卖。”
“我也知道啊!”天蔚皱了皱眉:“只是这薄荷草和金银花太少了些,怕是不够多长时间。所以我才多收了些干果,这些还能用些日子。”
===李少爷的高招===
李子钦悉心品完最后一杯茶,想了想,冲天蔚道:“要是按我说,我们不能看的这么短浅,这铺子的生意还要长久做下去不是。这薄荷草虽然不多,但是几日还是够的,我们可以先给门口的
小摊用上,看看反响如何。若是好的,那也不愁铺子里的客人不去尝尝鲜啊。”
听着李子钦的话,天蔚还是有些担心:“那这些干果和竹叶呢?”
“这竹叶你们收得也不算多,而且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搭着卖卖就行了!”将扇子一收,李子钦拿扇骨敲了敲杯子:“倒是这干果,我倒是很有信心。”
阿忘不大赞同他的话:“这干果树叶,不也难登大雅之堂吗?你怎么就这么看好它。”
笑了笑,李子钦瞧着阿忘:“阿忘,我来问你,你可曾喝过这样酸甜的茶水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也有些果茶是这种味道的啊。”阿忘还是不同意。mhtxs.la[]
李子钦神秘一笑,冲那杯子里的残渣瞧了瞧:“那,若是我们这茶,能开出花来呢?”
花?
天蔚和阿忘疑惑地互相瞧了一眼,不知道李子钦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李子钦见二人眼里亮晶晶地瞧着自己,噗嗤一笑:“这镇子里,除了那些老茶客和书生们,还有一类人,也爱喝
茶,你们可知道是谁?”
想了想,天蔚啊了一声:“是姑娘!”常常会有些人家的丫鬟和小仆,来茶铺里买些茶叶回去,有时候还会一并多带些蔬果和点心。次数多了,天蔚也知道这里的小姐和一些妇人也
爱喝些茶,只是不喜欢太多人一起挤着。
认可地点了点头,李子钦家笑了笑:“大部分茶铺做的都是些茶客的生意,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很难和那些大茶楼竞争。如果我们可以用这些干果茶,拉拢些新的主顾,像是买菜
的妇人,待字的小姐,那我们的雅间,怕是要供不应求了。(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天蔚听他这么说,恍然大悟般啊了几声,倒是阿忘还多问了一句:“那你说的开花,是什么意思。”
“你们瞧!”李子钦将杯子端过来,递到二人眼前:“这样的枯叶和果渣,就算味道新奇,那些妇人姑娘们怕是也不会喜欢。不过,我们要是这样!”说罢,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
把,随手摆出几个样子:“用针线穿成各种的花色,再将你那竹叶搭配起来,不是赏心悦目得多了。”
“李子钦,你太聪明了!”天蔚开心地站起来,说完就往前面跑去,打算赶紧想些好的茶品,说不准这两人新的木牌就能挂出来。李子钦见阿忘摆弄那竹叶,嬉皮笑脸地贴过去:
“阿忘,你是不是也该夸我句聪明啊。”
瞧着这人嘴角都咧到耳后去了,阿忘忘暗暗一笑,忽然将手里的竹叶塞到李子钦嘴里:“奖励你,不用谢了!”说完,阿忘负着手,开心地走了出去,留下李子钦在身后一个劲地吐
舌头。
到了傍晚,殷侯来到茶铺,就看见天蔚还伏在柜台上,一个劲地写写画画。敲了敲桌子,殷侯轻声问:“阿蔚,我们要回去了。”
将东西弄得差不多了,天蔚见殷侯来了,也忘了早上还和他闹着脾气,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一摞纸递给他:“你看,这是我打算新上的花茶。”殷侯接过纸,瞧了瞧:“想得不错,只
是这功夫怕是要费上不少了。”
敲敲笔杆,天蔚也点点头:“我也想到了,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你觉得呢。”
无所谓地耸耸肩,殷侯淡淡一笑:“既然做的不多,那自然只能限着卖了。有市无价,咱们这花茶才能长得了!”
初夏的早晨,阳光不算太热,镇子上已经和往日一样热闹起来。
“小伙计,你这茶叶咋换了,前几日的那草茶不卖了吗?”时候还早,茶铺门口的摊子上坐着几个汉子,边喝茶边问道。
阿福听声,笑得小脸圆滚滚的:“大哥,前几日那薄荷草的茶,料子没了就不做了。你尝尝这雪里青,那也是爽口得很啊。”
汉子依言尝了一口,觉得味儿还不错:“你家这茶铺,茶水都新鲜得很呐,不过还是那草茶来劲儿些,喝了一碗,跑一早上都不觉得累!”阿福笑呵呵地应了,又给茶壶里添了些热
水。
“我说李子钦兄弟,你把我们几个嫂嫂唤来做什么?咱们还得回去做饭呢。”几个年轻的妇人坐在雅间里,笑着问着李子钦。
李子钦打趣般作了个揖:“小弟让几位哥哥喊嫂子们来,当然是有好事啊。”稍稍朝旁边让了让,露出墙上挂着的朱红木牌:“铺子里近日新来了些好货色,当然要孝敬各位嫂子不
是。”
===荣升成闺女之友了===
一位圆脸的妇人装作不信:“你这小铺子里还能有什么好的,净框我们这些小妇人!”
对面的黄衣妇人倒是有些兴趣:“刘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相公昨儿回去还和我夸呢?说这儿的竹叶茶和那草茶味道可是不错。(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李子
钦兄弟,你今天若是不将好东西拿出来,这银子,我们几个嫂嫂可是不会掏的喽!”
听着几人的哄笑,李子钦将扇子收起,在手心敲了敲:“嫂嫂们放心,今日这茶水点心,小弟通通包了。”妇人们见他自信满满,便饶有兴致地瞧起了木牌:“玉芙蓉,出水清荷,
踏雪红梅,这个时候哪会有这些?”
见李子钦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妇人们的好奇心更甚,干脆将每样都点了一杯。满满当当地放了一桌,大家打开茶盖,几乎都是小声地惊奇了一声,那杯里虽说不是真正的花,却也
细心地做成了各种花样,化在杯子里分外好看。更妙的是,每种花茶,都会配上各色的点心,两种味道交合在一起,真真是相得益彰。瞧着几人都是很是惊喜地品着茶,李子钦在一旁满意地
扇了扇扇子。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便有人闻名而来,多是些结伴而来的妇人,甚至还带来的孩子都点了杯花茶。虽然人还不算多,但天蔚还是笑得都出了蜜,逗得人家连声应下,一定会和别人
宣传几句才作罢。
几日下来,茶铺里的生意虽说不是扶摇直上,但也多了些新主顾。晚上洗完澡,天蔚坐在书桌上,问着正在铺床的殷侯:“你说我们要不要写封信给许年还有林凡啊!让他们给我们
再收购些货物。”
抖了抖被子,殷侯也表示同意:“你不是说那金银花和薄荷草都没了吗?你可以让林凡送些来给你。至于竹叶茶和干果,我们还有得多,暂时就不需要了。”
应了声,天蔚沾了沾墨水,提笔开始写,写了几个字,又说道:“你说我来写是不是不太好,林凡说不让我和他说话了。”扁扁嘴,天蔚将笔放回砚台上,想念他招财进宝的林童子。
走过来,殷侯拿他没办法,将他拉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行行行,那我来写,成不成?”天蔚立刻狗腿地帮他磨墨:“当然了,反正银子是你出,可不得你来写吗。”
含笑瞥了翘起尾巴的天小猪,殷侯开始提笔写起来,天蔚就伸长脖子瞧着。“不对不对,你该说我更想念他们。”“诶呀,五斤哪里够啊!十五斤还差不多!”“你怎么不写让林凡
来看我,就光写让许年来了。”
殷侯被吵得写不下去,停住笔,左手拉过喋喋不休的天蔚,一口吻住。果然啊!只有这时候这小猪才不会哼哼唧唧叫个不停,殷侯一边亲,一边无奈地想。
“小掌柜,今日的花茶又卖光了吗?”两个还未盘髻的少女站在柜台前,瞧着翻过去的花茶木牌,很是失望。天蔚礼貌地笑笑:“实在对不住,花茶昨儿就被定光了。二位不如来杯
薄荷草茶,正好雅间还空了两个位子。”见二人同意,天蔚便让阿忘忘将人带了进去。
从花茶开始被推出,一个多月的时间,天蔚的小茶铺就成了各家的小姐小媳妇爱来的地方。从最开始冲着花茶和点心来,到后来渐渐就成了姑娘们谈天,妇人们说地的好去处。没出
嫁的姑娘,常会各自带些绣品来互相交换,然后去学些新的绣法。妇人们多是无事时,带着自家的小皮猴来,和别人说着家长里短,或是讨论福瑞祥新出的几匹绸缎。
生意好了,天蔚自然是开心了,可是渐渐的,天蔚和阿忘他们就觉得很不好了。本来嘛,店里几个都是嫩皮的少年,长得又水灵灵的,加上天蔚已经是殷侯的夫郎,阿忘和李子钦据
说也是**不离十,拿他们开玩笑更是每日必做的事情。开始还只是随便问问几句家里的日常,可是后来就成了红果果的调戏,弄得几人常常都欲哭无泪。
每每被问起香膏多久换一次的时候,天蔚都会默默地不说话,留阿忘一个人被气得面色青白,然后追着李子钦满店跑。不过,要说最可怜的还不是他们,是年纪小小的阿福。那些小
娃子们不知道为什么?尤其喜欢阿福,不是拽拽头发,就是冲着脸上狂亲,糊的阿福一脸口水。
每晚看着不断增多的入账,再看看都快哭出来的阿福和阿忘,天蔚只能扁扁嘴,狠狠地抹掉脸上的口水。大爷的,刚刚那小丫头,鼻涕都糊到自己脸上了!
===偷,偷人了===
这天上午,殷侯和天蔚他们分开,来到米店里,开始算着昨日的帐。(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没有算到一页,就听见喊声:“殷少爷,殷少爷!”
抬起头,殷侯就见阿福喘跑了进来,大概路上跑得急了,站在门口不停大喘气。殷侯放下笔,有些不明所以:“阿福,你这么急着来,有什么事吗?”
阿福一个劲地点头,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少爷,少爷他偷人了!”殷侯眼里精光一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理会殷侯突然变黑的脸,阿福拉着他就往店里跑。
等到了铺子里,殷侯特意四下打量了一眼,没有见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只是见着天蔚他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不指望阿福解释,殷侯走上前,拍了拍天蔚:“阿蔚,你们
在做什么呢。”没等问完,殷侯便瞧到被围在中间的人,准确的说,是个小孩。
那个小孩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梳着个小髻。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外衣,本来的颜色该是蓝色,现在却都已经成了灰中带蓝。小团子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不过一双
眼睛黑亮黑亮的,直直地瞧着几个人。殷侯几乎有些呆住,瞧了天蔚一眼。
见到殷侯的表情,天蔚眼里有些红:“你也这么觉得吧!我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像了。”
是,太像了,这个孩子的眼睛简直和展昭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没有展昭那么乖巧机灵,而是有些木,甚至是有些无神。身子整个坐在椅子里,显得好小,完全不像同龄的孩子一样
壮实。小孩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拽住天蔚的衣摆,不时看看被自己握在手里的衣服。
定了定神,殷侯沉声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个小孩在店里?”殷侯觉得自己有些急不可耐,他甚至想径直将那小孩抱在怀里,好好地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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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出殷侯面色不大对劲,李子钦走到他身边说道:“我们早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孩子坐在店门前,问周围的人也都说不知道。本来说是要去报官的,不过天蔚不让,直接抱了进来。
我想还是要通知你一声,这毕竟是个孩子,不能轻易了事。”
冲李子钦点点头,殷侯答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和阿忘去照看着店吧!这里有我和天蔚,不用担心。”
李子钦也不再多说,拉着还站在那的阿忘就去了柜台,身边的阿福也跟着走了。殷侯走到天蔚身边,见他一直盯着那孩子,心下一顿:“阿蔚,这孩子,我们得送去官府。”
像是没听见一样,天蔚只是瞧着那孩子,看他的小脸上都是尘土和眼泪,混合成印子,一道一道。殷侯强迫着自己不去瞧那个孩子,一狠心,拽开天蔚被那孩子握住的衣摆。天蔚白
色的衣摆上多了一小团黑色,就像梅花鹿的脚印,清晰又显眼。
小孩也不哭,只是抬眼瞧着殷侯。突然,孩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人,闭着眼睛,重重地摔到椅子里。天蔚几乎是被吓了一愣,立刻将小小的身子拥到怀里,眼里瞪着殷侯,几乎带着
恨意:“你走开!”抱着孩子,天蔚夺门而出,殷侯没有犹豫,跑着追上去。
“大夫,你看这孩子是怎么了?”天蔚焦急地问着老郎中,看着那孩子睡在那里,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却还是不见醒来。
老头放下小孩的手腕,不住摇头:“身上受了凉,加上几天都没有吃东西,能不病吗!这孩子你们要是不愿意要,也不要这么糟蹋啊。”
不理会二人,老郎中坐到问诊处,开始写起方子。殷侯用力一握手心,想了想,低声向老郎中问道:“老先生,这孩子什么时候会醒,不会留下什么病症吧?”
哼了一声,老郎中胡子一吹:“放心吧!好好调养就是了。娃子这几日怕还是要烧着,这两日清醒过来怕是不容易。”将最后几个字写好,将方子递给殷侯:“这小娃年纪这么小,
你们要好好照顾,可不能再出什么毛病了!”殷侯连声应下,随着大夫去外面抓药了。
等殷侯抓完药回来,天蔚还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昏睡的小孩。殷侯见天蔚还不理他,也没有心思再哄着,将手里的药塞到他手里,殷侯一把抱起小孩。
“你别动他,你不是不愿意要他吗!”天蔚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整个人怒气冲冲的。
殷侯见他气得连鼻子都红红的,心里一软:“阿蔚,我们现在别争了,赶紧回去吧。他还在烧着,等不得。”说罢,殷侯轻轻将孩子放到右手肘上,托住小屁股搂到怀里,确定不会
扭着,另一只手拉着天蔚就回了殷府。
===小团子,花落谁家===
两人回到家,便急急忙忙地让人将药熬上。趁着药还没好,殷侯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给孩子擦身子。先试了试温度,感觉不是很烫后,殷侯轻手轻脚地给小团子擦起脸来。
等到小脸上的脏东西都被擦掉,殷侯和天蔚心里不住一动,小孩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像画一样的,雪白干净,眉目秀气,额头上还有小小的美人尖。殷侯多看了几眼,心里又有点失
落,闭上了那双眼睛,这孩子便不再是他的小猫崽了。
天蔚拿了件自己的上衣过来,换掉了孩子身上的衣服,脱下衣服才发现,这孩子实在太瘦了。胳膊和小腿都细瘦细瘦的,连一般小孩的软肚子都没有,呼吸的时候肋骨都隐约可见。
天蔚将衣服裹住他全身,又拿衣袖多缠了一道,才将将不让衣服掉下来。
药端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殷侯便将它放在柜子上晾着。天蔚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和殷侯说过话,殷侯也不同往常一样好言相劝,房里少有的出现了沉默。[超多好看小说]两个人就
这么一头一尾,在床边静坐着。药凉了些,殷侯便拿着小勺子,往孩子嘴里喂着药,天蔚便在一旁,擦拭着流出来的药汁。
喂完了药,殷侯将忠叔喊来,说明了用药时辰,并安排好午饭做一些流食,便离开去了店里。天蔚听着殷侯故意大声说
给自己听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小小的手握在手里,静静发着呆。
等殷侯从店里回来,天色已经暗了。吃饭的时候,天蔚并没有来,忠叔说是之前送去房里吃过了。殷侯也不多问,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吃饭。一旁的阿忘吃了两口,也不理会李
子钦的劝阻,直接去了天蔚房里。
见阿忘走开,李子钦也放下碗筷:“阿殷,你直接明说吧!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平静地咽下最后一口饭,殷侯把筷子放到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病养好之前,自然是要先留着的。”眼睛一抬,殷侯看向李子钦:“子钦,我需要你帮我查件事情,越快越
好。”
阿忘进了房间里,见天蔚坐在床边,柜子上还放着饭菜,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打量着天蔚满眼的疲倦,阿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摇摇头,天蔚冲阿忘一皱鼻子:“不知道,反正不想吃。”知道这人的脾气又上来了,阿忘也懒得说他:“成,那你就倔着吧!反正外面那个是吃好喝好,什么事都没有。”
瞧着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孩子,阿忘一摆头:“天蔚,这孩子还没有烧还没退吗?”
挫败地摇摇头,天蔚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低烧,下午也喂了药,不过都吐了好些出来。”
靠在床头,阿忘扭了扭脖子:“那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就这么和殷蛰呛着也不是办法啊。”
切了一声,天蔚冲阿忘嘻嘻一笑:“谁说我和他呛着了,他倒是敢啊。只是这件事上,我们还没有办法说服对方而已。”接着,天蔚冲阿忘狡黠一笑:“你放心,连你我都养了,这
小家伙我是养定了。”
特意在书房里多留了些时辰,等到了后半夜,殷侯才回了房间。房里的蜡烛还没有熄,天蔚就趴在床边,和衣睡过去了。慢慢地将天蔚的外衣和鞋子都脱去,一把将他抱起,殷侯将
他放到床里面,盖上了薄被。天蔚睡觉睡得很沉,一直被放到床上也没有醒,直接抱着被子接着睡了。
先去换了根细蜡烛,待房间里亮起暗暗的光后,殷侯又去打了盆热水,这才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小团子的额头,还是有点热度,殷侯挤了条热帕子,开始给他擦脖子。晚上的时候,
这烧怕是还会再发一次,如果汗还留在身上,那明天小孩还是得接着烧下去。看着脸上有些潮红的小孩,殷侯眼光变得柔和起来,哪怕这不是他的小猫崽,也有些让自己心疼。
或许是再活了一次的关系,殷侯发现自己和天蔚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上一辈子的那些年老,和这一世的如此年少,让他们渐渐地改变了,很自然就变得矛盾起来。从前觉得,可能世
上除了身边的那几个人,没有什么值得入眼,值得在乎了。可到了现在,没有了声名,没有了武功,他们需要和各种各样的市井之民打交道,会每天为那些薄薄的入账而忙进忙出。甚至是对
于这样幼小的孩子,已经不知不觉站到一个父位,想好好的爱护他。
再抬眼,看到几乎要将自己埋到被子里的天蔚,殷侯笑了笑,起身将他身上的被子拉了下来。他知道,天蔚不是对自己无理取闹,只是怕这个小小的小东西,没有人要他,就像他们
一样。天蔚骨子里怕极了孤寂,所以才会总摆出一副孤傲的样子,孤苦百年。
小小地在天蔚脸上咬一口,殷侯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瞧着他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笑了笑。傻阿蔚,我们就来看看,最后小团子花落谁家吧。
===团子争夺战===
等天蔚睡醒,就看到了躺在自己旁边的小孩,而殷侯就坐在床边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天蔚就觉得头上有些疼,诶哟一声睁开眼,立刻猛地清醒过来。天蔚就见小孩已经坐起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手里还拽着自己的发尾。天蔚有些激动,
先拽回自己的头发,试探地问道:“头还晕吗?“
见团子摇头,天蔚接着又问:“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小孩点点头:“我叫瑞瑞。”
嘻嘻,瑞瑞,不错不错。天蔚脸上美滋滋的,李天瑞,听起来还成。没等他美完,小孩突然来了一句:“我爹呢?”
天蔚有些疑惑,冲他眨了眨眼,心想他后爹不站在这吗。伸出一根手指,天蔚脸大地冲自己指了指,笑得一口白牙。小孩直勾勾地瞧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爹呢。”
靠,说什么包子又软又嫩又好骗,都是骗人的(>_<)!
等到了傍晚,殷侯提早回了家,一进门,就见到天蔚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一脸苦大仇深。有些疑惑,殷侯凑近问道:“阿蔚,你这是怎么了?”
“爹!”
没等天蔚回答,就听见一把小嫩嗓子开心地喊了一声,天蔚顿时脸上垮得更厉害。殷侯一头雾水,就见床上那小孩坐得直直地,冲自己笑弯了眼。殷侯戳了戳天蔚,满脸疑惑:“他
是在喊我吗?是不是我听错了?”
卧槽,这种炫耀真的是要死啊!天蔚心里一阵愤慨,自个威逼利诱一下午都没见小孩松口,这人一回来就直接捡了个便宜儿子,他亏不亏啊!天蔚站起身,拖着殷侯走到床前,还是
不死心:“瑞瑞,我和他,谁是你爹啊?”
也不理天蔚的讨好,小孩抓着殷侯的衣摆,眼里亮晶晶的:“爹,你回来啦。”
天蔚慢慢变了脸,站在那里委屈得不得了。明明是他把人给抱回来的,是他辛辛苦苦照顾了好两天,怎么爹就给这魔星当去了!
殷侯也愣了愣,站在那里没说话。半响后,殷侯皱了皱眉,再一次拽走了孩子手里的衣摆:“别这么喊我,我不是。”转头瞧着还站在一旁的天蔚:“你看着他,我出去了。”话落
音,就在一大一小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看着殷侯出了门,天蔚还呆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变化也得太快了点,昨晚还守了一夜,现在怎么又黑了张脸了。回过身子,天蔚见小孩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心里有些过不
去:“没事没事,他这人就是这样,他不是不喜欢瑞瑞的。”
小孩倒是没什么难过的表情,只是有些疑惑,仰脸问天蔚:“为什么我爹不让我喊他?”
面色复杂地哈哈两声,天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孩眨眨眼,伸手拽住天蔚腰间的玉佩,拉了几下,觉得还不错,又接着戳了戳。瞧着玩得正欢的小团子,天蔚眼里一暗,不知想些
什么。
===爹,爹,爹亲===
殷侯走出门,站在后院里静静出神。天上的暮色还没有褪去,正是最灿烂的时候,漫天都是深红色的霞光。站了一会,殷侯突然出声:“子钦,我要的,你查到了吗?”
果然,门后的李子钦大步走出,颇为惊奇地上下打量殷侯:“你什么时候耳力这么好了,我不认为我的脚步重得在门外都听得到了。”
随性勾了勾嘴角,殷侯还是瞧着渐渐淡下去的余光,一脸淡漠:“我也不认为,一个只懂狎妓饮酒的书生,能在五步之内才入我的耳。”
哈哈一笑,李子钦颇为自得地点点头:“果然,我李子钦看人,还没有走眼的人。虽然你是和从前不大相同了,不过,我倒是满意得很。”又上前一步,递上一张纸,李子钦的笑意
变得浅了:“这是你让我查的,那孩子,若是能收,你们便收了吧。”
看李子钦转身出去,殷侯握住手里的纸,眼里一凝。
“那孩子,没有名字,是庐州徐家的孩子,生母是个无名的丫鬟,生下孩子就过去了。前几日,徐家遭了劫,那孩子被匪徒劫了出来,本是见他穿得不错,打算讹上一笔。哪知!”
殷侯突然满脸嘲讽,嘴角一勾:“哪知那徐老爷,正愁解决不掉这个庶子,索性让人绑走,最好是死在外面才好。”
这世上,哪有如此蠢笨的匪徒。哪家的孩子,是独自关在北苑里,身边只余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妪,哪家的爱子,会穿一件如此不合身的华服,却连双鞋都穿不起,又有哪家的小孩,
见到是个男子,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
默默听他说完,天蔚眼里没什么变化:“就是说,这个孩子,没有人要了是吗。”瞧上沉默地殷侯,天蔚瞧着摇曳的烛火,一把拿起桌上写满字的纸,放到火上,看它烧成灰。
“既然无父无母,那我来要。”
说完,天蔚就转身欲走。[超多好看小说]殷侯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腕子:“阿蔚,你不要这么孩子心性。你要知道,这是个孩子,不是路边一只没人要的畜生。”
冷哼一声,天蔚对上殷侯的眼:“便是畜生,我也要了。”
“你要养,你拿什么来养他。”殷侯沉着脸凑近天蔚的脸,一字一顿:“这一世,本就是我们偷来的,除了你,我不想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阿蔚,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坚持,
但是要知道,那孩子不是昭昭。我们可以一时兴起,宠他一天两天,那日后呢?你还能这样决绝地说,你要他吗。”
瞧着殷侯一脸严肃,天蔚忽然笑了出来:“是,我要他。如果殷侯和天尊养不下去了,那就让殷蛰和李天蔚来养。”慢慢扬起头,天蔚轻轻在殷侯嘴角亲了亲,如蜻蜓点水。
听着天蔚的话,殷侯半响没有做声,而后,伸出手臂将人揽入怀里。殷侯一直以为,自己比天蔚想得多,想得远,可是今天才发现,天蔚远比自己想得透彻得多。他总是困在前一世,
生怕又有什么让他和天蔚分开,所以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
可是殷侯忘了,这世上,谁都没有办法揣测未来会发生什么。既然已经变成这样,那么世上再没有从前的那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殷蛰和李天蔚的,他殷侯,又怎么能拒绝。
吻了吻天蔚的耳朵,殷侯在他耳边轻轻笑了笑:“是,我的小夫郎。那现在去看看我们的儿子吧!他该饿了。”
端着碗清粥进了房,就见瑞瑞正在和阿忘躲来躲去,不愿意喝药。瑞瑞见殷侯进门,也不动了,张着大眼睛就瞧着他笑,阿忘趁机一勺子下去,喂完了最后一口。见小孩小脸都苦成
一团,阿忘得意地昂了昂下巴:“我的任务搞定了,剩下的你们来吧。”
走近床边,殷侯见小孩惊喜地瞧着自己,也不由得笑了笑。瑞瑞立刻冲他一伸手:“爹!”笑着抱起小小的身子,殷侯掐了掐嫩嫩的小脸。瑞瑞搂住殷侯的脖子,嫩生生地道:“爹,
爹,亲!”吧唧一口,盖在殷侯脸上。
一旁的天蔚心里酸都酸死了,自己劳心劳力地把这小崽子留下来,半文钱好处没捞着,就被殷侯捡了个整的。殷侯见天
坐在椅子上,脸鼓得跟青蛙似的,好笑不已,一把抱起儿子走过去:“瑞瑞,这是爹的小夫郎,你该怎么喊啊?”
皱
着鼻子想了想,团子瞧着殷侯,不大懂什么叫夫郎,疑惑地又唤了声:“爹?”
殷侯没有听小崽子的话,装作没听懂,又问了一遍:“儿子,你要喊什么啊?”
小崽子看着天蔚满眼的期待,突然一笑,双手冲他一伸:“爹亲,抱!”
===天绛祥瑞===
又休养了两日,老大夫捏了捏瑞瑞的小手腕,胡子一掐:“成,娃子的病都好全了,以后多注意些就行。”听到说小孩痊愈了,天蔚开心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向老大夫道谢,瑞瑞倒是老老实
实坐在那里不动弹,只是乖巧地瞧着大家。
派人送小老头回去,天蔚就一把抱起刚刚上任两天的儿子往前厅走,一边招呼着:“忠叔,把我那钱袋拿来,我要带儿子出去逛街,这两天憋死我了!”
怀里的瑞瑞一把拽住天蔚的头发:“爹说了,你不能单独出门,更不能单独带我出门。”
不满地皱皱鼻子,天蔚一点不在乎:“反正你爹不在,爹亲说行就是行,走,听我的!”好不容易等瑞瑞病好了,自己得赶紧出门,给儿子买些衣服和鞋子什么的,不然总穿那些不
合身的像什么样子。还有,这几天老是吃那些汤药,得买些好吃的东西给小东西,嗯,芙蓉酥就不错。
笑眯眯地抱着瑞瑞出了门,天蔚几乎是逢人就得瑟:“这是我儿子,可爱吧!”
“今年才三岁半呢?和你家小儿子同岁啊!有空让他找我们瑞瑞玩啊!”
“瑞瑞,快喊人啊!王婶家的糖人可好吃了!”
厚脸皮地收了老板娘的一串糖人,天蔚自己咬一口,顺便给儿子舔一口,再咬一大口,再给儿子舔舔,然后小猪吧唧吧唧嘴,把竹棍一扔。mhtxs.la[]瑞瑞舔了舔嘴巴,
看着新爹又冲到人家炸串儿的摊子上,又和人家大爷诳了一串年糕。这次天蔚倒是有良心,先把炸串儿递到瑞瑞面前,尖尖的虎牙都笑出来了:“儿子,你吃不?”
没等瑞瑞反应,天蔚一把又收了回去,仰着脸想了想:“我先尝尝味,不能给小崽子烫着了。”夸赞了自己一下,天蔚眯着眼尝了几口,接着把光了的纸盒一扔:“咸了。”瑞瑞瞧
着接着逛接着吃的天蔚,默默翻了个白眼。
终于吃饱逛完之后,天蔚想起正事,带着儿子就去了成衣店。胖老板见到天蔚抱着瑞瑞进门,立刻笑着迎上来:“呦,李少爷,您今天来要买些什么啊?”眼光落到臂弯里白生生的
瑞瑞,笑得胡子一抖一抖:“这是谁家小孩啊!真白净!”
腆着脸一昂头,天蔚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儿子,今儿就是来给他挑的。掌柜的,你这能给他穿上的都拿上来,越多越好!”胖老板诶的应了声,和伙计说了几句,没一会就抱来几
件小孩的单衣。
把瑞瑞放到桌子上坐下,天蔚拿起小衣服一件件地比划起来。挑来挑去,觉得都还成,干脆都包了起来,顺便还买了些小裤衩和鞋子。挑了套绿色的衣服,天蔚抱着儿子去了更衣的
房间,帮着瑞瑞换起来。天蔚把他身上不合身的衣服解开,瑞瑞自己直接一扭一扭,就从衣服里滚出来,不一会,就脱得只剩件小裤衩了。天蔚将衣服抖开,按瑞瑞的要求,让他自己穿起来。
看着小胳膊小腿塞进了衣服里,天蔚帮着把小布鞋一蹬,满意地点点头,瞧他儿子翠生生的,嫩的都出水了。结完帐,天蔚让老板将衣服一会送回殷府,自己牵着瑞瑞出了店。想着
时候差不多了,天蔚拉了拉瑞瑞的手:“瑞瑞,咱们去你爹店里吧。”
一听到要去见殷侯,瑞瑞眼里一亮,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瑞瑞对殷侯莫名地很喜欢,完全就将他当成亲爹了。天蔚不知道,在小东西生病的时候,晕晕乎乎见到殷侯在床边守
着他,就以为这是他爹了,所以醒过来之后,完全就不撒手。不过鉴于天蔚对自己也很好,瑞瑞也很亲他。虽然这个爹亲老是有点傻,也不妨碍他喜欢。
铺子里,殷侯正和客人说着话,一抬眼就见到天蔚牵着瑞瑞站在门外,一大一小都睁着眼,圆溜溜地瞧着自己。今天天蔚也穿了件淡青色的外衫,再加上旁边一身绿的瑞瑞,两人简
直像一个模子出来的。殷侯也没有心思再说,和客人道了声抱歉,便笑着走了出来:“怎么想着来找我了,今天大夫怎么说,瑞瑞没事了吗?”
天蔚点点头:“当然了,大夫说没事了,不然我会带他出来吗?真唠叨。”这魔星,生怕自己把小崽子带出来,这也是他儿子,能害他吗。
殷侯拿他没办法:“好好好,我不问,不问了。”殷侯弯下身子,一把抱起瑞瑞:“儿子,今天爹亲给你买什么了,说给爹听听。”
瑞瑞托着小下巴,想了想:“买了糖果,还有小包子,还有衣服。”
“那好,咱们现在回家去吧!在路上咱们再瞧瞧有没有好玩的小东西。”喊上一旁的天蔚,殷侯边和天蔚闲聊着,边往回走。买了些孩童缠头发的小铃铛和红线,天蔚又挑了个拨浪
鼓给瑞瑞,三人晃晃悠悠回了家。
过了几日,二人带着瑞瑞去了官府,将瑞瑞添到了殷家的名下。这几年夫夫成婚多了,收养孩子的也多,所以办起来倒也顺利。小吏望着两人手里牵着的瑞瑞,抬笔问道:“小公子
名字取了吗?”
“殷绛,天生珠绛的绛。”
===亲儿子和银儿子===
回去的路上,天蔚疑惑地瞧着他:“你怎么想了这么个名字啊!奇奇怪怪的。”
殷侯微微一笑:“有什么奇怪的,天降祥瑞,多好啊。”
不理会这人的强词夺理,天蔚有些不满:“少来,这俩字是一样的吗?瑞瑞还在这呢?你个没知识的少瞎教我儿子。”
哈哈一笑,殷侯右手一搂,将正踢着石子的瑞瑞一把抱起,瞧着他一笑:“儿子,以后你就叫殷绛了。”
儿子,爹爹没有多大的希望,只望你日后的路,能走得如那绛脂一般,鲜艳动人,再无风浪。
美人唇上,一点绛脂。
很多年后,天蔚想起取名这事,颇为好奇地掐了掐一旁的殷侯:“我说,你是不是知道咱们儿子日后秒杀四方,才取了这么个名啊。说起来真奇怪,这孩子和玉堂一样,一点点大就
开始板着脸,怎么那么多姑娘都上赶着追呢。”
压到还在喋喋不休的天蔚身上,殷侯咬了咬他的鼻子:“放心吧!瑞瑞不是花心的主,那些个姑娘他瞧不上的。来,咱们还是想着亲自生一个吧!我上次还听人说,有个夫郎生了个
小的呢!”说罢接着凑上天蔚的脖子,啃住。
天蔚被他骚扰得不厌其烦,上脚就踹:“你个老色鬼,找得什么破借口,叫你一奸成孕,叫你生!”
自从家里添了瑞瑞之后,天蔚成天就黏着小东西,到后来还不放心,索性带到了自己茶铺里。每天早晨吃完早饭,殷侯和天蔚一人牵一只手,然后一家三口和路边的熟人打着招呼。
常常有些老板见瑞瑞可爱得紧,塞些刚出锅的小吃食给他,天蔚都会借口小孩吃太多不好,然后帮忙吃掉一大半。
“诶,瞧见没!”阿忘双手放在背后,冲身旁的李子钦道:“这就叫典型的厚脸皮。”
李子钦禁不住一乐:“算了,你就让他们俩分去吧!我瞧那爹和瑞瑞年纪也差不多了。”
阿忘不满地一昂脸:“以后我也要弄个儿子,出去骗吃骗喝都不付钱。”
听到这人这么说,李子钦笑得不见眼睛,立刻黏上阿忘:“好啊好啊!等咱们成亲之后,你爱养几个就养几个,我都听你的!”
阿忘眼睛一眯,一脚踹上李子钦的小腿,恶狠狠地道:“败类,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茶铺生意清闲些,殷侯便同意天蔚带着瑞瑞去店里,自己傍晚再来接二人回家。于是,每天开了门,天蔚就往柜台旁搬一小板凳,让瑞瑞坐在上面,开始和小东西磨嘴皮子。有
时候有熟人来喝茶,就会不时夸上瑞瑞几句,乐得天蔚尾巴都卷三卷。只是这好景不长,没过两天,天蔚就发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忙了。
不知道是说小茶铺里来了个粉嫩可爱的小金童,每天早上来光顾的妇人姑娘们又多了不少。有时候就是花茶卖光了,还有人特意包了包间来瞧人。妇人们见到雪白干净的瑞瑞,立刻
母性大发,又是喂点心又是剥水果的,一口一个小心肝的。那些刚成婚的小媳妇,见到瑞瑞更是不撒手,抱在腿上蹭个没完,红着脸想着也要生个这样的乖儿子。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虽然这些奇怪的婶婶们总会拼命亲自己,瑞瑞倒还能接受。最让瑞瑞难过的是,总有那么几个小孩,老是跟着他身后的吧的吧地嚷嚷。
小妞甲:“小弟弟,让姐姐亲亲,姐姐长大就嫁给你哦。”
小妞乙丙丁:“我也嫁我也嫁!”
瑞瑞面不改色,就当没听见。
一旁的几个小皮猴瞧着又文静又好看的瑞瑞,不甘示弱,立刻献起殷勤来,又是塞玩具又是喂吃的。
狗蛋甲:“瑞瑞,我以后娶你好不好?”
狗蛋乙丙丁:“是我的是我的!”
手里的点心啪嗒掉到地上,瑞瑞嘴一扁:“爹亲!”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早上都会上演一遍,到后来就成了那些小的们,一大早就拖着自家姐姐或者娘亲,到铺子里讨好小东家。有时候是自己做的小蚂蚱,或者是一条好看的丝带,甚
至还有小娃把自己的小裤衩都塞给瑞瑞,说是定亲礼。虽然天蔚见到瑞瑞被弄得泪汪汪的,但是看到又翻了一番的入账,只能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接着把儿子送到雅间任人调戏。
虽然儿子重要,但是银子也是自己亲儿子不是!
===第六十二章 你,你是谁===
">“瑞瑞,来,吃个青菜,养白白的!”
“快快快,豆浆都冷掉了,爹亲先帮你喝掉啊。[好看的小说)瑞瑞不知道和殷侯申诉多少次,可是,就是瞎子点灯,白费劲儿。
这天中午,店里还没什么客人,阿忘和李子钦去外面吃饭了,天蔚就将儿子坐到柜台上,笑嘻嘻地喂着小吃食。吃了几粒,就见阿福从后院探出个脑袋,“少爷,你来一下,这些茶
叶你瞧瞧要浸多少才够。”
应了一声,天蔚将手里剩下的几个果子递到瑞瑞手里,捏了捏小脸,“瑞瑞,帮爹亲瞧着哈,有事就喊我。”见瑞瑞老实点点头,天蔚将阿福招了过来,“阿福,你在柜台瞧着
吧。”
瑞瑞捏了捏手里的小果子,又塞了颗给身旁的阿福吃,“福哥,你吃。”
阿福笑嘻嘻地咬了咬,感觉嘴里酸酸甜甜的,“瑞瑞自己怎么不吃啊,真好吃呢。”
鼓了鼓腮帮子,瑞瑞想了想,“恩,爹说不能吃多了,不能和爹亲学。”殷侯生怕天小猪将儿子带坏了,干脆亲自和儿子定了规矩,说好哪些不可以听天蔚的,瑞瑞都牢牢地记着。
两人正玩着,来了几个客人,阿福便招呼着人去了雅间。瑞瑞坐在半人高的柜台上,晃悠着两条小腿,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正思考着待会是去吃糖葫芦还是炸丸子,瑞瑞就听到
有人冲自己说话。
“诶,你们这的大人呢。”
是个小孩。
瑞瑞皱着眉,瞧着下方那个语气不善的人,虽然坐的高,不过瑞瑞还是不情愿地承认,这个小孩比自己高多了。看他穿着一身滑溜溜的黑衣服,神色骄傲得不得了,瑞瑞有点不喜欢
他,“不知道。”
闵逸微微仰着头,瞧着坐在柜台上的小娃娃,哪怕这个小娃娃说话时还拉着脸,不过闵逸还是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娃娃,很好看,就像他娘亲桌上的瓷娃娃一样好看。故作老成地
挺了挺胸,闵逸瞧着瑞瑞接着问,“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呆着?”
脸一扭,瑞瑞撅着嘴不理他。
见小娃娃不理他,闵逸也不满意了,走上前,伸手拉住瑞瑞的小腿,“小娃娃,你下来,快点回答我!”
“
呀!”见到来人抓住自己脚。瑞瑞被吓到了,用力抽了抽两下,没抽开。瑞瑞不开心了,自上而下地瞧着黑衣服的小孩,“你干嘛抓着我,放开我!”
闵逸洋洋得意地昂着头,“就不!除非你告诉我,这店里的老板在哪里,不然我就一直拉着你哦!”
“你,你找我爹亲干嘛,我告诉你哦,我爹亲和我爹都成亲了,感情很好的!”瑞瑞没见过这么赖皮的小孩,不知道他要找天蔚做什么,想到殷侯告诉他不要让人把爹亲骗走了,那
这个肯定是要来骗天蔚的,团子立刻不满地冲那小孩道。<br<br
===第六十三章 福旺家来了个小侄子===
">“哈,成亲了,怎么可能!”闵逸不相信瑞瑞的话,又用力一拉瑞瑞的腿,“你是不是骗人了,我才不相信你说的!”
瑞瑞被拉得整个人往前一挪,生怕自己被拉下去,用力抓住柜台上的一角,被弄得一委屈,“你放开我,我不骗人的,瑞瑞不骗人!”
见小娃娃快被自己弄哭了,闵逸也有点内疚,挠了挠头,“那,那谁让你说你爹亲成亲了,不准成亲!”又是一板着脸,
闵逸用力摇了摇瑞瑞的腿,“他要是成亲了,我就要把你抢走!”
“你不讲理,你是坏人!”瑞瑞听到他要把自己带走,不由心里一酸,冲小孩大声一叫。(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瑞瑞,你怎么了,这是谁啊?”天蔚一掀开帘子出来,就见到自家小团子正趴在柜台上,有个黑衣服小男孩正拉着瑞瑞的腿。眼见就要被拉下去了,天蔚立刻走上前,一把抱住瑞
瑞,见儿子眼睛都红彤彤的,忙不迭开始哄起来,“瑞瑞不
哭,爹亲在这呢,这是怎么了啊?”
爹亲?
闵逸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天蔚,抱着胳膊疑惑地问道,“诶,你是这小娃娃的爹亲吗?”
天蔚低头瞧着这小孩,虎头虎脑的样子,看起来大概有六七岁了,长得挺壮实,就是一脸臭屁的样子。天蔚见他刚刚欺负自己家团子,心里也不高兴了,“干嘛,我是啊。”
闵逸转了转眼珠,又想了想,“那你是这店的老板吗?”
天蔚抱着瑞瑞,两人一齐点点头。
“骗人!”闵逸得意一笑,“这是我小叔的铺子,才不是你的!难怪那小娃娃骗人了,都是你教的!”
被抱在怀里的瑞瑞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不服气地反驳,“谁说的,我不是骗人!”
天蔚本来就心疼儿子了,这下更是被踩了尾巴,“喂,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你才是小骗子,这铺子就是我的!”
这边李子钦和阿忘刚进门,就看见门口正争吵的三人。阿忘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先李子钦一步走了进去,“这是怎么
了?”看到瑞瑞和天蔚都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再看一旁黑衣服的小孩,还没听回答,阿忘就听见身后的李子钦传来一声吃惊的声音,“小逸,你怎么在这?”
见到门口的李子钦,闵逸脸上一喜,欢腾地冲过去,“小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子钦正奇怪了,没来得及问,就感觉四道幽怨地眼神扫到自己身上。看着瑞瑞和天蔚两人四只眼睛,都眯起来看着自己,李子钦扭曲一笑,“这是我侄子,亲侄子!”
父子两重重哼一声,接着瞪,亲侄子也不行!
几人坐到桌子上,瑞瑞还是不喜欢闵逸,只是窝在天蔚的怀里,不理会闵逸打探自己的眼神。阿忘瞧着闵逸,戳了戳李子钦的肩膀,“这可真是你亲侄子,比你那德行好不到哪
去。”
无奈地瞧着身边动来动去的侄子,李子钦也耸了耸肩,“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可不干我的事。”
一边的闵逸见到自家小叔好声好气的样子,又瞧了瞧托着下巴不理会的阿忘,心下有些疑惑,拽了拽李子钦的袖子,”小叔,这是你媳妇吗,脾气真差啊!”
“诶哟!“闵逸抱着被揍的脑袋,扁扁嘴瞧着下手的李子钦,不满地嚷嚷起来,“小叔你真坏,我要回去告诉父王!”
父王?
阿忘和天蔚都眼光一锐,直直射向李子钦。这边李子钦冷汗直冒,尴尬地道,“他说的是福旺,他们家的那只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右手伸到桌下,用力捏了捏闵逸的手,闵逸
也是个人精,立马冲二人不住点头。
阿忘看李子钦脸不变心不跳的样子,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去逗瑞瑞去了。
“你要带着你侄子来我家住?”
殷侯刚踏进铺子里,就被李子钦拉到一旁,说要带着闵逸一起住到殷家去。李子钦也是面色复杂地一叹气,“没办法,我大哥把小逸托付给我,让我照看一段时间。你看我那宅子闲
得都是灰了,而且,我也不愿意这么回去不是。”说完了,又冲和天蔚说话的阿忘努努嘴。
殷侯心里一好笑,面上倒是不动声色,“这住,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花费嘛…”
李子钦脸上又是一纠结,一拍殷侯肩膀,“我再多给一百两当伙食费,成不?”
抽走李子钦手里的银票,殷侯小小一勾嘴角,不错,家里两个的零花钱到手了!转身看着唉声叹气的李子钦,殷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剩下不够的我会贴点儿的,谁让我
们这么多年交情呢!”
看着殷侯笑得一脸地主老财的样子,李子钦又是一叹气,这亲侄子真是要人命了!<br<br
===第六十四章 你是魔星吗===
">在李子钦钱袋的迅速消瘦下,闵逸总算在殷家安家落户了。mhtxs.la[]趁着回去的路上,李子钦借口要给侄子买些衣物,带着闵逸就独自走了。天蔚瞧着李子钦瞬间消失在小
巷子的身影,眼睛一眯,“我说,成衣铺什么时候开到小巷子里了,胖老板准备关张了吗?”
瑞瑞正和殷侯闹着呢,听到自家爹亲的话,也戳了戳殷侯的肩膀,“爹,这些铺子不是都关门了吗?”
殷侯耸耸肩,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默契地瞧向一旁的阿忘。难得一见的,阿忘身边少了个粘不啦叽的李子钦,显得有些冷清。阿忘见这一家三口都看着自己,神色不变看了
他们一眼,“看着我做什么,我和他又没关系。”说完,阿忘直接大步往回走,不理会身后的三人。
看着阿忘的背影,天蔚扯了扯殷侯的衣袖,神神叨叨地道,“我觉得这下会出大事。mhtxs.la[]”
将瑞瑞放到下来,殷侯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过小猪,“好了,咱们不要操心这么多了,他们的事情自然会自己解决的。”
瑞瑞在一旁点点头,“就是的,”说完,将阿伯送的丸子塞到嘴里,啊呜啊呜地嚼着,含糊不清道,“解决掉。”
这边,要被解决掉的叔侄两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巷子的巷尾。李子钦四下瞅了瞅,没见到人,立刻蹲下身子,“我的傻儿子诶,你怎么好好跑到我这来了,差点害死小叔知道
不?”
看着李子钦苦大仇深的样子,闵逸无所谓地摸摸鼻子,“小叔,你可别瞎说,我可不是你儿子,那我可是要出事的!”
“屁,少跟你叔在这鬼扯,”李子钦一把捏住闵逸的耳朵,“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诶哟几声,闵逸连声讨饶,“叔,叔,我可是你亲侄儿,你快放开啊!”
李子钦松开手,后槽牙狠狠一咬,“老实说,你父王怎么想着把你塞给我了!”
摸了摸自己被揪红的耳朵,闵逸一嘟囔嘴,朝李子钦道,“还不是二叔的事吗,我父王怕我惹麻烦,就把我放到你这避避风头。”
李子钦眉毛一拧,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怎么回事,你二叔出什么事了,急的三哥要送你来我这?”
闵逸此时也没有了刚刚的调皮相,脸上露出不符合他的严肃感,倾下身子附到李子钦耳边,“父王说,要变天了。”
霎时,李子钦脸色大变。
饭菜上了桌后,众人才见李子钦牵着闵逸回来,手里提着些衣物。等二人坐上桌,看着忠叔们疑惑的眼光,殷侯出声解释道,“这是子钦的侄子,来镇子上玩几日,顺便就在我们家
住下了。”
“不是不是,”闵逸倒是自来熟,“殷叔你说错了,我爹让我在这住个七**十年再回去,能娶个媳妇回去更好了。”
桌上人都静默了,纷纷对李子钦侧目而视,你家教孩子的方式真是够了。李子钦默默无语,觉得这一天丢的人比这小半
辈子的还要多。
吃完晚饭,殷侯将瑞瑞洗完澡,换了件小红肚兜穿上,光着小屁股就放到床上去了。一边给瑞瑞拍着些痱子粉,殷侯不住点点头,最近瑞瑞身上见肉了,看来是和小猪在一起放养的
好啊。
瑞瑞趴在殷侯肩膀上,让殷侯拍着后背,不过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只是不吭声地窝在那里。殷侯放下手里的粉扑,将儿子抱起来,掐了掐软乎乎的脚丫子,“瑞瑞,怎么不高
兴了,有事和爹说。”
瑞瑞被掐得直痒痒,立刻笑出声来,接着拽了拽殷侯的头发,嗯了几声,“我不喜欢那个小哥哥,不好住我们家。他说瑞瑞是,嗯,小骗子的!”说着,瑞瑞还特意强调了一声,乌
溜溜地瞧着殷侯。
瞧着自家儿子这小样子,殷侯又是一乐,“儿子,你不能因为人家一句话,就讨厌人家不是?虽然小逸是凶了你一次,不过看着李叔叔的份上,咱们是不是也该留下他啊。”
殷侯香了瑞瑞一口,把小东西放到床上,蹲下身子认真道,“如果瑞瑞把小逸丢出去了,那小逸就要和外面的破碗叔叔一样了,瑞瑞愿意吗?”
瑞瑞想着闵逸穿得破破烂烂的,拿着黑乎乎的碗问自己要铜子,连忙摇摇头,“不要了不要了,爹,我们还是留他下来吧!”
“哈,好儿子,真乖!”殷侯又是在瑞瑞脸上么了一口,逗得瑞瑞嘻嘻直笑。<br<br
===第六十五章 谁都有秘密===
">天蔚走进门,正擦着头发,就见到这父子两乐得跟老鼠似的,也笑着坐到床上,“开心什么呢,给爹亲说说,”一把将瑞团子抱到腿上,天蔚一边逗他,一边冲殷侯道,“快去洗澡吧,
水都帮你备好了。()”
殷侯应着站起身,正准备走,忽然回过头,靠近天蔚耳边,“晚上早点把儿子哄睡了,等着我。”说完,接着在脸上啃一口,快步出门了。天蔚被他弄得脸一红,瑞瑞见状更是笑得
咯咯不停,恼的天蔚在小崽子的肚子上狠狠捏了几下。
自此有了儿子之后,殷侯恶趣味大增,就喜欢趁着瑞瑞睡了开始占天蔚便宜,搞得他完全没有办法还手。有一次自己受不了,狠狠踹了殷侯一脚,不小心把瑞瑞弄醒了,结果这小没
良心的直接把眼睛一捂,接着呼噜呼噜睡过去了。
谁,谁把他儿子教成这样的!贞节岌岌可危的天小猪隔三差五就呐喊几次,可是完全没用,到了晚上一样被开吃。
撇开这边的吵闹,客房这边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了。阿忘没有像往常一样,任李子钦溜进门来,听他胡吹海侃一番,只是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李子钦在隔壁抓耳挠腮,只好用老
一套,对着墙壁大声念那几句陈腔滥调。刚念几句,李子钦就不忍再下嘴了,因为一旁的闵逸正幽怨地看着自己,简直如诉如泣。
李子钦干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小兔崽子,瞧着你叔做什么,没见过人读书吗?”
闵逸嫌弃地一瞧他,“我是没见过你这么丢人的,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父王知道肯定会抽你的。”
默默翻了个白眼,李子钦大咧咧地一架腿,“不是说了吗,只准喊爹,你是傻还是傻啊!”
也不在乎李子钦的嘲讽,闵逸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好奇地问,“小叔,你是不是真喜欢那个叫阿忘的啊,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傻呢?”
“屁,你个傻儿子懂什么,”李子钦狠狠敲了闵逸一下,“你怎么也喊阿忘啊,你该喊人小婶婶,知道不?”
摸了摸头,闵逸虎了吧唧地一昂头,“屁,人家还不愿意跟着你呢!”
“我**!”
“我也*你**!”
听着隔壁房里传来的动静,阿忘有些想笑,笑到一半又开始垮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子钦一脸躲躲藏藏的表情,自己忽然有种失望透顶的感觉。心里一点也不痛,只是单纯到
极点的,难过。
本以为,自己对于那个人,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那个人,曾经那样眉飞色舞地说,阿忘,你快些喜欢我吧。
只是现在看来,那不一样的部分,怕是少之又少了。
第二天一早,饭桌上再次呈现出诡异的气氛。
“诶,你叫瑞瑞吗。”闵逸一副小地主的样子,揪了揪身边瑞团子的发髻。
瑞瑞被揪的诶哟一声,却也不看着他,“你喊我干嘛。”
听着瑞瑞奶声奶气的回答,闵逸顿时觉得心里一激灵,感觉还不赖。手上还是不放松,接着一把拽住,“诶,以后你就负责跟我玩儿,知道不?”
“你,你放开我!”看着自己的头发被拽散开,瑞瑞完全不开心了。见那小霸王还是握着自己的头发,瑞瑞索性不理他,自顾自地吃起饭来,小勺子挖出米糊,用力吃下去。咬死你,
咬死你!
“阿忘,你喜欢的香菇馅儿包子都准备好了,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要不咱们试试奶馒头,我早上特意去摊子上买来的。”
“行,行,那咱们喝豆浆,没放糖,不会甜…”
看着面前堆成一堆的东西,阿忘依旧只是喝着自己那碗白粥,对李子钦的讨好充耳不闻。
一边捡着便宜的天蔚正满足地吃着各色早点,嘴巴都塞得满满的,好不容易腾出空来,戳了戳一旁悠哉喝粥的殷侯,“诶,你说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啊,瞧李子钦那讨好的样子,是不
是做了对不起阿忘的事了?”
给义愤填膺的小猪又塞了个鸡蛋,殷侯接着剥起手里的茶叶蛋,“行了,咱们别操心了。人家这叫情趣,我们管不着!”
按着老规矩,殷侯走到路口,准备和天蔚他们分开去铺子里,却被身边的李子钦一把拉住,“阿殷,我和你一起去铺子里吧,我有事问你。”
看了一旁依旧冷冰冰的阿忘,再瞧瞧李子钦垂头丧气的样子,殷侯也猜到几分,便同意了。和天蔚又嘱咐了几句,殷侯和李子钦便一同去了米铺。
在米铺里带了半天,李子钦就叹气叹了半天,和他说话也是答非所问的。殷侯无奈,放下手里的笔,“我说,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阿忘还生你气呢?”
李子钦听到阿忘的名字,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叹,“生气倒还好些,现在完全就不理我了。”
殷侯不知所以,正准备说话,就见门口阿福急匆匆跑进门。见他站在门口喘气,殷侯从柜台后走出来,“阿福,这么急着
跑来有什么事吗?”
阿福一抬眼,眼圈都红透了,“少爷,你快去看看吧,瑞瑞和李少爷的侄子都不见了!”<br<br
===第六十六章 失踪的两个小东西===
">“什么!”
听着阿福的话,李子钦和殷侯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对视一眼,殷侯随口冲店里的伙计吩咐了一声后,便立刻夺门而出,身后的李子钦也随即跟上。
等二人到了茶铺的时候,就见店门半掩着,客人都已经被请出去了。见到殷侯进门,天蔚立刻站起身,眼睛红红的站在那里。殷侯走上前,一把拉住他,“好了,莫难过了,瑞瑞到
底去哪里了,什么叫都不见了?”
跟着进来的李子钦也有些慌神,瞧见一旁的阿忘,俨然是脸色苍白。看着阿忘手里拿着张纸,李子钦当下心里一沉,“阿忘,这…”
咬了咬嘴唇,阿忘将白纸递给李子钦,打开一看,李子钦不由得身子一怔。
人弃者,当诛之。
看着李子钦瞬间大变的脸色,阿忘面色复杂,望着他道,“你不打算解释吗。”
李子钦沉默了一会,看着阿忘几乎要刺穿自己的眼光,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去了身后的天蔚和殷侯身边,深深一抱拳,“阿殷,天蔚,瑞瑞我自当会找回来,你们不必担
心。”
天蔚看着颓然的李子钦,咬牙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李子钦,你说,是不是你那个侄子的原因才变成这样的!”就知道,如果不是人有心为之,不可能只是片刻之间,两个小孩就毫
无声息地不见了。
“阿蔚,你不要这样,”殷侯拉住怒气冲冲地天蔚,看着满脸自责的李子钦,语气沉重,“子钦,你随我出来。”将天蔚按坐到椅子上,殷侯冲李子钦使了个眼色,便去了后院。
将后院里的小工打发走,殷侯将手负在背后,打量着垂头丧气的李子钦。看了半晌,殷侯涩涩开口,“子钦,你打算怎么办。”
“还是我该换个称呼,比如,闵六皇子,还是献亲王你更习惯。”
出乎意料的,李子钦神色未变,只是静静地瞧着殷侯,忽而一笑,“殷蛰啊殷蛰,你果真是我的挚友,什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殷侯也不应声,任由他笑完,接着开口道,“无论你是谁,我只要求你将瑞瑞带回来,既然人家有本事找上门来,那你去剿了那一窝,也不是不可能。”
“你放心,”李子钦收起了一脸的吊儿郎当,神色变得陌生得骇人,“我自然会做到,你若愿意,还可以随我一起去看场好戏。”
看着李子钦脸上分明的杀意,殷侯倒是坦然得很。那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即使龙游浅滩,也轮不到这些泥人来戏。
像他们这样蠢的人,大部分只有蠢到死一个结果。
几个大人这边急的翻天了,这两个小东西,却也正吵得翻天。
“你别黏着我!”
