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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 神雕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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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名:神雕离影

作者:烟雨楼
原始网址:https://www.cool18.com/bbs4/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415996
下载时间:2025-08-11T15:06:18.354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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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34)作者:烟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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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1)
作者:佚名/烟雨楼(tk73540 代发)
2024/8/12 发表于:首发 sis001
字数:10192

第一章 月下雅聚

南宋开庆元年,临安城内外一派繁华。然而,这繁华背后暗藏杀机。北方蒙古铁骑势如破竹,不仅横扫金朝疆土,更是西征中亚、俄罗斯,直抵东欧。这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如今正虎视眈眈
地盯着南宋的疆土。

朝堂之上,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下。边防告急,兵甲老旧,军饷屡遭克扣。皇帝虽有心振兴国势,却被党争所困。江南虽地利富庶,却难以支撑日益沉重的军费开支。富贵者醉生梦死,贫
苦百姓朝不保夕,人心惶惶。

乱世之中,志士蛰伏,欲在这风雨飘摇中有所作为。江湖上下,暗流涌动,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汉水奔流不息,襄阳城巍然屹立。城头旌旗猎猎,楼阁巍峨,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静待北方铁骑的来犯。作为大宋抵御强敌的前哨,这座雄城自有一番非凡气象。城墙高耸坚实,守军个个
膂力过人,箭法超群。粮草充足,铠甲鲜明,杀气腾腾。

街巷之间,百姓们虽难免议论纷纷,却也坚信朝廷必不会弃襄阳于不顾。襄阳,俨然已成为大宋抗敌的中流砥柱。

而襄阳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声威,郭靖功不可没。这位外号「北侠」的豪杰,武功卓绝,胆识过人。他那降龙十八掌,掌力何等雄浑,直叫江湖好汉闻风丧胆。可郭靖深知,要御敌于城外,光
靠一己之力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但见郭靖日夜操劳,或在城头巡视,或在校场练兵,或与众将密议军情。他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为国为民的赤诚。郭靖的勇气与担当,感染了身边每一个人。襄阳上下,莫不以能
追随郭大侠而深感自豪。

*** ***
***

初夏时节,襄阳城内外一派盎然生机。汉水滚滚东去,河畔杨柳依依,绿荫如盖。城墙脚下,野花绽放,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街市上,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冰凉的酸梅汤啊!」、「新鲜的莲子羹!」,此般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茶馆里,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处,但听「啪」的一声惊堂木,满座食客齐声喝彩。

城楼上,士兵操练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间,尽显这座边城的铁血军威。一阵和煦的南风拂过,送来几许暑气,也带来了几分慵懒。

日头西斜,市集渐歇,街道愈发宁静。薄暮时分,暮色如纱,笼罩着这座历经千年沧桑的古城。远处鸟儿归巢,近处炊烟袅袅,宛若一幅水墨丹青。

襄阳城东门楼上,数盏风灯在夜幕中摇曳生姿,忽明忽暗。更夫打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甚是悠长。守城士兵个个挺胸凝神,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视着远方。灯影下,他们的身影愈显挺拔,
仿佛与这座坚城融为一体。

城墙垛口处,一位男子挺立如松。但见他年约三旬有五,身形魁梧,气宇轩昂。双目如电,炯炯有神,眉宇间透出几分坚毅果决之色。短须整齐,更显英气勃发。

这人一身白底黑边的特制官服,胸前襄阳巡佥徽章熠熠生辉,腰间长刀静悬,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将风范。

此刻,他负手而立,凝望着城外滚滚汉水。清风拂来,衣袂飘飘,却不见其身形有丝毫动摇。那挺拔的身姿与巍峨城墙相映成趣,仿佛已是这襄阳城的一部分。

这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北侠」郭靖。

夜幕低垂,汉水如一条银带,静静流淌。月光洒落水面,碎银般闪烁。岸边柳枝轻拂水面,沙沙作响。远山隐现,如一道淡墨勾勒的屏风。
郭靖立于城头,心绪难平。往日征战的场景,不时在脑海中闪现:刀光剑影,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鲜血染红了茫茫大地,尸骸遍野,煞是惨烈。这些往事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郭靖伫立良久,仿佛化作城墙上的一尊石像。四下寂静,唯闻夜风呜咽,似在诉说这座古城的沧桑。

蓦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郭靖不觉一凛,双肩微耸,却未回头。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笑声打破夜的宁静。

「郭贤弟,这般入神,莫非水中有位小娘子在沐浴?」

郭靖闻声转身,但见一位魁梧大汉大步走来,正是襄阳守军兵马都监李文忠。郭靖拱手一笑:「李将军说笑了。」

李文忠身着深色长袍,腰系镶金宽带,威风凛凛。但见他身形雄伟,双肩宽阔,双臂粗壮,活像一座铁塔。一张黝黑的脸庞上,虬髯如铁,双目如铜铃般有神。不怒自威,一望而知是员虎将。

这李文忠性如烈酒,直来直去。与郭靖虽是上下级,却情同手足。两人在襄阳城中出生入死,早已结下深厚情谊。每每相见,不是打打闹闹,便是插科打诨,倒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李将军称郭靖为「郭大人」,皆因郭靖如今已是襄阳巡佥。此职虽不显赫,却也是朝廷命官。在这崇文抑武的宋朝,武将常遭排挤,更遑论郭靖这等江湖中人,往往被视作异类。

然则郭靖守卫襄阳已逾十载,功勋卓著,难以忽视。对于这官职,郭靖本不甚在意。他接受此职,不过是为了在襄阳行事更加便利。这身份,让他能更好地履行守护襄阳的职责。

李文忠大步流星来到郭靖身边,一拍郭靖肩膀,爽朗笑道:「贤弟,近来可好?多日不见,为兄好生挂念!」

郭靖含笑道:「甚好。」

李文忠点头道:「适才接得通报,知贤弟在此,只是公务缠身,来迟一步。望贤弟勿怪。」

郭靖拱手道:「李兄言重了。公务繁忙,理所应当。李兄肯来,郭某已感荣幸。」

「哈哈哈!」李文忠大笑,「贤弟还是这般客气。咱们兄弟,何须如此生分?」说罢,转身望向滚滚汉水,又道:「方才见贤弟凝望汉水,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文忠此言一出,郭靖神色微变。以他武学修为,寻常时候背后有人,不用回头也能察觉。怎奈方才凝望汉水,思绪万千,竟恍惚间未觉李文忠到来,心下不禁懊恼。

郭靖沉默片刻,目光重又投向滔滔江水,缓缓道:「近来北疆消息阒寂,不知李兄可有耳闻?」

李文忠闻言,面色倏忽变得凝重:「贤弟所虑极是。北疆确有消息传来,蒙古已基本收服四方,眼下正在休养生息。」

话锋一转,李文忠语气更显沉重:「只是依我看,这休养恐怕是为了图谋更大。蒙古人野心不小,咱们得多加防备才是。」

李文忠转向郭靖,目光炯炯:「贤弟,你我当未雨绸缪,为大宋早做准备!」

郭靖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凝注汉水。良久,他沉声道:「是该做准备了。」

明月如盘,晚风习习。两人伫立城头,各怀心事。汉水奔流不息,恰似二人胸中涌动的忧思。无言之中,千般愁绪在心头激荡。平静的江面下,暗流涌动,仿佛预示着天下将有大变。

沉默良久,李文忠忽开口道:「贤弟,深夜来此,莫非有要事相商?」

郭靖微一点头,道:「正是。明日丐帮有批物资入城,还望李兄多加照应。」

李文忠闻言,顿时恍然,嘴角微扬道:「原来如此。贤弟,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气?丐帮之事,我自有分寸。」

寻常时候,丐帮物资入城,李文忠自会全力协助,不消郭靖多言。然则这回物资非比寻常,郭靖这才亲自登楼相见。每逢丐帮有特殊货物入城,郭靖必定如此,绝非首次。事后押物之人,只
需通报身份,亮出凭证,便可长驱直入,免受盘查。

至于究竟何物如此特殊,郭靖不说,李文忠也不问。多年交情,二人早已心照不宣。李文忠心下明白,郭靖亲自登门,定是事关重大。他只消如常处置,叮嘱手下放行便是。这看似寻常的安
排,实则蕴藏着二人多年积累的默契与信任。

李文忠捋须一笑:「贤弟,难得今宵同在城头,不如到值房小酌几杯?」
郭靖本欲推辞,见李文忠神色诚挚,心头一暖,遂颔首道:「也好,却是要打扰李兄了。」

二人方欲转身,忽闻急促脚步声。一名亲兵疾步而来,拱手道:「启禀统制、郭大人,知府府上管家吕福求见。」

郭靖与李文忠目光一触,俱是诧异。深更半夜,吕府管家亲至,必有要事。

须臾,吕福登楼,躬身行礼:「小人参见统制、郭大人。」

李文忠微一点头:「吕管家,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吕福答道:「回禀统制,家主有要事相商,特请郭大人移驾府上一叙。」

李文忠挑眉而笑,转向郭靖道:「贤弟,看来这酒是喝不成了。」

郭靖歉然道:「李兄,实在抱歉。改日定当登门请教。」

随即,他对吕福道:「你先回去,告知大人,我随后便到。」

*** ***
***

襄阳城中心,知府吕文焕府邸巍然矗立。四周衙署环绕,更显其气势不凡。夜色深沉,府院内外,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

府前大道宽阔平整,青石铺就。两侧古槐参天,枝繁叶茂。月光穿枝拂叶,洒下斑驳光影。朱漆大门巍峨庄严,金钉闪烁生辉。门楣上「吕府」匾额遒劲有力,对联「忠心报国家,仁政施黎
庶」彰显主人胸襟。

石阶两侧,雄狮伏卧,目光如炬。十数名衙役手持火把,严阵以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却见一骑自远处疾驰而来,马上英姿飒爽正是郭靖。他勒马停蹄,翻身下马,只见吕府管家吕福早已伫立门前,见郭靖至,连忙趋前相迎。

「郭大人,」吕福深深一揖,「家主已在厅中恭候多时。」

郭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予一旁伺候的马夫,沉声道:「有劳吕管家引路。」

吕福恭谨应道:「郭大人请随小人来。」说罢,转身在前引路。

吕福引领郭靖进入府邸。沿着青石甬道前行,两旁花木石刻错落有致,灯笼高挂,光影婆娑。庭院中竹影摇曳,气氛宁静祥和。

穿过前院,绕过假山池塘,步入内院。内院建筑宏伟,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吕福领郭靖上石阶,来到一座气派的堂前。廊下几案摆放整齐,灯笼微摇,将厅堂照得通明。

吕福低声道:「郭大人,老爷正在书房恭候,请进。」

郭靖迈步入内,但见四壁书架,藏书累累,满室书香。案上笔墨纵横,窗边瓷盆内一株老梅虬枝苍劲。墙上悬挂一幅泼墨山水,笔走龙蛇,意境深远。

案前正坐一位中年文士,乃襄阳知府吕文焕是也。但见他着素色长衫,年约五旬,面如冠玉,双眉如剑。目光如炬中又带三分儒雅,唇边挂着浅笑,威严中不失风度。

郭靖一入书房,躬身施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吕文焕举手虚扶,和声道:「郭大人请勿多礼。此处无外人,咱们不必拘礼。」

说罢,起身引郭靖到书房一侧的茶几旁就座。郭靖应诺,随之而去。

正厅内,一张古朴红木茶几靠墙而立,两旁是雕花高背椅,庄重典雅。吕文焕示意郭靖落座,自己则坐于主位。

须臾,一名丫鬟轻步上前,将两碗热茶恭敬地放在二人面前。茶香袅袅,在书房中慢慢散开。

吕文焕举杯示意。郭靖恭谨接过,浅尝辄止,复又放下。抬首凝视吕文焕,轻声问道:「不知大人深夜召见,有何见教?」

吕文焕搁下茶盏,开门见山道:「购马一事,进展如何?」
郭靖正色答道:「回禀大人,明日将有数匹良驹随丐帮物资入城。」

吕文焕眉头微蹙,忧心忡忡道:「零星购入,何日才成气候?」

郭靖面色一沉,沉声道:「大人明鉴,此事诚然棘手。良驹稀罕,价值连城,更需隐秘行事。若大张旗鼓,恐怕蒙古人立刻便会察觉。」

吕文焕微一颔首,目光炯炯,示意郭靖继续。

郭靖续道:「再者,骑兵非但需良驹,更少不得精甲利刃、长枪劲弓。这些军需筹措,同样艰难。最要紧的是,还得调教精通骑射的将士,非一日之功。」

吕文焕沉吟半晌,徐徐问道:「依你之见,要建一支像样骑兵,需时几何?」

郭靖略一思忖,答道:「若天从人愿,塞外太平,至少也需一载有余。」

原来所谓丐帮特别物资指的是马匹。为了改变战场上一向被动挨打的局面,郭靖夫妇计划组建一支骑兵队。

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知府吕文焕的认可。吕文焕敏锐地意识到,若能成功组建骑兵,不仅能提升襄阳军队的机动性,还能实现快速支援和主动出击,迫使蒙古军队分散兵力。

然而,组建骑兵谈何容易?良马稀缺,价格昂贵,若大肆收购必定引起敌人警觉。更重要的是,朝廷中暗藏奸细,一旦消息走漏,不仅计划功亏一篑,还可能为襄阳招来灭顶之灾。

经过深思熟虑,郭靖夫妇提出了一个巧妙的解决方案——借助丐帮之手。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派,丐帮人手众多,遍布各地,最适合执行这项秘密任务。他们可以化整为零,分散购马,既能避
人耳目,又可广集良驹。

吕文焕对这个计划极为赞同。然而,他深知此事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若要计划顺利进行,必须严守秘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这项秘密任务就这样在郭靖夫妇的策划和吕文焕
的支持下悄然展开了。

众所周知,宋廷自迁都临安后,便失去了北方马场,一直深受缺马之困。而今蒙古虎视眈眈,断不可能向南宋提供良马。在这般艰难局势下,寻常人望而却步,却难不倒智计百出的黄蓉。

黄蓉这位「女中诸葛」,手眼通天,人脉广布。她运筹帷幄,暗中策划了一个惊人的购马计划。通过丐帮在江湖中的庞大人脉,她巧妙地联系上了各方势力,以非常规手段获取良马。

黄蓉更是精心设计了一套复杂的资金周转和货物掩护方案。这般错综复杂的操作,就连郭靖也难以窥其全貌。每当他好奇询问时,黄蓉总是神秘一笑,只道:「夫君只管放心,这些良驹就如
同天上掉下来的,只会为我们所用,绝不会为敌人所得。」

黄蓉的这番手段,不仅解决了襄阳的燃眉之急,更是在无形中削弱了蒙古的战力。她这一手棋,不仅下在了军事上,更下在了战略上,当真可谓高明至极。

然而,良驹价格高昂,要组建一支规模可观的骑兵队伍,所需资金甚巨。即便丐帮财力雄厚,也难以独自支撑如此庞大的开销。此事仍需官府和朝廷的暗中资助,方能成事。

只是,这等机密军务,官府不便直接出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正因如此,吕文焕今晚特意邀请郭靖前来府中,为的就是私下商议此事。

茶过三巡,吕文焕徐徐放下茶盏,起身道:「你随我来。」说罢,举步出门。郭靖会意,随即跟上。

二人穿廊过院,转眼来到后园。但见月华如水,洒落亭台楼阁之上,景致幽雅绝伦。

吕文焕在前引路,郭靖恭谨随后,与之并肩而行。二人沿园中曲径漫步,晚风送爽,花香阵阵。

园中一座凉亭隐约可见,亭内人影绰约,不时传来低声笑语。

郭靖眉头微蹙,心中不解吕文焕用意,脚步不觉稍缓。

吕文焕察觉郭靖迟疑,侧首低声道:

「郭大侠勿急。今夜除你之外,本府还请了城中两位富商。这两位一直慷慨解囊,暗中助丐帮组建骑兵,捐银不少。请他们来,一则答谢,二则让诸位相识。丐帮虽为江湖中人,但眼下非常
之时,与城中要人结交,于襄阳防务大有裨益。」

郭靖闻言一惊,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大人,下官冒昧直言。组建骑兵一事,岂非知者愈少愈妙?若是消息泄露,恐怕会惊动敌人,于我军大为不利。」

吕文焕闻言,脚步一顿,转身凑近郭靖,压低声音道:
「郭大人多虑了。本府岂会不知轻重?丐帮组建骑兵之事,只字未提。不过是与二位富商论及襄阳危局。他二人根基在此,城破之日,便是他们身家性命难保之时。本府只道丐帮正积极备战,
可惜囊中羞涩,力有未逮。」

说到此处,吕文焕目光一闪,续道:

「这两个老滑头,岂有听不明白之理?他们主动提出资助,本府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郭靖听罢,眉头稍展,眼中却仍有忧色。沉吟片刻,郑重道:

「大人苦心孤诣,靖已明白。只是……组建骑兵,有朝廷和丐帮支持,应已足够。若是牵连太多外人,恐怕……」

郭靖略一迟疑,斟酌着道:

「万一有人走漏风声,或为蒙古奸细所用,后果不堪设想。不知大人可曾思虑及此?」

吕文焕听罢,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他轻叹一声,凑近郭靖耳边,低声道:

「郭大侠有所不知。如今朝廷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支援我等?购马一事,全赖丐帮独力支撑。即便是襄阳官府,所能拿出的银两也不过杯水车薪。」

他四下张望,见无人窥听,续道:

「况且,民间私自组建武装,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若非借襄阳官府之名,朝廷岂容你们如此行事?这其中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吕文焕意味深长地瞥了郭靖一眼,又道:

「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这些商贾相助。他们的银两,实乃雪中送炭。至于泄密之忧,老夫自有考量。这两位皆是襄阳土生土长,家业尽在此处,他们比谁都盼襄阳平安。」

郭靖听罢,双眉紧蹙,陷入沉思。须臾,他眉头渐展,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大人高瞻远瞩,靖佩服不已。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

说罢,郭靖向吕文焕一揖,以示歉意。

二人转眼便至花园中心凉亭。

但见亭中坐着两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低声交谈,时而传出爽朗笑声。几名婢女侍立一旁,为二人斟茶添水,恭谨有礼。

亭内还有两位姿容绝丽的女子,想必是襄阳名楼德月轩请来的名伶。她们与两位富商谈笑间,举止优雅,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韵,令人不觉心神荡漾。

凉亭一角,一位素衣女子正在抚琴。但闻琴音袅袅,如丝如缕,似能勾人心魄。琴声与谈笑声交织,平添几分雅致。

吕文焕与郭靖方至亭前,琴音倏止,谈笑声顿消。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亭中顿时鸦雀无声。

吕文焕含笑上前,拱手道:「二位老爷,容我引荐一位贵客。这位便是威震天下的郭靖郭大侠。」

此言一出,亭中众人神色各异。两位富商闻言大惊,忙起身相迎。

「原来是郭大侠,久仰大名。」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向郭靖深深一揖。

座中两位名伶也是俏脸变色,慌忙起身,盈盈下拜。琴边素衣女子悄然抬眼,打量了郭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郭靖上前一步,对众人拱手行礼。两位富商闻言,连忙起身回礼,脸上露出恭敬的表情。

吕文焕转向郭靖,道:「容我为大侠引荐两位襄阳贵客。」

他指向一位面色红润的富商:「这是钱龙图钱老爷,粮商巨贾。」又指向一位瘦高个:「这是孙永泰孙老爷,布行东家。」

二人起身见礼,郭靖亦拱手还礼。三人寒暄几句,尽显谦逊之意。
吕文焕笑道:「既已相识,不如入座。今夜月色正佳,可边赏月边小酌。」

郭靖虽在襄阳声名显赫,与钱、孙二位富商却是首次谋面。此事原不足为奇,郭靖一心扑在守城要务上,鲜与商贾往来。至于丐帮生意,向来是其妻黄蓉一手打理。

众人落座,酒过三巡。吕文焕忽地起身,举杯高声道:

「良辰美景,幸得诸君相聚。愿襄阳金汤固守,黎民安居乐业。更愿大宋江山,千秋万载!」

此言一出,满座轰然应和。杯筹交错,酒香四溢。众人一饮而尽,杯底朝天。

酒过数巡,亭中宾主尽欢。两位富商与郭靖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琴声悠扬,丝竹和鸣,为这场雅聚平添几分风雅。婢女们莲步轻移,往来穿梭,斟酒添茶,无不周到。

觥筹交错之际,谈笑声、琴音和玉箸轻叩之声交织成一曲动人乐章。明月当空,清辉如水,为这良宵佳宴更添几分诗意。

郭靖虽饮得不少,却只面泛微红,目光渐显温和。忽听得亭角传来一阵清越琴声,婉转悠扬,如山间清泉,在这夜色中缓缓流淌。

琴音初起如清风拂柳,继而渐高似江河奔涌。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慷慨激昂,恍若诉说这乱世的悲欢离合。

郭靖不由闭目凝神,全身心沉浸其中。但觉心神随琴声起伏,思绪如秋叶飘零。那忧国忧民之心、报国之志,以及对神州大地的眷恋,皆在这琴音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诠释。

渐渐地,郭靖已然忘我。呼吸绵长,身形微晃,恍若随音而去。一时间,世间烦忧尽消,唯有这动人心魄的琴声萦绕耳际。

正当郭靖沉醉之际,体内真气忽地微震,如平湖突起涟漪。这股内力异动瞬间惊醒了他,将其从忘我之境拉回现实。郭靖猛然睁眼,全身一震,酒意顿消。

郭靖环顾四周,却见亭中众人依旧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似乎全然未受琴声影响。富商高谈阔论,吕文焕频频举杯,婢女往来如织,一派热闹景象。

郭靖心中一凛。莫非这琴声只有自己听闻?抑或只对他一人施展如此魔力?想到方才几乎迷失心智,郭靖不由暗自警惕。

他目光如电,循声望去。只见那抚琴女子低头垂眉,纤指在弦上翩跹。此刻在郭靖眼中,这看似寻常的琴者却平添几分神秘诡谲。

郭靖凝神运气,将内力汇于双目。但见那女子玉手轻拢慢捻,素指如蝶,在琴弦上曼妙起舞。她眉眼如远山含黛,眉心一点朱砂更添灵秀。皓腕微露,莹白似玉,在灯火摇曳中流转着温润光
泽。

郭靖定睛细看,但见那琴者容颜绝丽,肌肤胜雪,眉若远山,目如秋水。唇红齿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雅脱俗之气。青丝如瀑,随琴音轻轻摇曳,恍若春风拂柳。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腰束银丝细带,更显婀娜多姿。裙摆暗绣牡丹数朵,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

这琴者之姿容,不似凡尘中人,倒像是画中仙子,带着几分缥缈虚幻之感。她专注抚琴的神情,又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雅之美。

郭靖虽心存戒备,却也不禁暗自惊叹。他心道:「这等绝世容颜,世所罕见。只是不知此女是何来历,为何琴声只我一人深受影响?」

郭靖凝神观察那琴者片刻,运转内力,细察周遭气息。渐渐地,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觉那琴音纯属音律之精妙,并无丝毫内力注入或他物干扰。

再细细品味琴声,郭靖忽有所悟。原来这曲调与自己此刻心境竟是如此契合,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情愫。那缠绵悱恻的旋律,仿佛道尽了他对神州大地的忧思,对襄阳百姓的牵挂,以及肩负
守城重任的压力。

意识到是自己多虑,郭靖不禁哑然失笑。他暗自思忖:「我这戒心未免太重,竟将一个技艺超群的琴者,看作可能的威胁。蓉儿若在此处,定要笑话我了。」

想到此处,郭靖面上一热,幸好酒意未消,旁人看不出异样。他定了定神,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席间的谈笑,只是耳畔的琴音,却始终萦绕不去。

郭靖为掩窘迫,急忙举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更添燥热,只觉双颊微烫。一时不知是因方才误会,抑或酒意上涌,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这一瞬的波澜,唯郭靖一人觉察。席间宾客仍沉醉于觥筹交错之中,浑然不觉他的异样。郭靖暗自定了定神,复又举杯,心道:「既来之,则安之。且放下心中芥蒂,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良
宵。」

他目光一扫,见吕文焕正与两位富商谈笑风生,那琴者犹在低头抚琴,轻音绕梁。郭靖不禁莞尔,心想:「我若是一直神神叨叨,岂不是要坏了这番雅兴?」

想到此处,郭靖举杯向吕文焕示意,笑道:「吕大人,方才失礼了。请容在下敬您一杯。」
吕文焕见状,欣然应允:「郭大侠客气了。来,我们共饮此杯!」

一时间,亭中觥筹交错,笑语盈盈,更添几分暖意。郭靖虽仍心系襄阳安危,却也难得放松,与众人畅饮长谈,好不快意。

夜色渐浓,郭靖起身告辞。吕文焕亲自相送,两人并肩而行,渐离凉亭。

吕文焕察觉郭靖神色有异,便驻足问道:「郭大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郭靖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在下有一事相询。那位抚琴女子……不知是何来历?」

吕文焕闻言,面露沉稳笑意,从容答道:「郭大侠是对那位琴者感兴趣吧?她是沈红玉沈姑娘,非比寻常。」

他稍稍压低声音,语带郑重:「沈姑娘不仅容貌绝伦,更是才华横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当年在京师,可谓名动天下。」

顿了顿,又道:「如今沈姑娘已经归隐襄阳。她素性恬淡,不喜俗务,甚少出门。说来惭愧,今日能邀她前来,全赖郭大侠您的威名。」

郭靖听到吕文焕说是借用了他的名号才请得动沈红玉,不禁愣了一下。他眉头微皱,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知府大人,此话怎讲?」

吕文焕面露恍然之色,随即轻笑道:「郭大侠误会了。实不相瞒,并非老夫主动提及你的名号。事情颇为有趣。」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解释道:「当初邀请沈姑娘时,她本是婉拒的。但随后她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只愿为'襄阳第一大英雄'抚琴一曲。」

吕文焕意味深长地看了郭靖一眼,道:「郭大侠,你觉得这襄阳城中,还有谁当得起'第一大英雄'的称号?沈姑娘虽未明言,但她心中的人选,不言而喻。」

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看来沈姑娘虽然深居简出,却对襄阳的英雄事迹了如指掌。郭大侠的威名,如雷贯耳啊。」

郭靖听罢吕文焕之言,先是一怔,继而面露惭色。他微一躬身,谦声道:「大人过誉了。襄阳城中英雄豪杰如林,下官何德何能,敢当此'第一大英雄'之称?」

吕文焕见郭靖如此谦逊,面露赞许,随即正色道:「郭大人太过自谦了。你领军抗击蒙古铁骑,保卫襄阳,功勋彪炳。更何况,你那侠义之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若论襄阳第一大英雄,舍
你其谁?」

郭靖闻言,不觉面红耳赤,连忙摆手道:「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尽了绵薄之力,何足挂齿。襄阳安危,全赖朝廷栽培,百姓拥戴,将士用命。下官何敢居功?」

吕文焕见郭靖愈加谦逊,不禁莞尔,又道:「郭大人,你这般推辞,更显英雄本色。正所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你越是推辞,越显得当之无愧啊。」

郭靖听得此言,不觉哑然。他沉吟片刻,方道:「大人厚爱,下官感激不尽。只是这'第一大英雄'之称,实在担当不起。还望大人莫要再提,以免招人耻笑。」

吕文焕见郭靖坚辞不受,轻抚长须,含笑道:「郭大侠果然名不虚传,谦逊有加。也罢,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天色已晚,大侠归去后也该好好歇息了。襄阳城有你坐镇,我等皆可高枕无
忧。」

转眼间,郭靖与吕文焕已至府门。郭靖转身拱手,郑重道:「多谢大人盛情,靖就此告辞。」

吕文焕捋须微笑:「郭大侠无需客气。襄阳安危,全赖你等支撑。」

郭靖再一躬身,随即接过马夫牵来的骏马。但见他足尖轻点,翻身上马,姿态潇洒,尽显武林高手风范。他向吕文焕略一抱拳,这才缓缓策马而去。

吕文焕目送郭靖远去,直至其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襄阳有此等英雄,夫复何忧?」说罢,这才转身入府。

郭靖策马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襄阳城的夜色中。

初夏的夜风微凉,带来远处江水的腥气。郭靖心中思绪万千,今夜的遭遇,那神秘琴者的琴音,似乎还在耳畔萦绕。

他抬头望天,但见繁星点点,明月高悬。郭靖暗自思忖:「襄阳城虽暂时安宁,却仍面临北方铁骑的威胁。这天下大势,不知何时才能平定?」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郭靖不觉加快了马速。他知道,明日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处理。而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每一天都可能带来新的挑战。

郭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但愿襄阳能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蓉儿的计策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啊。」

夜色渐深,襄阳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谁又能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暗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二章 秘境伏影

亥时

襄阳城西南角一处偏僻茶馆内,灯火昏黄,人声嘈杂。几张木桌边围坐着三五成群的本地居民,还有些面生的江湖客。茶香酒气混作一团,弥漫整个茶馆。

茶馆正中,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正唾沫横飞地编排着虚无缥缈的故事。在他跟前零星散坐着几个忠实听众。

正当老者说得兴致勃勃之际,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吆喝:「老驴头,该说荤段子啦!」

此言一出,茶馆内顿时一片哄笑,众人纷纷起哄,催促说书人讲些荤段子来助兴。

老驴头显是不满,抬起头来,用他那双混浊的老眼在堂中扫视,寻找坏他兴致的声音来源。最后,目光落在正前方一桌之隔的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汉子身上。

老驴头见是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尖声骂道:「牛膀,就你娘的多事!」

原来老驴头的故事已近尾声,正想收个圆满结局,以博得满堂喝彩。谁知这牛膀却横生节枝,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如何不恼。

《》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笑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老驴头不禁暗自感叹:自己堂堂秀才出身,为了几杯黄汤,却要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给这帮市井之徒讲荤段子,当真是天意弄人!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渐浓的夜色,又回头看到众人那副满怀期待的神情,终是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那就给诸位说个《长夜春灯录》吧。」

《长
「》昨



夜烦
























《》

《玉
「》也


楼怨












《》《》

每说一个,便有人摇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是嫌重复,就是嫌没有新意。茶馆内顿时嘈杂一片,酒客们脸上尽是不耐之色。

「哎呀,老驴头,」牛膀拍案而起,大声道,「你那套还有没有新鲜的?大伙儿都听腻了,换点儿有劲儿的吧!」

「对啊对啊,老驴头,」另一个酒客附和道,「赶紧整点儿新鲜的吧,别磨蹭了!」

老驴头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着,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他环顾四周,只见满堂食客都瞪大眼睛盯着他,仿佛要用目光将他钉在座位上。老驴头暗自叫苦,心想:「这些市井无赖,倒是
会为难人。我这把老骨头,上哪儿去给他们寻新鲜故事?」

又是牛膀起哄。老驴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刀。牛膀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老驴头,要是你没货了,那掌柜的只能另找一个说书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起哄。老驴头被牛膀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便当场发作,心中暗道:「且让你得意一时,事后再找你算账!眼下还是先应付这帮闻腥而动的猫儿吧。」

他低头沉吟片刻,忽觉脑中灵光一闪。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对众人说道:「诸位要听新段子?」

「对,对!」众人齐声附和,如同一群饥饿的狼闻到了肉香。

《》

「没有,没有。」有人应声,更多人摇头不已。

老驴头目光如电,扫视一圈,见众人脸上尽是迷惑和期待之色,心中暗自得意。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调说道:「好!那接下来,老夫就为诸位讲说这《三圣炉鼎》!」

「好!好!」茶馆内顿时沸腾,嘈杂声中甚至还有人拍案叫绝。
「咳,咳。」老驴头故作高深地咳嗽两声,茶馆内的喧嚣慢慢平息,众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半个字眼。

「啪」!老驴头拾起醒木砸下,便开口说道:相传上古之时,中原大地荒芜寂寥,神、魔、妖三族鼎立,互相争斗不休,千年间刀光剑影,然胜负难分,局势僵持不下。

老驴头娓娓道来,故事荒诞,却引人入胜。只听他说到,女娲造人之后,魔王趁机突袭妖族,吸取人类阳气以增强自身实力。女娲不甘坐视,奋起相搏,终将魔王封印。然而这一战耗尽了她
的元气,留下重伤。

眼见人间男子阳气衰竭,奄奄一息,女娲无奈之下,做出最后的牺牲。她将自身最后一丝精元化作三位绝世美人:鸾凤化宇、白莲渡厄、金蟾纳岁。此三人各怀奇术,游历四方,以秘法妙术
助天下男儿重振雄风,使人间再度焕发生机。

老驴头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将听众带入了那遥远的上古时代,眼前浮现出女娲舍命封印魔王,三位美人救世济民的壮丽画卷。

老驴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三位绝世佳人,各有独特秘法。鸾凤化宇擅长『九天揽月』之术,能勾动天地之精华;白莲渡厄精通『回春化气』之法,可唤醒沉睡的生机;金蟾纳
岁则精擅『玉液还丹』之技,能令百脉重新贯通。」

说到此处,老驴头故意顿了顿,只见满座听客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半个字。他心中暗喜,继续道:「这三位佳人游历四方,妙手回春。但凡有她们驻足之处,便有无数垂头丧气的男子重振
雄风。她们的手段,啧啧……」

老驴头啧啧称奇,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摇头晃脑,绘声绘色地描述道:「鸾凤化宇的『九天揽月』,据说是以纤纤玉指勾动月华精气,引导入体……」

「白莲渡厄的『回春化气』,则是以莹润如玉的肌肤,温养枯竭的筋脉……」

「至于金蟾纳岁的『玉液还丹』,嘿嘿,那可真是……」

老驴头每说一句,便故意卖个关子。茶馆内的气氛越发热烈,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的睁大了眼睛,有的张大了嘴巴,还有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牛膀听得兴起,一拍大腿,大声叫好:「好!妙啊!老驴头,你这回可真是讲到点子上了!」

其他食客也纷纷附和,有人连连点头,有人击掌称快。就连一向端庄的茶博士,此刻也忍不住竖起耳朵,生怕错过精彩之处。

老驴头见状,更是得意,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三位佳人的「秘法妙术」。他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压低嗓音,时而做出各种夸张的手势,把个荒诞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老驴头的故事如同一股醇厚的美酒,将整个茶馆的气氛推向高潮。台下的听众早已如痴如醉,有人面颊绯红,双目灼灼生辉;有人目光迷离,神思已然飘到九霄云外;还有人不住地搓着手,
仿佛已置身于那个神奇玄妙的世界。

就在这片沉醉之中,茶馆一角灯影斑驳处,悄然多出两个身影。来人一身玄色劲装,面孔隐没在阴影之中,难辨眉目。他二人面对而坐,既不言语,亦不动作,恍若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两
尊雕塑。

桌上的茶碗中,茶水早已凉透,却无人在意。先前蒸腾的雾气早已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水面,仿佛映照着两人深不可测的心思。那茶水平静如镜,却又似乎暗藏汹涌,如同这两
个不速之客的内心。

茶馆内的众人都被老驴头所述的故事牢牢吸引,目光如饥似渴地聚焦在那个滔滔不绝的老者身上。无人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仿佛他们与这个世界相隔千里。

茶馆内说书继续:

老驴头轻抚着稀疏的胡须,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透过岁月的尘埃,看见了远古的秘辛。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神秘与沧桑,道:「三神器五百年一轮回,每次皆会选中三位绝世
佳人为其化身。」

他说到此处,忽而语调一转,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昂如潮,仿佛要将那千年的秘闻重现于众人耳畔:「当年周朝倾国倾城的褒姒,秦时绝代风华的赵姬,东汉闭月羞花的貂蝉,唐时沉鱼落
雁的杨玉环,皆是三神器所择之人。」

老驴头忽然一顿,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众人,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肃然:「诸位可曾想过,按这时间来算,眼下……」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顿了片刻,才继续道:「这三神器,怕是又该
降世了。」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哗然四起,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交头接耳,更有人双眼放光,仿佛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三位绝世佳人的风姿。

「老驴头,」一名圆脸汉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您刚说三神器该降世了,那您可知道这三位如今是谁啊?」
老驴头捋了捋胡须,神秘一笑:「这个嘛……」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有一个瘦高个儿迫不及待地插嘴道:「管她们是谁呢,我倒想知道她们长什么模样!」

「就是就是!」四周附和声四起,人们的好奇心被激起,一时之间,茶馆内热闹非凡。

老驴头听罢,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神色,道:「她们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老夫也不能尽知。毕竟这等天机,岂是我等凡人能轻易道破的?」

他话音未落,台下众人愈加躁动,纷纷猜测议论,那神秘的氛围顿时弥漫开来。

他顿了顿,见众人都露出失望之色,又接着说道:「不过嘛,据古籍记载,这三神器转世佳人倒是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此言一出,茶馆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老驴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古籍有云:三器化身,目若秋水,眦生凤翼;唇如点朱,角含笑靥」

他顿了顿,见众人面露疑惑,便解释道:「这意思是说,三神器转世之人,眼角如凤翼般向上微翘,嘴角似带笑意,微微上扬,这便是四灵神眷」

「四灵神眷?」众人惊呼。

茶馆内,有人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要将它深深铭记于心;也有人开始四下打量,似乎在暗中寻找符合这一描述的面孔。

「嘿,狗剩,」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揶揄道,「你那眼角可是向下耷拉的,离『四灵神眷』差得远呢!」

被叫作狗剩的男子脸一沉,反唇相讥道:「呸!你那张麻子脸也好意思说我?要真有『四灵神眷』,你怕是得先把脸上那颗颗疮疤给剜了,才有脸去凑热闹!」

这话一出,周围听众哄然大笑,茶馆内顿时热闹非凡,笑声里却带着几分好奇与揣测,每个人心中都各自盘算着那三神器与四灵神眷的秘密。

有人摸着自己的脸,故作深沉地说道:「依我看啊,咱们这儿就属疤脸王的婆娘最像。」

「去你的!」那被称作刀疤脸的大汉佯怒道,「少打我媳妇儿的主意!」

众人哄堂大笑,茶馆内的气氛越发热闹起来,笑声和调侃声交织成一片。就在这时,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响起,竟盖过了茶馆内的喧嚣。

「我知道谁是三神器!」

众人闻声一愣,齐齐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那个长相猥琐、名叫牛膀的汉子。他神情阴翳,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得意。

茶馆内顿时安静下来,原本热闹的笑语声瞬间消失无踪。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牛膀,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而紧张。此时,那两个一直默不作声坐在角落里的黑衣人也微微抬起了头,眼神
中透出一丝警觉与探寻。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众人的呼吸仿佛都放轻了,等待着牛膀揭晓那悬而未决的谜底。

夜色已深,茶馆里的喧嚣渐渐消散,老驴头的说书声也终于落下帷幕。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简陋的家中,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室内一片昏暗。老驴头点亮油灯,昏黄的光芒映照出破旧
的家具,显得格外寂寥。

《 》
——

就在他低头翻阅之际,一阵寒意突然袭上心头。他猛然转身望向门口,却什么也没看见。老驴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或许是自己太累了。他转身走回桌边,准备清点今日的
收入。

然而,正在他将铜板一枚枚放入手中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无声无息地传来:「三圣炉鼎?」

老驴头顿时浑身一僵,手中的铜板哗啦一声散落一地。他缓缓转身,双眼微眯,心中警觉万分。只见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立在房间一角,兜帽深深罩住了他的面容,阴影将他的脸完全隐藏
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透出一丝森然。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油灯的微光摇曳不定,映照出老驴头眼中的惊惧与疑惑。他强自镇定,缓缓开口:「阁下何人?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光芒,仿佛看穿了一切。
黑衣人目光森冷,声音如寒冰般刺骨:「这书从何而来?」

老驴头脸色瞬间煞白,冷汗直冒,结结巴巴道:「城……城南门外,真武山脚下的土地庙旁……拾……拾得……」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黑影一晃,黑衣人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老驴头心中一惊,身子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床沿,浑身瘫软无力。黑衣人目光如电,冷冷盯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老驴头不敢
怠慢,双手颤抖着将那本破旧的书恭恭敬敬地奉上。

黑衣人接过书,眼中寒光一闪,迅速将书收入怀中。随后,他的手缓缓伸向腰间,抽出一柄匕首。那匕首刃口如霜,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森然冷冽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老驴头见状,顿时面如土色,身子抖若筛糠,声音发颤地哀求道:「大……大侠饶命!小人不过是个说书的,不知这书有何来历,求大侠高抬贵手啊!」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中透出一丝狠厉,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知晓三神器秘密之人,都得死。」

话音未落,那匕首已寒光乍现,直指老驴头胸前,杀机凛然。老驴头顿时魂飞魄散,眼中只见那冰冷的刀光,心知今日性命难保。

「死」字刚落,黑衣人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直刺老驴头面门。老驴头惊恐万状,闭目等死。

突然间,一声巨响传来,一柄寒光闪烁的钢刀破窗而入。紧随其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疾速掠入,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猝不及防,匕首的攻势顿时被迫中断。来人出手如电,钢刀横扫,刀光闪烁,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黑衣人迅速调整身形,匕首在手中翻飞,勉强招架。两人交手如疾风骤雨,刀光与
匕首的寒芒交织在昏暗的小屋中,杀机四伏。

刀光剑影之间,小屋顿时变成了一片战场,桌椅被掀翻,油灯被打落,火苗四溅,昏黄的灯光顿时熄灭,屋内陷入了一片混乱与黑暗。老驴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双手抱头,生怕自己被这
场激战波及。他心中暗暗叫苦,只盼这场厮杀早早结束,好让他保住这条小命。

突然,白衣人一个转身,钢刀自下而上猛地挑起。黑衣人险险避开,但胸前衣襟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黑衣人意识到对手实力强横,猛地后撤几步,这才有机会打量对手。

但见此人一袭白底黑边的特制官服,右胸处的襄阳巡佥徽章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手中紧握的钢刀寒光闪烁,不是那襄阳巡佥郭靖还有谁?

郭靖再次出手。只见他脚下一个箭步,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黑衣人。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直取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大惊失色,仓促间将匕首横在胸前,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金属相撞,火花四溅。黑衣人只觉手臂一阵发麻,被这一刀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

郭靖不给对手喘息之机,欺身而上。他左手一探,如灵蛇出洞,直取黑衣人手腕。黑衣人急忙变招,手腕一翻想要避开,却不料郭靖这一抓竟是虚招。只见郭靖右手钢刀已经绕到黑衣人身侧,
横扫而来。

黑衣人来不及闪避,只得弯腰俯身,堪堪避过这一刀。可郭靖早有准备,左腿已然扫出,正中黑衣人小腿。黑衣人重心不稳,向后踉跄几步。

郭靖乘胜追击,钢刀上下翻飞,刀光如水,将黑衣人笼罩其中。黑衣人连连后退,只能勉强招架,已然落入下风。

突然,郭靖刀锋一转,由劈砍变为刺击。这一变化来得突然,黑衣人反应不及。眼看钢刀就要刺中黑衣人肩膀,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狠狠一扭腰,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但左肩还是被划出
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黑衣人的手臂流下。危急时刻,黑衣人猛然将手中匕首全力掷向郭靖,同时脚下发力,身子向后急退。

郭靖身形一转,轻描淡写间便避开了呼啸而来的匕首。这一躲,快若闪电,巧若游鱼。紧接着,但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右腿如蛟龙出海,凌空踢出。这一脚来势迅猛,劲道十足,正中那黑衣
人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应声而开。那黑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院中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他跌落的瞬间,月光下的院子里显现出两个早已等候多时的身影。

一前一后,两人静立如鬼魅。为首之人身形佝偻,粗布麻衣罩体,兜帽遮面。昏暗的月色下,此人仿佛笼罩在一层阴森的黑雾中,只能隐约看出一个矮小瘦削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
言喻的凶煞之气,连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都仿佛被压制,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此人身后,站着另一个身着相同装束的黑衣人,仿佛是他阴影中的附庸,气息同样阴冷刺骨。

地上黑衣人迅速爬起,几步跨到那矮小身影的身后,与另一个黑衣人并肩而立,分列在神秘人物的左右后方。
失去木门的门框当中,郭靖的身影徐徐显现。但见他跨过门槛,右手提刀,刀尖斜指地面,步履从容。白底黑边的官袍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宛如谪仙临凡。

郭靖迈步来到院中,目光如炬,直视那三人中为首的矮个子。月光洒下,映照在双方脸上,寒芒隐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夜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为这即将爆发
的对决奏起了不祥的前奏。

郭靖沉声开口,语气沉稳有力:「尔等何人,竟敢在襄阳城中行凶伤人?」

「桀桀桀……」

一阵仿若来自地狱的桀桀怪笑骤然响起,打破了庭院中的寂静。那笑声阴森诡谲,令人听之不寒而栗。

笑声戛然而止,矮个子缓缓抬起头,目光阴鸷,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郭靖……」

不待郭靖答话,那矮个子猛然暴起,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扑向郭靖。只见他右手成爪,五指如钩,直取郭靖咽喉,动作之快,如雷霆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郭靖眼中精光一闪,早已看破对方来势,身形微侧,右手成掌,疾如闪电般迎向那钩爪。两人瞬间交手,劲风四溢,寒光交织,庭院中顿时杀机四伏,月光映照下的影子仿佛也在随之颤动。

郭靖不慌不忙,右脚后撤半步,左手一挥,袖袍激起一阵劲风,同时右手长刀横扫,刀锋寒光闪烁,迎向对方爪击。

「铛!」金属相击之声在夜空中回荡。矮个子的爪劲被挡,却不退反进,左手突然探出,如毒蛇吐信,直刺郭靖小腹。

郭靖腰身一扭,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长刀下压,欲斩对方手腕。矮个子身形诡异,竟在空中一个扭转,不仅避开刀锋,还借力翻到了郭靖身后。

郭靖早有防备,后发先至,长刀反手一记横扫,逼得矮个子不得不后跃避开。

矮个子落地的瞬间,双脚一蹬,如离弦之箭般再次冲向郭靖。这一次,他双手齐出,十指如钩,仿佛要将郭靖撕碎。

郭靖不退反进,长刀挥舞如风车,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圈。矮个子的攻势如雨点般落在刀身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突然,矮个子的攻势一变,双手十指竟如蛇般缠上了郭靖的长刀。郭靖心中一惊,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刀身袭来,手臂一阵发麻。

危急时刻,郭靖运足内力,一声长啸,震得院中树叶簌簌作响。同时,他双臂一震,将双手缠在刀上的矮个子猛然甩出。

矮个子在空中一个翻身,轻巧落地。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赞叹:「好功夫!」

郭靖不答,长刀一挥,再次主动出击。这一次,他采用了大开大合的刀法,每一刀都势大力沉,风声呼啸。

矮个子则是以轻灵诡异的身法应对,时而贴地滑行,时而凌空跃起,始终与郭靖的刀锋保持着一线之隔。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凌厉,身形飘忽,在院中如两道幽灵般穿梭。矮个子招式诡异,郭靖则是大开大合,刀法沉稳有力,招招直指要害。

月光下,两人身影交错,刀光剑影中难分胜负。郭靖心中暗暗吃惊,「这人武功竟如此了得,不在我之下。」

正当郭靖与矮个子战得难解难分之际,那两个一直在旁观战的黑衣人突然加入战团。三人呈犄角之势,将郭靖围在中央。

郭靖心中一凛,意识到局势变化。只见两个黑衣人各自抽出一柄闪着寒光的旨首,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左边的黑衣人率先出手,旨首如毒蛇吐信,直取郭靖肋部。郭靖长刀横扫,金属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右侧的黑衣人紧跟而上,旨首划过一道弧线,袭向郭靖膝盖。

郭靖不慌不忙,长刀回旋,同时格挡两柄旨首的攻击。然而就在此时,矮个子抓住机会,双爪如钩,直取郭靖咽喉。

危急时刻,郭靖展现出高超的身法,巧妙地扭转身体,虽然避开要害,但左肩还是被矮个子抓出了三道浅痕。郭靖眉头微皱,感到一丝阴寒之气从伤口侵入体内。

三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郭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应对。他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身形也不断变换,虽然应对得当,但也感到些许吃力。

左边黑衣人旨首横扫,郭靖长刀一挑,将其逼退;右边黑衣人旨首突刺,郭靖身形一转,勉强化解;矮个子趁机出手,郭靖后发先至,刀背一拍,将其逼退。
三人攻势愈发凌厉。矮个子的爪法诡异,两个黑衣人的旨首更是挥舞如风,每一次出手都直指郭靖要害。郭靖虽然武艺高强,但面对三人默契的围攻,也不禁感到有些吃力,但仍然沉着应对,
不露颓势。

战局陷入僵持之中,郭靖心知不能再这般消耗下去。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做出了一个令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郭靖猛然将长刀掷向三人,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三人见状纷纷避
开。

趁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散注意力之际,郭靖双掌一合,左脚猛然向前跨出,右掌如龙腾空般划出一个圆弧,猛然向前推出,左掌则稳如磐石护于胸前,整个人气势如虹,仿佛一条巨龙
即将腾空而起。

「降龙十八掌!」

矮个子似乎认出了这门绝技,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小心!」

话音未落,郭靖已然出手。只见他右掌前推,一股磅礴的力道如怒龙出海,直取右侧的黑衣人。

「亢龙有悔!」

那黑衣人仓促间举起旨首相挡,却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砰」的一声巨响,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旨首也应声而断。

左边的黑衣人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想要营救同伴。谁知郭靖早有准备,左掌一翻,「见龙在田」已然使出。黑衣人被这股力道逼得连连后退,险些站立不稳。

矮个子见郭靖使出绝技,也不敢怠慢,身形闪动,试图寻找破绽。然而郭靖招招势大力沉,将三人牢牢控制在掌力之下,一时间竟难以近身。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响。显然是巡逻的卫兵听到打斗声赶来查看。

矮小身影面色一变,低声喝道:「撤!」

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勉强站起,在同伴的搀扶下,三人迅速向院墙外退去。临走前,矮个子回头看了郭靖一眼,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郭靖,今日之事,来日再叙。」

话音未落,三人身形一闪,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郭靖站在院中,目送那三名神秘人消失在夜色深处。他并未追赶,而是微微皱眉,伸手轻按在受伤的肩膀上。方才那矮个子的利爪不仅划破了他的皮肉,伤口处已隐隐泛黑,显然是中了毒。

郭靖轻声自语道:「这内力倒是有些古怪。」随即闭上双眼,心神内敛,开始运转内力调息。只见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逐渐深长而绵密。片刻之后,郭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
目光澄澈如初,显然已将那股侵入体内的寒毒尽数逼出。

亥时三刻老驴头家中

院墙外,卫兵警惕,院内,一名襄阳巡佥正盘问老驴头。

此时,郭靖端坐在屋门前,一名部下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方才那深黑的伤口,此刻已渐渐恢复了肉色。

郭靖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他从吕府赶回自家府邸,途经老驴头家门时,发现黑衣人正在对老驴头行凶。他出手救下了老驴头。随后,他与那三名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
战。三人的武功诡异莫测,郭靖搜遍记忆也无法辨认出他们的来历。

这时,一名部下匆匆赶来,急促的说道:「大人,东街口小巷子里发现一具男尸,身上有明显的刀伤,似乎是被人所害。」

郭靖眉头一皱,问道:「可有查明死者身份?」

部下答道:「死者是这附近的居民,名叫牛膀。」

「牛膀!」

老驴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众人看向老驴头,此时,郭靖隐隐有些猜测。

他转头问道:「死者的伤口如何?」
部下答道:「致命伤在胸口心脏位置,伤口窄而深,显然是匕首所为。」

「嗯。」郭靖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老驴头跟前,问道:「你认识牛膀?」

老驴头结结巴巴地答道:「牛……牛膀常来听书……」

随后,老驴头一咕噜爬起身来,跪倒在郭靖身前,颤巍巍地双手抓着郭靖的裤脚,哭喊道:「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杀了牛膀,还要来杀小民,大人,求您救救小民……」

「放肆!」

部下赶紧把老驴头推开。

郭靖摆摆手,部下退回原位。郭靖蹲下身子,问道:「他们为何要杀牛膀?」

老驴头颤抖地说道:「牛膀说……他说他知道三神器是谁。」

就在刚才,郭靖的部下盘问老驴头时,老驴头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郭靖也大概了解了其中的原由。

郭靖沉思片刻,随即做出决定,语气坚定:「将此人带回衙门安置,派人严加保护。同时,备一份详细的案情报告,我要亲自呈递给知府大人。」

他转身看向老驴头,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老丈不必担心,跟我们回衙门吧。在那里,你会很安全。我们还需要你协助调查。」

随后,郭靖又对身边的部下下令道:「加派人手巡逻,特别注意可疑人物。对牛膀的死因要严查,有任何发现立即向我汇报。」

最后,郭靖环顾四周,目光深沉,神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大家务必小心行事。」

子时郭靖府邸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郭靖府邸的屋脊上。这座位于襄阳城西南区域,虽不算奢华,却也整洁大方。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郭府」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府邸依循传统,呈四合院布局。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平整的青石板路,两侧种着几株翠竹。正厅朴实无华,东西厢房错落有致。

穿过几进院落,来到后花园。这里是整个府邸最为精致的所在。花园虽不大,却布局巧妙。假山流水,亭台点缀,月色下的花影婆娑,幽香阵阵。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蜿蜒至花园深处。

在后花园的一角,有一处被围墙环绕的小院。推开木门,眼前是一座雅致的二层小楼。楼前的庭院里,一棵老梅傲然挺立,几株翠竹婆娑摇曳。院中还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把石凳。

这座小楼名为「闲云居」,楼高两层,简约清雅。二楼的四面都设有推拉门,打开后便可将整个后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

郭靖轻步来到闲云居前,停在门外。透过窗棂的缝隙,温暖的烛光柔和地洒出来,仿佛为庭院镀上了一层金边。

晚风轻拂,悄然掀起半掩的纱帘。烛光摇曳中,一位绝代佳人伏案而坐,专注地批阅着案头文书。她的姿态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将优雅与专注完美融合。

她的肌肤如玉,柔滑似锦,在烛火映照下,透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仿若月色拂过清水。青丝如云,松松挽起,露出一段修长的颈项,如天鹅般优雅,越发显得她出尘脱俗。眉黛如画,弯弯如
新月,一双明眸深邃如秋水,流转之间,透出几分灵秀的光芒。琼鼻微挺,唇色如花瓣轻抿,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神情间既专注又带着几分温柔,那清丽的姿态仿佛与这夜色相融,难以分
辨。

一袭白色长裙,轻薄如雾,仿若浮纱,随风轻轻飘动,犹如蝶翼翩跹。那裙摆下露出一双纤纤玉足,莹白如脂,仿佛两朵初绽的白莲,娇嫩欲滴。身姿曼妙如诗,仿佛每一笔描绘都蕴藏着无
尽的韵味,转折之间,尽显婉转动人之态。

长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隐隐露出内里一抹淡粉,如初绽的桃花,朦胧中更添几分幽雅。丰盈的胸襟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如春日里的丘陵,曲线柔和,充满了静谧而盎然的生机。那一丝
若隐若现的春色,更似春光乍泄,撩动人心。

纤纤玉手执笔如飞,笔锋时而顿挫,时而流畅,举止间既有闺阁千金的端庄文雅,又不乏几分侠女的洒脱自在。那眉宇间隐隐透出的英气,更是为这幅如画美景增添了几分英姿勃发的神韵。

此佳人宛如天地精华所钟,集万般柔美与才智于一身。她的存在,使得周围景物黯然失色,仿佛天地之间只余她一人,如同一轮明月,独照夜空,散发着柔和而不可忽视的光芒。

这位绝代佳人,正是名震江湖的郭靖之妻、现任丐帮帮主的黄蓉。她的美貌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令人叹服的乃是她过人的才智与手腕。黄蓉的风采,正如那空中明月,虽隐匿于云间,却时
时牵动世人心神。
自黄蓉接任丐帮帮主以来,丐帮焕然一新,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影响力。她巧妙地将丐帮传统的「污衣帮」和「锦衣帮」优势结合,打造出一个独特而强大的组织。

在情报收集方面,黄蓉充分利用了丐帮遍布天下的乞丐网络。她建立了一套精密的情报传递系统,使得天下大小事务无不在丐帮掌握之中。无论是朝廷动向,还是江湖异动,都逃不过丐帮的
耳目。这一系统不仅为丐帮带来了巨大影响力,也为维护武林正道、抵御外敌入侵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支持。

同时,黄蓉深谙商道,大胆革新丐帮的经济结构。她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网络,涵盖酒楼、镖局、钱庄等多个领域。这些产业不仅为丐帮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也为众多帮众提供了谋生之道。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黄蓉创办的「天下第一味」连锁酒楼,以其独特的菜品和周到的服务,在短短几年间就遍布大江南北,成为丐帮的一大支柱产业。

更令人称道的是,黄蓉并未忘记丐帮的初心。她设立了多个慈善机构,专门救助天下贫困之人。这不仅彰显了丐帮的侠义精神,也为丐帮赢得了更广泛的民心。

在黄蓉的领导下,丐帮已然成为一个集情报、商业、慈善于一体的庞大组织。它不仅在武林中享有崇高声望,更通过其广泛的情报网络和商业活动,对一些朝中大员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虽
不至于左右朝政,但在关键时刻,丐帮的立场和行动往往能引起朝廷的重视。黄蓉的才智与魄力,不仅让丐帮焕发新生,更为整个武林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使丐帮在江湖和朝野之间扮演着独
特而重要的角色。

这位正伏案工作的绝色佳人,正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缔造者。她的才华与美貌同样耀眼,堪称武林第一奇女子。

然而,令人惊叹的是,这一切惊人的成就,外界竟鲜少有人知晓是出自黄蓉之手。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个曾经古灵精怪、机敏多变的少女,如今已经蜕变成一位成熟稳重的女子。特别是在为
人母后,黄蓉愈发低调行事,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这座名为「闲云居」的雅致小楼,正是黄蓉精心选择的幕后指挥中心。她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以这种方式既能专心处理帮务,又可以避开外界的耳目。在这里,黄蓉如同一位运筹帷
幄的军师,通过一种被称为「春雨」的独特方式巧妙地操控着丐帮这个庞大的组织。

闲云居的后墙是郭府大宅后墙的一部分。在这面墙上,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隐藏在爬满青藤的墙角。推开这扇小门,眼前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约莫三四丈见方,常年不见天日,地面略
显潮湿。

这块空地的右侧,紧贴着郭府的围墙,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为这处隐蔽之地平添了几分遮蔽。竹林深处阴翳苍茫,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

空地的左侧,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由郭府的围墙和邻近宅院的高墙夹成,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这个独特的地理位置,恰好处于郭府的边缘地带。由于地势略低,又被竹林和高
墙环绕,常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杂草丛生。若非刻意前来,就连郭府的家丁仆役也鲜少至此。

正是这种隐蔽的环境,为黄蓉的秘密联络系统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小门虽开在郭府的围墙上,出门后直接进入隐蔽的角落。这样的设计,既可以避人耳目,又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提供多个逃生
路线:或隐入竹林,或从狭窄通道脱身。

黄蓉的智慧,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可见一斑。她巧妙地利用了这处原本被忽视的角落,将其变成了一个秘密而安全的联络点。

在这个隐蔽的角落里,小门外设有一个暗格。暗格的设计巧妙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远远看去,仿佛只是墙角的一块突起,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丐帮的重要情报经过层层筛选后,会被装入特制的竹筒,由可信的帮众投递到这个暗格中。

每天固定时间,黄蓉的贴身丫鬟会通过小门取回这些竹筒,直接呈递给黄蓉过目。同样地,黄蓉要传达给丐帮的指令也通过这种方式传出去。这种看似普通的传递方式,因其简单反而更显巧
妙,既避人耳目又确保了信息的及时和准确。

这个「春雨」系统虽然简单,但正是其不引人注目的特性,使它成为了连接黄蓉与丐帮的最可靠纽带,让她能够在闲云轩内掌控整个组织的运作。

正是这种韬光养晦的处世之道,让黄蓉得以在暗中编织一张庞大的网络,既守护着家人的安宁,又在无形中影响着江湖甚至朝堂的局势。这位风华绝代的奇女子,如今已化身为一位运筹帷幄
的智者,以她独特的方式续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前言

在这里提到黄蓉,各位心里恐怕都有了她的固定形象。这部小说中的黄蓉,与大家所熟悉的她基本没有太大区别。或许因为这一点,有些读者会感到失望。在此,我要向期待看到全新黄蓉形
象的读者表示歉意。

我深知有些人可能希望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黄蓉,带来新的惊喜。然而,黄蓉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已经难以改变。不然,各位也不会特意来到这里看黄蓉的故事,作者也不会写这部小说了。

她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黄蓉,性格和特点都与您记忆中的一致。保持这个深入人心的形象,正是吸引大家来此阅读的原因,也是我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之一。

虽然没有带来全新的黄蓉,但我希望您能在熟悉中找到新的乐趣。您会在书中重逢那个您熟悉和喜爱的黄蓉,她的智慧和魅力依旧闪耀。

不过,我想提醒各位,这部小说的主角是郭靖,故事的重心也主要放在郭靖身上。黄蓉依然是大家熟悉的那个黄蓉,她的形象并没有改变,但在这部小说中,她的戏份相较郭靖要少一些。
第三章 心锁情愁

郭靖站在闲云居外,透过半开的窗户静静地凝视着屋内正在专注工作的妻子。他不忍打扰黄蓉,只是默默地欣赏着这幅美丽的画面。每次看到妻子,郭靖都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内心
充满宁静与喜悦,所有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了。尽管夫妻二人都住在郭府内,但由于各自工作的原因,他们相聚的时间并不多。黄蓉因需处理丐帮繁多的事务,每日工作到深夜,为避免打扰
家人,特意选择了这处远离前院的独栋居所——闲云居。此外,黄蓉天性喜静,既不愿打扰他人,也不想被人打扰,闲云轩正好满足了她这份独处的需求。

闲云居是黄蓉的私密空间,平日里只有她和一位贴身丫鬟居住。即使是郭靖,若想在此留宿也需征得黄蓉的同意。倘若黄蓉不允,郭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回到前院去。

郭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屋内的黄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完全沉浸在欣赏妻子的美好中,连自己来到闲云居的目的都暂时忘却。屋内的黄蓉专注地批阅着文件,
纤细的手指不时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娟秀的字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心有灵犀,黄蓉突然有所感应,缓缓抬起了头。她的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棂,与窗外的郭靖四目相对。看到丈夫的身影,黄蓉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靖哥哥,进来吧。」黄蓉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温暖。

郭靖轻轻推开门,走进书房。「蓉儿,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帮务?」他的语气中充满关切,但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疲惫。

黄蓉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女性的气质。「帮中事务繁多,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辰。」她走到郭靖身边,仔细打量着丈夫的神色,突然皱眉道:
「靖哥哥,你的左肩……怎么了?」

郭靖下意识地想要掩饰,但在妻子敏锐的目光下,只得轻叹一声:「今晚遇到些麻烦...」

黄蓉闻言,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莲步轻移,来到郭靖身旁,柔声道:「靖哥哥,且让我看看。」

不等郭靖应答,她那双纤纤素手已轻巧地解开了他的外衣。动作之熟练,仿佛两人多年来早已心意相通,无需言语。

待看清那简陋的包扎,黄蓉不禁摇头叹息:「这哪里使得?」她玉腕一翻,衣袖飘飘,转眼间已来到书桌旁。只见她玉指轻挑,从抽屉中取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檀木小盒。

「幸好我这里常备些伤药,」黄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早知靖哥哥总爱逞英雄,我可得时刻准备着。」

她复又回到郭靖身边,轻轻打开木盒。盒中各色药粉药膏,井然有序。黄蓉纤手拈起一瓶药粉,另一手已摸出一卷洁白布条。她低头细看郭靖伤处,眉头微蹙,心中盘算着用药之法。

郭靖见妻子如此体贴,心中一暖,道:「蓉儿,我没什么大碍,你不必……」

话未说完,便见黄蓉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既有责备,更多的是关切。郭靖登时住了口,任由黄蓉摆布。

黄蓉手法轻柔,却又干净利落。她一边上药,一边轻声道:「靖哥哥,你要多加小心才是。我虽知你武功盖世,但也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说着,她玉指轻点郭靖的额头,嗔怪道:「你若有个闪失,叫我和孩子们如何是好?」

郭靖听罢,不由得一愣,继而露出憨厚的笑容:「蓉儿放心,我自有分寸。」

黄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分寸,怕是与我的不同。罢了,我黄蓉的夫君,自然与众不同。只是下次若再受伤,可得快些回来让我瞧瞧。」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郭靖的手臂,眼中尽是柔情。郭靖见状,心中一暖,轻轻握住了黄蓉的手。

「好了。」黄蓉轻拍郭靖的手,随后纤手执壶,为郭靖斟了一杯清茶,「靖哥哥,且说说今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郭靖接过茶盏,感受着肩上药膏的温热,心中一暖。他望着蓉儿那双秋波般的眼眸,沉吟片刻,娓娓道来。

「三位绝世佳人,眼角上翘,唇角带笑......」黄蓉蹙眉思索,喃喃自语,「此等描述倒是甚为奇特。靖哥哥以为,这传说中可有什么玄机?」

郭靖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蓉儿,为夫觉得最是蹊跷的,莫过于那些黑衣人的举动。一个寻常说书人的故事,何以引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不惜铤而走险?」

黄蓉颔首道:「此言有理。更令人生疑的是,你说那矮个子的武功竟能与你不分高下。这等身手,江湖中能有几人?」
「正是如此,」郭靖颔首道,「那人武功路数甚是奇特,招式诡谲,内力更是深不可测。」

《》
寻那三个黑衣人的踪迹。」

「蓉儿此计甚妙,」郭靖赞道,「我以为还需查探江湖上近来可有高手出没。尤其是那矮个子,如此身手,决非无名之辈。」

黄蓉眼中忽现亮光,「靖哥哥,你可记得那传说中提及每五百年一次转世?你说......」她顿了顿,「会不会正值其时?」

郭靖闻言,双目一亮,「蓉儿的意思是,那些黑衣人可能在寻觅转世的'神器'?」

「此言有理,」黄蓉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真如此,我们更要留意近日可有符合描述的绝色佳人现世,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倾国倾城之姿。」

郭靖沉吟片刻,皱眉道:「可三神器不过是传说中的神话罢了,何必如此在意?」

黄蓉微微一笑,眼神深邃:「世间传言虽多,但凡事无风不起浪,尤其是江湖中的秘辛。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郭靖闻言起身,正色道:「那么明日一早,我便去寻那老驴头,看能否问出些端倪。」

黄蓉素手轻按郭靖臂膀,柔声道:「靖哥哥,你伤势未愈,何不让你的亲信去巡佥司询问那老驴头?你且在府中静养数日。至于其他方面,我这就发密函,令丐帮各分舵密切留意相关消
息。」

郭靖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应允。「蓉儿,你以为此事可会与蒙古人有什么牵连?」

黄蓉凝眉思索,「眼下尚难定论,但此种可能不可不防。我会特别留意北方动向,同时也不忽视其他方位。这上古神魔之说,恐怕比我们所想更为错综复杂。」

夜色渐深,闲云轩内,夫妻二人继续商讨着对策,为即将到来的风波做着准备。黄蓉召来贴身丫鬟,开始安排紧急任务。她知道,一场涉及古老传说的神秘冒险即将展开,而他们必须抢在那
些黑衣人之前找到真相。

更夫的邦子敲了两下,提醒着夜已深沉。郭靖起身准备告辞,「蓉儿,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前院去了。」

黄蓉轻轻拉住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靖哥哥,你左肩有伤,今晚就留下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些许期待。

郭靖闻言,心头一颤。上次在闲云轩留宿,已是半年之前的事了。他望着妻子含情脉脉的眼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黄蓉莞尔一笑,纤纤玉手轻轻牵起郭靖的手。她的掌心温软,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两人相视一笑,无声胜有声。

走出书房,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黄蓉走在前面,步伐轻盈,裙摆随着楼梯的起伏微微摆动,勾勒出婀娜的身姿。圆润饱满臀部,随着每一步的移动轻轻摇曳,充满了柔媚。郭靖跟在后面,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妻子优雅的背影上,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几分。

楼梯并不长,但在这一刻,仿佛延伸到了永恒。每一级台阶都像是一次心跳,每一步都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暧昧。月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洒落进来,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来到二楼,黄蓉的寝室就在眼前。她回头看了郭靖一眼,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说。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仿佛是对两人的欢迎。

屋内宽敞雅致,处处彰显主人的品味与智慧。正对门口的是一扇雕花木窗,此刻半开着,让清凉的夜风携带着庭院的花香悄然入室。窗下摆放着一张红木书案,案上摆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
光给整个房间披上一层淡黄的光泽。

房间的左侧是一张雕花楠木大床,床上铺着淡粉色的锦缎被褥,精致的帐幔此刻挽起,随风轻轻摇曳。床头的小几上放着一盏莲花形状的香薰,缕缕青烟袅袅上升,为房间增添了一份静谧安
宁的氛围。

右侧靠墙摆放着一个雕花衣柜和一架古琴,琴旁的架子上陈列着几件精巧的摆件,有江南水乡的瓷器,也有西域的异域珍玩,无一不在诉说主人见多识广的阅历。

房间正中是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摆着一套晶莹剔透的茶具。桌旁的锦凳上铺着绣工精美的坐垫,仿佛在邀请人们小坐品茶。

靠近床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雕花屏风,隐约可见后面放着一个木制的浴桶,想必是供主人洗浴之用。

整个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既不显得拥挤,又处处彰显温馨。柔和的烛光为整个空间笼罩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与窗外的月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朦胧而亲密的的氛围。

郭靖跟随黄蓉步入房内,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铭记于心。
黄蓉纤手轻推房门,樟木的清香随着门扉的关闭在室内弥漫。她回首望向郭靖,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烛火摇曳,在她如玉的面庞上投下斑驳光影,恍若天上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郭靖不觉神魂一荡,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将那妸娜的身影揽入怀中。黄蓉似是心有灵犀,顺势依偎在丈夫宽阔的胸膛,仰起俏脸,眼波流转间,隐含一丝哀怨。

「靖哥哥,」黄蓉声若蚊蝇,语气中却蕴含着千般情愫,「你可曾想我?」

这一声轻唤,如一支无形的利箭,直射郭靖心窝。他听出了妻子话中未尽之意,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愧疚。郭靖定定地望进黄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声音低沉而饱含深情:「蓉儿,是为夫不
好。」

话音未落,郭靖已将黄蓉搂得更紧。黄蓉柔若无骨的身子在他怀中微微颤抖,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尽数倾诉。郭靖轻抚妻子的秀发,心中暗自发誓,往后定要多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
的姻缘。

黄蓉感受到丈夫的情意,眼中的哀伤渐渐化开,流露出理解和温柔。她轻轻回抱住郭靖,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油灯的光芒温暖而柔和,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所有的江湖纷争似乎都已远去,唯有彼此的温度真实而珍贵。

黄蓉仰起头,凝视着郭靖的眼睛。她的目光中,哀伤渐渐被柔情取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缓缓抬起头,轻轻地将自己的唇瓣贴上郭靖的嘴唇。

郭靖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深的爱意。他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将黄蓉搂得更近。郭靖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着妻子的吻。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油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动,为这温柔的一刻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片刻之后,黄蓉轻轻退开,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睁开眼睛,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低声呢喃道:「靖哥哥......」

郭靖也睁开眼,注视着妻子的脸庞。他的眼中满是柔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轻轻地抚摸着黄蓉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蓉儿......」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温柔与爱意。房间里的气氛愈发温馨,黄蓉轻轻握住郭靖的手,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她缓缓引导着丈夫来到床边,动作轻盈而优雅。转身面对郭靖时,她的目光
中带着些许羞涩,却又充满了坚定的爱意。

黄蓉玉指轻拂,如蜻蜓点水般抚上郭靖的衣襟。她柔声道:「靖哥哥,且让我来。」这声音宛如江南三月的细雨,轻柔地滋润着郭靖的心田。

只见黄蓉纤手轻移,动作娴熟而又小心翼翼,为郭靖褪去外衣。她眉头微蹙,格外留意郭靖受伤的左肩,唯恐牵动伤处。这般体贴入微,更显二人多年夫妻的默契。

郭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注视着黄蓉,眼中满是爱恋和感动。他的呼吸微微加快,却又努力保持平静,生怕打破这美好的时刻。

郭靖褪去外衣,黄蓉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她莲步轻移,向油灯行去,姿态婀娜,宛若蝴蝶穿花。临熄灯前,她回首一笑,那一瞬的眼波,既似秋水般柔情,又带几分俏皮灵动。

油灯熄灭,室内顿时如墨般漆黑。唯有窗外月光如纱,为房间蒙上一层朦胧银辉。在这昏暗光影中,郭靖凝目望去,只见黄蓉倩影依稀,若隐若现。耳畔传来细微的窸窣声,郭靖心下了然,
知是蓉儿褪去罗裳。

郭靖心头一热,目光如炬,紧锁妻子身影。虽因昏暗看之不真,然那熟悉轮廓,已足以令他心旌摇曳,神魂颠倒。

须臾之后,一具温软身子轻轻依偎而来。黄蓉声若莺啼,在夜色中轻轻唤道:「靖哥哥......」这一声呼唤,似有万般柔情,千种相思,尽在不言中。

房间里回荡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远处隐约的雷鸣,又像是海浪拍打岸边的节奏。床榻随着这律动发出细微的抗议,木质框架间歇性地呻吟着。空气中,似乎有一缕淡淡的香气悄然浮动,
起初难以察觉,如同夜风拂过时的一丝清凉。

窗帘随着室内的节奏轻轻摇晃,仿佛在配合这场无声的舞蹈。月光透过窗纱洒落,为纠缠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黄蓉紧咬嘴唇,努力抑制住喉间的呜咽,但偶尔还是会泄露出几声压抑
的轻吟。随着她的每一次轻吟,那缕淡淡的香气仿佛在空气中微微荡漾,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在夜色中浮动的一抹淡粉色光影。

郭靖的呼吸愈发粗重,低沉的喘息声中夹杂着妻子的名字。汗水顺着脊背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肌肤相贴之处传来细微的摩擦声,与其他声响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曲旖旎的夜曲。随
着节奏的加快,那淡淡的香气也渐渐浓烈起来,仿佛从虚无中凝聚,慢慢填满了整个房间。此刻,若是细心观察,仿佛可以看到一丝淡粉色的雾气在两人周围轻轻漂浮,带来一种微妙的朦胧
感。

「靖哥哥……」黄蓉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随着她的声音,空气中的那抹粉色渐渐变得更加浓艳,仿佛在两人之间编织出一层薄薄的纱幔,隐约可见却又难以捉摸。

郭靖回应着收紧了怀抱,唇瓣轻轻掠过黄蓉的颈项。室内的节奏逐渐加快,声响也愈发明显,那淡粉色的雾气仿佛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几乎如同肉眼可见的轻纱般笼罩在两人之间,随着他
们的动作轻轻波动,似乎将他们的情感完全包裹在其中。
终于,一声低沉的叹息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是黄蓉满足的轻吟。随着这一刻的到来,那浓烈的粉色雾气开始缓缓消散,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逐渐淡去,重新化作一缕淡淡的清香,融入
夜色之中。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剧烈的心跳。

一切归于平静。两人的呼吸声渐渐平复,融入夜的静谧之中。床榻不再作响,仿佛也松了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香气,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在宁静的夜色里,仿佛从未存在
过一般。

云雨方歇,郭靖和黄蓉相拥而眠,沉浸在甜美梦乡之中。房间内只余二人平和的呼吸声,仿佛整个天地都随之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黄蓉眉头微蹙。在半梦半醒之际,她仿佛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铃响。那声音细若蚊鸣,却如同一缕剑气,轻轻刺入她的意识。

黄蓉霍然睁眼,警觉地环顾四周。月华如水,依旧透过窗棂洒落,为房间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银纱。乍看之下一切如常,可她心中却已泛起一丝不安。

黄蓉小心翼翼地从郭靖怀中抽身,唯恐惊醒熟睡的丈夫。郭靖仍沉浸在深眠中,呼吸节奏未变。黄蓉凝视着丈夫的面庞,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既有愧疚,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她轻轻踩上冰凉的地板,来到衣架旁。耳听四周,风铃寂然。多年江湖阅历告诉她,平静之下往往暗藏汹涌。

黄蓉迅速着装,一件轻薄外衫,一条贴身袭裤。腰间随意系了根丝带,勉强固定住外衫。这匆忙装扮,遮掩之中又透着几分诱人风情。

她轻移莲步向房门行去,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月光如纱,为她笼上一层朦胧光晕。松散的外衫随动作若隐若现,露出雪白肌肤。黄蓉心中忐忑,既怕惊醒郭靖,又似乎在与自己的良知抗争。

临出门前,她回首望了一眼熟睡的郭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黄蓉行走间,修长双腿若隐若现,丰润的腿部和纤巧的足踝在月华下泛着莹润光泽。虽着袭裤,却难掩其优美曲线。每一步迈出,外衫下摆便轻轻摆动,时而露出一截玉足。

她步态轻盈,宛如无声舞蹈。然黄蓉却浑然不觉自己此刻姿态之撩人。她心神尽在靖哥哥微弱的鼻息上,不时回首望向床榻,却不知是恐郭靖突然醒转,还是忧其安危。

至房门前,黄蓉玉指轻搭门把。她最后一次回眸,目光中尽是复杂情愫。随即,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出,动作之轻柔,仿佛怕惊醒了这静谧的夜。

门缓缓开启,一丝凉风溜进房间,吹拂着黄蓉半敞的衣襟。她玉体微颤,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衫,却又很快放开,酥胸半露,似乎并不在意此时的失态。

贴身丫鬟小翠正在门外候着。小翠见到夫人出来,立刻会意地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恭敬地递给黄蓉。

黄蓉的目光落在竹筒上的瞬间,芳心猛然一颤。这个精致的竹筒,表面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唤起了她内心深处某些难以言说的回忆。

她稍稍怔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黄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小心翼翼地接过竹筒。指尖轻触竹筒光滑的表面,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轻轻拧开竹筒,取出里面卷起的纸条。月光下,她快速扫视了一眼上面的字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些看似无意义的符号,对她来说却蕴含着特殊的含义。黄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仿佛回想起了什么。

黄蓉玉指轻巧,将纸条重新卷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竹筒。她纤纤素手在竹筒上轻轻摩挲,眉头微蹙,似在沉思。须臾,她深吸一口气,美目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这竹筒何时送到?」黄蓉轻声问道,声若蚊呐,却难掩其中一丝紧张之意。

小翠俯身,低声回禀:「回夫人话,就在方才,有人悄悄将其放入门外暗格。奴婢听闻异动,出去查看,这才发现了这物。」

黄蓉闻言,玉指微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凝视着手中竹筒,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某个遥远的身影。夜风轻拂,撩动她的青丝,也撩动着她心中那根隐秘的弦。

黄蓉若有所思地螓首微点,美目再次凝视那个竹筒。她秀眉微蹙,神色渐趋凝重,仿佛正在权衡一个重大抉择。

她轻叹一声,回首望向屋内沉睡的郭靖。月华如水,映照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歉疚之色,转向小翠,黄蓉柔声叮嘱:「务必照顾好他。」

小翠恭敬应诺。黄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郭靖,轻轻掩上房门,快步向楼下行去。她步履轻盈却急促,显然心中有着急切之事。

随着黄蓉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小翠悄然推门入室。她蹑手蹑脚地来到柜前,取出一盒熏香,小心点燃。淡雅香气徐徐弥漫,为房间平添一份安宁气息。

转眼间,黄蓉已至屋后。她轻移莲步,来到那扇隐匿于后墙的秘门前。屏息凝神,她细听四周动静。确认无人后,方才小心推门。
黄蓉谨慎探身,明眸如电,快速扫视外界。她目光如炬,搜寻着任何可疑迹象。直到确认周遭安全,她才全身而出,迅如闪电般没入那片茂密竹林。

竹叶沙沙,仿佛为她的秘行伴奏。黄蓉身姿轻盈,动作敏捷,宛若灵猫穿梭于竹海之中。

穿越沙沙作响的竹林,黄蓉轻盈至一座普通民居的围墙前。此处并非正门所在,而是宅院侧面。墙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恍若为她特设的秘密通道。

黄蓉驻足于这隐蔽门前,双目灵动,警觉地四下环顾,确保无人尾随。随后,她将耳朵轻贴门上,屏气凝神,细听内院动静。唯有确信里面安全,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

门后的世界仿佛藏着无数秘密,黄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知道,一旦跨过这道门槛,就可能面临无法预知的后果。然而,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这个神秘的空间。

门扉无声开启,仅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黄蓉宛如一缕轻烟,悄然滑入院内,举止优雅而敏捷。门在她身后悄然合拢,仿佛从未被开启,而黄蓉的身影已隐没于院落暗影之中。

小院布局平常,却显破败。杂草从石板缝隙中肆意生长,在月华下摇曳生姿。角落堆积的枯枝落叶无人问津,彰显著长期无人打理的痕迹。院对面是一间普通平房,土墙斑驳,屋顶瓦片松动。
然而,唯一的窗棂透出一丝微弱灯火,在这荒凉环境中格外醒目。

黄蓉伫立院中,美目凝视那扇透着灯光的窗户。她心知屋内等待之人是谁,这念头不禁令她芳心微颤。月光下,她玉颜浮现一抹淡红,眼中闪烁着复杂情愫。

她轻咬朱唇,似在作最后的权衡。纤纤素手不自觉抚过腰间,那里藏着方才收到的竹筒。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起伏。

黄蓉的表情变幻莫测,既有期待,又有一丝不安;既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又有难以言说的愧疚。她的目光在院子和窗户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在权衡什么。

最终,黄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表情。她迈开脚步,缓缓向那扇窗户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优雅和从容,
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黄蓉轻推半掩的门扉,屋内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她精致的面庞上。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这个简陋的房间。

房间布置极其简单。靠里的墙边摆着一张木制的床榻,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看起来虽旧却干净。一张棉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绣花枕头,虽不华丽,却也精致。床
边挂着一幅素雅的帘子,想必是用来遮挡夜晚的凉风。床旁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柜,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窗畔一张粗糙木桌,上置一盏昏黄油灯,微光摇曳,为这简陋居室平添几分朦胧意境。门侧立着一张普通木椅,椅面余温犹存,似有人方才离席。

地面虽经打扫,却难掩岁月沧桑。屋内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霉味中夹杂着一丝异香,教人不禁蹙眉。

黄蓉莲步轻移,缓缓步入。她美目流转,细细打量每一个角落,仿佛在搜寻某个无形的影子。虽见屋中空无一人,她神情却异常复杂,眼中闪烁着期待、警惕,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

她轻轻掩上门扉,室内依旧寂静无声。唯有那盏油灯的火苗在微风中轻摇,为这奇特的场景增添了几分诡谲气氛。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在这陋室中愈发显得如明珠蒙尘,光华内敛。

黄蓉呼吸微促,玉颊微红,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她玉手轻抚胸口,似在平复内心的波澜。此刻的她,既是那个智计百出的黄蓉,又似一个怀着心事的少女,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流
转。

陡然,一声苍老沙哑的呼唤打破了寂静,「夫人。」这一声唤,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在寂寥的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佝偻身影缓缓从床榻与木柜间的阴影中显现。那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直至开口,方让人察觉其存在。他身形瘦削,几近被暗影吞噬,唯有一道模糊轮廓在昏黄灯火下
若隐若现。

听闻这一声「夫人」,黄蓉玉体微颤。这熟悉的称呼,蕴含岁月沧桑,瞬间唤醒了她心底深处尘封已久的情感。她呼吸骤然急促,芳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黄蓉缓缓转身,美目落在那从阴影中浮现的佝偻身影上。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愫,既有重逢喜悦,又有见其如此状态的心痛。她朱唇微颤,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黄蓉闻听那人咳嗽,芳心一紧。她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色,轻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声音中难掩震惊与关切。

那人又是几声咳嗽,随后淡然道:「无妨,不过断了几根肋骨罢了。」语气虽沙哑,却透着习以为常的平静。

黄蓉闻言,柳眉紧蹙,纤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袖。她强自平复内心波澜,声音中既有诧异,又带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以你的武功,竟有人能将你伤至如此地步?」

那人沉默片刻,似在权衡言语。最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江湖之大,藏龙卧虎。这次遇到的对手,武功实在高强,老奴自问平生仅见。」

他顿了顿,续道:「虽全力应对,却仍难以看透对方深浅。这次受伤,或许是一个警示。」
黄蓉闻言,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忧虑。她玉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若有所思。室内一时寂静,唯有那盏油灯火苗在微风中轻摇,为这番对话平添几分紧张气氛。

黄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她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仿佛在沉思。须臾,她再度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着:「说说买马的情况吧。」

那人微微直了直身子,却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等咳嗽平息后,他用沙哑但坚定的声音回答:「北边已经有所警觉,恐怕以后难从那边进货了。」

黄蓉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情况这么严重?」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那人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蒙古人加强了边境巡逻,查得很严。这次能带回五匹,已是万幸。」

黄蓉秀眉一挑,「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问道,声音虽轻,却如寒冰般凌厉。

那人沉吟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随后缓缓开口:「货主...想亲自与夫人一晤。」

「货主?」黄蓉柳眉微蹙,语气中既有惊讶,又带警惕。「往常都是你出面,这次却为何有此一说?」

「他只想与夫人一见。」那人答道,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谨慎如履薄冰。

黄蓉闻言,不由得沉思起来。她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何时?」语气中透着一股难掩的急切。

「两日之后。」那人简短回答,言简意赅。

随后,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黄蓉站在那里,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衣角,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和犹豫。

黄蓉微微侧头,仿佛在等待对方说些什么。然而,那人始终保持沉默,仿佛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黄蓉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无奈。最后,她的嘴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丝疲惫和决然。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黄蓉轻声说道,语调柔和,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留恋。

她缓缓转身,犹豫片刻,似要说些什么。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低唤:「夫人。」话音未落,那人却猛地咳嗽起来,声势甚是剧烈,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听到这痛苦的声音,黄蓉不由得停下脚步。她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那人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僵直。尽管她努力保持冷静,但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和不忍。

咳嗽声渐渐平息后,黄蓉轻声说道:「等你伤好了再说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柔软。说这话时,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语气中既有犹豫,又有一丝心虚,还
夹杂着关切和复杂的情感。

那人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沙哑,却透着坚定和深情:

「这半年来,老奴游走于生死边缘,但内心从未有过动摇。每一次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您的面容。」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生死难料,世事无常。能再见到您,对老奴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往事的怀念和对当下的珍视:

「若能多留片刻,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您,对老奴来说,也胜过千金万两。」

听到那人深情的话语,黄蓉的心弦被猛然拨动。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怜惜,又有深深的触动。

黄蓉轻咬下唇,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她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和关切。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仿佛充满了无言的情愫。最终,黄蓉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你...你伤得那么重...」她的声音轻柔而颤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怎么...怎么能...」

她的目光落在那片阴影上,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她能感受到从黑暗中投来的灼热目光。黄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就在黄蓉思绪万千之际,那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老奴要走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黄蓉微微一怔,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
***
***

三更天将近,黄蓉轻步穿过竹林,回到闲云居。月华洒在庭院里,为一切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银纱。离开前,她将腰间的特制竹筒留在屋里的桌子上。

黄蓉进入庭院,停下脚步。月下,一个娇小身影悄然出现,是丫鬟小翠。两人无声交换眼神,小翠随即离去。

不多时,浴室升起热气。黄蓉步入其中,仔细清洗。温水冲刷身体,似也在洗涤心中的复杂情绪。

换上清爽衣裳,黄蓉感到精神一振。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目光投向那张熟悉的床榻。

轻轻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郭靖。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丈夫的面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黄蓉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躺在郭靖身边。闭上眼,丈夫熟悉的气息萦绕鼻端,却难以平息她内心的波澜。方才的情景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人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这些年来,若没有那人的鼎力相助,丐帮断难有今日之兴盛。帮中产业日渐庞大,全赖他运筹帷幄,殚精竭虑。黄蓉心知肚明,若说将丐帮交予他掌管,实在不为过分。

然而,想到郭靖对自己的一片痴心,黄蓉又觉得愧疚难当。这等心事万万不可让靖哥哥知晓。一边是夫妻情深,一边是知己大恩,黄蓉只觉身处进退维谷之地,两难抉择。

外间传来几声虫鸣,惊觉夜已深沉。黄蓉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波澜,慢慢闭上双眼。然而,即便在朦胧之际,那人的身影依旧若隐若现,如同一缕青烟,挥之不去。

前言

代发者:各位读者,在创作过程中,作者一时粗心,在时间安排上出现了疏漏。本来前文中提到两天后去见货主,但在写作时却误将情节提前到第二天进行。这一改动让原本简单的剧情变得
复杂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对许多内容进行调整和增加。

特别是马车入城的部分,原先的设定是马车入城与黄蓉的马车出城刚好擦肩而过,但由于时间上的错误,黄蓉的出城情节不得不作出改变。现在只能将她安排在后续的情节中,少了这一段原
计划中的交汇。

第四章本该早已完成,然而因为这些修改,拖延了几天时间才匆匆发出。如果各位在阅读中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不吝告知,作者会虚心接受并及时修正。感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

第四章 阴云笼罩

晨光熹微,郭靖悄然醒转。侧首望去,只见黄蓉尚在酣睡,秀发散落枕畔,面容恬静。郭靖不忍打扰,轻手轻脚地起身。

来到衣架旁,正欲穿衣,眼角瞥见衣架上搭着黄蓉昨日所穿的素白轻纱广袖衫。这件衣裳虽是素净,却每每衬得黄蓉愈发灵秀脱俗。一时间,郭靖思绪翩翩,回想起昨夜种种,不禁心头一热。

蓓蕾初绽,暗香浮动。郭靖记得,昨夜黄蓉在熄灯后褪下这件衣衫,月光下她的倩影婀娜多姿,叫人心醉。如今想来,仍是一阵心神荡漾。

忽然,郭靖发现这件广袖衫腰间处竟缺了一小角。他微一蹙眉,想必是昨日不慎挂破。郭靖暗自记下,待会儿得交代送去修补。

郭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件衣衫。恍惚间,仿佛还能嗅到黄蓉身上那淡雅的幽香。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才继续穿戴整齐。

郭靖穿戴妥当,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来到楼下大厅。丫鬟小翠早已在那里候着,见到郭靖连忙行礼道:「老爷早,小婢这就去准备早膳。」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郭靖在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翻阅。正看得入神,耳边忽听得脚步轻响。抬头望去,只见黄蓉袅袅婷婷地走下楼来。

但见黄蓉一袭淡青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秀发如云。她脸上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眼波流转间,说不尽的风情。

「靖哥哥。」黄蓉嫣然一笑,来到郭靖身旁坐下。

郭靖见妻子如此娇媚,心中一荡,柔声道:「蓉儿,睡得可好?」

黄蓉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自是睡得香甜。」

正说话间,小翠端着早膳进来,将各色精致小菜一一摆上。郭靖夫妇相视一笑,暂且搁下话头,享用起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黄蓉素手执箸,轻轻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她细嚼慢咽,眉眼间尽是享受之色。郭靖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人正自用膳,忽听得一阵清脆铃声,宛如天外飞来。黄蓉眉头微蹙,神色顿时凝重。郭靖见状,不由得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妻子。

「小翠。」黄蓉轻声唤道。小翠似早有准备,快步出去,片刻后捧着一个精致竹筒回来,恭敬递上。

黄蓉接过竹筒,纤纤玉指轻拧筒盖,取出里面纸条。她目光如电,扫过纸上文字,面色越发凝重。

「蓉儿,出什么事了?」郭靖问道。

黄蓉抬眼望向郭靖,低声道:「靖哥哥,那老驴头昨夜在巡佥司衙门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更有甚者,值夜的衙役竟遇害身亡。」

郭靖闻言大惊,霍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响动。他沉声道:「我这就去衙门。」

「靖哥哥小心。」黄蓉叮嘱道,眼中满是担忧。

郭靖点头应允,大步流星出门去了。黄蓉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郭靖匆匆赶到巡佥司衙门,远远望去,只见衙门前已是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晨曦微露,衙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夹杂着些
许血腥味。

郭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入内。跨过门槛,便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大堂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更添几分诡异。

堂内几名属下围在一处,神色惶恐。见郭靖到来,众人忙让开一条路来。郭靖走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地上横躺着一具尸体,面目狰狞,颈背上一道血痕,甚是可怖。郭靖定睛细看,认出这是巡检司衙役张德重。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扭曲变形,眼睛圆睁,似乎在诉说着临终前的惊恐。

尸体旁的地面上,一滩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张德重的衙役制服染上了斑斑血迹,衣襟半敞,露出胸前一枚铜质的巡佥司衙役徽章,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暗红。

郭靖强自镇定,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名年轻衙役上前禀报:「启禀大人,今晨值守交接时发现张德重遇害,老驴头也不知所踪。我等立即封锁现场,恭候大人到来。」

郭靖微微颔首,环顾四周。衙门内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文书散落一地,显然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窗棂上留有几道深深的刀痕,可见行凶者武功不俗。

郭靖眉头紧锁,又问:「可曾留下什么线索?」

那衙役摇头道:「贼人行事甚是利落,未留半点痕迹。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郭靖追问道。

衙役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只是在张德重身上,发现了这个。」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圆牌,双手呈上。

郭靖接过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但见那圆牌上刻着一朵莲花,莲花中央有个「丐」字。圆牌虽小,却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郭靖紧握着那枚圆牌,心中翻江倒海。他环视四周,只见衙门内阴影重重,每一处角落似乎都藏着未解之谜。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斜斜照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将整个案件笼罩其中。

「传令下去,封锁现场,严查进出衙门的人员。」郭靖沉声下令,声音在空荡的大堂中回响。

几名衙役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郭靖蹲下身,仔细查看张德重的尸体。他注意到,除了颈间那道致命的刀伤外,张德重的胸前上还留有几道爪痕,深可见骨。

郭靖凝视着尸体上的爪痕,眉头不由得紧锁。昨夜与三名黑衣人激战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尤其是那个矮个子施展的狠辣爪功,与眼前的伤痕如出一辙。

「这伤口......」郭靖心中暗忖,「与那矮子的功夫一般无二。难道真是他们?」

一股怒意在胸中升腾,郭靖握紧了拳头。「杀人之后不急着逃走,反而大摇大摆地闯入巡佥司,这是何等狂妄!」
他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扫视着满屋狼藉。心中既惊且怒,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些凶徒的行为太过大胆,似乎并不将襄阳的官府放在眼里。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如此底气?」郭靖陷入沉思,意识到这个案子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立即派人加强城门守卫,严查可疑人员!」郭靖沉声道,「同时,继续搜寻老驴头的下落,决不能让凶手逃脱!」

他转向一名资深衙役,又道:「你立刻去知府衙门,将此事禀报吕大人。就说案情重大,请他定夺是否需要封城。」

衙役们领命而去,郭靖独自站在大堂中央,手中紧握那枚刻有「丐」字的圆牌,眉头紧锁。他心中暗道:「虽然凶手应该就是那三名黑衣人,但这案子恐怕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他们为何要
杀害张德重?老驴头又被劫到何处去了?最令人不解的是,这枚丐帮的牌子又意味着什么?难道丐帮也牵涉其中?」

郭靖深吸一口气,努力理清思路。他明白,这起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那三名黑衣人的行动如此大胆,显然背后有所倚仗。

「必须尽快查明真相,」郭靖暗自下定决心,「不仅要揪出那三名凶徒,更要弄清楚他们背后的势力。襄阳城的安危,恐怕就系于此案。」

郭靖深知案情紧急,却也不敢擅自做主。他决定先将衙门内外搜查一番,同时等候知府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郭靖沉吟片刻,随即开始部署行动。他转向身旁的几名衙役,沉声道:「你们几个,立即分头去查老驴头的底细。他平日里在哪儿说书,结交什么人,最近有什么异常,都给我查个清楚明
白。」 说罢,他又唤来一名老成持重的差役:「老李,你带几个人,把衙门周围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安排妥当,郭靖独自走到一旁,靠在廊柱上,闭目沉思。
昨晚的情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郭靖闭目沉思,昨夜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心中暗忖:那三个黑衣人是为了抢夺《三圣炉鼎》一书,可书已被抢走,为何还要劫走老驴头?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郭靖的脑海。他眉头紧锁,继续推敲:莫非是因为老驴头看过那本书?还有那个叫牛膀的,说他知道谁是三神器,也被杀害了。

郭靖睁开眼,目光如炬,心中思索:那本书里到底记载了什么秘密?为何如此重要,竟要杀人灭口?

忽然,郭靖想起老驴头曾说过那本书的来历。他皱眉思索:老驴头说那本书是在城南门外的土地庙拾得的。真是拾得的吗?如此重要的一本书,怎会随意丢弃?