“就黏,这黑乎乎的,我不和你在一起,难道要去找那些耗子吗?”
“都是你害得,不然我们怎么会被关到这里。”
“还说,谁让你和那些大傻子混着玩的!”
这一切,还得从两人被抓来之前说起。
从早上到了铺子,闵小朋友就觉得自己很不开心,原因无他,这店里一共四个人,结果一个都不搭理他。天蔚还记着昨天的事情,抱着瑞瑞坐到柜台里,瞧都不瞧闵逸,瑞瑞倒是没
啥大恨,不过见自家爹亲这么做,也就老老实实地和爹亲玩起来。
行,你们不理我,我还有我小婶婶呢。闵逸朝瑞崽崽瞪了一眼,一溜烟跑到阿忘身边,仰着脸期待万分地瞧着他。阿忘看他可怜兮兮的小样子,也觉得小孩无聊得紧,本打算和他说
两句,只是下一句,闵逸立刻给大家解释了什么叫自寻死路,“小婶婶,我们出去找小叔玩儿吧!”
哼哼冷笑两声,阿忘立刻转过头去了后院,果断抛弃了这个熊孩子。
还是阿福性子好,不时和闵逸说上两句,只是铺子里客人一多,阿福忙得两头跑,也没功夫搭理他了。就这么期期艾艾地挨过了午饭,闵逸就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发呆发得眼睛都
直了。
正仙游着呢,闵逸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回过头一看,就见是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看起来倒也喜气得很。小女孩看着闵逸,立刻脸上一笑,变成圆滚滚的团子,“小哥哥,你
长得真好看。”
闵逸得意一瞧她,摆了摆脑袋上的额发,那是的,本少爷可不是夸的。闵逸动动身子,转过身瞧着小胖妞,“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我就勉强和你说几句话吧。”
小女孩有些扭捏,拽住自己的衣角,“小哥哥,你娶我呗,我就喜欢你这种长得好看的!”
接着,惨绝人寰的哭声响起。<br<br
===第六十七章 小魔星和小老婆===
">瑞瑞正一个人坐在门口,等着天蔚买好吃的糖人回来,就听到店里一声震天响的哭声。瑞瑞站起身,一路小跑进去,就见闵逸叉着腰站在那里,身边还围着几个小孩。
“我艹,就你这板凳样还想做大爷的媳妇,你当我这对招子是瞎的啊!”闵逸气哼哼地嚷着,扭过头不看那嚎啕大哭的小胖妞。
身边的几个小孩见小女孩哭声又是一大,立刻有一个小男孩跳出来打抱不平,“诶,你这个人说话真是难听,让你娶干嘛不娶,还把人家都弄哭了!”
闵逸斜着眼瞧他,正准备出声,就见瑞瑞在旁边探头探脑,立刻冲瑞瑞一叫,“瑞瑞,你赶紧把他们撵出去,吵死我了!”
几个小孩见瑞瑞过来,立刻不理会旁边哭的鼻涕都到嘴巴里的小胖妞,全都围上去,“瑞瑞,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瑞团子老实摇摇头,“我爹亲不让我出门的。”
“那瑞瑞你要吃糖吗,我有哦!”
“我给你做了小青蛙,给你给你!”
看着瑞瑞被一圈人围着献宝,一旁的闵逸立刻火气更大,身边的小胖妞见没人安慰自己,也委委屈屈地咬着手指不哭了。闵逸袖子一摞起来,推开挡着的几个人,嘴里嚷嚷,“让开
让开,谁准你们和他说话的!”
奶奶的,对自个儿都没这么笑,这小团子就对这几个大傻笑得都圆了,真是要死了!
几个小孩不满地看着闵逸,“你做什么拦着我们,你管不着!”
“就是,你管不着!”
见这几个还在那里嚷嚷,闵逸阴森森地咧开嘴,露出一嘴的白牙,“谁说我管不着的,这可是我媳妇!”说罢,拉过瑞瑞,一口就吧唧在红彤彤的嘴巴上。
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被亲了,几个小孩惊得傻愣在那里,而后大哭着跑出去,“娘,有人欺负我!”一边哭着,还不忘把瑞瑞手里的糖果草人都抢走。[超多好看小说]
过了好半响,瑞瑞才回过神来,见洋洋得意的闵逸,瑞瑞两只手背在身后,攥成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冲他生气地道,“你干嘛亲我!”
笑嘻嘻地贴近瑞瑞,闵逸简直是将李子钦那不要脸的德行学了个通透,“你是我小老婆,我怎么不能亲你了?”说完又在瑞瑞左脸上啃了一口。
瑞瑞眼圈都急红了,“我不是你小老婆,瑞瑞不当小老婆!”
闵逸正嫌着没人陪他闹腾,就一个劲冲瑞瑞扮鬼脸,“小老婆,来追我啊,追到我就给你亲亲哦!”完了还特不要脸地撅
撅嘴,见瑞瑞迈着短腿冲自己追过来,立刻跑出门外。
就这样,小老婆和小魔星就这么跑啊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看着周围陌生的小巷子,闵逸挠了挠头,“瑞瑞,这是哪里啊?”
瑞瑞还生着气,扭过头不理会,“我不和你说话!”重重哼了一声,自己转身跑了出去。还没等闵逸追上去,就听见瑞瑞大叫了一声,闵逸心里大道不好,立刻冲向了巷口。还没找
到瑞瑞,闵逸就感觉自己被人拿帕子捂住嘴巴,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里,让他不自觉就晕了过去。
等闵逸迷迷糊糊醒过来,脑袋还有些昏沉。用力晃了晃脑袋,闵逸四下打量,就见自己身处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只有墙角处放着一支细瘦的蜡烛,没有办法看清到底是哪里。闵逸
一动身子,发现身后还靠着什么,一转头,就见瑞瑞还在背后昏睡着。闵逸立刻把瑞瑞靠到墙上,焦急地摇晃起来,“瑞瑞,你醒醒啊!”
因为怕被外面的人听见,闵逸声音压得很低,一边喊一边摇着瑞瑞的身子。不住喊着,闵逸皱着眉心里不停猜测,究竟是谁将他们绑来了。喊了一会,瑞瑞眼皮终于动了动,睫毛缓
缓张开。闵逸松了口气,擦了擦瑞瑞脸上黑乎乎的指印,“瑞瑞,你还晕不晕啊?”
小小点点头,瑞瑞瞧着昏暗的房间,有些不知所措,“小逸哥,我们这是在哪啊?”
虽然现在他们还被抓着,不过闵逸听到瑞瑞那带着颤音的一嗓子,瞬间开心得要死要活。拍了拍胸脯,闵逸豪气地道,“不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忽然,门砰地打开,一阵刺耳的笑声传进来。一团烛光从门口亮起,走进来了一个人,听到闵逸的话笑得前仰后合,“我说小王爷,您这口气可不小啊,您能不能出去,可不是您说
的算了!”
听到小王爷几个字,闵逸几乎是立刻变了脸色,将瑞瑞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敢将他绑到这里,会这么喊他的,那么只有一种人。<br<br
===第六十八章 小王爷家的家宠===
">听着几个不整齐的脚步走近,就见一个人举着蜡烛进来,明明是个男人,脸上却一根汗须都没有,还抹了白白一层粉,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mhtxs.la[]闵逸瞧着他,
嘴角嘲讽一笑,“我说是谁了,原来是你们这些不带把的狗东西!”
那人倒是不生气,“小王爷,您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哼,”闵逸鄙睨地瞧着他,“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主子,宫里人多的是,怎么偏偏派你这种腌瓒货来,不知道小王最恶心了吗!”
来人又是一声不阴不阳的笑,雪白的脸在烛火下更是显得狰狞,“小王爷,你就尽情地说吧,我就怕到时候您那小叔不来救你,你可就笑不出声了。”冷哼几声,来人一双眼扫到闵
逸身后的瑞瑞身上,带着种贪婪的意味,“小王爷不说不打紧,您背后这小娃娃,我就不知道能保个几日了。”
反手搭到瑞瑞的背上,闵逸狠狠咬了咬牙,语气变了调,“你尽管瞧着,你若是敢动他,我看你有几条命能活!”
不理会闵逸恶狠狠的话,来人啧啧嘴,冲身后的黑衣人说了一句,黑衣人将一个盒子放到地上。
“小王爷,您用膳吧。”来人说完,转身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几乎是同时,闵逸虚脱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就算他再怎么老成,也不过是个小孩而已。瑞瑞见人都走了,才小心地戳了戳他,“逸哥,你没事吧,我瞧你背后都出汗了。”
抹了抹头上的汗,闵逸摇摇头,回头掐了掐瑞瑞的小脸,“我没事,你放心吧。”
低着身子走到墙角,闵逸一把拔起黏在地上的蜡烛,然后放到地上滴了几滴蜡油,将蜡烛安到瑞瑞旁边。就在烛光,两人打开了来人留下的盒子,就见里面有几个馒头和一盘青菜。
闵逸狠狠啐了一口,“奶奶的,就这么对本小王,看我出去
不弄死你们!”
说是这么说,闵逸还是拿了个馒头出来,自己先撕下一点尝了尝,看没有事后,接着一点点地开始喂瑞瑞。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大半个后,瑞瑞突然停住嘴,仰脸想了想,“唔,
什么叫不带把的?”
闵逸啊呜咬了一大口馒头,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都听人家这么喊的。”
“
那,为什么他们叫你小王爷啊,你是小王哥的爷爷吗?”
“嗨,他们就爱那么随便喊几声,管他的。”
瑞瑞见他一脸糊弄自己的样子,不相信地瞧着他,顺手拽了拽他的头发,“是不是因为你,我们才会被抓进来的?”
好嘛,接下来就是一顿好吵吵。
两人叽叽喳喳吵了半天,瑞瑞见自己说不过,就坐在一旁生闷气。闵逸吸了吸鼻子,把手里冷掉的半个馒头扔到一旁,“瑞瑞,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的。”
团子明显不相信他,“你怎么把我带回去,你又打不过人家。”
闵逸又是虎虎得一昂头,拉过瑞瑞的小手,一手拔起地上的蜡烛,“走!”两人一点点地挪动,顺着墙角慢慢地摸索,终于在墙壁上找到一个小铁窗。闵逸朝外面探了探头,发现是
个小院子,几个黑衣人围着那里。
将蜡烛放到地上,闵逸一把将头上的紫金蝉翼冠拔下来,头发散落了也不理会。瑞瑞眨眨眼,看他将那发冠给拆开,有些不明白,不过也没有出声问。闵逸将上面的青色小玉石拆下
来,随意扔到一边,然后将发冠在地上敲了敲,不一会就调出一粒白色的小石头。
瑞瑞看着只有自己指甲大的小石头,凑到鼻头下面闻了闻,“唔,香香的。”
嘿嘿一笑,闵逸将小石头轻轻碾碎,然后放到窗台上,“给你看个好玩的。”
风吹了一阵,就见那粉末随风飘散,淡淡的香味却一直弥留在窗口。两人在窗口等了一会,忽然就见一只黑乎乎的飞虫
飞了过来,停在窗口。瑞瑞眼睛睁溜圆,看着闵逸又从发冠里扣出一份红色的小石子,冲那大虫闻了闻。那虫子在闵逸身边绕了几圈,像是道别似的,又消失在夜色里。
瑞瑞哇了一声,兴致勃勃地拉了拉身旁的闵逸,“逸哥,你这是什么虫子啊,好好玩!”
闵逸捂住瑞瑞的嘴巴,见院子里没有人察觉,按着瑞瑞接着坐回墙角,得意地道,“这是我爹送我的小玩意儿,只要我把那香料一碾开,它就会飞来找我的。”
瑞瑞哦了声,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它又不会说话,能告诉人家咱们在这吗?”
随意挥了挥手,闵逸更是一咧嘴,“我刚刚给它嗅的红色香料,我小叔身上就有一块,等它找到我小叔,就能带着他们找到这来的。”瑞瑞听他这么说,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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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养你吧,小团子===
">两人又说了会话,渐渐又安静下来。()闵逸拉了拉瑞瑞的手,整个软乎乎的小爪子都被自己包在手里,瑞瑞也捏了捏闵逸的手心,“逸哥,你的手怎么和我不一样啊,倒是和我爹一样,
指尖都硬硬的。”
满不在乎地一歪头,闵逸把手冲瑞瑞一摊开,“这叫茧子,是我练武留下的。”
比了比闵逸大了自己一圈的手,瑞瑞又瞧了瞧自己的,“为什么我没有呢。”
闵逸笑呵呵地拉起瑞瑞的小爪子,像玩个多有趣的玩具一样翻来覆去,“嗨,以后逸哥也这么养着你,不让你长茧子,长茧子可疼了,连筷子都拿不住。”
仰着脸想了想,瑞瑞点点头,“那行吧,不过瑞瑞不当小老婆。”
一把搂过小小的团子,闵逸乐得不行,“好,那当小夫郎吧!”
两人笑嘻嘻地闹着,互相玩着对方的手,你点我一下,我戳你一回。闵逸故意说着些之前家里的事情,或者是和师父学习时调皮捣蛋的小法子,听得瑞团子笑眯了眼。说着说着,两
个小孩渐渐就安静下来。
瑞瑞瞧着一旁努力挺着腰背的闵逸,小声开口,“我爹他们回来救我们吗。”
“会,当然会,”闵逸豪气地摸了摸团子的脑袋,“要是他们不来,我也会带你出去的。”
就这么互相安慰着,两个小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渐渐睡着了。忽然就听门一开,闵逸警觉地摇醒身边的瑞瑞,就见几个黑衣人冲进来,一把将两人掠出去。不理两人的嚷嚷,
黑衣人像扔小鸡一样,将他们扔到地上。
闵逸一咕噜爬起来,拉起身边还摔着的瑞瑞,四下打量,就见他们被带到院子里,而刚刚那个太监就站在他们身边。闵逸正准备开口,眼角一扫,就见门口站着个身影,忽的一住口。
那个扇着扇子的,赫然就是李子钦。
闵逸眼睛一亮,几乎是激动地大喊,“小叔!”正要拉着瑞瑞冲过去,却被几个黑衣人拉住,动弹不得。那太监对着李子钦行了个礼,却是不恭不敬,“献亲王,咱家这有礼了!”
微微一弯腰,那太监直起身,“果然不能低估了您,不过一天的工夫,您就找来这了。”
李子钦还是一脸的玩世不恭,冲眼前人无所谓地道,“我说,之前那魏老头子死干净了吗,怎么轮到你这么个东西当差了,”手里的扇骨敲了敲手心,踩着脚下的暗纹踏云靴上前几
步,“见到主子,你居然有胆子不跪,看来是我这个亲王,太没用了啊。”
步子一停,李子钦突然带了冷笑,“也是,我这么久不见动静,你们这些不长眼不长脑的自然是记不住的。那,不如让我把这些没有用处的玩意儿都摘了吧,省得碍事!”
张狂的话语回荡在小小的院落里,闵逸看着自己小叔的样子,得意地冲瑞瑞小小声,“你瞧,我小叔多厉害,他可以把这些狗东西全部宰光哦!”
瑞瑞也紧紧拉着闵逸的袖子,有样学样,“唔,宰光!”
见李子钦几分嚣张的样子,那太监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眼睛又是一闪光,“王爷,您这可犯不着和我这种小卒子置气,只要王爷愿意,莫说是我们这几个狗
奴才的小命,这天下的一半,十二皇子都愿意与你共享。”
“十二?”手里的扇子一停,李子钦脸上的笑意突然收起,变得凶狠而毒辣,“我道是哪个,原来是容止那家伙。果然,愚蠢的主子,才会允许你这狗东西将手伸到我这里。”
又是靠近那宫人,李子钦眸子的颜色变得浓重起来,满满都是嗜血之色,“我就是要你那十二皇子的命,也是随我高兴,懂吗。”
那宫人骤然睁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瞧着利落收起扇子的李子钦,砰的一声倒下。身后的闵逸在看到李子钦的眼神时,就
立刻伸手捂住了瑞瑞的眼睛,看着那太监倒地,眼里痛快得不得了。
李子钦将还滴着血的折扇一挥,血珠立刻散尽,扇面依旧干干净净,还是那副清雅的湖光山色。一把抱起瑞团子,又伸手将扇子扔给一旁的闵逸,李子钦亲了亲瑞瑞的脸,“走,咱
们回家。”
跨出院门,就见一个黑衣人正靠在院门口,瑞瑞见到那人,立刻将手一伸,“爹!”
殷侯长长地诶了声,疼爱地掐了掐瑞瑞还脏着的小脸,冲李子钦一笑,“子钦,多谢了。”
“哈,不用这么说,”李子钦淡淡一笑,“我也多谢你,毕竟家务事还是自己动手的好。”一把拉过身边还玩扇子玩得带劲的闵逸,李子钦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动手干净点,记得
留个人回去报信。”<br<br
===第七十章 凶兽,还是大猫===
">殷侯会意一笑,抱着儿子就走了,李子钦拽住正欲拆了扇子的闵逸,随后走开。几人不时说着话,加上闵逸大声地嚷嚷声,一扫刚刚的沉郁。
见几人走远,几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屋顶上跳下,手中长刀寒光一闪,“动手。”
有时候,生死不过一墙之隔。
若是愚蠢地将蜷缩在墙角的凶兽当做院中的那些土狗,想着呼来喝去,那么后果,只有一个而已。
要么,生吞下腹;更或者,尸骨无存。
闵逸和瑞瑞被掳去的地方并不远,那些人只是在离扶风镇不算远的地方寻了个暗室,也是因为看着两个都是小娃娃,没有多么重看。哪成想这闵逸也不是个省事的主,愣是把自己的
位置告诉了李子钦,也多亏了他父王的有意为之,帝王家
的孩子,第一件就是要学会保命。
来时,李子钦和殷侯直接骑马飞奔而来,阿忘和天蔚本来也说要一起过来,只是李子钦不愿意他们多知道这些事,只是让他们去了家客栈等消息。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
客栈里。此时已经是满头星子,一楼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客人,只有阿忘和天蔚焦急地等着消息。
见到二人抱着孩子回来,天蔚立刻起身,接过殷侯怀里的瑞瑞,左瞧瞧右瞧瞧,见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天蔚和瑞瑞大眼看着小眼,低头道,“瑞瑞,想不想爹亲啊,早知道爹亲就
亲自去救你了。”
拽了拽天蔚的头发,瑞瑞小脸还有些余惊未平,却还是故意板着个小脸,“爹亲,你在说什么梦话。”
天蔚僵住,而后气呼呼地掐了掐瑞瑞的屁股,“谁说的,爹亲比你爹厉害多了!”
“好了好了,”殷侯一把将瑞瑞解救下来,放到地上,“咱们还是快回房吧,给两个孩子洗个澡。”一人拉过一个正说着话的小孩,两人先上了楼,天蔚还在一个劲地强调自己多么
英勇多么牛叉,听得闵逸不给面子得大笑起来。
咚咚的上楼声渐渐变小,随着一声关门声,整个客栈再次变得安静起来。(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李子钦看着还站在那里的阿忘,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静静站
在那里。阿忘终于转过身,瞧着有些丧气的李子钦,涩涩开口,“我回房了。”
那些话,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问。
刚走了一步,阿忘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力气大得有些生疼,“不问问我吗。”
什么都不问吗,或许你问了,我就说了。
“你愿意说,我又何必问?我早就说过,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
说完,阿忘明显感觉手上的力道一僵,接着,手被慢慢松开。那只修长富贵的手,那只风流子弟的手,竟有些细微地颤抖。李子钦瞧着阿忘伸得笔直的背影,心里翻涌得苦涩,一阵
阵袭来,“好,好,你不问也好。”
又是静默,有什么在默默升起,然后被扯断,发出无声地哭泣声,听得人心揪得疼。
悄悄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收回去。天蔚有些莫名地皱巴起脸,“他们俩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吵架了吗。”
瑞瑞也赞同他爹亲的话,“对的,我看阿忘叔,脸上都不开心了。”
“我叔真是够傻,”闵逸不满地挠挠脑袋,“直接和小婶婶说明白不久好了,打什么哑谜呢。刚刚不是还跟个大爷一样,现在耸的跟只猫似的。”闵逸啧啧嘴,果然没出息。
殷侯靠着门边,手指点了点木门,发出沉闷地响声,接着手一顿,“不是打哑谜,只是在等待而已。”
或许有一个机会,可以抛下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僵局,但是现在却只能选择最愚笨的方法,这样如隔靴搔痒般试探
着,只是怕一个不小心,就回不到之前了。
天蔚眉头一皱,“难道要这么放任他们僵着吗?”
两人眼睛对上,殷侯揪了揪天蔚的耳朵,狡猾一笑,“不,我们自然得帮上一把。”
三个人听到殷侯这么问,齐齐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殷侯也不说,突然搂过天蔚,手臂环上他的腰,弄得两个小的直直地瞧着他们。天蔚又急又恼,“你做什么呢,快放开
我!”
被自己小猪的薄脸皮弄得一乐,殷侯拉开些距离,手却又从天蔚腰间一过。天蔚正要发作,就见殷侯微微一笑,手上吊起个东西,晃来晃去。
天蔚有些不明白,“你拿我钱袋干嘛?”
故作不懂地摸摸下巴,殷侯装着疑惑地问,“我没记错的话,阿忘出门从来不带银子吧?”
小
猪点点头,每次出门,阿忘不是和自己一起就是和李子钦,也不需要带银子。神秘一笑,殷侯拎着天蔚的银色钱袋,忽而转身,冲傻愣在那里的闵逸道,“小逸,这事,还需要你帮
忙啊。”
瞧着在眼前晃晃悠悠的钱袋,闵逸转了转眼珠,有趣地看向殷侯。,一个劲地点他的脑袋。<br<br
===第七十一章 被私奔的小两口===
">晚上将瑞瑞哄睡着,天蔚侧过脸瞧着殷侯,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咱们把他们的银子都拿走,他们回来会不会生气啊?”
殷侯侧过身,笑眯眯地瞧着他,“怕什么,反正是他侄子偷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李子钦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你就放心吧。”
想了想,天蔚觉得是这么回事,正准备闭眼睡觉,就见两人中间的瑞瑞蹬了蹬腿,还哼唧了几声,“杀,杀狗!”
殷侯和天蔚相互一视,都很是摸不着头脑。
这边一家三口睡得正香,另一间房里可就不对劲了。本该沉睡的房内,就见一个身影忽然窜起身,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闵逸见李子钦睡得正香,立刻翻找起他的衣服。将钱袋和怀里
的几张银票都拿走,闵逸还觉得不够,将放在一旁的玉佩也一起收走。mhtxs.la[]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闵逸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把东西藏起来,就见到李子钦放到一旁的扇子,突然眼里又是一冒光。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轻手轻脚拿起柜子上的扇子,
闵逸嘿嘿一笑,早知道自己小叔练武,没想到这扇子居然就是拿来使的家伙。
一点点展开扇面,上面还是简单的一副丹青图,闵逸伸手摸了摸面子,发现上面不是一般的宣纸或者丝绸,而是一直滑不溜丢的料子,看之前遇血也不沾的样子,大概是种特殊的材
料。闵逸就着窗口露出的月光,就见扇骨里似乎是钢骨一样的东西,用力按下,就见扇尖上咻地冒出一道银光,看起来是藏了层利刃在里面。
小心地收起,闵逸老成地叹口气,又将扇子放回去。这扇子他就不拿了,免得小叔回去告自己的状,以后一定得让自己
爹给自己弄个更精细的才行。抱着钱袋和玉佩,闵逸看了眼还睡着的李子钦,悄悄走到窗边,将东西一股脑塞到钱袋里,用力向外一扔。
嘎嘎嘎奸笑着回到床上,闵逸美滋滋地闭上眼,想着明天一定要和瑞瑞吹嘘吹嘘。小家伙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这时一旁的李子钦突然睁开眼,无奈地轻笑一声。这小东西真以为自己
功夫有成了,动静那么大,搞得自己差点没忍住。
瞧了眼柜子上的扇子,李子钦一挑眉,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家伙肚子里卖得什么关子。将踢掉的被子重新给闵逸盖上,李子钦眼睛一闭,也接着睡起来。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吵醒了还睡着的李子钦。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李子钦看着大亮的窗户,正准备下床,突然觉得不对。
他那侄子呢?
门终于被打开,阿忘看着睡眼惺忪的李子钦,也顾不上昨晚的那些尴尬,焦急地开口问,“诶,你知道天蔚和殷侯去哪了吗?”自己起床之后,客栈的掌柜就告知他,随他一起来的
几个人先走了,说是让他和李子钦单独回去。这些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后面一句话。
“客人,您们昨晚的房钱还没付,能不能麻烦您一起结了?”
李子钦听他说完,无奈一耸肩,将张纸递给他。阿忘接过来,不禁气血上涌。就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小叔,我们先走了,你和小婶婶一起回来吧。”
后面还画了个老虎的样子,那德行和闵逸一个熊样。
见阿忘脸色发黑,李子钦再次出声打断,语气无奈,“重要的是,我身上也一个子儿都没有。”
好了,这下阿忘的脸彻底黑了。
两人磨蹭了半天,在房里找遍了也没发现值钱的玩意儿,只好厚着脸和老板说了实情。本来还笑脸迎人的老板,听说俩人没银子付,立刻变了脸色,“什么,你们二位是开玩笑吧?
瞧你们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赖着我这小店的银子!没钱,没钱就给我留下干活,否则甭想出我这个门!”
没办法,两人只好咬咬牙去了当铺。压上李子钦一身的华服,再加上阿忘一身长衫,将将是够了房费,但是现如今两人都只剩了一身里衣,难道要他们就这么走着回去不成?
两人躲在门帘里,正发着愁,阿忘突然瞧见什么,眼睛一眯。李子钦见阿忘不安好心的样子,顿时觉得大事不妙。<br<br
===第七十二章 不是小两口的小两口===
">等二人出了当铺,彻彻底底变成了个穷苦小民,穿着一身深色的布衣,连着脚上的靴子都换成了布鞋。[超多好看小说]阿忘倒还看的过去,李子钦的变化简直天差地别,不说从前一身
富贵样,如今连头上的发冠都不见了,只用一根布带系着。本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这也没人认出他,总好过去客栈里端茶倒水的强。
回了客栈将银子付清,李子钦赎回了扇子,听着老板笑眯眯的道别声,两人都长叹一口气。出了店,两人一路走一路逛,盘算着怎么回去。这里是扶风镇西北和其他镇子的交界处,
没有镇里来得繁华,街上的行人也没有多少。走了一阵,阿忘就听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功夫吃东西,到了现在才反应出饿来。
见阿忘看着路边的馄炖挪不开步子,李子钦暗暗一笑,拉着阿忘就去了馄炖摊子,“老板娘,两碗馄炖,不要香菜!”
两人和那些刚村里的农夫一样,端起大碗就开始呼噜呼噜吃起来,连汤都喝光了。满足地擦擦嘴巴,两人带着填饱的五脏庙,接着逛起来。走了几步,两人就被路边卖首饰的老妇人
喊住,“两位小哥,不如来看看簪子吧!”
看着李子钦头上松松垮垮的发带,阿忘挑挑眉,拉着李子钦去了摊子上。虽然不是些大的首饰铺子,不过该有的花样和玉石倒是都全备得很。老妇人见一旁的李子钦兴致恹恹,笑着
搭话道,“我看小哥长得文质彬彬,想必家里的媳妇也标致得紧,不如买只簪子回去,也好讨个开心不是?”
李子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老人家您可说错了,我家可没有什么美娇娘。”
“嗨,若是个夫郎也不打紧,我这里给夫郎戴的花式也多着呢。”老妇人仍旧笑眯眯地,细细瞧着摊子上,拿起根翠色玉石的簪子递给李子钦,“您瞧这翠竹,可是好手艺的伙计雕
了好几日的,看起来可透亮了。你家的夫郎若是不喜欢,你自己留着戴也成啊!”
见老妇人殷勤地说着,李子钦还是不打算买,一旁的阿忘却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接过,然后递到李子钦面前,“拿着吧,总用根布缠着,也不是个事儿。”
看着阿忘装着无所谓地样子,手却伸得直直的,李子钦忽的眼里一笑。一抬手,李子钦没有接过玉簪子,却是伸到了阿忘的头发,一把拽下了他头上的木簪,含笑瞧着瞪大眼睛的阿
忘,“我瞧你这木簪,便好得不能再好了。”
握着散下的碎发,阿忘恼怒地瞪着嬉皮笑脸的李子钦,却不好发作。一旁的老妇人见状,顿时诶哟笑了,“瞧我这眼神,没瞧出二位是一对呢,”说完,转头又对阿忘打趣道,“我
说小哥,你家夫郎心疼你是好事,你就收下吧!”
最终,还是不顾阿忘的反对,李子钦食指缠住他垂下的碎发,轻轻一绕,接着另一只手将玉簪子插上去。拉远些一打量,李子钦点点头,不错不错!心满意足地付了银子,李子钦拉
着阿忘走开了摊子。
不知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或许是昨晚两人那不知缘由的争执,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李子钦用眼角偷偷瞄了阿忘一眼,见他脸上有些红,心里开心得跟吃了蜜似的。
像是鼓足勇气,阿忘开口喊他,“那个…”
李子钦一昂下巴,“不用谢我,你要是愿意,就是星子做的我都送给你!”
“屁,谁说我要谢你了!”阿忘鄙夷地瞧着他,“我还没骂你败家呢,一个簪子就花了二两银子,你是打算我们爬着回去吗?”
刚刚还沾沾自喜的李子钦立刻泄了气,摸了摸瘪了大半的钱袋,面带苦色,“这,这就一两多了,连坐马车的钱都不大够了。”李子钦一垂脑袋,他也没想过,花银子还有要算计的
一天。
阿忘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那有什么办法,咱们只能边走边看了,实在不行就写封信回去吧,他们总不会饿死咱们的。”走在前面,阿忘却渐渐勾起嘴角来,伸
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冰凉黏腻。
就像在这有些燥热的初夏里,忽如其来了一场雨,有些凉凉的,还有些心底窜动的欣喜,几乎蔓延了整张脸。
由于囊中羞涩,两人只能打算先走上一半的路程,再去寻辆马车回去。和街口坐着的路人询问了回扶风镇的路程,两人便开始不急不慢地往回路走。
走了半日,时候也近傍晚了,下午只是随手买了几个包子垫着,这下两人都有些饿的走不动了,只好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顺着视线,可以看到前边有个小村落,家家户户的屋顶上,
袅袅的炊烟顺着烟囱升起,然后缓缓地散开。估摸着住客栈又得花上不少,两人琢磨着,干脆去村子里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又走了一会,两人终于在天暗下来前,赶到了一户有些破旧的瓦屋门口。相互瞧了一眼,在阿忘直勾勾的视线注视下,李子钦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敲了两声,贴
着红色门神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却出来一张熟悉的脸。<br<br
===第七十三章 李小工和阿小账===
">李子钦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道,“老人家,你住在这儿吗?”阿忘伸头一瞧,就见这开门的人,正是上午卖首饰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见到李子钦和阿忘也是愣住了,而后和善地道,
“二位小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说二人想来借宿,老妇人爽快地应下了,开门让两人进来。过了一会,老妇人将饭菜端上桌,三人一边吃一边攀谈起
来。这老妇人叫魏婆婆,家里原本有个女儿,嫁到了邻村,所以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靠着卖些首饰为生。问起二人为什么会来这里,阿忘捧着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本来是
扶风镇的,来这里办些事情。只是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够,只能一路走一路瞧着,顺便等家里人寄些钱过来。”
看着阿忘越说越小声,魏婆婆会意一笑,又夹了筷子菜到阿忘碗里,“嗨,人嘛,口袋总有缺银子的时候,不丢人!若是你们愿意,婆婆倒是能给你们找些短活干,只是怕你们小小
年纪,吃不得苦。”
“没事,”李子钦接着出声道,顺带夹走了阿忘碗里乱入的香菜和蘑菇,“有什么活我都干的了,我身板结实着呢!”瞧了阿忘苦着的脸,李子钦冲他眨眨眼,将香菜一口塞进嘴里。
瞧着两人的小动作,魏婆婆笑眯了眼,“你们小两口关系可真好,瞧你对你夫郎这体贴劲儿,多少人可都及不上的!”
阿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狠狠瞪了李子钦一眼,赶忙转了话题,“婆婆,你说有活可干,是什么啊?”
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汤,魏婆婆才开口,“这几天村子里在挖水井,不过村子里的劳力都忙着田里的活,人手不够。银子虽说不多,但也是有一个算一个不是。”
李子钦点点头,“那成,就麻烦婆婆明天带我去报个名吧。”没等他说完,阿忘接着道,“婆婆,我也一起去吧。”
魏婆婆听他这么说,不给面子地一笑,“孩子,你这瘦瘦弱弱的样子,可是做不下来的,”顿了顿,魏婆婆又问,“你会算账吗,村子最近正好在收粮,缺个账房先生。”
“我会我会,我之前就是做这个事儿的!”阿忘连连点头。
于是,两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魏婆婆和两人说好,明天一早带他们去村长那里应征。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除了阿忘咯吱作响的后槽牙,李子钦和魏婆婆聊得倒是不亦乐乎,一个劲装乖卖傻,逗得魏婆婆直乐。没办法,谁让人家说他们是小两口呢,李夫郎满意地想。
将家里的客房打扫干净,魏婆婆抱着床薄被铺到床上,“你们小两口,直接盖一床就差不多了,年轻人啊,火气重得很喽!”又是絮絮叮嘱了些事情,魏婆婆才关上门出去了。
李子钦四下瞧着有些简陋的屋子,虽然有些灰尘,不过还是挺干净的。阿忘坐到床上,单手脱下鞋子,小心解开布袜,就见脚后跟明显冒出几个水泡,有几个都被磨破了,变得红肿
起来。李子钦见他脚上伤处不少,皱眉叹了口气,“说了让你别逞强,脚疼就不要赶那么快啊。”
吹了吹火辣辣的脚跟,阿忘摇摇头,“没什么事,一夜睡过来就好了。”
“行,你就倔吧。”拿他没办法,李子钦站起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就见李子钦开门进来,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手里拎着个木桶。将木桶的热水倒了一半到脸盆里,试了试水温,
李子钦冲阿忘道,“过来洗把脸吧,今天走了一天,我刚刚都洗了一层灰下来。”
垫着脚走过来,阿忘接过毛巾,细细洗了把脸,又擦了擦脖子。李子钦接过毛巾,将脏水泼出窗外,又往洗脚的木盆里倒了半桶水,将阿忘的脚按到盆沿上,那帕子招着水往上擦拭。
破皮的伤处浸到水里,明显一股又麻又辣的感觉涌上来,阿忘有些不自觉地动动脚,却被李子钦一手抓住,“别动。”罢了,接着往上招水。擦干净水之后,李子钦从腰间掏出一盒
药膏,小心地涂抹起来。感觉伤处冰凉凉的,疼痛感少了不少,阿忘也就由着他弄。房里的烛光还是有些暗的,将李子钦侧脸的阴影衬得隐隐绰绰,不同于以往的倜傥和风流,倒显得有些坚
毅硬朗。
阿忘从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过他,自上而下的,将这个人的棱棱角角,都看个遍。<br<br
===第七十四章 纨绔子,还是闷油瓶===
">他也是今天才发现,李子钦的耳朵有些往后靠,老人家说,这样的男人都是耳根子软的人,听不得人委屈。mhtxs.la[]
甚至于,他会在不经意间就抿抿嘴角,勾成一个浅浅的弧度,以往在他身边瞧见时,总以为是他这个人爱带着三分笑意,现在发现,那就是他的方式。
在他认真的时候,才会有的方式。
李子钦收起手,看着阿忘脚上的水泡都被涂上了药膏,也不是很难看,倒像是几朵泛白的碎花,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抬头,李子钦就见阿忘还在呆呆地望着他,甚至还直直地和自
己对视,都不挪开视线。回过神来,阿忘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嘟嘟囔囔道,“我,我要去睡了。”
李子钦嗯了一声,拿手掐了掐阿忘的脸。
隔壁的魏婆婆刚躺下,还没闭眼,就听见一阵吼,“要死了,你手没擦!”
摸了摸被吓着的胸口,魏婆婆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好啊!
第二天,三人都起了个早,匆匆吃过了早饭,魏婆婆就迈着小步子,带着阿忘和李子钦去了村长家。魏婆婆说这是她家远房的侄子,来这看看自己,结果钱袋被偷了,只好来这打打
散工。一旁的李子钦跟着应声虫似的,说一句他应一句,还不时装出一副可怜相。
村长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听他们这么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过要先试用上一天,若是干不了,那也没法子。魏婆婆连忙道谢,叮嘱了二人几句,便回家准备出摊了。过了一会,
村长带着李子钦去了村头,和几个汉子说明情况,李子钦便跟着几人一起干起来。
而阿忘则是被带到了个屋子里,里面坐着个老书生打扮的老头,正在噼噼啪啪地拨弄着算盘。介绍的人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就将阿忘留在屋里,自己走了。老书生看起来有些清高调
子,见阿忘一身乡野的打扮,也不多说话,只是扔了本账本给他,自己接着自顾自地做事去了。
阿忘也无所谓,没人管着更好,自己爱怎么来就怎么来。打开账本,上面记得都是各家各户每月交的粮食,以及一些托着村里一起卖出的菜蔬,记得杂乱得很,需要按家按户细细算
一遍。阿忘也不嫌麻烦,一笔一笔地誊写出来,然后心里默默地算着。
就这么忙到了一上午,中午饭是村长媳妇送来的,草草吃完后,阿忘又接着算起账来。到了傍晚,阿忘放下手里的笔,颇为满意地看着账本上整齐的出入明细。合起账本,阿忘站起
身,将账本递给还在噼啪作响地老书生面前,也没说话。
有些怀疑地看了阿忘一眼,老书生随手捻起几页看了看,看着看着忽的眼里一怔,再看向阿忘,眼光里也多了几分打量。阿忘不理他的变化,径直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老书生点点头,就见阿忘利落地转身走开,头上的玉簪子莹莹发亮。
等阿忘进了屋,就见李子钦正端着饭菜出来,见他回来,出声招呼着,“回来啦,正好要吃饭了。”
阿忘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看着李子钦脸和露出的脖颈,都黑了好几层。看了眼,阿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干活很辛苦吗,怎么黑了这么多。”
“哈,没事,男人黑点怕什么。”不在乎地一挑眉,李子钦一脸吊儿郎当,“有什么能难得住我吗,挖口井还不是手到擒来。”
撇撇嘴,阿忘没有多说什么,等魏婆婆从房里出来,三人便开始吃起饭来。晚上,阿忘问魏婆婆那儿借来了木桶,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将脏水倒掉之后,阿忘准备回房,就听见后
院传来水声。想了想,阿忘还是走了过去。
只是,这几乎是阿忘,忘也忘不掉的一幕。
李子钦上身光着,一边往自己身上浇着冷水,一脸龇牙咧嘴。趁着还算明亮的月光,阿忘可以清晰地看见李子钦背上的伤口,不是一道一道,而是一整片,暗红的晒伤就这么镶在背
后,张牙舞爪地分布在蜜色的后背上。
几乎是死死扣着木门,手指用力抓住,骨节处都泛着青白,阿忘觉得眼里酸涩不已,就像也被灼伤了一般。
就在这时,李子钦像是感应一般,忽的转过身子,看见了身后的阿忘。
静相望,两无言。<br<br
===第七十五章 只要有肉,苦点怕啥===
">静静看了一会,阿忘看着李子钦眼里躲闪的眼神,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后院,留下了一地的月华,和呆立在那里的李子钦。
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李子钦咬咬牙,还是推开门进去了。阿忘只是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两套魏婆婆拿来的衣服。不理会李子钦欲言又止的样子,阿忘只是将衣服放到柜子上,接
着站起身,面色不改的看着他,“过来。”只是他有些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老老实实地坐到椅子上,李子钦也不敢和他插科打诨了,悄悄拿眼睛偷瞄着阿忘。阿忘又是冷冷一开口,“转过来,把衣服脱了。”
“这,这不好吧,”李子钦面色纠结地哈哈两声,“咱们进展这么快,我有点不习惯呢,哈哈。”故作好笑地笑了一会,渐渐的声音就没了,李子钦不大愿意地看了他一眼,希望阿
忘能改变主意,不要打他玉体的主意。
“我说,脱掉。”
“行行行,我脱我脱,那么严肃做什么。”小声嘀咕几句,李子钦解开带子,直接背对着阿忘将上衣给脱光了。感觉阿忘
的视线直直地盯着自己,李子钦也无所谓,反正少爷身材好,不丢人不是!
没一会,李子钦就觉得背上一凉,像是药膏之类的东西在伤口上抹开,动作轻得不得了,生怕他疼了似的。李子钦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小账房的服务,还搁那儿咋咋呼呼。
“左边左边,辣着呢!”
“不对,再往右点!”
“往下,再往下,就那儿,诶哟,刚刚就把我痒的不行了!”
阿忘见他大爷一样的德行,不禁手指狠狠一按,李子钦立刻一阵杀猪般地嚎起来。不满地哼了哼,阿忘接着涂起来,李子钦也安静多了,不在那折腾得一地鸡毛。
将手里的药膏合上,阿忘开口道,“先别穿衣服,等背后药膏干透了再睡。”说罢,将药膏塞到抽屉里,自己站起身,回到床上开始铺被子。
僵着背转过身,李子钦拖着下巴,看着自顾自躺下的阿忘,咬了咬下唇,“阿忘,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没想着要骗阿忘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事,不提也罢。可是如果阿忘觉得这样不好,那他可以和那些成了家的男人一样,回家了,和自己的夫郎抱怨今天天太热了,工钱又不够了云
云。在刚刚被看见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一丝丝窃喜,或许阿忘会心疼自己也说不定。
霍的睁开眼,阿忘只是瞧着头顶的青纱帐,幽幽开口,“我没有。”
停了好久,阿忘突然坐起来,直勾勾地瞧着呆坐着的李子钦,瞬间鼻子一酸,“我只是觉得你烦,烦得要死,你愿意有一堆秘密你就藏着,干嘛露出来又不出声。放着好生生的公子
哥不做,黏在我身边装什么情深意重!”
掀开被子,阿忘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这么站在地上,看着对面的人。一步一步,直到脚心被满地的尘土沾上,阿忘仍是犹不自知的样子,一下子靠近还坐在那里的李子钦,
面面相对,“你真的没必要做这些事给我看,既然你不愿意说,你就离我越远越好。”
看着阿忘红透的眼睛,李子钦深深地瞧着他,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腰。突如其来的拉力,让阿忘措手不及,只能惯性地向前倾倒,单膝压在李子钦的腿上,嘴唇却被李子钦狠狠咬住。
这是从没有过的吞噬,李子钦完全不像那个他认识的人,素来温情的亲吻,现在却像是要将自己拆穿入腹了。李子钦大力地勒着阿忘的腰,逼得阿忘只能抓住他后背的衣服,不自觉
地像他怀里靠着。而上面,唇舌也像在争战一般,一个追着,一个躲着,可是狭小的空间里,阿忘的舌还是被李子钦一下缠住,甚至他的整个舌头都伸到阿忘那里。
本就稀少的空间,这下被压榨地更是少了,阿忘觉得自己脑袋都晕晕的。手上本想在李子钦背上狠狠掐几下,剩下的一丝清明又告诉自己不行,阿忘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着交缠的唇
舌,泄愤似的在李子钦舌头上咬了一口。
感觉甜腥味在口腔里弥漫,李子钦非但没有后撤,却更加暴烈起来,甚至用手托着阿忘的下巴,不给他动弹的机会。阿忘觉得自己脑袋简直都搅成了一团浆糊,心里想着不管了,随
这疯子折腾去吧,要是自己被他亲死了,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br<br
===第七十六章 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亲了多久,李子钦终于满意地放开怀里的阿忘,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还不舍地在阿忘红肿的嘴角又亲了亲。阿忘好不容易呼吸顺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是狗
吗,怎么黏上来就不撒开啊!”这和门口那些划分地盘的黑狗有什么区别啊,兜着圈子撒泡尿,还一个劲地吐舌头,简直和李子钦现在饱食过后的样子如出一辙好吗!
李子钦也不管,看着阿忘气得红扑扑的脸,不由得又舔了舔舌头,像是在打量根大棒骨一样,想着从哪里下嘴才好。阿忘皱了皱眉,这人不会还来吧?
不过李子钦还是留了些人性,按下蠢蠢欲动的情动,眨也不眨地瞧着阿忘。这时阿忘还保持着跪在自己膝盖上的姿势,两人间的距离只留下一个下巴而已,只一低头,就可以吻上。
暧昧的气氛不断缠绕着,阿忘显得有些不舒服,刚想起身,却又被李子钦按住。
疑惑地看着他,阿忘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李子钦含笑看着阿忘黑亮亮的眼睛,还余着些情动时的潮红,抬手抚了抚他的眼角,“阿忘,你和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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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忘身子一僵,脸色又是一般,挣扎着要起身,又被拦住。李子钦近乎虔诚地看着他,语气里毫无平日里的打趣,“阿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就通通
说出来。”
将下巴放到阿忘的肩窝上,李子钦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之前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你说罢了。”
要用什么样的方式,你才会愿意接受从前的那个过往,那是你从来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阿忘听着他语气里的挫败,却渐渐不动了,转而将手在李子钦背上拍了拍,“你说,我就听。”
从前。
深秋,枯叶满湖,原本碧绿而明净的湖水布上了一层黄叶,显得残碎又寂寥。
这是一座城中城,或者说,是城中国。高耸的宫殿,森森楼宇,满眼都是金色和朱红色,高贵又雍容。飞檐上盘踞的金龙,活灵活现,鳞甲分毫毕现,似欲腾空飞去。
这里住着这个国家,最接近天的人。
大家都称作,天子。
而那个曾经叱咤风云,扬鞭策马的帝王,如今和所有年迈的老人一样,卧在床榻上奄奄一息。那床是整块的千年阳木,那床头的丝纱是用最柔韧的天蚕丝织成的,那温香帐暖中,娇
卧过最美丽的妃子,轻声软语,整夜都不歇过。
如今,这床上只剩下一个老态毕现的男人,他看起来瘦了很多,整个身子都只剩下宽大的骨架支撑着。似乎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老皇帝抬起手,找来身边的宫人,冲他断断续续
说了几句。那宫人连声应下,匆匆推开门,将门外漫天的清光都顺着门缝透进来,接着又吱呀一声关上,隔开了一室令人作呕的药味。
“皇上,皇上,您醒醒!”
昏睡的老皇上被宫人喊醒,眯着眼,就瞧见跪在床前的一排人。示意身边的侍从将自己扶起来,老皇帝似乎精神好了很多,脸上都多了些红晕,慈爱地瞧着自己眼前的几个孩子。只
是跪地的皇子和大臣们都心里一拎,皇帝怕是不行了,不知道临终前将他们唤来这里,究竟要做些什么。
这里跪着的,是大元朝三品以上的重臣,以及三位皇子,或者说,还有下一位君王。
老皇帝伸手招了招,冲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道,“钦儿,来父皇这。”
小皇子似乎知道父皇会喊他,表情不变地站起身,走到老皇帝榻前,跪下,“父皇。”
疼爱地摸了摸小儿子的脸,老皇帝和所有父亲一样,语气温和,“钦儿,父亲的手粗吗?”
小皇子摇摇头,没有稚子在父亲面前撒娇的憨态,显得老成又沉默。
温和地顺了顺小皇子的头发,老皇帝冲还跪了一地的人,似是询问地道,“六皇子看上去聪慧过人,我想我就是去找他母后,大元也是有人继承了。”
跪着的皇子和大臣只是低着头,闷声喊着,“皇上英明。”
满意地点点头,老皇帝接着看着小皇子,眼光突然深邃起来,“钦儿,你要记得你母后临终时同你说的话,万万不可忘了。”
“是,儿臣知道。”
是夜,天黑的吓人,星子忽明忽暗地眨着,光影黯淡。钦天监的老监国摸了摸下巴上胡子,颤颤巍巍地算了一卦。清脆一声,铜板四散到地上,老监国老泪纵横,冲着皇宫的方向扑
通跪下,“皇上!”
一刻后,宫里人行色匆匆,将门上艳丽的绸子摘下,通通挂上了白绸。宫人从门内出来,尖锐的嗓子高高喊了一声。
“皇上,驾崩!”<br<br
===第七十七章 弃子===
">“各位皇子,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惶恐,请六皇子上位登基!”
殿下跪了一地的朝臣,或是不甘或是面无表情,却都不得不低着头,朝着小小的身子俯首称臣。小皇子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站出来,嚣张地道,“我父皇尸骨未寒,我没那个心思
登基,你们便等着吧!”
语毕,仍旧一身明黄的华服,穿过满殿的素缟,刺眼得吓人。
六皇子回到后宫里,压根不理会老皇帝的丧事,只是跟着那些个肥头大耳的太监后面,抓蛐蛐,做木匠。一些忠心的老臣看不下去,冲到后宫里,跪在小皇子面前,恳求他登基。
小皇子一脸无所谓,顽劣不堪,“等我父皇入土再说,反正皇位都是我的!”几个老臣子急的以命要挟,哪知道那十岁的劣童只是抱着胳膊,看着他们撞的头破血流,站在一旁幸灾
乐祸,“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若是撞不死,那我以后可是要诛你们九族的!”
老臣心死,大叹大元将灭矣,接着欲撞,却被赶来的二皇子拦下。小皇子也不理会,接着回到宫里,和那些宫人耍皮影戏去。就这样,整整八十一日,老皇帝超度了九九轮回后,小
皇子活生生将所有拥护他的臣子,全部逼得对他失去希望。甚至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开始有人为另外两位皇子谋划,在小皇子的身边派去刺客,在他的食物里投入剧毒。在小皇子身边第八个
小太监中毒身亡后,终于到了公布遗诏的那一天。
老皇帝的尸骨被放到了西陵里,和几年前暴毙的皇后一起合葬。再一次登上朝堂,小皇子缓缓走到殿前,却是一身雪白的丧福,分外扎眼。扫着堂下心怀异心的大臣们,小皇子面无
表情,冲一旁手握遗诏的老宫人开口,“念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位与二皇子,钦此!”
众人讶然,接着欢欢喜喜地跪下,迎接新主登基。不是那个无知败国的小皇子闵子钦,而是德才兼备的二皇子做他们的新主,他们怎么能不拍手称快?
新帝一年,大赦天下,封三皇子闵子汶为敬亲王,意喻恭敬有加;六皇子闵子钦为羡亲王,意喻只羡逍遥。不过后来,自朝堂到草野,都将六皇子为献亲王。堂堂江山,拱手献于他
人,真是何其废物!
封王后,献亲王就搬出了皇宫,独自去了亲王府。成日里,王府里歌舞不住,成百上千的把戏人轮番给献亲王表演,彻夜不歇。
新帝二年,即顺统二年,献亲王突发奇想,往西海寻宝而去,再未回来。皇帝头两年还派人出海寻过,到了后来,也就渐渐没了音讯。有人说,献亲王在海上遇到了仙人,被收走当
了侍者;也有人说,献亲王是遇到了风浪,死在了海里,尸骨无存;更有人偷偷猜测,或许是当朝皇帝见不惯卧榻旁边,有他人酣睡,即使是亲弟弟,也得斩草除根。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为献亲王的离开感到难过,反而觉得简直是件普天同庆的事情。
自此,献亲王闵子钦就这么消失了,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镇里,多了个双十年岁的小少爷,带着几个老仆人和丫鬟,悄无声息地住了下来。
那个小少爷名字,说来也巧,就叫做李子钦。
龙生九子,唯一子钦。
“为什么。”
当年二哥也这样问过自己。
那时的男子已经是龙袍加身,小皇子也已经离开皇城好多年,终于在某一个夜里,一身便服的皇帝不远千里而来,看着自己的小弟,将深埋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已经及冠的闵子钦神色未变,只是云淡风轻地道,“这是命。”
是,从闵六皇子生下来的那天起,已经注定了要为大元做些什么。比如,当一个暴虐无知的皇子,做天下所不能忍的事,只为成全一个庶出的君王。
还幼时,小小的自己只被允许在夜里偷偷地识字,甚至连普通孩童所能看的书籍,自己都只能背着母后匆匆地扫上几眼。在某一日,到了他父皇的生辰,闵子钦终于鼓起勇气,画了
幅盈灌江海的水墨图,满怀期待地递到父皇眼前。
已经不算年轻的父亲,看着儿子的画,欣慰地摸了摸他头顶的软发,“哈哈,吾儿深得朕心。”
满怀笑意的父皇,风轻云淡地冲一旁的侍从招了招手,“将六皇子拖出去,抽十鞭。”
惊愕地被宫人拉下去,闵子钦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父皇,将手里那副画作,置于灯笼里燃尽。<br<br
===第七十八章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从那一刻起,他终于明白母后说的那些话。
“钦儿,你要记住,你这辈子决不可露出半点锋芒,决不可让人见到你一丝的才智。”
大元朝只需要一个睿智隐忍的二皇子,戎马天下的上将军,而不是子凭母贵的六皇子。闵子钦只需要饮酒作乐,声色戎马,而不需要哪怕一点点的睿智和谋略。
比起大元朝,区区一个皇子,只能做个弃子。
尚还稚嫩的闵子钦转过身,问着沉默不语的皇帝,他曾经的二哥,“皇上,若当日我登基了,你会怎么办。”
停了片刻,皇帝没有说话,而后才道,“若是那样,大元朝,必灭。”
就是知道了这个儿子的勃勃野心,老皇帝在全力遏制也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只能够为他铺平一切道路。他为了他千千万万的子民,只能如此。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好皇帝。他知道,这一国之中,只能有一个君主,所以他只能转过身子,将尚在襁褓中
幼虎的利爪拔掉,牙齿敲光,将他变成一只温顺的猫,蜷伏在君王的足下。
甚至,当英武的君王有一日变得昏聩多疑时,再也不满足有这样一只任他宰割的老虎,那么,当杀即杀。
皇帝临走时,没有让闵子钦送他,只是在出门的一刹那,回过身,“六弟,你有生之年,切勿踏进京城一步。”
作为一个君王,他能为这个小弟做的让步,只有这么多了。
“为什么。”
看着眼前紧紧握着衣角的阿忘,李子钦神色淡淡,“哪有什么为什么,成者为王败者寇,皇帝说什么,我这个弟弟也只有听的命。”
“为什么。”
依旧盯着李子钦看着,阿忘机械地重复着问话,眼里尽是看不清的深色,“既然这样不愿疼你,护你,你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话,当个弃之敝屣的棋子,为什么不去争这个天下!”