此事颇不寻常,他暗自盘算:现在老驴头被劫走了,问无可问。不过,还是有必要去那里看看。

环顾四周,发现衙门里的人手都已被他派出去执行各项任务。郭靖心中思量: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耽搁。既然人手不够,我得亲自去一趟土地庙才是。

他快步走向大堂,对留守的几名衙役交代道:「我去城南门外查探一番,若知府大人来了,请他稍候片刻。」

说罢,郭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衙门,直奔城南门而去。他心中暗道:这本《三圣炉鼎》必定不同寻常。那些黑衣人如此在意,怕是书中藏有什么惊天秘密。我得尽快查明真相,否则恐怕还会
有更多无辜之人遇害。

穿过城南门,郭靖很快来到老驴头所说的土地庙。这座土地庙如常见的乡间小庙一般,仅有一间小屋大小,青砖灰瓦,门口两侧各立一棵老槐树。庙前一块略显破旧的石碑上刻着「土地庙」
三个模糊的大字。

郭靖躬身进入低矮的庙门。庙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缕阳光从小窗透入。正中一尊泥塑的土地公像,前方供桌上几炷香还在袅袅升烟。郭靖环顾四周,整个庙内空间狭小,一眼便可望尽。

他仔细查看着每一个角落:神像背后、供桌下方、墙角的几个老旧香炉,甚至挑起屋檐下的蛛网仔细检查。然而,这番细致入微的搜寻却毫无所获。

郭靖蹙眉思索:「老驴头说是在此处拾得那本书,但这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如此小小一方天地,难道真的能藏匿什么秘密?」

他又绕着庙外走了一圈,查看两棵老槐树的树洞和周围的草丛,仍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庙周遭除了几个村民烧过的纸钱痕迹,一切都很普通。

「奇怪,」郭靖喃喃自语,「如此重要的一本书,怎会随意丢弃在这种地方?莫非老驴头所言不实?」

郭靖深知时间宝贵,不愿在此空耗。他最后环顾了一眼土地庙的四周,确认没有遗漏任何可疑之处。此行未能找到明确线索,郭靖决定先行离开,日后再做详细调查。

正当郭靖沿原路返回时,行至一处岔路口,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轻柔的琴声。声音虽不甚清晰,却隐约可辨。郭靖脚步一顿,仔细聆听。

「这琴声......」他暗自思忖,「似乎与昨晚在吕府所闻颇为相似。」

郭靖略一沉吟,决定稍作探查。他转向琴声传来的方向,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随着距离的缩短,琴音渐渐清晰,越发引人入胜。
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竹叶婆娑,微风拂面,琴声愈发动听。行至林边,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但见不远处有一座雅致的小院,院墙上爬满了紫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郭靖驻足片刻,凝神细听。毫无疑问,那悠扬的琴声正是从这院中传出。琴音婉转动人,似诉似泣,令人心神荡漾。郭靖不禁想起昨晚在吕府宴会上所闻的琴声,心中暗忖:「这琴音与昨晚
听到的如出一辙,莫非是那位琴艺超群的琴者沈红玉所居之处?」

正当他沉浸在琴声中时,忽见院门开处,一位丫鬟模样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丫鬟见到郭靖,先是一愣,随即福身行礼道:「这位官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郭靖回过神来,连忙抱拳还礼:「无事,只是被这琴声吸引,一时忘形。请问,这是哪位高人的府邸?」

丫鬟答道:「这是我家小姐沈红玉的寓所。小姐向来喜静,不常见客。」

郭靖闻言,不禁暗自点头。果然如他所料,这琴声正是出自沈红玉之手。他正想询问是否可以见见沈姑娘,却见丫鬟已经转身进了院子,将门轻轻带上。

郭靖站在院外,听着那依旧在继续的琴声,不由得为这精妙的琴艺所折服。他想起昨晚在吕府见到沈红玉时的情景,心中暗道:原来沈姑娘就住在此处。

琴声渐歇,郭靖知道自己不该在此久留,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回头一看,只见沈红玉身着一袭素雅长裙,静立门前,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沈红玉似乎刚刚得知郭靖在外,脸上略带惊讶之色。她看着郭靖,微微颔首,轻声道:「原来是郭大人。若是不嫌弃,可愿入内喝杯茶?」

郭靖闻言一怔,随即抱拳作揖道:「沈姑娘,在下冒昧来访,多有打扰。只因听闻琴声悦耳,不觉停步聆听,实在唐突。」

沈红玉嫣然一笑,眉目如画,柔声道:「郭大人肯驻足倾听,是红玉的荣幸。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小坐片刻?」

郭靖见沈红玉如此盛情,略一沉吟,便道:「既蒙沈姑娘盛邀,在下若推辞,反倒失礼了。」

沈红玉莞尔一笑,素手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大人请进。」

郭靖点头致谢,跟随沈红玉步入院中。庭院雅致,绿树成荫,一条石子小径蜿蜒通向正堂。行至堂前,只见一架古琴斜倚在案上,想必方才的琴声就是从此处传出。

沈红玉款步上前,轻抚琴弦,回首望向郭靖,温婉一笑。她随即亲自沏茶,动作优雅从容。待茶香四溢,她将茶盏递给郭靖。

郭靖接过茶盏,正色道:「多谢沈姑娘。」

沈红玉轻声道:「郭大人一大早就来到此处,不知是否有什么要事?」

郭靖略一沉吟,决定不提《三圣炉鼎》一事,只是笑道:「不过是些琐事,不足挂齿。倒是沈姑娘的琴艺,让在下佩服不已。」

沈红玉闻言,眉眼间闪过一丝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琴音,随即微微摇头道:「郭大人谬赞了。红玉不过是略懂皮毛,与真正的大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
提。」

郭靖听罢,不禁莞尔一笑,道:「沈姑娘太过谦逊了。那晚在吕府之中,在下有幸听到姑娘的琴声,当时便已是如痴如醉,深为折服。如此高超的琴艺,想必姑娘是出自名门吧?」

沈红玉闻言,唇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郭大人说笑了。红玉本是京师一名歌伎,哪里称得上名门。」

郭靖一怔,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沈红玉见状,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展颜一笑道:「郭大人不必惊讶。红玉虽出身卑微,却也见过些世面。在京城时,目睹那些花枝招展的姐
妹们争相献媚,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她顿了顿,又道:「人生苦短,红玉不愿虚度年华。便将这些年积攒的银两赎了身,来到襄阳寻个清净。」

郭靖听罢,不禁对沈红玉肃然起敬:「沈姑娘能看破红尘,着实难得。不知来襄阳后,可还有什么打算?」

沈红玉素手轻抚琴弦,幽幽道:「襄阳虽不比京师繁华,却也安宁自在。红玉不过是想找个清静之所,能时常抚琴自娱罢了。」

郭靖闻言,点头赞同道:「襄阳确实是个好地方。虽比不得京师繁华,却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质朴。沈姑娘若喜欢清静,想必会喜欢这里的。」

沈红玉微微一笑,目光如水,缓缓道:「郭大人,世人常说繁华富贵,却不知真正的富贵在心。襄阳虽不及京师热闹,却有它的宁静与坚毅。就如大人,心系百姓,为民奔波,岂不正是这座
城市的写照?」
郭靖闻言一怔,谦逊道:「姑娘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襄阳安危,全赖众志成城。」

沈红玉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柔声道:「大人谦逊。襄阳城中,百姓皆知大人为民请命,日夜操劳古人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大人正是如此。」

郭靖被她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神色微动,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沈红玉莞尔一笑,说:「大人为襄阳殚精竭虑,想必身心俱疲。红玉虽是外人,却也略知一二。若有僭越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郭靖听罢,心中一暖,却又不知如何接话。沉吟片刻,他转而问道:「适才听闻姑娘琴音几许,已觉不凡。不知可否有幸得闻一曲?」

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说道:「音律如人心,变化无常却有迹可循。郭大人既有此雅兴,红玉愿献丑一曲。或许能让大人暂时卸下重担,片刻轻松。」

说罢,沈红玉纤纤玉指轻抚琴弦,略作调音。郭靖正襟危坐,凝神静听。只见沈红玉玉指轻拨,一曲《高山流水》缓缓奏起。

琴音初始如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潺潺流淌。郭靖只觉心神为之一震,仿佛置身于幽谷深山。渐渐地,琴声绵延不绝,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似溪水曲折,将大自然的灵动美好尽数道来。

沈红玉全神贯注,指法飘逸,琴音清越悠扬。郭靖不觉已然沉浸其中,眼前仿佛浮现出巍峨青山,奔流江河。平日里心头的种种烦忧,此刻竟如云烟般消散。

不知不觉间,郭靖只觉眼皮渐渐沉重。那琴声似乎越来越远,却又似在耳畔萦绕。他本欲强撑,却敌不过音乐的魔力,终于缓缓闭上双目,进入梦乡。

沈红玉手上动作变得轻柔,琴音渐渐转为舒缓悠远。她看着郭靖安详的睡颜,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待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室内已是一片宁静。

窗外夏蝉鸣叫,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沈红玉轻手轻脚地起身,为郭靖盖上一件薄毯,然后悄然退出房间,将这片难得的宁静留给这位日夜操劳的汉子。

不知过了多久,郭靖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厅中,身上却多了一条薄毯。阳光从窗棂斜斜照入,已是正午时分。

郭靖猛然惊醒,暗叫失态。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沈红玉踪影。这时,方才见过的丫鬟轻步走来,福身行礼,低声道:

「郭大人醒了。小姐有言,若大人醒来,请自行安便。小姐已至内室安歇,不便出来相送。」

郭靖连忙起身,拱手道:「有劳姑娘转告你家小姐,多谢款待。在下告辞了。」

丫鬟应声而去。郭靖整理衣冠,走出院门。

郭靖刚迈出院门,二楼窗畔悄然掀起一角纱帘。沈红玉玉颜半掩,眸光流转,默默凝视着郭靖远去的身影。

*** **
* ***

襄阳城东门,日正当空,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一队马车缓缓驶近城门,车夫们神态自若,偶尔闲聊几句,看似平常。

「站住!」守城兵丁高声喝道,「所有进出人等,都要接受盘查。」

马车队停下,领头车夫正欲开口,忽见一骑疾驰而来。众兵丁见状,纷纷行礼:「李将军。」

李文忠翻身下马,目光如炬,在马车上一扫而过。他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五匹拉车的骏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李文忠转向守城兵丁,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兵丁们会意,让开道路。马车队徐徐入城。

襄阳城内,一队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远远望去,但见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巍然矗立,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上书「天下第一味」五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酒楼前檐下挂着两排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楼前石阶上,几名小厮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举手投足间尽显训练有素。酒楼两侧种着几株古柏,枝叶葱郁,为这繁华之地平添几分沉稳气
息。

马车队刚一转入这条街,领头车夫的目光就牢牢锁定在那金匾之上。他眯起眼睛,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只听他轻轻一抖缰绳,马儿便心领神会地放慢了脚步。

「天下第一味」门前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来往的食客中,有衣着华贵的富商大贾,也有朴实无华的寻常百姓。酒楼里不时传出阵阵喝彩声,与街上的嘈杂声交相辉映,平添几分烟火气。
马车缓缓驶近酒楼,领头车夫眼角余光瞥见檐下一个身着灰衣的矮个子男子。那人面容普通,很难让人留下印象,却正用一种奇特的节奏敲击着桌面。车夫听在耳中,不由得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酒楼伙计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仿佛是来迎接贵客。但车夫的眼睛却牢牢盯着那人的左手——只见他不经意间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这个细微的
动作瞬间让车夫神色一凛。

那伙计凑近车夫,笑道:「几位老爷辛苦了,东西可得小心着点儿。咱们后面走,免得碍了客人的眼。」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马车跟上。

车夫会意,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转向,跟随那伙计绕过酒楼,驶入一条幽深的后巷。巷子两旁高墙林立,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显得阴森幽暗。

行至巷子深处,只见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半掩着。伙计上前轻轻叩门,随即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是送菜的吗?」

伙计答道:「是啊,今儿个可是送了些稀罕玩意儿。」

木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面容粗犷的大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让出路来。马车鱼贯而入,进入一个宽敞的院落。

院中早有数名壮汉等候,他们身着各色服饰,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乞丐模样的人。但细看之下,这些人的眼神都异常警觉,身手也不似普通人那般粗笨。

这群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来历,俱是丐帮中的精英人物。那面容粗犷的大汉虽装作普通门子,实则是丐帮中的一名五袋弟子,此人唤作陈铁根,外号「铁掌苍龙」,一身横练功夫出神
入化。

院中那些装扮各异的壮汉,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无一不是丐帮中的好手。他们眼神锐利,身手矫健,哪里还有半点粗人模样。

为首那人虽一身掌柜打扮,细看之下,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不凡。此人正是丐帮八袋长老马光佐,江湖上人称「寿阳杰」,一手「打狗棒法」在帮中可谓首屈一指。他虽年过半百,鬓
角微霜,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

那领头车夫名唤田百胜,乃丐帮中的一名六袋弟子。他虽装作粗鄙车夫,但眉宇间英气逼人,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田百胜在帮中素有「鹰目急风」的诨号,为人机敏过人,办事利落,深
得帮中上下信任。

马光佐向田百胜低声问道:「兄弟,辛苦了。这一路可还太平?」

田百胜拱手答道:「回禀长老,一路平安,未遇任何阻碍。」

马光佐闻言,略微放松了些,拍了拍田百胜的肩膀,「好,辛苦你了。这批马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才弄到手的。」

田百胜微微一笑,「长老说的是。这些马儿可真是精神,看得出来都是上等好马。」

马光佐点头道:「确实如此。帮主这次可是下了大力气。」

说完,马光佐意味深长地看了田百胜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田百胜会意地点点头,退到一旁开始照看马匹。

马光佐站在院中,时而向院门方向望去。片刻之后,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寻常百姓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目光敏捷地扫视一圈,随即走到马光佐面前,低声道:「长老,春雨来了。」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闻声而动。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转头看向马光佐这边。虽然好奇心切,却并未擅自靠近,而是静立原地,等待长老的下一步指示。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马光
佐手中竹筒开启的细微声响。

马光佐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卷,小心展开。他双目如炬,快速扫过纸上内容,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显是在细细揣摩帮主密令。院中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马光佐宣布帮主的指
示。

片刻之后,马光佐抬起头来沉声道:「帮主有令,着令我等务必在今晚子时前后,将这批良驹悉数送抵城南门外。」

众人闻言,皆是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心知肚明,「城南门外」指的就是岘山上的虎啸谷。这处隐秘所在是丐帮专门用来安置和训练马匹的秘密基地。选在城外,一来是因为那里地势隐蔽,
林木茂密,易于隐藏大批马匹;二来是因为开阔的山地便于马匹奔跑训练,比城内更适合养马。最重要的是,虎啸谷距离襄阳城不远不近,既可以避开城中密探的耳目,又能在需要时迅速调
动马匹支援城防。

然而,当马光佐提到要在夜间城门紧闭之时将马匹送出,众人脸上还是不禁闪过一丝凝重。虽然这并非首次执行如此任务,但每个人都深知其中的风险和挑战。城门一旦关闭,寻常百姓根本
无法出入,更遑论悄无声息地送出一批马匹。
但丐帮众人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或质疑。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既有谨慎,更多的是坚定。多年来在帮主黄蓉的领导下,他们早已习惯了执行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虽然具体的出城
方法无人提及,但每个人都清楚,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必定能够完成使命。

「铁掌苍龙」陈铁根轻抚下颔,低声道:「夜间行动,确实需要格外小心。不过,有帮主的安排,想必已是万无一失。」

「鹰目急风」田百胜点头附和:「不错,咱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就是。大伙儿都有经验,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其他帮众虽未出声,却也都露出赞同之色。马光佐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田百胜等五名赶马车的帮众身上。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田兄弟,还有你们几个,」马光佐和蔼地说道,「千里迢迢将良驹安全送回襄阳,辛苦了。且随我到楼上用餐,好好歇歇。」

此言一出,田百胜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要知道,天下第一味可是襄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平日里他们最多也就在下面的大堂匆匆吃上一碗阳春面,还从未在楼上雅间用过餐。

马光佐又转向陈铁根,郑重地说:「铁根,这批'货物'事关重大,就交给你们看管了。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失。」

陈铁根双手一拱,沉声道:「马长老尽管放心,铁根定当以性命担保,守得这批良驹周全。」话音未落,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坚毅决然的气势。

马光佐见状,不禁暗自点头。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却又迅速隐去。只见他微一颔首,便转身领着田百胜等人向院门行去。

陈铁根挺立如松,目送马光佐一行。待那几人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只听他转向余下几名帮众,声音轻若蚊蝇,却字字清晰:「诸位兄弟,且随我去照看那几匹良
驹。」

话音甫落,陈铁根已然大步流星,向院中马厩行去。其余帮众紧随其后,脚步轻盈,不发半点声响。瞬息之间,院中已恢复了平静,唯有马儿偶尔发出的嘶鸣,打破这份宁静。

天下第一味二楼西侧,一间名为「兰亭」的雅间内,马光佐与田百胜等五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用餐。雅间门口悬挂着一块雕工精美的木牌,上书「兰亭」二字,笔力遒劲。这间雅间虽不是
二楼最大的,但位置却十分讨巧,既能俯瞰街景,又不受来往宾客的打扰。

正值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从西向斜射入室内,在雕花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有些已经动过,有些还冒着热气。一盘色香俱全的东坡肉已经去了小半,几碟时令小菜
也过了几番筷子。一壶温热的黄酒在众人之间传递,酒盏时空时满。

马光佐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块鲜嫩的鱼肉,而田百胜则往碗里添了些香喷喷的米饭。其他几人或夹菜,或举杯,各自忙碌着,脸上都带着享受的神色。他们虽然动作从容,但频频举箸的样
子,还是难掩长途跋涉后的饥渴。

屋外蝉鸣阵阵,映衬着襄阳城正午的热闹。包间里却是清凉宜人,想必是事先洒过水,又或是这座楼宇本就建造得极为巧妙。众人虽然刚经历了一番奔波,但在这凉爽的环境中用餐,疲惫似
乎已经消退了大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光佐放下筷子,望向田百胜等人,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低声问道:「这次的交易地点,可还是在新野?」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低声回道:「回禀长老,这次地点有变。临行前接到密信,说是改在邓州了。」

马光佐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哦?为何改地?可有说明缘由?」

田百胜摇了摇头,答道:「密信中并未言明。只是嘱咐我等务必按时到达邓州西南的一处偏僻山谷。」

马光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田百胜继续说下去。

田百胜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隔墙有耳:「按那密信所言,我等掐准时辰,寻至邓州西南那处山谷。说是山谷,实则更像是一方被群山环抱的天然盆地。四周树木葱郁,枝叶交
错,遮天蔽日,纵是白昼也难见天日。」

他略作停顿,举杯啜了一口茶,只见杯中水面微漾,映出他略显凝重的神色。定了定神,他又道:「谷中一片开阔地带颇为醒目,正当中一座简易围栏巍然而立,木桩绳索虽粗陋,却颇见匠
心。我等方至,却见五匹骏马已安然伫立其中,端的是骏物天成。」

这时,王铁柱接过话头。这厮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国字脸上透着几分江湖气。他沉声道:「那几匹马儿,膘肥体壮,神骏非凡,显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它们立在围栏之中,安之若素,竟似对
我等的到来早有预料。」

他略一沉吟,又道:「说来也怪,这些马儿与我等素不相识,却格外温顺,通人性似的。换作寻常野马,只怕早已受惊奔逃,哪有这般稳重。」

马光佐微微点头,问道:「可曾见到有人?」
田百胜摇头答道:「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不过在围栏边的一棵老树下,有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那封例行的密信,还有些干粮和水囊。」

「有趣。」马光佐轻声说,「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田百胜凝神回想道:「那密信除了寻常路线指示外,尤其强调一事:'日落即为界,过时不候'。我等不敢稍有懈怠,验明马匹后,立时启程。」

马光佐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却见田百胜神色骤变,压低声音道:「长老,说来蹊跷,我等将入襄阳地界时,遇一怪事。」

王铁柱接口道:「正是。当时我等方过黄龙山,忽闻林间异响,端的诡异。」

马光佐剑眉一蹙,追问道:「何等声响?」

田百胜挠头思索片刻,答道:「起初疑是风声,细辨之下,竟似高手过招。」

王铁柱补充道:「正是如此!那声音如同平日里练功的内劲发出,但威力却强了千百倍。忽听得」嗖「的一声,仿佛暗器破空而至;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劲力震碎树木,震耳欲
聋。」

田百胜又道:「最是蹊跷的是那几匹良驹。它们一路温驯,闻声却顿变神色。我胯下骏马鼻息粗重,耳立如剑,仿佛见了鬼魅。」

王铁柱点头道:「可不是吗!我那匹更甚,抖如筛糠,几欲将我掀翻。这些初见的马匹,竟比我等还要惊惶。」

马光佐双目如电,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定了定神,缓缓道来:「那怪异声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四下里又复了寂静,恍若方才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

马光佐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如炬,似在思索着什么。他沉吟片刻,忽而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依你看来,这等动静,会是何物所致?」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神色凝重。他略一沉吟,忽而脱口而出:「这般动静,恐怕是...神仙打架!」

马光佐听闻「神仙打架」四字,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如常。他微微颔首,目光炯炯地盯着田百胜,沉声道:「神仙打架?有趣。继续讲下去。」

田百胜顿了顿,又道:「我等不敢久留?趁着日头偏西,催马快行。那一路上,只觉得心悬嗓子眼,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

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又问道:「后来呢?」

田百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平静地说道:「我等一口气疾驰约莫二三十里,来到一处溪畔。马匹口喘粗气,我等也是筋疲力尽,这才勉强停下歇息。」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正欲净面醒神,猛然间一个声音入耳,只有两个字——'快走'。」

马光佐眉头一挑,「哦?何等声音?」

「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田百胜答道,「恍如耳畔低语,可四下环顾,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等如何应对?」马光佐追问。

田百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敬畏和担忧,缓缓道:「那声音虽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我等心知肚明,定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贵人。只是这次听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异样,
仿佛......有些吃力。」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等不敢多想,翻身上马,又是一阵狂奔。虽说情形诡异,可那声音分明是在相助我等。只是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那位贵人是否安好。」

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只觉得马长老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沉声道:「回禀长老,我等按计划行事,平安抵达约定地点。那夜天色已晚,我们便在那处隐蔽的庄院歇息。」

他顿了顿,又道:「次日天明,我等将良驹装扮成寻常驮马,混在几辆大车中间,又装上些货物,俨然一支行商队伍,从约定地点出发,直奔襄阳。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行
程十分顺利。」

马光佐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此番行事,尔等做得很好。接下来,按照原计划行事,务必保持低调,不要引起注意。」
田百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他拱手应道:「是,长老。」

马光佐看了看天色,阳光依然温暖地洒在院中,他轻声道:「好了,去吧,稍作休息,晚上还有任务。」

田百胜恭敬地退下,二楼雅间内恢复了宁静。透过敞开的窗户,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兰亭雅间此刻静谧而平和,仿佛整个喧嚣的江湖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
雅间里只剩下片刻的安宁。

(5-7)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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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5-7)

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2024 年 8 月 17 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五章 暗藏玄机

话说,郭靖离开沈红玉住处后,骑马返回襄阳城。

行至城西南一处普通民居门前,郭靖忽见门前聚集了几名衙门差役,正在院中忙碌。屋内隐约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甚是悲切。郭靖心中一凛,这不正是今早遇害的巡佥司衙役张德重家
吗?

郭靖翻身下马,快步上前。院中的差役见他来了,纷纷行礼。郭靖点头示意,大步迈入堂内。

堂内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开来。正中地上铺着一张草席,上面盖着白布,想必是刚刚运回的张德重遗体。草席旁,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跪地痛哭,应是张德重的妻子。几名差役
站在一旁,低声相询,似在处理后事。桌上放着一个布袋,大概是府衙给的些许银两,聊作抚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和慌乱的气息。郭靖站在门口,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询问情况。

"张夫人,"郭靖轻声道,"节哀顺变。"张夫人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郭靖,哽咽道:"郭大人,您可要为我家德重做主啊!"这时,一名须发斑白的老差役走上前来,躬身对郭靖
道:"大人,老朽有要事禀报,可否借一步说话?"郭靖点了点头,随老差役走到一旁。那老差役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片,压低声音道:"大人,这是我等方才在张衙役屋内找到
的。"郭靖接过纸片,仔细端详,眉头渐渐蹙起。原来这几张都是城南一家茶馆的听书票。

他若有所思地踱到仍在抽泣的张夫人面前,轻声问道:"张夫人,令夫生前可常去茶馆听书?"张夫人闻言一怔,哽咽着说道:"郭大人,我家德重他……他……"说着又泣不成声。好一会
儿才勉强平复,续道:"他生前最爱听书了。每日公务一毕,若无要事,必定往那茶馆跑。如今……"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泪如雨下。

郭靖听完张夫人的话,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一个说书人老驴头,一个听书人张德重,"郭靖心中暗忖,"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郭靖福至心灵,缓步走向盖着白布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张德重苍白的面容呈
现在眼前,颈部那道深深的伤口尤其醒目。郭靖仔细查看伤口,眉头渐渐皱起。

"这伤口……"郭靖喃喃自语,"如此整齐深重,显然是一击致命。"他的目光在伤口边缘游移,突然注意到一些细微的特征。伤口虽然整齐,但边缘有着极其细小的痕迹,这种痕迹让郭靖
感到莫名的熟悉。

郭靖眉头微皱,仔细回想:"这种痕迹,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伤口边缘,试图唤醒记忆中的某些细节。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等等,"郭靖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不正是巡佥佩刀留下的痕迹吗?"这时郭靖心中一凛,只觉张德重伤口的特征与巡佥佩刀所致极为相似。他本欲细细推敲,却猛然想起一事,登时额上
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早上在巡佥司时,他竟将一件要紧事忽略了。按例巡佥司值夜,都是巡佥、衙役各一人同值。若真如此,昨夜现场岂非还有一名巡佥?此节原本再寻常不过,却因事起仓促,叫他竟尔疏
忽。

郭靖心下暗自着急,只觉此事干系重大,必得即刻赶回巡佥司查个水落石出。他霍然转身,快步行至老差役身边,沉声道:"老丈,我有要事速回巡佥司,此间还需你多多费心。可有新的发
现,即刻派人知会于我。"那老差役躬身应道:"大人尽管放心,小的们定当仔细搜查,有何蛛丝马迹,必当火速禀报。"郭靖小心地盖回白布,走向张夫人,轻声安慰道:"张夫人请节哀。
德重的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罢,然后大步走出院子。他翻身上马,朝着巡佥司的方向疾驰而去。

快马疾驶,郭靖转眼间便来到巡佥司衙门。方一踏进大门,便见一名衙役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

那衙役凑近郭靖耳边,低声急促地说了几句。郭靖听罢,不由得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王勇不见了?"衙役连连点头,又补充道:"小的等人已经去他家里寻过了。屋内空空如也,不
见人影,也不知他去向何方。"郭靖闻言,眉头紧皱,只觉心头警兆大作。王勇这一失踪,无异于是此案添了一把无形利刃,更使他在张德重一案中的嫌疑猛增三分。

郭靖略一沉吟,随即沉声道:"立刻派人赶往各个城门,查问王勇是否已经出城。若他还在城中,给我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衙役躬身应道:"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安
排。"说罢,转身疾步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堂中顿时寂然无声。郭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凝视着庭前那棵古柏,心中思绪翻涌。王勇的突然失踪,无异于给这案子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迷雾。他暗自思忖:"此事愈发蹊跷,王勇究竟是
畏罪潜逃,还是另有隐情?"郭靖仔细检查了房间,目光在窗棂的刀痕和地板的痕迹上来回扫视。他眉头微皱,意识到这些痕迹很可能是伪造的。

回想案发现场,郭靖发现既无真实打斗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挣扎迹象。这一发现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案情,排除了外人作案的可能。

郭靖脑海中浮现当晚在场的三人:死者张德重、值夜巡佥王勇和说书人老驴头。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能让张德重毫无防备的,除了看似无害的老驴头,就只有共事多年的王勇了。"他继
续推理:"莫非是老驴头突然出手,王勇从旁协助?"郭靖深吸一口气,明白案情远比表面所见复杂。他决定先去老驴头家中探查,同时暗中寻找王勇的下落。

*** *** ***

郭靖踏入老驴头的小院,但见院门半掩,显是无人理会。举目四望,院中狼藉一片,几株花草东倒西歪,哪还有几分完整。这般景象,无不彰显昨夜激斗的惨烈。

他大步跨过门槛,入眼便是一片凌乱:几张矮凳东倒西歪,陶罐碎片散落一地,右侧木窗更是整个轰碎,木屑纷飞。郭靖目光如电,扫过四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昨夜与那身手不凡的矮个子
及其帮凶激斗的情形。

郭靖眉头紧锁,默默打量着眼前的狼藉。他想起老驴头曾言在襄阳举目无亲,孑然一身。此刻见屋内如此光景,郭靖心中暗道:"这老驴头,莫非当真如此形单影只?还是说,这也是他精心
设计的一场戏?""无论如何,这般凌乱倒也不坏。至少可以断定,无人来过此处,更无人动过屋内的东西。郭靖心下暗忖:"若有什么蛛丝马迹,想必还原封不动地藏在这屋里。"想及此
处,郭靖精神一振,开始仔细搜寻起来。他深知,在这看似平常的屋子里,或许就藏着揭开案件真相的关键。

忽然目光一凝,落在了床头对面的墙上。只见一幅美人头像跃然墙上,笔触粗犷却颇具神韵,想必是出自老驴头之手。昨夜激斗之际,他竟未曾留意到这般光景。

那美人轮廓柔美,眉目如画,虽是寥寥数笔,却将一位绝代佳人的风姿勾勒得惟妙惟肖。郭靖不禁暗自称奇,心道:"这老驴头看来并非寻常之辈,竟有如此丹青妙手。"美人像旁,一首蝶
恋花词牌映入眼帘,笔迹清秀,与那粗犷的画作判若两人。郭靖凑近细看,只见:
柳絮飘飘春睡晚,梦里花开,醒后心犹念。

远山黛色连天远,一抹红霞,点亮佳人面。

燕子呢喃诉相恋,泪眼朦胧,几度踏芳园。

只恨相逢情未满,今生今世,愿共痴心伴。

郭靖读罢,眉头愈发紧蹙。这词中所述,哪里是一个粗鄙老叟该有的笔触?他心中暗忖:"这老驴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定了定神,开始更加仔细地审视这幅仕女图和词牌。郭靖脑中不
禁将这细腻的画作与案发现场那些伪造的打斗痕迹联系起来,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这老驴头绝非等闲之辈。

郭靖搜寻良久,未寻得有价值的线索,此时天色渐暗,不禁暗自焦急。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床头对面墙上的美女头像上,若有所思。

"这老驴头倒是会寻乐子,"郭靖暗忖,"每日睁眼便见佳人相伴,倒像是与美人共度良宵一般。"就在这时,郭靖忽然觉得画中美人有几分眼熟。他凑近细看,只见那美人眉目如画,巧笑
倩兮,虽不是蓉儿的模样,却又隐约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带着几分蓉儿的机灵狡黠。

郭靖不由得一怔,心中暗道:"莫非是我思念蓉儿,看什么都像她不成?"凝神细看,忽然发现画中美人的眼睛似乎别有深意。那双眸子虽然美丽动人,却不像寻常画像那般只是静静凝视。
反而,那目光似乎微微偏向一侧,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咦?有趣。"郭靖轻声自语,顺着美人目光所指之处望去。但见床头左侧墙面,看似平平无奇,却隐约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他大步走近,伸手抚摸墙面,果然触感有异。郭靖心下一动,知道或有发现。他屏气凝神,手指在墙上细细摩挲,忽觉一处微微凸起。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轻响,一个暗格随即显现。

郭靖眉头一挑,暗道:"这老头果然不简单,竟在此处设下机关。只是不知,这暗格中藏着什么秘密?"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入暗格,摸索片刻,触及一张纸卷。郭靖小心展开那张神秘的纸卷,
只见纸上绘制着一个精妙的奇门遁甲盘。盘面上八卦方位清晰可辨,天盘、地盘、人盘三重结构井然有序。

郭靖俯身将倒在地上的方案扶起,轻手轻脚地掸去灰尘。他在黑暗中摸索,很快找到了掉落的油灯。点燃后,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四周。郭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神秘的纸卷摊开在案上,凝
神细看。

只见纸上密布玄奥符号,郭靖双目如炬,仔细端详。他脑中回想起当年在桃花岛上,黄药师授予奇门遁甲之术的情形,心中暗自运转着口诀。

虽然天色已晚,但郭靖心中已有所得。他暗忖道:"这纸上符号,想必是用来推算方位的。只是其中玄机,还需细细推敲。"郭靖先是尝试推演九宫八卦的排列,又细究天干地支的分布,试
图从中找出破解之法。

随后,郭靖开始推算三奇六仪的变化,企图理解图盘所示的时空关系。他反复推演九星飞伏,阴阳五行的相生相克,却总觉得差了关键一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油灯的光芒愈发昏暗。尽管郭靖已运用了平生所学的奇门遁甲之术,仍感觉自己难以完全破解图盘的奥秘。

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不得不承认自己暂时推演不出个所以然来。郭靖深吸一口气,心想:"此图盘玄机深奥,非同寻常。看来还需请教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高人,方能窥其全貌。"他小心
翼翼地将纸卷收起,藏入怀中。吹熄油灯,大步流星走出门去。虽未能即刻解开谜团,但郭靖心中却也不见懊恼。他暗忖道:"这张奇门遁甲图虽然暂时难解,但定是破案关键。待寻得良机,
必能一探究竟。"*** *** ***子时已过,襄阳城内一片寂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偶尔几声犬吠打破夜的宁静。昏黄的街灯在微风中
摇曳,为空荡的街道投下摇晃的影子。
郭靖骑着马,缓缓穿行于这份宁静之中。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有节奏地回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当他转过一个街角,却见一队马车悄然驶来,引起了他的注意。虽已是深夜,城门早该关闭,但郭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郭靖仔细观察着这队马车,心中了然:"原来如此,这定是蓉儿从北边秘密购回的那五匹良驹。为了掩人耳目,特意伪装成普通马车,选在深夜出城。"他目光如炬,虽在昏暗中也能看出马
蹄皆用厚布包裹,显然是为了减少声响。郭靖暗自点头,心道:"这批骏马必是要送往城外丐帮的秘密基地。蓉儿行事果然周密,连这等细节都考虑到了。"只见领头的车夫下车,向守门官
递上一封密函。那官员仔细查看后,点头示意开门放行。

郭靖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担忧。"如今局势不稳,这批骏马又来之不易,若是半路出了差池……"他暗自思忖。

"且慢!"郭靖朗声道。

车夫们闻声回头,见是郭靖,顿时又惊又喜。领头的车夫田百胜连忙下车,恭敬地行礼道:"郭大侠,您这是……"郭靖微笑道:"诸位不必惊慌。我有紧急事务需要出城,正好与你们同
路。"车夫们面面相觑,虽然疑惑,但对郭靖的敬重让他们不敢多问。田百胜会意点点头,神色间略显急切,显然是想尽快完成任务。

郭靖从怀中取出襄阳巡佥的腰牌,向守门官示意。那官员看见腰牌,恭敬地点头,并未多加盘查。

随后,郭靖翻身上马,与马车队伍并行。他暗自思忖:"这批骏马关系重大,我得亲自护送一程。再者,蓉儿从未告诉过我那秘密基地的所在,今日倒是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襄阳城的宵
禁向来严格,尤其在这乱世之中,深夜开城更是绝无仅有。即便是身为襄阳巡佥的郭靖,平日里虽可凭腰牌自由出入,但在子时过后,城门紧闭之时,也难以例外。

然而,这支马车队的出现,无疑给了郭靖一个绝佳的机会。这队马车显然带有特殊文书,有权在深夜开城而出。郭靖此时借机出示腰牌,正好趁着守门官为马车队开门之际,一同出城。在这
种情况下,守门官不会过多盘查,自然也就不会对郭靖的深夜出行产生怀疑。

这个巧合让郭靖得以顺利跟随马车队出城,既能暗中护送那批珍贵的骏马,又可一探黄蓉从未向他透露的秘密基地所在。若非如此时机,单凭郭靖的腰牌,在这个时辰要说服守门官开门放行,
恐怕还是力有未逮。

郭靖随着马车队缓缓驶出城南门,夜色渐浓,四周一片寂静。行出数里,确认四下无人后,郭靖这才策马上前,来到领头车夫身旁。

"这位兄台,"郭靖低声道,"敢问尊姓大名?"领头车夫闻言一愣,随即恭敬地答道:"在下田百胜,乃丐帮六袋弟子。郭大侠见谅,方才一时失礼。"郭靖点头微笑:"原来是田兄。实
不相瞒,郭某知晓诸位此行的任务。蓉儿虽未明言,但我担心路途不测,特来护送一程。"田百胜听罢,先是一惊,继而大喜。他躬身道:"郭大侠亲自护送,我等何其有幸!有您在此,我
等自是安心。"其他车夫听闻此言,纷纷称是。虽然他们都是丐帮精锐,但有郭靖这等高手随行,自然是求之不得。

田百胜略一沉吟,又道:"只是郭大侠,这秘密基地的所在……"郭靖哈哈一笑,爽朗道:"田兄何须顾虑?此事原是我与蓉儿共商之计。这秘密基地,我心中早就想要一探究竟,只是公务
缠身,一直无暇分身。蓉儿知我来此,定然欢喜还来不及。"说到此处,郭靖神色一正,又道:"不过田兄若有难处,尽管直言。倘若真有不便之处,郭某自当知趣,找个合适地方告辞便
是。"田百胜听郭靖这么一说,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躬身道:"郭大侠深明大义,小人佩服之至。既然如此,那就恭请大侠一同前往了。"郭靖点头微笑,心中暗自思忖:这秘密基地乃是存
放从北方购回良驹之处,关系重大。蓉儿与丐帮兄弟们如此谨慎行事,无非是怕消息走漏,落入蒙古细作耳中。今日得以亲眼目睹,也好为日后襄阳守城之策略多上一分把握。

想及此处,郭靖不禁精神一振。他深知此行意义非凡,不仅关乎襄阳安危,更牵连天下兴亡。郭靖暗暗握紧拳头,心道:待得良驹齐备,便可与蒙古大军一决高下!

路上,郭靖与田百胜等人闲聊,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了这批马匹上。 "田兄,"郭靖问道,"这批良驹是何时到的襄阳?"田百胜答道:"回禀大侠,这五匹马今日午时才到城中。
帮主吩咐我们子时时分将其送往秘密基地。"郭靖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沉吟道:"咦?为何要先入城,而不直接送到基地?岂非多此一举?"田百胜略一迟疑,低声道:"郭大侠有所不知,
帮主说这是为了迷惑细作。若是马匹一到就直奔基地,恐怕会引起怀疑。先入城安置,再趁夜色送往基地,反能避人耳目。"郭靖听了田百胜的解释,心中不禁暗自思忖。他深知黄蓉行事向
来周密,此举必有深意。然而,这般兜兜转转,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暗藏玄机。
他脑中飞速转动,仔细推敲其中关窍。倘若马匹一到便直奔基地,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先入城安置,再于夜深人静时悄然出城,确实更能避人耳目。况且,城中必有接应,想必会佯
装与押运之人痛饮一场,制造醉酒留宿的假象,更添几分迷惑性。

郭靖不禁暗赞黄蓉心思缜密。这一手调虎离山之计,既麻痹了可能存在的细作,又巧妙保全了秘密基地。如此周全的安排,当真是滴水不漏。

他心中对黄蓉的机智更添几分敬佩,同时也意识到局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复杂。这般谨慎行事,想必是黄蓉察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待回府后,定要与她好生商议一番,探讨当前形势。

想到此处,郭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却又很快被期待所取代。即将一睹秘密基地真容,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自豪感。这不仅关乎襄阳的防务,更是他与黄蓉夫妇齐心协力的成果。

转眼间一行人便行至岘山脚下。郭靖心道:"岘山地势险要,离襄阳又近,蓉儿选此为基地,确实妙极。只是这秘密基地究竟藏在何处,倒要好生瞧瞧。"田百胜引众人沿着一条隐蔽山路盘
旋而上,不多时便进入一处幽深山谷。郭靖举目四望,但见谷中地势开阔,四面峭壁巍峨,宛若天然屏障,暗暗点头。

郭靖举目四望,但见谷中地势开阔,四面峭壁巍峨,宛若天然屏障。他心中暗暗称奇,想道:"我虽常来岘山,却不知还有这等去处,蓉儿果然机敏过人。""郭大侠,"田百胜压低声音,
拱手道,"此处便是虎啸谷,丐帮的秘密根基。"郭靖闻言,心中暗赞蓉儿择地之妙。但见谷中形势险要,四壁如屏,天险天成。众人忙于安顿良驹,郭靖则细细观察谷中布置,处处匠心独
运,既隐蔽又易守难攻,不由得连连颔首。夜幕低垂,田百胜向郭靖细述诸事,郭靖凝神静听,时而询问,时而沉吟。

见众人彻夜劳碌,疲态尽显,郭靖和颜悦色道:"诸位兄弟辛苦了。夜深露重,且去安歇。来日方长,还需养精蓄锐,以备不虞。"田百胜躬身道:"郭大侠,谷中已为您备下歇息之所,请
随小人来。"*** *** ***次日拂晓,郭靖早已起身,又细细巡视虎啸谷。他时而驻足,时而徘徊,似在运筹帷幄。待众人醒来,郭靖向
田百胜等人告辞。

"田兄,"郭靖拱手道,"多谢诸位盛情。郭某身为巡佥,不宜久留,这便告辞了。虎啸谷虽险要,却不可掉以轻心。谨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有异动,务必火速知会我和蓉儿。襄
阳安危,全赖诸君了。"田百胜等人齐声应是,恭送郭靖离去。郭靖翻身上马,沿着来时的山路下山,朝着襄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已在盘算着如何将虎啸谷的情况向蓉儿详细道来。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竹林茂密之地。他勒马驻足,忽觉此处景致颇为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下马漫步,但闻竹叶沙沙,清风拂面,心中不禁一阵宁静。

突然,郭靖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咦?这不是沈姑娘住处附近吗?"他回想起昨夜匆匆路过此地的情形,当时心系秘密基地,又因夜色深沉,竟未曾留意。此刻细细观察,果然与记忆中
的景象吻合。

郭靖不禁莞尔,心道:"想不到一夜之间,便两次路过此地。若非今日仔细一看,险些与这段机缘失之交臂。"他踱步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沈红玉那清丽脱俗的容颜,以及那日在她家中
听琴的情景。

郭靖来到沈红玉的小院附近,只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院中传来。琴音清越动听,令人心旷神怡。他驻足院外,静静聆听,只觉这琴声较之上次所闻更添三分韵味。

琴声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似夜莺啼鸣,曲调婉转悠长。郭靖听得入神,不觉时光飞逝。他心中赞叹:"沈姑娘的琴艺,当真是出神入化。"良久,琴声渐歇,最后一个余音在空气中缓缓消
散。郭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他略一沉吟,心道:"贸然登门拜访,恐有不妥。沈姑娘独居此处,若有外人频繁造访,难免招人非议。"郭靖正欲转身离去,忽听身后传
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他回首望去,只见沈红玉婷婷袅袅地立在院门口,面带浅笑。两人目光相遇,一瞬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需言说。

"郭大侠,"沈红玉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既来之,则安之。何不进来喝杯茶?"郭靖闻言,不觉心中一动。他本想推辞,却见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一时间,他
竟觉得拒绝反倒显得生分了。

沈红玉莞尔一笑,轻轻侧身让出一条路来。郭靖迟疑片刻,终是跨步入院。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仿佛早已心照不宣。

夏日的阳光洒在庭院里,花香四溢。郭靖随着沈红玉的脚步,穿过幽静的院落。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已来过千百次。
沈红玉回首轻笑,眼波流转,似有千般情意。郭靖心中一荡,却又很快平静下来。他暗自警醒:自己已是人夫,岂可对他人生出非分之想?可这份警醒,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走进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愫,既令人心驰神往,又令人忐忑不安。

琴声轻柔,如一缕清风,悄然流淌在静谧的院落中。沈红玉指尖轻触琴弦,一曲古调缓缓响起。

音律悠扬,时而如溪水潺潺,时而似幽鸟呢喃。沈红玉的琴音中蕴含着难以言表的情思,却又不露痕迹。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这曲调中。

偶尔,她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掠过郭靖的面庞,随即又快速收回。这些细微的动作,恰如琴声中那些微妙的颤音,稍纵即逝,却暗含心事。

琴声忽而低沉,忽而高亢,如同内心的波澜起伏。然而,这份情感被巧妙地隐藏在古朴的琴音之中,若有若无,令人回味无穷。

郭靖静坐一旁,专注地聆听着琴声。然而,他那质朴的心思却难以捕捉琴音中的微妙情感。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曲悦耳动听的音乐,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琴声的低回婉转,郭靖只觉得身心愈发放松。那双英武的眼眸渐渐变得朦胧,眼皮不自觉地开始打架。他努力支撑了一会儿,想要保持清醒以示对沈红玉琴艺的尊重。

然而,疲惫终究占了上风。郭靖的头开始轻轻点晃,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一旁倾斜。终于,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的脑袋一歪,就这样沉沉睡去。

郭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与琴声形成了奇妙的和谐。他那张刚毅的面庞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正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之中,对周遭的一切全然不觉。

这一幕,既令人忍俊不禁,又透着几分令人心疼的憨厚。

琴音渐歇,沈红玉纤指轻轻从琴弦上抽离,目光柔和地落在熟睡的郭靖身上。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与无奈。

沈红玉轻移莲步,悄然来到郭靖身旁。她从丫鬟小玉手中接过一方薄毯,动作轻柔地为郭靖盖上。她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似乎想要抚平郭靖眉间的褶皱,却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她静静地注视着郭靖熟睡的面容,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欣赏,有爱慕,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沈红玉轻叹一口气,眼中的柔情似水,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正欲转身,她忽见郭靖怀中滑落一张纸来。沈红玉蹙眉,俯身拾起,不经意间瞥见纸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她心中一动,仔细端详起来。

良久,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为深思。她将纸小心翼翼地拿起,仔细端详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沈红玉轻轻将纸折好,放入袖中。她回首深深看了熟睡的郭靖一眼,轻叹一声,转身无声离去,只留下一室沉寂和淡淡的幽香。

日上三竿,郭靖悠然转醒。他伸了个懒腰,忽觉身上盖着薄毯,不由得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又在听琴时睡着,不禁哑然失笑。

"郭大侠醒了?"小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要用些点心?"郭靖起身整理衣冠,道:"不必了,我该回去了。多谢款待。"小玉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恭敬地递到郭靖
面前:"郭大侠,这是您方才不慎从怀中掉出的,小姐吩咐奴婢务必亲手还给您。"郭靖接过纸张,展开细看,不由得眉头一挑,心中暗暗惊讶。只见原本的奇门遁甲盘上多了许多细密的标
注,显然是经过精心推演。
他凝神细看,发现沈红玉在天盘中标注了天英星落在坤位,地盘的六仪也与之呼应。人盘上的标注则指向乾位,三盘交汇处用红线勾勒,清晰可见。郭靖顺着红线追索,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
同一个方位——西南角。

郭靖暗自思忖:"天盘主时,地盘主位,人盘主和。天英星落坤,六仪相应,乾位生克,无不指向西南。沈姑娘竟能如此精准推演,当真是学问深湛。"他不禁感叹道:"沈姑娘不仅琴艺超
群,这奇门遁甲之术竟也如此精妙。真是让郭某佩服至极。"小玉听罢,笑道:"郭大侠过奖了。小姐一向精通此道,只是平日里少有人知罢了。"郭靖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暗
想:此番相遇,竟得如此关键线索,当真是机缘巧合。既然已得出西南方位,必须尽快回襄阳城中查探。此事关乎重大,不可耽搁。"想到这里,郭靖收起纸张,向小玉拱手道:"烦请代我
向沈姑娘转达谢意。郭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小玉恭敬地应道:"郭大侠慢走,奴婢这就去禀报小姐。"郭靖大步流星地走出院门,翻身上马。他的目光坚定,心中已
在盘算着回到襄阳城后该如何着手调查。马蹄声渐起,郭靖策马疾驰,朝着襄阳城的方向奔去,心中只想着尽快查明真相。

第六章 隐秘之门

襄阳城东门,正值午时,日头高悬。城门大开,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小贩们忙着兜售午饭,食客们在各家店铺间穿梭,寻觅可口的饭食。

城墙下的青石板被烈日晒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宣告着又一个时辰的到来。城中一片繁忙景象,处处洋溢着盛夏午后的生机与活力。

正当此时,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车夫神色沉稳,驾车的动作熟练而从容。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清脆作响,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

守城的兵丁见状,立即上前拦住,高声喝道:"且慢!何人出城?可有路引?"自从城中发生命案,襄阳守备森严,进出盘查愈发严密。巡佥使郭靖下令彻查所有可疑人等,以防凶手潜逃。
是以守城兵丁对每一辆出城的车马都格外留心,生怕有什么疏漏。

马车帘子微微掀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掌心稳稳托着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铜牌,那铜牌造型精致,看来分量不轻。那手轻轻一翻,铜牌在烈日下闪烁,徽记清晰可见,映入兵丁眼帘。

兵丁定睛一看,只见铜牌上刻有特殊的徽记,顿时神色一凛。他不敢伸手触碰,只是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小的失敬。请尊驾通行。"那只手随即收回,铜牌消失在帘后。马车缓缓驶出,
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尘土中。兵丁看着马车远去,额上沁出几颗冷汗,暗自庆幸没有多事。

马车徐徐驶出城门,向着汉水方向而去。车内,黄蓉神色如常,目光透过车窗微帘,淡淡扫过城门处的守卫。

小翠低声道:"夫人,咱们这般出城,老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担心。"黄蓉转头看向小翠,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无妨,我自有安排。此行事关重大,不便声张。"小翠恭敬地
点头,不再多言。黄蓉的目光又回到窗外,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马车来到汉水边码头缓缓停下。两个身影先后下车,向停泊在岸边的商船走去。船上水手们正忙着最后的起航准备,见有两人上船,自然的让出通道。

船只平稳地在江面上航行,江水荡漾,两岸风景如画。远处,鹿门山的苍翠轮廓渐渐清晰,与襄阳城隔江相望,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不多时,商船靠岸。岸边早有一辆马车等候。那两个身影下了船,登上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便驶入官道,渐渐消失在通往鹿门山的道路上。

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前行,两侧树木葱郁,偶有野花点缀其间。行至半山腰,车夫勒住马缰,示意已到达目的地。

两人先后下车,步入一条隐蔽的山间小径。她们的脚步轻盈而沉稳,仿佛对这条路径相当熟悉。小径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遮掩了外人的视线。

行不多时,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一座雅致的小院坐落在山腰的平地上,四周树木环抱,藤萝缠绕,宛如世外桃源。
院墙不高,粉白的墙面上爬满了紫藤,淡雅的紫色花朵随风轻摆,给这幽静的山居增添了几分生气。红漆的院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看似普通的木牌,上书"清风轩"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小翠上前,袖中取出一把古朴铜钥,轻轻转动,院门应声而开。她恭敬侧身,等待黄蓉先行。

黄蓉莲步轻移,入得院来。青石板路上,脚步声细微,却在这静谧院中清晰可闻。院内幽静依旧,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花草幽香。小翠随后,轻手掩门。

小翠自去准备,黄蓉独自漫步院中。花木扶疏,石径如旧,水池中锦鲤游弋,一如当年。她伫立池边,凝视水中游鱼,目光中透着几分思绪。轻叹一声,摘下斗笠,解去面纱,绝美容颜重现
天日。

"夫人,一切俱已备妥。"小翠轻声禀报。

黄蓉转身,款步向书房行去。"把东西都准备好,客人即刻便至。"她吩咐道,声音轻柔中带着不容置疑。

推门入室,书房内清凉如昔。黄蓉在案前坐定,翻阅文件,为即将到来的会面做最后准备。她神情专注,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小翠轻手轻脚地将茶具摆好,又悄然退出,只留下黄蓉一人在书房中沉思。 书房内,黄蓉手托香腮,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她想着这次会面的重要性和接下来的安排,不知不觉间,
困意袭来,眼皮渐渐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黄蓉感觉有人轻声唤道:"夫人,夫人。"她睁开眼睛,看到小翠站在旁边,恭敬地候着。

黄蓉微微一愣,随即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柔声问道:"什么事?"小翠恭敬地答道:"夫人,人来了,在院里候着"黄蓉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眯起眼睛,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翠答道:"夫人,现在已经是未时了。"黄蓉微微颔首,转过身来,轻声道:"请他进来吧。"小翠应声退下。不多时,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小翠领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走进书房。男子进来后,摘下斗笠,解开斗篷,递给小翠。小翠接过,恭敬地退出书房,轻轻关上房门。

黄蓉抬眼打量来人。只见那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肤色略显古铜,显然常年在户外奔波。他的眉宇间透出几分英气,带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神秘感。褪去斗篷后,露出一身深色劲装,腰间系
着黑色腰带,脚蹬坚实的皮靴,整个人显得精干利落。

男子见到黄蓉后,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黄蓉优雅的身姿和清丽的面容,眼中流露出一丝敬意和欣赏。他略微躬身,恭敬地说道:“郭夫人,久违了。”

黄蓉起身,轻轻福了一礼,神态从容,柔声回应:“请坐。”

男子坐下后,开门见山道:"在下完颜胤忠,乃金源遗族,现为西路军左翼万户,统领飞鹰军。蒙王爷忽必烈殊恩,许我世袭此职。"完颜胤忠乃金兀术之玄孙,与郭靖年纪相仿,略大黄蓉
几岁。其曾祖完颜宗弼,即金兀术,在金宋之战中以铁浮图骑兵纵横捭阖,给宋军造成了巨大损失。当年铁浮图骑兵的威名,至今仍在中原大地上流传。

虽然金朝已亡,铁浮图骑兵也已不复存在,但完颜胤忠凭借祖上威名和自身才干,在蒙古军中仍占有一席之地。他所统领的飞鹰军,虽非当年的铁浮图,却也继承了其精锐骑兵的传统,在忽
必烈麾下屡建奇功。

完颜胤忠此言一出,黄蓉心中不禁一震。虽然她早有准备要与蒙古军中的异族将领接触,却没想到竟然找到了如此重要的人物。

黄蓉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和若有所思:"完颜将军,没想到竟是金朝遗族。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完颜"这个姓氏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作为金朝皇族的姓氏,
它意味着眼前这位将领的身份非同一般。而"金源遗族"和"世袭此职"更是直接点明了完颜胤忠在蒙古军中的特殊地位。
黄蓉暗自思忖:她本想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寻找那些被迫为蒙古效力的异族将领,希望能从中寻找突破口。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等人物,既是惊喜,却也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此人不仅来历不凡,更是身居高位,能得忽必烈如此信任,显然不是寻常的异族将领。黄蓉意识到,这次会面的分量远超她的预期。眼前这位金朝后裔,很可能成为她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她面上保持着平静,心中却已开始快速盘算。如何应对这位神秘的金朝遗族?如何利用他在蒙古军中的特殊地位?这些问题在她脑中迅速闪过。黄蓉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因
为这可能关乎整个大局。

完颜胤忠神色平静,微微颔首:"正是。金国虽已覆灭,但我等子民仍有用武之地。"黄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浮现出深思的神色。她轻轻点头,仿佛在权衡着这个信息的分量。片刻
后,她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柔声道:"原来如此。看来将军有段不寻常的经历。"就在这时,小翠轻轻推门而入,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檀木茶盘。她动作轻盈地来到桌前,为两人斟满茶水,
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黄蓉轻抿一口茶,神色平静地问道:"听魏老说将军想见我一面,可是为何?"完颜胤忠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沉吟片刻后缓缓道:"郭夫人果然快人快语,在下佩服。不瞒您说,
小可此番冒昧拜访,确有一事相询。"他略顿一下,继续说道:"自蒙古入主中原以来,在下虽身在异族帐下效力,却也曾数次与贵方暗中交易良驹。每回交易,皆是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
落,令在下叹为观止。"完颜胤忠目光灼灼,凝视着黄蓉:"说来惭愧,这些天来,小可心中一直存有一个疑问 不知是何方高人,能在这乱世之中运筹帷幄,将这买卖做得如此周密?"他
忽地一笑,眼中精光闪动:"郭夫人,你我初次会面,在下冒昧直言。只是这好奇之心实在难耐,不知夫人可愿为小可解惑?"完颜胤忠这番话看似在询问黄蓉的身份,实则暗含几层深意。

首先,黄蓉能够准确找到并联系上完颜胤忠,确实令他感到意外。虽然作为蒙古军中的将领,他的大致行踪并非绝密,但黄蓉能如此迅速而又隐秘地安排这次会面,还是显示出了她非凡的能
力和广阔的人脉网络。

其次,这笔交易本身就让完颜胤忠感到犹豫。作为军中要员,他深知参与这种私下交易的风险。然而,黄蓉提出的条件和利弊分析,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机会。

最后,完颜胤忠还带着一丝好奇。他早就听闻郭夫人不仅智计过人,还是位绝色佳人。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能在这乱世中游刃有余,运筹帷幄,实在令人叹
服。

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完颜胤忠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意识到,这次会面可能远比他预想的更加意义重大。

完颜胤忠此刻的心情可谓复杂。他既对黄蓉的能力感到钦佩,又对这次会面可能带来的机遇充满期待。在他看来,能与这样的奇女子打交道,无疑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黄蓉闻言,眉梢微挑,嫣然一笑。她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如水般流转,带着几分狡黠与自信。

"完颜将军,"她柔声道,"高人一词,不敢当。只不过是略懂些韬略,知晓些门道罢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运筹帷幄,将军谬赞了。这世间,能被称为高人的,怕是只有将军
这等统领千军的大将。妾身不过是略施小计,借将军之威名,行些小事罢了。"这番话看似谦逊,实则暗藏玄机。黄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能力,而是巧妙地将赞美转移到了完颜胤忠身
上。她这样做,不仅展现了自己的智慧,也恰到好处地拍了对方的马屁,同时还保留了自己的神秘感。

完颜胤忠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郭夫人果然聪明过人!是在下眼拙,竟不曾想到。"他略作沉吟,又道:"只是,郭夫人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黄蓉神色淡然,轻声道:"将军有所不知,
这世间有许多事,明面上做不得,暗地里却是必须要做的。"她话中的深意难以捉摸,但黄蓉心中清楚,这些隐秘的手段并非为敌人所知。事实上,她正暗中筹谋,通过与敌人交易战马,悄
然组建一支精锐骑兵,为日后反击积蓄力量。这种心机深沉的策略,她自然不会向敌人透露分毫。