“李子钦,你真没用。”
静静地看着脸色黑沉的阿忘,看他说着,嚷着,甚至气得一把抓住李子钦的衣领。可就是这样,李子钦还是忍不住笑了,然后轻轻将人拉进怀里。
是,这天下里,有人恨他,有人嫌他,甚至自己都曾经想过,若是自己不在就好了。却只有这么一个人会问一句为什么。
他说,李子钦你为什么不当皇帝。
你为什么要听尽那些话,将脖子套住绳子,然后将另一端交给别人。
李子钦突然觉得,这些过往,唏嘘的感叹的,都可以接受了。如同那三文钱一本的话本里,公子为了渔家的女子,愿意放弃高官厚禄而终生平庸,食不果腹。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想
着,或许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而代价的名字,就叫做等待。
阿忘被李子钦搂紧,也没有出声,只是感觉李子钦的呼吸在耳边放大,接着变成了笑声,清楚地传来。默默地切合着彼此的呼吸,渐渐地就变成绵长的调子,一下一下。
“睡吧。”
带着那些你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睡吧。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阿忘就见李子钦正睡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酣。刚一起身,李子钦就被醒了。俩人四目一望,还是和往常一样,接着各自起床洗漱。
吃过早饭,先帮着魏婆婆将出摊的东西准备好,三人一齐出了门。李子钦走到一半,就直接去了上工的地方,临走时阿忘一把拉住了他,将手里的膏子递给他,顺便一副无所谓的样
子道,“那什么,中午就偷点懒,不要站在那里傻干,知道不。”
李子钦温柔地点点头,掐了掐他的脸,“知道了,别担心。”
阿忘接着送魏婆婆往村口走,搭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就怕李子钦那公子哥儿的样子熬不住。魏婆婆见他眼神都想出神了,不禁一乐,“我说阿忘,想你家夫郎也不至于魂不守舍吧,
阿福是个伶俐的,不会有事的。”
阿福就是李子钦,当初说的时候还故意瞥自己一眼,笑眯眯地说他们姻缘是天定的,连名字都是成双成对的,惹得阿忘又是一阵恼怒。
见被拆穿了心思,阿忘眼睛匆忙往一旁转去,“哪有,婆婆你开玩笑呢。”
带着老人特有的干燥和粗糙,魏婆婆将手搭上阿忘的手背,语重心长起来,“阿忘,这人呐,一辈子快的很,能遇到个真心对你好的,不容易啊。”拍了两下,像是想到什么,魏婆
婆叹了口气,“去吧,不用送我了,你上工该迟了。”
闷声应了声,阿忘还是将魏婆婆送出了村口,接着才走开了。<br<br
===第七十九章 小虎崽也不是开玩笑的===
">走进账房里,就见那老书生已经来了。老书生见到阿忘掀帘进门,倒没有和昨天一天不理会,不过也只是瞧了一眼就作罢,接着算他的帐去了。阿忘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子上,刚坐下,就
见面前的账本厚度变厚了,没有多说,阿忘卷起衣袖,开始算起来。
……
成功将阿忘和李子钦二人抛弃后,几人趁着天还蒙蒙亮,就坐着马车往回赶。天蔚将瑞瑞抱在怀里,一个劲地打哈欠,却也不愿意把瑞瑞放下去。殷侯将已经眯起眼的闵逸放平,顺
便将小毯子搭在他的小肚子上,接着从瑞瑞一伸手,“来,到爹这来。”
瑞瑞听殷侯这么说,立刻挣扎着要过去,却被天蔚拦住,“干嘛,我都一整天没见着儿子了,我还没抱够呢!”
瑞团子拽了拽天蔚的头发,扁扁嘴,“爹亲身上硬死了,我要去爹那里。”
见小东西居然还嫌弃自己瘦,天蔚拍了拍瑞瑞软乎乎的小屁股,“呦呵,你居然嫌你爹亲,以后有好吃的爹亲可不给你了!”说完,手上开始轻轻掐着瑞瑞的肚子和腰,弄得团子吱
吱直笑。
殷侯一把将儿子从天蔚的手里解救出来,无奈地道,“好了,还是让瑞瑞睡会吧,早上起了个大早,要是不休息会,待会可就没精神玩了。”
瑞瑞听话地闭上眼,殷侯一边拍了拍,没一会就见他眼睛黏黏糊糊的了。轻手轻脚地将儿子放到闵逸旁边,看着团子不一会就滚到闵逸怀里,两人睡得呼噜呼噜,笑着将他们身上抖
下来的被子又重新盖上去。
天蔚坐在靠窗口的位置,托着下巴瞧着殷侯的动作,一边直摇头,“没想到啊,堂堂的殷宫主还有这么一面,要是被以前的人看见,可不得吓个半死啊。”
瞧着他眼珠子直溜的样子,殷侯也乐得和他耍嘴皮子,“那行,咱们天尊大人要怎么样才不说出去呢?”
“简单啊,待会去那小镇子上买点字画就成,我都好久没买了!”唉声叹气地一摇头,天蔚一副可怜的样子瞧着他。
拉过小猪的蹄子,握到手里,殷侯轻快地嗯了一声,“行,买,都给你买。”
到了中午的时候,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一个小镇子上。先让车夫去喂马,殷侯和天蔚一人拉着一个小东西,就去了路口的一家客栈。两个小东西睡足了,精神得不得了,像两只
小山雀似的在前面跑着。殷倒也不担心,闵逸人小鬼大的,瑞瑞跟着他也不会吃亏。
正值午时,客栈里的人还挺多,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先给两个小孩点了两碗鸡蛋羹,殷侯又给天蔚点了碗花菜,这才继续点起主食来。等菜上了桌,瑞瑞和闵逸也不太饿了,就
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起来,还有模有样地学大人啊的摇摇勺子。自此被绑之后,两个小家伙关系突然就好起来,闵逸在前头跑,瑞瑞就跟着后面追着,看得天蔚和殷侯都惊讶起来。
将被天蔚埋到饭里的青椒和胡萝卜全都翻出来,殷侯见他想扔筷子的样子,又给他舀了一勺甜玉米。一旁的闵逸见天蔚如临大敌似的嚼着那些青菜,顿时在一旁幸灾乐祸起来,“嘿
嘿,天蔚叔可真逗,连个青椒都不敢吃。”小鬼头挤兑完还嫌不过瘾,故意夹了一大筷子的青椒塞到嘴里,大声地吧唧嘴。
瑞瑞见他吃的满嘴流油,疑惑地瞧着绿油油的青菜,“逸哥,这菜可难吃了,你怎么吃这么多啊。”
闵逸老成地挺挺胸,“瑞瑞,像我们这种带把的,都不怕吃这些蔬菜的。来,你也吃一个!”
将胡萝卜放到瑞瑞的勺子上,闵逸一口喂下去,瑞瑞随便嚼了两口,一咕噜吞下去,接着得意地说,“我也吃了,我才不怕呢。”
这俩个说的开心,那边天蔚恼的直磨牙,“小兔崽子,谁说不吃就不带把的,我吃给你看!”接着一边气鼓鼓地看着闵逸,一边大口大口将碗里的饭菜都塞到嘴里。天蔚一边含着饭
菜,一边含糊不清地冲闵逸嚷嚷。
殷侯见天蔚果真听话地将饭菜都吃了,不免微微诧异地瞧了瞧闵逸,闵逸冲殷侯得意一笑,继续哄骗小的吃了。殷侯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来,果然这小虎崽不是简单的,每天帮着督促
一大一小吃饭也不错啊。<br<br
===第八十章 团子风波===
">吃完饭,几人又去街上买了些糖豆和面具,顺便陪着天蔚去了字画店里绕了一圈,抱回了几卷画,这才接着上了马车。下午的路程比早上显得漫长多了,瑞瑞和闵逸一人戴着个面具,在
那里叽叽喳喳地说话。天蔚吃饱喝足之后,明显感觉倦意上来了,就靠在车厢上打着瞌睡。
殷侯见他头磕得一点一点的,伸手将他的大半个身子搂到怀里,天蔚迷迷糊糊的,明显感觉软和很多,继续舒服地睡起来。两个小的见天蔚睡着了,不自觉也放低了声音,继续玩着。
初夏的午后还是有些闷热,虽然车窗会进来些凉风,但狭小的马车里还是不太舒服。等天蔚一觉睡醒,就感觉自己头上汗津津的,背后的衣服也粘到背上。殷侯正闭目养神,见他醒
了,抬手将他额上的汗擦拭干净。
由着他动作,天蔚还有些晕乎,“咱们是到哪里了?”
“刚过了山镇,再前面就是牛头村了。看样子咱们晚上是到不了,怕是要在外面住宿了。”殷侯放轻声音回答道。
天蔚揉揉鼻子,“那咱们去找林凡他们呗,好久不见还怪想他们的。”
撩开窗帘,殷侯打量了下天色,“大概是不行,这都快晚上了,而且车夫也只答应送到前面就要回去了。”
闷声哦了声,天蔚继续在那里回神。瑞瑞见天蔚醒了,立刻爬到他腿上,往他嘴里塞了颗糖豆,“爹亲吃。”
感受着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天蔚眯了眯眼,冲儿子傻乐起来。瑞瑞冲天蔚一伸手,天蔚一把搂住,“怎么了?”
瑞瑞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小脸上有些担心的样子,“爹亲,我们把阿忘叔和李叔扔下了,会不会不太好啊,刚刚逸哥说,他把李叔的银子都偷走了。”
一旁捏着兔子面人的闵逸抬头道,“没事儿,小叔当条裤衩都够回来了。”
天蔚听闵逸没头没脑的话一笑,接着也想了想,问一旁的殷侯,“咱们要不要寄点银子给他们啊,万一真出事可不好了。”
殷侯见这两父子亏心的表情,无所谓地一笑,“放心吧,明天回了家我会差人送些银子的。再说了,子钦会照顾好阿忘的,不要担心了。”
没过一会,马车终于在家小客栈门前停下,几人被闷了一下午,都长长舒了口气。草草吃过晚饭,殷侯先将瑞瑞和闵逸一起丢到木桶里,洗干净之后就裹了件里衣,让两人去床上玩
去了。殷侯下了楼,就见天蔚正在楼下站着,便站在楼梯上喊了声,“阿蔚,快回来吧,水已经弄好了。”
回头哦一声,天蔚还是不动身子,接着撅着屁股,瞧着两个客人下棋,便在一旁嫌弃地直摇头。殷侯等了半天,见天蔚居然还搬个小凳来,一副要看到底的样子,拿这祖宗没法子,
殷侯正准备下楼拉他回去,就听身后穿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殷侯回头一看,就见是闵逸光着脚匆匆跑来,一面焦急地冲自己喊,“殷叔你快来,瑞瑞晕过去了!”
几个人急忙冲回房间,就看见瑞瑞烧得满脸通红,身子还不时抽搐一下,看得天蔚急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这是怎么回事,瑞瑞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闵逸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刚刚还玩得好好的,然后瑞瑞就说他好热,还说晕,结果突然就晕过去了。”
殷侯定了定神,冲闵逸道,“小逸,你让楼下的小二去叫大夫来,然后让他们打盆热水来。”闵逸应了声,立马一溜烟跑下去。天蔚趴在床边,正准备将手伸到瑞瑞脸上,却被殷侯
一把握住。天蔚正被吓得鼻子都红了,见到殷侯抓住自己,更是委屈,“你干嘛,我摸摸儿子都不行吗?”
不由分说,殷侯将天蔚拉出三步远,“你不要挨着瑞瑞,”抿了抿嘴唇,脸上难看得紧,“你看瑞瑞的脸上。”
天蔚依言看过去,就见瑞瑞脸上脖子上,冒出了几颗小痘痘,甚至手上都是。天蔚一把抓住殷侯的衣袖,喉头发紧,“瑞瑞…不会是天花吧。”
殷侯眼里罕见地出现了浓重的担忧,听到天蔚的话,不禁眼里的颜色又是一重,“你先别瞎担心,等大夫来了再说。你这几天就不要靠近瑞瑞了,也不知道你这身子发过没有,还是
保险得好。”
天蔚立刻反对,“瑞瑞也是我儿子,我不能不管他!我不会染上的,你就…”
“不行!”殷侯一把拉住天蔚的手,“你不要待我为难,我会好好照顾瑞瑞的,再说送药送饭菜也需要人。”
殷侯长叹口气,“如果你也出事了,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br<br
===第八十一章 虚惊一场===
">咚咚咚,闵逸一把推开门,身后跟着端着热水的小二。mhtxs.la[]殷侯站起身,巧妙地一挡住床,对小二道,“你将热水放到桌上就行。”
小二放下木盆,冲床里探头探脑,“小公子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放下东西就走吧。”天蔚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小二也是擅长察言观色的,见到二人脸上都不好看,更是怀疑起来,“我说二位客人,你们可得小心了,要是您家这小公子患的是什么不好的病,这屋子可就留不得您了!”
一旁的闵逸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说话,从身上掏了个玉珠子扔给他,语气狠狠,“拿着银子赶紧滚,少爷我没让你进来,你就少进门!”
接过珠子,小二见那玉色剔透,知道这是上好的玩意儿,立刻乐得合不上嘴,“诶诶,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罢欢欢喜喜地出去了,临了还好心带上门。
殷侯挤了把帕子,敷在瑞瑞的额头上,转身问闵逸,“大夫请了吗?”
闵逸点点头,“已经让掌柜的找人去喊了,不过这大晚上的,可能还要一会。”看着还闭着眼的瑞瑞,闵逸的小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色,“叔,瑞瑞他不会有事吧。”
殷侯手上一顿,没有说话。闵逸见状,又一眼期待地看着天蔚,天蔚咬咬牙,“没事,肯定没事的。”
原本只是猜测,见到殷侯和天蔚的反应,闵逸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大半。闵逸安静了半响,忽然问道,“叔,瑞瑞是不是得天花了。”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天花都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人一旦得了天花,几乎就是宣告了死亡,不光是病难治,而是人们听说是天花的病人,几乎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治疗。谁愿意为了一个
垂死之人,搭上自己的命呢?何况是像这样柔软的小孩,对这样可怕的病症,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房间里出现了死水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连闵逸都只是站在天蔚身边,死死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子。天蔚被殷侯隔在三步之外,不允许靠近,虽然他不愿意,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
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绝世武功,更无法不老不死。
天蔚看着殷侯小心翼翼的动作,鼻子酸酸的,只能静静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终于推门进来。闵逸一把拉住郎中,“快,快,你看他是怎么了!”
大夫差点被拉了个趔趄,不满地看了闵逸一眼,正想让一旁的天蔚管教管教孩子,却见天蔚也是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毫不理会闵逸的动作。还是殷侯上前来,将大夫请到了床边。
大夫看着瑞瑞脸上的痘子,脸色立刻一沉,“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大夫就见殷侯脸色阴沉,“大夫,我儿是水痘,是不是?”
被三人的眼光看得背后发麻,大夫不敢多说,从医箱里拿出帕子,将口鼻和手都包了起来,这才颤巍巍地握上瑞瑞的腕子。这时瑞瑞已经烧得满脸都是汗,还不时出声含糊地说几句,
烧得狠了还会全身抽搐一下。大夫又是把脉又是看舌尖,甚至拿银针将那痘子挑破,细细地看着那里的脓水。
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夫动作完,闵逸早就等得心急,“老头,他怎么样了?”
大夫长吁了口气,将手上的帕子解开,笑着道,“甭担心,娃子得的是水痘,不是天花。”
天蔚和殷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大夫坐到桌上开始写方子,接着又从箱子里拿出几盒药膏,“不过你们也不能太大意,娃子高烧还没退,而且这水痘也是会传染的,
你们要是没发过,最好离小娃远点。”
见殷侯将大夫送出门,天蔚立刻窜到儿子身边,狠狠在瑞瑞腮帮子上啃了两口,“儿子,爹亲就知道你没事!”
一把抹了抹酸涩的眼睛,天蔚就见闵逸也趴在床边,有些不满,“小逸,你还是别和瑞瑞呆在一起了,你年纪小,会被传染的。”
听到他的话,闵逸如临大敌般,立刻一把握住瑞瑞的小手,“我都发过了,不会有事的。”
天蔚不信任地看着他,怀疑地道,“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你也病了,我怎么回去和李子钦说?”
将瑞瑞额上的帕子拿下来,天蔚塞到闵逸手上,“诺,你去挤帕子吧!”
愤愤不平地看着不理会自己的天蔚,闵逸只好听他的话,去木盆边挤帕子了。<br<br
()过了好一阵子.殷侯才熬好药回來.天蔚将孩子揽在怀里.殷侯则握着勺子一口口地喂着.瑞瑞虽然昏睡着.但是药入了口里.还是不配合地吐出來.殷侯也不理会.继续狠下心往儿子
嘴里灌.弄得瑞瑞呜呜地哭.灌下去沒一会又全都哇地吐了出來.
天蔚看着儿子难受得脸都皱起來了.心里疼得不行.冲殷侯可怜巴巴地道.“能不能给药里加点糖啊.太苦了.瑞瑞喝不下去的.”
殷侯也有些心疼.手里的碗却被一旁闵逸一把夺过去.闵逸拿袖子擦了擦瑞瑞下巴的药汁.将勺子继续往他嘴里喂.嘴里好声地安慰.“瑞瑞不哭.不吃病就不会好的.”
殷侯看着闵逸小大人的样子.还沒长开的眉眼拧得紧紧的.也只好由着他.刚喂下去一口.瑞瑞又吐了出來.闵逸握着勺子.想了想.居然将半勺药喂到自己嘴里.咽下去之后.又
喂了半勺到瑞瑞嘴巴里.“乖哦.逸哥和你一人一半.就不苦了.”
大概是小东西真的知道了.居然听话地喝了下去.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也将将把大半碗的药喂了下去.殷侯接过空碗.安慰地摸了摸闵逸的脑袋.“小逸.殷叔多谢你了.”
闵逸摇摇头.“我会让瑞瑞好起來的.”
这是他和自己的小娃娃说好的.要养着他.对他好.连茧子都不会让他长一个.
好不容易喂完了药汁.殷侯让天蔚去拿瑞瑞的衣服.顺便去买了几匹丝布.省的衣服将瑞瑞身上的水泡磨破.将团子的衣服脱了下來.殷侯就见白生生的身子上面零零星星冒出了些
痘子.很是显眼.闵逸很有眼力见的.直接将大夫留下的药膏打开.递给殷侯.
等天蔚急匆匆地捧着几匹现裁剪的丝布进门.殷侯正在小心地给瑞瑞的脸上抹着药膏.接过丝布.直接包裹住小小的身子.殷侯将瑞瑞放到床上.重新盖好被子.看着团子睡得昏昏
沉沉.天蔚拉了拉殷侯的袖子.“我想晚上陪着儿子.”
“不行.还是我來看着吧.你晚上守夜肯定不行.”
一旁的闵逸也跟着起义.“殷叔.让我陪着瑞瑞吧.我以前练功的时候常常熬夜.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理这两人的死缠烂打.殷侯将二人都赶回了另外一间客房里.又吩咐小二换了两根粗的蜡烛上來.将燃到一半的红烛换掉.殷侯坐到床边.不时伸手探探温度.
“诶哟.小崽子你别挤我.”
“我看不见了.天蔚叔你过去点.”
门外.一大一小的身影扒在门边.顺着缝里往里面看.一边小声地吵吵闹闹.天蔚看着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殷侯.冲一旁的闵逸使了个眼色.轻轻地推开门.两人垫着脚尖走进门.
还沒走两步.原本还闭眼的殷侯突然睁开眼.一大一小立刻站在那里不动了.
殷侯叹了口气.“不是说了吗.让你们去睡觉.你们怎么不听呢.”
天蔚扁扁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不管.我也要陪着瑞瑞.”
天蔚一副打死不走的样子.抱着椅子就不撒手.闵逸见天蔚这样子.也有样学样.一把抱住天蔚的腿.“天蔚叔不走我也不走.殷叔你就让我们留在这吧.”
看着两人坚定的那个小模样.殷侯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那行.你们也呆在这吧.但是一定要听我的.”
天
蔚直眨眼.冲心满意足地闵逸对视一眼.成了.
当桌上的红烛烧到大半的时候.时候也已经到了后半夜.天蔚眼皮子早早地就开始直打颤.终于受不了.直接伏在桌子上睡着了.闵逸坐在一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倒也不是太困.
之前府里的师傅常常半夜把自己拖起來扎马步.甚至是一整夜都让自己围着院子跑步.久而久之也就不那么犯困了.
突然.原本安静睡着的瑞瑞开始唔唔出声.大概是半夜里身上的疹子都开始渐渐发出來了.手不住地想往脸上身上挠着.闵逸立马抓住瑞瑞乱动的手.要是抓破了痘子.里面的脓水
流出來痘子又会长得更多.而且会留下疤子.瑞瑞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身上又痒的不得了.只好在那里一个劲地小声哼哼.听到闵逸心得都酸酸的.
闵逸将两只小手都包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身子伏在瑞瑞身上.“瑞瑞不动.逸哥给你吹吹.”
说罢.对着瑞瑞的小脸上吹了吹.还不时呼呼脖子和手臂.感觉身上沒那么痒了.瑞瑞也不哼哼了.老实地继续睡了.闵逸也不敢停下來.沒停一会儿.瑞瑞肯定又会伸手挠起來.
闵逸就一直保持着动作.不时吹一吹.
===第八十三章 两小无猜===
等殷侯提着烧好的热水进门.就看见闵逸趴在瑞瑞脸侧睡着了.还不时对着瑞瑞的脸上吹几口.
殷侯温和一笑.将闵逸往床里挪了挪.又挤了把热帕子.准备给儿子擦擦身子.伸手将小东西身上的布单解下來.发现一夜的时间.小肚子上和背上.全都涌出大片的水痘.甚至连
腿上和脚心里都长了几颗.殷侯一边轻声哄着.一边将药膏从柜子里掏出來.细细地在小痘子上抹起來.这样可以消掉些痒.也省的团子睡得不安稳.
一阵风吹过來.天蔚不禁身上一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正伏在桌子上.脖子睡得僵硬得不行.拉下身上盖着的小毯子.天蔚就见殷侯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闵逸和
瑞瑞还在床上睡着.就着木盆里热着的水.天蔚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了房门.
到了楼下.掌柜的见到天蔚.出声招呼起來.“小哥.和你一起來的那个客人已经交代好准备了早饭.你看是就在楼下吃还是回房里.”
“端到房里吧.”天蔚四顾看了看.沒有看到殷侯的身影.问道.“掌柜的.他人去哪里了.”
一旁的小二受了玉珠子.正巴不得好好献献殷勤.在一旁插嘴道.“那小哥去后厨熬药了.说是让你们先吃呢.”
点点头.天蔚转身回了房里.推开门进去.就见闵逸已经起床了.正有模有样地给瑞瑞换帕子.本还在昏睡的瑞瑞也醒了过來.见到天蔚眼睛一亮.“爹亲.”
天蔚诶了声.将儿子一把抱起來.看着小团子脸上都是一片红红的痘子.心疼地吹了吹.“儿子.脸上痒不痒啊.”
瑞瑞摇摇头.“不痒了.”
掐了掐儿子的手.天蔚对一旁的闵逸道.“小逸.去把包裹拿过來.”
闵逸哦了声.放下帕子下了床.小跑着将包裹拿來.天蔚东挑西捡.这个太小.那个太磨.最后就挑了个小红兜.“就它了.”
将小兜兜穿到瑞瑞身上.天蔚满意了点点头.这下也不会压到痘子.也不需要老是穿着那些丝布.先让闵逸去洗漱.天蔚端着热水让儿子咕噜咕噜了嘴.又顺便擦了擦脸.大概是烧
了一宿的缘故.瑞瑞看起來有些焉焉的.随着天蔚摆弄.
小二将早饭送了进來.都是清淡的稀粥和些包子.天蔚握着小勺.一口一口地给瑞瑞喂下去.殷侯进了门.也坐到位子上.端起稀饭开始吃起來.瑞瑞看着三个人眼睛下面都黑黑的.
特别是他爹.眼睛都是红的.不禁扁扁嘴.伸手揽住天蔚的脖子.瑞瑞小小地在天蔚脸上啄了一口.“爹亲.”
天蔚塞了口馒头到他嘴里.“怎么了.”
摇摇头.瑞瑞乖乖地咽下去.手里揽得更紧了.
先给瑞瑞喂了小半碗米糊.殷侯试了试药的温度.看已经不太烫了.舀了半勺递到瑞瑞嘴里.“瑞瑞.來.咱们喝药了.”
瑞瑞小小喝了一口.顿时一张脸苦得不行.冲殷侯直吐舌头.等勺子再递到嘴边.瑞瑞不配合地躲开.猫到天蔚的怀里躲着.任殷侯怎么哄.瑞瑞就窝在天蔚怀里不出來.天蔚见他
拽住自己不撒手的样子.也拿他沒办法.
看着瑞瑞东躲西躲的样子.闵逸接过殷侯手里的勺子.先喝了半口药汁.接着一口咽下去.“一点都不苦哦.瑞瑞.你也喝喝看.”
团子看着闵逸面色不改.眼睛眨了眨.看着闵逸递过來的勺子.小心地喝了下去.马上又是一苦.奈何闵逸骗人不眨眼.又是哄又是吓唬.终于把一碗药给喂了下去.看着殷侯和天
蔚出了门.闵逸瞧一旁苦得都不愿意说话的团子.笑眯眯地从小荷包里掏出个梅花糖.塞到瑞瑞嘴里.
吧唧吧唧几下.感觉嘴里的苦味也沒有那么重了.瑞瑞破涕为笑.“真甜.”
闵逸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和瑞瑞相视傻笑.“嗯.好甜.”两个小东西乐呵呵的笑了半天.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瑞瑞坐在椅子上.脚离地还有点距离.两条小腿荡啊荡.看得闵逸脑袋也一晃一晃.接着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瑞瑞看着他眼睛都红彤彤的.歪着头问道.“逸哥.你昨晚是不是沒睡
好.要不要再去睡会.”
闵逸无所谓地摇摇头.“沒事.我不累.”将小荷包放到桌上.解开袋口.闵逸又倒了几颗糖果出來.“诺.瑞瑞.这里还有糖果.你还要吃吗.”
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果.瑞瑞吸了吸口水.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吃太多的.我爹不让.”
拿了个圆滚滚的小珠糖.瑞瑞塞到闵逸手里.“逸哥吃.”
嫩藕似的小胳膊.伸到面前.团子笑得都暖到闵逸心里了.
===第八十四章 团子也能生团子===
呆了一会儿.闵逸就着瑞瑞的手.一口将糖吸到嘴里.想了想.又将荷包里的糖果都掏了出來.简单地摆好了位置.闵逸兴
致勃勃地道.“瑞瑞.我教你下棋好不好.”
说罢.就开始唧唧咕咕地开始说.这个这个怎么走.那个那个怎么跳.等开始下的时候.闵逸下完自己这边的.又开始伸手帮着瑞瑞下.下了小半圈.两个人发现糖果堆成了小鸡的
样子.然后就开始接着堆兔子.老虎.玩的不亦乐乎.
以前瑞瑞在徐家的时候.根本沒有人和他玩.而闵逸从小也是被爹娘管得严厉.这么个傻愣愣的游戏.结果两个小东西玩得津津有味.也不在乎手上黏黏糊糊的.凑在一起玩的起劲.
等到天蔚进來.就见瑞瑞撅着个光屁股蛋子趴在桌子上.一边的闵逸也在那嚷嚷着这边那边.让两个小东西把糖果都收拾干净.天蔚又将四只小爪子放到水里.细细地洗干净.把儿
子放到床上.瑞瑞一边伸着胳膊给天蔚抹药.一边开口问道.“爹亲.”
“怎么了.”天蔚手上不停.
团子皱着眉想了想.语气严肃地开口道.“我能不能娶逸哥当小媳妇呢.我不想娶门口的虎妞和王哥.就想娶逸哥.”
天蔚听到儿子一番高谈阔论.顿时一脸阴郁.为什么还不到四岁的娃子就考虑这个问題了.挖了一些膏子.摸到凸起的痘子上.天蔚毫不客气地拒绝.“不行.你怎么能娶个男娃娃
呢.爹亲还指望你生小娃娃呢.”
不情愿地唔唔几声.瑞瑞转身.看着已经傻乐得鼻涕都吹泡泡的闵逸.仰着脸想了想.“那我能让逸哥娶我吗.反正也是我生小娃娃.”
天蔚顿时手上一僵.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儿子会有这么奇妙的思想.这完全不对好吗.那边闵逸可不在乎天蔚满脸的苦大仇深.一把爬到小金童一样的团子旁边.虎虎地捧住瑞瑞
的脸.啾一下亲上去.末了还不怕死地道.“沒事.逸哥肯定娶你.小娃娃咱们想生几窝生几窝.”
殷侯一进门.就听见了闵逸的豪言壮语.接着就是天蔚满房间追着这熊孩子打.床上的瑞瑞傻乎乎的直拍手.笑得口水都出來了.
到了半上午.瑞瑞就开始不老实了.不停地在天蔚怀里蹭來蹭去.水痘这两天蔚正是往外发的时候.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到了晚上再给瑞瑞洗澡的时候.几乎整个背上布满了痘子.
还有些被瑞瑞蹭破的.带得周围又冒出了几个.到了后半夜.殷侯沒再由着天蔚.直接将人赶回另一间房里睡觉.不允许他再待着.
将门锁上.殷侯端起桌上的浓茶.三五口就灌了下去.感觉精神好了些.走到床边握住瑞瑞的右手.省得他半夜往身上挠.正准备把左手也拉住.殷侯突然发现身旁的被子隆起了一
块.掀开一看.就见闵逸正窝成一团.讨好地看着自己.
殷侯皱了皱眉.怎么这小东西溜进來了.“小逸.你赶紧回去.瑞瑞这我看着.你就别捣乱了.”
听到殷侯赶自己走.闵逸立马又蜷缩得紧紧地.手里还握着瑞瑞的左手.死活不撒开的样子.“叔.你就让我在这我.万一晚上起夜还有我看着不是.我保证我不会吵着你的.”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殷侯面色复杂地瞧着他.也只能应了.一边靠在床边.看着两个缩在一起的小东西.殷侯眼里满是疼爱.两小无猜还真是让人羡慕啊.话说那小猪小时候得
多可爱啊.又傻又二又好骗的.大半夜.殷侯一边想一边直啧啧嘴.
一墙之隔的天蔚睡得正香.突然在睡梦里打了个冷战.一挪一挪又缩回被子里了.
……
趁着傍晚的霞光.阿忘冲账房里的阿婶说了声.便收拾好回去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到李子钦正靠在路口.大概是热的厉害.身上和那些汉子一样只穿了件单褂.外衫搭在肩膀上.
无聊地东张西望.见阿忘出來.李子钦眉开眼笑地走过來.“下工啦.”
阿忘点点头.看着李子钦脸上明显的汗渍.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擦擦吧.瞧你脸上脏的.”
无所谓地接过.李子钦抹了把.“急着回來.就忘了洗脸了.”
将帕子揣回自己怀里.李子钦拉过阿忘.“走吧.我今天发工钱了.回去赏你几个.”
看李子钦得瑟的样子.阿忘也不打击他.并肩踩着最后一丝夕阳.慢慢走了回去.
===第八十五章 败类的脸皮比城墙厚===
进了门.魏婆婆已经在收拾小货摊了.见二人回來放下手里的东西.“回來啦.今天上工累坏了吧.”
李子钦先一步上前.帮着魏婆婆将扁担卸下來.“还成.今天活都干成了.”将扁担放到地上.李子钦又从怀里掏出些铜子.分了一半给魏婆婆.“阿婆.我和阿忘最近劳您照顾了.
这点钱您留着买些吃的.”
魏婆婆连连推开.“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几天也帮老婆子干了不少事.我还沒谢你们呢.哪能要你们的血汗钱.”
两人推推让让间.就见门口有人敲门.阿忘将门一开.就见是个壮实的汉子.李子钦明显是认识.上來问了几句.原來是挖井收尾.村长请大家都去好好吃一顿.顺便为了马上要开
始的双抢鼓鼓劲儿.
魏婆婆笑应下.让那汉子先走了.然后让两人都去洗把脸再去.趁着魏婆婆进了屋.李子钦将半串铜子塞到货摊里的罐子里.顺便冲阿忘眨了眨眼.三人锁了大门.一齐往村口走.
路上遇见了几个村民.魏婆婆拉着人说话去了.李子钦也落得机会.悠闲地和阿忘磨嘴皮子.
等走到村口.就见树下摆着十几张大桌子.上面都坐满了村子里的人.说是吃饭.其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谈谈天.说说
今年的收成.要是谁家想要做媒.正好就着这个机会.将小两口的家里人都聚在一起见个面.要是成了.基本上过了秋收就能成亲了.
阿忘和李子钦虽然是外乡人.不过这几天在村子里帮着干活.人长得又好做事也勤快.村里人都乐得亲近.将桌子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米酒也开了几坛.桌上的气氛也渐渐地欢快
起來.大家家长里短地唠着.说道兴头上就干上几杯.也不理会一旁的媳妇拦着.一仰头.碗就空了.
李子钦也放的开.加上帮阿忘喝了不少.一个人喝了也有大半坛子了.这时候.一个虬髯大汉端着碗过來.和李子钦一碰.拍了拍李子钦的肩膀.“李兄弟.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
不知道成家沒有.”
虽然來时魏婆婆也说过.这李子钦和阿忘是一对.不过两人平日也沒有正经说过.加上自己妹子一个劲地冲自己念叨.汉子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出來.
瞧了眼自己羞红的妹子.汉子转过脸.试探地瞧着李子钦.“李兄弟.你若是沒成家.不如就考虑考虑…”
“陈哥.真对不住了.”李子钦歉意地举着碗.“小弟已经成了亲了.怕是辜负你的好意了.小弟借酒.敬陈哥一杯.”一仰头.将酒喝下去.
这时.一旁那个眼巴巴等着的姑娘突然开口.“李兄弟说的那家眷.莫不是阿忘兄弟吧.还是李小哥只是随便搪塞我们这些乡下人呢.”说完.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打趣地看着
李子钦会怎么回答.
阿忘看着大家的眼光.突然觉得一股恶寒.抬眼瞄了瞄李子钦讳莫如深的笑意.又是猛地一激灵.
果然不出所料.李子钦一把搂过阿忘.一口亲到脸上.得意地环顾一周.“沒错.我们刚成亲.感情好着呢.”
大家更是一阵会意的笑声.嗡的就讨论开了.正笑着和大家打趣.李子钦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不禁背心发麻.
一转脸.就见阿忘瞬间黑下來的脸色.一口白牙磨得咯吱咯吱作响.李子钦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接着.李败类又再一次发扬了脑不动手先动的优点.直接以吻封缄.堵住阿忘正欲出
口的话.
然后.大家沸腾了.一些还沒成婚的少男少女都不好意思地回过了头.不过接着悄悄用眼角继续瞄着.妇人们则赶紧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生怕教坏小皮猴儿.李子钦感觉怀里人不
动弹了.终于不舍地将阿忘放开.还腆着脸皮接受众人的注目.不住对祝福的村民一口一个谢谢.
阿忘觉得自己都快晕了.不是被亲晕的.是被活生生气晕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果不其然.晚上一回到家里.阿忘前脚进门.后脚将枕头直接连着人扔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门.李子钦也不好大半夜干嚎.只好小声扣着门.在门外伏低做小.“阿忘.我错了.
你别生气了.”
不理.阿忘气鼓鼓地埋在被子里.一个劲儿呸呸呸.李子钦还不放弃.不住地扣着门.好声好气地说个不停.阿忘挑挑眉.想着把这么个人放在门外也是吵着别人.正准备下床开门.
就听李子钦又來一句.
“阿忘.你要是把我关在门外.好歹给我床被子啊.”
阿忘顿时火腾地上來.将鞋子一甩.整个人钻回被子里.奶奶的.冻死一个少一个.
===第八十六章 远道而来的贵客===
[超多好看小说]事实证明.夏天的夜里虽然有点小凉.倒是冻不死这个祸害的.不过大清早一开门.就看见李子钦一张脸被咬得肿了一大半.阿忘心里还是好好地解了口恶气.吃过早饭.
又和魏婆婆道了谢.两人带着不算充足的盘缠上路了.
先是到镇子上找了辆便宜的马车.数來数去.两人的银子将将只够租到扶风镇口.和人家车夫水磨了半天.李子钦终于成功地省下了十文钱.在包子铺买了点热包子和大饼.免得二
人只能在路上干喝水.
颠簸地上了路.李子钦舒服地枕着手臂.躺在那里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阿忘看着他一边大一边小的脸.好笑地问道.“你至于吗.坐个马车乐成这样.”
李子钦听他这么说.一咕噜坐起來.“那可不.自个儿挣银子自个儿花.真是幸福得不得了啊.”
嬉笑两声.李子钦又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到阿忘手里.阿忘伸手一看.就见是个铜板.李子钦又是躺下.撑着手肘冲阿忘道.“这可是我最后一点银子了.说好赏你
的.”
哈哈地笑了几声.就着阿忘嫌弃的眼神.李子钦枕着手臂就开始闭目养神.昨晚被蚊子扰的不得安生.沒一会.李子钦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打着哈欠.李子钦和阿忘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镇子不由得心情一畅.不理会一天下來的鞍马劳顿.两人赶忙往殷家赶着.一路上遇见熟人.都好性子地一个个打招呼.完全沒有听
见身后人们的聊天.
“诶哟.这是那李家的少爷吗.怎么一副刚挖煤出來的样子.”
“应该是吧.旁边那不是茶铺的小伙计吗.难不成那个黑乎乎的是殷家新來的小厮.”
阿忘和新上任的李小厮紧赶慢赶.终于见到了殷家的大门.砰砰砰地扣了几声.忠叔一张老脸探出來.眯眼看了两人一会.才疑惑地开口.“阿忘.李少爷.”
诶了声.李子钦拉着人就往屋里跑.两人先去洗了个澡.硬是将那水都洗出一层灰.才满意地换了衣服出來.等二人出來.忠叔已经让人将饭菜都热了一遍.两人也不理会还滴着水
的头发.抓起碗就开始吃起來.
这也不能怪他们.就之前两人穷的当衣服來看.也沒有闲钱买什么好东西吃.再加上魏婆婆一个人养他们俩.哪里会有什么油水给他们开荤.这下见到久违的肉食.也难怪他们埋头
苦干.头都懒得抬.
在阿忘解决了一碗饭.李子钦开始第二碗的时候.两人的速度终于缓了下來.阿忘端起汤碗.又是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碗.一旁李子钦似乎是吃得急了.饭噎住了嗓子.直接抓住阿忘
的手腕.将剩下的汤都喝了个干净.阿忘也懒得和他闹.又端起碗继续扫起來.顺便将李子钦碟子里的好吃的塞到自己嘴里.
将桌子上的饭菜吃得见底了.两人终于拍了拍肚皮.靠在倚在上幸福地打嗝.忠叔见他们吃完.才上前道.“李少爷.前两日有个客人找來.说是要和你见一面.”
李子钦眯着眼.“找我.有说是谁吗.”
“不曾.只说是你的三哥.还交代要让你尽早去见他.”
一阵碗筷碰翻的声音响起.李子钦有些不可置信地掏掏耳朵.“谁.我三哥.”
说完整个人愣了愣.和一旁也不得其解的阿忘看了眼.敬亲王亲自赶來扶风镇.这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阿忘正准备回房.就被李子钦一把拉住.“你别走啊.咱们一起去.”
“我去干嘛.堂堂的亲王.我这种小厮还是不要见了.”
“哈.”李子钦眉开眼笑.逗着他.“不是去见咱三哥吗.哪能不让他见见弟媳妇啊.”
耐不住李子钦的胡搅蛮缠.两人便一起去了敬亲王歇脚的小院子.走到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两个脚夫打扮的汉子.不过身姿笔挺.身材也壮实.看起來也是千机营出身的.李子钦让
人进去通报一声.沒一会就出來个老管事.看來是老相识.一见面冲李子钦和阿忘深深一行礼.“小少爷.老爷让我请二位进去.”
李子钦一把扶起他.倒是有些感慨.“沒想到管叔也來了.若不是这一趟.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您呢.”
管叔慈爱地看着李子钦.“小少爷.我们这种老家伙看不看无所谓.您还是赶紧进去吧.老爷等了您好多天了.”
诶了声.李子钦拉起一旁默默站着的阿忘.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阔步走进去.
===第八十七章 河山大好,拱手让之===
[超多好看小说]进了房间.就见里面站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背影挺拔.双手负在背后.听到进门的脚步声.男子不由得回过身.见到李子钦.立刻一把搂住.“小弟.你让三哥想得好生
久啊.”
上下打量了下李子钦.男子顿时眉头一皱.“你是将银子都败光了吗.怎么一副穷酸的样子.黑的跟个猴似的.”
本來还一脸激动的李子钦.立马脸一垮.“三哥.这么多年沒见.你怎么还这么损我啊.”
哈哈笑了声.闵子汶瞟到一旁的阿忘.眼睛又是一亮.“哟.这是谁家的小美人啊.长得可真标致嘿.”
立刻抛弃多年不见的小老弟.凑到阿忘身边.“小美人.你娶亲了吗.不然你就嫁到敬王府吧.保证好吃好喝地待着.”
阿忘一脸地黑线.看着眼前长得威武雄壮的敬亲王.果然和那李子钦是一个德行.又好色又嘴贱.李子钦见闵子汶的举动.立刻护到阿忘面前.嫌弃地道.“我说三哥.你都多大年
纪了还好色.就不怕我嫂嫂收拾你啊.”
闵子汶不在乎地摸摸鼻子.“嗨.我又不娶.我是打算给逸狗子娶的.反正多个漂亮儿子.我乐意得很.”
“甭甭.你少打这个主意.”李子钦宣告主权似的.在阿忘脸上香了口.“这是你弟媳妇.天王老子都动不得.”
接着插科打诨了几句.二人见阿忘脸色都不好了.也就识趣地收敛了.开始谈起正事.李子钦坐下.给闵子汶和阿忘倒了杯茶.神色也变得淡淡.“三哥.你这次來.怕不是专门來
选儿媳妇的吧.”
闵子汶端过茶杯.哧哧笑了声.“那是.我自然是有事而來.”
“这事.非你不可.”
已经渐渐到了天命之年的皇帝.在平定了动乱.开拓北方疆土后.渐渐开始志得意满起來.他开始寻仙论道.宫里常年都弥漫着香炉里飘散的檀香.皇帝就穿着一身道服.坐在正中
间.听着那些老道们的通天道理.
他开始不满足现状.希望拥有更多仙人才能拥有的东西.比如天仙下凡的绝世美人.比如天衣无缝的百鸟羽衣.
虽然算不上是昏君.可这与十几年前的那个二皇子相比.又怎么能让那些臣子们满意.既然不能将皇帝换掉.那么只能寄希望与下一任储君.于是雪花般的奏章呈上了龙案上.希望
能够在众位皇子里选一位太子.以平民心.
皇帝嗤笑一声.平民心.怕是这安顿的.大概只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心吧.不过帝王沒有反对.只说是为时尚早.要考察些时日再说.听到君主含糊的回答.那些各自为营的老臣和
皇子们.开始蠢蠢欲动.
今天.是那三皇子献上灾民的万民表.对于皇帝的仁爱有加感恩戴德.顺便不小心的.将三皇子的名字一并呈了上來.明日.那十皇子为父王献上了邻国国王头上的金冠.作为父王
生辰的大礼.
可是过了段时日.皇帝却似乎毫不松动.也沒有风声放出來.众人坐不下去了.重金送给皇帝枕边的美人.趁着芙蓉帐暖的时候.娇滴滴地问上一句.皇帝或许是刚刚吃了丹药的关
系.整个人似乎都透着仙气.只是叹惋地答了句.献亲王若在.必定胜朕一筹啊.
这个消息传出.众人都纷纷讶异.终于想起了那个被遗忘的献亲王.听着皇帝的意思.说不定是想着将皇位传给他.也是.人家是皇太后的亲儿子.比这当今皇帝不知血统正宗多少.
上位也是名正言顺.可是那些眼巴巴盼着多少年的皇子们.哪里会甘心情愿地放弃到手的肥肉.
有些支持力量不够的.希望能够拉拢.而力量足够的.则就直接想着灭了就好.众人各自心怀鬼胎.却从來沒有想过要认了这个人.一个素未谋面的献亲王.要又有什么用.
阿忘在一旁眉头一皱.“所以之前那个事情.就是因为这个吗.”
李子钦点了点头.“是十二皇子派人做的.我也是事后才查清楚.”
闵子汶冷哼一声.“真是沒想到.十二那个鬼东西.居然有这个胆子做出來.他这种蠢货要是能当上皇帝.我也真是名字倒过來念了.”
见到二人都沉默着不说话.闵子汶低头想了片刻.问向李子钦.“小弟.不瞒你说.我这次來.也是受了皇帝的密诏.他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去.这么多年你躲在这里.他觉得有
些过意不去.”
阿忘见一旁李子钦神色不变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拽了拽李子钦的袖子.阿忘闷闷出声.
“你要回去吗.”
===第八十八章 自古英雄无帝王===
“回哪里!”
见李子钦依旧笑嘻嘻的样子,阿忘心里被压得更不舒服:“当然是回到京城,当你的王爷,甚至是一朝天子也说不准!”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李子钦笑得都喘不过气,笑过半天,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伸手朝自己指了指。[无弹窗广告)
临走前,闵子汶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弟,你真的不同我一起走吗?若是背水一战,哥哥一定全力帮你!”
李子钦摇摇头,还是拒绝了:“三哥,我不回去了,日后你也要多加小心,弟弟怕是不能祝你一臂之力了,至于小逸,你也可以放心交给我,等这段日子过了,我会送小逸回去
的!”
叹了口气,闵子汶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小弟,又想起之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一个劲儿喊着三哥的小小身影,只能无奈拍了拍李子钦的肩膀:“这也好,有空记得來看看二哥,
你嫂子也想你得很!”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阿忘和李子钦就站在院子门口,直到车子不见才转过身,慢慢往回走,阿忘扭过头,看着一旁的李子钦:“诶,你真的不后悔吗?”
“怎么会,我高兴还來不及呢?”
李子钦看着前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再侧过身,透着一身的月华,李子钦眼里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我只求美人,不求江山!”说完,李子钦轻轻搂住阿忘,将脸慢慢贴近
他,直到唇与唇之间几乎都沒有了距离。
突然,阿忘噗嗤笑出來:“我说,我怎么就光见你一双眼睛,黑得连脸都不见了!”见眼前不解风情的这人哈哈地笑弯了腰,还愈发止不住了,李子钦觉得自己嘴角直抽抽,直接拉
过人,一下吻住。
要命的情调,还不如直接拿下,李子钦一边咬得起劲,一边忿忿地想。
小小的镇子里,正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街上的行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要么是在路边的小摊上挑拣些东西,要么就边说着边往回走,在路边一家客栈的门口,站着个一身红衣的小
娃娃,正朝着前方眺望着,小娃娃粉雕玉砌的,路边的妇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心里盘算这是哪家的小孩。
只是细细一看,就见小娃娃白嫩嫩的脸上,却长了些红红的痘子,看样子已经快要结痂了,这家的大人细心的很,特意用了个小帕子包住了下巴,大概是怕小孩手一挠,将脸上的痘
子挠破了,小娃娃个子不高,只能踮着脚不住地看着,一边小心念叨:“爹亲怎么还不回來!”
殷侯从楼上下來,就见瑞瑞扒在门口,径直走上前一把抱起:“儿子,你在等你爹亲呢?”
瑞瑞拿小手拨开殷侯有些乱的鬓发,然后握到手里玩着:“嗯,爹亲说给我买好吃的去了,逸哥还说会给我带小蚱蜢!”
捏了捏瑞瑞软乎乎的后脖子,逗得小东西咯咯直笑,殷侯也跟着笑了笑:“成,那爹抱着你看!”
===第八十九章 公子,算一卦===
()等天蔚和闵逸兴冲冲地回來.就见到一大一小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们.一起进了房间.就见小二已经将晚饭送來了.一落座.桌上几个人都忙得不行.天蔚正开心地翻着他刚到手
的名家一百贴.也顾不上吃饭.殷侯只好一边给天蔚夹菜.一边还要看着两个小的.
闵逸拿着买回來的小泥人和瑞瑞显摆.教他捏成各种各样的小东西.瑞瑞看的惊奇.头也不回.就只是张口包下勺子上的饭.然后认真地在那里捏捏捏.
看着这一圈忙得不亦乐乎的人.殷侯简直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只好认命地照顾这三个小的.自己都沒工夫往嘴里吃饭.诶了一声.殷侯突然生出一种有三个儿子的感觉.顿时心
里一惆怅.正喂着瑞瑞.天蔚吧唧吧唧吃完饭.扭头冲殷侯道.“我听说他们晚上有个庙会哦.咱们也去玩儿呗.”
一听到要去玩.两个小的也不折腾手里黏糊糊的泥人了.直直地望着殷侯.一眼的期待.
殷侯继续一勺子喂到瑞瑞嘴里.缓缓瞟了天蔚一眼.接着又扫了扫桌子上的饭菜.天蔚立刻将手里的书甩开.捧起碗就开始吃.塞得嘴里鼓鼓囔囔的.就见殷侯的视线又落在前方的
蔬菜面前.扁扁嘴.天蔚小心地挑了一根菜叶.然后苦大仇深地送到嘴里.
殷侯无奈地看着他.这样糊弄我可不行.你要是想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蔚又挑了一根.回看他.这下行了吧.
不理会天小猪的耍赖行径.殷侯接着把一勺子饭塞到儿子嘴里.瑞瑞这刚咽下去.还沒來得及开口说话.又被一口塞回去了.闵逸见状.立刻鬼灵精一样.自觉地抱起碗开始扒饭.
饭粒从碗里四处飞.天蔚见糊弄不过去了.狠狠心.夹了满满一筷子.然后埋头苦吃起來.
殷侯看着乖乖吃饭的三个儿子.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也端起碗开始吃饭.吃完了饭.又给瑞瑞摸了药膏.殷侯揣着满当当的银子.带着三人出门了.这几天因为瑞瑞的病.几个人都
闷在客栈里.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來玩.天蔚带着两个小的满地跑.开心得不得了.
每年的七月末.镇子都会举办一次庙会.忙碌了大半年的人们都聚到一起.往日平静的夜晚也变得热闹非凡.四处都悬挂着各色的花灯.小孩子们四处欢腾着跑着.银铃般的笑声传
到路人的耳里.显得很是清脆.两个小东西一人戴着个图腾面具.互相笑嘻嘻做个鬼脸.瑞瑞颠颠地往前跑.一下扑到殷侯怀里.
殷侯接着一手拦住还向前冲着的闵逸.捏了捏闵逸的鼻子.“跑慢点.人这么多.”
天蔚两手都握着吃的.左右开口.四处看得目不转睛.殷侯拉过小猪油乎乎的手.几个人往湖边走去.湖边的人明显少了些.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和姑娘.各自围成一圈.叽叽
喳喳地说着话.两个小孩东张西望.见到卖生肖灯笼的摊子.立刻说要去看.殷侯和天蔚依着他们.去了摊子那里.
见到他们过來.摊主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起來.殷侯将怀里的瑞瑞放下來.让他和闵逸自己挑起來.天蔚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无趣地往旁边看去.就见一个小摊子前聚了不少人.脚
步不自觉地往前挪去.走近一看.发现桌子上摆着些签文和算卦的龟壳.一个看起來很悠哉的老头坐在那里.正给个姑娘看手相.
见那姑娘一脸红彤彤的.冲那算卦的老者直道谢.天蔚心里暗暗鄙夷.这老神棍就靠张嘴.还有胆子出來骗人.
老头送走看相的姑娘.不在意瞥见一旁直啧啧嘴的天蔚.顿时來了兴致.“小哥.你是來算姻缘还是求前程的.保管你心想事成哦.”
天蔚也不理会他的话.转身欲走.身后的那老头似乎是料到他的反应.轻笑了几声.又接着开口.“或者.算算前世今生也行.”
脚下一顿.天蔚停住步子.缓缓转过身.
一屁股坐到老头面前.见他摸着胡子对自己意味不明的笑着.天蔚神色不悦.“你要算就算.我沒多少功夫跟你这耗着.我忙着呢.”
那老者见他语气不善.也不生气.像是故意要逗他一般.“小公子.您这命格不对.让老夫算什么.”
眼睛一眯.天蔚脸上的不耐烦也消失了.深深地瞧着对面笑而不语的人.“哦.我倒是想知道.是怎么个命格不对.”
“哈.公子是个聪明人.老夫的话也不需要说个明明白白了.”将桌前的签文桶推到天蔚面前.“小公子抽一签吧.这签文是靠人.不是靠命的.可解公子心头疑惑.”
===第九十章 最厉害的武功心法===
(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天蔚瞧着黄纸折成的一摞签文.半信半疑地看了那老头一眼.随手挑了一张递给他.老头打开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命啊.命啊.”
“什么命不命的.”天蔚见他神神叨叨的样子.瞬间不满了.“我告诉你啊.要是你瞎说.我可是不会给银子的.”
老头昂头哈哈笑了几声.将手里的黄纸递给他.“诺.你自己看.”
天蔚接过薄薄一张黄纸.感觉指尖粗糙又脆弱的感觉.打开一看.上面黑色的笔迹几乎印透了纸张.显得无比突兀.
看着天蔚皱着眉头的样子.那老头轻轻叹了口气.“小公子.走吧.”说罢接着去摆弄他的小龟壳.都不曾向天蔚要看相钱.
等殷侯陪着两个孩子挑完了东西.就见天蔚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摸了摸天蔚的脑袋.殷侯以为他有些累了.出声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歇歇.”
任由殷侯拉着自己.天蔚看着手心里握得紧紧的黄纸.忽的抛向了湖里.任它晕开.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又过了两天.瑞瑞脸上的痂印都退的差不多了.一行人起了个大早.往回赶去.等李子钦和阿忘从铺子里回來.就见阿福急火火地冲出來.开心地一把拉住阿忘.“阿忘哥.少爷回
來了.还有瑞瑞他们也回來了.”
阿忘挑了挑眉.轻轻掰下阿福的手.语气一变.“你少爷在哪呢.我正好要去见他.”
阿福对阿忘语气的恶意毫无察觉.老实地指了指后院.“少爷在房间里啊.带着瑞瑞休息呢.”
阿忘脸上狰狞一笑.摞起袖子就往后院走.阿福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问一旁悠闲喝着茶的李子钦道.“李少爷.阿忘哥找少爷有事吗.”
李子钦吹了吹茶叶.事不关己地道.“哦.你阿忘哥好久沒见了.想他了.沒大事.”
一口咕噜了口薄荷茶.李子钦舒畅地叹了口气.反正沒有把房子掀掉就沒事.就是掀了.他李子钦也会帮他盖好的.现在.就得让他家小伙计好好算个账了.
砰地推开门.阿忘就见那个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打着小呼噜.瑞瑞和闵逸正在桌子上堆着小石子.闵逸见阿忘进來.厚脸皮地一龇牙.“小婶婶.好久沒见了.想我沒有啊.”
瑞瑞屁股一蹭.立刻往阿忘怀里一扑.“阿忘叔.”
搂着肉呼呼的小家伙.阿忘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香了团子几口之后.阿忘冲在一旁腆着脸笑的闵逸使了个眼神.“小逸.过來.”
闵逸也知道自己之前惹到了阿忘.狗腿地凑到旁边來.“小婶婶.你让我做啥.尽管说.”
拍了拍胸脯.闵逸虎虎地站在那里.逗得阿忘一乐.将怀里的瑞瑞放到地下.阿忘冲闵逸道.“把瑞瑞带到院子里去玩.我沒喊你之前.谁都不准放进來.听到沒.”
一个劲地点点头.闵逸一把拉过身边的瑞瑞跑了出去.还顺便帮阿忘关上了门.阿忘将门一栓.看着还做着大梦的天蔚.阴测测一笑.小猪崽.你居然敢卖了我.看來我不宰宰你.
你是不知道猪头为什么这么大了.
走到窗前.一手捏住天蔚的鼻子.阿忘见他憋得不行.晕晕乎乎要醒了.接着凑到猪耳朵旁边.猛地一声吼.这天蔚正晕头晕脑.被阿忘这一声.吓得立刻一个激灵.眼睛都睁成了
三眼皮.
看着眼前冷笑的阿忘.天蔚一时还沒反应过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正在院子里玩得开心的两个小东西.突然听到天蔚一声惨叫.吓得瑞瑞使劲儿一哆嗦.瑞瑞眨眨眼看着闵逸.拉了拉他的袖子.“逸哥.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爹亲.听起來好可怕
哦.”
闵逸摸了摸鼻子.“不用不用.你爹亲和我小婶婶玩着呢.咱们不要打扰他们.”见瑞瑞乖乖点点头.巴掌大的脸上还有些粉粉的痘印.看起來已经不太明显了.闵逸想了想.凑到
瑞瑞身边.神秘地道.“瑞瑞.你想不想和逸哥一起练功啊.你看我就不生病哦.”
瑞瑞眼里一亮.“真的吗.”不过一想.瑞瑞又瘪了.“可是你不是说.练武很累吗.还会长一大堆茧子的.”
嘿嘿一笑.闵逸拉过瑞瑞.凑近他的耳朵.“我教你一种简单的方法.只要从我这里分一点武功走就可以了.不要你练功的哦.”
===第九十一章 只要酱酱酿酿,武功手到擒来===
听他这么说,瑞瑞眯起眼一笑,想了想又一皱巴小脸:“那要是武功都给我了,逸哥你不就沒有了吗?我还是不要了,我爹说不能抢别人的东西!”
闵逸捏了捏团子软软的腮帮子,沒想到这小东西这么好心,顿时心里又是一满足:“不会不会,你吸收的都是我不需要的,反正也是要扔掉的,不如给你啊!”
瑞瑞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忙不迭地点点头:“逸哥,你真好!”
看着团子笑眯眯的样子,闵逸忽然就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啊!虽然练武什么的,只是想让团子多黏着自己一点,不过这感觉真是不赖啊!
说干就干,闵逸像模像样地开始蹲起马步,两手伸的笔直,瑞瑞也站到旁边,撅着屁股开始蹲着,还沒蹲一会,就听见房间的门忽的打开,等天蔚和阿忘追着出來,就见到两个小东
西蹲在那里,瑞瑞整个人像个小鸭子似的,撅着屁股伸着腰,乐得两个人也沒心思闹腾了。
不一会,殷侯也换好了衣服进到院子里,天蔚冲他嬉笑着看了眼,瞧,咱儿子正练功呢?
殷侯瞧着闵逸和瑞瑞严肃的样子,无奈地回看一眼,这样是哪门子的扎马步,板凳门的吗?
天蔚又是一乐,哈,大概是马扎派的新功夫。
见这两人眉來眼去的样子,阿忘在一旁啧啧嘴,索性凑上前,看着瑞瑞摇摇晃晃的小腿,出声问道:“瑞瑞,累不累啊!”
小手一挥,瑞瑞直摇头。
殷侯也上前,给团子擦了擦汗:“儿子,要不要喝口水!”
瑞瑞皱皱鼻子,爹,不喝不喝。
天蔚见都蹲了好一会了,心疼地道:“瑞瑞,爹亲带你去买糖人吃吧!是刘伯伯家的哦!”
一屁股蹲到天蔚怀里,瑞瑞一脸不开心,自己都被打断了,练不了功了,三个大人搅合得两个小的不练了,心满意足地走开了,天蔚临走还掐了掐殷侯,嚷嚷着要去吃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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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不高兴了,坐到门槛上,嘴巴撅得像个鸡屁股,闵逸也坐到旁边,见瑞瑞气鼓鼓的脸,挠了挠头:“沒事,反正扎马步也不重要,咱们可以练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难练吗?”刚刚扎个马步腿都酸死了,瑞瑞觉得练功一点都不好玩。
闵逸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又出來了:“当然了,我现在就教你最厉害的!”将脸凑到瑞瑞面前,然后一口啵在团子腮帮子上:“诺,这个最厉害!”
正值午后,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少有的几个人都是靠在路边,看着这热气腾腾的天蔚气直咋舌,天蔚左手撑在柜台上,看着街上热浪滚滚的,热得他都不愿意动弹,树上的知了
一个劲地叫着,吵着天蔚又叹了口气,换了只手继续犯懒,人家都说是春眠夏困,天蔚倒是觉得自己简直是连吸口气都热地慌。
跟沒骨头似的,黏在桌子上待了大半下午,天蔚见店里也沒什么客人了,终于舍得离开柜台,冲阿福招了招手:“阿福,瑞瑞他们呢?”
阿福指了指后院:“在雅间里玩着呢?刚进去见两人都睡着了!”
伸了个懒腰,天蔚哦了声,估摸着也沒什么客人了,便对阿福道:“今儿咱们就早点关门吧!忠叔说熬了绿豆汤,早早回去喝汤去!”阿福点点头,便开始收拾着茶壶和冰块。
推开雅间的门,天蔚就见两个小东西东一个西一个的睡在凉床上,脸上的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最近天气越來越热,殷侯也不准两个小的到处跑了,就在铺子里安了个小凉床,顺便
弄了个小冰壶,给他们降降温,不过小孩子哪有不动弹的,虽说这雅间是凉快些,天天还是闹得满身汗。
将两个小孩叫醒,天蔚拿了块手巾在冰水里洗了洗,给他们擦了擦脸,大概是刚睡醒,闵逸坐在那里直打哈欠,瑞瑞则是呆呆坐在那里,让抬手就抬手,跟个小偶人似的,听天蔚说
要提前回家,闵逸立刻來了精神,身子一溜就出去找他小叔了,天蔚给团子的脸上抹了把,见他也开始有了劲儿了,便让小东西也出去找李子钦他们了。
几人回到家的时候,殷侯还沒回來,忠叔见几人都热的够呛,很是有眼力的将降暑的酸梅汤和绿豆汤都端了出來,几人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咕噜咕噜喝起來,连瑞瑞都一口气喝了小
半碗,喝到一半,天蔚颇有良心,吩咐忠叔给殷侯冰上一碗,然后接着和阿忘比着谁喝得快,结果把自己呛的可以。
将空掉的碗一放,瑞瑞也打了个小嗝,然后钻到天蔚怀里:“爹亲,咱们去洗澡吧!不好身上黏糊糊的!”点头应了声,天蔚一口喝光最后一点汁儿,将两个小的一二一带回了房,
两个小东西一直说身上难受,天蔚就索性先把两个小皮猴脱得精光,才开始往木桶里兑热水,瑞瑞已经知道不好意思了,小手挡住了自己的小小弟,闵逸倒是完全不在乎,大大方方搁那里遛
鸟,顺便瞧着一旁偷偷打量的瑞团子。
瑞瑞看了看闵逸的小小弟,又看了看自己的,觉得自己有点小,有些失望地扁扁嘴,闵逸捏了捏瑞瑞的小肚子,流里流气地道:“瑞瑞,你怎么长得像个汤圆呢?”
瑞瑞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不开心了:“我又不是芝麻馅的!”
托了托下巴,闵逸想了想:“那就想水饺好了,反正也是白白嫩嫩的!”
天蔚听他们叽叽喳喳都离不开吃的,无奈啧啧嘴,一手一个扔进了木桶了:“好了好了,管你是汤圆还是水饺,咱们赶紧下锅吧!不然就化掉了!”
闵逸先和瑞瑞在水里扑腾了一阵,然后自己一咕溜站起來,先把自己擦了个干净,然后让瑞瑞站在小盆里,开始似模似样的地给他擦身子。
两个小的往床上一溜,天蔚就将衣服给他们穿上,闵逸是一身背心短裤,瑞瑞直接就是兜兜,接着又应闵逸的强烈要求,让他们互相拍了一顿香粉,你一下我一下,结果弄得连头发
上都是。
两个人拉着手欢腾地跑到大厅,就见殷侯已经回來了,瑞瑞笑眯眯地凑到殷侯腿上,和他咬耳朵咬个不停,吃过了晚饭,天蔚先去洗澡了,殷侯则带着两个小的去房间里说故事。
自此某一天,殷侯将自己和天蔚的英勇往事当睡前小故事说了,两个小的就黏着他不放,每晚都要听完才肯睡觉,终于把百魔群战武林盟的故事说完,殷侯看他们已经睡得香了,便
靠在床上,给他们轻轻摇着扇子。
正一下一下摇着,就见天蔚跳着脚跑出來,一把拉住自己:“魔星,你快瞧,我们铺子里的蚊子大概是疯掉了,把我咬成这样!”泪汪汪地冲自己扁嘴,小猪还顺便拉下了自己的衣
服,一个劲儿地指给殷侯看。
顺着天蔚手指的方向,殷侯就见天蔚的脖子后面冒出一片红红的点点,看起來醒目得很,一把拉过还在念叨地天蔚,殷侯将柜子里的香粉掏出來,往他脖子上拍了拍:“你这是长痱
子了,哪有蚊子咬成这样了!”
由着殷侯的动作,天蔚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这样啊!我就说怎么老是有点痒呢?”
“你就不知道注点意吗?儿子都沒长上,你倒是來了!”无奈地说着,殷侯继续给他的背上也拍了拍,这小猪身上肉嫩得很,省的背上也长了,干脆一起拍了。
天蔚哼了哼,不满地嘟囔着:“你是不知道,铺子里像个小火炉似的,我赚钱容易吗?”这大白眼狼,下次自个可不会给零用的银子给他,都不知道他这个一家之主多辛苦。
看小猪嘴巴撅得都能挂上瓶子了,殷侯心里也有些心疼,小小地捏了捏他最近都有些变尖的下巴,殷侯想了想,开口道:“要不咱们最近去避避暑吧!最近是热的很,铺子里也不会
有多少生意!”
天蔚听说要出去玩,立刻來了精神,眼睛亮的跟小狗似的,冲殷侯直乐,殷侯冲小猪嘘了声,示意两个小的还睡着,天蔚傻乎乎地点点头,一个人在那里计划着要去哪里。
等洗过澡,殷侯带着一身湿气回來,就见床上三个人歪七扭八地睡着了,一拍脖子后面都粉扑扑的,笑了笑,轻轻睡到小猪旁边,或许是刚从外面回來,殷侯身上还带着些凉意,天
蔚不自觉地蹭到殷侯怀里,不住地拱啊拱,惹得殷侯又是
一把搂住,这才闭上了眼。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殷侯和大家说了去避暑的事情,立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李子钦再一次显示了自己土豪的本质,边喝豆浆边道:“我在凤凰山上还个小庄子,那里比咱们
这凉快多了,不然咱们去那住几天吧!”
阿忘听他这么说,眼睛一斜:“哈,你还真是有钱啊!难得沒有败光呢?”
“放心放心,我好歹还存着小金库呢?”李子钦嬉皮笑脸地道:“咱就算不是什么王孙贵胄,好歹也是个地主老财不是!”
在李老财的大方贡献下,一行人痛快地决定了纳凉的去处,吃完了早饭,就各自回到房里收捡去了,收拾了几个大包裹,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租了个大马车,趁着早上凉快些就上路
了,
===第九十三章 一起去纳凉吧(上)===
凤凰山离扶风镇不算远,几个人早上上的车,中午就赶到了山脚,兜兜转转绕到了半山腰,两个小的都开始耍赖不肯上去,又是哄又是背的,一行人终于见到了小庄子的一角,庄子是李子钦
之前置下的产业,一年也來不了两回,就安排了户姓孔的人家守着庄子。
见到李子钦到庄子里來,孔家一家子人都出來迎接,将几人迎到庄子里,绕过了一片竹林,三进三出的别庄就霍然出现,看上去幽静又玲珑,一边往院子里走,天蔚一个劲地啧嘴:
“这李子钦可真是有钱啊!果然和咱们小门小户的沒法比!”
殷侯捏了捏小猪的脸:“阿蔚羡慕吗?”
“肯定啊!”天蔚不在意地道,在院子里东转转西转转:“不过这里玩几天还行,老是住着肯定无聊死了,就是爬个山都把我累得够呛!”
拉过两个小的,三个人噔噔噔就跑到了大厅里,顿时觉得凉爽不少,身后的李子钦和阿忘也跟着走了进來,李子钦先吩咐孔叔将行李放到房间里,并且点了几道菜,便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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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忘一边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四下又看了看房间,见布置得还挺简单,大部分都是放了些盆栽在角落,显得绿意盎然,想了想,阿忘又戳了戳一旁犯懒的李子钦:“诶,你不是说你
还有小金库吗?还在哪里买了!”
抱着胳膊,李子钦不怀好意地看着阿忘:“这个可是给我小夫郎准备的,你要是嫁给我了,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啊!”
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阿忘就当沒听见他的话,真不该搭理这个败类,一天不调戏自己会死啊!
中午的时候,孔叔准备了一桌清爽的小菜和凉食,吃得一行人都舒服得不行,吃完饭,几个人就在大厅里乘凉,四周的窗户外都是一片竹林,绿叶长得繁茂,枝叶都伸到了窗户里,
显得如诗如画,天蔚无聊地戳了戳瑞瑞,又戳了戳一旁的闵逸,两个小的被戳的烦了,干脆挪到天蔚对面,自顾自地玩起來。(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被两个小的嫌弃了,天蔚一咕噜爬起來:“咱们出去玩呗,闷在这儿多无聊啊!”
“我不去了,还是回房洗个澡吧!身上一股子都是尘土味儿!”阿忘伸伸胳膊,站起身。
想了想,李子钦将手里的扇子一合:“即然这样,那咱们去后山的潭子里洗澡吧!那里挺凉快,还能钓钓鱼什么的!”
“好啊好啊!”听到有的玩,天蔚立刻出声附和,顺便看向殷侯,殷侯好脾气地点点头,天小猪笑嘻嘻地一把拉住阿忘,完全不理会阿忘的挣扎,冲回房间收拾衣服了。
两个小的在前面跑,几个大人就跟在后面,循着小路去了后山,一路上树荫绰绰,青石板的路上显得绵长又安静,整个山上似乎只有几个人的谈话声,一旁的知了也附和着叫上一阵
子。
走了沒一会,就见到李子钦说的潭水,大概是杳无人迹的缘故,潭水都是带着些碧绿色,上面还飘着几片叶子,可以一眼见到潭底的鹅卵石,山上的清泉经过地下,渐渐就聚成了这
一汪潭水,手抚上去,尽是清凉的感觉。
地势高些的地方,是较大的一汪,而背后就是一个小潭,类似子母潭一样,大潭子被天蔚和阿忘霸占了,殷侯和李子钦只能被迫去了小潭子里,瑞瑞本想跟着殷侯,不过被天蔚一把
拎走,强制留在了大潭子里,闵逸见瑞瑞被抱走,也颠颠地要跟着过去,奈何他小叔李子钦不同意,这边两个老的还寡着呢?这小的还一个人去饱眼福了,门儿都沒有。
衣服一脱,天蔚整个人都只留着个肩膀在水面上,感觉着冰冰凉凉的泉水,不由得舒服地呼了口气,仰头靠到后面,天蔚就见瑞瑞正和阿忘咬着耳朵,说着还嘻嘻地笑起來,不由得
來了劲儿:“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瑞瑞笑得咯咯的:“阿忘叔说,爹亲像只小猪崽,还说晚上可以喝肉汤了!”
吼,天蔚火大了,扑腾到两人身边,冲阿忘嚷嚷:“谁说的,你自己不也白生生的,说不定比我还瘦呢?”
嘴上说着不过瘾,还把自己的胳膊贴到阿忘身边,左比右比,阿忘见自己送上门的小猪,哪还有不嘲笑一顿的好事,立刻和天蔚闹腾起來。
看着天蔚被气得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了,瑞瑞在一旁开心得直拍手,小腿在水里蹬阿蹬,发现还挺好玩,就一个在里面蹬來蹬去,小肚子浮在水上,玩得开心得不得了。
这边闹个不停,小潭子里三个人就沒那么精神了,殷侯和李子钦一人靠着一边,有一搭沒一搭地说着话,闵逸就在里面练起狗刨,扑腾地身边的两个人一脸的水,默默抹掉脸上的水,
殷侯面无表情地与李子钦对视了一眼,淡淡开口:“子钦,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李子钦手一挥,在闵逸伸过來的脚丫子前一挡:“沒错!”
突然感到一阵恶意,闵逸从潭子里冒出來,吐出一口水,左右看着两个一脸讳莫如深的人,闵逸也跟着点点头,打了个水嗝,
===第九十四章 远道而来的不速客===
这天上午,客人还比较少,阿忘和李子钦去点心铺拿茶点,天蔚就和瑞瑞在雅间里说话,闵逸推门进來,一屁股挪到椅子上,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子上,收回來之后,烫的直往耳朵上蹭:
“天蔚叔,这是刚出炉的番薯,可香了!”
本着讨好团子先讨好二老的宗旨,闵逸成天不是往天蔚这边送吃的,就是去殷侯那边学算账,比对待自己家爹妈都狗腿,天蔚倒是开心,有什么好吃的來者不拒,反正儿子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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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番薯吹了吹,天蔚送到小半到瑞瑞嘴边,自己也美美地吃了起來,闵逸则是在一边端茶倒水,瑞瑞将手里的番薯掰开,笑呵呵地递到闵逸嘴巴:“逸哥,吃!”
就着瑞瑞的小短手一口咬下,闵逸觉得嘴里甜蜜蜜的,两个小的傻乎乎地嘿嘿直笑,天蔚见这两个两小无猜的样子,也不去打断,自顾自吃得开心,吃着吃着,天蔚突然一捂眼睛,
诶哟了一声。[好看的小说)
走出去一看,就见正中间坐着个黑衣的男子,衣着华贵,浑身都透着股我是有钱人的味道,见到天蔚出來,男子也沒有立刻起身,依旧将手里茶喝了一口才放下,站起身,男子走到
天蔚面前,一双桃花眼挑起看着他,幽幽开口:“我是來找人的!”
听他这么说,天蔚突然觉得自己跳眼皮不是沒有原因的,这不,事儿又來了。
跟在阿福身后进了铺子,殷侯就觉得里面一股很奇特的气氛,阿忘坐在正中间不说话,李子钦则是眼神不善地和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对视,走到天蔚身边,殷侯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着急把我找來,怎么了?”
天蔚神神秘秘地凑近,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说,咱们现在让阿忘写份卖身契还來得及吗?”
事情还要倒回一刻钟前,天蔚听那男子说要找人,不由得胳膊一抱起,神色淡淡:“我这是卖茶的,不是卖人的,你是不是问错地儿了!”
身后的几个下人听天蔚的话,正欲上前,被男子一挥手挡下,男子侧过身,语气依旧高傲得很:“我是來找我二弟的,希望你将人带给我!”
“哦,我倒是不知道,您的弟弟还在我这儿了!”天蔚随意一笑,脸色渐渐变得不耐烦:“麻烦你直接出门左转,去官府报个官,到我这儿來沒用!”说完,转身欲走。
男子一把挡在天蔚身前,语气也变得难听:“我二弟就是你前段日子捡到的人,也就是你们口里的阿忘!”
听到这里,天蔚脸上一绷,缓缓回过头,死死盯住身后的男子。
忽的,门口一阵嘈杂,天蔚回过头,就见阿忘脸色难看得站在门口,手里的点心都掉到了地上,身边的男子见到阿忘,脸上一变:“归真!”
嘴里喊着,男子就步走过去,正想拉住阿忘,却被李子钦一把拍下,就见李子钦面色铁青:“别动手动脚,你说是,我们还沒说!”
男子不理会李子钦的话,还是要拉阿忘,李子钦顿时戾气毕现,正要动作,却被阿忘拉住了胳膊,李子钦见着被拉住的手,沉默地看着阿忘,眉间拧成一团,阿忘似乎还是有些置身
事外,只有收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是!”
他是。
有些人,是就是,只要那个人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都蜂拥而來,无论你记得不记得,他说是,你便只能说,是,
===第九十五章 带着债主好回家===
听天蔚说完,殷侯摸了摸下巴:“那阿忘要和他回去吗?”
“不知道!”天蔚站在柜台里,咯吱咯吱地啃着果子,愤愤不平地道:“反正我要把阿忘留下來,不然李子钦那家伙怎么办,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阿忘会被欺负的!”
听着天蔚在身边哼哼唧唧,殷侯被他闹得不行,食指点了点小猪的额头:“别闹,这事我们沒办法搀和,只能尊重阿忘的想法!”叹了口气,殷侯看向坐着的三个人,不由得将天蔚
的手捏了捏。
男子见阿忘坐在那里不说话,语气也变得强硬起來:“归真,你还是不打算回去吗?这段时间家里都在找你,爹为了你都…”
顿了顿,男子接着道:“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赶紧和我回去,我已经订好了下午的马车,你可以和这里的人打声招呼再走!”末了,像是挑衅般,男子转头看了身旁面色沉郁的李
子钦一眼,嘴角不屑一勾。
阿忘听他说完,半天沒有回话,想了想,阿忘淡淡开口:“明日一早,我再走,你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走吧!”忽略了男子的阻拦,阿忘直接站起身,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出了
门。
男子看着阿忘离开的身影,神色渐渐有些变化,舌尖轻轻舔了舔下唇,像只等待猎物的猎人,眼里透着些贪婪的光芒。虽然离开了这么久,可是他这个二弟似乎变得更让人心动了,
回想起之前展露在自己眼前的娇憨作态,男子眼里的光又甚了些。
只是这一切,一丝不拉地都进入了李子钦的眼里,李子钦紧紧握住手里的折扇,强忍住心里翻腾的情绪。
等,他只能等着。
殷侯走到后院,就见李子钦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扇子一下一下地拍着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定了定步子,殷侯走到他身边坐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子钦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意:“阿殷,你是不是打算安慰安慰我來着,正好,我现在需要的很!”
殷侯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少贫了,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无所谓耸耸肩,李子钦脸上又回归了波澜不惊的样子:“还能怎么办,阿忘要回去,我只能由着他了!”
“那如果阿忘要留在家里呢?你就这么放弃了!”
李子钦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來,转头看着殷侯:“当然不会,我不会让阿忘留在那个家里的,至少在他那个所谓的哥哥在时,绝对不可能!”
难道听到李子钦语气这么生硬,殷侯有些疑惑:“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冷笑声,李子钦将扇子猛地一敲上石桌,手里一把握紧扇骨:“我就是再忍让,也不会放只毒蛇在阿忘身边!”
那个人看着阿忘的眼神,怎么会是一个兄长会有的,那种饱含着占有和侵略,恨不能将人拆穿下腹的眼光,真是太熟悉,自己有过,殷侯也有过。
看着阿忘收拾起衣服,天蔚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虽然他也知道不该拦着,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让阿忘回去,实在忍不住,天蔚一把按住阿忘的手:“阿忘,你真的要走吗?”
点点头,阿忘将天蔚的手挪开,接着收拾起來,想了想,手上还是停了下來,看天蔚满脸失落的样子,阿忘叹了口气。
“天蔚,我至少该回去看看,我不能够一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且,我又沒有说不回來!”
听到阿忘这么说,正气呼呼的天蔚猛一抬头:“真的!”
一把捏住天蔚的鼻子,阿忘又变回那个嚣张的小伙计:“真的!”
第二天一早,门外就停了辆马车,车夫见到阿忘出來,立刻迎上前:“小公子,少爷昨晚有事,已经先行离开了,吩咐小的负责将您送回去!”
阿忘见他谦卑的样子,顿时沒了应付的兴致,嗯了声就准备上车,还沒进到车里,就听见后面传來个人声:“等等我!”
皱着眉,阿忘看着笑得一脸讨好的李子钦,有些不解:“你來做什么?”
不是都不拦着自己,不愿再见着自己了吗?定了定心神,阿忘冲看热闹的车夫瞥了一眼:“走吧!”
“别啊!”
跟着出來的天蔚立刻出声,将手里的东西冲阿忘晃了晃:“我这是让李子钦去看着你的,你可还是我的小厮,万一跑掉了怎么办!”
阿忘看他手里明显就是新做的卖身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一旁的李子钦得意的样子,阿忘也拿他们沒法子:“上來吧!”
将天蔚手里的卖身契塞到袖子里,李子钦撩起下摆,潇洒地上了马车,一把山水折扇摇得人眼花缭乱,车轮缓缓滚动起來,车夫高高地甩了甩马鞭,一把抽到马身上:“驾!”
看着消失在街口的马车,天蔚拽了拽身边默默不语的殷侯:“诶,你说李子钦会把阿忘带回來吗?”
“会吧!”殷侯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拉着还发愁的天蔚进了门,
===第九十六章 一起去纳凉吧(中)===
这边小潭子里洗的快,溜了几圈就出來了,两老一小头发还滴着水,就蹲在石头上发呆,那边不时能听到水声,还夹杂着天蔚气急败坏的声音,听着三个人又深沉地一摇头:“诶!”
过了一会,在闵逸拍死了五个蚊子之后,终于等到几个人出來了,天蔚抱着瑞瑞气呼呼地出來,看那脸色,就是被挤兑厉害了,瑞瑞见到殷侯,身子马上扭起來,冲殷侯直伸手:
“爹!”
殷侯诶了声,正准备接过來,天蔚用力捏了捏儿子的肚子,一肚子不满:“就知道你爹,刚刚我被欺负,你怎么不护着我啊!”
一下护住自己的小肚子,瑞瑞唔了声:“爹亲厉害呢?不用我护着!”
嘿!这小东西居然还学会鬼扯了,天蔚正欲接着捏,殷侯一把将瑞瑞从他怀里救出來:“好了好了,刚洗过澡,别闹了!”怀里的瑞瑞搂着殷侯厚实的肩膀,冲天蔚调皮地龇了龇牙,
弄得天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超多好看小说]
阿忘见这一家三口闹得开心,李子钦则是看了看阿忘头上的玉簪,沾了水显得更加通透,不由得心情大好,阿忘感觉这人视线一直粘在自己身上,不自在得很,装作不耐烦地道:
“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说要去钓鱼吗?”
好好地多看了几眼,李子钦豪气地拉过身边的阿忘:“走,钓鱼去!”
两个小的大概是有些累了,一路走一路打哈欠,李子钦就将他们一起带了回去,留在孔叔家里照看着,找了些钓竿,顺便挖了些蚯蚓,李子钦还细心地找了四顶帽子,分给其他三个
人之后,就去了山下的一条溪涧里。
这溪大家都叫它清北溪,溪水和山泉是同源而生的,所以也清澈得很,不过比不上子母潭就是了,溪水还挺深,不时有些鱼虾嬉戏而过,水面就冒出一阵咕噜。
半下午的阳光虽然还是有些刺眼了,好在还比较凉爽,天蔚四下瞧了瞧,找了个靠近溪涧的树荫,拉着殷侯坐下,阿忘和李子钦也在旁边找了个小点的树,解开钓竿,将饵子挂上去,
哗的就扔出去了。
这边殷侯也给天蔚弄好了,天蔚见阿忘扔到湖心,也屏了口气,用力往外甩去,甩,再甩,甩不动,回头一看,天蔚顿时苦大仇深了,为什么他甩个鱼竿都能挂到树上。
见阿忘在一旁直偷笑,天蔚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殷侯的帮助,自己上了树,千辛万苦地把缠在一起的线解下來,小猪又哼哧哼哧地四只并用下了树,这回殷侯顺利地将钩子扔到了水里,
天蔚就在树下坐着,等着鱼上钩,等了一会,天蔚觉得鱼大概会上钩了,一把拉起,发现饵子是沒了,鱼也沒了。
又过了一会,再提起來,还是沒有。
沒一会功夫,这祖宗已经提起來好几次了,不仅自己沒钓着,连带着殷侯的也沒半点收获,忽的,一道银钩一闪,上面一条墨黑的鲤鱼不住地扭着,带着水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忘得意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杆子,还特意将篓子放到天蔚身边,好好地显摆了一通。
天蔚见李子钦篓子里也有几条在游啊游,更是不高兴,索性站起身,离开了树荫,不理会脑袋上的竹笠歪到一边,天蔚提起竿子,往溪水里远远一扔,他就不信这个邪,自己还搞不
定这么些土鳖的傻鱼了。
站了半刻,天蔚觉得脑袋上都是汗,鱼不见半条,又不见殷侯來拉自己回去,正沮丧地想着要不要自己麻溜儿滚回去。
正想着,忽然就感觉竿子上晃了晃,感觉还挺沉,天蔚立刻來了精神,感觉钩子被咬实了,马上将竿子拉起來,正准备冲其他三人得瑟,天蔚就觉得那鱼的颜色不太对,这哪有绿色
的鱼啊!
“卧槽,这他娘的是个王八啊!”
回去的路上,阿忘还笑得直捂肚子,手指抖啊抖地指着垂头丧气的天蔚:“哈,王八…王八…”话说到一半,又是一阵爆笑。
天蔚悲愤交加,跳着脚冲阿忘道:“你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
回到庄子,李子钦将几尾活鱼,外加一只小王八都交给了孔叔,孔叔接过那只碧绿的小王八,还小小地惊奇了一下。
“喲,你们钓鱼还捡着这玩意儿啦!这王八可是大补的,今晚给你们做王八蛋吃!”
静默了片刻,余下三人又同时笑出声,连殷侯都受不住,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痛苦地偷笑几声。
天蔚看着那只探头探脑的王八,心里那个悲愤,一脚将它踹翻在地,心里终于平衡了点,小王八四脚朝天躺在那里,无辜地滴溜着绿豆眼转了一圈,飞快地缩回了壳里。
王八怎么了?他就是要把这些王八蛋通通都吃掉,
===第九十七章 一起去纳凉吧(下)===
晚上回到房间,殷侯见天蔚还不高兴地坐在那里,笑着走上前:“好了,怎么还生气啊!那王八不是都放了吗?”
天蔚一听到王八,脸上又一皱:“你说那些鱼是不是都去避暑了,为什么我一条都钓不着!”
“哈,大概是吧!”殷侯让天蔚站起來,开始铺被子,见殷侯只铺了一床被子,天蔚有些奇怪:“晚上瑞瑞和小逸不跟我们一起睡吗?”
“嗨,那两小的非要和阿忘他们睡,随他们去吧!”殷侯随口解释着,心里倒是偷偷算计,要是不把两个小的给弄走,自己晚上怎么和小猪发展感情呢?按理说他们还算是新婚啊!
为什么这么快就有孩子來挡事了,这不科学啊!
熄了蜡烛,山间的月光将小小的内室照得透亮,如同连绵不绝的银丝泄到地上,一丝一缕,细的像是能穿针而过,小猪趴在枕头上,看着殷侯,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比那月光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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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记得咱们在天山那一次,我真的以为我见到神仙了!”
哪有那么周身都是仙气的人,一身白衣,一头银发,殷侯甚至觉得自己靠近他,都会脏了他,只是那个人一转过头,却立刻哭丧着一张脸,嚷嚷着自己大概要死掉了,头发都变白了。
那一夜,两个人也是这么坐在天山崖边,一黑一白,天差地别,看着一旁蜷成小团的天蔚,殷侯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个筋不对,居然开始自己逆行武功,行遍全身,天蔚之所以会黑发
变色,因为他所练的功是极阴极寒的那种,一旦突破了最高层,就会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而殷侯则是以火为主,逆行一周天,几乎就是将气从阳变阴,是练武人的极大之忌。
可是殷侯就这么做了,不声不响,到天蔚发觉的时候,殷侯也变成了一头白发,将他衬得三分像人,七分如魔,他还记得当时殷侯面色铁青,却依旧无所谓地笑笑,然后对自己说:
“你若成魔了,我也奉陪到底!”
殷侯轻轻将人抱进怀里,抚着他一头黑发,俯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我不求其他,只求上天入地,阎罗瑶台,做一世人人唾弃的乞儿也好,当一生功盖天下的神魔也罢,我能陪你
护你,足矣!”
天蔚听着殷侯在耳边喃喃细语,不禁耳朵都红透了,殷侯不是个喜欢将心思挂在嘴上的人,他宁愿直接做出來,这样难得的情话,反倒让天蔚有些手足无措,定了定神,天蔚将手臂
环过殷侯的腰间,凑到他耳边:“成,我准了!”
噗嗤一笑,殷侯也不嫌弃小猪不解风情,温柔地吻了吻红通通的猪耳朵,
===第九十八章 纳凉纳出了妖怪了===
再说这边,李子钦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和阿忘同床共枕一回,结果那殷侯不由分说,将两个小东西塞了过來,两个小的精力简直是神级的,白天玩了那么久,晚上还搁那说个不停,瑞瑞更是
霸占着阿忘,和他鹦鹉学舌似的说着今天见到的东西。
看着阿忘眉目柔和地和瑞团子说着话,李子钦顿时觉得心痒难耐,揪了揪一旁也被抛弃的闵逸:“侄儿,去,把你家团子带走!”
闵逸听他这么说,幽怨回望了李子钦一眼:“你怎么不去把小婶婶拉走,我可不愿意让瑞瑞生我气!”
李子钦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熊孩子鬼灵精一个,该傻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傻。
两个人只好趴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不时默契地叹口气。
终于,瑞瑞说着说着,眼皮子就黏到一起去了,一个不留神,睡着了,闵逸见团子睡着了,立刻钻到旁边去,黏着瑞瑞美美地闭上眼睛。
两个小东西睡在床里面,阿忘便和李子钦睡在外面,省的他们半夜滚到床下去,好不容易挨到小的们歇伙了,李子钦激
动了一下,这下是名副其实的同床共枕啊!下次就说不准是啥时候了。
转过脸,李子钦看着阿忘嘿嘿直笑,惹得阿忘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抓到的小鸡仔,这货就是流着哈喇子的黄鼠狼,生怕吃不了自己,阿忘脸上一凶:“看什么看,睡觉睡觉!”
李子钦哪能轻易放过,一下子就压到阿忘身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啧啧,这孩子怎么长的,咋这么好看呢?
阿忘被他看得发毛,戳了戳李子钦的胸口,想让他离开些:“干什么呢?孩子还睡着呢?下去下去!”
渐渐压下身子,李子钦狡黠一笑:“怕吵醒他们,那你就别出声啊!”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李子钦将唇贴了上去,开始绵密地吻起來,开始阿忘还挣扎着想推开他,不过渐渐也就不抵抗了,舒服地享受起來,估计是李子钦憋得太久,吻着吻着火就上來
了,顺着脖子就往下啃,阿忘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小小声地咬牙切齿:“你够了啊!”
难得这么个好机会,李子钦恨不得卯足精神占便宜,能整个吞下肚就最好,几乎就要失控的时候,一声迷糊的童音响起:“李叔,你肚子饿了吗?为什么要咬阿忘叔!”
看着一旁直揉眼睛的瑞瑞,阿忘立刻将身上人踹开,尴尬地解释着:“我们在玩儿呢?瑞瑞你快睡吧!”
瑞瑞看着笑得难看的阿忘,再看滚到地上的李子钦,有些搞不明白,不过困劲上來,又接着睡了。mhtxs.la[]
李子钦正哀嚎这大好时机沒有了,就听床上传來一阵阴测测的声音:“今晚,你在地上睡!”
得,这下别说豆腐,连豆腐渣都捞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瑞瑞扒着木碗,小心翼翼地瞅着阿忘,闵逸见他看着看着又撅起嘴,有些不明所以:“瑞瑞,你怎么了?”
瑞瑞拉了拉闵逸的袖子,手指偷偷指了指阿忘:“逸哥,你瞧阿忘叔脖子上是不是有几个红红的点点!”
闵逸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看起來分外显眼,挠了挠头:“可是昨晚好像也沒有蚊子啊!小婶婶怎么被咬了!”
“就是的!”瑞瑞接着疑惑地道:“难道李叔是蚊子变的吗?”
闵逸马上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那我不也是蚊子了,我可不咬人!”
两个小的拖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來,难道他们房间里有妖怪吗?
===第九十九章 少爷的架势===
一路上紧赶慢赶,二人才在第五天的傍晚踏入了长洲城的地界,车夫将车赶到了座颇为华丽的宅子前,请二人下了车,站定后,阿忘仰着头,细细打量,刺眼的朱红门,漆金扣,那楚府的牌
匾更是用乌金写上去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李子钦站在他身边,沒有说话,这一路上两人也不像之前一样打打闹闹,更多时候是各自看着窗外想心思。
阿忘上前叩门,不一会,就见一个小厮开了门,乍见到阿忘,不由得瞠目结舌:“二,二少爷!”
见阿忘沒有说话,那小厮像是想起什么?立刻低下头去,领着二人进了门,楚齐之府内里也是下了功夫,四处都是雕花和瓷器,明明想做出股高雅世家的味道,在阿忘看來,却是一
股扑面而來的庸俗味。
到了大厅里,就见个管家打扮的人上前,嘴上留着两撮细长胡子,笑得山水不露:“二少爷,你且和这位公子等一等,我去请夫人和大少爷出來!”
二人沒有坐一会,就见一个华裙玉钗的妇人出來,身后跟着那日的黑衣男子,妇人保养得不错,看起來只有四十上下的样子,容貌尚可,只是眉眼间透着隐隐的尖酸之气,妇人坐上
了主位,看了眼还坐着的阿忘,眼里透出些不满:“就算你现在不记得事儿了,见着人都不知道行了礼吗?真是沒教养!”
见妇人对自己明显的嫌恶,阿忘也不管她是沒事找事还是真端架子,只当听不见,妇人见阿忘不说话,正欲接着发火,一眼看了坐在他身边的李子钦,顿时又开始发难:“这人又是
谁,我们楚家可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带进來的,你
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一句一个刺儿,任谁都听得出,这楚夫人是打心眼里讨厌阿忘。
李子钦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扇子,故作疑惑地问阿忘:“诶,咱们是不是占了人家猫猫狗狗的地盘儿,人家不高兴了,也是,像我们这人呐,可不该和这些话都不会说的畜生抢窝
儿!”
见那楚夫人和楚齐之少爷脸色青白,阿忘心里也出了口气,不过还是作势说了李子钦一句:“行了,你就少说点吧!”
楚夫人重重哼了声,站起身冲站在身边的男子道:“齐之,这些事你來安排吧!娘可懒得和这些腌瓒货扯嘴皮!”说罢,鼻嗤一声就回了后院,看都沒再多看阿忘他们一眼。
楚齐之冲阿忘温润一笑,故意忽略了一旁的李子钦:“归真,你回來就好,坐这么久的马车累坏了吧!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会吧!”
阿忘敷衍地点点头,拉起优哉游哉的李子钦:“走啊!傻坐着干什么?”
正要走,却被楚齐之拦下:“阿忘,这人是谁,你怎么也带回家里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李子钦,楚齐之就觉得无比的碍眼,巴不得他走的越远越好。
李子钦摊摊手,笑得人畜无害:“我啊!我是他朋…”沒等他说完,一旁的阿忘出声打断:“这是我债主,我卖身契还在他那儿,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留下來了!”
将楚齐之扔在脑后,阿忘抓着李子钦的袖子就去了后院,边走着还边冲李子钦直嚷嚷,忽略了身后人一脸的阴霾。
回到房间里,打量着自己之前住的地方,阿忘倒还可以接受,至少沒有那么金光闪闪,简单得很,桌上和床上明显都是新换的东西,和整个灰蒙蒙的房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将行
李往床上一扔,阿忘见四处都脏兮兮的,正准备摞起袖子打扫,李子钦一把拉住:“阿忘,你现在可是堂堂的二少爷了,这么些事儿用不着你做!”
阿忘切的一声,饶有兴致地抱起胳膊,看着一副老爷状的李子钦:“成,那你是打算你來做,还是晚上睡在垃圾里面!”
李子钦脸上得瑟一笑:“瞧我的!”说罢打开门,喊住了一个路过的下人:“诶,说你呢?找两个人來将屋子打扫干净,顺便再泡壶好茶來,明白吗?”
那下人看着指挥得带劲儿的李子钦,又看了看站在房里的阿忘,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身后的管家出声拦下:“二少爷让你做你就做,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下人见管家发话了,立刻
应了一声,麻利地去找人了。
见管家有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走开,李子钦抱着胳膊靠在门口,脸上有些道不清的神色,眉毛一挑,李子钦又换上一副沒心沒肺的样子,拉着阿忘向外走:“好了,咱们现在出去逛
街吧!”
时辰已经临近傍晚了,街上的人也多起來,和扶风镇不同,长洲城作为一个临水而建的江南名城,明显繁华很多,两人在街上走走看看,觉得哪里都新奇得很,挑了家生意不错的酒
楼,两人运气不错,还剩下最后一个雅间,等桌上的饭菜布好,两人伸着筷子尝了尝,觉得比殷家的厨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吃了几口,李子钦见小二在隔壁收拾盘子,将筷子在盘子上敲了敲:“小二哥,你來一下!”顺便冲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将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小跑到李子钦跟前:“二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将手里的筷子一放,李子钦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放到小二手里,边笑边说:“小二哥,我二人刚到这儿,有事儿想问问你!”
接过银子,小二脸上笑容更大,连连应声:“诶诶,客官您问,只要我知道,我肯定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们!”
===第一百章 有心人叹人有心===
冲阿忘眨眨眼,李子钦作出一脸好奇的样子,冲那小二问道:“我听说那城里的楚家可有钱了,是真的吗?”
“那可不,那楚家可是咱们江南一片有名的商户,专门做盐业和丝绸的生意,家里背景硬着呢?像这城里最值钱的几条街,那都是楚家置的!”
李子钦啧啧嘴,凑到阿忘耳边咬耳朵:“沒想到啊!阿忘可是个有钱人呢?”阿忘看着他笑得贼兮兮的样子,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超多好看小说]
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阿忘也不挣脱,像是自言自语般:“是啊!有心得很!”
出去时,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等到回來。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却都不说话,李子钦看着阿忘紧闭的双眼,深深叹了口气,将他有些凉意的手握住,就这么一夜无话,直到天亮。
早上到了大厅里,就见楚齐之已经落座了,冲他点点头,阿忘便拉着李子钦坐了下來,等了一刻钟左右,楚夫人还是沒來,这时就见一个小丫鬟出來,说是夫人身体不适,让大家先
吃。
阿忘也无所谓,李子钦更是不在乎,两人就像在殷家一般,边吃边说着,李子钦还不时从阿忘碟子里抢点吃的过來,惹得阿忘拿筷子直敲他,楚齐之几次想插话,却都被李子钦有意
无意地挡开,脸色越发不快起來。
吃过早饭,楚齐之准备去城中的铺子里,便问阿忘可要一同走一趟,阿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李子钦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见李子钦在旁边嘲讽的笑意,楚齐之只觉得怒火冲心,一把拉住阿忘的手:“归真,你必须去!”
阿忘见楚齐之靠的越发近了,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恶心,正要推开,却见本扣住自己的手忽的松开,转睛一看,李子钦正将扇子一开,挡在自己身前,楚齐之则握住被划开的手背,
眼神愠怒地回看着他。
李子钦满眼都是鄙夷,如同看着只臭虫般斜视着眼前的人:“楚大少,下次动手前,先想清楚是不是你该动的,否则,下次就不是一道口子这么简单了!”
楚齐之咬着牙看着李子钦,接着却怒极反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子钦啊李子钦,你就是护着,也要看你有沒有资格,旁家的东西无所谓,他楚齐之手里的人,你只能靠边站,
===第一百零一章 腰间盘突出的李少爷===
二人吃完之后,便回了房间里,李子钦托着下巴,看着阿忘坐在书桌前随意地翻着些诗经,有些好奇,想着从前那个更加年少的楚二少爷,是不是也这样,指尖轻点,一目十行,沒过一会,
李子钦就听见门外传來叩门声,阿忘与他对视了一眼,接着出声回答:“进來!”
门被推开,就见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进來,先是微微冲二人点点头,然后便吩咐下人将房间里的瓷器和挂饰都通通卸下來,阿忘见那些下人迅速地开始动手,也沒有多说什么?反正这
些东西有沒有都沒差别。
只是那管家这样还不算完,上前走到阿忘面前,微微一笑:“二少爷,能否麻烦你将包裹拿出來一下,我们得检查检查!”
听他这么说,阿忘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來:“管家,你这么说是不是强人所难了,这东西若只是我的也就罢了,可是这还有大半是李子钦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要检查检查!”
管家也不生气,只是又鞠了个躬:“二少爷,这是夫人的吩咐,说是怕二位不小心将楚家的东西收拾了,回头不好说!”
阿忘冷笑一声:“夫人真是好巧的心思,且不说我动沒动这些东西,我堂堂一个楚家的少爷,难道还需要偷自家的东西不成!”
鼻嗤一声,正准备将这些人都赶出去,阿忘却被李子钦一把拦下,李子钦将手里的包裹递给管家,脸上神色淡淡:“管家,你随意!”
阿忘疑惑地看着李子钦的动作,却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心,阿忘也不好多说,只能闷在那里生气,翻了翻几件衣物,管家见沒有什么其他不该出现的东西,便收拾好,
将东西递给了李子钦,顺便歉意地笑了笑:“李少爷,对不住了,原物奉还给您!”
随手接过包裹,李子钦也笑了笑:“管家言重了,你若是不來,李某也是打算去找你的,正巧有些话要问问清楚!”
哦了一声,管事会意,将房里其他的下人都差了出去:“李少爷有什么话,尽管问便好!”
扇子呼啦一下打开,李子钦脸上多了几分看不透的神色:“我只是想知道,夫人还希望來二少爷这,探个几回房才满意了,若是管家如实奉告,那刚刚不小心掉入你衣袖的金瓜子儿,
李某就当是给你的酒水钱了!”
听着李子钦饱含深意的话,管家也不在乎自己顺手牵羊的事被看穿,只是摸了摸一小撇胡子,有些耐人寻味地道:“李公子,你可知二少爷的真名是什么了!”
原本抱手站在一旁的阿忘听他提起这个,也忍不住开口:“什么?”
“二少爷,您正名叫的是楚过,这名儿还是夫人起的!”管家脸上笑意更甚:“夫人说,二少爷生下來就是个最大的过错!”不理会二人的反应,管事倒着走了几步,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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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坐到椅子里,阿忘似乎还有些缓不过神,李子钦见他两眼无神的样子,眉间皱紧,不知道怎么开口,见李子钦有些懊悔的样子,阿忘却忽的挑眉,朝他哼了声:“怎么,觉得
不该让我知道吗?”
“不,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斜眼打量李子钦,阿忘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我从來就沒有对他们抱什么期待,你意外做什么?你只管待着就成,不然就赶紧回你的扶风镇,省得碍事!”站起身,阿忘接着
坐到书桌前,拾起刚刚沒有看完的书继续看起來。
见阿忘平静的反应,李子钦也不好多说什么?环视着瞬间空荡了好多了房间,不禁越发嫌恶起那个女人起來,他娘的,留个椅垫怎么着了,不知道爷腰背不好吗?
自那楚夫人挑明了态度之后,两人倒也是乐得轻松,成天去那长洲城里面转悠,今天去吃点好吃的,明天跟着那些老棋虫杀上一盘,日子过得也悠闲得很,这天晚上,二人到了掌灯
才回到楚家,身上却都是一身的泥巴,狼狈得很。
阿忘狠狠地嫌弃了李子钦一番,就他非得去摘那劳什子莲蓬,结果害得他也一起掉到泥巴潭子里。
“行行行,我错了错了!”李子钦讨好地看着阿忘,合着双手在一旁作揖:“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就算掉水里也就淹死我这一个祸害,绝对不拉着少爷您!”
一个训着,一个讨饶,两人闹腾着走进了后院,却见有个人影坐在院子里,今天夜里的云重了些,往常明亮的月光都被遮住,看不清來人的五官,只能见到个身形,只是阿忘却能清
晰地感觉到,那人的眼光直勾勾地钉在自己身上,像只蛇嘶嘶爬行在他的衣服上,黏腻又恶心,
===第一百零二章 前程往事===
三人相对而视,谁都沒有说话,最后还是那人动了动身子,走到了光下,分明就是那几日不见的楚齐之。
见到他盯着阿忘不放,李子钦脸上的嬉笑立刻消失,瞬间阴沉下來:“呦,楚大少,您那伤才好了几天啊!怎么又來这寻人了!”
楚齐之当沒听到李的阴阳怪气,转而靠近一旁的阿忘:“归真,你这几日为何躲着我!”
“我做我的,你做你的,为什么要见面!”
冷冰冰地说完,阿忘对楚齐之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冲一旁李子钦道:“我先去洗澡了,剩下的回头再和你算账!”接着迈步,径直进了房里。
也不管阿忘是不是刻意说给楚齐之听的,反正李子钦是浑身美滋滋,正要走,却被身旁的人一下拉住:“李子钦,我有话要和你说!”
看着楚齐之握得一手泥巴,李子钦心情不赖地挑了挑眉,他倒要看看,这楚大少能和他说出什么花儿开。(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将童打发走,楚齐之重重地关上了门,转头看向一脸无所谓的李子钦,楚齐之也不急着说什么?挑了个和他相对的位子坐下,接着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擦拭起指缝间的污泥。
一根一根,直到手指被擦得泛红了,楚齐之才随手将脏了的帕子扔开,通明的房间里,繁复的屏风挡住了窗口,外面朦胧的月色影影绰绰地印在花鸟上,显得幽暗又模糊。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着,一个是高堂华服,丝帛玉带,一个却是满身污泥,狼狈不堪,楚齐之嫌恶地看着李子钦,冷笑了声:“李子钦,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自量力的人!”
李子钦只是挑挑眉,故作讶异一番:“哦,是吗?像李某这种小民,自是入不了楚大少的眼!”
哗啦一声站起身,李子钦随手拍了拍已经有些黏着的衣摆:“那李某就不碍着楚大少的眼了,回见!”头都不回的,李子钦甩开衣摆,跨步走了出去。
“你无需拿归真來气我,我想你倒是该问问清楚,究竟谁才有资格炫耀一番,嗯!”楚齐之的语气忽然大变,再不是那盛气凌人的味道,反而变得愈加刺耳。
见李子钦忽的定住脚步,楚齐之笑意更甚了:“也是,我那小弟的滋味,尝过了哪里舍得放掉,难怪你死乞白赖地不肯走开,莫不是已经当过入幕之宾了!”
霍然回身,李子钦利落地冲楚齐之脸上就一拳,将人直接摔到地上:“闭嘴!”
这种龌龊的东西,哪怕只是提一提阿忘的名字,自己都恨不能将他嘴里的牙一颗颗掰下來,让他再不能出声。
朝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楚齐之坐在地上嗤笑一声,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是深刻起來:“这么大火气做什么?你不会还沒上了归真的床吧!啧,那你可真是亏了!”顺便舔了舔嘴角,
楚齐之眼里的欲望更浓重起來:“你可不知道,当年归真整天粘在我身后,人前板着张脸,背后贴上來的时候比那些妓子不知放荡多少…”
“你可以选择继续说,看是我的扇子快,还是你伸舌头快!”
扇面张开,抵在楚齐之脖颈上清晰的经脉上,李子钦手上一用力,血就顺着滴到扇面上,染得那山,那水,都涌动起來,风雨欲來。
楚齐之识时务地止住嘴,却依旧嘲笑地看着他:“李子钦,你不是还说喜欢归真吗?这么些就听不下去了!”
用力握紧凉玉的扇骨,李子钦眼里充满了血丝,停了半天,哗地将扇子收起:“好,你说!”
一五一十地,将那些我沒有参与过的年岁都告诉我,即使听一句,如一刀插在心口,那也沒关系,那都是我想阻拦,却无能为力的事情,即使改变不得,至少让我知道,我曾错过了
什么?
站起身,楚齐之一身黑衣都沾上了灰土,清晰无比,擦去了嘴角又渗出來的血迹,楚齐之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子钦。
“好!”
===第一百零三章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
啪的一声,声戛然而止。
穿着素色长衫的老夫子手拿戒尺,站在案前,双目圆睁,就差一头怒发将头上的方巾冲下來,老夫子瞧着才悠悠转醒的少年,气得不打一处來,拿戒尺又重重拍了几下:“楚齐之,
谁允许你在这睡觉的!”
楚齐之倒也从容,眯了一双睡眼,整了整睡皱的衣摆:“先生,学生昨日读书读得晚了,便提早歇息歇息!”
老夫子被他的话气得不行,在一旁拿着些之乎者也的道理教训着,把戒尺在桌子上敲个不停,楚齐之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眼睛一瞟,就见个削瘦的身影跪在石子路上,后背挺得笔
直,突然,那身影像是跪不住了,猛地往后一歪,露出隐约的半张脸,顿时让楚看得有些愣神。[超多好看小说]
那人似乎也是知道有人在看他,蓦地转过脸,长得和楚齐之颇有些相似,却年少了很多,也秀美了很多,见到楚齐之,那少年也不避开,只直直地和他对望着。
那时候天气正好,春日里的阳光很是暖和,带着跪在那里的少年也变得柔软起來,如同入了画的小童生,清浅又动人,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楚齐之终于才发现,那或许就他这辈
子见到的,最好看的光景。
大概是从这一天起,楚齐之才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关心起來,这个默默无闻的弟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长大了,不但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同样还有当家的楚老爷。
随着楚过眉目的长开,越发和过世的娘亲相似起來,使得楚老爷对他更是宠溺,每每从外赶商回來,楚老爷都会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他,甚至都忘记给楚齐之这个嫡亲的长子,原
本就肚量狭小的正室夫人,开始变得更加善妒,她可以容忍一个女人分享她的丈夫,但绝不能让一个庶子,來撼动她儿子的地位。
一年里,楚老爷大概只能在家中待上两个月,剩下的时间都是带着商队在外面跑商,那么,一个毫无依靠的庶子,一个名门正娶的夫人,任谁都知道怎么选择,一大家子人都默契地
选择视而不见,楚夫人更是百无忌惮地针对起楚过來,最开始还只是暗地里下些绊子,到后來干脆找个借口,整日整日地关禁闭,将原本就瘦小的楚过折腾得几乎能被风吹走。
可是楚过从來不和其他人说,甚至对宠爱他的爹也只字不提,这也是为什么楚夫人会留有余地的原因,可即使楚夫人再怎么仇视他,楚过终究是楚家的二公子,动不得,但这一切,
都从那一日大雨,开始发生了变化。
站在院子里,楚过咬着牙提起水桶,往水缸处搬去,脚下一软,手里的水桶立马一倾斜,水泼出去了大半,勉强将剩下的水倒进缸里,楚过的手撑在井沿上,不住地颤抖着,手心里
一阵尖锐地疼痛,摊开一看,就见指腹和掌心都冒出了不少水泡,有些被反复地用力,已经露出里面的红肉,等手臂上难耐的酸痛稍稍过去,楚过接着提起了水桶,今晚若是不能装满这几缸
水,明天怕是又要被罚了。
夜里的天气总是变得很快,刚刚还只是有些阴沉,骤然间就开始噼噼啪啪地下起雨來,楚过也顾不得躲雨,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起來,这雨淋得久了,又有自己苦头吃了。
正拉着绳子,楚过就觉得身上的雨点一轻,接着雨声便开始在头顶上大作起來,转身一看,那个毫无交集的大哥楚齐之就站在身后,手上还撑着把纸伞,见到楚过眼里的怀疑,楚齐
之也不啰嗦什么?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可不希望明天家里有人病倒,药费还得再多出一份!”
对视了半天,楚过见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懒得管他,接着去打他的水去了,楚齐之就跟着他身后,一刻不歇地举着伞,还得避开洒出來的井水,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水缸终于被
装满,两人身上的衣服基本上也湿透了。
将手里的伞一把塞给楚过,楚齐之退出了伞下,看着楚过轻声道:“我走了!”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径直跑开了,看着那个人周身被挡开了一圈水帘,脚下因为奔跑,溅开了一圈圈的涟漪,楚过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伞柄,此时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一
阵一阵的雨声,震耳欲聋,
===第一百零四章 枉将绿蜡作红玉===
之后见面,两人都沒有提起那晚的事情,就像从來沒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渐渐的,他们之间有什么开始发生变化,常常在楚过受罚的时候,楚齐之都会像天神一样出现。虽然这个天神只会塞
些冷馒头,或者是件外衣,两人由开始什么都不说,到后來时不时还会说上几句,慢慢地,变得像往常人家里的兄弟一样,别无二致。
背着楚夫人,两人不时就凑到一起,要么在院子里练武,要么就是爬到院子的墙上说话,常常是一人说了两句后,便尴尬地发现不知再说什么?剩下的时间就默默地坐在一起,各自
看着不同的地方。
这样平和,简单的状态只维持了这么几年,那一年,楚齐之十九,楚过十六。
“齐之,你是要造反吗?”
空荡的大厅里,楚夫人气急,瞪着跪在面前的儿子,血红的指尖不住地冲他指着:“要不是先生说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已经这么久沒有去上过课,你是不是想气死为娘,啊!”
见楚齐之闷声不说话,楚夫人更是大为光火,狠狠拍了拍桌子,震得杯盏俱是一响:“你别以为你瞒得滴水不漏,成日与那孩子厮混,你当娘不知道吗?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若是继
续这样下去,那就别怪娘不客气了!”
楚夫人一眼瞥向跪在一旁的楚过,眼神凶厉地得吓人:“你别以为你将齐之拉下水,就有机会收得下楚家,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娘都是一个德行!”
“娘!”
楚齐之忍不住出声,将楚过护到身后:“你别这么说,是我非要二弟陪着我的,我以后再也不会溜学了,您就别生气了!”