完颜胤忠若有所思,点头道:"原来如此。郭夫人高见,在下受教了。"他忽又一笑,"只是不知今后还能否有幸与夫人再做几桩买卖?"完颜胤忠隐约猜到了黄蓉背后谋划的一些端倪,但
他深知这位女子精明过人,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意图透露给他人。她的每一句话都似乎藏着深意,却又让人捉摸不透。他明白,此时若追问过多,反倒会显得不识时务,破坏了这难得的合作
关系。

对于他而言,能够与黄蓉这样的女子谈上一谈,哪怕只是一笔交易,都是极为珍贵的经历。她的才智与魅力令他心生敬佩,也让他不愿轻易错过与她共处的机会。至于她购马的真正目的,他
心知肚明不宜再多问,只能在心中揣测,或许这背后隐藏着更为复杂的谋划。尽管如此,他对这短暂的交流已感到心满意足。若能再有机会与她合作,哪怕只是短短片刻,都是他不愿轻易放
弃的缘分。

在这场博弈中,他愿意等待,也愿意顺应黄蓉的步调,因为他知道,能与这样的女子言谈几句,已经是上天赐予的难得福分。

黄蓉眼中精光一闪,嫣然道:"这就要看将军的诚意了。若是价钱公道,货真价实,咱们自然还有再见之日。"完颜胤忠抚掌大笑:"好!郭夫人爽快,在下佩服!今后但有良驹,必先献于
夫人案前。"黄蓉眼波流转,轻笑道:"完颜将军此番特意前来,想必已了却心中疑惑。只是……将军不会就这般空手而来吧?"完颜胤忠的态度,黄蓉早已心中有数。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
的殷勤之意,虽然表现得十分克制,但那份对她的特别关注还是显露无遗。黄蓉素来机智,她知道此时正是借机多加试探的好时机。她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心中暗自盘算,若能顺势而为,
或许能从这场交谈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她的每一句话,既是试探也是敲打,既为下一步留足了余地,也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筹码。

完颜胤忠闻言,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郭夫人果然明察秋毫,在下佩服。"他略一沉吟,继续道:"此番前来,确实带了些微薄礼物,不知可否入得郭夫人法眼。"黄蓉挑眉
道:"哦?将军请说。"完颜胤忠压低声音,缓缓道:"此次可为夫人准备了五十匹上等好马,皆是西域良种,日行千里不在话下。"黄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却故作平静道:"五十匹?
将军倒是大手笔。只是这批马的品质如何,恐怕还要仔细验看才是。"果然不出黄蓉所料,完颜胤忠的承诺远非泛泛之谈。这一番话不仅表明了他对交易的重视,更是对她的一种示好。黄蓉
心中暗自满意,看来她的试探奏效了,完颜胤忠的反应正如她预期一般,为她争取到了更多的筹码。

在这场巧舌如簧的交锋中,黄蓉展现出了她无与伦比的智慧和魅力。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如同精心设计的棋招,不断试探完颜胤忠的底线,同时也在悄然掌控着谈判的走向。

完颜胤忠虽然身为高级将领,经验丰富,本应能与之周旋。然而,面对黄蓉的聪慧与美貌,他发现自己的心思渐渐不在谈判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黄蓉吸引,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
情,都让他心中泛起涟漪。

下次交易的内容浮出水面——五十匹西域良种,日行千里的上等好马。这个数量和质量,无疑显示了完颜胤忠的诚意和实力。黄蓉虽然内心惊喜,却仍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巧妙地表达了对马
匹品质的关切。

完颜胤忠对自己提供的马匹信心十足,甚至以项上人头作保。这番豪言壮语不仅体现了他的自信,也暗示了这批马匹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然而,交易的障碍随即浮现。蒙古人最近加强了关卡和巡逻,这无疑增加了交易的风险。但完颜胤忠早有准备,他提出了一个巧妙的计划——以押运军需为名,将马匹悄然运出。这个计划既
利用了他的军中地位,又能有效规避风险。

黄蓉对完颜胤忠的机智和周详安排表示赞许,但她并未就此放松警惕。接下来,两人开始深入讨论具体的安排细节。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都展现出了高超的谋略和对细节的把控。

这场看似简单的马匹交易背后,实则暗藏汹涌。一边是为南宋奔走的巾帼英雄,一边是效忠蒙古的金朝遗族。他们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步安排,都可能影响到更大的局势。在这场智慧与谋略
的较量中,黄蓉虽然占据上风,但她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不知不觉间,窗外暮色渐浓。完颜胤忠这才惊觉时间流逝,神色略显焦急,说道:"郭夫人,时候不早了,在下还需连夜赶路返回北边,以免引起怀疑。"黄蓉闻言,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她
优雅地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那就不多留将军了。路途遥远,还望将军多加小心。"完颜胤忠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郭夫人关心。此行能与夫人相见,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告
辞了。"黄蓉轻轻拍了下手,小翠悄然出现在门口。黄蓉吩咐道:"小翠,送完颜将军出门。"小翠应声,引领完颜胤忠走出书房。黄蓉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院子里。

片刻后,黄蓉回到书桌前坐下,凝视着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她轻声自语道:"但愿一切顺利。"随后,她开始整理谈话的内容,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襄阳城的天际。郭靖疲惫地推开闲云居的院门,一天的奔波让他身心俱疲。虽然有了沈红玉的帮助,得到了西南方向的坐标,但今日的调查仍然收获甚微,这让
他眉头紧锁,心中沉重。

以老驴头的家为中心,郭靖确定了襄阳城西南的大致范围。然而,这个区域仍然相当广阔,要在其中寻找有价值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整整一个下午,他在城西南四处奔走,却始终未能
找到突破口。
郭靖心中暗自盘算,此事颇为棘手,看来得和蓉儿好好商议一番。以她的聪明才智,或许能想出些新的线索或方向。

然而,当他步入院中,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神色稍稍舒展。家人的存在似乎能暂时抚平他心中的焦虑。

院子里,一片嘈杂。郭靖的大女儿郭芙正站在院中,双手叉腰,眉头紧锁。二八年华的少女虽然眉目如画,隐约可见其母黄蓉的影子,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郭破虏!郭襄!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郭芙大声喝斥道,"整天吵吵闹闹的,烦死了!"然而,四岁的郭襄和郭破虏似乎对姐姐的呵斥充耳不闻,仍在院中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
乎。郭襄扎着两个冲天辫,蹦蹦跳跳地躲避着哥哥的追逐,欢快的笑声在院中回荡。郭破虏则挥舞着一根小木棍,装作英勇的将军,追赶着妹妹。

两名丫鬟一左一右跟在两个小家伙身边,既要防止他们摔倒受伤,又不敢过分干涉他们的游戏。她们时而伸手扶一把踉跄的郭襄,时而轻声提醒郭破虏小心台阶,忙得不亦乐乎,脸上却带着
宠溺的笑容。

郭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真不知道爹爹娘亲为什么要我看着这两个小捣蛋。"但她的目光中,却又隐隐透出一丝宠溺,显然对这对调皮的弟妹还是疼爱有加。

"爹爹回来啦!"郭襄率先发现了郭靖,欢呼一声,飞奔过来扑进父亲怀里。 郭破虏也丢下木棍,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郭靖的腿。"爹爹,我今天学会了新功夫,您要看
吗?"小男孩仰着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郭芙见父亲回来,起身行礼:"爹,您回来了。"郭靖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的烦忧稍减。他蹲下身,一手抱起郭襄,一手揉了揉郭破虏的头,对郭芙点头微笑。

"芙儿,你娘呢?"郭靖轻声问道。

郭芙撇了撇嘴,不耐烦地回答:"娘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留了封信给你。"她指了指屋内,"信就放在书桌上。"郭靖听得黄蓉出门,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本想与内人商议案情,不料
她却已外出。然而转念一想,蓉儿行事向来有度,定是有要紧事务。再看孩儿们那满怀期待的眼神,郭靖心中一软,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爹爹有些公务要处理,"他和蔼地说道,"你们且自个儿玩耍片刻。待我处理完毕,咱们再一同用膳,如何?"郭靖说这话时,语气温和,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书房瞥去。他心中暗自思忖:
蓉儿此番出门,莫非与马匹交易之事有关?只是眼下案情紧急,她却不在身边,着实令人忧心。

郭芙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又是公务!爹,您总是这样。"她转身对着弟妹喊道:"破虏,襄儿,跟我去前院玩。"然后又对郭靖说:"您去忙吧,我看着他们就是。"她大
步走向郭破虏,一把拉起他的手。郭襄见状,立刻从郭靖怀里挣脱,蹦蹦跳跳地跟上姐姐和哥哥。

郭靖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不舍。他轻叹一声,转身走向书房,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推开书房的门,郭靖目光立即落在了书案上。果然,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是黄蓉熟悉的字迹。他快步上前,拿起信笺,心中略感忐忑。

屋内光线已有些昏暗,郭靖走到窗前,借着最后的一缕夕阳,展开了信纸。 "靖哥哥:

城外有要事需我亲自处理,与我们近日讨论之事相关。此行预计三五日便可归来,望勿挂念。

我已为家中事务做好安排,你只需专心处理公务即可。若有紧急之事,自有应对之策,你不必担忧。

望你善加保重,多多注意身体。孩子们交由你照看,恐怕会有些调皮,还请多加耐心。
愿一切顺利。

蓉儿字"

郭靖读完信,眉头微皱。黄蓉的言辞虽然平常,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事情的重要性。他将信纸折好,小心地放入怀中,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渐暗的天际。

郭靖回到前院主屋,孩子们已经在厅中等候。一家人坐下用膳,郭靖虽然心事重重,但仍努力与孩子们说笑,不让他们察觉异样。

郭芙察觉到父亲心事重重,难得地没有开口说话,此刻的她显得格外乖巧。郭襄和郭破虏虽然想分享白天的趣事,但因家规在饭桌上保持安静,只有他们稚嫩的笑容稍稍缓和了气氛的沉重。

晚膳过后,郭靖才与孩子们聊起白天的经历,直到他们困倦,才各自回房休息。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卧室的木制浴桶上。黄蓉静静地坐在浴桶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带走
了一天的疲惫。她轻轻闭上眼睛,让思绪飘回今天与完颜亮会面的场景。

水面上漂浮的花瓣随着她微微的动作轻轻摇晃,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黄蓉的手指在水中轻轻划动,仿佛在梳理着复杂的思绪。

她回想起完颜亮那双深邃的眼睛,以及他提到自己金人身份时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黄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金人在蒙古军中身居要职……"她暗自思忖,"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黄蓉微微仰头,让温水浸过她的肩膀。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如果处理得当,不仅能获得这批战马,甚至有可能……"黄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想到这里,黄蓉不禁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更深地沉入水中,享受着这短暂的宁
静,同时在心中细细推敲着这个可能改变局势的计划。

房间的某个角落忽有微风拂过,窗棂轻轻作响,却并无人影显现。黄蓉眼角微挑,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悠然自得地继续沐浴,仿佛全然不觉,又似乎早已习惯这无形之人的存在。
水波荡漾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又转瞬即逝,重归平静。

"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黄蓉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意味。

夜深人静,郭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案情的疑点、黄蓉的突然离去,还有城西南角的那片神秘区域,种种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他回想起下午在城西南的搜寻,那里的每一条街巷、每一处院落似乎都隐藏着秘密,却又像是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沈红玉的奇门遁甲推演指向那里,可究竟有什么,他却一无所获。

郭靖轻叹一声,起身披上外衣。案件的复杂远超他的预期,往日遇到这种情况,他总会与黄蓉商议,妻子的智慧总能为他指明方向。此刻,他不由自主地向后花园走去,脚步不知不觉地把他
引向闲云居。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青石板路上。来到闲云居门前,郭靖站定,望着这座熟悉的小楼。多少次,他在此与黄蓉共同推敲案情,妻子总能敏锐地抓住关键点,为他解开心中的困惑。

推开院门,踏入庭院。老梅树下的石桌石凳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还回响着往日的讨论声。郭靖缓步走向小楼,心中暗自思索着案件的细节,希望能在这熟悉的环境中找到灵感。

他轻轻推开一楼书房的门。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为熟悉的陈设镀上一层银霜。郭靖走到黄蓉平日办公的桌前,仿佛妻子还在身边,与他一同分析案情。
郭靖在书房里环顾四周,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引起他的注意。他轻叹一声,退出书房,决定上二楼看看。

踏上台阶,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来到二楼,郭靖推开黄蓉卧室的门。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为熟悉的陈设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

郭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衣架吸引。那里曾挂着黄蓉昨晚穿的一件素白轻纱广袖衫,然而此刻,衣架上空空如也,那件广袖衫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必是已经拿去处理了,"郭靖心中暗道,"蓉儿向来爱干净,衣服一旦破了就会丢弃。"郭靖的视线从空荡荡的衣架上移开,不经意间落在了衣架旁的窗户上。月光透过窗棂上的纸糊,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窗前,轻轻推开窗扇,目光投向院外。

夜色中,后院显得格外宁静。他的目光掠过院中的花草,落在后墙上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上。门外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再往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周围的围墙在月光下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
廓。

突然,郭靖心中一动。这后院的布局,小门外的空地,还有那片竹林,与围墙构成的区域,岂不正是一个"角"吗?他脑中灵光一闪:郭府位于襄阳城西南,而这个"角"恰恰对着那片神秘
的竹林。

"莫非……"郭靖心中暗自思忖,"这就是沈姑娘所指的西南角?"想到此处,郭靖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下楼,穿过后院,来到那扇小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了那片被月光笼罩
的竹林。

夜风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郭靖警觉地环顾四周,心中既兴奋又忐忑。他知道,或许就在这片看似平常的竹林中,隐藏着案件的关键。

忽然,一抹异样的白色进入了郭靖的视线。在一簇低矮的竹丛中,隐约可见一小片白色的布料。郭靖不经意间停下脚步,俯身拾起那块布料。

借着皎洁的月光,郭靖仔细端详手中之物。但见那是一块轻如蝉翼的白色绸缎,边缘参差不齐,显是被人硬生生撕下。他轻轻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郭靖心头一震,顿时认出,
此物正是黄蓉那件素白轻纱广袖衫的一角。

郭靖心中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方才在卧室所见空荡荡的衣架。再看手中这块残破布料,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蓉儿……"他低声呢喃,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布片。郭靖心中思绪翻涌,种种疑问接踵而至:这块衣衫碎片为何会在此处?

夜风拂过竹林,发出阵阵沙沙之声,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郭靖伫立原地,双眉紧蹙,目光如炬。他心中既焦急又疑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多年的江湖历练让他明白,此刻最
需要的是冷静。

郭靖收起布片,警惕地环顾四周,准备进一步搜寻线索。夜色深沉,竹林寂静,但在他眼中,却仿佛隐匿着暗流涌动,隐约透出一丝不安的预兆,仿佛每一片竹叶都在低语着他不愿面对的真
相。

穿过沙沙作响的竹林,突然停下脚步。月光下,一座普通的民居出现在他眼前,静静地矗立在竹林边缘。

就在那一刻,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郭靖只觉心头一紧,数十年的武学修为让他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这种感觉虽强,却并非压倒性的威胁,而是一种令人不安的陌生气息。

郭靖心中暗暗诧异。以他当今武林中的地位,已久未遇到能令自己如此警觉的情形。那处竹林边缘的寻常宅院,此刻在他眼中竟透出几分难以捉摸的危险,仿佛隐藏着一位功力深不可测的高
手。
他站稳脚跟,目光如炬,紧盯着那片竹林,不敢有丝毫松懈。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他保持着最佳的戒备姿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

"究竟是谁有如此强大的气息?”郭靖心中不禁暗暗思忖,额头隐隐渗出一丝冷汗。他心知,能让自己如此警觉的,绝非寻常之辈,这气息的主人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深吸一口气,郭靖运起内功,全神贯注地向前走去。他的脚步轻盈而坚定,如履平地,却又带着极高的警惕。那股异常的气息虽然令人不安,但并未真正阻碍他的前进。

行至院墙前,郭靖注意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他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小门应声而开,郭靖闪身入内,无声无息。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郭靖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院落一角的一座普通民房上,所有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那股气息正是从这传出。郭靖屏住呼吸,循着这股气息,小心翼翼地向民房靠近。

第七章 玄功对决

书接上回,郭靖从老驴头家中发现了那张奇门遁甲盘后,心中暗自揣测其中玄机。然而,盘中符号复杂晦涩,一时难以破解。

然而,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在沈红玉的帮助下,郭靖终于理解图中所示的西南角方向。他随即前往府邸的后墙外,按照图盘的指示,细细探查。果然,他发现图中所指的西南角方向,竟然直
指后墙外的一片竹林。

郭靖穿过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不多时,他便来到竹林尽头,眼前却是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此处民房外表虽无特别之处,然而郭靖却感觉到,那里必定藏有不为人
知的秘密。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郭靖全身戒备,准备迎接可能的攻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原地……"老驴头?"郭靖惊讶地脱口而出。

在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屋子中央。那瘦削的身影,白发杂乱的头颅,不是别人,正是老驴头。

老驴头双目浑浊,却透出一股难言的深邃与锐利,与其平日形象判若两人。 “郭大人,”老驴头的声音低沉阴冷,早已不见平日的苍老嘶哑,“你终于寻到此处了。”

郭靖怔在原地,一时难以置信眼前景象。那股强大异样的气息,竟是从这看似平凡的老者身上散发。

"你究竟是何人?"郭靖警惕问道,同时暗运内力,以防不测。

老驴头从容不迫,嘴角微微上扬,徐徐开口: "郭大侠,想必心中有诸多疑问?"郭靖不语,只是微微颔首,静候下文。他的沉默既是谨慎,又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老驴头凝视郭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他语气沉稳而深沉,一字一句道来: "郭大侠此行,无非为了几件事。"

"三神器之谜,王勇下落,张德重之死,那三名黑衣人来历。"每说一句,郭靖眉头便皱得更紧。这正是他心中所想,老驴头竟能如此准确道出,着实令人惊异。

最后,老驴头直视郭靖双目,声音低沉而有力: "还有,老夫的真实身份。"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微弱的噼啪声。郭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一个
可能改变一切的真相。
郭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老驴头神色平和,徐徐道:"郭大人若是要知晓这一切,不妨坐下,听老夫道来。"他指了指房间的那把椅子。郭靖犹豫
片刻,最终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当郭靖坐下时,老驴头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开始讲述一段久远的往事。他的声音沉稳且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在不知不觉间便被吸引住了。老驴头讲到大唐玄宗年间,武林中曾
出现一位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高手。这位高手的武艺之高,智慧之卓越,无人能敌,其声名之盛,甚至可与神明相媲美。

讲到此处,老驴头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此人名为玄霄子。”

郭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其中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老驴头见状,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正是玄霄子。此人一名足以震撼整个武林。他的武功已超越常人所能企及的境界,
几乎达到了神一般的领域。”

郭靖听罢,眉头微皱,警惕地说道:"此人如此厉害,为何我从未听闻?"老驴头微微一笑:"郭大人不知此事,实属正常。玄霄子之事,早已被有心人从史册中抹去。然其存在,其力量,
至今仍暗中影响着我等的世界。"老驴头目光深邃,继续道:"玄霄子之武功,名为'九玄离合神功'。此功法超脱凡俗,近乎仙道。"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然后缓缓说道:"'九
玄离合神功'共分九重境界,每一重都如跨越天堑。据传玄霄子已将此功参悟至第八重,其威力可移星换斗,颠倒阴阳。"老驴头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敬畏:"玄霄子凭此功法,游走于虚实之
间,掌控生死之道。武林中但凡与之为敌者,无论正邪,皆如蝼蚁般脆弱。死在他手下的高手,多不胜数。"老驴头说完,郭靖眉头紧锁,神色间明显带着怀疑。

见状,老驴头淡然一笑,道:"郭大人心存疑虑,实属正常。不妨听老夫慢慢道来。"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玄霄子创立了一个名为'玄冥太和宗'的门派。凭借其盖世武功,吸引了
无数武林中人投靠。拜入门下者,不计其数。"老驴头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然而,'九玄离合神功'的修炼之法,却颇为特殊。此功需男女双修,方能事半功倍。也就是说,每名男弟
子都需配备一名女弟子共同修炼。"郭靖闻言,面露不悦之色。

老驴头继续道:"正道人士自然对此深恶痛绝。可对那些心术不正之徒来说,此乃天赐良机。他们借机抢夺良家妇女,掳走大家闺秀,甚至明目张胆地抢人妻子。玄霄子在世时尚能约束,但
他死后,门中更是无法无天,无恶不作。""最终,正道诸派联合起来,誓要铲除这个祸害武林的邪门。经过一场惨烈的大战,玄冥太和宗表面上已被灭门。"老驴头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
一丝意味深长。

他停顿片刻,目光炯炯地看着郭靖,忽然话锋一转:"然而,郭大侠可曾听说过弥乐教?"郭靖微微点头,表示略有耳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话说这弥乐教,虽然已有相当的历史,但长久以来一直默默无闻,不为外人所知。即便是像郭靖这样见多识广、深谙江湖之事的人,对它的了解也不过是些零星片段。据传,弥乐教打着弘扬
佛法的旗号,暗中却别有图谋。他们宣称弥勒佛即将降世,带来太平盛世,因此吸引了许多身处困境的百姓。然而,关于弥乐教的真实面目,江湖中却众说纷纭,真相扑朔迷离。

老驴头见郭靖神色,知道他对弥乐教所知甚少,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继续道:"实不相瞒,弥乐教正是玄冥太和宗的正统传承,而老夫便是现任弥乐教教主。"听到这番话,郭靖
身形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虽然对弥乐教和玄冥太和宗所知不多,但老驴头突然自称弥乐教教主,这一意外的身份揭示让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郭靖不动声色,淡然问道:“弥乐教教主?”

他的目光在老驴头身上来回打量,试图从这个看似普通的老者身上找出一丝端倪。郭靖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老驴头所言属实,那么眼前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武林高手。

老驴头见郭靖如此反应,微微一笑,说道:"郭大人不必惊讶。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老夫就实话实说了。"他缓缓挺起身子,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而庄重。只见他双
手抱拳,沉声道:“在下于凤年,现任弥乐教教主,见过郭大人。”

郭靖见状,神色微微一凝,但站姿依然稳如泰山,目光中闪过一丝冷静的思索,却并未显露出任何惊慌之色。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在权衡眼前的局势。

于凤年继续说道:"老夫十七岁入教,勤学苦练,五十岁时继任教主之位。自那时起,便开始修炼太虚幻灭心经。然而,十年苦修,却难有大成。"说到这里,于凤年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卷。
郭靖目光一沉,认出正是那本《三圣炉鼎》。他没有说话,心中却了然,那晚所见的"抢夺"场面,恐怕不过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戏码而已。
于凤年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赞许说道:"郭大侠,果然见识非凡。"稍作停顿,随后缓缓道:"这本《三圣炉鼎》中,蕴藏着'九玄离合神功'的奥秘。"郭靖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
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那晚于凤年所说的三神器传说,他虽听在耳中,却并未当真。此刻再听这番话,心中不禁有些哑然。

于凤年闻言,不禁长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与惆怅。他缓缓道:"老夫理解郭大人的疑虑。但是,没有三神器,九玄离合神功就无法修炼到最高境界。这是不争的事实。"郭靖听罢,
眉头微皱,心中思绪翻涌。他虽不信这等神乎其神之说,但于凤年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倒也不像是在说谎。郭靖沉吟片刻,决定再探究一二。

"于教主为何要告诉在下这些?"郭靖开口问道,语气平和,却暗含机锋。他目光如炬,直视于凤年,似要看透对方心底的真实意图。

这一问,问得颇有深意。郭靖虽然性格耿直,但多年的江湖历练,也让他明白人心叵测的道理。他知道,于凤年此番相告,必有所图。至于是何目的,郭靖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却又不敢遽下
定论。

郭靖的问题悬在空中,于凤年却不急于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郭靖,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在揣摩郭靖的心思。

沉默片刻,于凤年忽然转换话题,声音低沉而坚定:"郭大人可知,三神器每五百年现世一次?依老夫推算,此次转世已然发生。"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多年来,老夫走遍天涯海角,
翻遍古今典籍。功夫不负有心人,近日终在襄阳城中,寻得一丝端倪。"郭靖听完于凤年的话,不禁追问道:"于教主的意思是,已经找到三神器了?"于凤年神色复杂,轻叹一声:"确实
寻得踪迹,可惜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三神器体质特殊,与常人不同。她们与人欢好之后,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异香。"于凤年指了指周围,低声道:"就在
这间屋子里,还残留着那种异香。虽然微弱,但对修炼九玄离合神功的人来说,却是难得的机缘。"闻言,郭靖不由得一怔,脑中不由得闪过在竹林中捡到的那块碎布,心中顿时一阵刺痛,
仿佛刀割一般。

"方才老夫在此处感受到那丝异香时,全身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于凤年继续说道:"那股气息虽然微弱,却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大地,瞬间激活了体内沉寂的经脉。"于凤年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回味那种感觉:"老夫只觉得全身毛孔张开,一股奇异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九玄离合神功的运转速度陡然加快,平日里难以突破的瓶颈仿佛瞬间被打通。那种感觉,就像是枯
木逢春,又如同濒死之人重获新生。"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虽然这种提升是暂时的,但对于突破瓶颈、感悟功法奥妙却大有裨益。若能寻得真正的三神器,并与之双修交,
相信定能在修炼上有质的飞跃。"郭靖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震。他回想起刚才在院外感受到的那股强大压力,仿佛泰山压顶,让他这个武学高手都感到一阵心悸。如今想来,那股骇人的
气势竟是源于眼前这个看似平常的老者,仅凭残留的一丝气息就能产生如此威能。

于凤年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郭靖说道: "郭大人,想必你也很好奇,这三神器究竟是谁吧?"郭靖闻言,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于凤年。他既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以平和却略带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对方。郭靖向来沉稳,此刻更是不动声色,等待于凤年继续说下去。

于凤年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其实,要找出三神器之一并不难。只要查明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答案自然就会浮出水面。"郭靖听完,眉头微蹙,目光如炬地看着于凤年。沉默片刻后,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

"于教主,这等神乎其神之说,恕在下难以尽信。倒是有几个疑问,还望教主解惑。"于凤年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郭靖会有这样的反应。

郭靖直视于凤年的双眼,沉声问道:"于教主为何要取张德重性命?王勇又去了何处?"这两个问题如同利剑,直指要害。郭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字字千钧,显然已经洞察了些许真相。

于凤年听罢,神色骤然严肃。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闪过复杂的光芒,缓缓说道: "既然郭大人直问,老夫也就实言相告。一年前,老夫来襄阳暗中发展弥乐教。半载之后,王勇和
张德重心生向往,加入我教。初时,二人对教义颇为虔诚,也暗中协助寻找三神器。"于凤年顿了顿,继续道:"不料,张德生从牛膀处得知了三神器的真相。那夜在巡佥司中,张德重竟狂
妄至极,欲要挟老夫分享三神器。"说到这里,于凤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三神器岂是凡夫俗子可染指的?张德重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实在是自取灭亡。老夫不得已,只好联合王勇将
其除去。"他略作停顿,又补充道:"至于王勇,事后他惶恐不安,深怕事情败露。老夫已将他安置在一处安全之地。"郭靖听完于凤年的解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心中已然明了:
张德重的死因既然如此,王勇的处境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郭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看着于凤年,缓缓开口道: "于教主,你方才所言,可是承认杀害张德重?若然,不管有何缘由,杀人害命终究是重罪。依法而论,我必须
将你拿下,交由官府处置。"郭靖说这话时,声音沉稳而坚定,不卑不亢。他上前一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正气凛然的气势。

于凤年闻言,神色不变,目光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味。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开口道:"老夫已许久未曾动手,今日得遇北侠郭靖,五绝之一,正好试试这九玄离合
神功的威力如何。"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传来阵阵竹叶摇曳的沙沙声。郭靖与于凤年相对而立,两人都纹丝不动,却各自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烛火微微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空气中似乎凝结了一层无形的薄雾,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郭靖神色沉稳,目光如炬,直视于凤年。于凤年则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两人都保持着最自然的姿态,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对话。

然而,屋内的气氛却愈发紧张。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连案上的茶水都似有微微震颤。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较量屏息以待。

两位高手的对峙,无需任何言语或动作,单凭这种沉默的氛围,便足以令人心惊胆战。这正是真正高手的风范——不动如山,却暗藏杀机。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等一声惊雷,便会掀起惊天动地的波澜。 话音甫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中顿时尘土飞扬,木屑纷飞。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破窗而出,瞬间
掠至院中。

郭靖稳稳落地,足尖轻点,身形巍然不动。于凤年却是身形一晃,竟分化为四道虚影,四面八方向郭靖笼罩而来。

"九玄离合神功?"郭靖心中一凛,却不慌不忙,双掌一错,已然蓄势待发。 只见四道身影疾如闪电,几乎在同一时间攻至郭靖身前。郭靖目光如电,刹那间已辨明虚实。他右掌一
沉,左掌横扫,脚下一个箭步,身形微侧。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劲风四射,周遭树叶纷纷坠地。烟尘弥漫中,两道身影各自倒退半步,皆是目光灼灼,互相打量。

这短短一瞬的交锋,已是石破天惊。郭靖暗自心惊:这九玄离合神功果然玄妙,若非自己内功深厚,只怕已然吃亏。于凤年则是眼中精光闪烁:郭靖这降龙十八掌,当真名不虚传,竟能在瞬
息之间化解自己的突袭。

两人相对而立,衣袂飘飘,气势如虹。这一招一式看似平常,实则已是武学巅峰的较量,令人不由得屏息凝神,只待下一轮更加惊心动魄的对决。

于凤年目光一凝,身形再度一晃,又化作四道虚影。这次虚影在空中只是一闪而过,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骤然间,四影合一,化作一道凌厉无比的攻势,直取郭靖要害。

郭靖见状,心知此招不同寻常,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双足微微一沉,全身筋骨瞬间绷紧,体内真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刹那间,郭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光,那是九阴真经中"四海
归一"的至高境界。

郭靖暗自运转九阴真经心法,只觉体内真气如江河决堤,源源不绝。他将九阴真经与降龙十八掌的精髓融会贯通,周身气势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降龙十八掌!"

郭靖一声低喝,右掌如蛟龙出海,左掌似猛虎下山,双掌合璧,迎向于凤年那势若奔雷的一击。这一掌不仅蕴含着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更融入了九阴真经的玄妙,威力之强,前所未有。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劲风四射,周遭的树木剧烈摇晃,落叶纷飞。烟尘弥漫中,只见于凤年身形踉跄,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而郭靖却是巍然不动,宛如青松挺立。
郭靖见一招得手,丝毫不给于凤年喘息之机,趁势而上。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箭,瞬间逼近于凤年,降龙十八掌连绵不绝,掌风呼啸,气势如虹。

于凤年虽稍落下风,却也不慌不忙。他身形飘忽,宛如鬼魅,九玄离合神功施展开来,时而分化四影,时而合为一体,招式变幻莫测,与郭靖周旋。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却又招招被对方化解。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配合九阴真经的深厚内力,如排山倒海般压来。于凤年的九玄离合神功则诡异多变,时而刚猛,时而柔和,令
人防不胜防。

"砰!砰!砰!"

拳脚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劲风四射,周遭的树叶纷纷坠落。两人身影闪烁,快如闪电,常人肉眼难辨。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数十个回合,却依然不分胜负。郭靖内力深厚,招式大开大合;于凤年则诡谲多变,巧妙周旋。一刚一柔,一明一暗,恰成绝妙平衡。

旁观者若在,定会为这场绝世高手的对决惊叹不已。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武学的至高奥义,令人叹为观止。

郭靖与于凤年再度交锋,两人身形如电,招式迅捷。

郭靖一记"潜龙在渊",右掌自下而上,势若奔雷。于凤年不慌不忙,身形一晃,分出两道虚影,左右夹击。郭靖眼明手快,左掌横扫,"神龙摆尾"荡开两道虚影,右掌直取于凤年胸口。

于凤年见状,不退反进,双掌如刀,自上而下劈来。郭靖不及变招,只得以"双龙取水"硬接这一击。

"砰!"

一声巨响,两人各自倒退数步。郭靖刚要站定,忽见于凤年身后,三个人影慢慢显现。

中间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面带冷笑。他左右各站着一名黑衣人,面容隐在兜帽之下,散发出一股阴冷之气。

郭靖一见这三人,立刻认出就是那晚与他交手的对手。他目光一凝,特别注意到那个矮个子,回想起那阴冷的爪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三人瞬间向郭靖扑来。矮个子居中,双爪如钩,直取郭靖咽喉。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分别攻向郭靖左右两侧。

郭靖沉着应对,脚下一个箭步,身形微侧,避开矮个子的致命一击。同时,他左手一记"亢龙有悔",荡开左侧黑衣人的攻势,右掌"神龙摆尾",逼退右侧来敌。

矮个子见状,冷笑一声,双爪更加凌厉,指尖泛起阴森的寒光。郭靖不敢怠慢,运转九阴真经心法,周身真气流转,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嗤嗤"几声,矮个子的爪功虽然锋利,却难以突破郭靖的护体真气。郭靖趁机一记"飞龙在天",逼得矮个子连连后退。

两名黑衣人见主子吃亏,纷纷上前援手。郭靖面对三人围攻,丝毫不乱,降龙十八掌如行云流水,将三人的攻势一一化解。
交手数十招,郭靖虽然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他的武功之高,令三人暗暗心惊。

于凤年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看着郭靖从容应对,眼中既有赞叹,又有一丝深不可测的神色。

突然,于凤年开口说道:"郭大人,这位矮个子兄台,乃是我弥乐教长老,司徒高槐。"郭靖虽在应对三人攻击,但耳朵仍在留意于凤年的话。

于凤年继续道:"司徒长老所使用的,是我弥乐教的独门绝技——'九幽噬魂爪'。此功阴毒狠辣,一旦被其所伤,阴冷内力会侵入体内,扰乱经脉,中者轻则重伤,重则神魂俱灭。郭大侠
还是小心为上。"郭靖闻言,更加警惕,但仍不动声色地应对着三人的攻势。

司徒高槐听到于凤年的介绍,冷笑一声,爪力更盛。他的双手在空中划过,留下阵阵寒光,仿佛要将郭靖的护体真气撕裂。

"要化解'九幽噬魂爪'的阴毒内力,需以阳刚之气对抗。"于凤年缓缓说道,"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刚猛有力,若能在接触之际,以自身内力反震,便可将这股阴寒之气逼退。"郭靖深知
这"九幽噬魂爪"的厉害,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运转九阴真经心法,同时将降龙十八掌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与司徒高槐周旋。

于凤年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已加入战团。顷刻间,郭靖面对的不再是三人,而是四大高手的围攻。

局势骤变,郭靖立即调整策略,全力防守。他运转九阴真经心法,真气流转全身,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同时,降龙十八掌的精髓被他发挥到极致,招招凝重如山,守得密不透风。

于凤年的九玄离合神功变幻莫测,时而分化四影,时而合为一体,攻势凌厉。司徒高槐的九幽噬魂爪阴毒狠辣,不时突破郭靖防御,但都被他及时以阳刚之气化解。两名黑衣人虽实力稍逊,
但配合默契,不时给郭靖制造麻烦。

"砰!砰!砰!"连续几声巨响,郭靖连退数步,但仍稳稳站定。

四人围攻,郭靖却能勉力支撑,不落下风。他如大海中的礁石,任凭惊涛骇浪拍打,始终岿然不动。这一幕充分展现了郭靖深厚的功力和卓越的应变能力。

郭靖观察形势,心知必须先除去两名黑衣人,方能脱身。他暗自调息,蓄势待发。 司徒高槐一声厉喝,身形如电,朝郭靖猛扑而来。郭靖眼角微动,身子略一侧让,恰到好处地避过
这雷霆一击。

就在司徒高槐扑空的瞬间,郭靖双足猛然发力,如大鹏展翅般向前冲去。他这一动,快若闪电,势如奔雷,直取司徒身后的黑衣人。

郭靖左掌一翻,使出"潜龙勿用",掌风呼啸,朝那黑衣人胸口推去。那人显然没料到郭靖能如此迅速地避过司徒高槐的攻击并发起反击,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眼看郭靖掌力将至,黑衣人这才惊觉危机,慌忙后撤。然而郭靖早有准备,手腕一转,变掌为爪,使出"双龙取水",五指如钩,直取那人腋下要穴。

黑衣人措手不及,仓促间抬臂阻挡,却已迟了。"砰"的一声,郭靖双指点中其穴道。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郭靖已然觉察到身后劲风袭来,知是司徒高槐又再度攻至。

郭靖嘴角微扬,眼中精光一闪。他左手一把抓住已全身酸软的黑衣人衣领,脚下一个迅捷的转身,右臂猛然发力。那黑衣人顿时如同一枚人肉炮弹,直朝疾冲而来的司徒高槐砸去。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郭靖这一手,不仅化解了身后的威胁,更是巧妙地将两个对手撞在一处。司徒高槐猝不及防,只得收势接人,险些失去平衡。

右侧黑衣人见状,急忙上前援手。郭靖早有准备,右掌一变,使出"神龙摆尾"。那人不敢硬接,急忙后撤。郭靖却早料到他会避让,脚下一个箭步,瞬间欺近。
"亢龙有悔!"

郭靖一声低喝,右掌如奔雷般轰出。黑衣人虽然极力闪避,却仍被掌风扫中胸口。"噗"的一声,他口吐鲜血,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招,快若闪电,准如惊雷。郭靖不仅展现了高超的武艺,更显示出其过人的战术智慧。局势虽仍然危急,但郭靖已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郭靖一招制服黑衣人后,虽未力竭,却也需稍作调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如鹰隼般急掠而来,正是司徒高槐。

郭靖眼角余光一扫,已觉察司徒高槐来势凶猛。只见司徒双爪如钩,泛着寒光,直取郭靖面门要害。那凌厉的劲风已至眼前,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危急之际,郭靖双掌急推,与司徒高槐四掌相接。然而,司徒高槐却突然变招,双爪如钩,牢牢抓住郭靖的手腕。一股阴冷的内力瞬间传入郭靖体内。

郭靖心中一惊,只觉一股寒意直侵心脉。他刚才连番激战,制服两名黑衣人,内力消耗甚巨,此刻被司徒高槐抓住,一时难以凝聚足够真气抵抗。

眼看情况危急,郭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急中生智。他不再挣扎,反而顺势抓住司徒高槐的手腕,同时身子向后一倒。

司徒高槐没料到郭靖会如此行动,一时失去平衡,被郭靖拉得向前倾倒。就在郭靖背部着地的一刹那,他双腿猛然屈膝,继而如弹簧般骤然伸直。

"砰!"

郭靖这一脚正中司徒高槐腹部,力道之大,直接将其踢飞。司徒高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远处的树干上,口吐鲜血,一时难以动弹。

这一招借力打力,既化解了危机,又重创了对手,充分展现了郭靖在危急关头的应变能力和高超武艺。

郭靖翻身而起,体内阴寒之气尚未驱散,就在这刹那间,于凤年如鬼魅般闪现在眼前。

郭靖瞳孔骤缩,心知不妙,但全身气力未复,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于凤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叹道:"郭大侠,江湖路险,后会有期。""砰!" 于凤年一掌重重


击在郭靖胸口。这一掌来势迅猛,力道刚猛无匹。郭靖只觉胸口如遭雷击,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噗——"

郭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连连后退。他勉强稳住身形,但胸口剧痛,气息紊乱。郭靖挣扎着想要站稳,却发现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眼前迅速模糊。

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郭靖努力保持清醒,但意识却在迅速流失。最后,他的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郭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于凤年带着胜利的笑容向他走来。随即,他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待续】
(8-9)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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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8-9)

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2024/08/20 首发 sis001

是否原创:是

字数:41657

作者真的不会写肉戏。

第八章 云雨重逢

朦胧虚幻的雾气笼罩四周,天地间一片苍茫。

郭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奇异世界。

这里没有山川河流,没有日月星辰,甚至连上下左右都难以分辨。

柔和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却看不到光源所在。

郭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

脚下虽无实感,却也不至于下坠。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郭靖只是本能地向前移动,希望能在这片虚无中寻找到一丝真实的痕迹。

偶尔,一缕若有若无的微风拂过郭靖的面庞,带来一丝熟悉又难以辨识的气息。

他试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感觉,但每次都如同捕风捉影,徒劳无功。

四周的雾气时而浓稠时而稀薄,不时幻化出一些模糊的形状,却在郭靖想要看清时又迅速消散。

在这个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的世界里,郭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然而,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他前进,仿佛在这片虚无的尽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郭靖继续在这片虚无中漫步,忽然,他的目光被前方一个朦胧的身影吸引。

那熟悉的轮廓让他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越发确信那就是黄蓉的背影。

「蓉儿!」郭靖喊道,声音在这空旷的世界里回荡。

然而,不管他如何呼唤,那道身影始终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黄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郭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就在这时,黄蓉的身体突然轻轻一动,整个人仿佛瞬间鲜活了起来。

她快步向前,脚步轻盈,神态欢欣,宛如迎接期盼已久的人。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雾中浮现,黄蓉欣喜地挽住那人的胳膊。

两人似乎在愉快地交谈,虽然郭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空气中洋溢的欢乐气氛。

黄蓉的笑声虽然无声,却仿佛能穿透这片虚无,刺痛郭靖的心。

郭靖呆立在原地,看着黄蓉亲昵地依偎在那个陌生人身边,缓缓走远。

他想追上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中,郭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

就在这时,世界开始扭曲、崩塌。

郭靖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意识渐渐回归。

熟悉的卧室映入眼帘,窗外晨光悄然洒落,为室内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全身的疼痛提醒着他经历过一场恶战,但此刻躺在自家床上,至少证明他已脱离险境。

郭靖努力转动酸痛的脖子,目光落在床边的一个模糊身影上,那熟悉的轮廓让他心头微微一暖,忍不住轻唤道:「蓉儿?」

「爹!您终于醒了!」一声惊喜的呼喊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郭靖这才发现,床边守候的正是他的长女郭芙。

郭芙猛然站起身来,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

她俯身靠近父亲,眼中泪光闪烁,既是欣喜,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激动,哽咽道:「爹,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好担心您。」她的声音中满含着如释重负的欣慰与深深的担忧。

郭靖望着芙儿那憔悴中带着欣喜的容颜,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他本欲开言慰藉,却终究只是报以一笑。

那笑容虽然温和,却也透着几分歉疚之意。

缓缓抬手,想要轻抚女儿的面庞,却觉得手臂微微发沉,动作不似平日那般灵便。

郭芙见状,立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爹,您且静心休养,芙儿这便去告知众人,叫大夫过来瞧瞧。」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父亲的手,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门,难掩心中的喜悦。

郭芙快步离开房间后,郭靖独自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脑海中不断回荡与于凤年对峙的情景。

他那深邃的目光在黑暗中渐渐凝聚,思绪翻涌,仿佛试图从纷乱的片段中拼凑出真相。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郭靖的思绪。

郭芙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步走进房间,显然是请来的大夫。
老大夫走到床前,仔细端详郭靖的气色,随后为他诊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郭大人气息已然平稳,内伤无碍。

只是身子虚弱,需静心调养。

老夫开一副调理的药方,按时服用,定能早日康复。」

说罢,大夫在桌旁铺开纸笔,写下药方,并细心叮嘱了几句用药的注意事项,然后躬身告辞,缓缓离去。

房间里重归宁静,郭靖沉默片刻,方才轻声问道:「芙儿,你娘呢?」

郭芙微微垂首,神色间略显黯然,低声答道:「娘亲尚未归来。」

郭靖目光落在女儿憔悴的面容上,心中一阵酸楚,见她眼下乌青,显然这几日为家中琐事操劳过度,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轻轻抬手,温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柔声道:「芙儿,爹无碍,你也辛苦了,回去歇息吧,不必再担心。」

郭芙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她轻轻握了握父亲的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

待郭芙走后,郭靖闭上双眼,开始运转内功,细细查看自身伤势。

他发现内腑确实受了些震荡,但并无大碍。

看来那夜于凤年虽使暗劲伤他,却也留了几分余地。

确认伤势后,郭靖调整呼吸,开始运功疗养。

随着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他感到一股暖流逐渐滋润全身,驱散了些许疲惫。

然而,尽管身体在慢慢恢复,郭靖的心中却难以平静。

两日光阴匆匆而过,郭靖的病榻前不时有人来访。

知府大人亲临慰问,巡佥司同僚带来公务近况,老友李文忠更是忧心忡忡地询问案情。

丐帮一位长老传达帮中兄弟的关切之意。

令郭靖略感意外的是,几位与丐帮有生意往来的襄阳富商也登门拜访,足见黄蓉在城中的影响力。

这些日子里,郭靖不辍运功疗伤。

深厚的内力功底使他恢复神速,待到第二日傍晚,已能下床活动。

日色正盛,晌午时分,郭府大门前,一辆素雅精致的马车悄然停驻。

车夫上前,恭敬地掀开帘子。

黄蓉缓缓步下车来,眉目间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但见她一身淡青色长裙,款款而行。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略带慵懒,眼底深处却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她唇角微扬,与眉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相映成趣,仿佛诉说着某种心事。
黄蓉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柔软,宛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神荡漾。

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魅力,那是经历岁月沉淀后的风韵,既有江湖女侠的英气,又带着闺中少妇的妩媚。

紧随其后,贴身丫鬟小翠也跟着下了车,手里提着几个包袱。

黄蓉站定后,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仿佛在确认一切如常。

「小翠,」黄蓉平静地吩咐道,声音沉稳而自信,「去打听一下府里这几天可有什么要事发生。」

自入城以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就一直萦绕在黄蓉心头。

这感觉微妙而复杂,如同一缕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她的心间。

城中一切如常,却更加深了她内心那份莫名的不安。

黄蓉那双明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仿佛在她离开的这几日里,有什么无形的事物悄然改变。

这种感觉既像是对未知的忧虑,又像是对熟悉事物突然陌生的困惑。

小翠应声而去,黄蓉则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

她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府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随后,黄蓉迈步向府内走去,脚步轻盈而从容。

黄蓉刚踏入府中,小翠便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报告:「夫人,老爷受伤了,这几日一直卧床休养。」

闻言,黄蓉脸色骤变,仿佛一瞬间血色尽失。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头如遭重击。

「靖哥哥受伤了?」她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慌和心疼。

顾不得多问,黄蓉几乎是跑着向郭靖的寝室赶去。

来到主屋,径直朝内室走去,却见郭芙从里面走出。

「娘。」郭芙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黄蓉顾不得女儿的态度,急切问道:「芙儿,你父亲伤势如何?可曾大碍?」她声音虽克制,却难掩其中的颤抖,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郭芙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父亲的伤势已有好转,能起身走动了。」她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只是父亲昏迷一天一夜,孩儿们忧心如焚,寝食难安。」

听到丈夫曾昏迷一天一夜,黄蓉心如刀绞,懊悔和自责涌上心头。

她正要开口,郭芙却已经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淡淡的「娘,您进去吧。」

郭芙离去后,黄蓉站在门前稍作停顿。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随后,她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轻轻推开了房门。

黄蓉推门而入,目光立即锁定在床上躺着的郭靖。

「靖哥哥!」她快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关切和心疼。
郭靖抬头看向妻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蓉儿,你回来了。」

黄蓉轻移莲步,在郭靖身旁坐下,目光细细扫过丈夫的面色。

她伸出手,轻触郭靖的额头,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靖哥哥,现下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郭靖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已然无碍,蓉儿不必挂心。」

黄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轻声说道:「是蓉儿来晚了。」话音甚是关切。

稍作停顿,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能告诉蓉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是谁伤了你?」

郭靖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将那晚的遭遇一一道来。

黄蓉静静聆听,神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波澜起伏。

她不时微微颔首,偶尔眉头轻蹙,似在迅速分析每一个细节,心中思绪万千。

当郭靖提及那竹林边的院落时,黄蓉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冷风拂过,她眸光闪动了一瞬,随即又静心听郭靖继续往下说。

待郭靖将那晚之事尽数道来,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黄蓉低垂螓首,若有所思,仿佛在消化方才所闻之事,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凝重之色。

此时,郭靖凝视着黄蓉,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眼角。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于凤年提及「三神器」时的描述。

黄蓉的眼角,确实微微上挑,平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郭靖的视线随之移至黄蓉的嘴角,那里似乎总是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便在此刻,亦是如此。

这些细微之处与于凤年所言不谋而合,令郭靖心中一阵疑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心底搅动。

黄蓉缓缓抬起头,与郭靖的目光相遇。

她的眼神平静如常,但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凝重。

「靖哥哥,」黄蓉轻启朱唇,语气中透出几分坚决,「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寻得于凤年等人踪迹,查明其中隐情,将此事一一理清,才不负今日之忧。」

郭靖微微颔首,沉吟道:「蓉儿所言极是。」

黄蓉徐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蓉儿可调动丐帮之力。

我帮各处皆有耳目,查探此事应当不难。」

郭靖静静地看着黄蓉,没有出声。

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透过此刻的黄蓉,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机敏果断、运筹帷幄的少女。

那熟悉的神采,那自信的语气,恍若时光倒流,唤醒了他心中沉睡已久的记忆。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郭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怀念,又有欣慰,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触。

黄蓉话音刚落,忽觉郭靖的目光如有实质,令她微微一怔。

她习惯了在各种场合从容应对,此刻却在丈夫这深沉的注视下,感到一丝罕见的慌乱。

黄蓉下意识地抚了抚鬓角,眼神微微闪烁,不自觉地避开了郭靖的视线。

「靖哥哥?」她轻声唤道,声音比平常柔和了几分。

黄蓉抬眼瞥向郭靖,又迅速低下头,仿佛在这短暂的对视中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郭靖平静地说道:「蓉儿,如何行事,就由你决定吧。」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一件寻常事务。

目光落在黄蓉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黄蓉低垂着眼帘,眉宇间隐约透出一丝黯然,轻轻应道:「蓉儿明白,这便去安排,不会耽搁片刻。」她言语虽柔,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

行至门口,回首对郭靖道:「靖哥哥,你且安心歇息。

蓉儿去去便回。」

此时,郭靖的目光已望向窗外。

仿佛未闻黄蓉的话语,他的视线穿过窗棂,落在远处某个虚无的点上,神情恍惚,似乎思绪已然飘至九霄云外。

那双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淡然,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黄蓉站在门口,看着郭靖这般反应,心中不禁一紧。

她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疑惑。

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生怕打扰到郭靖的思绪。

黄蓉离开郭靖的寝室后,快步穿过庭院。

她的脚步看似匆忙,却又透着一丝刻意的从容。

回到闲云居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向后院。

黄蓉轻车熟路地来到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前,四下张望了一番,确保无人注意后,迅速推开门闪身而出。

竹林中,阳光透过密集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黄蓉的身影在这光影中若隐若现,动作轻盈而迅速。

她熟练地穿梭于竹林间,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片刻之后,她来到了竹林边缘,眼前出现了一座普通民居的院墙。

黄蓉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围墙上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上。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缓步上前,轻轻推开了那扇小门。

黄蓉站在满目疮痍的院子中央,眼前的狼藉让她心如刀割。

碎瓦断木、歪斜的窗框、消失的房门,每一处破损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晚战斗的惨烈。
她颤抖着手抚过墙上的碎痕,脑海中浮现出郭靖独自面对强敌的画面。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靖哥哥…」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黄蓉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的内心充满了自我厌恶,恨不得此刻能狠狠地惩罚自己。

「我竟然……」黄蓉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悔恨,却又戛然而止,不敢道出全句。

她紧咬下唇,双眸中泛起一层薄雾,神情中满是自责和痛楚。

痛苦和内疚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黄蓉跌坐在地,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从容。

她深深地埋下头,肩膀因抽泣而颤抖。

良久,黄蓉终于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勉强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此处需要收拾一下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最后看了一眼这满目疮痍的院子,黄蓉转身离开,轻轻地带上了院门。