见到自家儿子这样护着楚过的样子,楚夫人也不好多说,冷哼了一声,领着丫鬟回了房间,刚刚还嘈杂的大厅,又回归了寂静,两个人仍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沒有挪动。
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楚齐之手背上的伤口,藤条抽出的印子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楚齐之见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好声安慰道:“沒事儿,只是抽了了几下而已!”
“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为什么?”楚齐之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我是你哥,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块儿!”
“我不仅要日日见着你,我还要与你一起读书,一起做官,日后还要共同管着这楚家,将它发扬光大,二弟,你难道不
愿意吗?”
楚过看着一脸认真的人,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大哥,如今已经棱角分明,说着这些承诺的时候,即使再天马行空,还是让他相信得甘之如饴。
楚过撇开那股酸涩,轻轻点了点头:“好!”
看着楚过的动作,楚齐之就这么怔住,手里握着他的手,一点都不愿意松开,眼前的人,他朝夕相处的二弟,如今变得如此动人,青涩秀气的五官,不知不觉间变得让人心动,几乎
是不由自主地,楚齐之一下搂住他,缓缓靠近。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两人间,就像有根红线般,一下一下地拉近了距离,眼对着眼相望着,楚齐之感觉嗓子里变得干涸起來,而唯一的方法,就是眼前这个人,不再犹豫,楚齐之
将唇轻轻贴上了楚过的,彼此的呼吸都沒入了唇齿间。
这偌大的前厅,两个年少的少年相对而跪,切合地相拥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楚齐之一直求情的缘故,楚夫人终于不再限制着他们见面,甚至耐不住儿子的反复恳求,同意楚过一起去私塾里读书,下了学之后,常常就能在长洲城的长街上,见
到两个眉目相仿的少年,穿着相同的灰色儒生长衫,要么去挑些纸笔,要么就是去人家买书的小屋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他们常常为了个小吃食,在长街上飞奔起來,撑在小摊子门口气喘吁吁,拿着最后一个红豆糕,挑了条便捷的小巷子往回走,楚过吃得开心,还时不时诱惑旁边的人,他们常常就在
杳无人迹的巷尾亲吻,红豆甜腻的味道不断在两人嘴里传递,烧得两人心底都发热。
有时先生放假,两人就窝在,或者写写字,多些时候,都是楚过站在桌前写着字,楚齐之就躺在椅子上呼啦的,來了兴致,楚齐之就将楚过圈在身子里,这里戳戳,那里嗅嗅,楚过
被他扰的也沒法子继续写,索性将笔放下了。
见他有些气鼓鼓的,楚齐之笑了笑:“对了,二弟是不是还沒有表字!”
入私塾之前,家中的父亲都会给孩子起个表字,或是鼓励或起期冀之意,不过楚老爷常年在外,自然也就沒有个楚过起过表字,楚过挑挑眉,不知道楚齐之为什么提起这事,楚齐之
也不回答,直接拿起还滴着墨的毛笔,找了个空白处写起來。
雪白的宣纸上,清晰地印着两个字,归真。
“玉璞天成,返璞归真,二弟,你喜欢这字吗?”
楚过看着这两个字,轻声念了几次,听起來熟悉,又莫名。
公子如玉,如玉佳人。
可惜这儿只有公子,却无佳人,
===第一百零五章 隔世经年,黄粱一梦===
夏日的时光总是显得格外漫长,私塾里的先生却不歇着,站在前方摇头晃脑地说着书,听得下面的学生个个都晕晕乎乎。mhtxs.la[]待先生转过身,就见下面的学生个个将书竖起,
睡得云山雾罩。正欲发火,却见还有个人握着笔杆坐在那儿,不知想到什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楚齐之,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还有你们这些打瞌睡的,通通都到外面站着,离那树荫远远儿的!”
等楚过下学出来,就见楚齐之还站在树下,脸上都晒得发红。楚过叹了口气,蹲到他身边,“你课上不听,是做什么呢?”
楚齐人想了想,将手上的纸递到他手里,楚过接过来一看,就见上面都是些画的乱糟糟的屋子,还有些都分不出是什么。楚齐之看他眉头都皱到一起了,兴致勃勃地开始接过纸,给
他一一解释起来。
“你瞧,这里可以建个池子,天热了可以去避避暑;还有,这院子里可以多种些果树,那咱们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果子了。至于这卧房嘛,我还是喜欢咱们现在布置的样子,只是这床
得大些才是。”一笔一划,楚齐之一边说着,手里随意勾画出个小小的宅子来。(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这是咱们日后的家,你说可好。”
楚齐之脸上还有着汗水浸渍的痕迹,红红紫紫的,看起来很是狰狞,可他就蹲在那里,笑得春风得意。
过了几个月,就到了楚过十八岁的生辰。即使再不受重视,楚家二少爷的及冠礼,也是要风光大办的。楚老爷正好也提前回来,便吩咐全家上下,要好好地操办起来。请了些楚家的
亲故和好友,再加上私塾里的先生和同窗,差不多也有了两桌人。众人自然不会放过楚过,轮着向他敬酒,到了酒席快结束的时候,楚过已经喝得有些晕乎了。
等楚齐之推门进来,就见楚过正和衣躺在床上,脸上满是潮红。走近床边,将人拉起来,楚齐之递了条凉帕子给他,“归真,快擦擦脸。”楚齐之帮着他擦了脸,又吩咐人端了碗醒
酒汤就来,看着他喝了下去。
折腾了一番,楚过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看着束上玉冠的楚过,楚齐之不禁喃喃,“没想到眨眼间,归真也都及冠了。”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楚过笑了笑。
静了半响,楚齐之抬头看着他,忽的起身,浅浅地吻在他面颊上,“等我会儿。”说完转过身,出了门。
等楚齐之再进来,手里多了托盘,上面摆着冷玉酒壶和两个杯子。将酒倒满,楚齐之满脸笑意,递给了楚过,“归真,今天是个吉日,咱们也该喝一杯。”
“好。”
接过杯子,轻轻了楚齐之一碰,楚过仰头喝尽。温酒穿肠过,辛辣过劲儿后,慢慢就变成了甘甜。没有合卺酒,有及冠酒,也就够了。
两人就这么直直地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说着说着,楚过突然觉得下腹一阵火烧,全身就像被扔进了炉子里,血气翻涌,终于忍不住,还是呻吟出声。红烛,暖帐,呻
吟声几乎立刻将暧昧推到了最高点。
或许是酒劲上来了,楚齐之也一下压在楚过身上,用力地亲吻起来。楚过任由着他的动作,手顿了顿,还是放到了他背后。不如,就放纵一次吧。
不知道是谁先伸了手,两人的衣服开始一件件地散落,到了后来,楚过身上只余了件里衣,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胸口。受不住楚齐之缓慢地动作,楚过干脆翻身坐到他腰间,拉住他
开始磨蹭。恍惚间,楚过似乎听见门推开的声音,接着脸上就传来一阵痛感,被推到了地上。
单手撑住身子,楚过头脑还有些昏沉,却清晰地见着刚刚还吻着自己的人,此刻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收回了抽上自己的右手,“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再转头,就见门口站着怒火攻心的楚老爷,身后则跟着一脸平静的楚夫人,这一室的**味儿,被门外的的冷风,吹得一干二净。楚过似乎是被一巴掌打醒了,原本叫嚣的燥热像是
被凉水倾盆而下,心如死灰。
瞧,这是多好的一场戏。
“畜生,你们在做什么!”楚老爷气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门框才勉强站住,看着衣衫不整地二人,再看地上眼色朦胧的楚过,几乎是不敢置信。
这就是他的儿子,他宠了疼了一十八年的儿子。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让楚过看得不禁要叫好了,那些恰到好处的安排,一滴不剩地将这盆污水泼到了他身上。像是特意拦在门口,被楚老爷恰好撞见又支支吾吾的护院;事情败露后
立刻跳出来,哭诉是二少爷要自己去买春药的小厮,以及,那个正跪在楚老爷面前,控诉二弟意图不轨的楚大少爷。
甚至,那人身上,脸上,还留着刚刚欢爱的痕迹,猩红点点。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所有人都在指证着一件事,他为了图谋家产,不惜勾引自己的亲哥哥,放荡得令人作呕。
最后的结局,终于还是顺了大多数人的心意。楚老爷将孽子毒打了一顿,派人赶出家门,至于怎么打,赶去哪里,那便是楚夫人知道的事情了。
“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临走前,两人就这么在门口相对而站,楚齐之看着满脸血污的楚过,涩涩开口,“你不必知道。”
“哈,”楚过撑在门口,笑得前仰后合,“亏我这个傻弟弟还多问一句,罢,罢!”
有些事,说不得,问不得。
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盘算好,只待着他这个猎物,傻兮兮地往里跳。难得他那哥哥,作出那样含情脉脉的样子,让他天真了这么多年。
而如今,这个猎物在将最后一丝信赖都拱手送上的时候,也将自己推入了那遥遥高崖,万劫不复。
===第一百零六章 地主家的二三事===
夏末的早晨,阳光还是有些浓烈,阿忘推开门,还是不自觉眯了眯眼睛。等再看清的时候,就见李子钦正蹲在门口睡得正香,身上还是昨晚那身脏兮兮的袍子。叹了口气,捏起还算干净的头
发,阿忘一把提起,立刻让李子钦脸上皱成一团。啊哈一声,李子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阿忘站在一旁,立刻一笑,“阿忘,你起来啦。”
随口哼了声,阿忘嫌弃地踢了踢他,“诶,你赶紧去洗澡,怎么就在这蹲了一宿啊,身上都臭了!”
“哈,还不是你昨晚把门给锁上了,我只好蹲在这凑合了。”李子钦站直身子,大大地伸了伸腰背,“这地上可真硬,睡得我这腰都快断了。”
阿忘见他一脸的倦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赶紧推着他去洗澡换衣服。等李子钦重新变回人模狗样的佳公子,二人便晃晃悠悠地去了前厅。一抬眼,就见多日不见的楚夫人正坐在
桌前,二人对视一眼,不知这次又要做什么。(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二人刚坐下,就听那楚夫人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管家,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
李子钦手里刚端起的碗,立刻就被后面的丫鬟收走,再好的脾气,经过昨晚的事情也火了,“我说楚夫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可不知道哪家的主人,会让人饿着肚子的。”
楚夫人伸手理了理头上的发钗,轻蔑地瞧了李子钦和阿忘一眼,“楚家就是这规矩,过了点,谁都不能吃。”接着又冲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见楚夫人都示意了,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刚要收起桌上的吃食,却被人压住了动作,“我倒要看看,谁敢收。”
一丝惊讶闪过,楚夫人见阿忘说话,脸上的不屑更是明显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阿忘就当没有听见她的话,背靠着椅子,冲那些不知动作的下人冷声道,“我说的难道不管用吗,难不成我这个二少爷,还使唤不住你们几个下人了!你们要知道,这家里谁是主子,
还不一定。”
见阿忘一反往常的沉默,李子钦只是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看好戏。就是再好性子的人,逼急了也会发火,何况是他家阿忘这种炸药包型的,就怕这火点得不够大,这硝石放得不够多
了。李子钦摇着扇子,笑得像只奸诈的黄鼠狼。
被阿忘的话里有话衬得脸上发青,楚夫人气得咬了一嘴的胭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名义上还是你的主母,你怎么敢这样同我说话!”
切了声,阿忘似乎又变回了扶风镇那个张扬的小伙计,眼里淡漠地看着楚夫人,“你,主母?”
嗓子里冷笑了声,阿忘站起身,将面前的碗一袖子挥到地上,顷刻四分五裂,接着走近楚夫人,自上而下地瞧着她,“我要是接下了这个家,你还是主母吗,楚夫人?”
“李子钦,走了,咱们出去吃。”不管厅里静站的一群人,阿忘冲笑得正欢的李子钦丢下一句,径直走开了。
上了太白居的二楼,点了几个简单的清粥小菜。夹了个蟹黄包放到阿忘碗里,李子钦也扔了个到自己嘴里,嗷呜嗷呜地吃起来,顺便含糊不清地问阿忘,“你真的打算和他们争
吗?”
“干嘛不,有银子不捡,我傻啊。”冲李子钦切了声,阿忘拿起筷子戳了戳汤包,胖乎乎的包子噗叽一声就瘪了,“实在不行也得挣点路费啊,这家子连吃的睡的都克扣,直接回去
也太便宜他们了。”
噗嗤一笑,李子钦见阿忘面无表情地吐槽,又是笑得前仰后合,“既然他们这么可恶,只要那么一点,怎么过得去呢?”
“你,什么意思?”阿忘疑惑地看着他。
李子钦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豆浆,笑眯眯地说,“你说咱们要是将天蔚那条街都买下来,他会不会高兴得把瑞瑞送给咱们当儿子?”
阿忘眼睛眨了眨,“哈?”
吃完早饭,李子钦随手扔了个碎银子给掌柜,拉着阿忘就跑了出去。阿忘拽住李子钦的手,满是疑惑,“你做什么呢,刚吃饱就在这跑。”
笑嘻嘻地拉着人走到一个小摊子前,李子钦冲摆摊的老书生点点头,一屁股坐下,“老板,借下纸笔。”说完,李子钦就拿起纸笔刷刷刷地写起来,阿忘站在一旁也不好打断,只好
冲那老板歉意地看了一眼,掏了几个铜子放到桌上。
待李子钦写完,吹了吹,便递到阿忘眼前。低头扫了几眼,阿忘顿时嫌弃地瞥着他,“什么叫带着你家媳妇我侄子我侄媳妇一起来,你就不能加点称呼吗?”
“有啊,落款不是有吗。”李子钦脸大地指了指下方。
“屁,谁他娘的是地主和地主婆!”
===第一百零七章 霍,来者是不是人===
砰砰砰。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啊!”家丁打着哈欠,一手举着灯笼,一边往大门边赶来,“这大晚上的,谁敲个不停啊。”
家丁打开门,将灯笼向前一举,不禁吓了一跳,这前面快两米的灰袍人是哪里来的妖怪?两腿子直打颤,家丁嗓子都痒活活地发抖,“客,客人,你找谁啊?”
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一听就知道是个内功深厚的,声音都显得忽远忽近,“我是你们二少爷的客人。”
家丁吞了口唾沫,心想这二少爷才回来没一个月,哪里来的客人找他,莫不是之前在外面引来的仇家吧?再看来人脑袋一动一动,像是要钻出来一样,家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
将门打开,“二少爷就住在西面的厢房,客人尽管去!”说完连灯笼都不要了,爬起腿就跑开,生怕后面那个怪人要对他怎么样。
“诶,你做什么呢,这门怎么开了?”天蔚走上前来,不住打着哈欠,身后还跟着睡眼惺忪的闵逸,“你不是说提前来敲门吗,怎么没人出来接着我们?”
那灰袍人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就见殷侯露出脸来,肩上还坐着呼呼大睡的瑞瑞,“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下人见着我就跑了。”无奈地抚了抚脖子上歪七扭八的儿子,殷侯很是怀疑,
难道自己长得就这么吓人吗。
天蔚又是一个哈欠上来,眼睛里都蓄满了眼泪,“不要管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我都困死了!”
任谁赶了七八天的马车,都是会精神不济的,何况这一行人见天地东边瞅瞅,西边逛逛,结果一个个眼睛都黑得跟被烟熏了似的。一点不见外,几人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冲了进去,路
上随手抓上个小丫头问了个方向,人家小姑娘见这一个两个眼神幽怨,吓得话都不敢多说,指了个地方就跑开了。
第二天楚家就开始流传,说那二少爷不知在哪里结交了些魔障的人,那眼睛在晚上都能发亮嘞!
房门被一脚踹开的时候,阿忘和李子钦都还没睡,这老老小小也懒得打招呼,自动地就开始解衣服。瑞团子睡得直吧唧,被放到地上还东摇西摆的,像个喝醉酒的小酒坛子,摇了两
下,又转了半圈。天蔚把自己扒得差不多了,直接把儿子的鞋子一甩开,带着团子咚咚咚冲到床上。mhtxs.la[]等阿忘回过神,就见这一家子已经睡死过去,动都不动一下。
“得,咱们今晚就得去外面凑合一宿了!”李子钦神色复杂,冲阿忘摊了摊手。
阿忘看着李子钦,也只能无奈点点头。
“哈啊!”
一家四口一起跨出房门,齐声声地打了哈欠,似乎还处在五里雾中。阿忘抱着手靠在门口,颇是嫌弃地看着又要入梦的小猪,“喂喂喂,这都睡了五六个时辰了,你怎么又睡过去
了?”
强撑着翻了翻眼皮,天蔚朝阿忘忧伤地看了一眼,“困。”
话刚落音,就听见刚关上的房门又砰的开了,众人纷纷看向臭屁地收回左腿的闵逸,就见他眯着眼看着房里,突然一咕噜就往里冲。
李子钦,一把拉住这熊侄子,“往哪跑呢!”
砰,又是一阵尘土扬起的身影。
阿忘和李子钦看着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抱着房门接着睡着的瑞团子,终于受不了了,“都给我起来!”
殷侯伸了个懒腰,顿时心情大好,“行了,咱们吃饭去!”
好不容易坐到桌上吃早点,天蔚好几天不见着他家小伙计,积极地坐到阿忘旁边,天南海北的和他海扯起来。阿忘难得没有毒舌,陪着小猪说着话,果然,还是得有个缺心眼儿的在
身边比较好,心里都踏实了很多啊。
多日不见的几人说了一阵子,殷侯话锋一转,还是说到了正题,“子钦,你这次让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要我们做的?”
“不用担心,这次你们只要来这玩一玩儿就成了,”李子钦奸笑着道,转过身子冲自家熊侄子一指,“诺,这回主要是找小逸的!”
李子钦话音都落了半天,身后也没见回应,扭头见自己吃得正欢的侄子,李子钦嘴角一抽,“你这狼吞虎咽的,要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我这小叔虐待你呢。”
闵逸哪里有功夫理会他,恨不得把脑袋埋到碗里,中间还不时吃上几口瑞瑞塞来的青菜。吃得见饱了,闵逸终于舍得抬起头,冲李子钦打了个嗝,“叔,你让我做啥?”
翻了白眼,李子钦无奈地道,“我让你带那东西,你带了吗。”
“带啦,”不在意地抹了抹嘴巴,闵逸接茬儿挠了挠头,“搁房里放着呢,昨晚刚拍死几只蚊子。”
李子钦满头黑线,谁家的儿子拿令牌拍虫玩的!
没等李子钦想完,这边闵逸接着又来一句,“不过小叔你用之前得修修,我在家压桌角给压残了。”
李子钦一把拽住闵逸的耳朵,冲他耳朵咆哮,“你是我亲侄子吗,你是我亲爹好吗!”
楚齐之中午进门,就见前厅坐着几个陌生的面孔,楚夫人正坐在主位上,面色难看得很。楚齐之心里疑惑,走到楚夫人身边,却是冲阿忘问道,“归真,这几个人是谁,你朋友
吗。”
阿忘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一旁的李子钦将手上的茶盖一放,出声打断,“楚大少误会了,这是我家的兄长和亲眷。”
楚齐之也懒得和他说话,面色不快,“哦,李公子的亲属,来我楚家做什么?”
“李子钦是我内人,他娘家来人,我难道不该接待接待吗。”
===第一百零八章 败类等于十万黄金===
噗,李子钦一口茶喷了一地,呛得他直咳嗽。看着阿忘一脸的恶趣味,李子钦也不好出声解释,只能尴尬地哈哈几声,心想反正说就说吧,又不会掉块肉,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楚齐之听他这么说,脸色活像是吞了苍蝇,“什么,你们成亲了?”
殷侯这时放下茶杯,笑吟吟地开口,“阿忘已经和子钦定亲了,只待着再过几月,就大加操办起来。只是这聘礼嘛,阿忘可还没有付给我们,所以这次是特意来讨要些彩头的,给多
给少,那就看你们楚家的诚意如何了。”
天蔚哪能错过这个好戏,立刻娇滴滴地靠到殷侯身上,戳了戳他胸口,“诶哟,怎么能随他们给呢,咱们家子钦好歹也是要貌有貌,要德有德的,我看啊,少于这个数可不行哦!”
说着,边特意在众人面前竖起根食指,然后晃啊晃。
殷侯一副**熏心的样子,手也趁机不老实地攀上天蔚的腰,“哦,夫郎说要一万两吗?”
见腰间左右捏着的手,天蔚笑得狰狞,又不好发作,只得一边笑着,一边用力掐住殷侯的大腿,“夫君真是爱开玩笑,一万两怎么行,至少也要十万,黄金啊!”
楚夫人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了,见这两人一唱一和,对自己狮子大开口,顿时一阵冷笑,“你们要钱,是不是也要错了地方,楚家也是你们能放肆的地方吗。mhtxs.la[]”
“来人,将这群人给我赶出去!”
阿忘看着一拥而上的护院,面上的笑意也沉了下去,“我看谁敢!”
护院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办。原本闷不吭声的二少爷,这次回来却一改往常的态度,让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敢轻易动作。再加上昨晚听其他人说,这二少爷交了
些野路子上的人,神不神鬼不鬼的,万一要是二少爷当家了,他们这些人估计就得第一个开刀了。mhtxs.la[]
见护院们都不愿意上前,楚夫人更是一阵怒火上来,招来了身边的小厮,“去,到衙门里将捕头喊来,我就不信那官府的人也买你们的账!”
楚齐之面色复杂,看着悠然的阿忘,眉心一蹙,“归真,你何必为了这些人,和我娘闹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
哪里会给他机会说完,李子钦直接打断他的话,冲身后的小厮瞟了一眼,“去,把房里两个小孩儿带过来。”说完也不管楚齐之阴沉的脸色,冲阿忘蹭啊蹭的邀功。
天蔚见状,冲殷侯啧啧嘴,你瞧这差距,人家找带刀的,他就找俩带鼻涕的。殷侯笑了笑,和小猪摇了摇头,放心,咱们家那两个至少也是带把儿的。
没一会,就见一个穿着赭色尨服,头戴官帽的人进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红衣捕快,边往里走边嚷嚷,“谁敢在楚老爷家撅蹄子,当本官是死的吗!”
这打头来的,便是这长洲城的知府,不早不晚,正赶上这日正在府里办公。见楚家派人来了,心里想着这可是个肥差,自己得赶紧进去插一脚才是。谁不知道这楚家财大气粗的,自
己要是和他家多打理好关系,日后他那小金库也不愁没有入账了。
算盘打得美得不行,这知府一进门,就冲那楚夫人摆了摆手,“夫人不要担心,有本官在,一定会将那小贼通通教训一顿!”
楚夫人素不喜欢见不惯这种贪爱金银的官吏,只是今日不同往常,立刻招呼着知府落座,“有大人在,小妇人也就放心了,这几个人趁着我夫君刚去,竟然想趁火打劫,大人一定要
严惩不贷啊。”
那知府点点头,扭过脸见着坐在一旁的殷侯,怎么看都觉得不好对付,再看看天蔚,这更不靠谱,傻乎乎一个。正了正衣领,府尹还是将矛头指向了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李子钦,官威
大盛,“大胆,见着朝廷命官怎么敢不跪!”
“哈?”李子钦掏了掏耳朵,故作夸张地问,“什么,这里哪里有命官,我怎么没见着?”
啪,知府一手拍上桌子,借着这个由头开始大作起来,“来人,将这个蔑视官府的人抓起来,重打三十大板!”面上是怒发冲冠,知府心里却是高兴了,盘算着这三十板子能值个多
少银子。
几个狐假虎威的捕快立刻涌上来,连行刑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卖力一顿讨些个赏钱。至于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哥,留个半条命就成了,谁让他命不好呢!朝掌心吐了几
口唾沫,两个捕快正准备上来架人,却被拦下。
“慢着!”
===第一百零九章 一令在手,什么都有===
低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站在当中,抱着手臂一脸土匪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个汤圆一样的娃娃。懒得和这些小爪牙啰嗦,闵逸转个身子,冲那个肥头大耳的知府翻了个白眼,“你就是
那个要揍我小叔的人了,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个人,真是要死!”
瑞瑞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紧张地哦一声,“逸哥,这里都是人啊,你是不是看到妖怪了!”
闵逸立刻换了表情,笑眯眯地指了指那个知府,“你瞧,那不是个王八蛋吗,他要来吃瑞瑞了哦!”
像是被戳到痛处,那知府气得脸色都扭成一团,绿豆眼更是凑到一起,“放肆,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反了天蔚了!”
这知府姓王,全名王发旦,因为家里有几个钱,捐了个知府做,一上任就可劲儿地贪银子,大雁飞过都要留只腿下来。城里的百姓都恨透了他,背地里都叫他王八蛋。这闵逸一喊,
这王知府可不就是火了,本来只想做个样子,这下就卯足劲儿要折腾一顿。
瑞瑞见知府面色狰狞,吓得立刻钻到闵逸背后,小心地探出脑袋,显得有些委屈,“逸哥,他干嘛这么凶,还骂我们。(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闵逸狠狠地瞪了那王发旦一眼,好声安慰着瑞瑞,“你想啊,咱们早上是不是还吃了小鸡蛋了,那可是吃了他的兄弟啊,他肯定得生气不是!”
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瑞瑞眼睛瞪得溜圆,“那前两天爹亲他们还喝了王八汤,岂不是把他爹爹都吃掉了?”
那王知府气得直跳脚,瑞瑞立刻捂住嘴巴,钻到殷侯怀里躲着。王知府指挥着捕快将两人一起抓起来,咬着牙说要狠狠揍一顿,闵逸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鼻嗤一声,“王八蛋,
你别急啊,先看看我这东西再说!”
闵逸从怀里掏出块手掌大小的令牌,往那王知府面前一放。本来正火大,王发旦哪里管那么多,只是随意一瞟,发现上面好多龙,立刻呆立在那里不敢动弹。偷偷数来数去,发现上
面居然有八条,再看看闵逸的年纪,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王知府立刻跪下来,一个劲儿朝闵逸猛磕头,“下官有眼无珠,不知小王爷来此,求小王爷网开一面!”
小王爷!
楚夫人与楚齐之相互望一眼,几乎不敢置信,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屋人,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mhtxs.la[]闵逸一脚踹上瑟瑟发抖的王知府,拿鞋尖碰了碰他的肩膀,
“嘿,王八蛋,你不是还要打我和我叔三十大板子吗,怎么不打了?”
听到闵逸这么说,那知府更是吓得浑身都软了半截,跪在地上直磕头,砰砰作响,“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本小王最近看上这楚家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和我对着干啊?”
那知府蠢是蠢了点,但也不傻,立刻回到,“不不不,下官绝对不插手楚家的事,明日,不,今日就去县里审视,一年半载绝对不回来!”
满意地点点头,闵逸端着好一副架子,“这还差不多,滚吧,别让我看着你!”
连声应了好几次,王知府带着一帮子捕快,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连头都不敢回一次。娘类,这横财还没发着几个,脑袋上的乌纱帽差点没被折腾下来,王知府真是哭都没处哭去,赶
忙回去打包行礼,带着一家老小去避难了。
瑞瑞见王知府走了,立刻从殷侯怀里溜出来,抱住闵逸的胳膊摇啊摇,“逸哥你真厉害,王八蛋都被你赶走了!”
看着团子红扑扑的小脸,闵逸马上就昂起胸脯,得意一笑,“那是!”
见他得瑟的样子,李子钦在一旁笑得直摇头,这小东西装相倒是可以,以后有事了拿出来溜溜,万事轻松啊。
天蔚好不容易收回了伸长的下巴,一脸惊喜地冲殷侯道,“原来小逸是王爷啊,那以后咱们是不是可以去皇宫里吃御厨做的东西了,我可想吃之前宫里的东西了。”为了显示自己真
的很想,小猪还吸了吸口水,吱吱作响。
“得了得了,你还是少去吧,人家拿猪糠喂你,你还吃得津津有味呢!”殷侯捏住他的鼻子,看着天蔚变得皱巴巴的,满意一笑。
阿忘站起身,看着还没回过神的楚夫人,无谓一笑,“夫人,这十万黄金,也不过是楚家一小半而已,你说是掏得,还是掏不得?”
楚夫人哪里会想到,半路还杀出个皇家的人来,即使楚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贾而已。她就是不为了楚家着想,也要为了自己和楚齐之的性命想一想,这银子就是再不愿意,还是
得拱手献之。
这个算计来算计去,算计了整整二十年,最终还是满盘皆输的女人,却还是难得没有失态。楚夫人还是雍容华贵地站在那里,看着阿忘眼神却由憎恨转成了轻蔑,“你不要以为你得
了这半壁家产,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你终究还是个贱室所出,永永远远都比不上我儿,更遑论你还是个被赶出去的丧家犬。”
“我从来就不打算抢这一半家产,”阿忘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凉薄起来,“一点都不。”说完,阿忘转过脸,看着一直愣在那里的楚齐之,语塞半响,接着冷声,“明日,你们就
搬出楚家,这房子我要了。”
至少,要留下些什么,给从前那个楚过。楚夫人就是再恶毒,至少有一句说得是对的,楚过就是只丧家之犬,连家都回不得。
===第一百一十章 相知,相望,难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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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刚刚洒到树叶的末端.人们已经活动起來了.熙熙攘攘地满了整条街.人们三三五五地聚到一起.忙不迭地相互说着话.只是今天谈论的话題只有一个.楚家居然分家了.
新主子是那个被赶走的二少爷.
茶客还有些不相信.这楚家不还是家大业大吗.怎么眨眼间就分了.还给了个听都沒听过声的二儿子了.小伙计一边倒了杯茶.一边神秘兮兮的样子.您可是不知道.那二少爷可了
不得啊.娶了个王爷家的少爷回來.这楚家到手还不是探囊取物吗.
城外满城风雨传的沒边.楚家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一派树倒猢狲散的架势.阿忘直接说明.只要大宅.家中下人一概不留.下人们愿意回家也可以.不然就继续跟着楚夫人.家中上
上下下连夜收拾起东西.恨不能将那墙上的壁画都扣下來带走.互相提防着.生怕自己那点家私被人惦记上.
除去些想回家的下人.楚齐之收下了楚家的大部分下人.临时在城郊找了个宅子.今天便举家搬迁过去.看着人人都忙碌不停.楚齐之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身站在亭子里出神.
昨晚自阿忘他们走后.楚夫人就气得一病不起.大夫说是气大伤身.要静养才成.
想到这里.楚齐之不由得苦笑一声.偌大楚家去了大半.真的是静的不能再静了.环视着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还留着隔夜的露水.在朝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假山流水.美得一如
往常.
哪怕楚家一日散尽.这光景还是这样动人.毫无更迭.
傍晚是约定好交接的时间.特意挨到最后一刻.阿忘踩着点站到了楚家里.昨日还满室富贵.此时的楚家连门口的金匾都被摘下.更遑论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尽被人哄抢一空.屋
里只剩下些许下人还在.其他人下午就已经去了新宅子里.见到阿忘.大部分只是微微鞠了个躬.便各做各事去了.
沒过一会.楚齐之就出來了.一身的华衣贵服依旧.只是脸上的倦怠之色想遮也遮不住.静静了看了一会.楚齐之一摆手.下人们都自觉地走开.阔大的前厅大概是头一次这样寂静.
想了想.楚齐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阿忘.“归真.这是楚家在南方的所有产业.希望你日后能够好好经营.至于北方的.按着约定.是分给了我和我娘.自此之后.南北两不相关.”
随手翻看了几下.阿忘胡乱点点头.看着备注在一旁.墨迹还新得很的楷体小字.只当沒看见.阿忘本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发现两人也无话可说了.便径直转身走开.
忽然间.就感觉一片冰丝的衣袖带过了手背.接着阿忘的身子就被拥住.落入了身后人的怀里.僵住身子.阿忘想要挣开.却被身后人嘶哑的声音顿住了动作.“如若我说.我是真
心的.你相信吗.那天之前.我所作所为皆是真心真意.沒有半分虚假.你可信我.”
落日余晖斜斜地映在天边.橘红的光照在漆金琉璃瓦上.整个楚家都显得越发耀眼.却也越发沒落.残破.生生地覆盖了那高贵又疏离的楚家.也将阿忘脸上最后一点动容吞噬.一
根一根.将楚齐之紧扣住自己的手指掰开.彻底脱离了他的气息.连身都沒有转过來.阿忘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好远.连声音都是似天边传來.
“那日.我在那花鸟屏风之后.”
看着阿忘的身影消失在门前.楚齐之原本呆愣的脸上.忽然浮现起笑意.接着就是开怀大笑.笑得坐到地上.连气都喘不上來.
楚齐之啊楚齐之.你害得他还不够惨吗.怎么还想着.也许归真还会愿意再信你一次呢.他曾经.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你.你却连瞧都不瞧.弃之如敝屣;而今天.即使你这样低声
下气.卑躬屈膝.将真心捧在手里给他看.他都不愿意看一眼.
彼时年少.自己就坐在这石阶前.听着归真抱着诗经.一字一句地念着.念着念着.还沒有念到执子之手.归真就趴在臂弯里睡着了.手里握着的书越來越低.终于顺势滑落到地下.
一声闷响.
自己正要捡起.却是一阵风起.将那书吹得哗啦直动.有什么吹到了远处.待自己走近.却止不住呆愣在那里.什么都想不了了.
那张画着他们未來的家.已经被归真翻來覆去看的都起毛边的画纸.那上面简陋又粗糙的勾勒.都像是一记耳光.扇得自己头晕目眩.回头看着还睡得香甜的人.楚齐之只觉得鼻中
酸涩难忍.
就在前日.楚夫人找到他.狠狠丢下一句话.
“你若是自己不动手.那就由我來.别以为你们那点恶心的事情我沒看到.若是到我动手.那贱东西身败名裂.还是丢了性命.那就不一定了.”
归真.你从來就不知.我能给你的.也不过是一张画而已.
这楚家.就成了他楚齐之最后一点美梦.最后一丝期冀.若有一日.他连楚家都守不住了.那他便成孤魂野鬼.无处容身.
在他心里.那忽梦少年事的长洲城.早已经变成了座荒地.只剩下野狗四窜.群鼠为家.
忽一日风起.城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旦爬墙,后院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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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磨蹭了两日.几个人东逛西逛.四处找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两个小的白天玩得太野.刚吃过晚饭就睡下了.沒有一阵子.楼下的小二就上來叩门.“几位客人.楼下有位客
人來找.说是有急事.”
殷侯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这儿他们也沒有熟人.哪有谁來找.“有留名号吗.”
“有是有.”小二显得有些局促.“他说他是王八蛋來着.”
天蔚本來还昏昏欲睡.听到这名字立刻冲到楼梯上.往下一看.果然就看见那王知府带着两个下人站在楼下.见到自己还腆着脸赔笑.
这时阿忘和李子钦听到动静也走了出來.见到來人.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天蔚也不管许多.一把拉住阿忘.“走走走.咱们去看看是干嘛的.”
气势汹汹地走下楼.两个人抬得下巴比头都要高了.眼里都不带瞧人的.殷侯看的好笑.也跟着李子钦一起去了一楼.
王知府正等得心焦.看见几人下楼.忙不迭地走到旁边.正欲说话.像是想起什么.先四下打探了一番.“小王爷不在这儿吧.”
李子钦嗯了声.“放心吧.小王爷不会要你狗命的.”
连连应了两声.王知府一颗心算是放下了.笑得满脸褶子.“几位贵客來到小官的地界儿里.我还沒有好好招待大家.不如趁着今天.我们出去小酌一番.也是解开下官与诸位间的
误会不是.”
天蔚冲殷侯撇了撇嘴.瞧见沒.人家这机灵劲儿.现在才想起來讨好了.
殷侯一耸肩.估计是前两日吓狠了.刚避完风头回來.这不见沒什么动静.又从窝里出來蹦跶了吗.
王知府逮着李子钦一个劲儿地念叨好话.一副他们不去就自己要死的意思.听得李子钦耳朵都要长茧了.实在受不住.李子钦将扇子一挥.挡住王知府横飞的唾沫星子.“行了行了.
我们去.去.”
灯火通明的楼前.前门上悬挂着两盏合欢的花灯.照得二楼垂下的红纱.更是隐绰几分.李子钦闻着熟悉的燃香味儿.
听着比那苏妈妈还尖锐的招呼声.不禁身上一抖.冲一旁满脸谄媚的王知府皱眉.“这就是你死活要我们來的地方.”
王知府完全不觉得不对.还以为是李子钦在装装样子.“李少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长洲城的美人啊.那是江南的一绝.而这青岚阁.那更是各种翘楚了.”
说着.还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看了李子钦一眼.“几位都别担心.这儿的姑娘都不是长舌的.咱们放心玩便是.”
李子钦顿时一张俊脸黑了大半.别说之前阿忘还在这种地方出过事儿.给他多少个美人.他也沒心思进去啊.正要转身.就见身旁一直闷声不语的阿忘将手一挡.“王知府一片心意.
我们总不能不给面子不是.”冲王知府一笑.阿忘甩了甩衣摆.跨门而入.“我倒要看看.这儿的姑娘有多绝色.”
李子钦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头看殷侯和天蔚.却见身后空空如也.疑惑了半响.想想还是不能放阿忘一个人在里面.吩咐了门口的护院两句.就急急进了青岚阁.
人前脚刚进去.后脚殷侯就拎着天蔚的衣领出现了.只是这殷侯面色比那锅底还难看.天蔚更是一身白衣都灰噗噗了.一咕溜从殷侯手下逃脱出來.小猪叉着腰在那里愤愤不平.
“你这人烦不烦呐.我不过是想去瞧瞧那人家的字画而已.哪知道那里面有个姑娘在更衣啊.你至于气这么久吗.”
“祖宗.算我拜托你了.能不能不要整天到处跑啊.”殷侯满脸愁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你这随便闯进门里.人家放只狗追你都是好的了.要是真较起真來.让你娶了人家姑
娘怎么办.”
天蔚扁扁嘴.无所谓地擦了擦脸上的尘土.“管他呢.咱们还是先进去吧.不然他们该着急了.”不理会殷侯无奈的脸色.小猪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进去了.
等他们进了房间.就见珠帘后坐着两个乐娘.正在一丝一弦地谈着琴.眼波流转.不住地瞧着阿忘和李子钦.二人坐定好.王知府连忙让侍女上酒.顺便在那侍女耳边嘀咕了两句.
阿忘见天蔚脸上鼻子上都是灰扑扑的.伸手将帕子递给他.“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一转眼就这模样了.”
抹了又抹.终于露出原本白净的脸皮.天蔚笑嘻嘻地扔了个杏仁到嘴里.“不小心摔的.”
阿忘正要说话.却见门被打开.两个莺燕般的女子进门.浅笑地坐到桌前.王知府谄笑着看着几人.“这几个都是阁里有名的姑娘.一般人想见可见不着呢.”
难怪王知府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这两个姑娘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各有千秋.一个艳如桃李子钦.一个淡如春风.不得不让人多看几眼.
两个女子各自坐了一边.鹅黄的月娘看起來似乎年纪不大.青葱般的手扶起酒壶.往阿忘杯中倾了半杯酒.“楚公子.小女敬你.”说着.面如桃花.红了半边.只听这楚家二公子
本事了得.短短几月就夺了楚家半壁家产.却不知这二少爷.有这么张动人心魄的脸.
阿忘之前对于青楼的回忆.就是那两个扒自己裤子的姑娘.却见这月娘温婉又腼腆.也不好拒绝.便端起杯子喝了.
月娘说话轻声细语.阿忘说一句.她才回一句.倒也是相谈甚欢.只是气了一旁的李子钦.手里的杯子握得咯吱作响.却又不好说话.看一旁的李子钦懊恼地放下了杯子.一口一口
地开始灌酒.阿忘不禁眉头一皱.
从那日见过楚齐之之后.两人就陷入了这样不尴不尬的僵局里.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笑谈闹.可是阿忘知道.李子钦开始默默地后退.并且止步不前了.
本想是气一气他.让李子钦好生和自己说几句.却见这人闷得死紧.阿忘也來气了.索性和那月娘全心全意地说起來.
红衣的笙娘倚在殷侯与天蔚旁边.端了杯薄酒.左右端详着两人.还是先举给了天蔚.红袖一翻.清酒就凑到了天蔚嘴边.“我见公子都沒有喝上两口.特意敬公子一杯.还望公子
给几分薄面.”
天蔚放下手里的点心.笑着接过了杯子.“沒事儿.正好我渴了.”说完一口喝干.完了还吧唧两下.味儿不错.看他少年心性的样子.笙娘又是一乐.“我看小公子对这点心和小
吃中意得很.看來平日对这些很有研究吧.”
“唔.还行吧.”天蔚又抓起个小果子.往嘴里一扔.
看着他贪嘴的模样.笙娘爽快一笑.“我见公子眼生得很.怕是不常在城里待吧.咱们这长洲城里.好吃的玩意儿可多着呢.公子可曾尝过一遍了.”
“不曾.”
笙娘笑意加深.“哦.那想必萼儿卷.炸云吞.猫耳朵这些小东西.公子更是沒吃过了.那还真是可惜了.”
天蔚立马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那个.你和我说说呗.听起來就很好吃了.”
殷眼睁睁地看着小猪在那里撒欢.一肚子火气就上來了.接着却是种莫名的无力感.这人总是这样沒心沒肺.总是这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深露重,一晌难欢===
阿忘趁着不满,没说几句,开始和月娘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本就没什么酒量,一壶下肚,脑袋就开始不听使唤。阿忘多了几分恍惚,脸上却开
始笑个不停,两眼都开始变得弯弯的,看的月娘心里一咯噔,又是一阵绯红。
咬了咬下唇,月娘扶起了身形歪斜的阿忘,“少爷,小女带你去歇息吧,瞧您醉得。”
刚走到门外,月娘忽然觉得臂弯一轻,身子不由失衡,往后勉强退了两步才稳住。
李子钦将晕乎乎的阿忘搂到怀里,看他笑得灿烂,心里又是一阵无名业火,这人,见到自己就是板着脸,现在怎么笑成了这个样子。月娘见自己两手空空,也有些无措,“李少爷,
您这是做什么?”
“就凭我是他媳妇,怎么的!”
李子钦一声吼完,原本还喧闹着的二楼,瞬间安静下来。李子钦痛苦地腾出只手抚了抚额头,这下人是丢大了。绕过一旁傻在那里的月娘,李子钦拖着怀里的人往房间里赶,却不见
怀里人小小地勾起个得意的笑意。
这边闹得满楼风雨,房间里也是气氛纠葛,不可开交。
天蔚和笙娘聊得眉飞色舞,正谈到煎包要加醋还是加辣好,那笙娘却有些心不在焉,“都好”,然后故作无意地说道,“不知,你身旁那位公子可一起去尝一尝?”
天蔚听她说完,顿时失去了兴致。原来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为了殷侯才接近了自己。恐怕自己在这个人身边,不是个专门惹事儿的祸星,也不会是般配到哪里去。
默默地坐在一旁,天蔚看着笙娘渐渐与殷侯搭上话,甚至只是殷侯的一个动作,这女子的耳后,脸颊,都会染上动人的红色。(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
殷侯本在喝着闷酒,就见这女子贴上自己身边,不算拙劣的技巧到了自己眼里,也是狼狈的很。看着天蔚失落的眼神,殷却也失去了安抚地兴致,只是仍由笙娘说,自己在一旁听着。
酒过半响,天蔚终于是忍不住了,见殷侯还是不搭理自己,心里一毛,直接推开门口的侍女,径直跑了出去。
正喝酒喝得美着呢,王知府见到这动静,不由得问向殷,“这,公子不去追吗?”
看着大开的房门,殷侯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杯子,“成,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加快步子就往外走去,去寻那气哼哼地小猪崽了。
李子钦将阿忘放到床上,见他像个小孩似的靠在那里,明明想坐直身子,却奈何不停地歪歪扭扭。一把扶住他差点撞到床柱上的脑袋,李子钦掐了掐阿忘的脸,“你慢点,别撞上
了。”
阿忘不满地挥开李子钦的手,“少来,你去把月娘找来,我要她伺候。”
没想到这醉鬼还这么来劲儿,李子钦手下的动作又是一用力,瞬间在阿忘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红痕,“我可告诉你啊,最近我这心里可不痛快,小心我火一大把你吃了!”
切了一声,这主子完全不相信,“就你,借你十个胆子也不敢,怂!”
李子钦这下真是愣住了,随后一把搂住嘟嘟囔囔嫌弃自己的醉鬼,一口狠狠咬上去。卧槽,谁说老子不行的!
掺杂着酒水的吻显得越加浓烈,李子钦用力地咬着,恨不能将怀里的人一口气儿吸到腹里。多日不曾有过的亲近,让两人都有些着迷,铺天蔚盖地的叫嚣感,催促着两人越来越失去
理智。
待李子钦拉开距离,就见暧昧的银丝牵扯开,阿忘的嘴角上还有自己噬咬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感觉嘴上麻酥酥的,还有些辣意,阿忘不满地一瞪他,“你是狗上身了吗,咬什么咬,疼!”不自觉地伸出舌尖,tian 了 tian 嘴唇,还好没有破。
看着红艳艳的舌尖扫过上唇,李子钦用力咽了咽唾沫,只听脑袋里哄一声,烧光了所有的理智。这下谁还等得下去,他娘的受不住了,上!
等殷侯追出门的时候,环顾四周,却不见了天蔚的身影。问了门口的护院,也只说人太多,没有瞧见。殷侯忍不住狠狠后悔一顿,明知道这人是个路痴,身上又没有银子,自己怎么
能一时置气,让他自己跑出去了。现下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家家问过去,想来天蔚也没了武功,不会走太远才是。
而此时,天蔚却是愣在那里,几乎是失声地指着眼前的人,“怎么会是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知己已白头,何日君再来===
天蔚一路走,一路踢着街上的石子,满脸气鼓鼓地。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魔星,就知道一张嘴说得好听,呸!自己不过是和人家说了几句话,他至于那么生气吗,居然都不搭理自己。
想了想,天蔚又有点犹豫,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对,至少不应该一听到吃的就忘了他。那什么,也不该去人家的家里,然后被狗赶得要死要活。
沮丧地叹了口气,天蔚停下了脚步,或许,自己应该回去找他吧。犹豫了半天,天蔚咬咬牙,转身准备回去。
只是,谁能告诉他,他这是到了哪里?
果然啊,又痴了。
天蔚没法子,只能在附近几条街晃悠来晃悠去,希望能看到殷侯来找自己。走着走着,天蔚就走到了家酒楼门口,然后立马止住脚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脚不由自主地就往
前移动,然后一把趴在柜台上,看的目不转睛。
柜台的掌柜见天蔚长得一脸富贵,但身上却脏兮兮的,一时也拿不定,只好开口问道,“客人,你有事么?”
勉强将视线转移到掌柜那里,天蔚一脸兴奋地指着那个焚香的青铜炉鼎,“老板,这个卖给我,行不行?”他把自己一大把年纪都压上,这果断是个正品啊!
正吃着饭的客人,忽然就听到一阵震天吼,吓得筷子都塞到鼻子里去了,“啥,三百两?!”
天蔚怨念地看着喋喋不休的老板,一会说着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会说是开过光的,反正就是下了三百两免谈。天蔚苦着脸,偷偷瞥了眼自己的袖子里,这次出来连钱袋都没有带
上,身上连三个铜子都凑不出来。
老板见他豪气的样子,本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结果发现掏了半天都没见银子,脸上神色也不快了,“我说小哥,没银子就拿我开玩笑啊,甭留这儿呆着了!”
被老板呛得脸上都皱巴巴的,天蔚把袖子一掳,我还不信了,今儿还弄不着这三百两不成?!
“等着!”
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天蔚就冲进了楼里。mhtxs.la[]环视着正吃饭的客人,天蔚一边看一边摆头,忽的瞧到窗口坐着个黑衣男子,立马噔噔噔地跑过去。瞧人家这打扮,
又是玉冠又是丝绸的,重点是那钱袋,没见是鼓鼓囊囊的吗,绝对是个出门不带一千**不满意的有钱人啊!
一手拍到桌子上,天蔚清了清嗓子,“年轻人,借你点银子成…”话没说完,天蔚在见到那人转过脸的一瞬间,哑了声音。
司游见这上来就问自己借钱,还张口压了自己一辈的人,先是一定,接着眼里浮现出几丝兴致。
这个脸上还有些土,全身脏的像只花猫的男子,不,应当称作是少年,难得却有张动人的脸。只是,这张脸似乎看到自己很惊讶,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呆呆地看着自己。
完全不可置信地,天蔚抬起手指着眼前的人,“殷…”
喊出口,天蔚又立刻收住。
不,不对,即使一眼看上去,像极了殷侯,但再看却完全不同。他们只是眉眼相似,但这个人身上那邪到骨子的味道,像极了初遇时的殷侯,那笑,那眼神,都太像了。
司游四处环顾了一下,有些不知所以,“这里哪里有鹦鹉?”
见他还不回话,司游一笑,瞟了瞟眼前的钱袋,“你刚刚,是打算像我借银子吗?”
天蔚被他这么一问,也没来得及过一过他那脑袋,老实点头。司游一笑,站起身,“走吧,银子我借你了。不过,我倒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司游狡黠眨眨眼,“我见你顺眼得很,所以,在我觉得无趣之前,我要随时都能找着你。”
皱了皱眉,天蔚有些不满,不过一想,反正过两日他们就要回家了,这人又不知道。天蔚冲他点点头,“成,只要你找的着。诺,银子借我。”接过钱袋,天蔚刷刷刷掏出三张银票,
兴冲冲地去了柜台。
等殷侯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时候,就见天蔚正坐在家酒楼的台阶前,手里捧着个炉鼎美滋滋直乐,只是旁边那黑衣男子,却让他看得碍眼得很。
跨步上前,殷侯一把拉起天蔚,“阿蔚,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我一通好找。”
就当没有看见一边的司游一样,殷侯拉着天蔚就转身就走,“咱们回去吧。”
天蔚抱着小炉鼎,任由他拉着,虽然还是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老实跟着走了。
突然,天蔚就感觉手被拉住,转过身,就见司游冲二人笑得意味深长。
“阿蔚,咱们后会有期。”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钓走小猪的方法===
“啊哈…”
天蔚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撑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赶了几天的车,好不容易在下午回了殷家,一路颠簸得他骨头都软
了。
没等他睡着,一个小萝卜似的身影跑到天蔚身边,一把拽住天蔚的发尾,“爹亲,要吃饭了,不要睡!”
诶哟一声,瞌睡也被赶走大半,天蔚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儿子,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知道了知道了,爹亲不睡了。”
瑞团子眯起眼睛,笑得左脸边小梨涡看若隐若现。牵着瑞瑞去了前厅,就见大家都已经在准备吃饭了,闵逸正放着碗筷,见到瑞瑞立刻冲他招招手。算一算,这还是大家聚齐后,一
起在家里吃饭来着。不过大家也没啥心思多说,随便吃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一大早,几个挑夫坐在门口,就见多日不见的天蔚小掌柜站在柜台上,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天蔚冲客人们笑笑,接着埋头苦算,这大半个月都没有来铺子里,难得阿福和家里几个
伙计照看了这么久。
算完了一页账目,天蔚就听见坐在一旁的瑞瑞啊呀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女声,“好久没见咱们瑞瑞了,想死婶婶了!”
瑞团子被几个阿姨婶婶抱在怀里,蹭啊蹭的,不一会就被啃了好几口,脸上都是红扑扑的胭脂印子。瑞瑞被东捏捏西摸摸,蹭得都有些犯晕,正要向天蔚求救,就见天蔚也被几个婆
婆奶奶围住,自身难保着。
瑞瑞感觉自己被婶婶姨姨的胸闷掉的时候,闵逸突然冲出来,“瑞瑞,我来了!”
王家的婶子见闵逸咋咋呼呼的样子,不禁也一乐,特意将瑞瑞又往怀里塞了塞,“我说闵小子,你这来有什么用啊,瑞瑞可是王姨姨家的小媳妇了,当然要给我带走啊。”
“姨姨,瑞瑞是我的小娘子来着,你可别抢啊!”闵逸趁着人不留神,一下蹦起来,将瑞瑞拽到自己身边,啵地一口亲上团子脸颊上,“是我的!”
随之而来的狗蛋甲乙丙丁傻住,随即哭着跑开:娘嘞,有人欺负我媳妇!
看着两个小的被一群妇人们拉到房间里,天蔚嘿嘿嘿了半天,乐得清静。看着歪七扭八的字,天蔚脑袋都感觉绕成一团,将手里的毛笔一放,手心墨水往袖子上一摸,猥琐地笑着,
开始将桌子上的炉鼎摸了个遍。
正琢磨着花纹是周文还是周武时代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人语,“说好要让我见着,怎么一个人跑掉了,让我好找啊。”
听着这男声,天蔚脖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眼睛一眯,“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笑,赫然就是司游,“只要我想,我自然找得到。”
天蔚无所谓耸耸肩,“哦。”既然他要跟来就让他跟吧,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
见天蔚三不管的样子,司游顿时失笑,自己赶了好几天赶到这里,就为了见人家这么个冷淡的反应,真是值当啊。
天蔚正看着宝贝,就见一双骨节清晰的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视线上移,就见司游满脸地打趣,“嘿,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我就要考虑这三百两的问题了。”
环视了铺子一周,司游笑意更浓,“我瞧你这铺子,怕是换的来这么个炉鼎吧。”
警戒地看了司游一眼,天蔚将手里的炉鼎护在怀里,“你要做什么?”
见这人上钩了,司游满意一勾嘴角,笑而不语。
“儿子,知道在这儿等爹了!”
一把抱起站在门口的瑞瑞,殷侯疼爱地掐了掐小脸,却见瑞瑞不似往常似的咯咯直笑,而是抱着莲藕似的短胳膊,撅着嘴不说话。
难得见小东西不开心,殷侯好笑地摸了摸瑞瑞的脑袋,“乖崽,谁惹你不高兴了,嘴巴再撅都成鸭屁股了!”
一旁的闵逸装得跟个小大人似的,深沉地拍了拍殷侯的肩膀,“殷叔,你别难过,媳妇跑了还是会回来的。”
殷侯听得哭笑不得,就见怀里的瑞瑞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不满地冲闵逸嚷着,“谁说的,爹亲不会不要爹的!”
闵逸大咧咧地一甩脑袋,“成,那你说天蔚叔为什么要跟人家走了,肯定是跟人家好了,我见过好多呢!”
“才不是!”瑞瑞捏着小拳头,气得眼圈都红了,“我爹亲,我爹亲只是被别人骗走了,肯定会回来的!”
说着说着,又不知道怎么接着反驳,瑞瑞肩膀一耸一耸,嘴角越来越鼓,突然开始仰头大哭,“爹亲,爹亲!”
殷侯听见天蔚跟人家走了,还是不认识的,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梦回醉暖===
“阿嚏!”
天蔚揉了揉鼻子,嗓子里还痒痒的,心里叨咕不知道谁在念叨自己。司游夹了个炸馄饨到他碗里,又将酱料推到他面前,“这是早晨在司晨楼买的五鲜酱,你尝尝。”
一口塞到嘴里,天蔚立刻满足地眯起眼,就像只吃到鱼的猫儿一般,眼睛都闪闪发亮,“果然好吃多了,你怎么知道这家的酱好吃。”
司游看着不住伸着筷子的天蔚,兀自一笑,“我这人整天东奔西跑的,自然是知道的多一些,没什么奇怪的。”
“你成天都没事做吗,啧啧啧。”边吃边啧啧嘴,天蔚又是一口塞到嘴里,现在的小年青儿啊,还不如他这个老人家上进。
司游见他这么说,尴尬地掏了掏耳朵,“这个,家里面不怎么管着我,我也就不需要拘泥在一个地方,只是顺便帮家里看着生意。”枉人家都说他司七少风流不羁,到人家这里,活
生生就变成了个肩不提手不拿的败家子了。
哦了声,天蔚不说话了,直接闷头接着吃。司游见他吃得满足地不得了,不禁神秘一笑,“小二,照着这一桌子,再给我们来一份儿。”
“哈?这些都吃不完了,你做什么还要点啊?”天蔚狐疑地看着他。
“咱们只管点就是,不要担心。”
等桌子堆得满满当当了,司游随意看了一圈,向天蔚问道,“吃饱了吗?”
天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不定是吃得多了,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司游满意一笑,风轻云淡地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商量商量怎么吃这霸王餐吧。”
“哈,你说啥?”天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没银子还点这么多做什么!”
司游手一摊,从腰间带过,将那钱袋扔到桌子上,“我可没骗你,你自己瞧瞧看,是不是空无一文了。”
捏了捏扁不拉几的钱袋,天蔚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你不是说你家有银子吗,怎么出门都不带够了,丢不丢人啊!”
“少爷,你忘了咱们那一下午是谁掏银子了,”司游无奈地撇撇嘴,“你瞧瞧这一椅子上的字画和墨宝,可都是这小钱袋换来的。”
看着天蔚视线都黏在那些东西上,生怕自己让他把东西给抵了,司游不禁莞尔,“要是你想保住这么些宝贝,就赶紧消消食儿吧,”手指冲门口一指,“咱们可是没钱付账的人。”
凸!
天蔚气呼呼地坐在那里,就知道这些獐头鼠目的小人没安好心。骂是骂了,可是天蔚也没有办法了,至少自己还知道,万一被殷侯看到自己和司游在一起呆着,估计自己今晚回去就
不得安生了。
“一,二,三,跑!”
抱着几卷画轴,两个人唰地蹿出了酒楼,将身后追来的小伙计甩得远远的,不一会就不见人影儿了。
见将人跟丢了,小伙计苦着脸回去和掌柜的说了,瘦得很竹竿似的老板将算盘一打,眼里精光一冒,“记着,明天去城里那殷家粮店要账,顺带告诉那殷老板,别以为蒙着脸就不认
识了!”
好不容易溜到个小巷子里,两个人撑在墙上直喘气,天蔚喘得嗓子都冒烟了。等到呼吸平复了,天蔚没什么表情,将手里的东西呼啦一声,全都扔到地上,“这下该你满意了,让该
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司游故作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没想到啊,你这都知道呢。”
天蔚冷哼一声,听着巷尾传来嘈切的丝竹声,声音也变得如那胡琴般,愈加冷清,“远道而来即是客,你想闹腾一场,我自然是看在之前的份儿上,配合你一次。”
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成了,我走了。”
看着天蔚欲走,司游突然大声笑起来,唤住了天蔚的脚步,“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玩的人,没想到啊,你真是有趣到骨子里了。”
走到天蔚身边,与他及肩而立,“走吧,我送你回去。”
天蔚却不给他面子,拉开一丈远,“不必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姑娘,你送个什么劲儿。”
转身走开,步子刚要跨出巷口,却听身后幽幽一声,“你初次见我时,将我认做谁了。”
瞬间,天蔚脚步一顿。看着铺满月华的街道,似乎还弥漫着阵阵酒香,让天蔚刚刚稳下的心跳,又杂乱跳跃起来。
天蔚苦笑一声,或许自己说给司游听的理由,是太牵强了些。若是自己不愿意,不要说这一日,就是一杯茶的功夫,他也是吝啬给的。
可是,他就是这样,从头到尾,都只是挂心那一个人而已。
从见到司游的那一刻起,天蔚心里的一些东西就崩塌了,然后有什么就开始破茧而出。
他开始犹豫起来,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哪一个,又是凭空猜想出来的。他不断说服自己,殷侯只有一个,他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当在见到司游的时候,那股熟悉的疼
痛感再次蔓延出来,让他的拒绝无法出口。
在天蔚的心里,永远都印着上辈子的失败,他有千万个棱角立在那里,殷侯却挑了一个最柔软的地方,磨平,戳穿。
而司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闯入,生生打破了天蔚长久以来的美梦。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外眼红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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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漏.街上的灯火也已经熄得差不多了.天蔚悄悄推开房门.正准备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就见身后烛火忽的一亮.天蔚动作一僵.转过身去.却见是阿忘举着蜡烛.靠在柱
子上看着自己.
长长嘘口气.天蔚将房门小心关上.朝阿忘呼噜呼噜脑袋.“吓死我了.你这大晚上的站在这做什么.我还以为是…”说了一半.后面被吞到了嗓子里.
“你以为是谁.”阿忘看着他嘟囔的样子.也懒得再绕弯子.“甭担心了.米铺里來了人.将殷蛰找走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來.”
天蔚见心思被拆穿.脸上有些挂不住.“谁说我是害怕他的.我只是被你吓着而已.别瞎说.”
阿忘嗤笑一声.“行.你老人家不害怕.那我可就回去了.”
带着团柔和的灯火.阿忘转身欲走.脚下却又一停.“别怪我沒提醒你.今天殷蛰脸色挺难看的.”
“我只是和人家出去玩了一圈而已.沒那么大关系吧.”
叹了口气.阿忘拿天蔚沒有办法.“若是沒多大关系.会有人一路追着你到这來.明明知道你已经成了亲.还明目张胆地去铺子中找你吗.”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见阿忘走开.天蔚呆呆在门口站了一阵子.才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的红蜡已经燃了一大半.烛光也昏暗了很多.
走到床边.就见瑞瑞和闵逸都已经睡得香甜.不过难得了.两人却沒有黏到一起.而是一人睡了半边.中间还拿枕头隔了个楚河汉界.
低下身子.天蔚摸了摸瑞瑞的小脸.看小东西眼睛还都些肿.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一下一下摸着团子头顶的软发.天蔚兀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到了茶铺里.瑞瑞一反常态.两只胳膊就搂在天蔚的脖子上.任谁说都不肯放下來.天蔚见说了几次都不行.也就随着他.父子俩就一起凑在柜台前招呼着生意.
只是可怜了闵逸.搬來个小椅子.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瞧着二人.怪只怪昨个那两句话.弄得团子哭了半响.到现在还不肯搭理他.
到了午后.铺子里的客人也多了起來.天蔚实在腾不开手.就百般哄着小东西.将他放到柜台上坐好.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大家都忙着.闵逸讨好地笑着.凑到瑞瑞身边.“瑞瑞.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瑞瑞佯装沒听见.手指绕着自己的衣襟带.不过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像个小青蛙似的.腮帮子气鼓鼓的.
“那.我们去找殷叔吧.铺子里不是忙着吗.”
哼.不要拿我爹讨好我.不吃这一套.瑞瑞抱着小胳膊坐在那里.昂着脑袋不理闵逸.
闵逸也是自小被人捧在手里宠着的.谁见着他不是三叩九拜的.关于哄人这一块.完全沒有什么办法.
见怎么哄都哄不好.闵逸肩膀一耸.两只耳朵像是沮丧的狗儿似的耷拉得长长的.“瑞瑞.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说天蔚叔的坏话了.你别不理我啊.”
见闵逸讨饶的模样.瑞瑞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身子扭了扭.“你说的哦.以后绝对绝对不说我爹亲不要我的话了.”
看他一个劲儿的点头.瑞瑞还有些不放心.“唔.那以后要是我爹亲又被别人骗去了怎么办.”
闵逸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得到保证.瑞瑞满意地点点头.立刻笑出來.“那咱们去找我爹吧.”
闵逸一把将团子抱下來.心满意足地抓住五短的小爪子.扭头冲招呼客人的阿福道.“阿福哥.我们去殷叔那儿了.你记得告诉天蔚叔一声啊.”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傍晚收了铺子.殷侯关好大门.准备去找天蔚他们.刚转身沒走几步.就见身前一个身影站在面前.背对着光.一张带着不羁带着张狂的脸.就这样显现在自己面前.
殷侯站正身子.看着一脸笑意的司游.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有事吗.”
“你既然沒问我是谁.看來是知道我会來这一趟了.”司游一笑.打量了殷侯几眼.脸上多了几分好奇的神色.“不介意我问你一句吧.”
跨步上前.细细瞧着殷侯的棱角.司游脸上多了几分纠结.“我说.我爹和你娘应该沒什么关系吧.怎么总觉着我俩像是个模子里印出來的呢.”
“司公子说笑了.”殷侯脸上的笑意也浅了些.“家父家母只有我这一个.至于外面的沧海遗珠.那我就不知了.”
被拐弯抹角挤兑了一句.司游也只是痛快一笑.再抬头与殷侯相视.淡色的瞳孔里却多了些挑衅.“那以后.你也要叮
嘱天蔚一声.以后就多多照顾了.”
丢下句不明不白的话.司游见殷侯面色未改.挑了挑嘴角.满意地走开了.
静静在长街上站了片刻.殷侯突然苦笑一声.“自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面来了个赔钱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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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劳烦一壶雪里青.”
将手上的笔一放.天蔚应了声.将几人迎了进來.看着大厅里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天蔚不禁有些疑惑.拉了拉一旁摆着茶具的阿忘.“我说.今儿是怎么了.一大早生意就好成这
样.”
阿忘先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冲客人招呼了两句.回过头道.“我也不知道.喏.不少人面孔都生得很.估计是头一次來.”
两人正说着话.却被邻桌的一句人声吸引去了注意.“诶.我们可不需要点心.就一壶茶就成了.”
天蔚皱皱眉.见那茶客桌上光点了杯茶.其他的点心果蔬通通都沒点.再四处一看.发现不少客人都是这样.看起來也不忙着喝茶的样子.弄得天蔚一头雾水.
凑到一个茶客身边.天蔚按捺着疑惑.好声问道.“客人不尝尝其他小东西吗.我们铺子里都是专门定的.味儿可不会串的.”
客人摆摆手.冲天蔚一笑.“不瞒掌柜的.我这喝茶不是冲这茶水.是冲那墨宝來的.”
墨宝.
不仅天蔚听得不明白了.一旁的阿忘也是满脸的困惑.接着问道.“怎么喝茶还有墨宝了.我们铺子不曾送过这些东西啊.”
“你们还不知道吗.”客人答道.“就是你们隔壁的那上善居.昨儿还來了信儿.说是只要今儿來你们铺子里点杯茶.都免费送一套文房四宝哩.”
不大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天蔚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一杯茶才几个子儿.就算是冲着自己家茶铺那点小名声想占个便宜.也不能这么赔得边儿都沒了吧.
天蔚想了想.对面那铺子似乎是这两日都着闭门.却不知是被盘手了.正纳闷是谁这么做了.却听身后一阵炮竹声.回头一瞧.却呆愣愣站在那里.动不得半分.
崭新的门匾挂在二层楼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就在正下方.就站着个男子.踩着满地的碎屑.天蔚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笔直进了门來.站到自己眼前.还带着硝石的味道.一并涌
上來.
眉心一皱.天蔚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怎么是你.”
司游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得随心.“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我见这铺子不错.自然是要盘下來的.”只看他一脸随意的笑意.一身黑衣外袍.一头信手束起的头发.任谁说.都不该是
个生意人.
“呵.你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老板啊.哪有人买杯茶就送纸笔的.你是算不來账吗.”本未搭话的阿忘突然出声.言语里都是显而易见的敌意.
司游不但不怒.却还一阵发笑.“我自然是有我的打算.自是不会将这铺子赔光的.若是到时候倾家荡产了.也还望天蔚给为兄一杯热茶才好.”
看着司游说笑着.天蔚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费心费力地帮自己.按理是该好好谢的.可是明知道司游不是这么单纯來帮的人.却又不知道他到底图些什么.天蔚也不
是那种心眼剔透的人.正索性要问出口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
司游看天蔚皱巴成一团的脸.正心里有趣.就见个小萝卜似的娃娃突然冒出來.警惕地瞧着自己.见这小孩可爱得很.
司游语气也温和了下來.“小娃娃.你就是天蔚的儿子吗.你叫什么呀.”
瑞瑞站到天蔚身前.生怕眼前这人将自己爹亲叼走了.“你呢.”
见瑞瑞罕见的敌意.天蔚倒是心里哟了一声.小东西平时见谁都带笑.难得还这么气势汹汹的一次.
“小娃娃.我有哪里惹到你了吗.”司游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不理会司游的话.瑞瑞冲天蔚伸开手臂.“爹亲.抱.”屁股扭啊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瑞瑞一把搂住天蔚的脖子.“爹亲.带我去买好吃的.我饿了.”
见瑞瑞在怀里扭來扭去.天蔚也被扰的沒办法.“好好好.爹亲带你去.”歉意地看了司游一眼.“你今天刚开张.肯定忙得很.我就不招呼你了.”
趴在天蔚的肩上.瑞瑞冲对铺子里对自己挤眉弄眼的闵逸挥挥手.笑得说不出的阳光、灿烂.
闵逸和只忠诚的小黑犬般.目送两人出了门.回头见司游还站在那里.龇了一口阴森森的小狗牙就上了.“诶.说你呢.人都走了你还瞧什么瞧.信不信我放狗咬你啊.”
对于闵逸的威胁.司游噗嗤一笑.完全不以为然.看着周围沒人盯着.司游嘴角一吊.凑到闵逸耳边.“高抬贵手啊.敬小王爷.”
满意地看着呆着那里的闵逸.司游跨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个人,来头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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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你快说啊.”
憋着一脸坏笑.李子钦看着闵逸黏在自己身上泼皮打滚.悠闲自在地喝了口茶.“我说好侄子.你急个什么劲儿啊.这么晃悠.说不定我就忽然忘了哦.”
闵逸被噎得一愣一愣.索性将手啪一声拍到桌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都掀了咱们老底儿了.你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的啊.”
“好了好了.”李子钦见卖关子卖得差不多了.脸色也变得正经起來.“我这不是正要说吗.”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发出清脆的一声.“你年纪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如果我记着
沒错.这人大概是司家的长房玄孙.名姓倒也对的上号.”
闵逸听得还算有些不明白.“司家.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吗.一个做生意的.哪里來的本事认识我.”
看自家侄子那摆架子的样子.李子钦好笑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满意地听到闵逸诶哟了一声.“你可别瞧不起人家行商的.这商家还分个三六九等.这司家.不简单.”
“皇商.”
见殷侯嗓子高了两个调.李子钦一脸坦然.手里扇子转了两圈.“沒错.司家世代都是大元的御商.下一代当家的就是这司游了.这司家虽说是行商的.但这大元的大半铸铜贩铁的
行当都是司家控着的.來头可不容小觑.”
殷侯脸上神色淡淡.哦了声.接着算他的帐去了.
“阿殷.你怎么半点不着急啊.”李子钦凑到殷侯身边.在一旁卯着劲儿地扇着阴火.“这可比当初那什么楚家硬多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那司游瞧天蔚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什
么好货.”
看李子钦愤愤不平的样子.殷侯却是轻声一笑.“得了.又不是來抢阿忘的.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
见李子钦又要开口.殷侯只是摇摇头.拦住了他的话头.“子钦.我和天蔚之间的事.和你们的不一样.我沒有办法替他选择.天蔚要走要留.都随他.”
说他大度也好.说他懦弱也好.这都是自己欠人家的.该还.
自打这上善居开张后.生意红火得不行.不光光是这东西好.大半的客人都是冲那掌柜去的.别的不说.买杯茶就送本书送幅画儿的.一次两次还成.这见天儿的这么做.能不让人
奇怪吗.人家都说了.倒是要瞧瞧是哪个厚家底儿的.敢这么败家啊.
看着看着.大家都觉出不对劲儿來了.
且不论这掌柜的年纪轻轻不沾着店的.成日的泡在对面小掌柜的茶铺里.天天早晨头一遭就是去茶铺里报道.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題吗.今儿司掌柜送了茶铺小掌柜一摞五言真迹.明
儿又包去了几方雕花吞墨的砚台.一副要把铺子送光的架势.
渐渐的.不知道哪里的长舌人挑了话头起來.那司掌柜摆明就是瞧上人家小掌柜了.
人言如虎患.这些星星点点的嚼舌.瞬间就被众多无事的人认可了.开始越传越厉害.店里的老掌事小心翼翼地问到司游这里.当事人却是一点儿不在乎.反倒是长吁了口气似的.
沒有否认.
见着话越说越有鼻子有眼儿.司靠在梨花椅上笑得心满意得.眼里尽是看不透的心思.
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无聊的茶客.阿忘脸色也难看了很多.将手上的抹布用力摔倒桌子上.李子钦帮着将人赶走.站到阿忘一旁好声劝解.“好了.别生气了.这些人都是沒事找事
的.不用理会.”
看李子钦卖力哄着自己.阿忘也不好再生闷气.重重叹了口气.“我不是气这些人.只是为殷蛰抱不平而已.你就看吧.只怕今晚瑞瑞又要闹一通了.”
“天蔚又跟着司游走了吗.你怎么沒有拦着点.”李子钦回问道.
阿忘无力地瞥了李子钦一眼.翻得不见黑色了.“我倒是想啊.那小猪上赶着跟人家走.我又有什么法子.那司游也真是本事.又是吃的又是玩的.天蔚那祖宗不一骗一个准吗!”
听阿忘说完.李子钦半响都沒有接话.看着对面上善居的招牌.不知不觉看了半天.才凉飕飕地來了一句.“这也是两个人都愿意啊.”
果不其然.等到了傍晚.殷侯牵着瑞瑞进來.听说天蔚和司游出去了.团子脸上马上不开心了.嘴越扁越深.闵逸见瑞瑞眼圈红红的.立刻上前安慰.“瑞瑞你别哭啊.你要是哭了.
殷叔心里不是更难受了吗.”
瑞瑞点点头.大大吸了几口气.用力将眼泪塞回去.一把凑到殷侯怀里.“爹爹不难受.我陪着你.”
搂住殷侯的脖子.瑞瑞凑到面前.嘴巴冲殷侯眼角呼呼地吹.“呼呼就不难受了.我给爹吹吹.”
将软软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殷侯亲了亲瑞瑞的腮帮子.“沒事儿.爹不难受.”将两个小的牵在手里.殷侯微微一笑道.“咱们回家吧.等你爹亲回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前月下,攻攻相会===
“轻点!”
“我这已经放轻了。”
“屁,再轻点!”
“再轻还怎么走路,我可不会爬哈!”
夜里,两个蹩手蹩脚的男子顺着小巷子走出来,艰难地挪到了殷府门前,不由得长出口气。司游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跟作贼似的天蔚道,“你这至于吗,不就是和我出去了一次,看
你吓得这样。”
“谁说我这是吓得!”
话出口,天蔚立刻捂住嘴巴,见周围没动静,才压着嗓子小声回道,“我,我这不是怕吵着别人吗。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有瞧见我儿子那样儿,要是被他见着了,肯定又得哭好
久。”
见天蔚一副彻彻底底的孝顺爹的样子,司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将手里的食盒递到天蔚手里,“诺,东西给你带到了。这家点心铺子是几十年的老牌子了,你要多上点心,不要三天
打鱼两天晒网的。”
“知道了知道了,”天蔚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这不是都和人家说了一下午了,还不够诚恳啊,念得我嗓子都干了。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回去吧,没好事就别来找我了。”
大咧咧地随意一摆手,天蔚转身,拿手指点了点大门,等了片刻才用力推开。见门口都没有人影儿,天蔚美滋滋地转身关门,就听见身后穿来一阵人声。
“爹亲,你回来了!”
话一落音,天蔚立刻转过身子,双手一把搂住冲过来的瑞瑞,“怎么还没睡觉啊,大晚上的到处乱跑。”
瑞瑞心眼儿好又不记仇,见到天蔚回来了,之前的难受劲儿也忘了,只顾着拽住天蔚的头发冲他傻乐,“爹亲不回来我睡不着,爹就带我来等了。”
天蔚站起身,瞧向提着灯笼的殷侯,脸上有些局促,“我下次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没事,”殷侯好脾气地笑了笑,“你带着瑞瑞去睡吧,门我来关。[超多好看小说]”
得到殷侯的特赦,天蔚不由得大松一口气,腆着脸笑嘻嘻的,一把抱起瑞瑞冲回了房间里。殷侯见他跑得飞快,连声喊了几次慢点,无奈地摇摇头。将灯笼放到一边,正要关门,却
被一只手挡住。
“殷少爷,别来无恙啊。”
手上一顿,殷侯索性将门打开,一人在门内,一人在门外,就这么相视着。司游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抬眼瞥了殷侯一眼,“不容易啊,忍了这么久,能把人放在外人身边这
么久,司某佩服。”
原本面色淡然的殷侯脸一低,听完司游的话,忽然轻笑一声,“司游少爷谬赞了。”
再一抬眼,殷侯终于露出了熟悉的张狂,甚至那些邪魅都将眸子染成了淡棕色,在黑夜之下衬得更加骇人。
“呵,”司游抱着手臂转身而视,“我看我们也该谈谈了。”
殷侯明显更是适应现在的样子,满脸的不耐烦和轻蔑之色都透露出来,却毫不违和,“哦,我倒是不知,司公子是站在什么位置上,与我说的这话。我可是万万没有听说过,司公子
还曾与阿蔚有过什么瓜葛了。”
如此刺耳的话,听得司游笑意渐渐淡了下来,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就将自己和对方划清了资格。司游也懒得绕弯子,冲殷侯道,“你不必高兴太早,选择谁,都是天蔚的事情。”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殷侯不仅没有反驳,更像是陈述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般。
将手里的灯笼提起,瞬间二人间明亮了不少,“所以我没有拦着阿蔚和你接触,只要是他希望的,我都不拦着。至于你的心思,我更是管不着的。不过有一点你至少要知道,阿蔚和
你在一起的时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吗。”
司游眼睛一眯,神色也冷冽起来,“你什么意思?”
见他着急,殷侯却是满意得一挑眉,像是要将这几日的难受劲儿都还回去,“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该是明白的。你觉得阿蔚凭什么会见你一次而已,就愿意天天和你混到一处,又是
为什么,见到你的时候,明明是看着你,却眼里连你的影子都没有。你是真不懂,还是一直不愿意懂。”
“既然你看得这么明白,你又为何来这说我,”司游直勾勾盯着他,像是想看出殷侯的变化,“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司游鼻哼一声,转过身,“若是天蔚最后选择了我,那我是绝不会撒手的。”话落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随意。”
他从头到尾,在乎的也只有那一人。若是那人说要走,自己不会拦着,却也绝不会允许。
===第一百二十章 媳妇不见了===
“哈啊…”
床上的锦被让人踹了大半到地上,雪白的里衣压在大红的被面上,显得魅惑又动人。(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只见雪白滑嫩的肌肤从小腿上露出,伸手轻轻拂过,
丝滑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似乎是不舍得离开,那手又多摸了几下,甚至野心地摸上了身子,直到脸上。
闵逸见戳了半天都不见动静,干脆放弃了,直接开始摇晃起瑞瑞,“瑞瑞,快起来了,大家都等着我们吃饭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瑞瑞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床上发呆,看
着闵逸忙前忙后。
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这才有些清醒,瑞瑞正要下床,就见身旁的床上空荡荡的,“逸哥,我爹亲起来了吗,怎么都不喊我啊?”
“额,”见瑞瑞睁大眼睛瞧着自己,闵逸有点支支吾吾,也不敢直接瞧着他,“起了吧。”
瑞瑞怀疑地看着闵逸,“那你让我爹亲来,我要他给我穿衣服。”
见小东西精明得很,闵逸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了,干脆心一横说出来,“天蔚叔一早就走了,说是有事要做,让我们不要等他。”
“那,是和那个人拐子一起走的吗?”瑞瑞一直不喜欢司游,总觉得他是来骗天蔚,干脆背地里就叫人家拐子了。
见闵逸没有吱声,瑞瑞也明白了,心里顿时酸的不得了。脸上一皱巴,立刻捂住眼睛开始哭起来,不一会就开始抽泣,“爹亲是坏人,是骗子!”
闵逸手足无措,连忙上前哄起来,结果小家伙越哭越大声,肩膀直抽抽,看得人都心疼。哭到后来,瑞瑞直接将脚上穿好的鞋子都蹬开了,一咕噜钻回被子里,鼓成个小丘包,闷头
在里面哭诉,“坏人,骗人,我再也不要你了!”
“诶哟!”
天蔚一下捂住忽然跳起来的左眼皮,心里有点毛毛的,不知道瑞瑞知道自己不见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司游见他忽然停下来,一把抓住马缰,停身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吗?”
摇了摇头,天蔚冲他安慰一笑,“我没事儿,咱们继续走吧。”
左右打量了几眼,确定天蔚一切无恙后,司游也点点头,“那咱们抓紧去吧,不然中午人就多了。”两人同时一抽马鞭,胯下的马吃了痛,立刻飞奔而去,惊得路人纷纷闪去一旁,
生怕殃及自己。
及至傍晚,两人到了家客栈前,长长地拉住了缰绳。天蔚见时候也不早了,冲一旁的司游道,“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明日再去也不迟。”
点点头,司游翻身下马,将两人的马缰都栓到门口,冲门口的伙计喊了声,“伙计,饮马!”
随意吃了点饭菜,一路的鞍马劳顿让两人都有些疲倦,便去了前台准备定间房间休息。掌柜的翻过了本子,有些歉意地瞧了二人一眼,“二位客人真是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了。”
天蔚失望地啊了一声,“一间都腾不出了吗,小一些也无妨啊。”
“真是没有了,最近正巧是书生们赶去科考的日子,实在是一间都没有了。”
谢过老板,两人拉着马在街上闲逛,四处找寻着还有空的客栈。此时已经是天色昏黑了,深秋的夜里,风吹得还是有些凉,灌得天蔚直缩脖子。
问了几家都说客满,天蔚不由得也有些烦了,任由马一路带着自己走,却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心思。
司游见他想得入神,悄悄地将手探到他身后,接着对着他的额头一弹,唬得天蔚一下惊醒过来,“想什么呢,眼睛都发直了。”
没好性子地回瞧了司游一眼,天蔚继续瞧着前方,“我只是在想还要多久才能到,若是今晚能直接一路赶去就好了。”
“得了,夜路难行,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司游不客气地扑灭了他不靠谱的念头,“我说你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哪有人鸡鸣时就冲到别人家将人拉走的,也就是我愿意陪着你过
来。”
听着司游不明不白地抱怨,带着些暧昧和试探,天蔚却也没多大反应,“是你愿意跟着的,做什么现在还来怪我。”说完冲司游一龇牙,两只虎牙笑得尖尖的,看得人心痒。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无奈地叹口气,司游扭过头瞧着天蔚,“你不会就是想吃人家镇子里的小吃了吧,怎么好好的想着要去哪儿玩了。”
天蔚也不躲避他的打量,脸上却像是蒙着层薄纱,怎么也看不清,“嗯,就是想去看看了。”
话题戛然而止,司游也不再问下去,算得上安静的街上,就听见二人的脚步声,和马蹄铁的触底声,咚,咚,直敲心底。
接着找了一阵子,二人终于找到了间还余着空的客栈。匆匆洗漱一番之后,两人也有些腰背酸痛,很快便睡过去,一夜无话。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何处观星===
月明星稀,殷家却灯火大亮。[超多好看小说]
瑞瑞眼睛肿的吓人,窝在殷侯怀里小声哼哼,半梦半醒间被阿忘一声话弄得一个激灵,“什么叫人不回来了,你难道不知道去拦住他吗?”
殷侯轻轻拍了拍瑞瑞的背,安抚了两下,见到小崽子又晕乎乎地合上眼,便交给一旁的忠叔,吩咐他将瑞瑞带回房里睡。守在旁边的闵逸也随着起身,草草和几人道了安,便跟着瑞
瑞回了房里。
一路见着几人去了后院,殷侯的视线却没有收回来,“腿安在阿蔚身上,我怎么看得住。”
将天蔚写的条子扔到桌上,阿忘还是有些不平,“他连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说,你难道就不担心吗,你明知道,明知道…”
“好了,”李子钦本只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见阿忘话越说越急,只好出声打断,“阿殷知道怎么做,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再说,这也是天蔚自己要走的,我们急也急不来。”
丧气地坐到椅子上,阿忘脸上满是沮丧,“你们又不是不了解天蔚的性子,还不如瑞瑞来得懂事,哪里放心他就这么跑出去了。要是那司游要卖了他,那小猪说不定还要帮着人家吆
喝呢。”
“放心吧,阿蔚会回来的,瑞瑞还等着他呢。”冲二人笑笑,殷侯站起身,“这几日铺子就麻烦你们了,我先去看看瑞瑞。”
看着殷侯的背影,阿忘不由得一懊恼,狠狠地一跺脚。李子钦拉起他,将手握到自己手心里,“别担心了,阿殷也不容易,别让他难做了。”
叹了口气,阿忘无可奈何地和李子钦对视一眼,没精打采地一垂脑袋,跟着他回了房。
天色已近大亮,两人休息了一夜,精神也好了很多。从马厩里拉出吃饱的马,两人接着开始赶路,一路疾驰而过。
到了半下午,两人终于进了镇子里,虽然赶了很久的路,但天蔚却一点不见累,甚至加快了步子。看着天蔚一脸焦急的样子,司游看在眼里,手不禁用力握住了缰绳,勒得骨节间分
外发白。
随意找了家驿站将马拴住,天蔚都顾不上司游,径直跑去了桥下。四处环顾了一圈,不禁失望地后退一步,嘴里不住喃喃,“人呢,人呢。”
司游见天蔚神色有异,试探地问,“天蔚,你要找谁?”
没有功夫回答他,天蔚四处找着桥下摆摊的人,上前问道,“阿婶,你知道庙会时在这算命的老者去哪里了吗?”
“嗨,你说的是观星大师吧,人家可不一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司游见天蔚失神地往后一趔趄,急忙上前扶住他,“那个什么大师很要紧吗,我们慢慢找,肯定会找到的。”
“我没事。”推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天蔚很快脸色如常,只是他那倔脾气也上来了,千辛万苦抛夫弃子地追过来,这小老头居然给他玩消失了。天蔚恶狠狠地咬了咬牙,干脆在河
边找了个大石头,连脏不脏都懒得管,直接一屁股坐下去不挪窝了。姥姥的,他不就不信,这么个神棍还逮不着了!
司游站在那里,看着天蔚一个人坐在那里嘟嘟囔囔,停在半空的手还是缓缓放了下来。明明一路陪他来的是自己,这个人,却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站了半响,司游兀自一笑,挑了个附近的石阶坐了下去。看着天蔚有些不解的眼神,司游也不解释,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碧绿的河水。
他等得,自己又为什么等不得。
本是一时气大坐在那里,结果一坐就是两个时辰,那观星却连影子都没见着。动了动僵硬的腰背,天蔚心里猜着是不是今天不来了,顺便狠狠唾弃了这个老骗子,居然连骗银子这种
事都不好好干。
见河上的客船都已经点上了渔灯,光影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看的天蔚心里也七上八下。索性找了块石头,扑通一声扔到水里,天蔚见水花四溅,心里也觉得痛快了不少。
不过,这船缓缓往自己这里靠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刚刚水溅到了船舱里,客人要来找自己算账了?
想到这里,天蔚刺溜一下站起来,冲还坐着的司游一阵挤眉弄眼,正要蹑手蹑脚地走开,却听里面传来一阵笑语。
“公子等了老夫这么久,怎么到这会儿又过门不入了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道命===
听着熟悉的声音,天蔚慢悠悠转过身,眼里瞧着慢慢挑起的船帘,走出来的果不就是那观星老头吗。司游见天蔚的表情,也猜到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人,不禁也有些微辞,“老人家,这一下午
都呆在船里,怎么不出来见一面呢。”
观星哈哈一笑,“若要一解夙愿,这一时片刻怕也算不得什么了,我说得对吗,公子?”
说完,含笑看向了天蔚。
最见不得人说话绕弯子,天蔚瞧着他,不满地将双手抱住,“那你还不赶紧下来。”
观星捋了捋白胡,又是一笑,“公子为何不上来?”不等二人回答,观星又回到船舱坐下,悠然自得地开始沏起茶来。
天蔚被这老头的态度气得直跳脚,可是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船。司游自然是不会放过,随着天蔚一起进了舱内。
船舱看上去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不仅家私皆备,就连乐器和饰品都一应俱全。观星见二人进来,也不急着说话,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上的工序。
入水,撒茶,轻晃,再扶摇直下。
将两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放到两人面前,观星冲二人摆了摆手,“请。”
天蔚被吊的心都提得老高,这下哪里还有心思品茶,一口将茶水喝光,用力放到小木几上,“喝也喝完了,你赶紧说吧。”
知道天蔚耐心磨得差不多了,观星微微一笑,灰色道袍的长袖一甩,手上就多出了张黄纸,一如当如庙会那晚见到的那样,连黑色的字迹都透了出来。
看着天蔚捉摸不定的眼神,观星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眼里却多了些黠促,“公子,你的签。”
咬了咬下唇,天蔚手指动了动,却又停住了。长吁一口气,不管了,拿了再说!接过薄纸,轻轻展开,看得天蔚又是一阵苦笑。()
无论是多少次,还是这几个字,甚至连最后那一点捺勾起的角度,都毫发无差。要不是自己亲手扔入湖心,或许自己还以为,这就是那夜里亲眼见过的一字一划,一撇一捺。
命不由人。
这要命的命。
将纸紧紧握在手里,天蔚默默地坐了片刻,抬头冲司游道,“司游,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问。”
“好。”
见司游掀帘而出,天蔚重新将视线放到观星身上,“说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观星挑起了长眉,语气里的笑意丝毫未减,“公子不知吗,老夫还以为,公子是已经想明白才来的。”
“我若是想明白了还会过来吗,”天蔚语气里的一派冷静彻底被打破,几乎是有些不可控地冲观星吼道,“你少给我拐弯抹角!”
手里的黄纸被揉得满是皱褶,但那字迹却还是清晰得眨眼,天蔚用力扯碎,一把扔到水里。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观星直直地看着天蔚,“不,你已经懂了。”
“公子,走吧。”
见天蔚懵着一张脸的样子走出来,司游瞧了瞧渐渐驶离的客船,眉心一簇。缓缓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司游担忧地瞧着还没回神的天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
“司游,”天蔚猛地抬起头,深墨色的眼瞳几乎要将他看得陷下去,“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
司游被他的问话问得愣住,不知要怎么作答。见他半天都不回声,天蔚缓缓一笑,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线,“那就不喜欢吧,不喜欢就好。”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那个人永远都不是喜欢自己的。既然怎么努力都是一个结果,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由着自己吧。
等司游再醒悟过来,伸手想去握住他的手,却连衣袖都只是擦指而过。不一会,那一身银白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远到自己再无法追到。
“喜欢,自然喜欢。”
看着自己握空的手,司游苦涩一嗤。这一河灯火,一桥笙箫,只是让自己显得越发孤寡。为什么不再等一等,为什么不听自己说完,或许只要那一时片刻,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天蔚脚下本还是在走着,可是渐渐就变成奔跑了,跑得几乎连心跳声都在耳侧大作,砰,砰。行人见这男子跑得那样急,长发连着发带都扬得高高的,接着落下,然后交杂。
到了家铺子门口,也不管是不是时间已晚,天蔚大气喘了一阵,接着开始用力地敲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探铺子===
没过一会儿,干瘦的老掌柜慢悠悠开了门,有些不满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来人,“你这小哥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还要来瞧我老人家的铺子,这门可是几十年的老梨花了,敲坏了你可赔不起
喽!”
连忙打断掌柜还要继续下去的唠叨,天蔚直接跨进门,在身上到处搜刮一通。
小印章、檀木牌子、玉坠子、云纹佩…眯了眯眼,天蔚还是将解到一半的玉佩重新挂了上去,这是那老魔星的,卖了说不定会生气的。
看着堆成一堆的杂物,天蔚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冲那掌柜道,“你瞧瞧这么多能当个多少,要是不够我再掏!”
对着蜡烛一件一件的看过,老掌柜心里暗自点点头,脸上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小哥,这可不是我小老儿瞎说,这么些加一块儿也堆不到多少银子啊!你瞧瞧,这珠子上这缝儿,还
有那牌子上都沾了墨迹了,还有还有啊…”
“行了行了,”天蔚被他絮絮叨叨一通,说得脑袋都疼了,“你直接说个价儿吧。mhtxs.la[]”
掌柜的一口金牙笑得闪亮亮的,嘴里却不住抱怨,“看在是晚上最后一笔生意,我自然是不能赚你银子的,五十两,再多也是不行的了!”
“我说掌柜的,五十两是不是也太少了,那我还是换别家去吧。”正当他是大傻吗,五十两还不够这一件的价啊。
见天蔚动手收拾东西,掌柜的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一下子按住天蔚的手,“诶哟,咱们有事儿好商量啊,急着走做什么!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说我们迎来当铺是最实诚了,来咱
们这儿错不了!”
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涨到了一百两,那掌柜的一脸肉痛地递了张银票给天蔚,边还一个劲儿念叨,“真是亏大哟!”
一把抽走银票,小心地塞到钱袋里,天蔚看着那些桌上那些小东西,不舍地吸了吸鼻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再买个十八倍儿的回来,天蔚一狠心,扭头就走了。
等到回到驿站,就看见司游独自坐在桌前,大概是在等着自己。想了想,天蔚还是走上前,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司游也不问他去了哪里,只是冲小二招呼了声,接着问天蔚,“我见你这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先吃点垫垫吧。”
“不用了,”天蔚喊住了小二,见到司游的视线,有些讪讪,“我不是很饿。”
哦了一声,司游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天蔚顿了顿,突然拽住司游的袖子,“司游,你把钱袋给我。”
“做什么?”
嘴里虽然问着,司游还是把钱袋拿出来放到桌上,“喏,给你。”
司游看天蔚拿起钱袋,接着将张银票塞了进去,绳子一拉紧后,重新塞了回来。
手里握着钱袋,司游眯起眼瞧着他,“天蔚,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蔚一笑,“还你的。”
百年前的过往,如今一并通通算清,那么即使是命,也早已还了回去。
说完后,几乎是如释重负一般,天蔚突然感觉心里一飘,迫不及待地就跑了出去,随风而过就只剩下一道声音,“伙计,提马!”
翻身上马,天蔚也顾不上时候已晚,冲城门外奔去。等不得了,等不得了,管他什么命不命的,他现在就想见到殷侯,一刻也耽误不得。
就算现在殷侯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粮店小老板,成日只会说些油盐酱醋的事情,就算再也不会一动江湖,百魔跪拜,可是他就是他。
哪怕哪一日殷侯变得面目全非了,自己依然还是喜欢的,还会陪着他一起变得不成样子,再不似从前。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蹄声,树后走出一老者,还是那身道袍,可此时脸上却多了些欣慰,边摇头边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公子的命不由人,却由着心呐!”
哈哈一笑,观星手里的拂尘一甩开,迈着步子消失在夜色里,嘴里还在念叨,“世间情爱皆无常,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天蔚赶了大半宿的路,终于在鸡鸣三声的时候拦下了辆归程的马车,吐出扶风镇三个字后,三步并做两步地爬进车里补觉了。虽然一路颠簸,可是天却一直都半昏半睡着,甚至迷迷
糊糊间开始做起梦来。
不知道梦了多久,天蔚忽然激灵一下坐起,“饿,困。”
晕了半天,天蔚明显脑袋里思考得很艰难,干脆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子,甚至凑上去嗅了嗅,发现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才又一脸嫌弃地接着睡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七夕特典:小猪的困惑===
从楚家回来之后,小猪的日子变得越发好过起来。
成日里在铺子里兜上两圈,时不时带着两个小的出去混吃混喝,银子不够了还能去阿忘那里榨些回来,简直美得天蔚找不着北了。阿忘自己也不善于打理这些,就将产业都交予了李
子钦和殷侯,所以结果就是阿忘加上天蔚,过得分外逍遥,两个当家的就只能劳心劳力了。
难得昨夜里下了场大雨,原本酷热难耐的天气也多了几分清凉,天蔚便没有将两个贪睡的小家伙喊起来,自己去了铺子里。窗外绿意甚浓,风吹进房间里,带进了一片凉意,使得两
个小团子睡得更加美了,一点不见醒意。
等瑞瑞睡饱了,就见闵逸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顺便荡着腿,颊边的小梨涡不禁笑得都漾出来,“逸哥,早!”
难得桌上没有大人在,两人边吃边玩,东咬一口西戳一下,乐得没有人催着。正在呼噜呼噜喝着粥,两人就听一旁的丫鬟们谈论着,“诶,你说晚上的庙会会不会人很多啊,就怕赶
不及呢!”
“没事儿,我前两日就在琰玉铺里面定了套七彩线,咱们晚上就不必和人家挤着了。说不准啊,我还能抢个好签,让神女娘娘赐给我个好郎君呢!”
“呸呸呸,瞧你那不害臊的样子!”两人说着就低声笑起来。
瑞瑞听着,也忘了吃饭,疑惑地问,“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好玩吗?”
丫鬟见瑞瑞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一阵好笑,“小少爷,今儿是乞巧节啊,晚上还有一年一度的庙会,姑娘们都会起讨个好彩头哩!”
瑞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可是我们又不是姑娘啊。”
“这乞巧节又叫做七夕节,是给有情人的好日子呢,像东家和二东家,都可以好好庆祝的哦!”
一听说有好玩的,瑞瑞也来了劲儿了,将手里的小勺子一扔,“逸哥逸哥,咱们去告诉爹亲他们吧,过七夕去!”
闵逸见团子说干就要干了,急忙拉住,昨儿他叔还叮嘱自己要好好看着瑞瑞,千万不要打扰他们的好日子,自己可不能砸在手里啊。[超多好看小说]
见瑞瑞不解的看着自己,闵逸继续发挥他的扯皮儿**,“你想啊,既然是七夕,那肯定是让殷叔和天蔚叔单独在一起最好了。说不定殷叔已经想好了计划了,咱们这么一说,不是
做了坏事吗!”
瑞瑞小短手捏了捏下巴,恍然大悟地道,“还是逸哥最聪明,那我就不去告诉爹亲他们了。可是咱们今天多无聊啊,难不成要一天都呆在家里吗?”
“当然不是啊,”闵逸嘿嘿一笑,“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店里,不过咱们要分头行动,省得他们几个老的出岔子。”
“嗯!”
其实这七夕完全用不着两个小的操心,早就被几个大人挂心好几日了。天蔚趴在柜台上,撑着下巴在想心思,面前的账目一个字都没如眼里。见着街上早已热闹操办起来的样子,小
姑娘小伙子们一个个羞羞涩涩,惹得天蔚又是一声叹气。
见天蔚叹个不停,瑞瑞有些不懂,“爹亲,你在烦什么呢。”
无力地回看着儿子,天蔚又是长长地诶了一声,“当然是想着怎么给你爹送礼物了,好歹也是第一年七夕不是,这么光秃秃的哪里好拿出手啊!”
瑞瑞点点头,原来他爹亲是在考虑这么高深的事情啊。小东西也学着天蔚的样子,将下巴一托开始出主意,“唔,爹很喜欢银子,不然就送银子吧。”
“那怎么行,没新意。”不是天蔚不想送,重点是全家的身家财产都在殷侯身上,他拿什么玩意儿送啊!
“送吃的,昨天李叔带我们去吃的烤鸭可好吃了,爹肯定也喜欢。”
“不行不行,没亮点。”
“衣服。”
“不行。”
“大马。”
“不行。”
……
说了半天,瑞瑞急的腮帮子一鼓,“那就送爹亲,嗯,被吃掉!”
“诶哟!”抱着被敲的脑袋,瑞瑞有些哀怨地看着虐待自己的天蔚,“他们都这么说啊。”
天蔚脸色复杂,看着儿子埋怨的样子不住咆哮,“不要和李子钦那对叔侄瞎混,听见没有!”
放弃和瑞瑞聊天,天蔚又恢复了开始的姿势,撑着那里一步三叹。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七夕特典:宝塔凌云===
这边粮铺里,闵逸正拿着木牌堆着宝塔,眼珠子认真地都对到一起去了。晃晃悠悠地搭着塔顶,闵逸觉着有些歪斜,又在那里拆下来,再放上去。
李子钦见侄子忙得一身是劲儿,顿时鄙夷得不行,“我说傻儿子,你这都搭搭拆拆几百次了,能不能利索地放上去啊?”
闵逸重重地哼了一声,“少乱我辈分,我爱怎么就怎么,”转悠一圈,找着个好地儿,将牌子插了进去,“这可是我要送给瑞瑞的七夕礼物,自然是要做的最好的。”
“去去去,”闵逸屁股一拱,嫌弃地将李子钦赶到一边,“不要来烦着我,还是感觉忙活着给小婶婶的礼物吧,瞧你那傻样,小心小婶婶休了你!”
李子钦被闵逸唬得一愣一愣,没想着这个熊侄子居然还这么牙尖嘴利了。正要提溜闵逸的耳朵起来教训一顿,李子钦忽的奸诈一笑,趁着闵逸不注意,迅速抽出一块牌子。
正专心算账的殷就听见闵逸一声震天吼,“卧槽,你把小爷的雷峰塔还给我还给我!”
手下毛笔一划,纸上又是一道痕子,殷侯叹了口气,不理会正玩命追赶的俩叔侄。
正准备再提笔,殷侯手里一顿,还是放了下去。提到了七夕,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东西安排地怎么样了,想着就对着一旁的刘掌柜问道,“刘伯,我之前安排你去准备的东西,不知道
今儿能到吗?”
“东家放心,”刘伯笑道,“东家准备了这么久,不会有问题的。”
殷侯点点头,“那就好。”希望东西到了,阿蔚能喜欢才好啊。见自己和个愣头青似的,生怕出点什么差错,殷侯自嘲耸耸肩,接着开始专心做事。
追着李子钦追了半天,闵逸见还是连根毛儿都没摸着,气呼呼地不理会李子钦的挑衅,接着回到他的桌前。心疼地看着倒了一大半的木塔,闵逸心肝一抖一抖,没法儿,接着来吧!
看闵逸又开始认真地开始搭起来,李子钦也不再去参和,想了想,还是凑到了殷侯身边,“阿殷,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殷侯挑挑眉,算是默认,接着回问,“你呢,看你折腾小逸那劲儿,应该是万事备全了吧?”
得意地将胸前的扇子摇啊摇,李少爷脑袋点得和拨 lang 鼓似的,“那是自然啊,我可是上心着呢。”
“万一阿忘不喜欢,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这嚎。”殷侯好笑地说完,接着拉回了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粮店的几人也没心思再呆着,提前关了铺子就去了。走到街口,殷侯突然拉住疾走的李子钦,“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事儿。”
“哈?”李子钦不解,“今天你还有什么事儿啊,就是生意也得放到一旁不是。”
殷侯神神秘秘地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记得帮我和阿蔚说一声。”
见殷侯离开的身影,李子钦看得没头没脑,和闵逸眨眨眼,接着去了茶铺里。到了门口,就见两大一小也都等在门口了,闵逸见到瑞瑞冲自己招手,立刻扭着屁股小跑过去,只是姿
势有点变扭。
瑞瑞见闵逸捧着什么过来,还是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不解地问,“逸哥,你捧着的是什么啊?”
嘿嘿一笑,闵逸将双手奉到瑞瑞面前,语气里掩不住地欣喜,“喏,七夕的礼物哦!”
看闵逸一脸得意的样子,瑞瑞眼睛眨了眨,轻手轻脚地揭开了盖住的帕子,立刻哇了一声。就见小小的玲珑宝塔密密地层叠到一起,甚至连每一层的塔口都是开合的,可以清晰地看
到内里的梵文塔壁。虽然没有小摊上买来的东西精细,却难得是周身都透着清香,缕缕不断。
“这是你做的吗,好好看!”像抱着宝贝似的抱到怀里,瑞团子眼珠都晶亮亮的,手指时不时戳一下,生怕弄坏了哪里。
正要再说什么,瑞瑞却一眼见到闵逸手指上留着的胶水印子,还有几处都是削木牌弄破的长口子,高兴劲儿有点下去了,“逸哥,你手疼不疼?”
闵逸见瑞瑞心疼地看着自己,立马装疼地诶哟一声,“疼,可疼了,所以咱们回去得多练两次功,不然我肯定会疼死的!”
团子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被夕阳照得闪闪发光。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人当归===
到天蔚睡饱醒过来,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坐起来,却突然发现个不该存在的人正睡在自己身边。
天蔚不敢置信地抹了抹眼睛,看着还在睡着的人,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对吧,不然他怎么看到殷侯了?!
傻愣愣地坐在殷侯旁边,天蔚连气儿都不敢大声出来,生怕将人吵醒了。天蔚眨了眨眼,伸出根手指拈住殷侯的衣摆,还是不放心,接着手指戳了戳殷侯的胸口。
感觉到真实的触感,天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这丫的是真人啊啊啊!
小猪正准备将蹄子收回来,却被怀里人一把抓住,挣脱了两下见还是不行,干脆就让这人捏着。天蔚正打算和这人算账,却见他似乎并没有醒过来,抓到自己的手之后接着安心睡过
去了。
瞧着殷侯眼下明显的青黑,天蔚扁扁嘴,不再动弹了,而是并排和殷侯躺倒一起,舒舒服服地让他握着自己。
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再加上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显得车厢里越发安静了。天蔚只睁着眼,心里揣测着殷侯的来意,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依着他那个性子,怕是已经
跟了大半路了。
转过头,天蔚看着难得一见殷侯睡着的样子,虽然是沉睡着,但眉心还是微微凝着,甚至都能见到几道长久皱着而显现的细纹。殷侯即使和自己变得一样年轻了,但他承受的东西从
来都比自己多了太多。
他性子里的邪性和张狂,渐渐被家中的琐事磨平,成为了一个实打实的市井百姓,成日周转在铺子和家里。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天蔚不也已经脱离了那高冷苦寒的日子,完完全全成了个俗人。即使那再有千千万万个比殷侯更像殷侯的人出现,那也不是天蔚该留心的了。
双手不由自主地又握紧了些,天蔚朝他身边凑了凑,舒坦地也接着假寐过去。
时以傍晚,车夫长长一拉绳,将马车停在家客栈门口。手里打着马鞭,一边冲车里问道,“客人,店子到了!”
闻声,车帘被挑开,殷侯先一步下了车,接着将天蔚拉下来。给车夫付好银子,顺便又多给了几个子儿让他喂喂马,殷侯领着天蔚就进了客栈里。找了间客房,吩咐小二将饭菜送到
房里,两人这才有功夫好好洗漱一番。
天蔚换了身衣服出来,就见殷侯已经坐到桌前,饭菜也已经布置周全。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端起碗就开始吃饭。殷侯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天蔚碗里夹着菜,其余时候就只顾着自己吃
着,连头都不怎么抬起。
勉强吃了小半碗米饭,天蔚却被殷侯的态度憋得如鲠在喉,想了想还是将碗放到桌上,接触到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见天蔚赌气一样的动作,殷侯握筷子的手一顿,接着面试如常地吃着饭。天蔚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抽走他的筷子,“你能不能别老板着张脸啊,都晾了我一路了有意思吗,我又不
是不知道我做错了…”说着,声音越发小了下去。
“你也知道你做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是错在哪儿了?”
被殷侯淡淡的回答一下堵住,天蔚脾气也上来了,饭也不吃了,直接窜到床上,一把用被子蒙住脑袋。
在被子里闷了半天,还是没等到殷侯过来,这下天蔚是真着急了,以往两人再怎么闹也没有僵过这么久,难道这货打算吃过就不认账了?!
憋在被子里半天,天蔚又拉不下脸自己出来,就缩在里面细细听着房里的动静。先是阵杯箸碰撞的声音,接着殷侯像是吃完了,将筷子放到碗上,便出门喊小二进来收拾。再等了一
会儿,却没有听到殷侯推门回来的声音。
左等右等还不见人回来,天蔚一下丧气了,毛毛虫一样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天蔚心里一阵一阵翻腾着,最开始还气着殷侯不搭理自己,想着想着,似乎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唔,好吧,是很多点。不过古有房玄龄夫人爱吃醋,今有
殷家醋掌柜妙手真传,想得天蔚又嘿嘿笑出声。
不过得瑟完之后,天蔚又开始愁云惨淡了,这回要怎么把这个醋坛子哄回来还是个问题。
开始本打算让殷侯自动自觉地老实了,可是没成想这个耙耳朵突然变得硬气起来,该做的一样不拉,多说的却也一句没有。这事本就是自己不对,天蔚自己也有心低头,偏偏不知道
怎么做才好。
半撑起身子,天蔚仰着脑袋费力地想着法子。想来想去都觉得不靠谱,正要炸毛了,突然一个主意钻进脑袋里。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来着,要不就,**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特典:美人似水,相忘情长===
特意陪着阿忘关完了门,天蔚已经带着两个小的走到了前面,李子钦就在后面陪着阿忘慢悠悠走着。正走着,阿忘就感觉手被李子钦碰了碰,那人手指还不老实地在手背上点来点去。正要瞥
他,却感觉什么被塞到手心里。
摊开手心,就见只香囊静静躺在那里,上面的颜色都有些褪了,丝线也松松垮垮的,看上去年岁已久。
看着阿忘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李子钦也不藏掖了,语气里带了些悠长,“是你娘亲的旧物,前几日才从你一个远亲那里寻来。”
娘亲,那个对于自己无比遥远的人,曾经也是亭亭玉立,翩如惊鸿。
大家常常都会私下谈论着尾巷里住着的姑娘,悄悄地唤作水美人,一颦一笑,都是温柔似水。水美人常常都在院口里,绣一个香帕,描一副丹青,有时一抬眼,看得门口偷看的小伙
们脚下一滑,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哪怕是后来嫁入楚家,水美人还是静静居于一处,不争不闹。[超多好看小说]到了后来,常常会轻轻抚着肚子,想着这会是个怎么样的小家伙。从清晨到日暮里做的事,就是绣着
小肚兜虎头鞋,想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出来了,一定会穿得很好看。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实现,而这些东西也都被付之一炬。有几个下人见东西做得实在精美,偷偷私藏了些下来,直到现在。
静静听着李子钦说完,阿忘也没有插话,手却用力握住明黄的穗尾,紧扣手心。想了想,阿忘抬眼望向李子钦,“她,好看吗。”
只是想知道,有这样一副心肠的娘亲,该是美到如何。
轻轻一笑,李子钦认真地看着阿忘,手指缓缓抚上了他的脸颊,不知是说谁,“好看,可好看了。”
啪地拍开李子钦占便宜的手,阿忘都懒得理会他,“你少来!”
又走了一段,阿忘步子一顿,停在那里不走了。李子钦大概猜到他要作什么了,却还是佯装不知地问,“怎么不走了,时候都不早了。”
冲明知故问的李子钦翻了白眼,阿忘想了想,还是冲李子钦道,“诶,把你的扇子拿给我。”
“做什么,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吗?”
“呸,”对这个老是没正型的人啐了口,阿忘接过李子钦递过来的扇子,哗一下打开。
细细看了两眼,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个东西,然后往扇子上一按。连着扇子和东西一并再递回自己手里,李子钦就见到扇面左下方盖了个章印,白底红字很是清晰。
见李子钦一脸坏笑的瞧着自己,阿忘立马背过他就走,感觉到李子钦火辣辣的视线,耳朵一下就红透了。李子钦见阿忘难得害羞一次,噗嗤一笑,赶上前靠近阿忘耳边,“什么叫莫
失莫忘啊,是不是提醒你家夫郎我早早将你娶进门啊?”
“诶哟,阿忘你别害羞啊,我俩这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狠狠给了身后人一拐子,就知道不能给他点好颜色,呸!
不理会李子钦故作哀嚎的样子,阿忘切了声就走了,嘴角却不住勾起来。
饭后掌了灯,等了半天殷侯还没有回来,天蔚嘴上虽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瑞瑞今天破天荒提出来要和闵逸一起睡,结果就变成了天蔚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
也不是。
找了根细棍子挑着红蜡上的蜡泪,看着烛火一点点变亮,天蔚换了个手,接着撑着下巴发呆。眼睛瞟到桌上的小锦盒,不由得又有些沮丧。
随手打开,就见盒子里躺着把匕首,繁复的花纹加上手柄上的蓝宝石,看起来很是冰寒锋利。食指轻轻滑着刃面,天蔚不禁自己小声哼了声,“还打算今天送给他,结果那魔星却没
给我这个机会啊。”
第一眼瞧见这匕首,天蔚几乎立刻扑了上去,死乞白赖地和人家老板要买下来。
当年自己送给殷侯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这样一把短匕首,就连刀鞘上的一条红印都是一模一样。大概这东西,天生就该是给那人的。
夜深露重,待殷推开门进来,就见天蔚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瞧着还开着的锦盒,里面的匕首却被天蔚紧紧握在手里,看得殷侯心里一软。
低头凑近小猪面前,殷侯贴到他耳边喃喃细语,“阿蔚,阿蔚。”
一声一声,听得天蔚耳朵痒痒得不行,难耐地嗯嗯了几声。看着小猪哼哼唧唧个不停,殷侯带着笑见他醒来,瞬时四目相对。眼睛眨巴了几下,天蔚一下将人推开,“呀,别离我这
么近!”
“好,好,”殷侯含笑瞧着他,将他拉起来,“走吧,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振爹纲===
想法刚冒个头,天蔚立刻呼噜着脑袋,这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的!