黄蓉步履轻盈地回到闲云居,推开书斋的门。

她的贴身丫鬟小翠正在里面整理书籍,见到主人回来,连忙行礼:「夫人。」

黄蓉微微颔首,缓步至案前坐定。

「小翠,」她轻声唤道,语气柔和却不失威仪,「备好纸墨。」

小翠麻利地准备好文房四宝,恭敬地退到一旁。

黄蓉提笔沉思片刻,然后开始快速书写。

她的笔触流畅优雅,字迹如行云流水。

写罢,黄蓉将纸卷仔细地塞入一个精致的竹筒中。

她抬头看向小翠,轻声说道:「把这放到后墙那个暗格里。」

小翠接过竹筒,郑重地点头:「是,夫人。」

待小翠退下,黄蓉缓缓站起,略作整理。

她的眼中一抹复杂的情绪闪现而过,却转瞬即逝,随即恢复了平日的从容。

深吸一口气,她迈步走出书斋,离开闲云居,向前院而去。
踏入主屋大门,黄蓉沿着宽敞的前厅缓缓前行,直至内室门前。

她停在门口,目光穿过帘幕,见郭靖半倚在榻上,孩子们环绕身侧,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黄蓉的目光微微一滞,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却只能将那一丝隐忍的情绪深埋心底。

郭芙坐在床边,安静地为父亲削着一个梨,眉眼间透着温婉。

床尾处,小郭破虏正专注地摆弄着一个木质玩具,时不时抬头看向父亲,眼中满是崇拜。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郭靖怀里的小郭襄。

四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可爱的冲天辫,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嘴巴开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爹爹,」小郭襄兴致勃勃地说道,「今日襄儿在院中见着一只蝴蝶,美极了!它的翅膀蓝得如天空一般。」说着,她挥舞着小手,眼中满是欢喜。

「襄儿想去追它,可那蝴蝶飞得高高的,襄儿够不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却仍是掩不住兴奋之情。

郭靖笑着听着小女儿天真烂漫的话语,时不时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就在这时,小郭襄突然扭头看向门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娘!」她欢呼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鸟儿一样从床上跳下来,飞奔向黄蓉。

黄蓉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扑来的小女儿。

小郭襄搂住母亲的脖子,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仰起小脸,眨着大眼睛问道:「娘,你去哪里了?襄儿好想你哦!」

黄蓉心头一颤,强忍着内心的酸楚,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柔声道:「娘出城办些事,耽搁了几日。

襄儿这些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想娘?」

「想!可想了!」小郭襄用力点头,随即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娘,你不在的时候,襄儿看到了好大好大的蝴蝶,比襄儿的手还大呢!下次娘能不能陪襄儿一起去看蝴蝶啊?」

黄蓉轻轻抱起女儿,走向床边。

然而,郭芙的眼中隐约透出一丝疏离,尽管嘴角微微扬起,却难掩心中的不悦。

相较之下,郭破虏则欢快地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声「娘」,脸上洋溢着童真的笑容。

郭靖望着妻子,目光温和。

黄蓉轻轻握住郭靖的手,眼中满是关切,柔声道:「靖哥哥,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郭靖微微一笑,望着黄蓉说道:「身子已无大碍,蓉儿不必忧心。

有蓉儿和孩儿们在侧,我心中甚安。」

夕阳的金色光芒透过窗棂洒进屋内,为这个温馨的家庭画面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柔和的光线描绘出郭靖坚毅的轮廓,映照着黄蓉温婉的面容,也点亮了孩子们稚嫩可爱的笑脸。

夜色渐深,府中渐渐安静下来。

黄蓉将孩子们都安顿好后,轻步回到主屋。

她推开寝室的门,见郭靖正靠在床头翻阅一本书册。

「靖哥哥,」黄蓉轻声唤道,声音柔美动听,「夜深了,该歇息了。」
郭靖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妻子吸引。

黄蓉身着一袭轻薄的寝衣,素雅中带着几分性感。

薄如蝉翼的衣料贴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勾勒出她那婀娜多姿的曲线。

隐约透出的肌肤如玉般细腻,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寝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她锁骨和一抹雪白的肌肤,仿佛随时都会滑落一般,增添了几分撩人的魅力。

寝衣虽简单,却完美地衬托出黄蓉的妩媚风情。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成熟女子特有的韵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端庄大方的气度,又不失一丝勾魂摄魄的性感。

岁月的沉淀为她增添了一份从容与智慧,与当年的巾帼英气相比,更多了几分温柔与成熟。

烛光映照下,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让人不禁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蓉儿,」郭靖含笑道,声音里略带一丝沙哑,「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早些去歇息吧,免得累着自己。」

黄蓉缓步走到床边,轻轻坐下。

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女性的柔美。

她柔声道:「靖哥哥,这些时日你卧病在榻,蓉儿却不能侍奉左右,心中愧疚难安。今晚,蓉儿要好好照顾你。」

郭靖放下书卷,轻轻握住黄蓉的手。

两人肌肤相触,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彼此间流淌。

屋内幽香缭绕,更添几分旖旎之意。

郭靖凝视着妻子的眼眸,只见那双秋水般的眼中,满是柔情和愧疚。

他心中一动,既怜惜又无奈。

沉吟片刻,郭靖轻声道:「蓉儿,为夫明白你的心意。这些时日你不在身边,我确实十分挂念。」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却又不失坚定:「只是你也累了,不必在此守着。

早些回闲云居歇息吧,莫要太过劳累。」

郭靖说着,轻轻拍了拍黄蓉的手,继续道:「我这伤势已无大碍,你且放心。你这些日子奔波劳顿,更需好生休养。明日还有诸多要事待理,你先去安歇,我自会小心。」

黄蓉听着郭靖的话,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那熟悉的声音此刻却似乎多了几分她从未听过的疏离,如同一缕清风拂过心头,激起阵阵涟漪。

她轻轻低垂眼帘,试图掩饰眼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内心的惊诧。

多年夫妻,靖哥哥何曾对她如此?表面上的话语依旧体贴温柔,却仿佛在无形中筑起了一道高墙。

那熟悉的语调下,隐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淡,让她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黄蓉缓缓抬起头来,美目流盼,嫣然一笑道:「靖哥哥,你总是这般为蓉儿着想。

只是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她轻轻挪近郭靖几分,素手轻抚他的衣袖,柔声续道:「你的伤势虽然好转,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今晚让我在此守着,也好让自己安心。」

说着,黄蓉眼波流转,目光中既有温柔,又带着一丝坚持:「再说,咱们夫妻已许久未好好倾谈。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我想与你细细道来。靖哥哥,你不会拒绝蓉儿的一片心意吧?」

她语气柔婉,却暗含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黄蓉心知今晚若不能化解二人之间这层无形的隔阂,日后只怕更难开口。

她静静等待郭靖的回应,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郭靖凝视着黄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看着妻子眼中的坚持和期待,终究无法拒绝。

郭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默许。

黄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又很快敛去,轻轻靠近了郭靖。

烛火早已熄灭,室内一片幽暗。

窗外,夜色深沉,偶有虫鸣传来,更显得室内幽静。

床头的几案上,一卷半开的书籍安静地躺着,旁边的茶盏中,茶水已然冷却。

屋内飘荡着淡淡的幽香,那是黄蓉身上独有的体香,与药草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氤氲成一种难以名状的芬芳。

夜色已深,郭靖和黄蓉双双合衣而卧。

黄蓉依偎在郭靖怀中,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禁令她心头一暖。

郭靖右臂轻揽妻子香肩,掌心隔着寝衣仍能感受到她的温软。

两人这般亲密姿态,却因仍着寝衣而显出几分克制,足见并未越过夫妻之礼。

方才,黄蓉已将这几日的经历娓娓道来。

她详述了与金源遗族完颜胤忠的会面,以及为襄阳购得良马的计划。

黄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完颜胤忠为何要她亲自前往等各种细节,都一一说得清清楚楚,毫无隐瞒。

此刻静默无言,更显得夜深人静。

黄蓉微微仰首,借着朦胧月色,欲从丈夫脸上寻得些许端倪。

她心知肚明,今夜这番长谈,关乎两人多年来培养的信任。

只是郭靖神情恍惚,似仍在思索什么心事,让黄蓉不禁忐忑,不知这番解释是否能够打消丈夫心中的疑云。

良久,郭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蓉儿,你此行当真需要三日之久?」

黄蓉心中一凛,知道此刻关乎夫妻多年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决意坦诚相告,以表真心。

「靖哥哥,」黄蓉柔声道,「实不相瞒,除了与完颜胤忠会面,我还去看望了魏老。」

她说这话时,目光直视郭靖,神色坦然,显是要将心底之事尽数吐露。

郭靖闻言,眉头微蹙。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丝模糊的印象,仿佛远山的薄雾,既熟悉又陌生。

黄蓉见状,继续解释道:「魏老一直在暗中相助,此次他不幸受伤,我便多留了两日照料。

我知道平日甚少向你提起他,是怕你忧心。

可如今,我不愿对你有任何隐瞒。」

她语气诚挚,眼中闪烁着坦诚的光芒:「靖哥哥,我将此事告诉你,是要你知道,我心中无有隐瞒。我们夫妻一体,你对我的信任,我岂敢辜负?」

黄蓉说罢,凝视着郭靖,眼中满是期盼。

她知道,此刻坦白魏老之事,虽不能道尽全部实情,却也是她表明心迹的一种方式。

她只盼靖哥哥能明白她的用意,体谅她的苦衷。

夜色渐深,月光如纱,静静洒在两人身上。

在这一刻的沉默中,黄蓉的坦诚如同一缕微光,试图驱散两人之间那看不见的阴霾。

郭靖听罢,沉默良久。

他凝视着黄蓉的眼睛,只见那双明眸中盈满真挚,不禁心中一软。

他深知蓉儿聪慧过人,若要隐瞒,断不会主动提起魏老。

她此刻坦言相告,显是将心底之事尽数托出,以表真心。

良久,郭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蓉儿,我明白了。

你能将此事告诉我,我心中甚慰。」

郭靖说罢,将黄蓉轻轻拥入怀中。

黄蓉依偎在丈夫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眼中泛起一丝温润。

郭靖大手轻抚妻子柔顺的秀发,动作中既有怜惜,又带着几分歉意。

夜深人静,月光如纱,柔柔地洒在窗棂上。

屋内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仿佛是衣衫摩擦的声音。

随后,床榻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节奏缓慢而有规律。

时而传来低沉的叹息,时而有压抑的轻吟,如同春日里的莺啼,婉转动人。

两人的呼吸渐渐加重,融合在一起,宛如和谐的乐章。

偶尔,一两声低低的惊呼打破了夜的宁静,随即又归于平静。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渐渐加快,最后融合成一曲和谐的乐章。

最终,一声绵长的叹息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只余下平缓的呼吸声,和着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为这个不平凡的夜晚画上句号。

此时,后花园闲云居的青瓦之上。
两道身影伫立如松,一高一矮,恰似天地之势。

高大威严者,正是弥乐教主于凤年;长老司徒高槐。

两人神色凝重,目光如炬,紧盯着主屋内室那扇透着微弱烛光的窗户,仿佛能穿透这层薄薄的阻隔,将里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司徒高槐俯身低声道:「教主,那暗中护持黄帮主的高人,看来当真已经离去。只是郭大侠伤势痊愈,我等似乎已错过了天赐良机。」

于凤年目光如炬,缓缓说道:「司徒,你只看到眼前,却未能洞察全局。

真正的智者,懂得等待时机。

此刻看似不利,反倒可能暗藏转机。」

「可是教主,」司徒高槐压低声音道,「三神器虽在眼前,却如同隔山观火。

我等苦寻多年,如今虽失良机,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于凤年抬手制止了司徒高槐的话,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玄机:「司徒,你可知『三神器』的真谛?」

见司徒高槐露出疑惑之色,于凤年继续道:「『三神器』的至高玄功,非强取可得。若要融会贯通,需与其心神相通,情感交融。若是强行,得到的不过是皮毛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越发深沉:「唯有真挚情感滋养,方能窥得『三神器』的精髓,领悟其中至高无上的奥秘。这才是我们真正追求的境界。」

司徒高槐若有所悟,轻声问道:「那依教主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于凤年淡然一笑:「欲速则不达。我们要做的,是静候良机,等待那颗心出现松动的那一刻。届时,『三神器』的玄机自会显现。」

司徒高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教主高见。只是,这等待的过程,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于凤年意味深长地笑道:「人心难测,尤其是女子之心。黄蓉虽然贤良,但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已经等待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况且,我等也不是毫无所获。那位故人的遭遇,不
正说明了许多吗?」

司徒高槐神色不屑,低声抱怨道:「那郭靖真是暴殄天物。三神器在侧,却不知如何利用,实在可惜。」

于凤年淡然一笑,「莫要小觑郭靖。他虽不懂三神器的真谛,却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这份执着,也是一种难得的品质。」

司徒高槐似有不解,但也不敢多言。

于凤年的目光再次投向主屋那扇微亮的窗户,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黄蓉的心思。

他轻声说道:「黄蓉啊黄蓉,来日方长,咱们终有再见之时。」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轮孤月,静静地挂在天际。

晨光微熹,郭府主屋内一片宁静。

郭靖缓缓睁开眼,正准备起身,却感到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口。

「靖哥哥,再躺一会儿罢。」黄蓉的声音轻柔甜美,带着几分温婉的关切。

郭靖转头,看到妻子明媚的眼眸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黄蓉主动靠近,将头轻轻靠在郭靖的肩膀上。

「蓉儿,」郭靖温和地说,「我得去衙门了。」

黄蓉娇声道:「就再躺一会儿嘛。」她的手指轻轻在郭靖胸口划着圈,柔声续道:「蓉儿好久没这般与你亲近了。」
郭靖被妻子的柔情打动,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黄蓉趁机抬头,在郭靖脸上轻轻一吻。

「靖哥哥,」黄蓉柔声说,「蓉儿知道你要去忙,但答应蓉儿,今晚早点回来好吗?蓉儿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郭靖轻轻点头,目光柔和中带着几分深邃。

黄蓉依依不舍地从榻上起身,身子赤裸如玉雕成的美人,肌肤细腻光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轻移莲步走到郭靖身前,亲手为他整理衣冠,动作比往日更显轻柔细致,仿佛每一丝衣纹的整理都蕴含着她的心意。

她那一双纤纤玉手在郭靖的衣领间轻抚不去,胸前的丰盈随之微微晃动,似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衣衫。

黄蓉低垂着眼帘,眉眼间满是温柔与怜惜,那赤裸的身子在他面前毫无遮掩,仿佛她的心意与她的身体一样赤诚无华。

每一个细腻的动作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她心中的深情厚意。

直到郭靖离开,黄蓉依旧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离去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虑与不安。

缓步回到内室,晨光下身影婀娜。

她驻足于衣架前,目光落在昨夜所穿的那件轻纱寝衣上。

那衣衫犹带几分余香,仿佛还留存着昨夜的温存。

蓉儿凝视良久,心中思绪万千。

她忆起昨夜,自己着此衣款款而来,站在靖哥哥面前时的情景。

那一刻,靖哥哥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闪过的异彩,恍若星辰坠落凡尘。

虽是稍纵即逝,却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更令她欣喜的是,方才靖哥哥离去时,那双总是坦荡的眼眸,竟也难掩几分留恋,频频瞥向这件寝衣。

那般目光,既似无意,又像刻意,着实令人玩味。

黄蓉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暗自思忖:「看来这件寝衣,倒是有几分魔力。靖哥哥虽不善言辞,可这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黄蓉的目光在衣架上流连,忽而想起箱底还藏着些许珍藏。

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有所悟。

今夜,或可让靖哥哥见识些不同寻常的风景。

想及此处,黄蓉不禁莞尔。

她素知靖哥哥古板,可这般小心思,却也令她欢喜不已。

毕竟,夫妻之间,不就该有这般你来我往的情趣么?

片刻后,黄蓉抬起头,轻声唤道:「小翠。」

小翠应声而入,手里捧着一套精致的衣裳。
轻步走到黄蓉身边,开始帮她梳洗更衣。

待黄蓉穿戴整齐,小翠退后一步,低声道:「夫人,衣裳已整理妥当。」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拘谨,目光微垂,显然不敢多言。

黄蓉端立铜镜前,浅青色的琼花襦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裙摆上精致的桃花刺绣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一件淡粉色披帛轻搭肩头,更添几分柔美。

她抬手轻抚鬓角,几缕青丝从发髻垂落,衬得肌肤如玉。

眉目如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唇角微扬,流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

转身时,裙摆轻摆,如春风拂过湖面。

她的举手投足间,既有大家闺秀的典雅,又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秘。

「小翠,」黄蓉开口,声音柔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有什么消息?」

小翠微微一顿,低声回道:「夫人,昨日您吩咐奴婢放入暗格的信件,丐帮已有了回应。」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竹筒,恭敬地递给黄蓉,态度恭谨中透着几分慎重。

黄蓉接过竹筒,轻巧地打开,取出里面的纸条。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内容,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

将纸条重新卷好,黄蓉淡然地将竹筒交还给小翠。

目光一转,凝视着小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翠,我有一事相托。」

小翠恭敬地垂首应道:「夫人请吩咐,奴婢必当竭力而为。」

「你去安排人手,将竹林边那座小院修葺一番。」

黄蓉眉头微蹙,似是在思量什么,「须得快些,但切记要悄悄进行,莫要惊动旁人。」

小翠微微一怔,旋即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黄蓉略一沉吟,又道:「且慢。」她目光如炬,直视小翠:「待修缮妥当,你再暗中寻个妥帖的中人,将那小院悄悄转手。」

小翠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道:「奴婢明白了。

定当谨慎行事,不教人起疑。」

黄蓉点头道:「好。此事须得小心,万万不可声张。」

小翠躬身应道:「夫人放心,奴婢定会秘而不宣,妥善处置。」

黄蓉微微颔首:「你且去吧。记住,一切从简,不可惹人注目。」

小翠应声而退,黄蓉独自立于窗前,远眺天际。

她神色平静,仿佛方才的吩咐只是寻常琐事。

然而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深处,却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愁绪。

这座小院,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欲将其变卖,是要将过往一并掩埋?只有黄蓉自己心中明白。
晨光熹微,郭靖已坐在巡佥司值房内案前。

桌上公文堆积如山,窗外阳光斜斜洒入,为纸墨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他正凝神批阅文书,时而拧眉沉思,时而舒展眉头,然而,尽管郭靖尽力专注于公务,心中却始终有一丝难以平息的烦扰。

他轻叹一声,目光不觉从案牍上飘向窗外,心绪早已不知飞到何处。

这份心烦意乱,让他无法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公文。

心烦意乱之际,郭靖不经意间伸手入怀,似乎想要抚平内心的不安。

却不料指尖触及一物,质地柔软。

他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那是何物——那日在竹林里拾得的布料。

原来,那天夜里郭靖穿的正是这件巡佥司制服。

他将在竹林中拾得的布料小心地放在制服内侧的暗袋中。

这暗袋是特意缝制的,为的是放置一些机密文件。

布料质地柔软,与衣物无异,佣人拿去洗时,只是在外面拍打了几下,并未探察里面。

再者,郭靖平日里极为谨慎,从不让佣人过多触碰他的衣物,尤其是这件官服。

这样一来,那块布料便一直安然无恙地留在暗袋里。

郭靖缓缓将布料取出,在晨光下细细端详。

那布料质地精良,隐约还残留着一丝幽香。

这香气既熟悉又陌生,让郭靖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于凤年那晚说的话如同梦魇,在他脑海中回响:「此处还残留着一丝异香…」

郭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似乎更加明显了,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他努力想要驱散这个念头,却又无法完全释怀。

就在此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郭靖迅速将布料收回暗袋,整理了一下情绪。

巡佥李全推门而入,神色凝重,恭敬地行礼道:「郭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郭靖见状,正色道:「何事?说来听听。」

李全回答道:「回大人,昨夜在城西一处偏僻民房内发现两具尸体。

死者皆着黑衣,体格健壮,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

郭靖闻言,眉头微皱:「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全继续道:「属下仔细观察了死者的衣着和随身物品。回想起前些日子探望大人时,您对袭击之人的描述,属下觉得这两具尸体的特征颇为相似。」

郭靖沉吟片刻,问道:「你是说,可能是弥乐教的教众?」
李全恭敬地回答:「正是。属下斗胆推测,这两人很可能就是弥乐教中人。他们的服饰和随身携带的暗器,都与大人描述的相符。」

郭靖点了点头,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吗?」

李全沉思片刻,回答道:「回大人,还有一事值得注意。属下仔细查看后,发现那处民房恐怕并非真正的案发现场。」

郭靖眉头微皱,追问道:「何以见得?」

李全解释道:「首先,屋内并无打斗痕迹,地面和墙壁都很整洁。其次,尸体周围的血迹太少,不符合致命伤的出血量。再者,尸体的姿势也很不自然,像是被人搬运到那里的。」

郭靖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观察得很仔细。那夜交手之时,我便知他们难逃一死。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民房之中。」

李全摇了摇头:「属下暂时还未查明。

不过,我已经派人在附近仔细搜查,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郭靖沉思片刻,对李全说道:「这案子你继续查下去,有什么新发现立即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李全应道,准备告退。

「且慢,」

郭靖突然开口,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李全,我还有一事相托。」

李全立即停下脚步,恭敬地道:「大人请吩咐。」

郭靖压低声音说:「你可暗中查探,城西南竹林边那座小院究竟是何人所居?此事须得小心行事,切莫惊动他人。」

李全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恭敬地回答:「属下领命,定当谨慎从事。」

「很好,」

郭靖点头道,「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你先处理那两具尸体的案子,有空再查这小院之事。」

「属下明白。」李全再次应道。

郭靖挥了挥手:「就这样,你且去吧。」

李全退下后,郭靖陷入沉思。

那座竹林中的小院,成了心中难解之结。

他既渴望揭开真相,又担心真相可能带来的伤害。

郭靖暗自叹息,心中矛盾重重。

一方面,他迫切想知道小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又害怕那里藏着的秘密会动摇他和蓉儿多年的感情。

这份欲知还休的煎熬,让郭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第九章 炙热缠绵

襄阳城的正午阳光炽烈,透过窗棂洒进巡佥司衙门的内堂,为郭靖案前的公文镀上一层金色。

然而,这灿烂的光芒却未能驱散郭靖心头的阴霾。
自早晨吩咐李全去查探那座神秘小院的来历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公文也难以专注。

每一次听到脚步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期待又忐忑地望向门口。

终于,在正午的钟声刚刚敲响之际,李全匆匆走进内堂。

郭靖强压下内心的焦虑,沉声问道:「如何?」

李全恭敬地行了一礼,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答道:「禀大人,小院的产权登记在丐帮名下。」

郭靖闻言一怔,眉头微皱:「丐帮?」

李全继续汇报:「正是,大人。情况比想象的更加蹊跷。属下询问了小院附近的住户,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出入。」

郭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何意?」

李全解释道:「据邻里所言,那座小院多年来一直是空置的。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在那里居住。大家都以为那是一座弃院。」

郭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

阳光炙烤着院中的石板,热气扭曲了远处的景象,就如同这个愈发扑朔迷离的谜团。

他沉声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这个信息的?」

李全低声回答:「是从一位负责收税的衙役那里打听到的。

档案上确实登记为丐帮所有,但似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

郭靖转过身,目光深沉,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这个小院…可能是丐帮的一处秘密据点吧。」

李全点头道:「大人明鉴。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郭靖微微颔首,挥手示意李全退下。

待李全离开后,他的目光变得深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其实,郭靖心里很清楚,这个小院极可能不是什么丐帮的秘密据点。

当他得知那座小院竟然登记在丐帮名下时,心中那个最不愿面对的猜测似乎已经得到了某种印证。

作为丐帮帮主,家大业大的黄蓉,完全有能力将这样一处隐秘之所据为己有。

那块布料、那股于凤年所说的异香,都成了无法忽视的证据。

于凤年那晚的话语如同梦魇,不断在郭靖脑海中回响:「此处还残留着一丝异香…」

然而,郭靖却不得不在部下面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他选择将小院说成是丐帮的秘密据点,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是在给自己最后一线希望——或许真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残酷。

这份沉重的怀疑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郭靖的心中。

他知道,接下来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个可能改变他一生的真相,无论结果如何,他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去接受。

日上中天,正是衙门里人们用午膳的时候。

往日里,郭靖也会与同僚一起用餐,或是回府小憩。

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留在值房中。
案桌上的公文堆积如山,却无人动过。

郭靖坐在椅子上,目光远眺窗外,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衙门里人来人走,喧闹声不时传来,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沉思。

下属们见郭大人神色异常,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地将饭菜送到值房门口,又悄然退下。

然而,那些饭菜始终未被触碰。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衙门里的人们陆续离去。

郭靖却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烛火被点燃,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时光在此停滞。

夏日炎炎,闲云居内一片静谧。

黄蓉慵懒倚榻,云鬓半绾,几缕青丝垂落颈项,愈显肌肤如玉。

纤手摇动团扇,微风阵阵,却难消暑意。

黄蓉眸光流转,掠过斋内陈设,最终停驻院门。

举止依旧雍容,唯指尖微颤,泄露心中不平。

郭靖昨日一夜未归,黄蓉心中忐忑。

遣人往衙门一问,方知郭靖值夜而留宿公署。

黄蓉凝眉沉思,暗道:「值夜已毕,想来该回了。」她手中团扇轻摇,眸中既盼又忧,不觉间流露出几分期待与焦虑之色。

轻叹一声,复又调整姿势。

透窗望院,只见小门紧闭,似在诉说期盼。

蛾眉微蹙,瞬又舒展,重拾昔日从容。

院中蝉鸣阵阵,更衬庭院寂寥。

黄蓉虽强自镇定,眼波却不时掠向院门,盼那熟悉身影早日归来。

此般等待,既为郎君平安,更因思念难耐。

盼那熟悉身影早日归来,与她温存缱绻。

「小翠,」黄蓉的声音从书斋内轻轻传出,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小翠莲步轻移,来到宽敞的书斋中央,恭敬地福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黄蓉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纤手摇动团扇,美目微抬,落在小翠身上,轻声问道:「去看看老爷可曾回来?」

小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恢复恭敬之色:「回夫人,奴婢方才已去查看,老爷尚未归来。」

黄蓉听罢,轻叹一声,眼波流转,似有心事。

她略调坐姿,团扇在手中婉转一圈,柔声道:「是吗?那…再过一刻,你再去瞧瞧。」
「是,夫人。」小翠应道,缓缓退出书斋。

小翠退出后,黄蓉仍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

她轻叹一口气,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身上。

黄蓉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衣襟,轻轻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裳。

她稍稍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在软榻上躺得更舒适些。

动作优雅从容,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慵懒。

黄蓉伸手拂过鬓角,将一缕秀发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却透露出无限风情。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黄蓉心绪难平,暗自焦急。

原欲待靖哥哥归来,共赴巫山云雨,以弥昔日过错。

此心久酝,意在修复夫妻之情。

书斋香茵袅袅,软榻铺新绵,案几上一壶花雕美酒,玉盏轻覆,酒香四溢,袅袅入鼻,宛如幽兰之气,愈添几分情致。

一切皆备,只待郎君早归。

为此,她特意挑选了一件几近透明的薄纱衣裳,贴身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衣襟半解,若隐若现间展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内里抹胸的轮廓。

裙裾开叉直至腰际,随着她的轻微动作,几乎将整个丰盈的大腿完全展露,仿佛一汪柔光映照在如玉的肌肤上,诱人遐思。

薄纱轻柔贴于她的身上,每一寸都在展现她那无与伦比的魅力,又暗含几分刻意的勾引。

黄蓉不禁想起方才小翠看到自己这身打扮时的反应。

那丫头向来见惯了自己端庄大方的模样,今日一见,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轻笑着回想小翠那慌乱的样子,低声嗫嚅道:「夫…夫人今日这般打扮,当真…惊人…」小翠的脸涨得通红,目光闪烁,显然是不知该看向何处。

黄蓉暗自得意,心想:若是连小翠都如此反应,靖哥哥见了,怕是要更加惊喜吧。

她伸了个懒腰,丝毫不在意衣衫随之滑落几分,反而因为这般大胆的打扮而感到一丝刺激和期待。

之所以如此放松自在,全因这闲云居乃是她的私密之所。

这方天地,宛如一处隐秘的桃源,与外界的纷扰完全隔绝。

除却郭靖和小翠等寥寥数人,府中上下无人敢贸然踏足。

在这里,她可以卸下平日里的端庄外表,尽情展现最真实的自我。

黄蓉暗自期待着,若是靖哥哥此刻推门而入,见到自己这般模样,又会是怎样的惊喜呢?这个想法让她既感到一丝羞涩,又充满了期待。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为闲云居内镀上一层金色。

黄蓉斜倚在软榻上,手中的团扇轻轻摇动,试图驱散炎夏的燥热。

然而,随着心中某些思绪的涌现,她的动作渐渐放缓,最终停了下来。
看似已经入睡,但细心观察便能发现,她玉润的面庞正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如同春日里刚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

她缓缓抬起团扇,轻轻掩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眸和光洁的额头。

这般姿态既遮掩了她微启的朱唇和渐渐绯红的脸颊,又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略显急促的呼吸。

然而,那双眼中闪烁的异样神采,却难以完全藏匿。

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她的指尖在团扇上轻轻摩挲,仿佛在抚慰内心的某种悸动。

身子微微颤动,如同春风拂过的柳枝,既柔弱又充满生机。

闭上眼睛,与靖哥哥的温存片段在她脑海中如画卷般展开。

那些缠绵悱恻的画面浮现眼前,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令她浑身一阵燥热。

她轻咬下唇,柔软的唇瓣上立刻显出浅浅的齿痕,仿佛还在回味着那夜的激情。

手指无意识地在团扇上来回摩挲,仿佛在触碰那靖哥哥的肌肤,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内心愈发难以平静。

一股暖流自体内缓缓升起,瞬间涌遍全身,带来阵阵酥麻的悸动。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要压制这股难耐的热潮,却发现那炽热的情愫已经渗透至四肢百骸。

黄蓉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双腿轻轻交叠,隐秘地厮磨着,仿佛想以此来缓解内心那份难以名状的渴望。

然而,那股情潮却愈加汹涌,如同春水泛滥,再难控制。

黄蓉只觉心头一片燥热,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渴望再一次沉浸在欢愉之中。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情不自禁地回味着那炙热的瞬间,欲火难以遏制地在她心中升腾。

手中的团扇依然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有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露在外面,透出一丝隐隐的渴望。

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滑过自己的身体,从纤细的腰肢到丰满的胸部,每一次触碰都引发阵阵颤栗,仿佛电流在体内流淌。

她轻轻喘息,唇间溢出一声细微的「嗯…」叹息,手指在胸前微微停留,感受到胸脯在衣物下的轻颤。

随着情欲的升腾,她的手缓缓向下滑去,穿过衣物,指尖最终来到了两腿之间。

当指尖触及那温软的玉户时,黄蓉不禁轻呼出声,「啊…」全身如触电般颤栗。

即使隔着布料,轻触的瞬间仍带来一阵强烈的酥麻,她的身体随之绷紧,「唔嗯…」一声低低的呻吟泄出,仿佛在回应内心深处那不可抑制的渴望。

就在这时,黄蓉猛然惊觉,仿佛从梦中惊醒。

她急忙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在旁,这才稍稍放松。

然而,那份难以平复的情思却依然在心中翻涌,如同春日里的新绿,愈发蓬勃。

黄蓉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的手停在温软的玉户上,既想抽离,又舍不得那份快感。

片刻的迟疑后,欲望终究战胜了理智。
她轻轻闭上眼,指尖开始缓缓移动。

每一下轻抚都带来一阵酥麻,让她不禁轻轻喘息。

黄蓉的脸颊愈发绯红,团扇后呼吸渐渐急促。

手指在那温软的玉户愈发急切地游移,动作渐渐失去了最初的克制,「嗯…」轻声从黄蓉的唇间溢出,仿佛在试探着自己的极限。

每一次的摩擦都带来一阵颤栗,如同细密的电流穿透全身,「啊…」她轻轻喘息,上身不由自主地抬起,腰肢轻轻扭动着,双腿不由得微微分开,试图让那隐秘的触感更为清晰。

手指愈发急促地在那敏感之处滑动,「唔…」低声的呻吟再次从唇间泄出,仿佛在追逐着内心深处那愈来愈近的巅峰。

黄蓉的唇间溢出一声更加急促的呻吟,「啊啊…」整个人仿佛都在这股欲望的海洋中起伏,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突然,一阵如同电流般的奇异感觉自黄蓉体内深处迸发,如同春日里突然绽放的花朵,瞬间席卷全身。

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纤细的腰肢剧烈摆动,双腿不禁更加大开,喉间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啊哈…」,声音甜美而又带着一丝急切。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嗯啊…」,带着明显的渴求,仿佛全身都沉浸在这股无法自控的欲望之中,愈发沉迷于那极致的欢愉。

就在这瞬间,一股强烈的快感如潮水般涌出,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手指紧紧攥住团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股激烈的快感自她的花径中喷涌而出,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精巧的亵裤。

湿透的亵裤紧贴在她的温润的玉户上,那片薄薄的布料已经失去了遮掩的作用,将这片春水淹过的秘境展露无遗。

桃花洞的轮廓清晰可见,柔滑的曲线勾勒出如同半开的花朵,紧合的花口在湿润的布料下显得愈加饱满,微微敞开的缝隙露出一抹娇嫩的红润,仿佛春风中的花蕊,欲绽未绽。

那湿润的布料仿佛与肌肤融为一体,一抹乌云轻伏其上,若隐若现,透出一股自然的野韵。

这片湿润的春景,随着身体的细微动作,春心荡漾,花口轻轻翕动,时而紧闭,时而微微启开,仿佛在暗示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欢愉。

花缝之间,春意盎然,显得格外娇嫩欲滴,令人目眩神迷。

整片玉户,如同一幅精美的画作,展现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令人神魂颠倒,久久难以忘怀。

月上中天,郭靖疲惫地踏入府门,向着书房走去。

推开门时,不料见黄蓉已在房中等候多时。

烛光摇曳,映照出黄蓉温婉的面容。

她见郭靖进来,立即起身相迎:「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郭靖微怔,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蓉儿,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黄蓉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公务繁忙,特意等你回来。让我帮你更衣吧。」

黄蓉轻巧地为郭靖解下外袍,又取来家常便服。

待郭靖更衣完毕,她又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郭靖脚边。

郭靖见状,微微一怔:「蓉儿,这种事让丫鬟来做就好。」

黄蓉莞尔一笑,柔声道:「靖哥哥,夜深了,丫鬟们早已歇下。况且,伺候夫君本就是妻子的本分。」

说着,她已蹲下身,轻轻捧起郭靖的脚,准备为他洗涤。

她的动作轻柔细腻,眼中满是关切,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疏离都弥补回来。
郭靖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任由黄蓉忙碌。

他望着妻子低垂的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意。

黄蓉一边轻柔地为郭靖按摩脚底,一边柔声问道:「今日公务繁忙吧?我煮了你最爱的龙井,还准备了些点心。」

郭靖点头应了声,目光复杂:「有劳蓉儿了。」

待一切忙完,黄蓉柔声道:「靖哥哥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郭靖淡然道:「我还有些公文要批阅,蓉儿你先去休息吧。」

黄蓉微怔,随即温婉一笑:「好,那靖哥哥别太劳累。有什么需要就唤我。」说罢,依依不舍地离去。

夜深人后,郭靖才处理完公务。

他轻叹一声,起身回寝室。

郭靖刚从书房回到寝室,正准备就寝。

房门轻响,一个披着深色斗篷的身影悄然而入。

郭靖抬眼望去,见是黄蓉,略显惊异道:「蓉儿,还没歇息?」

黄蓉莞尔一笑,眸中春意盎然。

她莲步轻移,裙裾飘飘,向郭靖款款而来。

其音如丝竹般悦耳:「靖哥哥,良辰美景,佳期正好。蓉儿可是备下了一番心思,只待靖哥哥细细品味。」

她轻咬朱唇,眼波流转,盈盈望向郭靖,语含千钧:「靖哥哥今日辛劳,蓉儿思忖良久,欲为君解忧。靖哥哥且看,这般安排,可入得了君心?」

说罢,她纤纤玉指轻拂斗篷边缘,若有若无间,曼妙身姿隐现。

须臾,她凑近郭靖耳畔,低语道:「靖哥哥,难道不想一探究竟吗?蓉儿保证,定不叫靖哥哥失望。」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郭靖耳际,如同春风拂柳,令人心神荡漾。

郭郎闻此言,心如擂鼓,难以自持。

素日里正直诚朴的性子,此刻在蓉儿如此大胆的言行下,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喉间微动,强作镇定,然声音已显低沉紧张:「蓉…蓉儿,你这是…」

郭靖目光不觉在黄蓉身上流连,虽有斗篷遮掩,那若隐若现的曲线与蓉儿眼中春意,已叫他心猿意马。

郭靖深吸一口气,欲平心中躁动:「这…这更深露重,你莫非是…」

话未说尽,郭靖已觉失言。

见蓉儿眼中期许之色,顿悟其意。

郭靖轻咳一声,鼓起勇气,声音微颤道:「蓉儿,若有什么『惊喜』,不妨…让为夫一睹为快?」

他手不自觉向蓉儿伸去,却又半途而止,显是在等她进一步暗示。

黄蓉见郭靖如此神态,心中暗喜。
她款款近前,轻拉郭靖悬空之手,引至自己纤腰。

其音如蜜般甘美:「靖哥哥既想大开眼界,蓉儿岂有不从之理。」

话音未落,又牵起郭靖另一手,缓缓移向斗篷系带。

黄蓉眼中闪烁期许与狡黠,低语道:「不若…靖哥哥亲自揭开这份『惊喜』如何?」

郭靖掌心触及温软,黄蓉身上幽香沁人心脾,令他一时恍惚。

深吸一口气,手指微颤,触及系带。

就在此时,黄蓉凑近郭靖耳畔轻声呢喃:「靖哥哥可要有心理准备。今夜蓉儿可是…别具匠心。」

此言如闪电惊雷,郭靖只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他微微咽喉,指尖用力,开始缓缓解开斗篷系带…

随着厚重的斗篷缓缓滑落。

眼前的景象顿时令郭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险些绊倒。

只见蓉儿身着一袭薄如蝉翼的长裙,裁剪大胆至极。

裙裾开叉几近腰际,随她移动,一双修长玉腿几乎全然展露。

大腿浑圆匀称,肌肤如脂似玉,在昏黄烛光下泛着诱人光泽。

每一步轻移,大腿线条若隐若现,展现出优美的肌理和曲线。

肌肤光滑细腻,仿佛能滴出水来。

裙摆随风轻拂,时而遮掩,时而展露,更添几分若即若离的朦胧美感。

上身的剪裁巧妙而大胆,完美展现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领口低垂至极,几乎难以蔽体,雪白的香肩和锁骨一览无遗。

胸前的布料仿佛在挣扎,勉强包裹着丰满的曲线,随着呼吸起伏,似乎随时可能不堪重负。

双峰高耸,圆润饱满,仿佛要破衣而出,布料紧贴在两点嫣红上,隐约可见,仿佛在挑逗人心。

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连接着丰臀,浑圆挺翘,每一步轻移都带出微微的摇曳,勾勒出无尽的风情。

往下望去,纱衣下,温润的玉户若隐若现,一抹乌云若有若无地映在布料之下,仿佛一层淡淡的烟雾,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诱惑。

整个身躯在薄纱的映衬下,仿佛是一幅精心雕琢的美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令人欲罢不能。

烛光下,黄蓉的面容愈显娇艳,那如玉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红,仿佛染了霞光一般,平添几分诱人的光泽。

她那双盈盈秋水般的明眸,眼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天生的妩媚,仿佛每一次眼波流转都透出勾魂摄魄的风情。

朱唇轻启,似初绽的海棠,娇嫩欲滴,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仿佛随时要绽放出满溢的甜蜜。

那微扬的嘴角,勾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媚态,配上她轻蹙的黛眉,更显得娇羞可人。

脸颊上的红晕,如霞光般洒落在她的肌肤上,愈发衬得她媚态横生,勾魂摄魄。

此时的黄蓉,既有少女般的天真,又添上几分成熟女子的娇媚,那笑容里透出的妩媚与渴望,仿佛要将郭靖的心魂一并缠住,让他无法自拔,只能沉溺在她那春意荡漾的美态中。
「靖哥哥…好看吗…」她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那柔媚的嗓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郭靖的心田,激起一阵涟漪。

含情脉脉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一寸寸地吸引到她的身旁,让他难以抗拒。

郭靖喉头微动,只觉口干舌燥。

他的目光在蓉儿身上流连,既想细细欣赏,又感羞愧难当。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而略显颤抖地道:「蓉儿…你…你真美。」

郭靖看着眼前的黄蓉,目光中充满惊艳和难以置信。

这身几近透明的薄纱寝衣,是他从未见过的大胆装扮。

然而,此刻的郭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件衣衫的来历,也未曾起过任何怀疑。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郭靖只觉得口干舌燥,眼中只剩下黄蓉那令人心醉的身影。

她美得不可方物,既端庄优雅,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诱惑力。

这身出人意料的装扮,不仅冲散了郭靖心中的阴霾,更唤起了他对妻子全新的认识和欣赏。

此时此刻,郭靖的世界里只有黄蓉的美丽与魅力,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靖哥哥觉得蓉儿美,蓉儿心里自然欢喜。既然如此…」黄蓉嫣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得意。

她轻轻靠近郭靖,柔声道:「那靖哥哥可要好好欣赏才是。

蓉儿今晚,可是为你精心打扮的呢。」

黄蓉的声音渐低,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夫妻之间,原不必如此拘谨。靖哥哥若是喜欢,大可再仔细看看…」

黄蓉见郭靖目光炽热,心中暗喜。

她轻移莲步,玉体微倾,让那月华如水,将她曼妙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薄纱难掩春光,若隐若现间,愈发勾人心魄。

她眼波如丝,声若黄鹂:「靖哥哥,蓉儿这般装扮,可还入得了君眼?」

见郭靖呼吸渐急,黄蓉唇角微扬,暗含得意。

她婉转回身,曲线玲珑,在烛影摇曳中更显妩媚。

回首嫣然一笑,音如细雨:「靖哥哥若是喜欢,不妨前后细看。蓉儿今夜装扮,可是煞费苦心呢。」

这般举止,端庄中带着几分大胆,矜持里又透着几分诱惑。

郭靖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黄蓉玉体轻摇,如莲花绽放。

背影曲线玲珑有致,仿佛天工雕琢。

纤腰不盈一握,与浑圆翘挺的臀部形成惊心动魄的曲线。
裙裾开叉几近腰际,随她每一个细微动作,修长玉腿几乎全然展露。

肌肤如脂似玉,在烛光映照下泛着诱人光泽。

长发如瀑,垂落至腰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在撩拨人心。

她微微后仰,露出一段雪白玉颈和半边香肩,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黄蓉回眸一笑,眼波中满是诱人的春意。

她轻咬朱唇,声音低沉而魅惑:「靖哥哥,蓉儿今晚这般模样,可还让你心动?」话语轻柔,带着几分挑逗与试探。

她说完,微微侧头,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郭靖。

黄蓉抬眸,只见郭靖目若朱炭,神情恍惚。

其下身已是昂扬挺立,撑得亵裤隆起一座小丘,仿佛随时欲破布而出。

这般光景,看得黄蓉心头一荡,芳心暗喜。

她唇边绽开一抹媚笑,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缓缓转身,婀娜之姿尽显无遗。

每一个动作都似有意无意,撩拨着靖郎的心弦。

轻盈地来到郭靖面前,微微仰首,眼中荡漾着浓浓的爱意与隐秘的渴望,那幽深的眼波似要将他的心神一并卷入。

随即,她娇躯一软,缓缓投入郭靖的怀中,柔软的身子贴上他那坚实的胸膛,温香软玉之间,令郭靖顿觉心神俱醉,难以自持。

「靖哥哥…」黄蓉在郭靖耳边轻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诱惑和期待。

她的眼神紧锁着郭靖,眼波流转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渴望。

郭靖凝视着黄蓉那双勾人的美眸,被她眼中的爱意和渴望所深深吸引。

黄蓉见状,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缓缓靠近,纤手轻抚郭靖的脸庞。

不等郭靖反应,黄蓉已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身高虽不及郭靖,但也足够高挑,无需踮脚就能与郭靖唇齿相依。

起初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很快变得热烈起来。

黄蓉的主动让郭靖略感惊讶,但很快就沉浸在这个深情的吻中。

黄蓉的双臂环上郭靖的脖子,将自己更紧密地贴向丈夫。

郭靖的手则轻抚着妻子的后背,感受着薄纱下温热的肌肤。

两人的唇瓣紧紧相依,仿佛要将彼此融化在这个吻里。

「嗯~ 」

这个吻既温柔又热烈,充满了爱意和渴望。

两人的唇舌交缠,仿佛要将彼此融化。
黄蓉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声音中充满了满足和愉悦。

随着亲吻的深入,黄蓉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郭靖能感受到黄蓉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丰满的胸部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在两人紧密相拥中,似乎要突破轻薄衣料的束缚。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都有些气息不稳。

黄蓉的脸颊泛着红晕,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她依偎在郭靖怀中,轻声呢喃:「靖哥哥…」

黄蓉那柔荑轻若无骨,悄然滑上郭靖的衣襟,宛如莲花拂水,带着几分若即若离的风情。

她不慌不忙地解开他的寝衣,手法娴熟而优雅,仿佛是拆解一件珍贵的绫罗。

衣衫滑落,郭靖那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一寸寸展露,黄蓉目光如丝,轻扫而过,似是怜惜,又似迷恋,眼波流转间,尽显情意。

她纤纤玉指在他肌肤上轻拂,如同轻烟拂柳,带着丝丝温柔,抚遍每一寸肌理,仿佛在触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目光随着手指游走,眼中渐渐浮现出难掩的欲念,仿佛这一切都将她的心神牢牢锁住。

待到手指滑至他的腰间,黄蓉手上微微一滞,面上悄然浮起一层红晕,那双含情眸子轻轻抬起,眼角流露出几分娇羞,几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郭靖的回应。

郭靖只觉黄蓉玉指轻停腰间,心知她欲褪其寝裤。

却见她手上动作忽停,不禁心生疑惑。

低头望去,只见蓉儿粉面微红,眸中似有犹疑。

郭靖虽知其意,却不解这突如其来的迟疑。

他目光中透出询问之意,既带关切,又有几分期待,似在等她解释,又像在盼她继续。

黄蓉见状,轻咬朱唇,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她柔声道:「靖哥哥,蓉儿想…想亲眼一睹靖哥哥的雄风。」说罢,玉手微颤,却又停住,仿佛在等靖郎应允。

郭靖闻言,只觉心头一热,既羞涩又期待。

他轻声道:「蓉儿,你…你来便是。」

黄蓉缓缓蹲下身子,动作优雅却带着一丝刻意的缓慢。

高开叉的裙裾如水般滑落,彻底失去了遮蔽的作用。

她丰满圆润的臀部完全暴露在微弱的烛光下,肌肤细腻如脂,泛着诱人的光泽。

蹲姿让她浑圆的臀部更显丰满,与纤细的腰肢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修长的玉腿因为这个姿势而完全展露,大腿内侧的嫩肤若隐若现,勾勒出令人遐想的阴影。

郭靖站在那里,身体因黄蓉的举动而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他的下体明显地隆起,在寝裤中撑起一个巨大的帐篷,几乎要将布料撑破。

这种状态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刺激。
黄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处吸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喜。

她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既有几分羞涩,又带着明显的渴望。

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郭靖裤裤的边缘,她仰头望向丈夫,眼中充满期待。

郭靖虽然有些困惑,但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渴望。

黄蓉深吸一口气,缓缓褪下他的寝裤。

当寝裤悄然落地,如同帷幕徐徐拉开,一股蓬勃的生机顿时显露。

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郭靖的阳刚之气昂然而立,仿佛要触及云霄。

黄蓉不由得屏住呼吸,虽然经常用到,但那只是感受,要说见过,那也是在黑暗中模糊的影子。

此时,眼前的景象如此震撼,仿佛面对一座巍峨的山峰。

她的目光不禁被这雄伟的「山峰」所吸引,脸颊顿时泛起红霞,仿佛晚霞映照山巅。

黄蓉感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犹如山间暖流拂过脸庞。

黄蓉屏住呼吸,脸颊绯红,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欣喜。

她轻咬下唇,声音低沉而带着明显的渴望:「靖哥哥…你…你竟如此雄伟…蓉儿…蓉儿从未见过这般…令人心醉的景象…」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郭靖那话儿,眼神中既有羞涩,又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欲望。

黄蓉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蓉儿…蓉儿想要…靖哥哥,你可愿意…」

郭靖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黄蓉,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尽管身体有了明显的反应,但他纯朴的心性却让他难以理解妻子此刻的用意。

郭靖轻声问道:「蓉儿,你…你这是何意?」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不确定。

黄蓉抬眸望向郭靖,眼中闪烁着爱意和一丝狡黠。

她轻咬朱唇,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羞涩:「靖哥哥,你的…实在是令蓉儿惊叹。蓉儿忍不住想…想亲它…」

郭靖听罢,面露茫然之色。

眉头紧蹙,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蓉儿,你…你说什么?」

郭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你方才说要…要亲什么?」

他看起来完全不明白黄蓉的意图,仿佛在面对一个无法理解的谜题。

郭靖的目光在黄蓉和自己分身来回游移,显然在努力理解妻子的行为,却又感到十分不知所措。

黄蓉见郭靖一脸茫然,不禁莞尔。

她柔声道:「靖哥哥,别想那么多。蓉儿只是想让你舒服。你且闭上眼,感受就好。」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决心。

黄蓉缓缓靠近,呼吸逐渐变得炽热。
她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将唇瓣覆在他那坚硬的分身上。

温暖的触感让郭靖不由得轻颤,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郭靖见状,惊慌失措,连忙道:「蓉儿,这…这如何使得?我们…」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对上了黄蓉那双含情脉脉却又带着一丝警告的眼眸。

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靖哥哥,你若再多言,可就煞风景了。」

郭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他心中既紧张又困惑,只得默默任由黄蓉继续。

虽然忐忑不安,却又隐隐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黄蓉见郭靖不再抗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莞尔一笑,柔声细语道:「靖哥哥,你放轻松些。让蓉儿好好服侍你。」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心。

黄蓉缓缓靠近,呼吸渐趋急促。

她略作犹豫,终是鼓起勇气,轻轻将朱唇覆上。

「啾啾」

黄蓉先是轻轻亲吻着那物的顶端,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体会这份异样的触感。

接着,她的小手温柔地握住了那物的根部,掌心传来的坚硬与炽热让她心中一颤。

她的手指轻轻滑动,随着舌尖的探索一同起舞,手与口的配合仿佛在演奏一曲和谐的乐章。

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在那物的表面上游走,细致地描绘着每一寸肌理,时而轻舔,时而轻咬,带来阵阵酥麻的快感。

这一举动让郭靖浑身一震,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的感官仿佛瞬间被点燃。

他感受到黄蓉那温柔而大胆的举动,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酥麻之意如电流般蔓延全身,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蓉儿…你…」他喃喃出声,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情欲与惊叹。

郭靖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体验,黄蓉带来的感受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她的双唇一路轻吻,最终又回到最初的位置,轻轻贴上那敏感的顶端。

温暖的气息从她的口中逸出,轻轻拂过那处敏感的肌理,令郭靖感到一阵酥麻的快感。

黄蓉的舌尖在郭靖的龟头上轻轻打转,细致入微地舔弄着那赤红的珠子,仿佛每一下都在试探他的极限。

郭靖只觉一股酥麻的快感从那处迅速扩散开来,直达全身,让他不由得一阵颤抖。

感受到他的反应,黄蓉心中一动,舌尖缓缓滑向那微微张开的龙口,细细地挑逗着,仿佛在撩拨他最深的欲望。

随着郭靖的呼吸逐渐急促,黄蓉的动作愈发大胆,舌尖轻巧地在龙口上试探,仿佛要钻入那细小的孔隙之中,带来更为深刻的快感。

这种挑逗似火般燃烧在郭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炽热,欲望瞬间被彻底唤醒,难以自持。
随着黄蓉的舌尖在郭靖的龙口处轻轻试探,那细微的触感激发了他体内的深处欲望,瞬间酥麻感席卷全身。

郭靖只觉一股热流从龙口中缓缓溢出,带着他无法抑制的渴望。

黄蓉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变化,毫不犹豫地将那渗出的液体一并吸入口中,仿佛是在品味着他最深的情感。

她轻轻吞咽下那股甘露,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眼神中满是柔情与满足。

黄蓉抬眸,眼波如丝,媚态横生。

她樱唇轻启,将郭靖那玉柱缓缓纳入口中。

温软的丁香小舌,犹如游鱼般灵动,在那硕大的龙头上细细品味。

随着深入,黄蓉檀口被撑得满满当当,唇角微微拉开。

她玉面微红,呼吸渐急,却愈发卖力。

温软的丁香小舌,垫在那硕大之下,细细品味着每一寸滋味。

「嗯嗯」

当那硕大顶至喉间,黄蓉秀眉微蹙,却仍不退缩。

她喉间微动,似在适应那份充实。

郭靖只觉一股温软湿滑包裹分身,销魂蚀骨,难以自持。

即便如此,黄蓉仍觉那物末端有一小截留在外面,似难再进一步。

那玉柱在她口中占据主导,黄蓉朱唇紧紧包裹,却未能完全吞入。

温热唇舌带来无尽快感,她玉手轻握剩余部分,配合口中动作,缓缓抚弄。

这般举动,将黄蓉的温柔与渴望尽数传递给郭靖。

她虽觉吃力,却愈发卖力,似要将全部心意都倾注其中。

靖郎只觉一阵阵销魂滋味涌上心头,既感动于蓉儿的用心,又为这前所未有的体验而心神荡漾。

「唧唧唧」

黄蓉的唇瓣紧紧包裹住那物,她的双颊随着每一次的前后套弄而微微凹陷,显得更加紧致,嘴角还溢出了一丝晶莹的涎液,顺着下巴轻轻滑落。

黄蓉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流露出专注的神情。

她的眉头轻蹙,似乎在忍受着不适与压抑着内心的波动。

每次向前,郭靖的分身直抵她的喉咙深处,这让她感到一阵不适,呼吸微微停滞,眉头轻蹙。

然而,她依旧坚定地继续着,尽管喉间的紧绷感让她有些难受,但她的渴望与爱意驱使她继续探索。

那物在她口中来回进出,郭靖只觉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呼吸愈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全身的紧绷感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当他意识到即将释放时,一股强烈的紧张感顿时涌上心头,意识到绝不能在此刻失控。

就在他本能地想要将那物抽出时,黄蓉似乎察觉到郭靖的意图,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臀尖,宛如一条缠绵的蛟龙,将他牢牢束缚,不让他有丝毫退避的机会。

螓首更快的前后移动,那物在她檀口中被包裹得结结实实,每一次的吞吐都如同滚油浇火,激起他心中的欲焰,使他再也无力抵挡。
黄蓉的举止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与温柔,仿佛要将他完全吞噬,令他心神荡漾,欲罢不能地沉溺其中。

「唧唧唧唧」

她的动作让郭靖惊愕不已,但那份难以抗拒的快感很快将他淹没。

郭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在黄蓉快速的吞吐中,身体猛然一震,瞬间释放了所有的压抑。

「噗」

郭靖感到一阵强烈的快感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波接一波的热流涌出,持续冲击着黄蓉的口腔。

这种感觉似乎永无止境,让郭靖几乎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噗噗噗」

直到十几次起伏后,这股猛烈的释放才渐渐平息。

郭靖喘着粗气,心中却涌起一阵深深的自责。

他不愿让黄蓉承受这些,心中满是歉意,正要开口道歉。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郭靖震惊不已。

在他猛烈的释放后,只见黄蓉缓缓起身,双颊微微鼓起,显然是因为那满满的液体难以完全装下。

她的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晶莹的白浊,顺着她的下巴缓缓滑落。

黄蓉的眼中闪烁着柔情与一丝狡黠,她仰望着郭靖,目光如丝般柔软,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仿佛在无声地炫耀她刚才的「战果」。

「咕咚」

黄蓉稍稍皱眉,仿佛在适应这股满溢而出的浓稠液体。

那股异样的黏稠感让她微微有些不适,但她并未停顿,反而轻轻抬起头,喉间微微蠕动,将那滚烫的液体尽数吞咽下去。

她的表情中没有半点抗拒,反而带着一种隐秘的满足与得意,仿佛对这份新奇的体验充满了意外的愉悦。

唇边残留的痕迹映衬着她那稍稍上扬的嘴角,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柔情。

这一系列动作虽然细微,却让郭靖心中激荡。

他从未想象过妻子会如此大胆和奉献。

黄蓉眼中的爱意和刚才的亲密举动,让郭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和激情。

黄蓉轻轻探出舌尖,细致地将唇角的残留一寸寸地舔入口中,仿佛在吮吸世间最为甘美的蜜汁,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她的动作缓慢而从容,眉梢微挑,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贪恋与满足,似乎方才的一切让她余韵未消。

她抬起头,见郭靖仍是满脸惊诧,心中暗自得意,遂露出一抹娇媚而撩人的笑意。

轻柔凑近,唇畔带笑,「靖哥哥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半分……」黄蓉轻声呢喃,唇边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仿佛在戏谑,又透着几分由衷的珍惜。

黄蓉见郭靖尚在震惊之中,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身子如柳枝般柔软,自然而然地靠入他的怀中。

双玉臂轻巧地环住郭靖的腰间,温香软玉般的脸庞轻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没有多余的言语,她只是在这片刻的静谧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与夫妻间无言的默契。

一阵沉默过后,黄蓉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靖哥哥,你…你是不是觉得蓉儿太过孟浪了?」

郭靖闻言,顿时有些慌乱。

他连忙摇头,语气中充满真诚:「不,蓉儿,为夫没这般想法。为夫只是…只是…」

黄轻轻抬头,直视郭靖的眼睛,柔声说道:「靖哥哥,」

黄蓉柔声道,眼中盈满柔情,「你是蓉儿此生最珍视之人。」

顿了顿,继续说道:「夫妻之间,本应心意相通,无有芥蒂。蓉儿只愿与你同甘共苦,携手一生。」

黄蓉紧紧依偎在郭靖怀中,声音轻柔而坚定:「靖哥哥,蓉儿将身心托付于你。」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但目光依然坚定。

「无论何事,蓉儿甘愿为你付诸一切,只求君心欢喜,无有遗憾。」

郭靖听到黄蓉的话,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感动。

他凝视着妻子的眼睛,感受到了她那份深沉的爱意。

这份情感的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刚刚平息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黄蓉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身体的变化,嘴角浮现出一抹会意的微笑。

她缓缓离开郭靖的怀抱,站在他面前。

「靖哥哥…」

黄蓉轻声呢喃,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柔声道:「蓉儿真是想不到,靖哥哥竟这般…坚韧不拔…」

黄蓉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缓缓抬起玉手,指尖轻轻触上自己的衣带。

她微微倾身靠近,目光柔情似水,声音中带着几分挑逗与试探,轻声问道:「靖哥哥,你想不想?」

郭靖被黄蓉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和温柔的话语所触动,喉间不由得滚动,轻轻吞了口水,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望。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衣衫的系带上,动作优雅而从容。

随着布料的悉悉索索声,那件轻薄的衣衫缓缓滑落,在烛光下化作一汪柔和的光晕。

烛光摇曳,将黄蓉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一幅画卷,缓缓展现在眼前。

她那白玉般的肌肤在昏黄的光线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每一寸都散发着柔和的魅力。

她那对饱满的玉峰,高耸如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乳峰之上,两点朱红悄然绽放,宛如晨间的露珠,鲜嫩欲滴。

环绕在朱红周围的,是一圈淡淡的花晕,如同初春的桃花,粉红中透出几分娇艳。

那片细腻的肌肤,柔软中带着一丝弹性,随着黄蓉的轻轻呼吸,似乎在无声中诉说着她的温婉与妩媚。

烛光映照下,玉峰与红晕交相辉映,勾勒出她那令人心动的玲珑曲线,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温柔与诱惑,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纤细的腰肢宛如精心雕琢的美玉,完美地衬托出她那丰盈的臀部,曲线紧致,充满诱惑。

她的双腿修长,大腿丰腴,曲线优美,肌肤如缎,光滑细腻。

烛光下,那微微的光影流转,隐约映照出肌肉的柔和起伏,既显得健康,又展现出女性特有的柔美。

尤其是那大腿内侧的柔软曲线,更显妩媚动人,行走间轻轻摩擦,散发出成熟女子独有的风情。

整体看来,既有结实的韧性,又不失柔软的妩媚,让人不禁心生怜爱,想要轻抚那如玉般的肌肤,感受那温润的触感。

随着黄蓉的动作,那片神秘之地逐渐展露。

双腿间那一抹乌黑的云雾,整齐地覆盖在丰隆的玉阜之上,黑亮的毛发紧贴着细腻的肌肤,仿佛经过巧手细心梳理般,自然得恰到好处。

这般景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撩人韵味,宛如春水初动,轻轻拨动人心弦,令人不禁心神荡漾。

郭靖看得痴了,眼前的妻子仿佛从月宫中降临的天仙,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美。

郭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只想将黄蓉拥入怀中,与她肌肤相亲,共赴巫山云雨。

黄姑娘轻盈如蝶,婉转避开了郭靖的靠近。

缓步移向床畔,姿态绰约如画。

驻足时,她微微侧首,目光如水般流转,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这一刹那的风情,宛如一幅美妙的山水画卷徐徐展开,令郭靖不禁屏息凝神,深陷其中。

随后,黄蓉缓缓弯下腰,双手轻柔地撑在床上。

她的上半身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背部的曲线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迷人这般景象,宛如一曲无声的舞蹈,优雅而撩人。

黄蓉的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自然却充满诱惑。

她的身姿婀娜多姿,仿佛在演绎一场只为郭靖一人而设的绝美表演。

黄蓉缓缓地将重心转移到床上,动作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风骚之态。

她先是一只玉膝轻轻跪上床,动作缓慢而故意撩人,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挑逗着身后的目光。

另一只玉膝随后跟上,随着动作,她丰盈的臀部微微上翘,曲线显得更加浑圆饱满。

那一抹丰盈在烛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轻轻晃动间,仿佛在无声地勾引,让人心神不宁。

黄蓉接着缓缓将上身伏在床上,双臂支撑着身子,玉体微微弯曲,臀部高高翘起,将最隐秘之处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郭靖的眼前。

那一抹乌云轻轻覆盖在玉户之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仿佛在无声地召唤。

她的身子微微起伏,臀间那道幽深的谷壑逐渐显现,绛红的后庭虽隐于其上,却更显几分含蓄的诱惑。

然而,真正吸引目光的,是那下方肥美的花房。

那处丰盈的阴唇轻轻绽开,露出其中娇嫩的花瓣,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蕾,娇艳欲滴,鲜嫩无比。

她的双腿微微分开,露出那片宛如仙境般的幽谷。

此时,花房间涓涓细流悄然涌出,晶莹的露珠顺着她光洁的肌肤缓缓流下,从那粉润的花瓣间滑过,犹如一条晶莹的水线,划过她最柔嫩的部位,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又一次,黄蓉的举动让郭靖大感意外。

就像先前那令人惊讶的吞阳一般,妻子此刻的姿势,如同一只优雅而诱人的母兽,再次超出了郭靖的想象。

这个大胆而原始的画面,让郭靖感到既震惊又着迷。

然而,面对如此陌生而诱人的场景,郭靖一时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黄蓉察觉到丈夫的犹豫,缓缓回头。

烛光下,她的侧脸美得惊人。

一缕秀发不经意间滑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黄蓉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脸颊,将那缕调皮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黄蓉轻声呢喃道:「靖哥哥,从后面。」话音刚落,她便缓缓沉下腰,娇嫩的身躯向前倾斜,双臂轻轻撑在床榻上,将那丰盈圆润的臀部高高翘起,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儿,等待着露水的滋润。

郭靖听到她的低语,心中一阵热血涌动,强烈的渴望驱使他靠近黄蓉。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她那纤细的蛮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暖与柔软。

他的身体缓缓向前靠近,双腿微微弯曲,膝盖轻轻触碰着床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紧张,盲目地为分身寻找着它的归宿。

那炽热的渴望驱使着他,但因缺乏经验,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无法准确找到那温暖的入口。

分身在黄蓉的玉户周围徘徊,似乎在渴求那份温暖的包裹,却因不知其法而显得手足无措。

只能一阵乱捅。

黄蓉感受到郭靖的分身在她身后试探,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

她微微回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为了帮助他找到正确的位置,她主动开始扭动那丰盈的屁股,姿态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淫荡。

当郭靖的分身顶到她左边的臀部时,黄蓉便将屁股向左挪动,试图将他引向正中;当他偏向右侧时,她又灵巧地将臀部向右移动,努力追寻着他的动作。

她那圆润饱满的臀部在郭靖眼前不住地扭动,每一丝动作都充满了诱惑,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淫荡气息。

这种撩人的姿态让郭靖愈发心急,渴望更加浓烈,动作也变得愈加急促,却依旧难以精准找到入口。

黄蓉的每一次调整都像是在挑逗他,令他的欲望如火般燃烧,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分身深深地融入她的花径之中,彻底占有她的一切。

郭靖心中急切,面对眼前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

他匆忙之间,动作显得有些粗糙,胡乱一阵后,阳物的前端竟顶到了黄蓉的后庭。

黄蓉一惊,未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顿时娇躯一颤,慌忙说道:「靖哥哥,不是那里…」

郭靖在一阵盲目的乱捅后,感受到一处紧致的阻力,仿佛找到了一个入口般。

他的分身前端停在那里,感受到那柔软而紧密的挤压,内心竟不愿再离开。

那微微的推力让他心中一颤,似乎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仿佛只要再稍微用力,就能进入那未知的领域。

黄蓉感受到那异样的触感,心中虽有惊慌,但并未表现出丝毫拒绝之意。

她尽管内心掠过一丝恐惧,却依旧保持着那跪趴的姿势,臀部高高翘起,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儿等待采撷。
郭靖的分身紧紧抵在她的股间,感受着那温暖的挤压,黄蓉虽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尽管未知带来一丝不安,黄蓉却未曾有片刻的退缩。

她咬着下唇,感受着他炙热的靠近,内心的忐忑与隐秘的期待交织在一起。

她的身子微微颤动,却没有移开,反而将臀部稍稍上抬了一些,仿佛在无言中给予他默许。

尽管身体紧绷,黄蓉依旧保持着那诱人的姿态,迎接着郭靖的进一步动作,心中那复杂的情感让她的美态愈发撩人。

「靖哥哥…如果你愿意…」黄蓉声音低柔,带着几分迟疑与温柔的包容。

她的身体稍稍向后靠近,仿佛在无声中给予郭靖许可。

后庭的挤压感让她微微皱眉,却依然努力迎合他的动作。

她的心中虽然充满了未知的紧张,但为了满足他的渴望,她选择了妥协与顺从。

郭靖费力地尝试了几次,始终无法顺利进入。

尽管他小心地推进,但黄蓉的后庭实在太紧,加之缺乏润滑,让每一次的尝试都变得格外艰难。

即便他的分身已经勉强探入了些许,黄蓉的娇躯却在剧烈的疼痛中不住地颤抖,显然是难以承受。

黄蓉的脸色泛白,紧咬着朱唇,努力压抑着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后庭的紧致与郭靖的尺寸让她感到犹如被撕裂一般,每一次的推进都让她娇躯微微颤动,冷汗从额头滑落,疼痛几乎让她难以忍耐。

郭靖见状,心中一阵不忍,动作也随之停顿下来。

他低头看着黄蓉那因痛苦而颤抖的身子,心中顿生悔意。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误入了她的禁地。

心中满是懊恼与自责,郭靖轻轻退了出来,心疼地抚摸着黄蓉的玉背,柔声道:「蓉儿,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般苦楚。」他满怀歉意,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细心安抚她那受伤的心神。

黄蓉听到郭靖的歉意,虽然额头上仍挂着冷汗,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含羞带媚的笑意。

她轻轻喘息着,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一抹勾魂的春意,声音里带着一丝诱人的娇媚:「靖哥哥,没关系的……你再往下一点,那里……那里才是……」

她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挑逗,仿佛在故意引诱他找到真正的入口。

尽管方才的疼痛尚未散去,但黄蓉依旧愿意为他而放纵,眼中那炽热的欲念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等待着他继续前行,将她引向那无尽的欢愉之境。

在黄蓉温柔的引导下,郭靖顺着她的提示,将阳物慢慢下移,终于触及那真正的入口。

那处入口温暖湿润,带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仿佛在急切地召唤着他。

郭靖初次面对这样的情景,感受到那股吸力,再也难以克制内心的渴望。

他不由得心中一热,身体本能地向前一挺「噗嗤」

郭靖急切地进入,粗硬的分身猛然冲开紧致的桃源,一插到底,直抵花房尽头。

黄蓉只觉身子猛然一紧,体内的那片柔软之地仿佛被硬生生地撕开,感到一阵陌生的胀痛与不适。

那粗长之物深入她体内,带来的不是她所期盼的温柔,而是强烈的压迫与充实感。
她体内的嫩肉被迫分开,紧紧包裹住那炙热的分身,仿佛在无助地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侵袭。

「啊!」

这一瞬间,黄蓉的身子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呼,声音里透着一丝意外的痛楚,夹杂着几分怅然,仿佛与她心中所期盼的温柔相差甚远。

尽管如此,她依然下意识地收紧了身体,试图适应体内的那股强烈存在感,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既有不适,也有无奈的接受。

黄蓉并未责怪郭靖。

她理解这是丈夫第一次尝试这种方式,他的莽撞源于缺乏经验和对她的渴望。

后入式让郭靖的分身能够更深地进入她体内,这种强烈的充实感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黄蓉是否曾经历过这种姿势尚不明确,但郭靖的动作显然让她感到不适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郭靖而言,这是一次新尝试,而黄蓉心中也清楚,这份疼痛背后承载着他对她的深情与渴望,因此她选择了包容与接受,试图让彼此的亲密更加融洽。

黄蓉轻轻喘息着,柔声说道:「靖哥哥,慢些儿…让蓉儿先适应适应。」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承受的无奈与恳求,语调轻柔中透着几分紧张。

郭靖见状,心中不免担忧,低声问道:「蓉儿,为夫可是弄痛你了?」

黄蓉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转过脸来,唇边带着一抹浅笑,轻声回道:「靖哥哥的…太过雄壮,蓉儿一时还没能尽数承受呢…」话语间透着几分娇羞与调皮,语气里却满是对丈
夫的爱怜与体贴。

郭靖听了黄蓉的话,心中微动,不敢再贸然动作,唯有默默顺从。

他仍旧保持方才的姿势,阳物如铁,深深埋入黄蓉的温暖之地。

双手轻轻握住她那的蛮腰,感受到肌肤细滑如绸,仿佛世间最珍贵的丝绸一般。

此时的黄蓉,俯身在床,玉体微曲,双膝微微弯曲,轻轻跪在床榻之上。

她的双臂向前支撑着上半身,藕臂修长,青丝垂落,宛如春水潺潺流过。

那圆润丰盈的臀部高高翘起,玉股如霜,如莲花盛放,仿佛在静静等待露水的滋润,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无限怜惜之意。

郭靖从后面俯视着眼前的美景,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黄蓉跪趴在床上,圆润丰盈的臀部高高翘起,宛如一座玲珑剔透的山丘,那完美无瑕的曲线勾勒出她的万种风情。

昏黄的烛光洒在她的肌肤上,泛出一层柔和的光泽,如同薄纱轻笼,愈发显得诱人。

他从未这样注视过黄蓉,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黄蓉那挺翘的大屁股所吸引,那饱满的圆润弧线仿佛天成,令他的心弦不禁颤动。

此刻的黄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妩媚动人,那翘起的臀部如同一道诱人的风景线,令人目不转睛。

郭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如烈火般在胸中燃烧。

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般,缓缓伸出,轻轻抚上那圆润的曲线。

掌心触及之处,肌肤如丝,温润滑腻,宛如握住了最珍贵的宝玉。

当郭靖的手掌轻轻抚上黄蓉的臀部时,黄蓉微微一怔,心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从未想到一向温和的郭靖竟会如此大胆地触碰她的屁股,这般亲昵的举动令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黄蓉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紧,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仿佛一股暖流瞬间渗透全身,带来一阵细微的悸动。
随着郭靖的手掌在她的臀峰上游走,黄蓉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点燃。

她从未想到郭靖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心中不仅没有抗拒,反而暗自欢喜。

那隐秘的愉悦如潮水般在她心中激荡,驱使她轻轻扭动臀部,柔媚的姿态仿佛在无声中邀他继续深入探索。

丰盈的臀部在他的掌心下微微摆动,肌肤如玉,触感温润,那轻柔的动作既是回应,又带着几分挑逗。

黄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她试图更加迎合他的触碰,仿佛渴望将这种亲密的感觉延续下去。

黄蓉微微回过头来,眼中带着一抹含蓄的笑意,轻声说道:「靖哥哥,你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爱好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和柔情,言语隐晦而含蓄,仿佛在暗示着她对他动作的感受,
也在试探着他的反应。

郭靖听到黄蓉的话,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是否自己过于鲁莽,担心是否让她感到不适。

他的目光略显不安,仿佛在等待黄蓉的反应。

黄蓉感受到他的迟疑,心中一紧,生怕自己无意间伤了他的心。

她轻轻回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温柔与歉意,轻声说道:「靖哥哥,可以动了。」

郭靖听到黄蓉的话,心中一热,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再迟疑,微微调整姿势,开始缓缓抽动。

「啪嗒…啪嗒…」

分身在黄蓉那湿润紧窄的花径中来回进出,每一次插入都被她温热的肉壁紧紧包裹,发出轻微的「噗嗤…噗嗤」声,仿佛在紧密贴合,带来强烈的快感。

那紧致的触感和湿润的滑腻,让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心中欲火难耐。

黄蓉感受到郭靖的分身在她体内的律动,那粗壮的阳物每次深深插入,都让她感到一股充实的满足感,带着微微的酸痛,却让她愈发沉醉其中。

她的花径本能地收缩着,仿佛在贪婪地拥抱着他的分身,温热湿滑的内壁紧贴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随着他的抽动,不断激起她体内深处的快感。

「呼…呼…」

她微微闭上眼睛,呼吸愈发急促,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愉悦。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节奏轻轻摆动,仿佛在无声中催促他更加深入,求索那快感的巅峰。

两人紧密相连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一体,快感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激起阵阵欢愉的波澜。

「噗嗤噗嗤」

郭靖起初有些拘谨,但在黄蓉的引导下,他逐渐放松,开始随着她的节奏,愈发沉浸其中。

每一次的进入都更加深沉,带着几分试探与情深,仿佛要将两人的情意融为一体。

「啪嗒啪嗒」

房中只余下两人身体碰撞的声响,伴随着那逐渐加快的节奏,气氛愈发炽热。

黄蓉的双眼微闭,唇角含笑,随着身子的起伏,心中也愈发沉醉于此刻的欢愉。

郭靖则在她的引导下,逐步解开了心中的拘束,完全投入到这场无声的情意交融中,感受到那股深沉的柔情与欲念,像是大海般将他淹没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动作越发契合,身体的碰撞中逐渐找到了最能带来快感的节奏。
郭靖在黄蓉的带领下,似乎渐渐掌握了窍门,开始主动地配合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深入粗硬的分身都能感受到肉壁的紧缚,强烈的快感愈发明显。

黄蓉感觉到身体的紧绷和愉悦不断交织,靖哥的每一次深入都直抵花心,让她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吟。

「嗯…嗯呵…嗯…」

「靖哥哥…你…你…学得真快…」黄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的话语被急促的呼吸打断。

她回头看向郭靖,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欢愉的光芒。

她的脸颊因为情欲的涌动而变得潮红。

「啪啪啪啪」

随着郭靖的动作变得更加自信而有力,黄蓉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愉悦的喘息声。

「啊…啊…」她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满足的光芒。

「靖哥哥,」黄蓉轻喘着说,声音中充满了爱意和赞叹,「蓉儿…蓉儿好舒服哟…」

郭靖的动作逐渐加快,愈发有力,仿佛要将两人的灵魂彻底交融。

黄蓉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哦哦哦」

她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努力压抑着从喉间溢出的呻吟声。

但那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令她难以自持。

「啪啪啪啪啪…」

房间里回荡着肉体激烈撞击的声音,以及两人急促的呼吸和低沉的喘息。

郭靖立在黄蓉身后,每一次深入,都让她的丰臀剧烈颤动,那浑圆的臀肉在他的每次冲击下如水波般荡漾,越发显得玲珑剔透。

那高高翘起的丰臀,仿佛一座雕琢得无比完美的丘壑,每一次撞击都让它愈发丰润圆滑,宛如一件令人迷醉的珍宝。

黄蓉的上半身俯伏在床,乌黑的青丝如云般散落在她的背上,随着她身体的震颤,发丝轻轻拂动,宛如春风拂柳,增添几分柔美。

螓首微微低垂,额前的几缕鬓发黏在额头上,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双臂无力地支撑着,随着郭靖的每一次推进,她的双峰也随之上下颤动。

那对丰满的玉峰在她的身躯摇曳中如莲花般微颤,柔嫩的乳肉在床褥上轻轻摩擦,朱粒似有若无地擦过床单,带来一阵阵细腻的酥麻。

「啊啊啊」

她的声音伴随着每一次深入的撞击从喉咙深处溢出,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亢。

她那优美的曲线在这狂热的交合中愈发紧绷,如同一朵盛开的芙蓉,在欲望的洪流中绽放出最为艳丽的美态。

她的每一次喘息、每一个颤动,都是对他猛烈侵犯的回应,仿佛整个人都在郭靖的掌控下彻底崩溃,沉沦在这无尽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极限的边缘,她颤抖着,几乎带着哭腔低声喊道:「靖哥哥……不行了……蓉儿受不住了……啊……要去了……」

突然,黄蓉浑身一颤,眼中泛起一片水雾,她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呼:「啊——靖哥哥——!」那声音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愉悦,似乎这一刻的快感已将她彻底击溃。

黄蓉的高潮来得如此强烈,整个人仿佛被巨浪拍打,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蜜液自她的花房中汹涌而出,沾湿了郭靖的下腹。

她双眼半睁半闭,面色潮红,媚态横生。
她深深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试图平复自己那紊乱的呼吸,但身体的余韵依旧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蔓延。

她的双臂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无力,几乎难以支撑起自己丰腴的身躯。

黄蓉轻咬下唇,低声娇喘,仿佛那一刻的极乐仍在她心头萦绕不散。

她那双妩媚的眸子微微眯起,眸中波光流转,充满了情欲后的餍足与满足。

黄蓉慢慢放松身子,微微弯曲双臂,轻轻将上半身放低,朱粒如点点红梅般贴上柔软的床褥,丰润的玉峰因这动作轻微挤压,嫩肉向两旁微微溢出,仿佛要溢出香甜的蜜露。

她的螓首缓缓靠近床面,乌黑的青丝如云般散开,轻柔地拂过绣枕,带着几分慵懒的风情。

「噗啵」一声,她那丰盈的臀部缓缓下沉,宛如美玉雕琢的曲线荡出一波波诱人的弧度。

花径随着她的动作,一寸寸从郭靖的分身上滑脱,仿佛每一丝摩擦都带着不舍的缠绵,酥软的温暖让人欲罢不能。

直至最后一刻,花径终于完全脱离,那一股热意也随之抽尽,留下的却是无尽的空虚与渴求。

她那圆润丰腴的臀部重重落在床上,微微一摆,似在无声地嘲弄与挑逗方才的销魂时刻。

空气中仍弥漫着她身体散发的幽香,仿佛在低语着那场无法抑制的欢愉,久久不散。

最后,黄蓉缓缓翻过身来,仰面躺在床上,柔软的身体融入床榻之中。

她的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着,那两只丰盈的玉峰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上一下,微微颤动,仿佛两朵盛开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朱粒在微光的映照下,更显娇嫩欲滴,犹如初绽的樱桃般诱人。

双腿优雅地伸展着,修长而结实,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柔韧与力量。

大腿内侧的肌肤光滑如缎,依旧透着些许余温,微微泛着健康的红晕。

湿润的桃源微微敞开,乌黑的芳草整齐地覆盖在耻骨上,柔顺地与肌肤融为一体,衬托出那片娇嫩的粉色肌肤,宛如初绽的花蕊,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秀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上,映衬得她脸上的红晕愈发娇艳动人。

黄蓉微微睁开眼,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离与满足的神情,仿佛尚未完全从那份极乐中苏醒。

「靖…靖哥哥…」黄蓉低语,声如蜜糖,甜腻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她玉体微颤,春情难抑,眼波流转间尽是绵绵情意。

「蓉儿此刻,宛若踏足云端,浑身轻飘飘的…」她的话语如同清风拂过牡丹,每一个字都饱含春意,撩拨着郭靖的心弦。

黄蓉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拉过郭靖,眸中满是情意,带着几分恳求与依恋,希望他能趴在她身上,紧紧抱住她。

她的动作慵懒而柔美,仿佛一朵绽放的花儿,娇艳欲滴,正静静地等待着蝴蝶的停驻。

此刻,黄蓉渴望感受郭靖的重量和温暖。

高潮后的她身心格外敏感,需要被爱抚和安慰。

然而,缺乏经验的郭靖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他没有意识到妻子此刻的需求,也不明白该如何回应这份无声的邀请。

黄蓉感到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被对丈夫的爱意所取代。
她理解郭靖的懵懂,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当郭靖终于顺着黄蓉的引导,完全覆在她身上时,一种熟悉而亲密的感觉突然笼罩了两人。

这姿势唤醒了深藏在记忆中的某种特殊时刻,让他们同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悸动和亲密。

黄蓉轻轻叹息,将脸埋在郭靖的颈窝,享受着这份熟悉而甜蜜的亲密。

她贪恋着这份温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这美好时刻时,郭靖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蓉儿,我…我还没射呢。」郭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困惑和不确定,显得格外天真。

郭靖此言,实则源于二人往日亲密时的惯常情景。

每当云收雨歇之际,他们常以这般姿势相拥,享受温存。

然而今日情况有异,故郭靖心中不解,口出直言。

这番话语虽显青涩,却也道出了他对黄蓉的真挚情感和对二人关系的珍视。

「扑哧」黄蓉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

抬头望向郭靖,眼中既有无奈,又带着宠溺的笑意。

她意识到,尽管他们的身体早已亲密无间,但郭靖对于这种情事后的温存仍然有些懵懂无知。

她的手轻轻滑下,顺着郭靖的胸膛,缓缓向下,直到握住了他的分身。

她的动作既大胆又温柔,带着一种无言的引导,仿佛在教导他如何继续这未竟的乐章。

「靖哥哥,」黄蓉轻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爱意和渴望,「你进来吧。」她的语气柔软似水,带着一丝诱惑与期待,仿佛在引导他再次踏入那片温柔的旖旎之地。

她轻轻抬起身子,微微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让那丰盈的花房再次与他相接。

黄蓉的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她那柔软的双唇微启,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无尽的爱意和邀请:「靖哥哥,别让蓉儿久等了…」

她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如春水般柔和,仿佛要将郭靖彻底包裹在她的柔情之中,令人无法抗拒。

她的身子轻轻贴近,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等待着再次被采撷。

黄蓉温柔地引导着郭靖,但当他的分身急切地再次推入她那尚且敏感的花房时,她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啊…嗯…」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带着轻微痛楚的低吟,眉头微微皱起,身体本能
地紧绷,仿佛在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深入。

两人紧紧结合的那一瞬间,黄蓉的呼吸变得急促,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身体还未完全从高潮中恢复过来。

郭靖刚刚插入,感受到那紧致而温润的包裹,欲望瞬间被点燃,毫不犹豫地开始快速抽插起来。

每一次的推进都带着急切的渴望,身体与身体之间的碰撞声愈发急促。

黄蓉感受到他的急速动作,虽然身体仍然敏感,她不由得喘息着轻声说道:「靖哥哥…慢一些,蓉儿还没缓过来…」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与请求,带着一丝哀求和柔情。

郭靖并未理会黄蓉的请求,依旧保持着急速的抽插,他的动作愈发猛烈,仿佛急于将所有的欲望倾泻而出。

黄蓉感受到他的坚持,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试图更好地迎合他的节奏。

她双腿尽可能地大大分开,几乎呈现出一个完全敞开的姿态,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适应他的冲击。

她将双膝向上抬高,脚尖用力点地,双腿微微弯曲,以求达到一个能够减轻痛楚并能更好迎合郭靖的角度。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床褥,试图借助这种支撑来稳定自己的身体,腰部微微上抬,臀部向前倾斜,尽量放松下身的肌肉,让他的每一次深入都能更顺畅地进入。

随着她不断调整姿势,黄蓉的身体逐渐适应了郭靖那急速的节奏,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嗯…啊…」的呻吟从她唇间不时溢出,带着几分痛楚与努力后的快感混合。

她尽全力调整自己的节奏,迎合着郭靖的每一次推进,身体在这快速的律动中渐渐融入到郭靖的节奏之中,痛楚也随之逐渐减轻。

「啪啪啪啪」

郭靖全神贯注,仿佛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黄蓉。

他的肉棒每一次深入都带着他对她的无尽渴望与深情,粗壮的分身在她那湿润紧窄的花径中深深插入,仿佛要将两人紧紧连在一起。

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的肉壁本能地收缩,将他紧紧包裹住,仿佛在贪婪地吸吮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随着他的推进,那湿滑的触感和紧致的摩擦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使得他的动作愈发急切。

他的速度逐渐加快,肉棒在黄蓉体内来回抽插,动作愈发急促而有力,「噗嗤…噗嗤…」的声音伴随着两人交合的节奏在房间中回荡。

黄蓉的喘息愈发急促,她的花径因每一次深入而本能地收缩,仿佛在回应他那强烈的欲望。

郭靖能感受到她体内那湿润而炙热的紧致包裹感,仿佛在将他一点点推向即将爆发的顶点,身体的每一寸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快感,逐步逼近那不可抵挡的高潮。

「啪啪啪啪」

黄蓉感受到郭靖愈发猛烈的冲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快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她的双腿依旧大大分开,努力迎合着他的每一次深入,但那强烈的快感已让她逐渐失去控制,双手紧紧抓住床褥,仿佛在寻找最后一丝支撑。

「啊……靖哥哥……你要弄死蓉儿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与难以抑制的颤抖,呼吸愈发急促,随着快感愈发强烈。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啊……又要去了……」声音中夹杂着无助与欲望,仿佛在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高潮,身体随着这一切即将被彻底吞噬。

「啊——」

黄蓉发出了一声无法抑制的高亢叫喊,随着郭靖的不断深入,她的身体再次感受到那熟悉而强烈的颤栗。

花径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紧收缩,仿佛要将他牢牢困住。

随着她的呼吸愈发急促,那股快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她体内的阴精瞬间迸发,温热的液体汩汩涌出,迅速浇灌在郭靖的分身上,仿佛要将他完全淹没在这片无尽的湿润与欲望的海洋
中。

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阴精,郭靖再也无法抑制体内的狂热,身体本能地抽搐起来。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急促,喘息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渴望,直到那股强烈的快感将他彻底吞噬。

他低沉地呻吟一声,身体紧紧压在黄蓉身上,随着最后一次深深顶入,他再也无法坚持,体内的热流喷薄而出,深深射入她的花径中,与她的阴精交融在一起。

两人的高潮在这一刻重叠,彼此的身体在极致的欢愉中紧密相连,共同迎来了那无尽的快感。

屋内的粉红色光晕似乎有了生命,轻轻渗透过窗棂,如同一缕轻纱般飘向后花园。

夜色中,这抹异样的色彩在空气中缓缓流动,为静谧的花园增添了一丝魔幻的气息。

花园深处的阴暗角落里,一双眼睛紧盯着这一切,自黄蓉和郭靖亲密相处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注视着。

那双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好奇,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双眼睛的目光愈发炽热,紧紧盯着那抹飘渺的粉红,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深处。

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观察者,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他很清楚屋内的两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感知力远非常人可比。

即便此刻他离那对夫妇如此之远,仍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屋里,黄蓉的玉户此刻完全展现在空气中,双腿无力地分开,仿佛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欢爱。

那处玉户如同刚刚盛开的花朵,微微张开,露出湿润的嫩肉,边缘还带着细小的水珠,仿佛雨露洒落在娇嫩的花瓣上。

外唇微微翻开,泛着光泽,像是在诉说方才的激烈欢愉。

整个玉户透出一股难以抵挡的诱惑,散发着余香,仿佛空气中仍回荡着那一刻的激情。

在那湿润的花径上方,一抹乌黑的柔软绒毛如同轻薄的乌云,轻轻覆盖在粉嫩的肌肤上,与她的玉体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动人。

那乌云般的绒毛因汗珠与爱液的浸润而微微贴伏在肌肤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仿佛还在散发着方才的热气,增添了几分天然的媚态。

郭靖的精液混合着她的阴精,从微微张开的洞口缓缓溢出,顺着湿滑的肌肤蜿蜒而下,如一条晶莹的小溪,在她的玉户间划出一道暧昧的痕迹。

那微张的嫩肉似乎仍在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味方才的交缠,呼吸间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温暖的余韵,仿佛玉户间还冒着丝丝热气,诉说着方才的激烈与热情。

这一抹乌云下的玉户,如同一幅自然天成的画卷,动人心弦,每一处细节都充满了柔情与媚态。

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毛发都在无声地述说着那无尽的缠绵,让人不禁沉醉在这片温柔的余韵之中。

黄蓉逐渐从余韵中恢复过来,身体的疲惫渐渐退去,然而一股凉意悄然袭来,令她微微一颤。

她依旧赤裸的身体在空气中感受到丝丝寒意,不禁轻轻蜷缩了一下。

她侧过身子,眼波流转,看到旁边的郭靖。

心中生出一股柔情与依恋,她缓缓地靠入他的怀里,贴近他温暖的胸膛,仿佛要借此驱散那袭来的凉意。

郭靖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贴近自己,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给予她安全与温暖。

黄蓉将头轻轻枕在郭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体温,那股凉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暖与安心。

她微微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满足之中。

待呼吸渐渐平复,郭靖慢慢睁开双眼,却见黄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她的眼中满是柔情,但那深处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仿佛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郭靖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道:「蓉儿,为何这般看着我?」

黄蓉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柔声反问道:「靖哥哥,舒服吗?」她的声音如春风般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期待与好奇,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郭靖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黄蓉见状,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她那笑意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自己在这场情事中占得了上风。

黄蓉缓缓转过头,将脸贴在郭靖宽阔的胸膛上,静静聆听着他那有力而稳健的心跳声。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靖哥哥,蓉儿但愿你我二人,能似此刻般相濡以沫,白首不渝…」
她的话语中透着对往昔的悔意,也含着对未来的深切期盼,仿佛这一刻她的心已与他紧紧连在一起,再也不愿分离。

郭靖温柔地抚摸着黄蓉的秀发,感受到了妻子话中的深意。

郭靖温柔地抚摸着黄蓉的秀发,轻声道:「蓉儿,往事已矣,莫要再提。你我此刻相守,夫妻情深,足矣。」

黄蓉听闻郭靖之言,身子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她仰头凝视郭靖,心中百感交集。

「靖哥哥这话…莫非…」她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一时难以平静。

然而,当她对上郭靖的目光时,所有的疑虑都如冰雪般消融。

郭靖的眼中只有深沉的爱意和坚定的信任,没有一丝责备或怀疑。

黄蓉心中一暖,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

她依偎在郭靖怀中,轻声道:「靖哥哥,有你在身边,蓉儿此生无憾。」

此时,黄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将脸深深埋入郭靖的胸膛,无声的泪水悄然滑落。

这泪水中包含着悔恨、感动和对未来的希望。

郭靖感受到胸前的湿润,更加紧地搂住了黄蓉,仿佛要用这个拥抱抚平她内心所有的波澜。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两人的心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贴近。

(10-11)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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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10)

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2024/08/24 首发 sis001

第十章 玉足生香

晨曦初露,新的一日悄然揭幕。郭靖已然醒转,起身更衣,准备前往衙门。他轻手轻脚,穿戴妥帖,目光偶然掠过床头椅上的一件轻纱罗衣。

那是黄蓉昨夜所著,几近透明的布料在晨曦的映照下泛起淡淡光晕,仿佛尚留余温,幽香犹在。郭靖不由得神思微滞,眼前浮现妻子身着此衣时的婀娜身影。

目光在那轻纱罗衣上稍作停驻,郭靖眉头微蹙,心中波澜难平。他深吸一口气,意图平复心绪,然疑虑已然在心底滋生,挥之不去。沉思片刻,终是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屋内寂静无声,唯有黄蓉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回荡。长发如墨般散落于枕上,宛若一幅天然的画卷。梦中之人,唇角微翘,似仍沉醉于昨夜的温存柔情之中。

阳光透过窗棂,柔和地洒在床上,温度也随之缓缓升高。黄蓉在梦中微微转动娇躯,仿佛感受到一丝暖意,便不自觉地将薄被推落,露出那如凝脂般光洁的香肩与丰盈的玉峰。那玉峰宛如初
绽的花蕊,圆润饱满,表面晶莹剔透,隐隐透出一丝嫩红,似染春色。随着她悠然的呼吸,玉峰轻轻起伏,宛若天生丽质,含情脉脉,似在无言地诱惑,令人心神荡漾。每一丝起伏,仿佛都
在撩拨心弦,叫人情不自禁,只想俯首靠近,将那玉峰纳入口中,尽情吸食,品味那香甜之美。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缕幽香,仿佛这绝美的景象原本就该在这清晨中绽放,勾引着人心悸难平,情难自禁地靠近。那一对玉峰,宛如天工巧成的佳品,令人不觉心生炽烈欲念,恨不得尽情揉捏,
把玩那丰盈柔软的触感。似乎唯有如此,方能将这造化钟灵的妙境尽数领略,沉醉于这人间稀世的甘美之中。

而就在这静谧与诱惑交织的瞬间,主屋外,郭府的日常生活已然开始运转。仆人们来往穿梭,庭院中的花鸟也渐渐活跃起来,清晨的宁静被一丝丝温暖的喧嚣所取代。
府中的下人们早已忙碌起来,各司其职。厨房里,厨娘们正在准备今日的膳食,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菜刀切菜的声响此起彼伏。几个小厮正在院子里打扫,扫帚刷刷的声音轻轻传来。

花匠正在修剪庭院中的花草,剪刀的咔嚓声偶尔响起。远处传来马夫给马匹刷洗的声音,还有马儿不时的嘶鸣。

府中的丫鬟们轻步走动,整理着各个房间,为即将醒来的主人们做好准备。管家站在院子中央,不时指挥着下人们,确保每项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个府邸虽然忙碌,但所有人都刻意压低着声音,尽量不去打扰还在休息的女主人。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正是郭府上下对黄蓉的敬重。

日上三竿,黄蓉终于从甜美的睡梦中醒来。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轻声唤道:「小翠。」

小翠早在门外候着,听到黄蓉的轻唤,便轻轻推门进来,便垂首行礼,低声道:「夫人醒了。」黄蓉微微点头,小翠随即上前,轻手轻脚地为黄蓉穿戴衣物。她动作娴熟而温柔,每一个细节
都处理得当,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每日的晨起侍奉。黄蓉默然不语,静静任由小翠为她穿戴整齐,整个过程显得自然流畅,透着无声的默契与贴心。

梳洗完毕,黄蓉站起身来,对着铜镜端详片刻。她今日身着一袭浅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淡雅的白色牡丹。裙子剪裁巧妙,既显得雍容华贵,又不失婀娜多姿。

这件浅紫色长裙衬得黄蓉肤如凝脂,更添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腰间系着一条素白的丝带,更显得身段纤细。领口处略微敞开,若隐若现间更显诱人。

乌黑秀发挽成一个简约的发髻,用一支玉簪固定。耳边戴着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为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柔和。

黄蓉转身打量自己,裙摆随之轻轻摆动。她的肌肤如玉,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整个人散发著自然而然的魅力,既端庄又不失活力。

她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黄蓉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翠,」黄蓉柔声道,「今日这身装扮,倒是颇为得体。」

小翠福身应道:「夫人过谦了。夫人天生丽质,无论何种衣裳,都似锦上添花。今日这身紫衣,更是衬得夫人雍容华贵,端庄中不失风韵。」

黄蓉闻言,眉梢微扬,眼波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这丫头,倒会说话。」

最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优雅地迈步走出房门,来到前院,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自然的魅力,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黄蓉来到前院,轻声唤道:「武三通。」

片刻后,一个身材微胖的老者匆匆而来。他头发花白,红光满面。只见他微微弯腰,恭敬地道:「夫人有何吩咐?」

此人乃郭府管家武三通,年逾五旬有余,自郭靖黄蓉初到襄阳之时便开始侍奉,目睹了郭家从小院至如今大宅的风雨变迁。武三通之妻早已辞世,遗下两子一女,女乃养女。

武三通本是正直之人,却因养女何沅君的绝色容貌而心生邪念。何沅君不仅面若桃花,身段更是婀娜多姿。尤其是那双眼眸,顾盼之间,勾魂摄魄。随着年岁渐长,何沅君愈发楚楚动人,竟
让武三通这等长者也不禁心猿意马,滋生非份之想。

武三通虽未明言,却总是刻意与何沅君亲近。何沅君似乎察觉了养父的心思,举止间若有若无地流露出几分暧昧。时而一个眼波流转,时而一声轻笑,都教武三通魂不守舍。老头儿暗自窃喜,
以为有了希望。谁料天不遂人愿,何沅君终究是嫁作他人妇。

这打击对武三通而言,无异于九天雷霆轰顶,一时难以接受,竟因此神智失常。虽后来清醒,但此事却如附骨之疽,成了他心中难以抹去的阴霾。

如今何沅君已远嫁他乡,而武三通的两个儿子与郭芙年岁相仿,自幼便与郭芙相伴玩耍,现今亦居于郭府之中。

尽管黄蓉对武三通的过往颇有微词,但念在他多年来忠心耿耿,加上郭靖宽厚仁慈,坚持留他在府中。如今武三通担任管家一职,也是出于郭靖的意思。

黄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犯过错但始终忠心的老仆,语气平和地说道:「武管家,今日府中有件事需要你安排。」

武三通恭敬地点头,准备仔细聆听。

黄蓉说道:「最近城中不太平,你去吩咐下人们,晚上守夜要格外谨慎。若有发现可疑之人,立即鸣钟示警。」

武三通恭敬地应道:「是,夫人放心,小人一定尽心安排。」

黄蓉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去吧。」
武三通躬身退下,黄蓉目送他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方才交谈间,她隐约察觉到武三通的眼神透出几分异样,虽然他行事如常,但那一瞬间的闪烁目光让她心中起了疑虑。也不知是因
为她对武三通一向印象不佳,还是另有隐情,总觉得他的神色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仿佛藏着什么难以捉摸的情绪,让她无法释怀。

返回堂屋正厅。此时,佣人们正在上早点,将各种精致的点心和茶水摆上桌案。

黄蓉优雅地入座于首位,目光扫视着桌上的早膳。不一会儿,十六岁的郭芙迈着端庄的步子走进大堂。

「娘早安。」郭芙恭敬地向黄蓉行礼,声音清脆悦耳。

黄蓉微微点头,示意郭芙就坐。郭芙随即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片刻后,两个丫鬟分别牵着四岁的郭襄和郭破虏进来。虽然两个小的还带着些许睡意,但在丫鬟的提醒下,也规规矩矩地向黄蓉行礼:「娘早。」

黄蓉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轻声道:「坐吧。」两个小的在丫鬟的帮助下,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待孩子们都就座后,黄蓉开口道:

「襄儿,破虏,昨日的《明理浅说》 可曾读过?」

两个小的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黄蓉见状,只是淡然道:「用过早膳后,记得温习。」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郭芙,语气略显严肃:「芙儿,你已及笄之年,不可总是与大小武嬉戏玩闹。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注意端庄大方。」

郭芙垂下眼帘,轻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她漫不经心地夹起几口饭菜,筷子在碗中轻轻拨弄,显得有些敷衍。眼神微微飘忽,透出几分不耐。

用过早膳,黄蓉与小翠回到闲云居,黄蓉径直走向书斋。轻声对小翠说:「去取'春雨'来。」

小翠会意,躬身应道:「是,夫人。」她随即转身离去。

「春雨」是黄蓉和她的情报网络用来指代秘密信息的暗语。这个名称既普通又不引人注目,却又暗含「润物细无声」之意,恰如其分地描述了情报工作的特性。

片刻后,小翠捧着一堆竹筒回来,恭敬地放在黄蓉面前的桌上。

待小翠离开,黄蓉开始仔细查看这些「春雨」。她熟练地打开每个竹筒,细读里面的纸条,不时在桌上的账册上记录着什么。她的表情专注,偶尔眉头微皱,显然在思考着这些情报的含义和
价值。

在众多竹筒中,有不少里面装着厚厚的银票。黄蓉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张面额为五十万两的银票;另一个则是十万两。这些都是丐帮各个产业上交的收益。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银票整理好,
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中。

黄蓉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这些巨额资金不仅证明了丐帮产业的兴旺,更是支持她各项计划的重要保障。她继续查看其他竹筒,将情报和资金都一一分类整理。

在翻阅剩余的情报时,黄蓉不时停下来,仔细思考。有些竹筒中的内容需要她立即做出决策和回复。她拿起毛笔,在一些纸条上快速写下批示:

「江南丝绸铺子遇到官府刁难,立即派人疏通,必要时可动用三千两银子。」

「襄阳城外难民增多,从城南仓库调拨粮食,每日增加施粥点两处。」

「与北方互市的商队报告边境局势紧张,暂缓下月的交易,密切关注动向。」

「岳麓书院有才学之士欲投靠郭大侠,派人暗中考察其才能志向。」

每一个批示都简洁明了,却又不失全面考虑。这些决策既反映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军事局势,也体现了黄蓉对民生、经济和人才的关注。

处理完需要回复的情报后,黄蓉将这些批示仔细卷好,放入专门的竹筒中。这些竹筒上标有不同的记号,显然对应着不同的负责人或地区。

黄蓉轻轻敲了敲桌面。小翠立即推门而入。

「把这些'春雨'送出去。」她的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项任务。
然而,就在小翠准备离开时,黄蓉又补充道:「对了,那个有特殊记号的竹筒,务必亲自交到田百胜手上。」

小翠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恭敬地应道:「是,夫人。田百胜那边,我一定亲自去办。」

黄蓉微微颔首,目送小翠离开。待房门关上后,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既有决断后的坚定,又带着对未知的审慎期待。她缓步走向窗前,凝望远方,仿佛在思索着某个复杂的棋局。

晨起至今,黄蓉一直以郭府主母的身份周旋于内外。对儿女,她慈爱中不失严厉;对下人,则是威严中带着几分体恤。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其尊贵身份,便是胆大妄为之人,也不敢有丝毫
僭越。

身为丐帮帮主,黄蓉更显智计超群。处理帮务时,她机敏果断,足智多谋,当真是个「女中诸葛」。众人眼中,黄蓉便是这般才貌双全、雍容尔雅的完人。

然而,谁又能想象,就在昨夜,这位举止端方的女子,在闺房中竟是另一番景象。云雨之际,她媚态百出,骚情迭起,宛如青楼中最擅长勾人心魄的名妓。那般风情,那等姿态,足以令人神
魂颠倒。她举止之大胆,言语之露骨,即便是与她相濡以沫多年的郭靖,也为之侧目。

这等放浪形骸的模样,与此刻端庄威仪的郭府主母、运筹帷幄的丐帮帮主判若两人,恍若云泥之别。若是有人得见黄蓉两副面孔,只怕要疑心是否见到了双生姐妹,万难相信竟是同一人也。

黄蓉这般庄重贤淑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昨夜那般荡漾妩媚?她在母亲、帮主、妻子等诸多角色中游刃有余,变化自如。这等反差,这般机变,正是她魅力所在,亦是她在权谋与情感之间保
持平衡的秘诀。