打算着想些靠谱的主意,天蔚努力将注意从这上面移开,偏偏这就跟那野草一样,越长越是茂,最后满脑子都是了。请使用访问本站。再一次艰难地将酱酱酿酿的事情踢出去,天蔚
呀地一声埋到被子里,愤愤不平地捶了捶床板。
要不就,用这招呗?
呸,滚蛋!
抓狂地啊了一声,小猪一下子缩到被子最深处,闷着不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原本撅着屁股缩在被子的天蔚立刻竖起耳朵,估计着是他们家那个醋坛子回来了。
果不其然,就听房门一阵声响,接着有人渐渐走近。
殷侯手里举着烛台,见天蔚还缩在被子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没有将人拉出来,殷侯先将东西放下,接着去柜子里又翻出了床被子。
幸好床还大,殷侯便在床沿处找了处地方,闭上眼开始入睡。
被子里天蔚还提着心,等着人来拉自己,只发现身边一陷下去,接着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天蔚憋得脸红气粗,气哼哼地一把掀开被子,却见身边的人已经睡熟了。原本一肚子的恼火
也像是被大雨倾盆而下,浇得透心凉。
翻身睡到床里,天蔚忍着鼻尖酸涩的感觉,将被子越缩越紧,还是感觉身上冷得慌。狠狠一抹鼻子,天蔚脾气也犟得厉害,贴着墙壁不撒开。
过了一阵子,天蔚一个不留神还是睡着了,打起了小呼噜,睡相倒是老实。原本该熟睡的殷侯却缓缓睁开眼,看着还学壁虎不离墙的天蔚,无奈地摇摇头。握住他冰冷的手,将人转
了个身子,塞到自己被子里,然后熟练地搂住。
感觉到身处在温暖的怀里,天蔚脸上终于舒服了不少,接着往殷侯怀里拱了拱。好几日不曾这样贴近小猪,殷侯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还好,这个人还是他的。
“阿蔚,我们回家了。”小声地冲他说完,殷侯难得温和一笑,也安心地睡过去了。
翌日,两人还是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直至天色彻底黑下来,终于到了殷侯府大门前。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后,殷侯先去了忠叔处,天蔚则是回了房间里。
天蔚刚推开门,忽然就被个冲锋过来的团子顶了个个儿。待看清来人,天蔚无奈地瞧着他,“小逸,你这冲个啥呢,不知道小心点吗。”
闵逸见到是天蔚,脸上神色也愣了一下,接着拉着天蔚就准备跑,嘴里还一直念叨“要死了要死了”。
天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跑了,只是没有跑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爹亲!”
听到人声,闵逸脸上顿时一个扭曲,接着神速换了张笑脸转过身,“瑞瑞你睡醒啦,我还准备让天蔚叔晚点再来呢。”
团子不理会闵逸蹩脚的谎话,只是站在门口凄凄哎哎地看着天蔚,活像哪家被抛弃的小狗崽,两只眼珠子都能沁出水来。
天蔚被看得心都直打颤,讪讪地应了声,“诶,爹亲在呢!”
一抖,再抖,最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瑞瑞腮帮子上滚下来,哭声震天响,“爹,爹亲!”
天蔚见他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被吓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站在身边不住地哄着。他这一走几天,虽然也怪想着儿子的,却没想到瑞瑞会成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就是借他几个
胆子也不敢走啊。
听见后院里炸开锅,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一眼见到杵在那里的天蔚,殷侯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一把抱住哭的已经抽抽的瑞瑞,放到怀里好声哄着。
瑞瑞本来也只是因为天蔚和殷侯一同不见,害怕他们都不要自己了,这下两个都围在自己身边,渐渐也就止住哭了,只是胳膊环着殷侯的脖子不愿意撒开。
一场虚惊把天蔚吓得不轻,看到瑞瑞那可怜得能揉巴到一起的样子,苛责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一把抢过瑞瑞,天蔚也不理会周围一圈人,砰的就把门关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软软香香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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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团子放到床上.天蔚东看看西看看.总觉得是瘦了不少.下巴上好不容易养來的肉也不见了.只是团子好像还生着气.扭过头不肯看他.手里又紧紧握着天蔚的头发.生怕这人又
不见了.
知道是自己把小家伙唬得厉害了.天蔚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赔罪.“是爹亲不好.爹亲不应该不告诉瑞瑞一声就走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瑞瑞听见天蔚这么说.扭过头看着他.问道.“真的.”
“嗯.以后只要瑞瑞不让我走.我肯定不走.”天蔚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哄骗着自家儿子.
瑞瑞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保证有用沒用.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嗯.那以后也不会丢下爹.一个人和别的野男人走掉吗.”
天蔚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子站起來.“谁教你说这种话的.什么就野男人了.你可别学着人家乱说.”
眼睛瞧着明显心虚下來的天蔚.瑞瑞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看吧.爹亲又不听我说话了.”
挠了挠脑袋.天蔚还是认命地蹲下來.继续接受着三岁半的殷绛夫子深刻的教导.“行行行.以后肯定天天粘着你爹.
就跟浆糊一样黏得牢牢的.成不.”
“嗯.”像个小火箭筒似的钻到天蔚怀里.瑞瑞美美地蹭了两下.
父子两好几日沒见面.在一起腻歪的不行.一会亲亲一会抱抱的.玩到一半.瑞瑞停下动作.仰着头对天蔚道.“那个.爹亲真的不能在抛弃爹哦.”
拿这个操心的小家伙沒法子.天蔚捏了捏他的鼻头.好笑道.“是是.你就操心吧!”
乐呵呵一笑.瑞瑞脸上变得有些认真.“从爹亲和别人走了之后.爹看起來好可怜的哦.每天饭也不迟觉也不睡的.成天就站在门口等着爹亲回來.特别特别特别惨.”
生怕天蔚不相信.瑞瑞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听得天蔚笑意也淡了.见小东西等着自己回应.天蔚揉了揉瑞瑞脑袋上的软毛.浅浅一笑.“嗯.我知道.”
今天瑞瑞出奇地粘人.连路都不愿走.就赖着天蔚让他抱着.天蔚也不舍得放开.坐到新做的小床上.就这么一直抱着.直到哄着瑞瑞睡着了.
见小东西睡熟透了.天蔚轻轻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扯出來.看着一旁跟个小黑犬似的闵逸.挑挑眉一勾手.“來吧.”
闵逸眼巴巴等了好久.见到天蔚这么说.立马三步并俩就爬上床.黏在瑞瑞身边不撒蹄子.将大床让给两个小的.天蔚去了外间的大床上.舒服地滚到自己香喷喷的被窝里.果然还
是家里的床舒服些.客栈的那些板床睡得他都腰疼.
翻滚了一圈之后.天蔚仰脸看着帐顶.不知怎么就叹了口气.这小的哄哄就好了.那个大的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啊.
到了中夜时分.殷侯才推开门进來.见天蔚闭着眼睡着床上.便迅速解开外衣.动作轻巧地睡到旁边.趁着窗外还算明亮的月光.天蔚眼睛眨了眨.一狠心.还是将手搭到殷侯的腰
上.
舍不得猪肉套不着狐狸.天蔚心里苦大仇深.手上依旧不含糊.在殷侯的腰间滑來滑去.感觉殷侯明显身子一震.天蔚心里窃喜这招有用.手更是放肆地探到了殷侯的中衣里.
此时已近深秋.天蔚的手指上带着些许凉意.所到之处.都引得一阵紧绷.天蔚本來还不太乐意.接着摸着摸着觉得手感还不赖.立刻兴致勃勃地继续大举入侵.殷侯身上明显和自
己不一样.硬中带着韧性.有些地方的硬肉还鼓鼓的.天蔚心里嫉妒得一塌糊涂.一下捏住.
天蔚玩心大起.正想接着來.一只为非作歹的手却被猛地捏住.天蔚倒是无所谓.难得他忍到现在.还以为要伸到裤子里才会拦住自己呢.
正要和殷侯再嬉皮笑脸几句.天蔚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拉过.一下举上头顶.殷侯的脸瞬间出现在自己上方.眼神不善地瞧着自己.
“做.做什么.”
天蔚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却忽左忽右.不敢瞧着身上的人.
手里握紧天蔚有些细瘦的腕子.殷侯倒是好笑.“你倒是敢放火.怎么就不敢灭了.”
天蔚见殷侯不再晾着自己.狗胆子也变大了.“谁说我不敢了.”思索了片刻.天蔚学着那些街头小流氓.流里流气地挑起殷侯的下巴.“你说说.要大爷怎么帮你灭.大爷绝对不
二话.”
低声一笑.殷侯也不打击他.只是凑近这么个皮白肉细的流氓大爷.语调一转.“那.你可别躲啊.”
===第一百三十章 惩罚系,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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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蔚正沉浸在恶棍角色里无法自拔.尾巴都得意得卷啊卷.却冷不丁脖子被咬住.就跟送到黄鼠狼嘴里的小鸡儿似的.完全动弹不得.
殷侯嘴下一用力.天蔚立刻诶哟一声.凄凄惨惨地一嗓子听得人更是心痒.撒开嘴.殷侯满意地看着天蔚脖子上的红印子.抬头冲天蔚道.“不知阿蔚满不满意.嗯.”
这时候天蔚才察觉出殷侯话里的危险來.只得悻悻地笑着.妄图从殷侯的桎梏下溜走.殷侯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上一用力.牢牢将人按在身下不得动弹.
天蔚见这招不行.干脆直接上去撒泼耍赖.“我都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殷侯像是听到什么新鲜话似的.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行啊.只要阿蔚老实让我消消气.我自然是前嫌不计的.”
天蔚满腹怀疑地瞧着他.“你要做什么.”
嘴角狡黠一笑.殷侯也不出声.直接一口咬住小猪的嘴巴.开始攻城略地.将天蔚弄得七晕八素之后.狠狠在天蔚嘴唇上留下道牙印.又引得天蔚一声惊呼.
感觉嘴上火辣辣的.天蔚简直是在用看狗的眼光看着殷侯.“你咬我干嘛.我又不能吃.”
“这是惩罚你随便和人家出去.”
话说着.殷侯手上却一点不放松.一下扯开天蔚的里衣.皮肤被暴露在空气里.立刻就起了一片小小的疙瘩.激得天蔚立刻翻身欲起.
殷侯毫不留情地镇压下去.接着俯下身子.咬住天蔚胸口的茱萸.狠狠一吮吸.将天蔚的反抗立刻化为一声意外动听的 shenyin.满意地看着 yidian 迅速变大.殷侯
眼里腹黑大盛.“这是惩罚你不声不响就离家出走.”
天蔚被他的动作弄得全身发软.嗓子里的反驳都压了下去.就怕这人又发什么疯.再一拉扯.天蔚的上衣很迅速地就被褪去.连着袖子一起垫在天蔚背后.这还是殷侯少有几次见到
天蔚的上身.细瘦又柔韧.像根皮鞭般绷直.几乎瞬间就让殷侯呼吸大乱.
双手握住天蔚的腰.殷侯倾下头.一口叼住他腰间的一块软肉.然后不轻不重地咬住.
“别碰.”
腰间的敏感处被毫不客气地招呼着.惹得天蔚嗓子蓦地一高.尾音转的脸他自己都听得发麻.殷侯冲他嘘了声.满意地看着小猪气呼呼地一瞪自己.邪魅一笑.
“这是惩罚你妄图调戏夫郎.”
满意地看着几处印子.大片的白皙上点缀着艳红的痕迹.看得人赏心悦目啊.殷侯不知从哪里抽出天蔚的衣带.还沒等天蔚反应.就将小猪两只手束到头上.任凭天蔚怎么挣脱.那
结就是不松动.
这下天蔚才是实打实地知道事儿大了.在床上溜來溜去.像只泥鳅似的.偏偏手被殷侯按住.就是逃脱不掉.
看着一身白肉在自己身下晃动.原本带着戏谑的殷侯也呼吸粗重起來.压在天蔚身上.“别乱动.否则我可不保证后果.”
听到殷侯声音里的嘶哑.天蔚就是再傻也知道不能动了.盯着殷侯的眼睛拼命装可怜.“咱们快睡吧.我都累了.别给我捆着了.”
放到平时.天蔚要是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就是天蔚上的月亮殷侯都给他摘下來.偏偏放到今天.殷侯可是打定心思要做到底儿.话到耳朵里就出了.一点沒往心里去.将身上唯一
一件裹体的中衣脱掉.殷侯露出精悍的上身.看着天蔚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占有欲.
“阿蔚.我要你.”
不由得小猪扑腾个不停.殷侯一边亲着天蔚的侧脸.一边含糊地说着话.“当初就该早早地将你吃了.省得外面那么多人打你主意.”
天蔚被亲的又痒又麻.心里一个劲儿地嫌弃殷侯.吃就吃呗.还找个什么破借口.他又沒说不让.
一把将殷侯推开半肩宽.见殷侯眼里满是疑惑.天蔚清咳了两声.话在嗓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干脆憋出一句话.“轻点听见沒.”
说完干脆一把拽住殷侯的胳膊.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殷侯先是愣住.他听到什么了.他家那个皮薄馅厚的小猪居然答应了.
想了想.殷侯还是解开了天蔚手腕的衣带.表情有些复杂.“阿蔚.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与其现先心不甘情不愿.不如再等等.或许总有会煮上熟饭的.
见殷侯一脸遮不住的失望.打算离开自己.气得天蔚痒痒.不都说了同意了.这人怎么还间歇性失聪啊.难道非要自己主动说要怎么怎么的他才同意不成..
天蔚这火也上來了.瞧着自己一身可怜兮兮饱受蹂躏的样子.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修成正果了===
殷侯刚一扭头,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两人的位置就颠倒过来,成了天蔚跨坐在殷侯腰上,嚣张地看着他。殷侯无措地看了一阵,想了半天想出几个字。
“媳妇儿,姿势体大。”
被殷侯一句话哽得血都堵在嗓子眼儿,天蔚干脆一把搂住殷侯的脖子,径直吻了上去。天蔚动作全凭着一阵子莽撞,真上了阵了,明显就技不如人了,只知道像只小动物似的
tian 着殷侯的上唇,完全不知其他。
tian 啊 tian,弄得殷侯心里跟根小羽毛在挠着似的,偏偏去到不了最解痒的地方,心痒难耐。殷侯手搭上天蔚的腰上,缓缓将人拉近自己,引导着天蔚动作。
两人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姿势,一吻过后,不觉都有些情动。天蔚觉得上位感觉不赖,兴致大起,跟个恶霸似的按着殷侯就开始啃脖子。吧唧一口,殷侯身上的蜜色皮肤就留下个淡
淡的红痕,接着又浅了。天就跟找到个好玩的东西似的,乐此不疲地亲来亲去。
这边天蔚津津有味地在殷侯身上放火,殷侯手也不老实,灵活地探入了天蔚的裤子里,感受着软乎乎的后|丘,别说,这小猪估计全身上下就这么点肉乎的地儿了,又揉又捏,惹得
殷侯完全不愿意撒手。
“呸,你怎么一副老**的样子,要死了!”天蔚被占得便宜尽失,作出恶狠狠的样子冲殷侯道。
殷侯另一手正空着,便一把扣住天蔚的后脑,接着吃他最爱的猪嘴巴。不舍的从天蔚的腰间离开,手探到自己之前脱下的外衣里,摸出个精致的香盒。
天蔚被吻得哼哼唧唧,却不见殷侯另一只手上功夫了得,手指迅速挖出块膏脂,重新回到心心念念地小后丘去了。
正被殷侯吻得不知西东的时候,天蔚突然猛一提声,却只能发出声闷响。原因无他,那只四处作怪的手如今已经探入了后 ting 里,大有精神地开发着。
(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感觉着后面奇奇怪怪的体验,天蔚想从殷侯身上抽开,偏偏姿势又难得地合着殷侯的心意,结果就是殷侯越发顺手了。
终于开发得差不多了,殷侯趁着天蔚还没缓过神,立刻将自己的兄弟填充进去。一进入天蔚的体内,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天蔚感觉自己身体里被填充得纹丝合缝,几乎
无法控制地呜咽出声。殷侯却是感触到丝绒般的柔软和湿热,不禁满足地一叹息,这命啊!
将人拥到自己怀里,殷侯明显感觉自己又入了几分,搂住死死闭着眼的天蔚,不禁多了几分轻柔,“阿蔚,受不住了就同我说。”
“谁说我受不住了,我一爷们还怕这么吗!”天眼睛一下睁开,气呼呼地瞧着那人,却不知整个人都添了几分闪亮,比往日更是俊了几分。
再没有剩余的自制之力,殷侯立刻开吃,享受着好不容易上嘴的小猪。天蔚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全身都软趴趴的,奈何身体里那东西一直不肯消停,殷侯更是四处咬噬着,
简直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可是偏偏这滋味儿又太好,就是天蔚自个儿也舍不得撤开,只得俯在殷侯的肩上小声讨饶,“阿蛰…阿蛰…你慢些…唔!”
这一声软的出水的唤声,听得殷侯浑身一来劲儿,又是一个挺进,天蔚连话都没有说完,便呻吟出声,再找不回思绪。
折腾到后半宿,两人才将将歇下。天蔚累得连手指都不愿挪动一下,嘴里还念着不要了不要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殷侯看着满脸情潮的天蔚,不禁也有些懊悔,自己是折腾他折
腾得太厉害了,天蔚身上几乎都没剩下一处好皮肉,都被自己烙下了印子。
心满意足地搂住天蔚,嗅着他身上满是自己的味道,殷侯觉得若不是午夜里,自己定是要兴奋得出去大吼一阵的。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天蔚,随意穿好衣服,殷侯便急匆匆去后厨里兴火烧水。虽然殷侯也辛辛苦苦耕耘了一夜,不过现在他就跟夜猫子上身似的,一点儿都不见困劲。倒是一想到那可
口诱人的小猪,殷侯眼珠子在夜里都能泛起来绿光。
将天蔚抱到浴桶里,抓紧着用热水给他清洗了一遍,天蔚现下乖得不得了,让抬手抬手,让伸腿伸腿。裹着干净的被单将小猪放到床上,又特意将早早求来的膏脂抹到了使用天蔚过
度的地方。
看着这人睡得不时嘤咛两下,殷侯心里既是满足,又有些愧疚。虽然小猪今日累得够呛,可是从现在起,这人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了。
软和的大红锦被满满地将天蔚盖严实了,殷侯恋恋不舍地在小猪脸上啾了一口,接着去把余下的东西都收完尾。忙碌到司晨开始啼叫了,这才美美将人往怀里一搂,志得意满地睡过
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酱酱酿酿的后遗症===
昨晚操劳了一夜的天蔚,这会子正睡得云里雾里,虽然感觉窗外有亮透了进来,却还是不愿意醒过来。正打算再来一个美满的回笼觉,突然感觉鼻子被捏住,弄得天蔚只能张着嘴巴啊呼啊呼
地呼气儿。
见天蔚居然这样还没舍得醒,来人也松开了手,喜得天蔚梦里都乐滋滋地笑了一顿。可哪知那人没那么容易放松,直接找着撮头发,一下拉住。
瑞瑞提溜开天蔚的头发,凑近他的耳朵开始闹腾,“爹亲,快起来快起来!”
这下天蔚可没法子再窝回去了,只好恋恋不舍地将眼皮撑开,艰难地晃荡着眼皮儿,“儿子乖哈,再让爹亲睡会儿。”
一边说着,眼皮子又准备合起来。
瑞瑞哪里会让他再睡,跟个小炮弹似的窜进天蔚的怀里,搂住天蔚的脖子开始歪七扭八,“爹亲别睡了,这都快要吃中饭了,再睡就只能吃夜宵了!”
被瑞瑞拱得睡意飞走了大半,天蔚只得好声应下,撑着身子起来。(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这躺着还不觉得什么,一起身天蔚整个脸上都拧巴起来,这身子简直
像是被碾过一样,每根筋骨都酸痛不已。心里狠狠地骂着殷侯的不节制,天蔚脸上还是勉强保持着镇定,只是下了床,那就是完全不能入眼了。
看着自家爹亲扶着腰跟那些老人家一样,一步三颤巍,瑞瑞不禁满脑子雾水,“爹亲你怎么了?”
天蔚只得尴尬地笑笑,“这个,爹亲昨晚不小心扭到腰了。”
一听他这么说,瑞瑞赶紧凑到天蔚身边,扶住他的腰背,可是因为萝卜头的身高,就变成了吊在天蔚的腰上,还一个劲儿地刺激他老弱病残的爹亲,“怎么好下床呢,爹亲还是回去
躺着吧,我去叫忠伯伯送饭来!”
天蔚被扑腾得腰又一扭,这下更是雪上加霜,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天蔚一把抓住小崽子的衣领,拦住他出去大啦啦一顿。(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瑞瑞被提得太快,就变成个小乌龟的样子,手脚在半空里乱晃荡,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天蔚,“爹亲,你脸怎么变色了,跟黄瓜一样色了?”
额头冷汗直冒,天蔚面无表情地将小东西放到地上,接着重新扶回自己受创严重的腰板,这他娘的又扭了!
撇开天蔚憋着口气整三天没给殷侯好脸色看之外,这一家子的日子又重新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整天都能听见殷府里飚出三里远的怒吼。一般在早晨的时候,声音都会是这样。
“快给我走开,你怎么又滚进我床上了!”
“诶哟,咱们之间都是睡一个被窝的关系了,睡一张床怕什么!”这是李少爷和楚小伙计的对话。
“扑腾”,一声闷响之后。
“阿蔚,阿蔚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吧!”
“你少和我说话,每次都这么说,今晚不准进屋子!”这是殷当家和李户主的对话。
“啾。”
“唔,再换一边。”额,这是发奋练功的瑞团子和闵崽子。
吱呀一声,忠叔依旧一张寒冬腊月的脸探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围着听乐子的人。大家讪讪地哈哈两声,一溜烟消失在巷子里不见了。忠叔难得无奈地叹口气,瞧着院子里鸡飞狗
跳的样子,摇摇头将门关上了。
日子渐渐近了初冬,眼里所见都已经是瑟瑟之景,黄叶满地。一场冬风一场寒,今日一打开房门,一股子凉风就直灌入脖子里,引得瑞瑞扭着两下就抱着殷侯脖子不撒手了。
殷侯见早晨确实凉的很,加上又起了浓雾,便让还打着哈欠的小猪带着瑞瑞一起再回去睡一遭,早晨不必太早去铺子里。
等父子两睡得饱饱得起来,外面的日头也已经高悬,照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不过天蔚临了还是不放心,将虎头帽,小毛圈,手捂子全都给瑞瑞围上,结果瑞瑞真就成了个大团子,
圆滚滚一个。瑞瑞好不容易将个脑袋露出来,艰难地想将手放到天蔚手里,结果直接往天蔚怀里一个趔趄,圆润地滚了进去。
在团子强烈的不满下,天蔚终于放弃了再给他裹一层小袄子的念头,奈何就这样,瑞瑞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了,一圈兔毛的领子衬得脸肉嘟嘟的,粉白粉白的。天蔚也照葫芦画瓢,给
自己裹了一圈,牵着儿子就出门了。
只是刚一开门,这步子就被打断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鲜衣怒马,不若携剑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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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虽说刚入冬.但却连着下了好两场雨雪.惹得家里家外都湿哒哒的.宽肩阔背的男子斜靠在巷子的墙上.也不在乎身上的熊皮大氅被弄湿.只顾抱着手臂闭目养神.今日好容
易见的日光.正找在他的黑色氅子上.映得那毛皮上的水珠都闪闪发光.想來是等得不短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男子迅速睁开眼.冲站在门口的一大一小转过脸來.瑞瑞一见到來人.立刻如麦芽糖似的黏上天蔚.手脚都环住天蔚.冲着那男子虎视眈眈.
天蔚也有些尴尬.困难地撑起个笑容.“怎么是你啊.”
司游游抖了抖身子.反手握到身后.向俩人走來.多日不见.司游脸上还是那一副于世无关的笑意.踏得还是一路不沾尘土的步子.“怎么不能是我了.月前说好要去吃的小食儿.
都还沒吃呢.”
“那什么.我…”
天蔚被他的话弄得更加手足无措.正要说话.却见瑞瑞跟小猴儿似的爬上了天蔚的身上.搂住天蔚的脖子如临大敌似的瞧着司游.“你.你找我爹亲做什么.我爹可还在家哦.”
就怕司游不相信.瑞瑞冲着门里就开始叫唤.“爹.爹.你快來.”
“崽子.别喊了.”司游见着瑞瑞一边喊一边偷瞄自己的小模样.不禁噗嗤一笑.“我今日就是來找你爹亲说几句而已.用不着找你爹.”
一间小酒楼的雅间里.司游坐在一边.瑞瑞和天蔚则是坐在另一边.这时已经过了吃早食的时间.楼里人影寥寥.显得几人的间的气氛有些寡淡.
这边司游只打量着两人.手里的筷子和摆设一般握着.天蔚就不停给瑞瑞塞吃的.从进门到现在团子嘴巴都是鼓鼓囔囔的.虽说沒法子说.不过瑞瑞也是牢牢地看住了天蔚.生怕自
己家傻爹亲和人家多说几句.
吃了小一会儿.桌上渐渐变得不尴不尬起來.碗筷碰撞的声音也小了下去.天蔚见这样沒话寻着话说也难受.便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我们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不必了.我正巧也饱了.”司游却不买他的账.一样将筷子一放.冲门口的小二招呼一声结了帐.随着二人一起出去.对于天蔚的推脱只当沒听懂.
好容易走到茶铺门口.天蔚咬咬牙.还是冲司游道.“多谢早饭了.你估计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朝对面不知何时关了张的上善居瞟了一眼.就准备走开.
司游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你又何必如此躲着我.”
不自觉蹙了眉.天蔚一想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何况自己做的确实是沒理.天蔚蹲下身子.冲瑞瑞小声道.
“爹亲和司游叔叔去说两句.你先进去找阿忘叔吧.”
瑞瑞不太高兴地拉了拉天蔚的手.意思是让他和自己一起走.但看天蔚又冲自己摇摇头.瑞瑞也知道自己是动摇不得了.便一溜小跑进铺子里.想着要让李叔和阿忘叔一起看着点.
这次一定不能让爹亲再走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一旁的小巷里.面面相觑.却不知从何开口.天蔚脸上看着别处.手上有意无意地挑拨着腰间的环佩.“你那铺子不开了吗.我瞧它都关了好几日了.”
“嗯.家里召我回去.铺子就盘给了其他人.我自是不必再插手过问了.估摸着过几日就会有新东家來了.你倒是要和人家处好关系才是.”说罢.司游又觉得自己是在白操心了.
自嘲地轻笑了声.
低低地哦声.天蔚被他话里的关心弄得更不知如何自处.支支吾吾半天沒说出一句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你说.你要回去了.”
司游嘴上应着.眼睛却看着天蔚不肯撤开.“家里放纵我这么多年.也是需要我回去管管了.这一去怕是就再出不來了.”顿了几字.像是试探地接着道.“我这一去再不回來.你
应当是开心才是.再沒有我这种粉头薄面的浪荡子纠缠你了.”
“你回去自然是比呆在这里要好的.一辈子窝在这小镇子里.怎么比得上京城里的高尘厚马來得自在.”天蔚故作轻松地说着.刻意忽视了司游眼里的失望.
气氛再次变得沉默.司游掌心越握越紧.眼里迸出精光.“那.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既然你将那京城说得那般好,为何却只推搡着我去,你怎么就不肯和我一起!”
司游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酸楚:“我偏偏就不懂了,究竟我和那殷蛰差了多少,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竟不肯瞧我一眼!”
看着步步紧逼的司游,天蔚被问得一愣:“哪里有什么差不差的,他,他自然是好,你却也不差!”
司游瞧着直白说出的天蔚,不禁一苦笑:“你倒真是不含蓄!”
“他好便是好,我为何要遮遮掩掩!”天蔚再不躲藏着他的视线,径直瞧上他:“司游,这阵子的照顾我多谢你了,只是我这辈子是离不开那人的,希望你见谅!”
嗤笑一声,司游一摊手:“是啊!争不过,争不过啊!”
“只是,我还有件要问问你,否则我就是走也安不得心!”司游斜斜地瞧着稍矮下去的天蔚,眼里有些看不清楚的意思:“当初你明知我有心逗你,却为何不拒了!”
不仅仅是你,便是你口中百般好的那个人,也是一直无动于衷。
见他终究还是挑到这句话上,天蔚也不愿再瞒着:“这是我从前和殷蛰说好的事情,当是要一一解开的,只是我不知,不知…”
“你却不知,我也动了不一样的心思了!”长长叹了声,司游耸耸肩,拍上了天蔚的肩膀:“不过是思慕不得,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大事,瞧把你愁得,脸都拉得老长了!”
见天蔚眼里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司游倒是真真笑起來:“别将我瞧得那么沒出息,这世上与我看重的多了去了,只是你一个求不得而已,我还不至于就此萎靡了,日后只望你和那殷
蛰能过得好些,也不枉我这一遭丢人了!”
天蔚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了,终于将心吞到肚子里了,大咧咧一笑:“嘿嘿!我这不是怕你太喜欢我了吗?还好沒有!”
看着天蔚傻兮兮地笑着走了,司游脸上的笑意越來越浅,渐渐只余了个嘴角是勾起的,却成了个嘲讽的角度:“是啊!还浅,还浅呐!”
这时候还未到正午,却不知这巷尾里是不是租了个戏班,大约正排着戏,咿咿呀呀的戏语顺着墙角传來,端得是悠长又延绵。
司游靠坐在户人家的石阶上,痴痴地听着那厢西厢记,这似乎正演上张生求爱不得的一折,大段的念白有些冗长,那小生一把清清亮亮的嗓子,唱的还有些生疏,只一段词,却完整
送入司游耳里,再出不來了。
何以飘零远,此问欲问叶;
何以不团圆,此问欲问月;
何以久离别,此问欲问仙;
何以不得闲,此问欲问天。
猛地往地上一仰过去,司游死死闭着眼,口里却开始朗声大笑:“千番喜悲,万番相问,浮生几回,何來得闲!”
他司游求得一点也不多,只求浮生偷闲,一晌贪欢而已。
“喂,我说你!”
后背依靠地偏门忽的被打开,司游哪里知道,整个人便跌坐进了人家的院子里,人还未坐起身子,只觉眼睛被那阳光照得刺眼,不自觉皱了皱眼睛。
片刻睁眼后,一个如诗似画的少年就映入眼帘,不但脸庞上带着隐隐约约的光晕,连他的发梢似乎都泛着金光,像个偷下凡尘的小神仙。
只是还沒等司游开口,那神仙般的少年就出声了,上來就是怒目横眉,半点也沒有仙人的样子。
“你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來我家干什么?快一一说來!”
司游躺在地上,忽然闷声笑起來。
是啊!他这个人,缘何而來,又因何而归啊!
隔了几日,天蔚正在后院里整理着新茶,认真地写写记记,背后被人猛的一敲:“我说,隔壁那是怎么回事啊!这怎么就突然换了人了!”
天蔚被唬得吓了一跳,沒好气地瞧着一脸八卦的阿忘:“还能怎么回事,人家回家继承大家大业去了,自然是瞧不上这小处了!”
阿忘揶揄地打量着他,撞了撞天蔚的胳膊:“哟,人家瞧不上你这乡下小土包子,回去找新人了吧!我就说嘛,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殷蛰过吧!多大的碗你就吃多少的饭,甭搁那眼
高手低的…”
这好一通挤兑,气得天蔚直接将手里的茶叶一扔,追着阿忘屁股后面就开始嚷嚷:“谁他娘的是小土包子了,谁说劳资吃猫食儿了,你给我站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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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扶风镇里出了几件大事.头一件为人乐道的.就是那上善居的小老板关张回了京都.这倒不算多让人乐道.偏偏那司老板还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居然在临走前一日成了亲.
可娶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洞房花烛都不曾过完.就急火火地赶路回了去.留下一溜的茶客看完好戏.偏生只能坐在茶馆子里边念叨边吧唧吧唧嘴.
“你们可是不知道呢.那小商人才多大年纪啊.硬生生就上了手.这俩才见过几天啊.真是作孽哦.”
另一个有些獐头鼠目的茶客不以为然了.眼珠子贼兮兮地直转悠.“我瞧倒不是.你想那司老板出手多阔绰.说开就开说关就关的.那必定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哩.我估计那小贾必
定是瞧上人家的家产了.上赶着贴的吧.”
说罢.似乎还有些不过瘾.那人神色更是添了几分猥琐的气息.“那小商贾长得可真不赖啊.我怎么沒在镇子上瞧过啊.真是便宜了那司老板一顿.若是我…”
其他一众老茶客见他垂涎三尺的样子.不禁纷纷侧目而视.掴手一拍.“作孽哦.”
再一件.却不是什么好事了.那李家的少爷不知是得罪了谁.李家的宅子一夜之间竟是被些生脸子团团围住.整日进出不得.李少爷家里只余了一干老仆人和小丫鬟.哪里见过这种
阵仗.赶忙往那李子钦处报信.
李子钦却是一点不担心.只是派人告诉那老管家几句.“沒多大事儿.要是拆房子了会提前知会你老一声的.甭急!”
瞧人家正主这话说的.一点子沒有上心.前脚送走了传信的.后脚又黏着殷家那小伙计.哦不.现在是楚少爷去了.笑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看得人都膈应得慌.那老管家见主子都
不担心.也只能干着急地跺跺脚.随着那些人去了.
不消说.那群人虽说成日成夜地堵在门口.却也不做声不作响的.不知几日后便忽然不见了.引得镇子里的人又是一阵猜测.估计这李少爷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子吧.人都找上门了.
前几日刚下了两场大雪.压得路边的树枝都弯弯欲垂.净是银装素裹一片.扶风镇地处江南.素來是难见到雪的.今年难得下了这么大.老人家都说明年定是有个好收成的.正巧这
门前积雪多.殷侯便让人一起囤了几日的菜蔬.两头的铺子也不必去了.在家里待晴了再说.
蔚正是闲散得惯了.加上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听到能不去铺子自然是满口就应了.古话说的好.夏补三伏.冬进三九.正巧一大家子都在家里.殷侯便吩咐忠叔多熬些进补的食物.
给大家都暖暖身子.
这不.那边燃着银丝炭的书房里.天蔚正端着碗汤喝着.一边咕噜一边翻着话本瞧着.还不时嘿嘿两声.将空碗往桌上一放.天蔚满足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吃圆的肚子.
虽说这才入冬沒多久.却也架不住这么一天几顿的补食.虽然自己不是什么爱长肉的身子.这一身子皮肉倒是被养得更加流光水滑了.自个儿洗澡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这自己养好些还不算什么.那魔星更是要命.李子钦成日不知从哪里琢磨了些大补的东西回來.吃得那两个人成日眼珠子都发光的.天一黑就将自己往房间里拽.还成宿成宿不得歇.
气得自己牙都痒痒.
捏了捏还发酸的腰.天蔚心里又是一阵愤恨.今晚要是再放那人进门.他就立马改殷姓了.
推开门.就感觉一股子凉风扑面而來.冻得天蔚一个哆嗦.将毛领子往上拉了拉.天蔚向阿忘房间里走去.准备找阿忘杀上俩局打发时间.
进了房里.见到瑞瑞和闵逸也在.两人正有模有样地学着字.手里的毛笔握得笔直.只是那字就写得不怎么的了.
这念书也是前段日子突然想來的.再过两年瑞瑞就可以去私塾里正式入学了.偏偏现在还大字不认得几个.闵逸虽说是小王爷.在家里也是多随着敬亲王练武去了.一听到念书二字
头都大了.
虽说殷侯和天蔚很想自己动手來教.却奈何这俩外來人士不知根不知底的.就怕反而教坏了事.阿忘便直接担下了启蒙先生的名头.亲自來教两人念书认字.现在也不由着两个小的
去铺子里混时间了.两人每日不是在家写大字.就是背些经书.一段日子下來也有些成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琴棋书画,两样不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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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天蔚进來.瑞瑞立刻放下毛笔窜过來.正准备钻到天蔚怀里.被天蔚一把抓住两只乌龟爪子.看着瑞瑞手上黑乎乎的墨痕.天蔚将他那黑爪子拉得远远的.他那几件衣服都被这
小东西染了色了.再來可就真沒衣服见客了.瑞瑞由着天蔚将自己的手抓起來.脸上冲天蔚装傻充愣直笑.惹得天蔚表情也一松.
闵逸见到天蔚进门.虽然也想过去.手里的笔想想还是沒有放下.只是站在桌前冲天蔚喊了一声.又接着写那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去了.
虽然闵逸是千般万般不喜欢念书.但阿忘叔说了.以后要是沒有文采.那可是连媳妇都娶不进门的呀.就算他是个小王爷.但是闵逸也不愿意以后瑞瑞笑话自己是个大武粗.这才定
下心要好好读着.
还别说.虽然这混世小魔王平日里沒少干上房揭瓦的活计.但毕竟是心性聪颖的.加上从小练武又有定性.念书的进步也是神速的.不消几日下來.千字文已经是背得滚瓜烂熟.字
也认得不少了.
瑞瑞虽然平日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念着.还学着人家老学究摇头晃脑地.不过一般最后就是摇着摇着睡着了.念书也不过是做个样子.
阿忘正在那里看着前些日子各家庄子送來的账本.见天蔚进门.冲他点点头.接着虎着张脸看着瑞瑞.“瑞瑞.我不是说了吗.字沒写完是不许离开位子的.”
瑞瑞眨眨眼.也沒有冲天蔚撒娇.听话地回了桌子前继续写起來.看阿忘一副先生样.天蔚噗嗤一笑.坐到他身边.
“我说.你老这么板着脸.两个小的以后见到你可就要绕着走了.”
阿忘冲他切了声.带着笑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小心眼儿吗.他们可懂事着呢.再说了.这启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念书识字倒是其次.习性心智是要放到最当中的.万万不能松
懈.”
“沒事儿.小婶婶教得好着呢.对吧瑞瑞.”闵逸听两人说话.趁机插了句.和瑞瑞相视嘿嘿一笑之后.接着投身文学事业去了.
天蔚见阿忘一说就停不下了.立刻冲他一捂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你瞧你这唠叨的.和人家七老八十的可沒有区别了.”
冲天蔚皱皱鼻子.阿忘也不再理他.接着做事儿去了.
天蔚也拿起一本开始翻看起來.瞧着上面盈利一行.顿时有些呆了.“你这些铺子也太赚钱了吧.我们家那点子入账到你这來.完全就是不能看啊.果然是江南首富來着.真是发
了.”
看小猪掉进钱串子里的样子.阿忘也是哭笑不得.“你不是早知道了这些了.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知道你有是一回事.见到银子又是另一回事了啊.”津津有味地翻看着账目.天蔚还不时啧啧嘴.“这楚家还真是不赖啊.挑的都是些赚钱又简单的行当.难怪这么生财了.不过
这几间铺子这么值钱.你那大哥怎么舍得割让给你了.还不得好好藏着掖着啊.”
阿忘两肩一耸.索性将笔放下.“我哪里知道.反正家都分完了.这些也不需要计较那么多了.”
“你这么说也是.”天蔚点点头.站起身.“咱们别啰嗦了.把棋盘拉出來下两盘吧.我这可无聊死了.”
两人正巧都是个臭棋篓子.天蔚明明沒有半桶水偏偏整日要找人切磋.阿忘则是动不动就瞧不上人家不愿搭理.结果每每两人一开杀.那真是风云变色.难解难分啊.
这正酣战到大半.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两个小的写完字早早就溜去了前厅玩去了.只留两人在这抓耳挠腮.天蔚手里举着黑子.左瞧右看举棋不定的.等得阿忘不耐烦起來.“你至
不至于啊.一个子都想了大半天了.再不下我就当你弃了啊.”
这哪里肯答应.天蔚正是要奋起反驳的.却被阿忘一把捂住嘴巴.就见阿忘冲自己一嘘声.手松开自己.接着快步拖到门口.凑耳听着门外.
看着阿忘聚精会神的样子.天蔚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到他面前正要问两声.就听到门外一阵人声.登时让他也噤了声.
“阿殷.出事了.”
这声音.明晃晃就是李子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头头尾尾===
房里两人听到李子钦这么说,不禁心下大惑,只躲在门后将耳朵都贴在门上,恨不能听个仔仔细细。就听一句话说完,外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弄得阿忘心里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不得安生。
静了半响,殷侯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是京里那位出事了吗,看前几日那阵仗,我也猜到几分。”
李子钦只低低唔了声,权当作答。
殷侯见李子钦难得一回这么上心,想想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看你这样,是京里传话来了吗,怎么这么垂头丧气一个?”
被问到头上,李子钦也不愿意再遮遮掩掩,“主上前段日子突然得了急病,没几日就过去了。说是病,也是他成日里寻仙问道,吃那些子金丹作出来的,偏生他这一撒手,我这日子
就不好过了啊!”
看殷侯等着自己说完,李子钦丧气地往柱子上一靠,倒豆子似的全都说出来。
“偏偏我那太子皇侄心比天高,又没些手段,除了知道对付他这些兄弟叔叔的,连他爹下葬的事情都没有安排,外室人这才迟迟不知。这不,前些日子还派人看着我来着,就怕我和
我三哥意欲勾结,让他那皇位做的不稳呐!”
“那,你自己作何打算呢,你毕竟也是个亲王,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被他这么一说,李子钦脸上更是苦成一团了,“按我三哥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进京的,现在时局不稳,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定定心。若是,若是要将这还没上位的小侄儿拉下位子来,
也是要好好盘算一番的。”
殷侯微微一嗤,“看你说的这么轻轻易易,就跟那摘瓜捏枣儿似的,怕是你和你那三哥已经筹划得差不多。这把握有几分,你自己心里要拿捏个准。”
“放心吧,我不过是去撑个面子,这些事都是三哥来做的。我现在只担心一点,”李子钦说到这里,眼里的担忧若隐若现,“我就怕我这一走,没一段时日是没法子抽身回来的,若
是阿忘问起了,还需要你和天蔚帮忙多圆着点。”
拍了拍李子钦的肩膀,殷侯安慰点点头,“诶,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自然是让那两人知道得越少越好了。若是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便可。”
李子钦终于露出熟悉的笑意,撞了撞殷侯的肩膀,变回了那个肆意张扬的公子哥儿,“放心,我肯定是要好好使唤你的,不然那不是亏大发了嘛!”
“行行行,咱们先去前厅吧,瑞瑞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听着脚步声窸窸窣窣的离开,房里两人终于舍得将耳朵从门缝上挪开,兀自在那里发着呆。天蔚看着面色呆愣的阿忘,张口想说,想想还是忍住了。这些事,还是让阿忘自己去想去
吧。
晚上一顿饭,众人吃得各怀心思,面上依旧点滴不露,就是平日再没心没肺的天蔚,也一点表情没表露出来。吃完饭后,阿忘喊住瑞瑞,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走
了。
天蔚牵着儿子回房,见四下没人了,才上来小声问道,“儿子,刚刚阿忘叔和你说什么了?”
瑞瑞晚上吃得有些多,手一直摸着肚子消食,无所谓地道,“啊,阿忘叔让我带着逸哥去他房里睡来着,说是晚上要叫我们作诗的。”
天蔚听完,眼睛眨啊眨,想了半天都没弄明白。
晚上难得李子钦没有来闹腾,阿忘让两个小的先了床上,抱着本奇巧启蒙的书靠在一旁悠悠说着。虽然念的是一种,心里偏又是想的是其他,渐渐读着就没声了,独自在那里出神。
瑞瑞已经睡得半梦半醒了,闵逸也在那里直打哈欠,见阿忘声音断开了,懵懂地问道,“小婶婶,你怎么不念了?”
阿忘也懒得纠结称呼问题,就由着他这么叫了,看着闵逸和李子钦相似的五官,心里更是翻江倒海,“小逸,你爹爹最近有传信给你吗,没说让你回京看看之类的?”
闵逸正是睡神上身的时候,有一就说一,“有啊,只是让我老实在殷家呆着,过几年再回去。”
“那,你小叔有说要回家吗?”
闵逸已经开始一点一点脑袋了,眼皮子都耷拉得一层层,“说了,是要去教训那些不学好的老哥哥去了。若是小婶婶愿意,直接一起去教训一通好了,还能和我父王母妃见见面…”
说着说着,闵逸就渐渐矮下身子,香喷喷地睡着了。只留着阿忘握着书卷,静静地坐在那里出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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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里总是多风的.虽然室内暖呼呼的.窗外却是冬风大作.鼓鼓作响.炭盆里的炭火忽明忽暗.一点子灭了.发出噼哱一声.原本应当熟睡的人却在此时突然睁开眼.
瞧着身旁不见醒意的天蔚.轻轻为他捻起了垂下的被角.一个翻身就下了床.披上见外袍.殷侯轻轻关上门.顶着还昏黑的天色就急急走开了.
此时尚才四更天.正是无日无月的时候.风大又点不住蜡烛.殷侯也只能凭着印象疾步去了后院.开了后院门一看.就见院外穿着黑色外衣的侍卫守了一排.细数來竟有一十二个.
个个都蒙着面.一个不留神几乎就隐沒在夜色里.
离殷侯最近的两个侍卫见到殷侯.先是恭敬地抱拳行礼.接着将面巾扯了下來.只见一个年纪不大.面容隽秀的男子笑眯眯地一歪头.冲殷侯道.“殷公子.我是王爷暗卫.叫我献
午便可.”
殷侯点点头.又见一旁另一个看起來英武稳重的男子接着开口.“暗卫献至.公子幸会.”
回了个礼后.沒等殷侯说话.就感觉有人在唤自己.
再一回头.就见眼前停了辆宝蓝绸帘的步辇.左右都悬着织锦香囊.并两个精致的车灯.衬得是贵胄之气.而那李子钦就从车里跳下.却不同往日打扮.
那额上是大红的宝石金冠.加上正正经经绑起的额带.穿着白色京绸细纹劲装.袖口被尽职丝线收住.腰间系着嵌珠碧玉银丝带.并挂着一方蟠龙玉佩.长身玉立.
殷侯抱着胳膊左右打量.不禁一乐.“你这是作什么.穿得这样隆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身份如何.”
李子钦显然也不太习惯穿得这么繁杂.腰间东西一甩得厉害就晃荡.脑袋也重的很.
无奈地耸耸肩.李子钦又被风吹得一个激灵.“还不是我那三哥的好主意.让那些人都知道我闵六回朝了.这才能让他好好动手不是.再说这玩意穿得又不顶风.活活要把我冻死了
…”
被他那话听得一乐.殷侯沒好气地裹了裹外袍.“知道冷就赶紧的.省的我在这吹风.大半夜将人拖起來可是够缺德哈.”
“嗨.咱们兄弟哪儿跟哪儿.不在乎这些有的沒的.”李子钦腆着脸凑到殷侯旁边.“我这不是不放心吗.还是要当面拜托你一声才是.若是明天阿忘问起來.你就说我隔壁庄子上
有急事.需要段时日才能回來.还有还有.我最近怕是不能寄信回來了.我这刚写了几封.你看着日子帮我给他.可千万帮我圆好了.”
见被李子钦塞到怀里的厚厚一沓子信.殷侯嘴角一抽.“你这是将一年的信都写完了吧.一月一封也给不完啊.”
厚脸皮地摸了摸脑袋.李子钦嘿嘿一笑.“这不是怕阿忘想我想得紧吗.”
“殷公子你可别听王爷瞎说.他就是怕楚公子变心了.好不容易找个媳妇.可不得好好看着吗.”这前脚李子钦在前面搭台.后脚献午就开始拆了.在一旁嬉皮笑脸地冲殷侯道.
想來平日里李子钦对暗卫们也是亲厚的.跌相了也不恼.只是不耐烦地冲献午挥挥袖子.“去去去.小孩子家家一边玩去.本王爷风流有加.俊朗不凡的.哪里会出后院起火这种事
的.”
众人正嘻笑.就听身后一阵人语传來.“王爷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那看來我不出去潇洒一番.还真不能合你的意了.”
几人齐刷刷一看.就见阿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冲李子钦冷笑.
见到正主來了.李子钦立马抛弃刚刚端起來的架子.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來了.我明明…”
“你明明特意瞒着我.我怎么就知道了.是不是.”阿忘轻描淡写地说着.见李子钦一脸懊恼的样子.肚子里的火更是不打一处來.
一眼瞧到一旁装傻充愣的殷侯.干脆将殷侯手里的信都抱了过來.一股脑摔倒李子钦身上.“谁让你天天给我写这些东西了.现在就给我收走.我是半个字都不会看的.”
手忙脚乱地将信都收拾齐了.李子钦跟在一旁附身做小.一个劲儿地赔不是.“阿忘你别生气.我这真是事出有因.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真不是有意如此的.”
阿忘瞧他半天.秀气的眉忽的一挑起.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李子钦脸前一抖落.“让我不生气也成.我也要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见风使舵的侍卫才是好侍卫===
殷侯见到那张纸,不由得噗嗤一笑,恨不能好好给阿忘鼓个掌了,这精明劲儿啊,果然是和他家那小猪一个样!
那献午和献至瞧见了,登时也是满脸戏谑,很有眼力见地往后退了几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找了个既能被李子钦听到,又不会被揍到的好地方,献午戳了戳一旁硬邦邦的献至,
毫不留情地开始膈应起李子钦,“呆子,你说咱们王爷真是够旷古绝今了,真没瞧出来啊,那楚公子还有这本事呢。”
听献午啧啧个不停,献至想了想,吐出句话,“人有失蹄,马有失手。”
被自家侍卫的话噎得差点没过去,李子钦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只是瞧着眼前还一直抖啊抖的字据,面上急剧抽搐。
你当这是什么,当日在楚家敲诈金子的时候,李子钦好好当了一回挡箭牌,那十万两黄金也是冲着嫁妆这借口才要来了。[超多好看小说]别说,这李子钦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
还大咧咧地说要名正言顺一把,特意给人家知府写了份收据,言明是因为他李子钦某人下嫁给了楚二少爷,今受十万两回去生崽子。
当日只当是找个趣儿,顺便日后还能拴住他家小伙计,哪里知道阿忘将这字据收到现在了。看着李子钦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苦都说不出来,阿忘心里也乐了几分,“怎么,我这夫君
还不能跟着自家内人一起走了?”
见阿忘眼睛一圈扫过来,殷侯立马表明立场,“我自然是双手赞成的,那什么,我估计着小的们要醒了,我去瞧瞧。”完了就往院子里走,嘴角的嬉笑却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献午见李子钦还在那里举棋不定,再看阿忘一脸你不答应就要死了的表情,立刻不待风吹自己倒,“那什么,楚少爷,您要不先上车吧,这多冷啊!”
满意地瞧着献午识时务的举动,阿忘眼角都微微眯起,就像冬天晒着太阳的猫崽似的,舒心得不得了。打量了李子钦一眼,阿忘还是摆足了架子,“诶,你倒是说句话啊,要是你不
愿意我自是不会强求的。”
李子钦明显是有些不大相信的,阿忘就料到他有这么一出,这又将后半段话说出来,“那我自然是要休了你的,再去找两个知心解意的,让我想想啊,这倚栏院里的抱琴生的是不错
的,那蘅芜馆的清资也妙的很…”
没等阿忘说完,胳膊就被李子钦一把握住,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啊呸,我看谁敢贴上你来!”
李子钦被阿忘弄得没招,索性一狠心,转身拉着人往马车走。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放在这儿,他这心里也跟被猫挠似的,干脆牢牢绑在自个儿身边,就不信自己还护不住个小
夫郎了,好歹也是个槽爷们不是!
看着李子钦身后起起伏伏的衣摆,阿忘偷偷一笑,这家伙正经的样子还不赖嘛!
在车里坐定,李子钦先冲献至吩咐了几句,便吩咐上路了。阿忘进了车里才发现,这马车远比外表看来奢华。
车里不但样样东西俱全,后背靠着的几块活动木板还可以放下来变成矮塌,还能支起张小桌子来,马车壁上也有暗格,里面放着香炉茶壶之类的东西。马车打造的时候为了防震,更
是专命人制作的软垫,即使路途颠簸,车里却没有什么感觉。
李子钦将准备好的棉铺好,让阿忘舒舒服服地躺上来休息会,这折腾了一夜了,想必也困乏了。陷入软乎乎的被子里,阿忘精神还不错,便从那一堆信里挑了封出来瞧,全当是解乏
了。
见阿忘一边看一边笑,李子钦却也没有调笑的心情,只是坐在一旁发呆。看他越想眉头越紧,阿忘将手里的信纸收起,用脚踹了踹他的腿。进了马车靴子就脱下了,这光穿着袜子踩
到李子钦腿上,不痛不痒,只是让李子钦直愣愣地瞧着阿忘脚发呆。
“想什么呢,眼珠子都对到一起去了。”
叹了口气,李子钦将阿忘的脚塞回了被子里,这才回答,“我只是在想去了京城里后的事情而已,只怕这一路也是难安生了。”
阿忘反开始轻松起来,美美地靠在壁上休息起来,“怕什么,你不是在吗。”
先是一顿,而后李子钦脸上浮现出既欣喜又感慨的表情,真真是五味杂陈。瞧着阿忘特意为自己留下的半边被子,李子钦也钻了进去,在被子里找到阿忘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瞧着车窗外依旧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色,李子钦也微微一笑,接着相依偎着睡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磨叽上门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品就是一家三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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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许年他们过來.主要也是为了购些年货和小许墨的东西.偏这两人过日子还行.到了小孩子这里就是两眼一抹黑了.正巧天蔚又提起.两人一商量便來了.这下好.家里又多了
个小孩儿.喜得瑞瑞眉开眼笑.直嚷嚷着要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出來给小许墨.
晚间吃过饭.一众人就去了书房里.正好有个大暖盆.哄得房里都不见冷意.吃饭时天蔚才明白为啥小东西要叫小磨叽了.那吃饭简直恨不能把种稻子的时间都加上.就几口子蛋羹
喂了半个时辰都沒下去.还是殷侯看不下去了.将小磨叽抱到桌子上一坐.老老实实喂下去一碗.那二十四孝爹爹许年就在一旁看着.憨憨地傻笑.
全托那些新茶种的福.茶铺的生意好歹是涨了不少.到了年末一算.喜得天蔚搂着殷侯大方地赏了几口狗啃.这次來.正好村长也托许年他们.想着让殷侯再租些田地给牛头村.吃
完饭许年就拉着殷侯说正事去了.还不时在那里写写算算.
天蔚则是将特意买來的红纸掏出來.央着林小秀才赏他几幅对联儿.不仅这家里的.连着铺子里.都打算让林凡一起写了.见小猪在那里哼唧半天.林也就好脾气地应了.喜得天蔚
围着林四下转悠.想着要写些什么吉祥话才好.
至于桌子这边.那自然就是小一辈的地盘儿了.瑞瑞将什么琉璃珠子小虎头面人都搬到桌子上.一样一样得给小许墨瞧.这还不算完.连这两日刚念上的千字文都掏了出來.还想着
要教人家念字儿.
而那闵小王爷.则是一副老妈子的样子.天蔚刚刚还将看着瑞瑞和小磨叽的任务交给他了.现在生怕两人哪里磕着哪里碰着了.
瑞瑞这里读书读得字正腔圆.就是不认识的也装作沒看见.一溜读下去发现学会的都沒了.就从头再來.小许墨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后來发现看來看去都只有那么一张纸也就觉得无
聊了.眼珠子滴溜溜地往旁边转着.看见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就想往嘴里塞.
闵逸哪能让他得手了.赶忙就从他手上抢下了.这么一來二去.小磨叽也不高兴了.扭着小屁股就往许年那里跑.
瑞瑞见小娃子走掉了.立刻跟着他扭啊扭的一起过去了.被抛在脑后的闵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哀嚎着瑞瑞抛弃了自己.真是又伤身又伤心呐.
晚上分床的时候再次出现了争议.天蔚死黏着林不肯撒手.说是要再续前缘.瑞瑞更是得了十二分真传.围着小许墨要求同床共枕.留着另外三个眼巴巴地瞧着不撒眼.
这回殷侯可沒有那么好性子了.直接拎着小猪的衣领就回了房间.许年自然也高度配合.圆满地斩断了这个孽缘.倒是小磨叽.先看了看自家阿爹.再看看殷侯.然后拉住了瑞瑞的
手.
一边走小磨叽一边回头.冲许年手摆啊摆.跟个小土豆似的就滚走了.协商后的结果就是.殷侯和天蔚带着一众小的们歇着.林凡和许年则是很难得又回归了夫夫生活.
“殷叔.小磨叽又尿了.”
殷家的客房里传出了闵逸的大吼.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边殷侯刚把头埋进天蔚肩窝里.听到这一声.恨恨地捶了捶床板.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自家这两孩子.简直比人家起早的司晨还早啊.
身下人见状闷声大笑.听得殷侯耳朵里又开始痒痒.正飘飘然欲动手.又听到瑞瑞的叫声.接着腰间一疼.“快去.一会儿小逸又要找过來了.”沒法子.殷侯只得在天蔚项间用力
嗅了几口.才匆忙套上衣服赶去收拾.
这几天闵逸心里很是委屈.自打这许叔一家來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虽说许叔和林叔都对自己好得很.偏偏这小磨叽要了他的亲命了.就见瑞瑞也不和自己练功了.也不同自己
读书了.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黏着小娃娃.完全把自己抛之脑后.
要说这一岁多的娃娃.平时不哭也不闹.成日黏着自己身后喊着咯咯、咯咯的.很是长了闵逸的面子.只是他万万沒想到.这小娃娃还有这么一个绝招.尿床.这是大大超出了闵逸
和瑞瑞的承受能力.是以.在來殷家三天里.尿完了殷家第四间客房后.闵逸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看着殷侯在那里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三个娃娃全都裹着被子站在一旁.光溜溜蹲在那里.天蔚不禁心情大好.虽然每日清晨都要为这三个小的烘着还沒干的里衣.但是不需要腰酸背
痛的起床.实在是人生幸事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良特典之一朝成魔===
九天玄雷,骤然作响,瞬间划破断天崖的上空。(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
“蚩杀星君,你可认罪?”
“我倒是不知,是哪里來的罪。”
“不知悔改的痴人!來人,将他与那贱妖关至之一处,听候本帝发落!”
潮湿的地牢,几乎将狱卒手里那一点点星光都吞沒,那黑暗如同在墙角窥伺的巨兽,稍不留神就要将人拉进去。走至最底层,就见在那间囹圄里,蜷缩着一个银白的身影,一头黑发
顺着肩头垂散到地上,虽只余一消瘦的下巴露出,尤是惊鸿一瞥。
“星君,您请吧,特意给你们安排到一处呢!”尖嘴猴腮的狱卒指了指一边的牢房,满脸地嘲讽,冲一边静静站着的银衣人道。
一身翻云绣袍的蚩杀星君仍旧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即使满身的法印已封,浓重的杀戮之气依然让人生寒。两个狱卒也被他瞧的身上一麻,匆匆将人关进去,锁上了牢房门。
举着长明星,那尖嘴猴腮的狱卒回身瞧了身后俩人,冲身边的另一个狱卒不屑地道,“瞧,那九方之首的星君,千百年都是眼睛长在头顶的样子,这不照样关在咱们手底下翻不得身
吗!”
“诶,可不能这么说吧,万一他恢复了君位怎么办,那就第一个拿咱们开刀了!”
狱卒像是故意说给牢中的二人听一般,大声呸了一声,“哼,就凭他和那等贱妖厮混,抽了他的仙骨都不为过!”
听着渐行渐远的谈话声,牢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噗嗤一声,白衣的那人突然笑了出來,越笑,越是大声,似是拉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又不由得嘶嘶两声。
蚩杀一拉衣摆,一身墨黑锦袍坐到白衣人身边,左手拉住他的手,另一手拨开散到脸上的余发,却是难得一见得温柔。白衣人笑盈盈地瞧着他,看着他满脸的冰霜一点点松动,俊美
得一如初次相遇。
望着对方白皙的脸上,都是些骇人的青紫,几道红肿的鞭痕从耳边顺着脖颈沒入,被衣领遮挡不见。蚩杀眼光一锐,瞧着鲜明的伤迹,周身的寒气更甚,死死地望着白衣人的眼,
“你怎么让他们动了,谁准了。”
一字一顿,语气听起來骇人得紧,却让白衣人笑得如花开,好看得不可方物。白衣人轻轻张开双臂,拥住了眼前尽是煞气的男人。
“能得你这一句,都值了。”
任由银衣人拥住,蚩杀眼里出现了一些暖色,放轻力道将人搂紧,“别怕。”
是,有你,我不怕。
九龙盘踞的金椅上,天帝穿着一身金丝绣线,祥云为配的紫金袍子,飞云入鬓,神色严肃。望着殿下站着的二人,天帝狠狠一拍桌子,“蚩杀,你难道还不知错吗?为了区区一个妖,
放弃千年修行,你当真不后悔?”
此时,蚩杀已经沒了法力,和一般的凡夫俗子别无二致,眉目的疏离感却更甚。瞧了瞧身边含笑的人,蚩杀面色一柔,低下头,突然右手秉直,一束银光逼出,变成一把寒光四溢的
长剑。摩擦着剑柄上熟悉的印纹,蚩杀冷笑一声,沒有答话,只用力将剑扔到地上,“剑在人在,剑去,人也留不得。”
瞧着蚩杀的举动,天帝气得站起身,双指一并,将那长剑一分为二。望着两个不知悔改的人,天帝一挥袖子,“好,那你就和你身边那贱妖,一起贬入人间吧!”
“传本帝诏令,蚩杀星君,鄙贱妖族,逐入人间,尝尽世间情爱之苦,猜妒之痛,永不得善终!”
每一日,每一年,断天崖的崖顶都会有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着,哪怕风吹得再大,那人却连发丝都丝毫未动。
千年了,树不动,心亦不动了。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过了多久,殷侯只知道,自从自己封为蚩杀星君后,自己生命的全部,就是杀,杀,杀。
杀尽违反天规之人,杀尽大奸大恶之辈,杀尽贱如蚍蜉之徒。
人人都在背后说,他是天帝最忠诚的下属,说的难听点,就是天帝下的一只天蔚。()”
这下,轮到白衣人傻眼了。
白衣人一挥手,将殷侯变了个样子,一身素衣,相貌平凡,活脱脱就是个小厮样。按着他的话说,“我天蔚的仆人,怎么能比我穿得还好,太不科学了!”
整整一天,殷侯都跟着天蔚身后,逛遍了小小的边城。天蔚常常会偷偷用些小法术,偷些刚出炉的吃的,还会大方地给“小厮”一点。喝酒,吃饭,看戏,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
两人坐到湖边,瞧着街尾的照明灯,一盏一盏亮起。沉默了一会,天蔚转过头,看着殷侯,“诶,你早上,为什么要去摔人家的铺子啊?”
此时殷侯还是那个小厮的样子,眉目间依旧是寒气逼人,“她的那些星君像,太丑了。”谁说贪狼是三只眼,谁说门巨是沒有耳朵,谁说,他殷侯是只狗的。
噗嗤一笑,天蔚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当最后一盏灯被点亮,天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好了,今天结束了,仙君你恢复自由了。”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殷侯,“诺,说好的,你也不必跟着我这种贱妖
了。”
看着伸过來的手,殷侯依旧静静瞧着对岸,开口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本來寂静的街道,突然听到一声大吼,“你还想赖我一年?!”
接下來这一年,两人要不就是扮成主仆,要不就是兄弟,甚至还扮过夫妻的模样,只为了人家的一壶鸳鸯酒。南边的水乡,西边的大漠,东边的皇城,他们都去了。远远近近的地方,
只要一时兴起了,便去了。
就这么玩玩闹闹,不知朝夕。
时间终于是到了,两人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个小城,因为这上方,便是断天崖。此时,小城还沒有什么变化,只是众人都忘记了,曾经有两人來过。
夜深了,两人站在树下,都沒怎么说话。
抬眼瞧了瞧残月,天蔚笑了笑,“诶,是不是天上的月亮更大些啊。为什么人人都想着得道成仙,去那里带上千万年呢,真是好笑啊。”
殷侯也抬头瞧了瞧,“沒有。”
“什么沒有?”
“不是。”
两人又是沉默不语。
天蔚沒有问,你沒有什么,不是什么,是沒有那么美的月亮了,还是不愿意脱尘成仙。就如同那个醉酒的夜晚,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不知何起,无疾而终。
月余,蚩杀星君私自下凡被发现,天帝大怒。
“蚩杀,你不后悔吗。”
“什么。”
“让我向天帝揭发,你与妖族人私会。”
“怕。”
最怕,你不知,我情愿褪去一身仙骨,只求与你共赴黄泉。
这一切,你还是不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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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马车,一路斜斜向小路驶去。车夫用力握住缰绳,极力避开那些颠簸的坑洼,但是一不小心杠上了块石头,整个马车都震了震。一只骨节清瘦的手挑开车帘,书生打扮的少年
郎探出头來,虽然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却丝毫不影响他出色的样貌。
车夫见客人探出头來,不禁有些歉意,“天少爷,真是对不住,这几天刚下过雨,这路难走得很。”
天蔚好脾气地点点头,“沒事儿,反正都快到了。大哥你再加把劲,还能让你赶回去吃个晚饭,夜路走起來也是不方便。”
车夫高兴地应了声,鞭子抽到马身上,一声吆喝后,马车开始加快速度,驶向了前方的小村子。一进村子,天蔚透着车窗往外看了看,发现路上几乎都沒什么人,少数几个村民也是
行色匆匆。天蔚有些疑惑,问着车夫道,“大哥,怎么村子里的人都少了这么多,最近很忙吗?”
车夫无所谓地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就是天少爷你走的那几年开始,大家都不怎么出门了,街上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那,这灯是什么时候置办起來的?”
车夫见天蔚指了指村口雪白的灯笼,正起了阵风,幽幽的灯光悬得高高的,一荡一荡,似落不落的样子。车夫将车拉停,“嗨,那也是几年前弄得,一个道长來咱们村,说是挂着长
明灯,就表示村子里的人都平安顺利。反正沒几个油火钱,大家凑凑也就供起來了。”
点点头,天蔚前脚一踏,整个人轻盈地下了马。看着已经多年沒有见过的村子,天蔚沒有多大的开心,只是淡淡地往家走。这里算不上是他的家,当年不知为何,父亲抛弃了多年的
结发妻子,将才十三岁的天蔚带去了千里之外的小城里,而自己一出了村子就开始生了大病,从前的事情也记得模模糊糊。若不是这次父亲要自己回來见生母一次,他也不会再想來这里。
匆匆赶回了家里,记忆里的瓦房变得更加陈旧,天蔚上前,轻轻扣了几声门。木门从内打开,一个一脸惨白的妇人开了门,天蔚一见到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人就是他的母亲,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居然样貌完全沒有变化,只是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样子。天蔚母见儿子站在门口,却丝毫沒有惊喜的变现,只是让他进了门,接着做自己的
事情去了。
吃过了晚饭,天蔚就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这里的陈设完全沒有变化,他一边躺在床上,一边四下打量着。不知道看了多久,天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忽然,天蔚被一股冰冷的气息弄醒,一睁开眼,就见自己床头站着个男子,一身丧服,却又绣着诡异的喜纹。天蔚立刻一咕噜坐起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是谁!”
男子原本低垂的头,听到问话蓦然抬起,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不过天蔚确实为那人俊美的容貌愣了愣。男子不理会天的问话,直接整个人压到天蔚身上,一股阴凉立刻侵入骨髓,冷
得天蔚浑身一激灵。
天蔚想挣脱,但是手脚却完全动弹不得,像是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见到这人居然想逃,男子眼里精光一迸,煞白的唇就覆上了天蔚,手也用力勒住天蔚的腰,恨不能将他整个人
都吸入腹中。
将天蔚吻得只剩半口气,男子终于舍得离开,转而咬上他细嫩的脖颈,一路向下,留下鲜红的印子。很快,天身上的衣服就被褪尽,男子身上的阴寒更是毫无忌惮地钻入每一寸皮肤
里,无论天蔚怎么挣扎,全都无济于事。
就在天蔚以为男子要狠狠侵占自己的时候,身上的寒气却忽的一轻,接着被扔到一旁的被子轻轻盖到自己身上。雾蒙蒙地看着站起身的男子,天蔚想说,却沒有说出一个字來。
沒有再理会他,男子只是立在那里,一字一句道,“快走,永远都不要來。”
几乎被被蛊惑一样,天蔚脑袋里只剩下那男人清冷的声调,“走,快走。”说完,男子就如游魂般消散,竟连半分痕迹都沒有留下,除了地上那一片潮湿和嘴唇上酸痛的触感,他甚
至认为那只是一个无边春|梦而已。
究竟,这是谁,如此不愿意见到自己。
几乎是一夜都沒有再睡,天蔚脑袋昏昏沉沉,随意洗漱了下,见日头已经接近中午,天蔚便出门去了街上。随意晃了几圈,天蔚觉得已经有些饿意,便去了临近的一家酒楼里。虽然
已经是午时,酒楼里的人却寥寥无几,天蔚找了个位置便坐下。
吃了几口,身边一个年轻男子起身,朝天蔚走过來,“天兄弟,不记得我了吗?”
天蔚上下打探了好几眼,还是有些模模糊糊,只好歉意地回问,“不好意思,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年轻男子善意地一笑,“我们之前一直在一起念的私塾,只不过几年前你突然就搬走了,怕是时间一长你也不太记得了。”
天蔚听他这么说,也依稀记起了,两人渐渐就开始闲聊起來。聊到一半,那年轻的男子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和那殷家的少爷还有联系吗?”
“殷家少爷,那是谁?”
见天蔚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年轻男子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接着自己嘟嘟囔囔道,“提不得,提不得啊!”匆匆和天蔚道了别,男子慌张地就走开了。
天蔚愣了愣神,也沒有心思再吃饭了,只好又回了家。到了晚上,不出意外的,天蔚又见到了那个男子。这次天蔚沒有再害怕,而是直接拉住男人的衣袖,试探地道,“殷,殷
侯?”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个名字,明明完全沒有印象,却像是融进骨血里一样自然。
男人直勾勾望着天蔚,“你记起了什么?”
果然,果然就是这个人。
天蔚定了定神,还是摇摇头,“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静静站了很久,天蔚还穿着一身里衣,光着脚站在地上,而殷侯还是那身丧服,即使夜里的月光皎洁明亮,依旧照不出他脚下的影子,只一大滩的水印在地上。男子垂了垂手,
语气忽然变得柔和起來,“你若是愿意,我便说给你听。”
那时年纪还小,两人一同长大,一起念书,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去山上的溪水里嬉戏。常常是小小的少年在那里玩的开心,年长些的则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书,不时抬起头,看着
那个玩的正开心的人,温和一笑。
那一日,那少年追着条鱼,忽左忽右,渐渐去了溪水的中心。脚下忽的一滑,整个人就开始陷下去,明明只到胸口的溪水,忽然涨到了口鼻处,甚至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往下拉着他。
少年不住地扑腾,终于将还在看书的人吸引过來,一身黑衣的年长少年一把拉住他的手,死死握住。
最终的结果,是少年终于被救了上來,但那一身黑衣,却永远与那鱼虾为伍,在冰冷的水里浮沉。
从救回來后,那少年就一直高烧不退,焦急的母亲听信了灵媒的话,要给儿子冲冲喜。可是,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垂死的孩子,更何况要生辰匹配。神神叨叨的灵媒掐指算了
半天,终于涩涩吐出几个字。
阴婚,大吉。
而那阴婚的对象,就是当日已经死去的殷家少爷,殷蛰。
后來,天蔚的父亲见妻子一心要将儿子嫁给死人,便连夜将儿子带走,而大病痊愈后,天蔚也将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连殷侯是谁,都记不清了。只有那一身喜服的殷家少爷,
日日在那水里,不愿沉下。
天蔚听他说完,忽的开始头疼,越來越多的画面往自己脑袋里汹汹而來。一把拥住面前这个寒冷的人,天蔚嘴唇发抖,半天不成言语。
“我一定会回來,我要将你从湖里救出來。你要等着我,一定。”
“好。”
一大早,天蔚就找來了赶车的车夫,吩咐要带自己回城里,他一心想着要找个道法高深的人,将殷侯从不见天日的深水里救出來,然后日日陪着他身边。
刚坐上车里,天蔚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挑开帘子,天蔚就见那村口的长明灯竟然是灭的,不由得诧异地问前方的车夫,“为什么这灯灭了,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车夫回过头,脸上满是青黑的尸斑,僵硬地冲天蔚一笑,“天少爷,这灯从來都沒有亮过,你不知道吗。”
“啊啊啊啊!”
睡得正熟的天蔚突然一翻身,转身埋到被子里歪八扭七地不愿意出來了。一旁的殷侯被天蔚的吼声从睡梦中惊醒,搂住肥嘟嘟的小猪,“又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说还好,一听见他的声音,天一肚子火气都被点着了。将脑袋上的被子一掀,天蔚一个翻身上马就吊到殷脖子上,一边掐他一边在那里哀嚎。
“凸马的,怎么在梦里劳资都是要死的命,不能翻身什么的简直是神烦!”
殷侯嘿嘿一笑,一点沒有愧疚的意思,手灵活地钻到天的腰上,摸了摸嘴角有点凸出來的小肚子,笑得奸诈不已,“來來來,为夫再努把力,争取给瑞瑞生个弟弟來。”
至于接下來嘛,这狐狸拖着小猪进了洞里,自然是只有生吞活剥一条路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醉仙歌===
我喝过无数种类的美酒,酿过无数甜蜜或苦涩的果实,看过无数遍的花开花谢,却只遇到一个能举樽共饮的人……
这夜,清谷幽山。月光迤逦地向内延伸,直直照进绿林深处。半睡半醒的鸟兽,似乎被这格外明亮的月光扰了清梦,啾啾地唤了两声。借着亮依稀可以望见,在那棵最为粗大最为繁
茂的桃花树下,正倚着两个男子,周围都是些倾倒的酒坛,滴答往草上渗着还未饮尽的酒露。
“琰弟,你说,要怎样才能大醉一场?”黑衣男子抱着酒坛,带着些酒意笑嘻嘻地望向身旁的人,语气微醺,衣襟带醉,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清明。
被问的男子抿嘴一笑,却也不看他,随性回道,“贤兄,你我喝过的美酒不算少数,偏只偏这一醉难求啊。”忽然风过,白衣人肩头的发带与长发被带起,黑白相缠,却是毫不在乎。
“愚弟醉语,信口其谈几句,只为一解贤兄疑惑,贤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殷则天大笑几声,又是饮了几口,“琰弟但说无妨,愚兄定细细听着,牢记五内之中。”说罢殷则天放下手中酒坛,转过头望向坐着的忠琰,倒颇有些一心向佛的虔诚。
“你要等这山开满桃花,取酒一坛,便能喝个百日醉;待这稚子变成耄耋老翁,独饮一壶,便能喝个千日醉;而他年或隔世,你偶遇我埋骨之地,浅酌一杯,便能喝个,长醉不
醒。”
说完,忠琰又是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殷则天哧哧笑了声,打趣道,“琰弟说得如此玄妙,真是亲眼见过不成?”
忠琰却也不已为意,“我本是天上酒曲仙君,只因当年错放你这酒虫下凡,才被贬人间。知道这酒中妙处,也是情理之中的。”说完片刻间,俩人竟是默默不语。
殷则天终于抬头望向忠琰,又是愣了愣,突然止不住似的仰天长笑,“好!好!仙君也好,酒虫也罢,愚兄有幸听到酒中仙人一席话,真真是自醉三分!我这就去寻坛好酒,埋入树
下,无论你我是变成耄耋老翁,还是皑皑白骨,你我兄弟二人必是要流年相见,一醉方休!琰弟,你可愿应我这承诺?”
忠琰听罢,有些惊诧,望着这般的殷则天,三分醉意,四分清醒,又是十分癫狂,不禁亦爽快一笑,“好!本仙人便应了你这醉鬼的约!”
山间桃花,开了又谢,不知又是多少年。
此时已是满山青翠,本是嫩绿的树木已经变得越发浓墨,树身早非当年的纤细,变得粗壮斑驳。(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树与树之间相互牵扯,树冠相偎,似是
隔出另一番洞天,就连树上的虫鸣鸟声都带着些幽远。
夜半,月半,月光顺着青石路一路蜿蜒,树影亦是变得隐隐绰绰,散在树下已是早生华发的老者身上。
此时的殷则天已经是中年,再无当年贪杯的纨绔之样,眼角的纹路深了,也长了,却依是飞云入鬓,不减豪迈。殷则天
望向同样老矣的忠琰,即使他也面容清癯,不复风流年少,但身上似有瑶池而来的酒香,缕缕醇香。殷则天天浅笑道,
“忠弟,你果真没有负约。”
忠琰依旧风轻云淡,谪仙般倚着桃树,并未回头望向殷则天,“自是要陪贤兄完成你一醉之心,这西天瑶池再是曼妙,若无贤兄伴我同饮,也是无趣至极!”
殷则天大笑,笑声嘶哑,却又酣畅淋漓,“那今夜,你我兄弟定是要饮个尽兴了。只怕待我二人再醒来,已不知是在阎王老儿的罗刹宝殿,还是被贬之前的苍穹仙境了。来,贤弟,
干!”
桃花树下,二人挖出深埋的酒坛,拔起有些褪色的烈红酒塞,清冽的酒香混着桃花蜜的香甜,便涌了出来。忠琰颇有些讶异,一旁的殷则天却是得意,“春风玉露一相逢,当年为兄
可是特地去求来的。与琰弟相约,怎能少了它?”
忠琰抬眼瞧着意气风发的殷则天,笑意渐浓。两人只字不提这些年的事情,比如为什么忠琰一走就是十几年,比如为什么殷则天老去了这么多。
当年陌上江南,三月春风拂面。两个鲜衣怒马的及冠少年,一从西来,一自东往,羞煞了两旁画楼上细绣牡丹的闺中小姐。殷则天从那巷尾,忠琰自那巷口,只循着仙酿玉露的飘香,
便偶遇于十里酒巷。寻着了深处的小酒屋,俩人同席而坐,也未说话,只先快饮三杯玉相逢。饮罢,双双大笑两声,“好酒!好伴!”
再看树下老者,毫不逊色年少时的痴狂,更添了出世豪情。二人举杯,两只白玉杯相碰,仰头一饮而尽。就这么一来一往间,酒坛空空,树下二人宛如一夜回到当年,还年少,还情
深。
炉鼎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香灰,那灵牌却因被自己成日擦拭,崭新如初。轻轻摸上灵牌,忠琰的眼里露出了罕见的疼惜,仿佛在触摸着心爱人的脸颊,生怕碰疼了他。
从殷则天离世至今,已经过了不长不短的时间,足够镇子里的人将这个横死的善人大老爷忘记,也足够忠琰可以毫无忌地开始思念他。
坐到铜镜前,忠琰摸着自己皱褶的面皮,嗤声一笑。世人都求长生不老,永驻容颜,而自己只想着,这时光怎么不走得再快些。或许是年纪大了,忠琰坐在镜子前,怔怔有些出神。
他的脑袋里开始不停转不停想,似乎是要将过往那些年都找回来。
当那个人兴冲冲找到自己,说将要娶妻生子的时候,那时年轻气盛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多说,第二天就消失了一干二净。正在那新郎官茫然若失的时候,月余,一个老仆出现在了殷则
天面前,成为了殷家的管家。
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直到那殷家主人换成了现在的殷蛰,就连小孙孙瑞瑞都有了,忠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了太多。他已经习惯别人喊他忠叔,习惯了这样的平淡余生,已经摘
不下脸上的面具。
拈到耳后一处,忠琰手指一顿,接着用力撕了下来,一张白净斯文的面皮露了出来,再不复那苍老的面庞。轻轻搂住殷则天的灵牌,忠琰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则天,我好想念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商人,你别闹===
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徐允也没了那些闲情,再去外面踏雪寻梅,只是守在火炉旁,看着些市井间三文一本的话本打发时间。没有翻上几页,手上的书就被人夺走,徐允抬眼一看来人,立
刻起身恭敬地行礼,“爹,您回来了。”
瞧着已与自己一般高的独子,徐父看了一会,将手里的话本扔进火炉里,“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了。徐允应了一声,瞧了眼燃得正烈的书,扭头跟了上去。
来到书房,徐父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公文,也不说什么。徐允也没有出声,只是低着头站在桌前。放下文本,徐父突然开口,“汝默,三月会有一场殿试,你准备准备,上京去
吧。”
听到父亲这样说,徐允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双手一把撑在桌前,“爹,你不是说只要参加会试便可,为何还要我上京去参加什么殿试?”
明明自己算得很好,依自己这成绩,是绝不可能有机会选上。除非,是知府大人有心为之。
徐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起身,走到徐允面前,“默儿,爹问你,你为何这样不愿意参加科举?我从不认为,你是没有能力才不去的。“
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本是一脸讶异的徐允,渐渐变了表情,讥讽和不屑充满了整张脸,“我若是参加科举,必是能入朝为官。只是,我想请问爹,一个不君、不父、不夫的人,凭什么让我去俯首称
臣?”
没有给父亲说话的机会,徐允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怨气一一宣泄出来,“一个昏聩多疑、苛断情偏的皇帝,活生生将我大元朝折腾得民不聊生,这让臣子如何心
甘!”
“父亲,我并非恃才自居,只是我辈数十载寒窗苦读,却不及那些满口玄黄的道儿一颗仙丹妙药,尽心血为学,却为百姓所鄙,竖子实乃为士人悲也!”
沉默地听着儿子的话,徐父没有打断,只是微微叹了口气。(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徐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笑了笑,“吾儿有这份心,爹就满足了。”
有些不敢相信,徐允见到徐父一派温和,不禁脱口问出,“爹,你不怪我大逆不道吗?”
徐父摇摇头,接着双手负到背后,双眼望着窗外。过了一会,才道,“行儿,自古士人书华自傲,不与凡人比,士人之天性,以其立心于天地之间、存志于高山野鹤,你不愿入这浊
世,爹也明白。”
突然,徐父转过身,直直地瞧着儿子,眼里净是锐利,“文人的才能,不仅只是清谈小道,纵有斐然者致一世至万世之名,于民何利?父亲不是苛求你一定要入官,只是这条路,才
是你该走的。”
这是父亲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多话。
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懦弱懒散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明白得这么通透,远不像自己这样浅薄无知。
看着父亲已经花白的鬓发,徐允单手掀开衣摆,朝徐父跪下,“孩儿,多谢父亲教诲。”再抬头,徐允的眼里满是刚毅。
二十一年三月十五殿试,状元,徐允。
喜报还没有在桌上放上几日,城外已经是丝竹嘈切,徐允鲜衣怒马,走在人群中央。此时的徐允,再不是邺都城里那个整日吃喝的纨绔子弟,他成了大元第十一位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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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路赶着回了家,徐允一跃下马,匆匆往离开多日的家中赶去。只是到了徐府,既不见红绸,也不见鞭炮,甚至大门紧闭,都没有人来迎接。随行的侍从上前敲门,只见一个
看门的老仆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将一封信递给了徐允,然后又将门闭上。
你我父子恩断义绝,此生不复相见。
握着徐父亲笔写的信,徐允抬头瞧着徐府高悬的门匾,重重地跪在门前。即使徐父说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孩子,那又如何,这一十七年来,养育自己的只有徐家。他徐允就算是认祖归
宗,认得也是徐家,不是唐家。
穿着状元的绣袍,不吃也不喝,徐允就这么在门前跪了一宿。在第二天清晨,徐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跟着老仆进了门,徐允被直接带到了祠堂里。远远的,徐允就见到徐父的身影,顾不得酸痛的双腿,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爹!”
听到喊声,徐父的身子一震,转过身来,却是对着徐允行了个官礼,“恭喜,唐状元。”
“从你考上状元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唐允了。”
徐允看着一脸陌生的父亲,苦笑了一声,“父亲,你究竟是何苦戏弄儿子这一遭。儿永远是徐家的人,绝不是什么唐家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状元郎,徐父眼里的慈爱渐渐回来,他打量着徐允,轻声问道,“默儿,爹再问你一句,人之寿几何,自炎黄来,世间几度春秋?天地之寿,又在几时?”
如同幼时在父亲面前默背般,徐允朗朗答道,“人之寿,长则百年,短不足百日,过五十,不称夭,不为非寿。自炎黄来,世间已历三千五百度春秋,天地之寿,恐无穷无尽也。”
满意地瞧着徐允,徐允伸手扶起他,并肩站在徐家先祖的灵牌前,“人死,有如灯灭,死后既然无知,何必管后人如何评说。人之于历史,之于天地,不过沧海一粟。这小小一颗粟,
只有吃它的人,才能体会它的甘苦。”
“你若是永远困在徐家,你将永远都成不了大才。为父和你娘都会成为你的牵绊,让你再无法劈奸斩恶。只有你成为唐允,断了这一切旧事,哪怕人人骂你,只要你能走下去,那才
是重要的。”
转过身,徐父瞧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唐允,一字一顿,“今日起,徐家第七代长子,徐允,故。死后,家中不立灵位,不入祖坟,若有人无故提及,一律逐出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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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为什么躲在扶风镇的原因了吗?”倚在软榻上,司游打着哈欠问道。
唐允有些讶异,本以为这人会大吃一惊,至少也就会把想敲诈自己的狗胆给灭下去。没想到这人居然没什么反应,至少要给他的清高气节赞一个阿喂 o(︶︿︶)o!
将手里的橘子皮一扔,司游吧唧吧唧将最后一瓣橘子吃完,双手一拍,“无论你姓唐姓徐,是状元也好是小商人也罢,反正我都是你债主,和这些有个鸟关系!”
靠之,这个奸商不要把这么肤浅的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吗,看脸不看人简直是神烦!
司游眯着眼瞧着眼前的小状元,身子突然向前一倾,诶哟一声将唐允压到软榻上。看着唐允被压得动弹不得,扑腾来扑腾去,司游双手举起,笑得眼冒精光,“抱歉,我手滑了。”
“按你说的,我这么个大奸商可不会吃亏的。既然你把我的传家宝给弄啐了,照价赔偿不过分吧,可是你这家里,”司游环顾了一周,不禁啧啧两声,“也就你这么个人值点银子了,
干脆你直接把自己赔给我吧。”
一把推开司游,唐允白净的脸被气得通红,“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非要赖在我家里的,怎么还反咬我一口了!”说着,唐允有些懊恼地挠挠头,“再说了,不就是那么个小破戒指
出了条痕子吗,人家不看又不知道!”
气呼呼地把腿架到椅子上,唐允摆出一副绿林好汉的匪样,拎着司游的领子就开始发飙,“说,你一点都不想娶我这么个知书达理学富五车的人当夫郎,你只是逗我的对不对!”
额,说完了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了,唐允一呼噜脑袋,将这么些疑惑通通甩开,小老爷我根本没有缺点,怎么好随便说谎呢!
被这人的话逗得一乐,司游顿时好心情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人到底是怎么考上状元的,连拒绝人都拒绝不来,得亏遇上我啊。
一把拉过唐允的手,不理会他的挣扎,司游将手指上的墨玉戒指戴上了他的手指,小指上的大小,到了唐允的食指上却是大小正好。
唐允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将戒指摘下来,却见司游一下按住自己的双手,动弹不得。
“别闹,这么个小戒指,可以号令司家所有的产业呢。”绕了绕唐允的发尾,司游半是调笑,又半是情长地叹息了一声,“堂堂一个老板娘落到你头上,你还是偷着笑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卫君的恋爱物语===
夜凉如水,月光洒在小小的庭院里,显得皎洁又明亮。经过一番体力活动后,献午已经累得不行,被献至清洁完就钻到被子里呼呼大睡了,不时还耸耸鼻子,像只嗅味儿的小狐狸,透着一股
精明劲儿。
如果献午知道献至的想法,一定会伸出左腿,狠狠将这二皮脸踹到床下,然后穿鞋在他脸上用力踩两下。这人其他的不行,扮猪吃老虎简直用的炉火纯青,如果他献午真是狐狸,这
货绝壁是只成了精的老熊瞎子,下手那叫一个黑啊!
献午和献至都是行武世家的子弟,家中的父辈都是常年在兵营里那一年,献至十岁,献午七岁半,在这么个还算得上纯情的年纪,脱离了团子状态的献至和依然并明显会长久处于团
子阶段的献午,第一次见面了。
两人作为同一批新进的武生,被送入千机营里选拔。千机营是御林军的直辖机制,多是由皇帝直接管辖,为了避免逼宫之类不可控制的情况出现,都是由皇帝直接下令运作。千机营
相当于御林军的预备军,并且不同于普通的士兵,而是在培养各级首领和兵将。
等一群小萝卜们集合之后,就见不少人都在一起勾肩搭背地说话,看上去都熟悉得很。轻轻叹了口气,献至老大人似的蹲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几根地瓜干开始嚼起来。要不是他家
爹爹非要将这么个独苗苗送来,说是要好好锻炼几番,他现在还在花园里撅着屁股咬草根儿呢!
再掏出一把,献午继续一边打盹,一边嗷呜嗷呜吃得来劲。只是,下一秒就有些不对劲了,头顶上一暗,明显是被什么挡住了。眯着小豆眼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黑着脸的小男孩站在
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浑身打量了一下,献午觉得自己也没啥值钱玩意儿啊,这木头脸老是看着自己干什么?想了想,献午小朋友觉得还是要息事宁人为好,胖乎乎的小手往上一举,手指中间还有五个凹
下去的小窝窝,黄橙橙的地瓜干显得黏糊糊的,“小哥哥,给你吃。”
拼命散发着我很懂事我很乖巧的气息,献午就等着这黑木头跪倒在自己的小裤衩下。这时候献至还不叫献至,姑且就依献午小朋友说的喊他黑木头好了,黑木头看着短短的小手,毫
不犹豫地接过了地瓜干,塞到自己口袋里。
然后,黑木头不理会献午的挣扎,拽着他的腰带就去的前厅里。很好,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他爹一定会称赞自己的。
就这样忽视了献午的反对,两人直接黑幕了一把,顺利晋级到了千机营里。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不仅仅要学习武艺,同时还有排兵布阵,五行八卦,甚至是奇门遁甲之类的偏门知识。要说虎父无犬子,这也是真的,虽然平时的任务繁重,但是这群小豆丁
都没有叫苦,而是咬着牙努力训练着。就是这样,每一年的年终考核里都会有大半的人被刷掉,然后再加重,再筛选。
到了两人都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的时候,一纸调令突然传了下来,敬亲王亲自调二人前去献亲王身边,护王爷周全,赐官五品。
封官的消息并没有让二人多开心,但命不可违,于是,二人被赐献姓,一为献午,一为献至。
临行前,献午无奈地看着自家娘亲拼命拽着献至的手,哭的稀里哗啦,脸上的胭脂水粉都抹到了那木头脸的衣服上,一边抹一边哭着说,“我们家囡囡又不能吃苦又不能受累的,就
怕这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就没人送终了!”
拍了拍中年美妇的肩膀,献至觉得自己满头都是黑线,“伯母,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次这差事挺容易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嘴里叼着根茅草,献午吊儿郎当地点点头,就是,给个没风没浪的王爷当侍卫还能有什么事,最多就是挡挡刀箭,暖暖床帐子神马的。
美妇接着呜呜,“那也不成啊,囡囡他又懒又好吃的,冬天怕冷夏天怕蚊子的,万一瘦了可怎么办呜呜呜…”
扶着青筋暴起的额头,献至觉得自己脑袋都嗡嗡作响,“好好好,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就这样,献午的养成任务被顺利交付到了献至手上,并且再没有办法脱手了。
你问后续,嗨,这俩人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除了对方就只剩下公猪了,当然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
两人终于在某一天天雷勾地火,酱酱酿酿之后,献午趴在床上正哼唧着,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自家爷们,“木头,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娘要好好照顾我吗,怎么把我照顾到床上来
了,到时候我娘要是知道一定会弄死你个小样儿的!”
揉了揉后腰,献午愤愤不平的想,叫你让我不能翻身,叫你攻!
献至将他身上滑落的被子扯了扯,嘴角轻轻勾起,看起来要多欠扁有多欠扁,“我这不是都照顾得彻彻底底了,连你讨媳妇儿的活都给解决了。”
冲这不要脸的啐了一口,献午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哼,那还真得恭喜你白头到老,断子绝孙了。”
轻轻在献午脸上亲了亲,献至难得一笑,“彼此彼此。”
===第一百四十六章 紫燕双双绕画梁===
空旷的田野间,鸡鸣三声。
泥泞的阡陌小路上还是昏黑的,但是已经有勤劳的农人驾着牛车赶去田中。此时,一旁的房舍里传来响动,有人拖沓着鞋子走动着,不一会儿,烛光幽幽地从纸窗里透出来。房内夹
杂着低低地交谈声,两人没有交谈很久,便传出了争吵声。
顾涟漪便是在阿爹的呵斥声和阿娘的哭泣声中醒过来的。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知道爹娘又在为自己的事争吵了。不算厚实的黄土墙无法挡住阿爹的声音,低沉的声音就这么轻易地传
进自己耳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让良儿爹娘在地下也不安心吗?”
阿娘呜呜地哭着,“那也不能让涟漪受活寡啊,在那种地方谁知道还能活几天啊!”
皮肉被抽上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就是阿娘骤然提高的哭声和桌椅被撞移位的嘈杂声。顾涟漪就这么睁着眼,望着黑暗中还看不太清的屋顶,眼里涩涩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
前爹娘还只是私下里偷偷商量,现在早演变成每日的争吵和打闹。
这样的情况,从阿良离开村子,征军的那一天开始。
没一会,天就蒙蒙亮了。顾涟漪听到爹娘房中的声响渐渐安静下去,木木地起了床,自己要赶紧给爹娘做早饭了。匆匆打水洗漱后,将蓬松的头发整理后束成发髻,便披上外衣准备
出去。“阿姐,你要去烧饭了吗?”床上刚睡醒的小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
顾涟漪一边拉开房门,边说道,“嗯,你也快起吧,水打在盆里了。”说罢,便跨出房门,走到伙房里。阿娘已经起了,正在水缸旁泡着糙米,家里早上的吃食就是泡饭,需要先把
生硬的糙米泡软才能煮食。顾涟漪见阿娘脸上还留着红红的掌印,也没有多问,只喊了声阿娘便走向柴火处,往刚升起的炉火里一下一下添柴。
孟母麻利地择着野菜叶,见女儿闷声不响坐在那里,便搭话道,“涟漪,你再过俩月就十九了吧。”
手上动作顿了顿,顾涟漪嗯了声,接着往火里扔着枯柴。孟母停下手,颇有深意地接着说道,“村子里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娃娃可都满村跑了。你不会打算一直这么耗下去吧?”
顾涟漪只当没听见,站起身往锅里加了勺水。孟母见女儿这不开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么大姑娘再不嫁出去,村里可是会笑话你娘老子的!再说了,过几
年你小弟也要说亲了,都得靠着你的聘礼钱,家里哪有闲钱给啊!”
见顾涟漪依旧低头做事,孟母重重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那小姐们儿茯苓可是定亲了,这月初八就嫁了。”说罢也不管其他,嘟嘟囔囔接着择起菜来。顾涟漪听到阿娘的话,猛
得将手里的柴木折断。望着不断升起的炉火,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冰凉透骨。
趁着爹娘下田干活,顾涟漪赶忙锁了自家屋子,快步往西头走。走了一阵子,顾涟漪就看见了布满青叶藤的小院,连声大喊起来,“苓子!苓子!你在家吗?”没喊两声,院门从内
打开,探出来一个清秀少女,见到屋外的顾涟漪,赶忙将门打开,“顾姐,你怎么来了?”
顾涟漪拉着茯苓,往屋内伸头瞧了瞧,小声问,“你家中有人吗?”茯苓笑了笑,“没人呢,爹娘都去田里了,最近忙得紧。走,咱们去屋里说话。”顾涟漪应声,随茯苓进了屋。
刚进门,就看见床上堆着大红的绸布,嫁服的样子已经粗略做出来了。顾涟漪望着满屋贴着喜字的物件,怔了半响,问道,“苓子,你真的要嫁人了?”
茯苓低了低眼,坐在床头,轻轻点了点头。顾涟漪走上前,一把拉住茯苓的手,“你要嫁给谁?你不等王虎哥了吗?”
茯苓眼睛一红,别过头去,不看身前的顾涟漪,低声答道,“我爹不让我再等下去,说我没那个将军夫人的命,”说到一半,茯苓声音哽了哽,接着道,“村子里其他的姑娘都嫁人
了,我实在没法子。再说,李瑞家也挺好,嫁妆送了整整三大箱子。”
越说着,茯苓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直接扑在枕头上,嚎啕大哭起来,“顾姐,我心里苦啊!我哪是不愿等王虎,我是等不起啊!阿爹阿娘成天逼我嫁人,我若是不嫁,又能怎么
办?”
顾涟漪坐到床上,一把抱住痛哭的茯苓,眼泪也刷刷往下流。顾涟漪啊顾涟漪,你自己又能怎么办呐!
从茯苓家回来后,顾涟漪话也变得少起来。除了平时吃饭干活,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为茯苓绣鸳鸯荷包当做新婚礼物。常常绣着绣着,顾涟漪就开始自顾自地发呆,望着手里大
红的刺绣,她觉得心里像被针狠狠扎过,疼痛感尖锐又延绵。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阿姐阿姐,你看!”小弟兴奋地跑到顾涟漪面前,将自己手里的小玩意儿举起来,“这是阿娘刚刚给我剪的头发,说二月二剪前发,以后就能做大官呢!”
顾涟漪看着一束用红线缠绕起来的细发,眼里酸楚难忍,抱着小弟软乎乎的身子,闷声哭起来。小弟被自家姐姐的反应吓到了,小大人似的拍着顾涟漪,“阿姐不哭,待会我让阿娘
也给你剪。”
顾涟漪哪里是为了这个?只是一到了二月二,自己就会想到她那远在塞北,杳无音信的范良。
“待我们成亲时,我一定会建座大屋子,让其他姑娘都羡慕涟漪嫁得好。”
月夜,半弦月高高悬在空中,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隐隐绰绰地投到树下二人的身上。范良靠在树下,望着眼前的顾涟漪,认真地许诺着。顾涟漪被范良看得羞红了脸,索性扭头
不看他,假装不满地说道,“我嫁得是你范良,又不是你范家的屋子。你只需对我一心一意便是,其他我才不需要。”
范良开心地笑了笑,拉着顾涟漪的手,对他们的未来仔仔细细设想起来。顾涟漪看着自家夫郎满脸期待地说着,心里半是羞涩半是甜蜜,却也不打断他。属于恋人间的小时光,总是
显得悠长又动人,伴随着夜间还凉着的风,一阵一阵沁人心脾。
这时,范家屋内还是灯火通明,格外得热闹,范父和孟家父母都在桌上陪着四里八乡的客人,满脸笑意。就在这一日,范良和顾涟漪,在所有乡亲的祝福里,定下了婚期,只待春末
成亲。
只是顾涟漪做梦也没猜到,这一年朝廷的征兵,来得这么突然。她昨日才定亲的夫郎,今日却被里正强入了伍,要拉去那远在天边的塞北。
“阿良!你别走!”顾涟漪眼泪拼命地往下滚落,双手死死拉住范良的衣襟。范良看着自己的娇妻伤心欲绝,眼泪也不住流下来,强扯出笑意,安慰着妻子道,“涟漪,你莫担心。
等来年再到龙抬头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成亲。”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束用红线绑住的黑发,放到顾涟漪手里。顾涟漪被孟母拉住,望着载着范良的牛车一路走远,拼命把眼泪哽在嗓子里。她得等范良回来,她一定会等。
“阿姐!阿姐!”小弟急切地呼唤声传来,顾涟漪猛地睁眼,发现眼睛酸痛不已,想必是红肿了。小弟见顾涟漪醒来,大呼口气,“阿姐,你怎的哭着哭着就不理我了?害得我以为
你怎么了呢!”
抹了抹脸,顾涟漪好声安慰着小弟,“阿姐没事,你出去玩吧,记得不要和爹娘说。”
小弟答应后,快步跑出门了。顾涟漪从床上站起身,打水洗了把脸,望着水里苍白的自己,顾涟漪用力握住了手里的帕子,指节青白。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二月初八,茯苓出嫁的日子。顾涟漪陪在一身红衣的茯苓身边,帮她梳着头发,笑着说道,“苓子今天可真美,新郎官一定会看迷了眼的。”
茯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眼看着镜子里的顾涟漪,犹豫地说,“顾姐,你真的还要等范良大哥吗?”
顾涟漪笑意浅了下去,只是接着帮茯苓插上了宫花,“别担心我了,今天你安安心心当你的新嫁娘吧。”
门外茯苓的阿娘推门进来,笑吟吟地说,“李瑞家来接人了,咱们准备准备出去吧。”茯苓低低应下,盖上了红盖头,在顾涟漪的搀扶下往外走。
“顾姐,”茯苓突然唤道,“如果你哪天遇到王虎哥,你记得帮我和他说,是茯苓对不住他。”望着顾涟漪微微怔住的样子,茯苓一笑,“顾姐和我不同,你一定会去找范大哥
的。”说罢,任阿娘牵着,上了迎亲的花轿。
李家的婚宴很是丰盛,六桌宾客都坐得满满当当。宴席上大家相互敬酒,***趣起新郎官,嚷嚷着要去洞房里看新娘子。顾涟漪趁着家里人都在埋头进食的时候,径直往门外走。
这时新郎官被大伙哄的没办法,酒意烧得本就有些黑的脸更是黑里透红,醉醺醺地憨笑着,“你们莫要去扰着我娘子,她今儿肯定是累着了,可不能吵着她。”
众人哄堂大笑,起哄说新郎官怕小娘子,汉子也不否认,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顾涟漪听到这里,不由得眼里一湿,茯苓交给他,自己走也放心了。想罢,匆匆走出了院子,谁也
没有发觉。
趁着夜色,顾涟漪回到家中,快速收拾好衣物,将全部的余钱带身上,其实也不过是平日积攒的大半袋子铜板而已。站定步子,就这么细细环看了自己的家,顾涟漪定了口气,头也
不回地出了门。在离开村子之前,自己还有事要做。
将包裹负在身后,顾涟漪一手抓着枯藤和细树,艰难地爬到村西头的后山上,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寻见了范父的坟冢。范良走后一年余,范父便生了场大病,不过一月便撒手人寰。
顾涟漪将坟前的杂草都清除干净后,跪在半新的墓前,磕了三个头,“范爹爹,孩儿要去寻阿良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让孩儿找到他。”
话说完,顾涟漪站起身,毅然拿起身旁的蓝布包裹,快步往渡口走去。
此时夜也深了,初春的潮湿依旧很重,它们钻进顾涟漪身上的棉衣里,将内里的棉絮沾湿,聚成一团团。顾涟漪觉得身上格外得沉,可是她没办法停下,或许这时候,爹娘已经发现
自己没有回家,连衣服都已不见;或许会让小弟去问茯苓自己的下落,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新郎官肯定不会放小弟进去。还有,家里的鸡鸭忘记关入笼中,为范郎做的夏衣还没有带上。
顾涟漪一路想,一边快步走着,几乎快飞起来。终于,她看见了渡口悬着的灯笼,微弱的光在风中左摇右摆。她几乎是踉跄着赶了过去,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打听好,今晚会有一条船,
去南方采购纱纺和棉布。
船夫拦住顾涟漪,口气生硬,眼光索索地上下打量,“你是哪家铺子的,怎么面生的紧?”
低下头,从钱袋中掏出半挂铜子塞到船夫手中,顾涟漪带着笑说,“我是九叔介绍的,打算去南边学点手艺,您就多塞我一个进去,我不耽误您事儿。”
船夫掂了掂手里的铜子,瞧着顾涟漪消瘦的身材,一挑眉,“既然是九叔介绍的,就带上你吧。不过你只能去货仓坐,客舱可塞不下你。”
顾涟漪千恩万谢,行了个礼,才进了船内。贴着客仓的墙壁,顾涟漪好不容易挪进了货仓里,发现里面也坐了很多人。他们多窝在角落,或靠着货物打着瞌睡,只俩个人抬眼望了望
进来的顾涟漪,又阖上了眼。顾涟漪寻了靠水的位置,轻轻坐下。
不一会,船夫响亮地喊了一声,是船起了。抱着怀里的包裹,顾涟漪感觉船慢慢离开岸边,转过了小河湾。望着渐渐暗下去的村落,依稀还能听到谁家的妇人哄着孩童入睡的小曲。
大月亮,细月亮,
哥在楼上做篾匠,嫂在房前舂春米,
伢儿哭,狗儿咬,羡嘴猫儿又来咬。
顾涟漪似乎在这小调里,在众人的呼吸声里,在水流涌动的声音里,听见年年夏日里,村口树下老人们的闲谈。人人都说塞北苦,日头塞盘大,风沙日日下,冬来雪压身,夏来蚊吃
人。可顾涟漪我不怕日头热,不怕披风沙,只怕我那良人冬天被雪压,夏来蚊咬他。
涟漪,涟漪…
是阿娘在唤我了。
涟漪,涟漪…
是我的范郎在等我,在喊我了。
阿爹呀阿娘,你们莫怪女儿狠下心;你看那屋檐下的燕子,都知道成双成对地搭窝,叫还是一人的女儿怎么还能抛下良人,独自过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端阳佳节蒲艾香===
船摇晃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靠在渡口停下。随着涌出的人,顾涟漪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来。整夜整宿未睡,眼里酸涩不已,几乎睁着眼都要落下泪来。将包裹塞在腹下,顾涟漪
贴着水面,用手招了些水洗了把脸。
站起身,缓缓往桥上走去。听着周遭宛转的叫卖声,行人间交谈的水乡吴语,顾涟漪突然有了片刻的晕眩。撑着桥身歇了歇,顾涟漪接着走下了桥,她要在日落前找到落脚的地方,
等不得。
“掌柜的,我可以帮你干活,等我找到事做马上就给房费。”顾涟漪紧紧咬着嘴唇,有些哀求地道。
她没有多少铜子了,根本住不起这客房。掌柜重重哼了一声,“我哪有地儿给你住,你要是偷跑了我找谁要银子去。”顾涟漪握紧了包裹,指节变得青白,想了想又涩涩开口,“我
可以将衣服都压在您这,等我付了银子您再还给我。”
掌柜的轻蔑一瞥,“你那衣服值得上几个子儿?罢了罢了,你就在厨房帮工好了,不过我只能让你睡柴房。”顾涟漪向掌柜行了礼,跟着小二去了后院。
小二将顾涟漪带到柴房后,便自行忙去了。顾涟漪收拾出块空地,铺上稻草,又将包裹藏在稻草后。做完一切,顾涟漪出了门,来到厨房内。客栈晚上的生意是最忙活的时候,顾涟
漪便帮着摘菜洗碗,忙到戌时才渐歇下来。
小二见顾涟漪一个女儿家孤零零的,递给她俩个馒头,好心说道,“姑娘,你还是赶紧找份正经事儿吧,柴房里哪是姑娘家能住的。”顾涟漪狠狠咬了两口馒头,咽下去后才答话,
“不瞒小哥说,我也是迫于无奈啊。实在是袋中没了银子,才寻到这来。”
小二哥也叹了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又说道,“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是别处来的吗?”
顾涟漪点点头。
小二咬了口馒头,接着说道,“我们城里的陈家在招绣娘,说是陈家大小姐要学些新手法,你说不定可以去试试。”
顾涟漪觉得这倒是条生计,细细问了招人的要求,又从小二哥那儿要了去陈府的地图。吃完饭,顾涟漪回到柴房,拾起几堆柴薪抵住门口,又掏出包裹枕在头下,这才沉沉睡去。
就这么沉沉地睡了一夜,顾涟漪便在院内喧杂的忙碌声中醒来。匆匆打了些井水洗了把脸,就去了后厨里,帮着烧火切菜。忙过了这一阵,才有空捡了些剩菜填饱肚子。从小二哥那
里借来镜子,顾涟漪坐在院子里细细打扮起来。
镜子里的少女面色有些发白,眼下的青黑也很明显,却依旧有着少年人的水灵和秀美。想了想,顾涟漪还是将头发盘起来,插上了唯一的银簪,扮作了少妇的模样。她需要得到这份
差事,无论如何。
打扮好后,顾涟漪直接从院子里的后门,走到了街上。此时时间已经是辰时了,街上的行人也多起来。没时间细细打量着周围,顾涟漪按着小二哥的话,找到了陈府。
只见这陈府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建得别致大方,想必主人家很是殷实。今天是陈家招工的最后一日,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排队了。顾涟漪在门口定了定脚步,慢慢走到大门口,
向看门的小厮行了个万福,“请问府上的绣娘还招吗?”
那小厮看了他几眼,应了声,“你若是来应征的,就先拿幅绣品给我,我去交给管家。”
顾涟漪点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块方巾交予他,“我没有随身带其他的,这帕子是我自己绣的,您看行吗?”那小厮接过,“行,你在这等会,我去找管家。”说罢,转身进门。
没一会,小厮出来了,对等着的顾涟漪一笑,“小嫂子,管家唤你进去,说是小姐看中了你的帕子,要见你呢。”
顾涟漪一喜,冲他点点头,跟着他进去了。穿过回廊,到了后院里,就见石椅上坐着个衣着精致的女子,手里正拿着自己的帕子。管家带着顾涟漪上前,恭敬一鞠,“小姐,人带来
了。”
女子瞧了眼顾涟漪,冲管家点点头,“人留着,你下去忙吧。”管家一应,转身走了。
顾涟漪朝着女子行了个礼,那小姐一笑,“你先坐吧,我有些话问问你。”顾涟漪点点头,依言坐下。陈家小姐又翻看了下帕子,抬眼一弯,“你这手艺,是北方的吧?”
“是,小家手艺,难得小姐瞧得出来。”
陈家小姐摇摇头,将帕子递还给顾涟漪,“你绣得很是不错,这鸳鸯,怕是想着你夫君而绣的吧,真好看。”说完有些打趣,微微一笑,“这几日你就教我绣这戏水鸳鸯吧,我若是
愚笨了些,还希望嫂子你多包涵。”
听到她这么说,顾涟漪眼里一亮,立马起身又行了个谢礼,“多谢小姐,小妇人自是会尽力教您。”
从那之后,顾涟漪就成为了陈家的当家绣娘,每日陪着陈家小姐绣绣花鸟,谈谈心事。在小小的巷子里,顾涟漪租了一间小房子,无事时便在靠在屋口,看着门前又长高几分的花藤。
有时候,顾涟漪都会想啊,从前一年多来会不会只是一场大梦,或许一觉睡醒,她还是在她的小村子里,等她的范郎日暮而归。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被打碎。
“小姐,你,你再对我说一遍,这任的将军贤婿姓甚名谁?!”
握着陈小姐的手,顾涟漪的脸色惨白,双眼都微微泛红。看着瞬间变脸的顾涟漪,陈青芙有些不知西东,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那将军从西北平了叛乱,升了官回来,正好将一
家子都带了回来。这不,正正就有他那新女婿了,听说是个军师,叫,叫范顾吧。”
猛然退了两步,顾涟漪回想起那匆匆一见的男子,笑得惨烈又煞人。跌跌撞撞出了门,顾涟漪将陈青芙的唤声抛在脑后,什么也入不了耳。
这一夜的上元节,满城都是灯火通亮,一直蜿蜒着,到了那河边。家家的少年和姑娘都聚在那里,三三两两地聚在那摊子上,挑选着喜欢的花灯。有哪家的俊书生,捡起姑娘落下的
帕子,傻傻地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女子低了低头,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匆匆冲他行了礼,“这位公子,您拿了奴家的帕子。”
在同伴的哄笑声里,姑娘接过了帕子,掩面走开了。那书生望着不见的粉衣,回想着人比花娇的佳人,惘然若失。书生憨笑着应着,瞧着河对岸放花灯的女子,心里怦然一动。或许,
这就叫此生情长了吧。
“顾姐,你不怨吗?”
“怨,有什么好怨的?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既然他让我嫁人,那我嫁便是,如果他心里没有我,我又为何不嫁。”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这鸳鸯戏水,都快绣好了。”顾涟漪一点一点抚着绣帕,嘴角含笑。他让自己嫁,那便嫁了吧,既然没办法将那些风花雪月作实,再听他一回又怎么样。
到了吉日,顾涟漪就站在陈家门口,穿着大红嫁衣,安安生生上了楚家的花轿,做了人家的妾室。又过了几日,听人说,那范贤婿去了穷山恶水的荆州赴任,再没有回来过。
从此天涯,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