时值午时,骄阳似火,襄阳城中一派炎热之象。巡佥司衙门内,郭靖正伏案批阅公文,专心致志。忽闻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衙门内的宁静。

「大人!」一名衙役快步走进内堂,行礼道。

郭靖抬头,平静地问道:「何事?」

衙役回报:「禀大人,城南门外土地庙旁发现了王勇大人的尸体。」

郭靖闻言,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晚与于凤年一伙交手前,他就已预见了王勇的结局。尽管如此,亲耳听到这个确认还是让他心中一沉。

郭靖起身,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骑马赶往城南门。一路上,他面色如常,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意。

到达现场后,郭靖下马查看。他仔细检查了王勇的尸体,确认了死因和伤痕特征。随后,他迅速安排人手封锁现场,吩咐仵作详细验尸,并命令衙役询问附近居民。

处理完这些必要的事务后,郭靖站在土地庙旁,目光扫视四周。他转身对随行的衙役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里调查,我去周边巡视一圈,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说罢,郭靖翻身上马,缓缓离开现场。

郭靖策马沿着熟悉的小路穿过竹林,远远就看到那座雅致的院落。正午的阳光透过竹叶间隙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不减他快马加鞭的劲头。

院门口,一道倩影映入眼帘。沈红玉手持油纸伞,静静伫立,仿佛早已料到郭靖会在此时到来。她的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郭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目光与沈红玉相遇,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微笑。无需言语,彼此眼中的喜悦已经诉说了一切。

「沈姑娘。」郭靖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亲昵。

「郭大人。」沈红玉柔声回应,脸上的笑意更深。

沈红玉轻移莲步,来到郭靖身旁,自然而然地为他撑伞遮阳,那般熟稔的动作,宛如贤妻恭迎夫君归来。这一刻,两人之间的默契与亲密,不言而喻。

「炎夏日正长,清茗已备妥。大人一路奔波,想必口干舌燥,不如小酌一杯,消除暑气?」沈红玉轻声吟道,眼中满是关切。

郭靖点头微笑:「有劳沈姑娘挂念。」

两人并肩走回院中,脚步轻缓,似乎想要延长这短暂的相聚时光。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为这个炎热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清爽。

郭靖轻声问道:「沈姑娘,何以知晓在下会来?」

沈红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柔声道:「大人可是忘了?妾身也略通推演之术。」
郭靖闻言,不禁莞尔,眼中闪过一丝赞叹:「沈姑娘果然才智过人。可是一直在推演在下的行踪?」

沈红玉轻摇头,眼中带着几分调皮:「哪里,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玩玩罢了。」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郭靖,「只是每次推演,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大人。」

这番话语虽轻,却似有千钧之重,在两人心中激起涟漪。郭靖听罢,只觉心头一热,不由得多看了沈红玉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却似有万般情意在眼波中流转。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诗意和温馨。

两人缓步前行,步入院中的堂屋。堂屋内光线柔和,布置简约雅致。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案几早已摆好了茶具,显然沈红玉早有准备。她亲自为郭靖斟茶,动作优雅从容。

郭靖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果然香醇可口。」

沈红玉闻言,脸上绽放出欢欣的笑容。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心中都充满了愉悦。

沈红玉温柔地说道:「大人,红玉新学了一曲,不知可有兴致一听?」

郭靖点头,眼中流露出期待:「求之不得。」

沈红玉起身走向堂内一角摆放的古琴,纤纤玉指轻抚琴弦。悠扬的琴声随即响起,在堂屋内内回荡,仿佛让整个空间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

郭靖静坐品茶,闭目倾听。随着琴声渐渐轻柔,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间,他陷入了沉睡。

琴声骤止,余音袅袅,沈红玉纤指离开琴弦,目光转向已然熟睡的郭靖。轻移莲步,来到郭靖身旁。

睡梦中的郭靖,面容安详,呼吸绵长。眉头舒展,嘴角微扬,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难得的宁静。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温柔。

沈红玉静静端详着郭靖,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她的目光中满是柔情,既不忍打扰,又难以移开视线。每次郭靖来访,她都会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样子印在心底。

为何单单看着一个熟睡的人,就能让自己如此心安?她说不清这份感觉,只知道每次看着郭靖的睡颜,都仿佛能看到千年。

良久,沈红玉轻叹一声,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郭靖仿佛有所感应,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红玉微微一怔,却未挣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对,谁也没有开口,仿佛生怕打破这
美好的梦境。

许久,沈红玉缓缓俯下身,靠近郭靖。郭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庞,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在一个仿佛永恒的瞬间,两人的唇瓣轻轻相触。

这个吻,轻如蝶翼,却又重若千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彼此的温度和心跳是如此真实。

郭靖沉浸在这美好的感觉中,不愿醒来。他感受着沈红玉的温软,内心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这一刻,所有的责任、道德都被抛到了脑后,唯有当下的感受是真实的。

两人缓缓分开,四目相对。沈红玉的眼中盛满柔情,唇瓣微启,似有千言万语。

郭靖凝视着眼前这张倾城容颜,内心激荡。沈红玉的气息芬芳馥郁,令人陶醉。一时间,郭靖仿佛置身于春日花园,四周尽是醉人芳香。

情不自禁地,郭靖再次靠近。沈红玉微微仰头,目光中满是期待。唇瓣相触的瞬间,郭靖感受到一种奇妙的甜美,仿佛品尝了世间最香甜的琼浆玉液。这种甜美不仅来自唇齿之间,更是一种
心灵的共鸣。

这个吻,缠绵悱恻,令人心醉神迷。郭靖沉醉其中,不愿分离。沈红玉的唇齿间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他欲罢不能。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唯有彼此的存在是如此真实而美好。

正当郭靖和沈红玉沉浸在这温柔的时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小姐,」丫鬟小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茶水已备好,浴汤也烧热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让两人如梦初醒。沈红玉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转头看向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小玉站在门边,低垂着头,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并未察觉小姐的不悦一般。

沈红玉轻咳一声,柔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郭靖和沈红玉相视一笑,眼中都带着些许羞涩和期待。

沈红玉素手轻携,引郭靖穿廊过院,拾阶而上,步入二楼闺阁。幽室内,檀香袅袅,烛影摇曳,如梦似幻。

只见床榻上新铺锦被,绣花细密,光彩照人。床头案几上,一壶香茗正冒热气,旁有精巧点心数碟。屏风之后,隐约可见一方汤池,水雾氤氲,花瓣浮动,春意盎然。

红玉见此情景,玉颊微红,眼波流转,羞涩难言。她偷眼觑向郭靖,目光中既有几分忸怩,又带一丝期许。

郭靖察觉佳人目光,转首相视。唇角微扬,眼中柔情似水,又隐有火热之意。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中尽是柔情蜜意。他们动作轻缓,宛若蝶舞花间,褪去彼此衣衫。肌肤相触的刹那,恍若春雷乍响,惊醒了沉睡的心弦。

相拥而卧,如同江河汇流,再难分彼此。此时无声胜有声,唯闻彼此心跳,如鼓如擂,诉说着难以言表的缱绻情愫。

云雨初歇,室内一片静谧。两人相拥而卧,恍若隔世。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暖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方天地。时光仿佛在此刻凝滞,唯留下这一段美好的永恒。

郭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床单上。一抹嫣红映入眼帘,他顿时怔住了。震惊、感动、愧疚,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

郭靖看向沈红玉,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沈红玉会意,轻轻摇头,眼中满是坦然和深情。

这一刻,郭靖深深地被沈红玉的品性所震撼。她出身青楼,却能守身如玉,这份坚持和纯洁,让郭靖心中涌起无限敬意和怜惜。

房内檀香袅袅,烛影摇曳,恍如梦中仙境。郭靖大手轻抚红玉青丝,只觉怀中软玉温香,一时间竟忘却了世间万事。

沈红玉慵懒地依偎在郭靖胸前,纤指轻描他坚实的肌肉线条,那般亲昵,直教人心荡神驰。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唯有彼此的心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共鸣。

然而,这般温存并未持久。郭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棂,思绪却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襄阳城。蓉儿的倩影在脑海中浮现,那张熟悉的脸庞带着几分责问的神色。郭靖心头一紧,暗自思忖:
这般背德之事,该如何向妻子交代?抑或将这段情缘永远埋藏心底?

想及黄蓉,郭靖轻叹一声,那些难以言明的疑虑,如同细密的蛛网,渐渐笼罩了他的心神。

沈红玉虽闭目偎依,却似有所觉。她睁开明眸,只见郭靖眉头微蹙,神色间隐现几分忧虑。红玉心下一动,柔声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嗓音轻柔,犹如春日里的和风,吹散了郭靖心头的几分阴霾。郭靖低头看向怀中佳人,只见她眼中盛满关切,不由得心头一暖。

郭靖觉有必要解释,既答佳人之问,又不欲暴露心中隐忧。沉吟片刻,徐徐道来与于凤年相识始末,及后得知其为弥勒教主一事。

红玉静听,时而颔首。待郭靖言毕,略作思索,轻声道:「大人,那夜救下于凤年,莫非另有隐情?」

郭靖蹙眉道:「此事确有蹊跷。彼等本是一伙,何需在我面前做此戏码?」

红玉眼中闪过一丝睿智:「莫非是为拖住大人?」

郭靖恍然:「红玉言之有理,我竟未曾想及。于凤年那夜之举,想必如你所言。」

红玉柔声问:「大人可是有所领悟?」

郭靖缓缓道:「弥勒教向来对三神器讳莫如深。牛膀既知其下落,必成眼中钉。于凤年拖住我,想必是为他们除去牛膀争取时机。」

红玉若有所思:「如此说来,牛膀之死与三神器必有牵连。」

郭靖闻言,眉头紧锁,似在回想那夜情形。须臾,道:「红玉此言,倒令我想起,那夜于凤年确曾提及牛膀知晓三神器下落。」

言及此处,郭靖神色愈发凝重,叹息道:「最令人不解,乃是于凤年一党踪迹。我已调动巡佥司与官府之力,但搜遍全城,竟无半点线索。」

他轻抚红玉秀发,眼中满是困惑与忧虑,「此辈不但灭口杀人,还能在襄阳城中来去自如,实在令人忧心。」
沈红玉秀眉微蹙,轻声问道:「难道官府之力,亦难寻得这些人的踪迹吗?」

郭靖颔首,长叹一声:「正是如此。遍寻襄阳城内外,却不见一丝痕迹。这帮人隐匿之术,实在高明。」

沈红玉若有所思,柔声道:「大人可曾想过,他们或许藏身于那些寻常难以查访之处?」

郭靖点头,神色凝重:「确实如此。城中有些地方,即便是我巡佥司亦不便轻易搜查。那些权贵府邸、寺观庙宇,甚至一些特殊所在,皆可能成为他们藏身之所。」

沈红玉轻轻颔首,续道:「若真如此,他们必有内应相助。否则,外人难以在此等地方长期潜藏。」

郭靖眉头紧锁,沉声道:「依你所言,此案比我所想更为棘手。若当真有权贵参与其中,那……」

想到此处,郭靖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继而陷入深沉的思索。烛光摇曳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某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片刻之后,郭靖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握住了沈红玉的手,似乎在这触碰中寻求某种无声的支持。

沈红玉见郭靖神色凝重,轻轻靠近他,柔荑轻抚他的手背,柔声道:「靖哥,」她轻唤一声,这亲昵的称呼让郭靖心头一震,「无论前路如何,红玉都愿追随左右,共度难关。」

她的声音轻柔如水,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让郭靖不禁为之动容。他抬起头,凝视着沈红玉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郭靖轻揽佳人入怀,只觉温香软玉在抱。红玉依偎郎君胸膛,聆听那沉稳心跳。二人相拥,恍若天地间只余彼此。

***
***
***

夏夜渐深,蝉鸣渐歇,唯闻蛙声阵阵,为这个静谧的夜晚平添几分生气。夜风徐来,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闲云居内,掀动案上的纸张。

黄蓉点燃案头一盏油灯,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室内的昏暗。纤指轻抚过一个刻有奇特纹路的竹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凝神细读里面的内容,烛火摇曳,映照出她专注的侧颜,
整个闲云居内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她轻轻吐出三个字:「沈红玉......」

她的目光越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这沈红玉三个字,显然牵动了她心中某根敏感的琴弦。

夜风徐来,推动着略有些松动的窗扇。吱呀、吱呀,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这声音仿佛是黄蓉内心烦躁的外在体现,不断地撩拨着她的神经。

黄蓉双眉紧蹙,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站起身,来到窗前想要关紧窗户,却不料那破旧的窗扇在她手中晃动得更厉害了。吱呀声愈发刺耳,如同无形的利刃,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该死!」黄蓉低声咒骂,用力一推,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户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声掉了下来。

黄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唤道:「小翠。」

小翠闻声疾步入内,轻声道:「夫人唤小婢何事?」

黄蓉沉声吩咐:「你去将武管家请来。」

「是,小婢这就去。」小翠福身应道,随即退出房间,去寻武管家。

小翠退下后,黄蓉凝视着地上破碎的窗扇,眉头微蹙。她心中暗忖:「此窗新修不过旬日,何以如此不禁推拒?莫非匠人偷工减料?」

片刻之后,小翠领着武三通来到闲云居外。

「武管家,请在此稍候。」小翠轻声说道,「我先去禀报夫人。」

武三通恭敬地点头应是。他站在院门外,不敢有丝毫逾矩。他深知闲云居乃是夫人的禁地,非有要事,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即便是府中上下,平日里也是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武三通心中暗忖:「上回夫人唤我入内,乃是为了修葺窗户。今日又得入此禁地,不知有何要事?」想及此,他不由得挺直了腰背,整了整衣冠。
须臾,小翠从内出来,对武三通道:「武管家,夫人宣你进去。」

武三通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这才跟随小翠迈入了这个平日里难以涉足的禁地。

迈入闲云居,武三通心中不禁暗暗激动。虽然极力保持着恭敬的外表,但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四下打量,想要将这平日难得一见的地方尽收眼底。

庭院清幽雅致,处处透着主人的风雅气息。花木扶疏,石径婉转,一派自然天成之趣。

行至堂前,武三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兴奋。

小翠轻声道:「武管家,夫人在书斋等您。」武三通微微颔首,跟随小翠步入书斋。

武三通刚迈过门槛,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如遭雷击,愣在原地难以移步。他平日所见的黄蓉,总是衣着华美,端庄娴雅,仿佛世外仙子般不可亵渎。然而此刻的黄蓉,却全然不同。她立于案
前,手中捏着一卷信函,身上仅披着一袭轻薄如纱的丝绸长衫,那衣衫几近透明,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层朦胧的轻雾,难以遮掩她那丰腴诱人的身段。

黄蓉那对丰硕的乳房在薄纱下微微颤动,雪白如玉,饱满圆润,仿佛要从衣衫中溢出一般,显得格外撩人。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令那胸前的两团丰盈轻轻起伏,犹如柔波荡漾,令人心旌动摇。
那修长匀称的双腿在薄纱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肌肤如同凝脂,仿佛散发著莹润的光泽。

武三通只觉呼吸急促,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竟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的景象令他心神俱醉,那平日端庄持重的郭府女主人,此刻却以如此妩媚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他哪里见过?他目光
如痴,紧紧盯着那对丰盈的玉峰,心中波涛翻涌,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黄蓉转身看向武三通,目光中还带着些许因窗户声响而起的烦躁。她微微蹙眉,开口道:「武管家来了。」声音中略带疲惫,却依然不失其魅力。

武三通忙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声音却略显嘶哑:「夫...夫人唤老奴来,不知有何吩咐?」

「你看看,这窗户又坏了。」黄蓉指着那破损的窗户道。

武三通快步移到那扇窗前,细致查看,但目光还是不时地瞟向黄蓉。月光下,黄蓉那近乎透明的丝绸长衫勾勒出惊人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滑。她随意地挽起秀发,露出修长的
玉颈,更添几分诱人风情。

黄蓉微蹙秀眉,语带责问道:「武管家,上次你找的是何人?这窗户才修好不久,怎地又坏了?」

武三通努力平复心绪,低声答道:「回夫人的话,上次的是附近口碑最好的木匠。老奴也不知为何这么快就坏了。」

黄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这一笑让武三通心跳骤然加速。她缓步走近,幽香扑鼻,令武三通几乎晕眩。「今晚怕是要下雨,没有窗户可不行。你速速找人来修,但不要再找上次那
人。」

武三通强忍着不适,艰难地说道:「夫...夫人,这么晚了,怕是难找到别的木匠。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如何说下去。

黄蓉挑眉问道:「而且什么?」

武三通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上次的木匠...他前些日子出了意外,已经...已经去世了。」

黄蓉闻言,神色微变,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木匠叫什么名字?」

武三通注意到黄蓉的表情变化,心中疑惑,但仍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回答道:「回夫人的话,那木匠叫牛膀。」

「牛膀...」黄蓉轻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黄蓉神色一凛,仿佛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回忆起前些日子靖哥哥提到过,那牛膀是因为知道谁是三神器而遭了毒手。她迅速在脑海中梳理时间线,意识到牛膀死亡的时间就在他来
修窗后不久。

「难道...」黄蓉眉头紧蹙,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破损的窗户上,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黄蓉的思绪如惊涛拍岸,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心头。牛膀的死,难道与她有关?

恍然间,关于三神器的传说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三位绝世佳人,天生丽质,为苍生回阳而存。更惊人的是,这三位佳人皆有「四灵神眷」之相:眼角如凤翼般上扬,唇角
似含笑般微勾。
心念电转间,黄蓉已来到铜镜之前。明镜中倒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那上挑的凤眼、含笑的唇角,无不与传说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难道...我就是...」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不敢说出那个可能改变她一生的词语。

然而,当「专为回阳而生」这几个字在脑海中回响时,一股怒火陡然升腾。黄蓉秀眉倒竖,杏目圆睁,在心中愤然道:「谁稀罕!」

此时的武三通呆若木鸡,被她刚才的一系列动作迷得神魂颠倒。

黄蓉方才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摄人心魄的魅力。那对玉峰高耸,将薄薄的衣衫撑得鼓鼓的,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惹人遐思。当她快步走向铜镜时,那一双藕般的玉腿在裙下若隐若现,
步态轻盈中又带着说不尽的风情。

俯身照镜时,玲珑有致的身段一览无遗,那对儿雪白的玉兔几欲从领口倾泻而出,看得武三通目瞪口呆。纤腰一扭,圆润饱满的臀部便在薄纱下左右摇曳,勾人心魄。

回首瞬间,秋波流转,媚眼如丝,那一瞬的风情足以让任何男子神魂颠倒。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难以自拔。

这般尤物,只消一个转身,便足以教人魂牵梦萦,神魂颠倒。难怪武三通看得如痴如醉,连自己的失态都浑然不觉。若是让他就此死在黄蓉的石榴裙下,只怕他也会觉得此生无憾了。

黄蓉眼角微转,已觉武三通神情有异。但见那老儿双目如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呼吸粗重,面若朱砂。更有甚者,他下身隆起一团,遮掩不住。黄蓉心下了然,这厮分明是动了歪念。

一时间,黄蓉心头火起,正欲厉声训斥。蓦地,心念一转,竟生出几分玩味。她虽为人妇,却仍存几分少时灵慧之气,那顽皮本性未曾尽失。眼波流转间,已思及戏弄之法。但见她眉梢微挑,
嘴角含笑,神情之间,俨然是桃花岛上那个喜好捉弄旁人的小东邪重现。

但见她莲步轻移,缓缓走近武三通,唇角微翘,语气中带着几分挑逗。她一边说话,一边故意慢慢整理衣襟,纤纤玉指轻拂过衣领,似要将衣物整理齐整,实则暗暗松开,露出胸前白嫩的肌
肤,盈盈春光若隐若现,更添几分诱惑。

「武管家,」黄蓉笑吟吟地道,「你脸色怎地这般红?莫非是发热了?」说着,还故作关切地欲抬手探他额头。

武三通只觉口干舌燥,慌忙后退半步,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敢,老奴无事。」

黄蓉见武三通满脸通红,不禁娇笑一声,又向前几分。她玉手轻拂衣襟,似有若无地将领口拉开些许,那一片雪白丰润的酥胸和深邃诱人的沟壑顿时映入武三通眼帘。黄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柔声道:

「武管家,你夫人去世多年,想必也觉得孤单寂寞吧?」她微微一顿,目光流转,又道,「我倒想起一桩好事。咱们府里的张寡妇,掌管库房多年,能干贤惠,年纪也正合适。你看...要
不要我为你们牵线搭桥?」

武三通听闻此言,勉强稳住心神,强作镇定道:「夫人厚爱,老奴感激不尽。只是老奴年迈,早已无此心思。况且自从入郭府以来,老奴一心只想尽忠职守,侍奉夫人和老爷。这份忠心,老
奴可对天发誓。」

武三通听了黄蓉的话,心中虽然惶恐,但为了显示自己的一片忠心,便挺直了腰板,想要表现出坚定不移的模样。然而,眼神却忍不住偷偷瞥向黄蓉胸前那片雪白,又慌忙移开,额头渗出细
密的汗珠,显然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黄蓉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她故意慢慢地向前倾身,胸前的雪白愈发显露无遗,仿佛无意般又似刻意地将那美景送到武三通眼前。柔
声道:「武管家忠诚得很啊,不过,这忠心可不能光凭嘴上说说。」

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丝,缓缓从武三通的脸上扫过,柔声道:「武管家,我听闻你的推拿之术颇为了得。恰巧我这双脚儿走了一天,酸痛难耐。你既然这般忠心,何不过来替我揉
捏一番?也好让我亲自体会一下你的'忠诚'。」

说着,缓缓转身,优雅地在椅子上坐下,一条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举手投足间尽显慵懒自若。她微微侧身,裙摆下露出一只穿着精致绣鞋的玉足,鞋面上锦缎如新,绣工细腻,流苏轻垂,
平添几分华贵。她随意地将那只脚向前一伸,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魅惑。

武三通见黄蓉如此姿态,心中一阵悸动,胆子也不禁大了几分。他强作镇定,低声道:「夫人,老奴岂敢怠慢?有何吩咐,尽管吩咐便是。」

黄蓉瞥了他一眼,眼中含笑,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替我脱了这鞋罢,今日这双脚儿可是累得紧了。」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随意,却又不失几分挑逗,仿佛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武三通听罢,心中一阵紧张,连忙上前,动作小心翼翼地俯身在黄蓉面前,双手微颤,轻轻托起她那只玉足,指尖触及绣鞋的一瞬,只觉掌中微微一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他缓
缓解开鞋带,目光却忍不住在那足上流连,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当绣鞋终于被轻柔地脱下,那只玉足如白玉般映入眼帘,肤色如雪,透着若有若无的光泽,足趾玲珑剔透,圆润娇小,宛如初春的花蕾,令人不禁怦然心动。武三通只觉喉头干涩,艰难地吞
了口唾沫,目光再也难以移开,仿佛整个人都被那玉足的美艳所深深吸引,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

「唔...」

武三通的手指在黄蓉玉足上轻轻游走,动作细腻而温柔。黄蓉只觉一股暖流自足底升起,渐渐蔓延全身。她不禁轻叹一声,微微扭动身子,柔声道:「武管家,没想到你的手法如此娴熟,当
真让人舒坦。」

武三通心中一颤,低声应道:「夫人喜欢就好,老奴定当尽心伺候。」

黄蓉闻言,嘴角微扬,眼中含笑,语气愈发轻柔:「你这般用心,倒真像个忠心耿耿的好管家。」她的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挑逗,似有若无地撩拨着武三通的心弦。

随着武三通的手指沿足弓按压,黄蓉呼吸渐急,身子不自觉地绷紧。低声道:

「你这...手法...真是...嗯...难以...难以割舍...」

武三通心跳加速,越发专注地揉捏着那柔软温润的玉足。他轻声道:「若夫人喜欢,老奴愿意日日为夫人舒解疲劳。」

「嗯...哼...」

黄蓉微闭双眼,唇边溢出一丝满足的轻叹。她勉强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你这老奴...嗯...真是...懂得...讨我...欢心
..」

「嗯...啊...」

话音方落,武三通的手指恰好按到她足底敏感处。黄蓉轻吟一声,娇躯微颤,仿佛一股酥麻直透心扉。她轻咬朱唇,眸光迷离,似乎沉醉在这温柔的触感中。

武三通察觉她的反应,心中激荡,手上动作更显轻柔,仿佛在安抚她内心的悸动。黄蓉呼吸愈发急促,时而发出细微的轻吟,仿佛在无声地回应这份微妙的情愫。

武三通心中欲火渐起。手不自觉地从玉足慢慢向上,轻轻抚过纤细的踝骨,继而沿着光滑的小腿缓缓上移。

黄蓉正沉浸在这股舒适的感觉中,忽然轻巧地收回玉足,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心中打量着什么。

「武管家,」黄蓉语气平和,仿佛方才什么都未发生,「多谢你的服侍,我觉得好多了。你且退下吧。」

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怒意,反而带着几分慵懒和满足。黄蓉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目光平静地看着武三通。

武三通骤然清醒,连忙起身,低头道:「是,夫人。老奴告退。」说罢,快步退出房间,只留下满室的幽香和一股难以名状的暧昧气氛。

待武三通离去后,黄蓉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蹙眉。她轻声唤道:「小翠。」

小翠应声而入:「夫人,热水已备妥当。」

黄蓉微微点头。

小翠会意,轻步退出房间。

黄蓉望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这武三通,手法倒是真有几分巧妙。」随即摇头一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似是在回味方才的感受。

武三通步履虚浮地走出闲云居,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双手微微颤抖,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经历中无法自拔。

他回头望了一眼闲云居的门扉,眼中闪过一丝迷醉和惶恐。武三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激荡的心绪,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依旧快得惊人。

武三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黄蓉玉足的柔软。那股幽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真是个惹人心动的妖精...」他低声自语,目光暗了暗,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但嘴上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

武三通快步走向自己的住处,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暧昧经历。
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四下张望,确定无人注意,这才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处理一下自己的「窘境」。

深夜的襄阳城早已陷入沉寂,唯有闲云居内外,余波未平。黄蓉沐浴过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方才的旖旎心绪;而在自己的小屋里,武三通同样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令人
心跳加速的一幕。

这平凡的一天,因一时兴起的戏弄而泛起涟漪。黄蓉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武三通,却不料事态发展超出预期。这场意外的亲密接触,在两人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更深露重,襄阳城的大部分居民早已进入梦乡。

第十一章 情深意远

世道无情,男儿多妾,妇道只守孤房。

三生缘薄,怎堪夜未央?

问君心何所向,笑语中、冷落红妆。

叹流年,花残月暗,空对泪成行。

欲将天问,何来公道?千古愁思茫茫。

几时才能,换得心无伤?

愿天教人知痛,改旧制、共诉衷肠。

盼今朝,共得良缘,携手度华章。

天地阴阳,万物并生,男女之道,理应平衡。然世俗礼教,束缚人心,令大道失其本真。古云:「一夫一妻,天经地义。」然何故男可多偶,女却不得择伴?

此中公理,深可省思。

夫男女之性,皆具七情六欲。一方纵而他方禁,此乃逆天而行,致大道失衡。 然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若开此风气,恐有伤风败俗之虞,乱人伦常之道。 是故,贤者当守其道,


明哲保身。欲行改革,须循序渐进,以理服众,不可急功近利。此理深奥,非一朝一夕所悟,唯有智者,方能参透其间真谛,悟得三昧。

襄阳城西,白马寺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虽非名刹,却也香火鼎盛,梵音缭绕。 忽闻得马蹄声碎,一驾马车自远处驶来,在寺前缓缓停下。车夫稳住缰绳,马儿喷着响鼻,蹄子踏在
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车帘微掀,一位丽人款款而出。只见她身着石榴红长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披风,更衬得她身姿婀娜,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一股雍容华贵之气自然流露,宛若九天仙子下凡尘。

丽人头戴宽檐斗笠,斗笠边缘垂着一圈细密的珠帘,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更添几分神秘。面上蒙着一层薄纱,虽看不清全貌,但隐约可见其眉目秀丽,气质端庄。她手执一柄錾花银杏叶
团扇,时而轻摇,时而掩面,举止间透着优雅与从容。

黄蓉此番刻意遮掩身份,不愿引人注目。即便如此,她那与生俱来的雍容气质仍难以完全掩饰。紧随其后,一年轻丫鬟也轻盈跃下马车,伶俐地搀扶住自家主母。这丫鬟身着粉红衣裳,眉目
清秀,活泼机灵,正是黄蓉的贴身丫鬟小翠。

二人步入白马古刹大雄宝殿,行至金身佛陀座前。黄蓉素手轻掀宽檐斗笠,复又揭去面上薄纱,霎时间,玉颜初露,惊艳四座。但见她明眸如水,皓齿如贝,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直叫人疑
是观音大士临凡尘。

黄蓉莲步轻移,来到佛前香案。案上檀香数束,新制而成,幽香阵阵。她躬身拈起三炷,纤手轻捧,举至胸前。转首望向案侧琉璃灯,但见长明不绝,火焰摇曳生姿。

俯身向前,将三炷檀香凑近灯火。刹那间,香头染焰,青烟袅袅而起。香气渐浓,与殿中檀腻之气融为一体,恍若仙境。

黄蓉屏气凝神,双手捧香,缓缓举至眉心。袅袅香烟绕指缠绵,在佛前形成一道虔诚的纽带。她微阖双目,默祷良久,侧颜于佛前,愈发显得庄重清丽,恍若画中仙子。

须臾,黄蓉跪坐蒲团之上,虔心将檀香插入香炉。双手合十,敛眉闭目,叩拜金身。殿内香烟袅袅,愈发衬托其倾国之姿。小翠立于一侧,捧持主母斗笠面纱,默然伫立。

忽见一缕阳光透窗而入,洒落佛像与黄蓉身上,金光闪耀,宛若天人感应。 殿内众人无不为此情此景所慑,俱皆肃然起敬。
黄蓉叩首完毕,正欲转身离去,忽见一个小沙弥挡在身前。那小沙弥双手捧着一枚玉佩,恭声道:「夫人,有人命小僧将此物呈上。」黄蓉接过玉佩,触手温润,正是郭靖常年贴身佩戴之物。
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问道:「是何人所赠?」

「后院有人相候。」小沙弥言毕,转身疾步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曲径通幽处。 黄蓉凝视手中玉佩,眉头微蹙,心中思绪万千。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翠儿递来的斗笠和面纱。动作轻
巧地将面纱覆于脸上,又戴上宽檐斗笠,珠帘垂落,遮住了那倾城容颜。

穿廊入后院,但见佛桂吐芳,古柏参天。一尊石雕罗汉端坐一隅,神态安详。 然而此情此景,黄蓉却无暇顾及。她目光如电,直射向一株古柏之下的人影。 那人一身素袍,身


形挺拔,白发白须,气度非凡。此刻背对黄蓉而立,似在凝望不远处的一方小池。

忽闻脚步,那人徐徐转身。

老者目光落在黄蓉身上,眼中掠过一丝异彩。须臾之间,恢复平静。唇角微扬,似欣赏一幅绝世佳作。

「黄帮主,」老者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威严,「在下于凤年,弥乐教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黄蓉闻言,想起眼前之人正是重创郭靖的于凤年。但他言谈举止不显敌意,反倒颇为客气。她稍作思忖,便轻轻摘下斗笠,又揭去面纱。

一张绝美的容颜顿时呈现在老者眼前,宛若芙蓉出水,清丽脱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唇若点绛,巧笑倩兮。

于凤年眼中闪过赞叹,随即恢复平静。他始终保持着谦和有礼的态度,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而非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弥乐教主。

黄蓉神色自若,玉手轻握玉佩,问道:「于教主,您命人送来家夫的玉佩,不知是何用意?」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

于凤年捋须一笑,目光落在黄蓉手中的玉佩上,仿佛透过那块温润的美玉,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若无此物,恐怕黄帮主不会现身。这不过是老夫的一点小心思罢了。」他的语气中带着
几分自嘲,却也透露出对黄蓉的敬重。

黄蓉心中了然,这玉佩定是靖哥哥重伤昏迷时,于凤年趁机取走的。她面色不改,轻握玉佩,平静地问:「教主若只为归还玉佩,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她的目光如炬,直视于凤年,仿佛要
看穿他心中所想。

于凤年捋须微笑,目光深邃地看着黄蓉。「黄帮主果然慧眼如炬。老夫此来,确有要事相商。」

「愿闻其详。」黄蓉面不改色。

于凤年缓缓道:「黄帮主可曾听说过『三神器』?」「略有耳闻,不过是些神话传说罢了。」黄蓉心中一凛,面上仍不动声色于凤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沉吟片刻,最后,轻叹一声,
直视黄蓉道:「看来,黄帮主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就是三神器啊。」黄蓉冷冷地盯着于凤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于教主,您为了追查这虚无缥缈的三神器,在襄阳城内大开杀戒,搅
得民不聊生。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一个古老传说?」

她双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语气愈发凌厉:「况且,纵使我真如你所言是什么三神器,那又能如何?难不成就能让我为你所用?」于凤年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他缓
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黄帮主有所不知,三神器乃天地精华所铸,内蕴无穷玄机。若能参透其中奥妙,飞升成仙也非痴人说梦。」

说到此处,于凤年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黄蓉:「老夫毕生所修之功,正需三神器相助方能大成。若黄帮主愿意襄助,你我可谓天造地设。他日破除凡俗之身,共登仙境,岂不快哉?」

这番话语中既有诱惑,又带威胁,更透露出对三神器的渴望。于凤年说得慷慨激昂,眼中精光闪动,仿佛已看到了飞升成仙的美好前景。

黄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抗拒,但她依旧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于教主的意思是…?」

于凤年直言不讳:「老夫愿与黄帮主同修玄功,共参天人之道。」黄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扬。她轻声道:「原来如此。教主的雅兴,倒是…有趣。不过,此等大事,怎能少了我家靖
哥哥?」话音未落,院外忽传铁甲铿锵之声。

郭靖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于凤年,你已无处可逃!」刹那间,刀光剑影包围了整个院落。郭靖率领大队官兵,已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黄蓉素手轻抬,将面纱覆于脸上,又将斗笠稳稳戴好。珠帘垂落,那张绝世容颜顿时隐于重重遮掩之下。

莲步轻移,衣袂翩跹,来到郭靖身旁。四目相对,无需言语,情意已在彼此眸中流转。郭靖身后官兵见状,默契地分开,让出一条通途。黄蓉微微颔首,莲步款款,向院外走去。行至中途,
她脚步微顿,侧首凝望,似有所思。须臾,继续前行,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院门外,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众人心头。

于凤年身陷重围,神色却异常平静,宛如一尊古佛,不为外物所动。他目光凝视着院门,仿佛黄蓉的倩影仍在眼前,挥之不去。那惊鸿一瞥,宛如昙花一现,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官兵将于凤年拿下,只见其神色自若,并无丝毫反抗之意。与此同时,白马寺上下凡与此案牵连人等,皆被带往衙门问话。郭靖亲自督办此案,洞察秋毫,不敢有半点疏漏。
一番盘诘下来,白马寺众人对弥乐教主于凤年的身份竟浑然不知。在他们看来,于凤年不过是位寻常香客,与寺中并无瓜葛。谁曾想,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竟是襄阳城近日血案的幕后黑手!

白马寺主持回忆,于凤年曾与另外三人一同前来借宿。听主持细细描述,这三人容貌特征与于凤年的同伙颇为相似。然而,主持并不知晓,其中两名黑衣人已经被郭靖所毙。至于那位矮个子
的弥乐教长老司徒高槐,却是不见踪影,想来是早已离开襄阳。

白马寺众人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些江湖恩怨并未在寺中发生,他们又如何能知晓其中曲折?

暮色四合,襄阳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街市上虽不复白日喧嚣,却仍有熙攘人流穿梭于灯火阑珊处。茶楼内传来阵阵说书声,酒肆中不时爆发出豪爽的笑语,勾栏瓦肆间隐约传来丝竹之音,
余韵悠长。唯独城中天下第一味酒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仿佛将整座城的喧嚣都吸引了过去,宛如夜色中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

天下第一味酒楼二楼,一间雅室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郭靖端坐上首,面带温和笑意。他左侧是李文忠将军,一身戎装,英气勃发;右边则是官府班头常金镖,虽着便服,却也难掩几分英
武之气。

「李兄,常兄,今日之事,全赖二位相助。请容郭某敬你们一杯。」郭靖举杯相邀,言语诚挚。

李文忠豪迈一笑:「贤弟言重了。你我兄弟,守卫襄阳,本是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常金镖亦忙道:「大人过谦,下官不过尽了微薄之力。」三人举杯共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雅室内时而传出爽朗笑声,时而低语密谈,俨然一派欢愉景象。窗外夜色渐浓,酒楼内外,却
是一派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场酒宴,源于今日之事。襄阳城内连日来发生的命案,终于有了突破。郭靖以巡佥司身份,联合李文忠将军的兵力和常金镖带领的衙门差役,终于在白马寺中拿下了于凤年。

是以郭靖设下这场酒宴,一来答谢二人鼎力相助,二来也是犒劳将士和衙役们的辛勤付出。酒过三巡,推杯换盏间,三人不时回顾起此案始末。虽然于凤年的抓捕过程并不复杂,老者甚至未
作抵抗,但要找到他的行踪却着实费了一番周折。对此,三人也是感慨良多,纷纷举杯,为案件的顺利告破干杯。

席间,李文忠提及了于凤年一案与「三神器」的关联。常金镖随即道出了江湖上流传的奇谈:所谓「三神器」,指的是三位绝世佳人,不仅美貌倾城,更有神奇力量。

二人越谈越兴起,话题渐渐偏离正轨。常金镖暗示这「三神器」能助男子「回阳」,李文忠闻言愈发兴致盎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这江湖传闻描绘得神乎其神。

郭靖听着二人的谈话,心中愈发惊讶。他没想到「三神器」之事已在江湖上传开,更担心二人继续深入讨论,可能会牵扯出一些不该说的事情。眼见李文忠和常金镖兴致正浓,郭靖知道必须
尽快转移话题。

他轻咳一声,面带微笑地说道:「二位,这等传说听来虽然引人入胜,却终究难辨真伪。过多议论,恐怕只是徒增好奇而已。眼下美酒在前,何不痛快畅饮?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郭靖举杯一饮而尽。

李文忠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意会过来。他爽朗一笑,豪爽地说道:「贤弟此言,正合我意!我等在此空谈,不过是纸上谈兵,过过嘴瘾罢了。真想快活,自当去德月轩寻那温柔乡,才是真
刀真枪的滋味!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常金镖见状,也连忙举杯应和道:「郭大人、李将军说得极是。咱们且畅饮今宵,其他的容后再议!」说罢,他也一饮而尽,脸上露出几分意犹未尽的神色。

三人推杯换盏,酒过数巡,月明星稀,酒楼内喧嚣渐歇,唯有他们的雅间还灯火通明,豪情满怀,杯盘狼藉。

三神器的传言如野火般在襄阳城中蔓延开来。这消息传播之快,令人咋舌,想来在江湖上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无论真假,「为苍生回阳而生」这句话本身就足以激起无数遐想,足见世
人对此事的兴趣之浓厚。

在这个战乱频仍、民不聊生的年代,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充满希望和神秘的说法,自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趋之若鹜。江湖中人多爱谈论奇闻异事,这等传言更是引得他们津津乐道,络绎不绝。

随着时日推移,江湖上出现了一些似乎印证于凤年所言的传闻。这些传言虽然难辨真伪,却都与于凤年的说法有几分相似之处。如此众多的传闻,或许暗示着三神器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这般
情形下,不难推测,了解这一隐秘的,恐怕也并非只有于凤年一人。

江湖上的风云变幻,往往就是在这样的传言中悄然酝酿,蓄势待发。而这次的三神器之说,究竟会引发怎样的波澜,恐怕谁也难以预料。

明月高悬,星光点点,柔和的光辉洒在寂静的城池上,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襄阳城西南,郭府大院巍峨耸立,青砖黛瓦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穿堂入室,前院一片寂静,两侧厢房
早已熄灯,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绕过影壁,内院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幽深。正中的正房,飞檐翘角在星光下勾勒出优美的剪影。几株古松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投下斑驳的影子。后花
园深处,传来几声虫鸣,更添几分静谧。

后花园曲径通幽,花木扶疏,宛若世外桃源。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各具匠心,令人目不暇接。园中一处幽静所在,便是黄蓉的居所——闲云居,绿树掩映,竹影婆娑,更显清幽雅致。
闲云居书斋内,灯火摇曳,映照出一室温馨。一位佳人正伏案研读,手中毛笔轻舞,眉宇间透着专注。

黄蓉身着一袭素白纱衣,衣襟半敞,露出凝脂般的肌肤。丰盈的曲线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妩媚。下身一条同色丝裙,裙摆轻拂,勾勒出曼妙身姿。

乌发松挽,几缕青丝垂落。

但见她,眉含春意,眸透柔光,朱唇轻启,吐气如兰。时而停笔沉思,玉指轻点樱唇,娇态可掬,惹人遐思。烛光映照下,更显肌肤胜雪,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忽而,轻抬螓首,秋波流转,望向窗外。眉宇间,一抹淡淡的愁绪,似在寻觅着那魂牵梦绕的身影。樱唇轻启,吐出一口兰香,酥胸微颤,更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书斋一角,一张雕花小几上,玲珑剔透的茶壶内,香茗正自沸腾,袅袅热气氤氲开来,满室生香。黄蓉款款起身,纤纤玉手执起茶壶,为那素白瓷杯斟满香茗。樱唇轻启,浅啜一口,茶香四
溢,唇瓣沾染了些许水渍,更显红润娇艳。

然则,佳人此刻心不在焉,一双秋水明眸时不时瞟向窗外,似在盼望着什么。 帮务早已抛诸脑后,满心满眼都是那夜深未归的郞君。

「小翠,」黄蓉娇声唤道,酥胸微颤,「去前头瞧瞧,老爷可是回来了?」那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焦躁。

小翠闻声立即上前,微微欠身答道:「夫人稍候,奴婢这就去瞧。」她语气恭敬,带着几分亲切。话音未落,小翠已轻步走向门外,身姿灵巧如燕,裙摆轻扬,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穿过后花园,小翠步履轻盈,很快来到前院。远远便见郭靖缓步而来,月光映在他脸上,隐隐透出几分酡红,显是饮了些酒。她连忙迎上前去,俯身行礼,柔声道:「老爷回来了,夫人方才
还在闲云居候着呢。」郭靖微微一笑,目光闪过一丝迟疑,低声说道:「你先去回话,就说我稍后便到。」说罢,抬手掩了掩衣襟,似有些不安,随即转身朝一旁的净室走去,显然是要略作
清理。

小翠敛衽一礼,转身款款而去,裙裾在月光下曳出优美的弧线,消失在后花园的月门之后。

郭靖整理衣冠,踱步来到闲云居。推门入内,但见烛光摇曳,满室幽香。黄蓉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素白轻纱长裙,勾勒出丰腴婀娜的身姿。见郭靖进来,她嫣然一笑,轻移莲步,款款起身相
迎黄蓉眉目如画,眼波流转,柔声道:「靖哥哥回来了,可是饮得酩酊了?」她说话间,酥胸微颤,吐气如兰,愈发显得妩媚动人。

郭靖见妻子如此娇艳,不觉心头一热,目光在她丰腴的身段上流连,忙道: 「蓉儿,为夫无事。」

黄蓉莲步轻移,纤腰款摆,取来汤药。回眸一笑,媚眼如丝:「妾身早知靖哥哥今日必会贪杯,特意备下这碗醒酒汤。靖哥哥且饮一碗,好生解酒。」郭靖接过醒酒汤,眼中醉意朦胧,感激
之情溢于言表。酒意上涌,眼前娇妻愈发动人,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让他心神荡漾。他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汤药在口中化开,眉头微蹙,却也感到一丝清爽。

放下汤碗,郭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黄蓉身上移开。酒劲与药力交织,如火上浇油,在他胸中燃起熊熊烈焰。平日的拘谨早已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借着酒意,大步
上前,一把将黄蓉揽入怀中。黄蓉娇躯微颤,似惊似喜,抬眸间,眼波流转,更添几分妩媚。

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靖哥哥,你这般猴急,可别吓坏了人家~ 」虽是嗔怪,声音却如丝般缠绵,带着勾魂摄魄的娇媚。她纤纤玉手轻抚上郭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粗糙的皮肤,仿佛
蜻蜓点水,却激起一阵酥麻的涟漪。

郭靖再难自持,俯身吻住黄蓉朱唇。唇瓣相依,恰似春日里纠缠的蔓藤,缱绻缠绵。郭靖虽略显笨拙,却也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探索着那片柔软。他的唇舌轻轻叩开佳人的贝齿,如沐春风,
缓缓渗入那芬芳的幽谷。

黄蓉敏锐地觉察到郭靖的热情,便以巧妙温柔的方式回应着他。她那柔软如丝的香舌轻轻触碰他的龙舌,温柔而又不失挑逗地引他深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香舌在他
口中轻盈旋绕,如同画笔勾勒出爱的轨迹,引领着他步入这爱情的奇妙境地。

唇齿相依,如同比翼双飞的蝴蝶,翩翩起舞。黄蓉似有若无地将自己口中的甘露渡予郭靖,犹如仙子赐予凡人琼浆玉液。须臾之间,她又似顽皮地将那混合了郭靖酒香的芳泽轻轻吮回,仿佛
在品鉴一种世间独一无二的醇酿。

这般你来我往,如同春日里蜜蜂采撷花蜜,又似秋夜里细细品茗,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郭靖虽带几分笨拙,但在黄蓉的悉心引导下,渐入佳境,二人的互动愈发和谐默契。

郭靖口中残留的酒气非但没有令黄蓉感到不适,反而愈发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悸动。那淡淡的酒香宛如一剂烈性的春药,令她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两人唇齿相依,缠绵悱恻。黄蓉贪婪地吮吸着郭靖口中的津液,仿佛要将那醉人的酒香尽数吞入腹中。她感到一股热流自小腹升起,全身酥软,不由自主地贴近郭靖。一只手攀上郭靖的肩头,
另一只手却悄悄滑向自己的身下,轻轻抚弄起来。

酒精的作用下,黄蓉只觉得理智在一点点消散,欲望却在不断升腾。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身体也愈发敏感。每一次唇舌的交缠都让她全身颤栗,欲罢不能。

只见她杏眼微醺,芙蓉面上春意闪动。郭靖身上酒气萦绕,令她不觉心头一阵悸动,粉面愈发绯红。她缓缓移开朱唇,眼波流转间尽是迷离柔情。声音低柔似水却带着几分急促,黄蓉喘息着
道:「靖哥哥,你…你好生厉害,弄得妾身…妾身的穴儿都湿透了。快些…快些怜惜怜惜人家好吗?再这样下去,妾身…妾身的穴儿可是要坏掉了。」

黄蓉的言语和举止显得异常大胆,与她平日的端庄形象大相径庭。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危险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郭靖从未听过的魅惑。

这番举动让郭靖顿觉酒意消散了大半。他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往日里端庄贤淑的妻子,此刻言语大胆,举止轻佻,犹如脂粉场中久经风月之人。

一时间,郭靖心头五味杂陈。那些曾被他刻意忽视的细节此刻又浮现在脑海中,让他不禁陷入沉思。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目光再次落在黄蓉脸上。

在昏黄的烛光下,妻子脸上那些微妙的特征显现,眼角微微上翘,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些细微之处,此刻却显得格外醒目。

郭靖的异常反应似乎唤醒了黄蓉。她眨了眨眼,迷离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看到丈夫脸上复杂的表情,黄蓉不禁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困惑和担忧:

「靖哥哥,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神色?」

黄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柔,与方才的魅惑判若两人。她伸手轻抚郭靖的面庞,眼中满是关切。

郭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移步至书斋一旁的椅子坐下。黄蓉见状,忙不迭地为他沏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案几上,随即在郭靖身旁的椅
子上坐下。

两人并排而坐,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案几。茶香袅袅,氤氲在这方寸之间,却难以化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一丝微妙的紧张感。黄蓉双手捧着温热的茶盏,目光不时地瞟向郭靖,似乎在等待
他开口。

郭靖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眉头微皱,目光却似穿透了书斋的墙壁,飘向远方。他的思绪早已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了天下第一味酒楼的雅间。常金镖与李文忠的对话在他脑海中回响,那关
于三神器的传言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良久沉默后,郭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蓉儿,你对三神器…有何看法?」 黄蓉闻言,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来。她轻摇螓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
笑意:「靖哥哥,依我看,这于凤年八成是钻研古籍钻得走火入魔了。什么三神器,怕不是他在故纸堆里臆想出来的无稽之谈?」黄蓉心中早有定见,断不肯与那所谓「三神器」沾染半分。
她素来聪慧过人,深知此等荒诞传说背后隐藏的危险含义。那「为苍生回阳而生」的说法,本就暗示着难以启齿的本性。黄蓉暗自摇头,这等事物,岂是正经人家所愿沾染的?

然而,黄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瞬间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赶忙低头抿了一口茶,试图掩饰自己的异常。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来,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眼底深处依然藏着一丝
难以察觉的忧虑。

黄蓉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与那荒唐的「三神器」之说撇清关系。她坚信自己与靖哥哥的感情纯净如水,绝非那等轻浮之物可以玷污。如今,她只愿与靖哥哥白首偕老,安享天伦之乐。
那些流言蜚语,终究只是过眼云烟,绝不能动摇她对这段感情的坚守。

郭靖沉思片刻,目光略显迷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缓缓开口道: 「蓉儿,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三神器的传言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不少人都在谈论。于凤年对此如此执着,
或许…其中有些我们还不了解的缘由。」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担忧:「这种广为流传的传言,虽然未必全是实情,但也不能完全不当一回事。我们得多加留意才是。」黄蓉听了
郭靖这番话,眼中虽闪过一丝慌乱,却转瞬即逝,仿佛那春水泛起的涟漪,转眼便平复如初。她莞尔一笑,声音如同玉珠落盘:「靖哥哥此言差矣。

这江湖中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些市井传闻罢了。便是那于凤年执意如此,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若真有什么三神器之说,难道能瞒过这许多年的明察秋毫?」说着,她那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转,
暗中窥探郭靖的神色。只见郭靖虽面上平静如常,却似有一丝异样,不由得黄蓉芳心微动。她眉头微蹙,又道:「只是…靖哥呵对这等闲话似乎格外上心?莫非觉得其中另有玄机?」黄蓉的
话音刚落,郭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他背对着黄蓉,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在那片黑暗中寻找着什么答案。

良久,郭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沉重:「三位绝世佳人,眼角上翘,嘴角带笑。为苍生回阳而生。」他依然未曾转身,凝视着窗外,仿佛是在与别人对话一般,「蓉儿,你认为这真的只是
巧合吗?」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那是茶杯跌落在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书房中,竟似惊雷乍响。

郭靖心中一震,但他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烛光摇曳,在他高大的身影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仿佛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刻的凝重。那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正
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刻。

只听得黄蓉声音轻颤,如同秋风中的残荷,凄婉动人:「靖哥哥…你…你竟这般想我?」

这一声呼唤,满含幽怨,直似那断肠人听了断肠曲。她声音中的痛楚,仿佛三月桃花被骤雨打落,凄凉至极。

霎时间,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珍珠,沿着那娇艳的脸庞潸然而下。往日里灵动如秋水的一双眸子,此刻盈满泪光,映着摇曳的烛火,宛若碎裂的琉璃,美得令人心碎。

黄蓉痴痴地望着郭靖的背影,目光中既有刻骨铭心的伤痛,又带着几分对真相的渴求。这般神情,直叫人想起「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的意境来。
郭靖立在窗前,背对黄蓉,一言不发。那挺拔的身影在烛光下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沉默而坚毅。窗外的夜色深沉,仿佛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烛火摇曳,在郭靖宽阔的背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的双肩微微紧绷,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似有千钧之力在角力。

这一刻,郭靖心中百感交集。是不忍见妻子泪眼朦胧的娇容?是悔恨自己无意中伤了至亲至爱?抑或是面对这惊天的秘密,一时难以抉择?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涌,却无一字从口中吐露。

郭靖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原本温馨的书房,此刻竟似笼罩了一层肃杀之气。 这对夫妻相处多年,还从未有过如此令人窒息的时刻。

黄蓉此时眼中含泪,声音却似断弦琴音,既哀婉又坚定:「靖哥哥,蓉儿虽不敢说十全十美,但这些年来,待你之心,可昭日月。便是有时任性胡为,却也不曾存半点负你之意。」

她略顿,又道:「你今日何以生出这等疑虑,蓉儿委实不解。只盼你能三思,莫要被那等子虚乌有的闲言碎语所惑。」

末了,黄蓉轻叹一声:「罢了,你我且各自静思片刻,待明日再作计较。」言毕,她袅袅婷婷地步出房去,竟似带了几分凄凉之意。

郭靖始终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烛火在寂静中渐渐低矮,最终自行熄灭,留下郭靖的身影在黑暗中伫立。

却说那日书斋一别,黄蓉与郭靖二人之间,竟似隔了一道无形屏障。郭靖那番话语,犹如利剑,深深刺痛了黄蓉的芳心。她哪里料到,自己的夫君竟会将她与那三神器之说牵连,心中既愤且
怨,不由得暗自伤神。

自那晚起,黄蓉便将自己困在闲云居中,闭门不出。她心中暗想,郭靖定会寻来解释,或来宽慰于她。谁知日复一日,郭靖的身影却是迟迟不见。这般冷落,更是叫黄蓉心如刀割。

她虽贵为侠女,此刻却似那深闺怨妇,独守空房,形单影只。闲云居内,只余黄蓉一人独坐凭栏,对景伤怀。往日里夫妻恩爱的种种,此刻想来,竟似南柯一梦。

这番光景,若是让那杨妃娘娘见了,怕也要潸然泪下,同叹红颜薄命。蓉儿这般境遇,岂不正应了那「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诗句?

光阴荏苒,转眼一周已过。黄蓉芳心暗自生嗟,只道是闲来无事,欲寻些雅趣消遣。然而,无论她如何强作欢颜,那心中的郁结却始终挥之不去。

一日,她兴致勃发,抚琴一曲。谁知往昔熟稔的曲调,今日听来却似催魂之音,令人心烦意乱。琴音断续,难成和雅,倒像是应了她心中的郁结。

日复一日,愁绪渐深。黄蓉信步园中,只觉往日赏心悦目的花草,如今看来也失了光彩。她那秋水般的眸子,不时向园门瞥去,似在盼着什么人儿归来。

终是按捺不住,唤来贴身丫鬟小翠。黄蓉柔声问道:「我这几日闭门不出,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暗自期许能听得某个人的消息。

不多时,小翠回来禀报,声若蚊蝇:「夫人,老爷接了紧要军务,说是铁掌帮与边防军起了争执,他奉命去调停,已去了好些时日了。」这番话一出,黄蓉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
轻「嗯」了一声,便挥退了小翠。屋内寂静,唯有那一声轻叹,道尽千言万语。

夜深人静,月光如纱,轻柔地洒落在黄蓉的闺房之中,衬得那屋内一片静谧。 她静卧在床榻之上,早已沉入梦乡。那轻薄的寝衣如烟如雾,紧贴着她那曼妙的身姿,勾勒出窈窕的曲
线;下身仅着一条娇小的亵裤,两条修长的玉腿毫无遮掩,裸露在外,宛如美玉雕琢,晶莹剔透,叫人见了便生出无限遐思。

黄蓉的呼吸绵长而均匀,胸脯随之微微起伏,显得安宁而恬静。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上,衬得她的面容愈发娇美动人。月光洒在她的肌肤之上,那如羊脂美玉般的肌理泛着柔和的光
泽,温润如玉,令人心神俱醉,恍若仙姿。

她的睡姿慵懒自然,一只手轻搭在纤腰之上,另一只手松松地搁在枕边,指尖微曲,透露出几分无意识的柔媚。眉间时而微蹙,仿佛梦中尚有心事未解,愁绪萦绕,倒更添了几分娇弱的神韵,
教人心生怜惜。

渐入梦乡,忽觉身处幽幽谷地。环顾四野,但见群峰竞秀,壁立千仞,宛若与世隔绝。谷中草木繁茂,郁郁葱葱,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日光映照,波光粼粼,仿若一幅人间仙境。前方飞瀑
自高空悬挂,水流奔腾,溅玉飞珠,水雾氤氲,迷蒙如梦。瀑布下方,一汪碧潭,澄澈如镜,宛若明珠嵌于天地之间,静谧而幽深。

黄蓉赤身露体,缓步向碧潭走去。足下芳草如茵,微凉之意自足底传至全身,酥麻之感顿时遍布。微风轻拂,肌肤为之轻颤,胸前柔软随着步伐微微摇曳,乳尖在清凉空气的撩拨下渐渐挺立。

行至潭边时,清澈的潭水映出她曼妙的身姿,曲线玲珑,肌肤胜雪,宛如仙子临尘。黄蓉轻抬玉腿,缓缓踏入水中,清凉的潭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脚踝,继而渐至小腿、大腿,直至腰际。水之
清凉与肌肤之温热交汇,酥麻之感如涟漪般在她体内阵阵扩散,黄蓉不禁轻轻颤抖,感受到那梦境中的奇异情怀。

缓缓沉入水中,任清凉潭水滑过酥胸,轻拍双峰,愉悦难言。微闭双眸,感受水流淌过每一寸肌肤,尤在那敏感之处,水之轻抚若无形手指,令她全身颤动。

双手轻柔抚过身体,滑过锁骨、胸前,直至那柔软曲线,感受肌肤在水中轻微阻力,触感令人沉醉。每一滴水珠似都蕴含无尽温柔,滑落身体,汇聚成股股暖流,游走每一寸肌肤,带来阵阵
悸动。

黄蓉独自伫立于碧潭之中,身心皆融于这静谧的天地。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却未能驱散她心中那一缕淡淡的愁绪。忽然,四周的空气仿佛轻轻颤动,如同无声的风在低语。就在这刹那
间,一道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悄然而至,来到了她的身后。他步履轻盈如燕,似与这天地合为一体,唯有那幽深而灼热的目光,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波澜。

黄蓉心有所感,未及回首,已觉一股暖意悄然靠近,轻拂颈项。她心弦微颤,呼吸不觉急促。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她的肩头,如春水般流淌过心田。

她缓缓转身,四目相对,恍若天地静止。黄蓉眸中闪烁复杂情愫,既有迟疑,又有难掩的期许。朱唇微颤,似在无言中回应。

男子手指轻拂,如春风拂面,似在试探幽兰之姿。须臾,他俯首凑近,温润如玉的唇瓣轻轻覆上,仿若细雨濡染春笋。刹那间,黄蓉只觉浑身如被暖阳笼罩,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二人唇齿相依,如同鸳鸯交颈,天地间仿佛只余彼此。男子吻意绵长,似要将她整个融入这方幽静碧潭。黄蓉凤目轻闭,沉醉于这温柔乡中,任凭那股难言之悦再度涌上心头,如同春水盈盈,
漫过堤岸。

男子唇瓣轻移,如蝶翩跹,在她玉颈间流连忘返,似欲将这瓷肌雪肤尽数铭记。黄蓉呼吸渐促,玉体微颤,不觉轻吟出声,如同幽谷回响。

忽而,一股暖意袭来,落于胸前玉峰。男子唇舌轻拢慢捻,如品茗般细细品味,既温柔又充满渴慕之意。

这般感触,如同春日的暖阳,迅速蔓延至全身,似要唤醒她体内沉睡已久的火种。他先是,温柔地吸吮,舌尖轻轻挑逗着她的乳尖,带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

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加重,吸吮的力度也愈发强烈,牙齿轻轻咬住乳尖,舌尖时而撩拨,时而压住,每一下都像是在拨动她心弦,激起阵阵涟漪。黄蓉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逐渐急促,玉手紧
扣他的手臂,螓首微仰,沉醉在这难以言表的愉悦之中。

在这般温存抚慰之下,黄蓉玉体微颤,芳心鹿撞,呼吸愈发紊乱。她玉手不自觉攀上其肩,既似寻求依靠,又似默许邀约。

那一刻,他轻托她纤腰,将她小心放于碧潭畔的软草之上。黄蓉玉体微颤,双目微阖,已然沉醉。

男子缓缓覆身,轻分她玉腿,目光如火,灼灼燃烧。黄蓉粉面含羞,却又隐隐期待。他指尖轻抚过她如玉肌肤,每一寸触碰都似在品味琼浆。

男子那坚硬如铁的阳物轻抵在她的玉户门前,缓缓探入,犹如一条蛟龙入海,初次触及那温软香滑之处。黄蓉只觉浑身一颤,仿佛一股电流穿过全身,顿时心神荡漾。她紧闭双眸,眉间微蹙,
玉手紧攥身下软草,似在迎接这久违的欢愉。

那人轻轻挺进,每一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充实感,直至深入她那幽幽花径,触及最深处的娇嫩。此时,两具躯体紧密相贴,再无一丝空隙,温热的肌肤相互摩挲,恰如胶漆一般。黄蓉感受到
那沉沉的力量在体内盘旋,欲望如火般在她心中燃起,终是忍不住低吟出声:「嗯…啊…」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感,似含羞,又似娇嗔,直叫人心神荡漾。

她纤纤玉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宽背,指尖深深嵌入那坚实的肌肤,仿佛在这一刻寻求着更多的依靠与慰藉。那骤然而至的欢愉犹如狂潮般席卷她的身心,使她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此时,
黄蓉心中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贪恋,渴求着更多的亲密接触,那每一寸的深入都带给她愈发强烈的满足感,使她欲罢不能,唯有更多才能平息心中的渴望。

男子的动作如潮水般进退有序,每一次的深入与退出,仿佛春雷唤醒大地,激起她体内阵阵难以抑制的悸动。黄蓉玉体微微颤动,唇间不由自主地溢出低低的呻吟声,「唔…噢…啊…」,那
声音断续起伏,似乎在痛苦中夹杂着无尽的欢愉,令人欲罢不能。

两人紧密相连,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伴随着「啪…啪…」的节奏声,男子每一次的抽送都似利剑破开层层云雾,直抵她心灵深处。黄蓉凤目紧闭,全然沉醉其中。她呼吸愈发急促,玉体随
着那一进一出的节奏,逐渐攀向欢愉的巅峰。

男子的动作愈发迅猛,「啪啪啪啪」之声在耳边回荡,呼吸愈加粗重,仿佛攀登至难以抑制的巅峰。他每一次的推进,都带着炽烈的热力,直直刺入黄蓉那幽深的花径。黄蓉娇躯在这猛烈的
冲击下如花枝般摇曳不止,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自控,随着他的每一次深入,发出放肆的呻吟声:」啊…啊…啊…「,毫无保留地泄露出她内心深处那炙热的渴望与狂热。

随着男子愈加猛烈的律动,黄蓉胸前那一对丰盈的娇乳随之轻轻摇曳,朱樱因那无尽的快感而愈发挺立,仿佛娇花在风中盛放。她双腿微微颤抖,几近难以支撑,但那层层叠叠的愉悦波浪,
却令她无从停歇。黄蓉每一次的起伏,都如在回应男子的深情渴望,整个人沉醉在这无尽的欢愉之中,难以自拔。

黄蓉的呼吸愈发急促,紊乱的气息在唇边化作一声声高亢的「嗯…啊…哈啊…」,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欢愉与渴求。她的娇躯紧紧迎合着男子的每一次冲击,仿佛在贪婪地索求更多。
每一次深入,都令她的声音愈发高涨,似乎要将心中的狂热尽数释放,直至几近疯狂。

「唔…唔…嗯…唔…」她的双腿在如潮水般涌来的快感中紧紧绷直,身子因男子愈发激烈的冲撞而不住颤抖,十指如钩般深陷入他结实的肩膀,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她那欲火焚烧的玉户
之中。黄蓉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脯起伏不定,脸颊染上了绯红之色,宛如初绽的花蕾。此刻,她只觉那难以抑制的热浪自下腹腾起,仿佛火山般即将喷发,整个人沉沦在这疯狂的交欢之中。
她那压抑已久的心声终于难以自持,玉唇中吐出的声音渐渐转为高亢急促,仿佛天地间再无他物,唯有这片刻的欢愉,成了她唯一追求的极致。

忽然,那男子只觉体内一股热流奔腾而起,再难克制。他的硬物深深地嵌入黄蓉那如火般炙热的玉门之中,紧紧相贴,仿佛两人已合二为一。就在此时,一股如潮的快感自下腹涌起,瞬间将
二人推向巅峰。黄蓉只觉那滚烫之物深入花径,恍如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她的身心。两人一时间沉浸在这极致的欢愉中,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这刹那间迸发出无法言喻的颤栗。

「啊——!」黄蓉娇吟一声,高亢如破晓长空,娇躯随着那狂烈的快感剧颤不止,双腿如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男子随之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滚烫的阳精如决堤之水般尽数涌入她那幽深的
秘境,与黄蓉的花潮交融成一片,激荡出难以言喻的极乐。就在此时,黄蓉猛然惊醒,只觉梦中的温存余韵犹在,浑身的热浪尚未退去。她轻轻喘息,心跳如鼓,仍未平复。窗外银月如水,
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清辉,将床榻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银光之中。

她轻轻挪动身子,忽觉下身一片濡湿,顿时面颊飞霞,羞意难掩。黄蓉暗自嗔怪,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摸索着换下湿润的亵裤,又小心翼翼地重新躺回床榻。换过亵裤后,她仍觉心中微微
悸动,梦境中的旖旎片段犹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令她羞涩之余又不免生出几分隐隐的期待。黄蓉轻轻叹息一声,试图平复那仍然跳动如鼓的心脏。

月光柔和,依旧如水般洒在床榻之上,仿佛在轻抚她心中的那一丝躁动。黄蓉缓缓闭上双眸,感受着夜的宁静逐渐将她包裹,心神也随之渐渐安定。随着疲惫感袭来,她的思绪逐渐变得模糊,
似乎又要沉入那如梦似幻的世界中。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终于,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黄蓉沉沉睡去,进入了无梦的深眠。

夜色渐深,整个郭府陷入了宁静。只有微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偶尔打破这份宁静,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不平凡夜晚的秘密。

(12-13)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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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12)

作者:佚名(tk73540 代发)
2024/09/08 首发于 sis001
是否原创:是
字数:11593

我看了看,本章内容主要是情节的铺垫,虽无太多波澜起伏,然而也是后续发展的必要铺陈。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实在抱歉,敬请见谅,希望之后的故事能有所弥补。

第十二章 暮色苍茫

天之道,福善祸淫。人之事,智愚参半。 是以人算不及天算,此乃常理。智者虑事万千,难及天道一二。 天道茫茫,岂是凡人所能测度?


人谋一时,天算万古。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此乃亘古不变之理。

八月的北地,秋意渐浓。田百胜神色凝重,带领龚铁心等四名丐帮弟子小心前行。北地的秋天,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寒意。这次北上是为了运回完颜胤忠承诺的五十匹马中的第二批。
虽然上次行动顺利,但田百胜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不安。

远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鸟鸣。田百胜猛地一惊,这分明是接头暗号,可为何在约定地点之外响起?

正欲示警,寂静的山林中已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小心!"田百胜一声厉喝,身形如电急退。然而为时已晚,两名弟子中箭倒地,当场毙命。

龚铁心大惊失色,正欲拔剑迎敌,却被田百胜拉住。

"快走!"田百胜脸色铁青,拉着龚铁心顺着来时的路急速奔逃。幸存的一名弟子紧随其后。

身后箭矢如雨,树叶簌簌作响。马蹄声由远及近,显然敌人正在逼近。三人奋力奔跑,荆棘划破衣衫,却已顾不得这些皮肉之苦。

忽见前方林木逐渐稀疏,隐约透出一丝天光。然而,当他们冲出树林的刹那,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瞬间僵住。

田百胜等人顿时全身紧绷,目光死死锁定在远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震撼。

———————————————————————————————————————襄阳城郭府深处,闲云居小院,院中花木扶疏,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意。是夜,皓月当空,微风习习,
院中花影绰约,如诉幽情。远处蛙声阵阵,更添几分夜深人静之感。

书斋内一盏孤灯,如豆光华,映得窗棂花影斑驳。案前坐着一位姿容绝丽的少妇,不是别个,正是郭府的女主人黄蓉。只见她玉指纤纤,执笔疾书,时而蹙眉凝思,时而展颜略笑,端的是才
貌双全。

案上诸般文卷堆叠,更有十数竹筒错落其间。细看时,那竹筒隐隐透出一股江湖气息,仿佛自有一番故事。黄蓉一边批阅文书,一边不时打开竹筒,细览其中密函,眉头时蹙时舒,不知心中
作何思量。

烛光摇曳,映得黄蓉面若芙蓉,眉目如画。然细看之下,却见她眼中隐隐含着一丝忧虑,唇角微抿,似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
黄蓉独坐书斋,伏案良久。忽抬头望向门外,但见夜色已深。她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已半月了。"话音虽轻,却似有千钧之重。原来郭靖因"三神器"一事与她争执,继而借故远行,
至今未归。这半月来,黄蓉心绪难平,既忧郎君安危,又痛彼此分歧,更有说不尽、道不明的心事萦绕心头。

搁笔凝思,不觉双目酸涩。起身推窗,但觉秋风习习,庭院萧疏。半月光阴,恍若隔世。襄阳城里秋意渐浓,更比不得这位娘子心头的那一缕凉意。

这番离别,竟似在她心头剜了一刀。此时凭窗而立,遥望天际,犹见郭靖背影隐约。更深夜静,愈觉孤寂难耐。黄蓉不由得轻抚心口,暗叹:这里头藏着多少相思,又有多少难言之隐啊!

黄蓉正沉浸在思绪中,忽听得廊下传来细碎脚步声。转眼间,只见一个俏丽丫鬟推门而入,正是贴身服侍的小翠。

"夫人,"小翠盈盈一福,轻声道,"武管家来了。"

此言一出,黄蓉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略一沉吟,随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转身回到案前,语气平静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武三通略显臃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躬身入内,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案前的黄蓉身上。

武三通深夜造访,目地就是为黄蓉做足底按摩。这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蕴含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郭靖离去的这半个月,是黄蓉人生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时期。这短短的十五天,对她而言却仿佛漫长的一生。自与郭靖结缘以来,他们的感情从未经历过如此严峻的考验。这次争执,仿佛在
他们多年来坚固的感情基础上撕开了一道裂痕。

没了最亲密的伴侣在身边,黄蓉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不安。白天她强撑着处理各种事务,夜晚却常常独自落泪。那场争执的细节在脑海中不断重播,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回想起初次体验武三通按摩技艺时的情景,黄蓉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次经历不仅让她全身放松,更让她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竟能安然入睡。在这段特殊的时期,这种深度
安眠对黄蓉而言愈发珍贵。

武三通敏锐地捕捉到了黄蓉的这种微妙变化,开始有意无意地增加接触的机会。黄蓉虽然明白其中暗藏玄机,却在内心的煎熬和难眠中逐渐放下戒备。每当夜深人静,武三通的造访便成了她
隐秘的期待。

闲云居深处,一盏孤灯如豆,昏黄灯光映照下,书斋内两道身影若即若离。只见软榻之上,黄蓉慵懒斜倚,薄纱难掩玲珑曲线,衣衫微敞,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她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
伏,深邃的沟壑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榻前,武三通跪坐着,双手捧着黄蓉的玉足,动作轻柔而富有技巧。他的目光不时掠过黄蓉婀娜的身姿,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炽热。黄蓉微闭双眼,唇角微翘,偶尔发出若有若无的轻吟,
仿佛沉浸在难言的愉悦中。

随着时间流逝,室内的气氛愈发旖旎。武三通的手法渐渐大胆,黄蓉的呼吸也越发急促。两人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暗流在涌动,既令人心醉,又令人心惊。这场看似普通的按摩,似乎已
悄然越过了某个界限。

与此同时,在襄阳城的另一端,府牢内一片死寂。

月光如水,悄然渗入阴暗的牢房,在墙上那些玄奥符号间流淌。于凤年凝视着这幅亲手绘制的天机图,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他的手指轻轻掠过每一个符号,仿佛在抚摸一件精妙绝伦
的艺术品。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宛如一位洞悉天机的棋手,已然预见了局中妙手。

一缕凉风从铁窗间悄然潜入,带来了微弱的铁锈气息。顺着这缕风,目光穿过狭窄的窗栏,掠过高耸的城墙,掠过瞭望塔上昏昏欲睡的守卫,直至漆黑如墨的夜空。

城楼的剪影渐渐淡去,天际线愈发清晰。偶尔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却无法触及那浩瀚的苍穹。

在这广袤无垠的夜空中,一场超乎想象的天象正在上演。

浩瀚夜空中,天狼星光芒骤然大盛,其耀眼程度前所未有,直逼紫微垣。与此同时,荧惑逆行,闯入太微垣中,打破了天体运行的常规秩序。更为异常的是,北斗七星竟罕见地黯淡无光,仿
佛被一层无形的迷雾所笼罩。

天空西北方向,一道诡异的青色长虹横亘天际,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裂痕。这般异象在古籍中被称为"天裂",预示着超出常人想象的巨变将至。

最为罕见的是,东南方天空突现"照夜白"异象。一团银白色的光晕笼罩着半边天际,如同昼夜界限被打破。这"照夜白"在天文典籍中被视为千年不遇的征兆,往往暗示着足以改变乾坤的
大事将要发生。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在荒野中前行,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这人浑身是血,背上还插着几支断箭。他的右臂无力地下垂,左手却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他的眼神涣散,嘴
唇干裂,显然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多时。

终于,他远远望见前方那座简陋的小土屋,微弱的灯光从窗缝中透了出来。那是他每次从北方运回马匹时,用来暂时歇脚的秘密据点。

"终于...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蹒跚着来到门前。抬手想敲门,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在绝望中,他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将身体重重地撞向门板。"砰"的一声闷
响,门纹丝不动,而他却如断线的风筝般滑落在地。即使在昏迷的边缘,他的手仍然紧紧攥着那块布片,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希望。

"谁!"屋里传来一声低沉而警惕的喝问。

他想回应,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呃…呃…”声。

门被猛地拉开,一个年轻弟子探出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他浑身是血,模样难辨,惊得脸色一变:"快来人!"

喊声惊动了其他弟子,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进屋里,安置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快,去找大夫!"

"拿药来!"

"先把箭拔了!"

屋里顿时忙乱起来。一个年长的弟子走上前,仔细看了几眼,突然神色一沉,低声道:"这……是田百胜!"

屋里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怔在原地,满脸震惊。

田百胜艰难地抬起手,缓缓松开紧握的左掌,一片沾满鲜血的布片滑落在地。布上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血迹斑驳,难以辨认。

"快……快交给……帮主……"他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话音未落,便猛然栽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众人相互对视,神色复杂,一时无从应对。这时,屋外的风声愈发凄厉,像是天地在为田百胜的倒下而悲鸣。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三日之后。

这日襄阳城头,忽见乌云压顶,天色阴沉如墨。

骤然间,天河倾泻,大雨如注。须臾之间,整座襄阳城已被雨幕笼罩。檐前水珠急急坠落,宛如万千銮铃齐鸣,似有凶吉难卜之兆。

街衢霎时化作溪流,行人惊慌奔走,避雨于屋檐之下。市井之中,贩夫走卒手忙脚乱,收拾摊肆,唯恐货物受潮。远处雷声隐隐,震得城中树木簌簌作响。

雨势渐急,整座襄阳城宛若置身于烟波浩渺之中。这场骤雨,究竟是天意难测,还是只是寻常云雨,一时难辨。

骤雨如注之际,一骑疾驰而来,直奔郭府大门。骑者身披蓑衣,面容坚毅,正是许久未归的郭靖。

转眼间,郭靖已至府门。门房见状,惊喜交加,连忙打开大门,高声唤道:"老爷回来了!"

郭靖翻身下马,大步迈入府中。雨水沿着蓑衣斗笠边缘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串水痕。"老爷回来了!"门房高声唤道。

闻声赶来的小厮们动作麻利,接过郭靖身上湿漉漉的蓑衣和斗笠。一旁的丫鬟也早已准备好干净的巾帕,郭靖随手接过,匆匆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随后便大步朝主屋走去。

雨后的书房内,郭靖正伫立窗前,凝望着阴沉的天空。忽闻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武三通推门而入,手捧一封书信。

"老爷,"武三通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夫人给您的信。"

郭靖眉头一皱,接过信件。

武三通躬身行礼道:"夫人留下此信便携小姐少爷出城了。"

郭靖闻言,眉头微皱,接过信件。"夫人可曾言明去向?"
"回老爷,夫人匆匆离去,并未提及。只言信中自有交代。"武三通如实答道。郭靖低头凝视信封上完好的火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他沉吟片刻,抬头对武三通道:"你且退下。"

———————————————————————————————————————夜幕低垂,吕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今日是知府吕文焕老母亲七十大寿,襄阳城内外的达官
贵人、商贾富绅纷纷前来贺寿。

正厅中,老夫人端坐主位,笑容可掬地接受着宾客们的祝贺。她身着大红寿衣,头戴珠翠,虽已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举止优雅。左右两旁,儿孙媳妇们簇拥着,不时为老夫人斟茶递水,
照应周全。厅前搭起的戏台上,一出《长生殿》正唱得热闹,白袍素衣的伶人咿咿呀呀,唱腔婉转动听。台下众人或驻足欣赏,或低声品评,或随着曲调轻轻摇头晃脑,整个大厅内洋溢着祥
和喜庆的气氛。

庭院里,觥筹交错,笑语喧阗。几位老友围坐在棋盘旁,杯中酒未尽,已是刀光剑影;年轻公子们则簇拥在花园一角,对着精心打扮的姑娘们说着悄悄话,惹得阵阵娇笑。

然而,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吕府偏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偏厅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凝重的面孔。襄阳城中的要员几乎悉数在此,个个神色严肃。吕文焕端坐首位,目光如炬。他两侧分别是襄阳的两员大将:统领禁军的李文忠,以及掌管厢军
的范文虎。

通判陈德彰、转运判官徐世诚等襄阳主要官员也挤坐其中,还有几位地方军事将领和颇具影响力的乡绅。众人原本是为老夫人祝寿而来,此刻却不得不挤在这偏厅中,将注意力转向突如其来
的紧急事态。

在厅门附近,一位身形魁梧的汉子静立不语。他虽未开口,但周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势。此人正是襄阳巡佥使郭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北侠"。

偏厅内的严肃气氛与外面的欢庆形成鲜明对比。众人神情凝重,显然都意识到了当前形势的严峻。

吕文焕环视厅内众人,沉声道:"诸位,北方传来紧急军报。蒙古大军已在上都集结,粮草辎重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南输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据可靠情报,蒙哥大汗亲自督军,此次
南下规模之大,前所未有。"

他的目光变得凌厉,声音中却带着几分歉意:"诸位本是为家母寿辰而来,不想却遇此等急事。北虏来势汹汹,我襄阳首当其冲。守土有责,安危系于一城。既然大家都在此,不妨借此机会
共商良策。不知诸位对当前局势,有何高见?"

吕文焕乃京湖安抚使,兼知襄阳府事。平日以知襄阳府事示人,处理城中政务。随着战事临近,其安抚使的职责愈发重要,统领襄阳军政大权。实则,吕文焕的安抚使一职乃是副职。其兄长
吕文德才是正印,担任京湖制置使,驻守鄂州(今湖北武汉)。吕文德总揽荆湖地区军政大权,吕文焕亦受其节制。

襄阳位于汉水之畔,而汉水是长江的重要支流。襄阳的战略地位可谓举足轻重:它不仅是南宋北方的重要屏障,更是控制汉水流域的关键。一旦襄阳失守,敌军便可沿汉水南下,短时间内长
驱直入,直抵南宋腹地的江汉平原,威胁鄂州。更为严重的是,襄阳的陷落将为敌军打开通往长江中下游的大门,使得建康(今南京)、临安(今杭州)等南宋政治经济中心都将暴露在敌军
兵锋之下。这不仅会动摇南宋的统治根基,更可能导致整个王朝的覆灭。因此,保卫襄阳不仅关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更是维系整个南宋国祚的关键所在。

鉴于襄阳如此重要的战略地位,南宋朝廷对其防御工作格外重视。在这一背景下,吕氏兄弟的角色就显得尤为关键。

言归正传,吕文焕话音方落,厅内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思。片刻之后,议论声渐起,如涓涓细流,慢慢汇成一股暗流。

有的说要加固城防,有的提议增设器械,更有甚者主张广储粮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这些建议无不切中要害,若能一一落实,确能强襄阳守备。

然而,吕文焕听得眉头渐蹙。这些话听来都是平日里治军备战的常规之策,面对来势汹汹的蒙古铁骑,怕是还嫌不够。他的目光在厅内逡巡,似在寻觅更为锐利的破敌良方。

众人议论良久,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兴许是觉得智穷才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踌躇之色。

正当讨论陷入僵局之际,一直默然不语的郭靖忽然开口了:

"安抚使大人,诸位,容郭某直言。"郭靖缓步上前,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我襄阳历来以坚城固守著称,北虏对此必有防备。今日若要破敌,或许当另辟蹊径。"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慨然:"常言道,兵不厌诈。我等何不效仿北虏,组建一支轻骑精锐?出其不意,袭其不备。待敌军主力压境之时,我们反而突袭他们的后方,断其粮道,扰其军
心。"

郭靖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震。这位向来主张固守的北侠,竟会提出如此大胆的战略,着实出人意料。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郭靖继续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北虏骑兵纵横千里,我等若能学其所长,或可收出奇制胜之效。"

郭靖的话音刚落,吕文焕的眉头顿时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解。他直视郭靖,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的厅内却清晰可闻:
"郭大人,"吕文焕语气严肃,"上次你不是说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成军吗?如今骑兵已气候?"

面对吕文焕的质疑,郭靖神色如常,目光坚定。他环视厅内众人,沉声说道:"安抚使大人,诸位,情势紧迫,我与内人确实加紧了部署。这支骑兵的组建进展远超预期。丐帮各路兄弟正在
调集马匹,不日便可集结成军。"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虽然时日尚短,但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若能出其不意,或可扭转战局。"

郭靖说完,厅内便响起一片议论声。有人面露惊讶,有人若有所思,更有甚者流露出怀疑之色。众人的目光在郭靖和吕文焕之间来回游移,显然都在揣测这个突如其来的计划。

然而,面对众人各异的反应,只有郭靖自己心中清楚。方才这番话,实则是按照黄蓉信中的叮嘱说出。对于骑兵的实际情况,他心里其实并无多少把握。此刻,他唯有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
黄蓉的谋划能够奏效。

吕文焕听完郭靖的回答,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郭大人此言,确实令人意外。既然你与郭夫人已有周详安排,想必自有其道理。"他顿了顿,目光
在厅内众人身上扫过,继续说道:"不过,当前局势复杂,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城防加固和粮草储备的问题吧。"

议事厅内的讨论持续到深夜,众人各自散去时,月已西斜。吕文焕站在厅门口,目送众人离去,心中思绪万千。北方的战云密布,郭靖的秘密骑兵计划,以及城中各项防务,无不牵动着他的
心神。此时此刻,寿筵尚未撤去的正厅里,却飘来阵阵歌舞之声,恍如隔世。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吕文焕转身回到偏厅。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在场后,轻轻推开了通往内室的门。门缝中透出一丝微弱的烛光,吕文焕深吸一口气,悄然步入。

内室烛火摇曳,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正背对门口而立,凝视窗外夜色。他身着一袭宽松的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玉带,显示出不凡的地位。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
黝黑的国字脸。浓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略显刻薄的薄唇。这位不怒自威的男子,正是吕文焕的兄长,京湖制置使吕文德。

吕文德虽已年过半百,但身形依旧挺拔,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他此次来到襄阳,原本是为了给母亲祝寿。作为孝子,他特意从鄂州赶来,本想与家人共度一个欢乐祥和的
日子。然而,命运弄人,就在寿筵举行之际,突发紧急军情。

"兄长," 吕文焕轻声唤道,缓步走向站在窗边的吕文德。

吕文德没有转身,目光依然凝视着窗外。吕文焕来到兄长身边,默默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方才郭靖的提议..."吕文焕欲言又止。

吕文德轻轻点头,"我明白你的顾虑。"

兄弟俩沉默片刻,各自陷入沉思。关于郭靖夫妇的真实意图,以及他们该如何应对,似乎都有了一些想法,却又都未明言。

良久,吕文德打破沉默,"我得即刻返回鄂州。"

吕文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远处,一阵悠扬的戏曲声飘然而至,为这个意味深长的夜晚画上句号。两兄弟依旧凝视着窗外,各怀心事。

———————————————————————————————————————南宋开庆元年九月,秋高气爽,本该是中原大地丰收的季节,却笼罩在一层沉重的战争阴云之下。蒙
古帝国的铁骑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征程,这次他们的目标直指南宋的核心地带。

蒙古大汗蒙哥下诏,三路大军全面攻宋。东路军由忽必烈率领,这支军队从河南南部出发,目标直指鄂州(今湖北武汉)。鄂州是南宋重镇,地处长江与汉水交汇处,战略地位至关重要。忽
必烈素有智谋,其军势如长江之水,势不可挡。这一路大军的推进,无疑给襄阳守军带来了巨大压力,因为一旦鄂州失守,襄阳将腹背受敌。

西路军由兀良合台统帅,从远在西南的大理出发。这支军队穿越崇山峻岭,跋山涉水,目标直指广南西路。虽然路途艰险,但兀合良台麾下勇士无所畏惧,誓要为大汗打开南宋西大门。

而最令南宋朝廷胆寒的,是由蒙哥大汗亲自统领的中路大军。这支精锐之师从陕西、河南一带出发,沿汉水南下,直指襄阳。蒙哥深知襄阳的战略重要性,这座城池就像是卡在蒙古南下咽喉
的一块硬骨头。只有攻下襄阳,蒙古大军才能真正打开南下的通道,威胁到南宋的统治中心。

蒙古大军的脚步日益逼近,襄阳城内外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氛围。京湖安抚使吕文焕统筹全局,各级官员和将领正在争分夺秒地完善防御部署。

汉水沿岸,一座座水寨拔地而起。这些水寨星罗棋布,沿着汉水上下游分布,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每座水寨虽然规模不大,但都建在战略要地,或扼守水道,或控制渡口,共同构成了襄
阳外围的第一道屏障。
与此同时,襄阳水师也在紧锣密鼓地扩充和训练。大小战船在汉水上来回穿梭,或演练阵型,或熟悉水文。这支水师不仅要协助守卫水寨,更肩负着侦察敌情、阻敌渡河的重任。

随着一座座水寨的落成,襄阳的防御体系日趋完备。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蒙古铁骑,这道汉水防线能否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在实战中检验。

就在襄阳加紧防御之际,北方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蒙古中路大军自北方南下,仅半月之间,势如破竹,连下数城。邓州、随州、唐州等地相继失陷,守军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溃不成军。
蒙哥大汗亲自统军,麾下精锐尽出,攻城拔寨之势,令宋军闻风丧胆。

邓州、唐州等地的难民络绎不绝地涌向襄阳,带来了前线惨烈的消息。每一个逃难者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们的遭遇无不印证着蒙古军队的凶残和强大。

襄阳城东门楼上,旌旗猎猎作响。一队巡逻的士兵刚刚经过,留下了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古老的砖石之间。

郭靖和李文忠并肩而立,眺望远方。秋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也卷来了隐约的尘嚣。城楼下,一片嘈杂喧闹。成千上万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襄阳,希望在这座坚城中寻得庇护。男女老幼,
衣衫褴褛,携带着简单的行李,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

"这些百姓..."郭靖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李文忠会意,沉声道:"已经安排人手疏导安置,但城中粮草有限,恐怕..."郭靖接过话头:"我已让丐帮弟子暗中打探,据说附近几个县还有些存粮。待会我去向吕安抚使建议,派人
设法运来。"

说完,郭靖目光再次投向北方。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中暗忖:"蒙军来势汹汹,若要运粮入城,恐怕是与时间赛跑。"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襄阳四门,难民如潮。

城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绵延数里,宛如一片无边无际的人海。来自邓州、唐州、南阳、随州等地的百姓争先恐后地涌向城门,希望能在这座坚城中寻得一线生机。男女老幼,衣衫褴褛,或背
负简陋行囊,或推着老弱病残,脸上无不写满了疲惫和恐惧。

哭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被踩踏受伤。富商大贾虽然衣着尚算体面,但脸上的惶恐却与普通百姓无异。他们低声议论着,担心着自己的财产能否保全。守城将士不得不时刻保持警
惕,防止局势失控。

远处的官道上,仍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朝襄阳赶来。他们有的步行,有的乘坐简陋的牛车。道路两旁躺着不少体力不支的老弱妇孺,有心人偶尔会停下来帮助一二。

襄阳城南数里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远处,几拨行人匆忙赶路,脸上写满焦急。沈红玉娇弱的身影在道路上艰难前行,每一步都牵动着她扭伤的右脚,疼痛让她秀眉微蹙。她面色
苍白如纸,贝齿轻咬下唇,强忍着不适。纤纤玉手紧握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衣物和少许细软,此刻却像千斤重担般拖累着她伤痛的身子。

小玉紧随其后,弓着身子,艰难地背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的长条形包裹——那是沈红玉珍爱的古琴。琴包的重量让小玉步履蹒跚,几乎摇摇欲坠,但她仍不时关切地看向小姐,生怕她因脚伤而
跌倒。

突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划破天际,惊得群鸟四散。

小玉猛地抬头,俏脸瞬间变得苍白,惊呼道:"小姐,这是关城的号角!我们得赶紧走,不然就进不了城了!"说着,她焦急地看向沈红玉,琴包的重量似乎在这一刻更加沉重。

沈红玉闻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雾气,娇弱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娇花。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每向前迈出一
步,她那苍白的俏脸上都会闪过一丝痛楚,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小玉的衣袖,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支撑。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樱唇,强撑着继续前行,那份倔强与柔弱交织的神态,令人心疼
不已。

路上行人纷纷疾步而过。沈红玉容颜如玉,平日里引得人注目,此时风声鹤唳,人人自顾不暇,哪有心思顾及旁人姿容。沈红玉强忍疼痛,低头前行,脚下每一步都如踏火般煎熬。

就在这时,第二声号角响起,比先前更加急促凄厉。这声音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心头。

"小姐,我们得再快些!"小玉低声催促道,语气中透着焦急。沈红玉点头,强忍脚上的剧痛,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呼喊声:"让开!让开!"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话音未落,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推着超载的独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到她们身后,车轮碾过石子,发
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心,小姐!"小玉惊恐地尖叫。

两人仓皇分开,独轮车从她们中间飞速穿过,激起一阵尘土。沈红玉因突然的动作牵动脚伤,剧痛如同千万根针同时刺入足踝。她痛苦地惊叫一声,娇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路边倾斜。
"小玉!"沈红玉惊慌地喊道,纤纤玉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

"小姐!"小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忙不迭地伸出手,欲拉住沈红玉。奈何那琴包沉重如山,压得她动作迟缓。只见沈红玉娇躯摇曳,如风中柳絮,眼看就要跌落路旁斜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快若惊鸿。但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稳稳攫住了沈红玉那纤纤素腕。这手的力道,恰似春风拂柳,柔中带刚,霎时便止住了那欲坠之势。这一拉一扯
之间,沈红玉只觉一股温润如玉的力道传来,将她轻轻拽回了平地。

沈红玉惊魂未定,粉面微白,美眸中犹带惊恐之色。她缓缓抬首,凝望着那位及时伸出援手的恩人。

"靖哥..."沈红玉轻声唤道,柔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的双眸微微一颤,泪光盈盈。郭靖轻轻伸手搂住沈红玉纤细的腰肢,目光中满含关切与怜惜。他看着眼前这位柔弱无依的佳
人,心中顿时涌起无限自责。

"红玉,我来迟一步,教你受苦了。"他叹息一声,语调温柔。

沈红玉听得这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积郁已久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她微微摇头,泣不成声,欲言又止,话语堵在喉间。郭靖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更是疼惜,忙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温柔抚
慰她的背脊,意图平息她内心的波动。

沈红玉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那股沉稳的气息,不觉间,心绪逐渐平复下来。正此时,小玉见状,心中焦急,忙上前提醒道:"郭大人,城门快要关了,咱们得赶紧走才是。"

郭靖闻言,方才醒悟事态紧急,遂不多言,果断弯腰将沈红玉横抱起来。沈红玉低声惊呼,脸上顿时染上绯红,却也顺从地伏在他怀中,心中虽有羞涩,然此时此刻,却是顾不得许多。

郭靖转身,对小玉沉声道:"小玉姑娘,把琴取来。"

小玉慌忙将那沉重的琴包递过,明显松了口气。郭靖一手接过,稳稳地背在身后。"走吧。"他果断言道,脚步疾行,抱着沈红玉,背着琴包,径直朝前赶去。小玉亦紧随其后,三人匆匆向
襄阳城疾行而去。

赶到城门时,恰好赶上最后一批入城的难民。郭靖抱着沈红玉,背着琴包,在人群中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峰,稳健而迅速地穿过拥挤的人潮。小玉紧紧跟随,生怕在这混乱中与郭靖和小姐走散。

刚一踏入城中,身后便传来沉重的关门声,震得人心颤动。郭靖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沈红玉,只见她已经闭上眼睛,面色苍白,显然是疼痛和疲惫交加所致。

"小玉,我们直接回府。"郭靖沉声道。

小玉点头应是,紧跟郭靖的脚步。

郭靖抱着沈红玉,健步如飞,向自己的府邸疾行。街道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急匆匆逃难的百姓和忙碌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紧张的气息,人们的脸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的忧虑。

无人注意到郭靖一行人的匆忙,每个人都忙着应对自己的危机。郭靖目不斜视,脚步坚定而急促,小玉紧随其后,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很快,郭府大门出现在眼前。门房看到郭靖归来,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大门。郭靖大步跨入院中,直奔书房而去,府中下人虽然惊讶于郭靖怀中的女子,但在这非常时期,也无人多问。

郭靖抱着沈红玉进入书房,轻车熟路地走向一旁的静室。他小心翼翼地将沈红玉放在榻上,轻声道:"红玉,你且在此处安歇。"

小玉跟着进来,将古琴放在一旁,随即跪下为小姐脱鞋。鞋袜褪去,沈红玉的脚踝处已是红肿一片,隐隐泛青。

郭靖上前,仔细观察沈红玉的脚踝,轻声道:"我来吧。"他双手轻轻托起沈红玉的玉足,闭目凝神,运起内力。

只见郭靖的手掌渐渐泛出一层淡淡的白光,一股温和却强劲的内力缓缓渗入沈红玉的脚踝。沈红玉只觉一股暖流在受伤处流转,原本剧烈的疼痛竟然迅速消退。

片刻之后,郭靖睁开眼睛,松开手,微笑道:"好了。"

沈红玉惊讶地活动了一下脚踝,发现疼痛已经消失。她抬头望向郭靖,眼中满是感激和敬佩。

郭靖凝视着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他沉声道:"红玉,蒙古大军已至城下,这段时日,我恐难回府。"

他略一沉吟,语气愈发凝重:"你须得好生保重。无论发生何事,切记,你的安危至关紧要。"

沈红玉听出郭靖话中深意,心头一阵酸楚。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颔首。郭靖伸手轻抚沈红玉面庞,目光中尽是不舍与温柔。"倘若...倘若你我再难相见,望你记得,与你相识,乃是
我生平一大幸事。"
沈红玉再难自持,泪如泉涌。她紧握郭靖手掌,声音哽咽:"靖哥......"郭靖轻拭她泪痕,勉强一笑:"莫哭,我必当平安归来。"言罢,他深深看了沈红玉最后一眼,正欲转身。
沈红玉却突然紧握住他的手,声若蚊蝇,却又带着几分倔强:"靖哥..."

郭靖闻声回首,只见红玉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佳人凝视郭靖,语带哽咽道:"靖哥为襄阳赴汤蹈火,红玉岂能独善其身?若是...若是靖哥有何不测,红玉也不愿苟活于世。你护襄阳,
红玉护你心。生同衾,死同穴,此生已许靖哥,来世还要相随。"

这一番话,说得宛若泣血,郭靖心头一热,正欲开口,红玉却将纤纤玉指轻抵其唇,又道:

"靖哥勿需多言。你若战死沙场,红玉必随你而去。此情虽死不渝,但愿来世还能相守。"言罢,红玉将朱唇轻轻贴上郭靖的唇上。这一吻绵长深情,仿佛要将相思之苦都倾注其中。

那小玉在旁看得泪流满面,悄悄转过身去,只觉得这般情深意重,叫人看了心中酸楚。良久,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郭靖深深凝视着沈红玉,眼中满含柔情与不舍。他轻抚沈红玉的面庞,哽
咽道:"保重!"说完,猛然转身大步离去,生怕多留一刻就会失去离开的勇气。

沈红玉望着郭靖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却眼含坚毅。小玉见状,轻步上前,默默握住小姐的手。主仆二人立在窗前,望着郭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暮色中。

襄阳城内,一片肃穆。远处隐约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街上行人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这座即将面临严峻考验的城市,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最后的准备。

第十三章 汉水失守

襄阳城,雄踞汉水之滨,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西倚万山巍峨,南临岘山绵延,北面汉水滔滔,唯东面平畴沃野。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天赐形胜。北门城墙高耸,与汉水几近相接。
城头守军张弓搭箭,箭矢可轻易射至江心,敌军渡河,避无可避,必遭箭雨覆盖。故北面易守难攻,纵敌军万千,亦难登岸。

汉水奔流不息,自西向东,绕城而过。行至城东十里,方折向南去,遂在城东留下一片开阔地带。

城东平畴,乃蒙军铁骑驰骋之所,亦襄阳之软肋。蒙古大军若能至此,势必如虎添翼。然欲染指此地,必先渡过汉水天堑。宋军早有准备,汉水沿岸多处设立水寨,水师战船往来巡弋。水寨
与水师互为犄角,层层设防。如此布置,襄阳四面皆有屏障,宛如铁桶一般,固若金汤。

秋风瑟瑟,卷起襄阳城头落叶无数,沙沙作响。郭靖独立城楼之上,双手负于身后,右手仍捏着一封书信。微风拂过,信纸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此乃黄蓉临行前之手书,如今成了
连接他与远方妻子的一缕无形牵绊,直教人睹物思人,心中无限惆怅。

靖哥哥昆台展阅:

想君已知蓉儿离襄一事。近日得报,蒙古大军南下,势如破竹,事关紧急,不得不先将儿女送返桃花岛避难。事出仓促,未及与君商议,还望靖哥哥海涵。

近来蓉儿行事多有不妥,想来已令君心生疑窦。蓉儿深知君心之痛,亦自责不已。待战事稍歇,定当向君禀明一切,求得靖哥哥谅解。蓉儿对天盟誓,纵有万般不是,亦绝无二心。对靖哥哥
之情,始终如一。个中缘由,虽不便明言,也绝非夫君所想那般不堪。他日真相大白,夫君自会明白蓉儿苦衷。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蓉儿不愿夫君为私事分心。襄阳之安危,系于夫君一身。望君抛却杂念,专心御敌。待战事平息,蓉儿自当亲来相告,释夫君心中之惑。蓉儿此去桃花岛,除安顿孩儿,
尚有一要事要办。此事若成,或可为襄阳破局。然需靖哥哥之助。盼君于军议之时,相机提及骑兵突袭之策。纵使骑兵尚未齐备,亦请勿忘言及。此事于蓉儿之计,至关重要。

此行若顺,佳音必至,望君耐心等候。
霜降既过,北风乍起,晨雾初散,当远眺鹿门山。
草草书就,不尽欲言。愿君安康。

蓉儿谨启

秋风如泣,轻抚过郭靖粗糙的指尖,撩动着那薄如蝉翼的信笺。蓉儿的字迹娟秀,却满载着难言的歉疚与苦楚,如同一根根细针,刺痛着他的心。

一阵疾风掠过。信笺竟如活物一般,挣脱郭靖之手,飘然升空。但见那薄纸片片,在风中蹁跹起舞,恰似彩蝶穿花,令人目眩神迷。郭靖怔怔凝望,任凭那信笺飞舞盘旋,渐行渐远,终至消
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杳无踪迹。

正当郭靖神思恍惚之际,忽闻人声渐近。他侧首一瞥,却是吕文焕、李文忠、范文虎三人一边谈论着军情,一边朝他这边行来。

「蒙古人今夜不会贸然进攻。」吕文焕抚须道:「他们不擅水战,夜渡汉水,无异自寻死路。」

李文忠颔首道:「诚如安抚使所言。我方斥候回报,敌军正在扎营安顿,调配兵马,料想短时间内难以发动大规模攻势。」

范文虎亦道:「不错。依末将之见,至少还需三五日光景,鞑子才能完成部署。」三人言罢,已行至郭靖身侧。吕文焕见郭靖神色凝重,似有所思,便开口问道:「郭大人有何高见?」
郭靖闻言,忙躬身道:「安抚使大人,下官不敢妄言。只是心中略有顾虑,斗胆请教。」吕文焕见他如此谦恭,不禁莞尔,挥手道:「但说无妨。」

郭靖这才直起身来,沉声道:「敌军诡计多端,或许正欲趁我等松懈之际,突然发难。下官以为,我等仍需多加提防。」

吕文焕闻言,捋须微笑:「郭大人谨慎之心,实属难得。然则你也不必过虑。今夜偷袭,于敌军并无益处。我等固然要保持警惕,但也不必草木皆兵。」说罢,便领着李文忠,
范文虎,继续巡视城防。

郭靖躬身应道:「大人教诲甚是。下官受教。」

李文忠行至郭靖之侧,略一驻足,轻拍其肩,低声道:「贤弟,今夜风寒,切莫忧思过甚。
早些安歇,明日再议良策。」

李文忠与郭靖交情深厚,虽然郭靖举止如常,依旧沉稳坚定,但李文忠凭借多年的了解,隐约察觉到郭靖心中似有隐忧。虽未见郭靖有明显异常,李文忠却凭直觉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仿佛在
那坚如磐石的外表下藏着某些未曾言说的心事。

郭靖目光微动,心中已明白李文忠话中关切,微微颔首,拱手道:「李兄心意,郭某领了。」
李文忠颔首示意,遂举步向前,追随吕文焕而去。
郭靖目送三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仰望星空,一轮明月静静悬挂
天际。月光洒落,黄蓉的音容笑貌仿佛随着月光浮现在他眼前,往昔并肩作战的岁月顿时涌
上心头。

那时,黄蓉总能妙计频出,助他化险为夷。如今强敌压境,身旁却少了那抹熟悉的倩影,胸
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曾有过的沉重与不安。往日的从容笃定,仿佛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消散。郭靖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思念与惆怅深埋心底。襄阳城危在旦夕,他必须振作精神,担起守
城的重任。然而,家事未平,外敌又至,这份内外交困的煎熬,让他不禁感到身心俱疲。天边星光暗淡,云雾缭绕,鹿门山隐约可见。山影如墨,仿佛在夜色与苍茫天地之间浮动,
朦胧难辨。

「霜降既过,北风乍起,晨雾初散,当远眺鹿门山。」郭靖凝望着远处的鹿门山,心中默念
着黄蓉信中的这句话。虽然这话说得颇为隐晦,郭靖一时难以参透其中深意,但妻子的话语
仍给他心中带来一丝希望。

汉水北岸,蒙古大营连绵不绝,营帐如海,刀枪如林,士卒整齐列阵,气势如虹。金顶大帐
巍然屹立,正是蒙哥大汗的中军所在。营中火光闪烁,守卫森严,仿佛一股压抑的力量正在
酝酿,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帐内虽陈设简朴,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正中铺设巨幅虎皮地毯,上置一宽敞平台,其
上摆放着一副巨大沙盘,襄阳城郭、山川河流、兵力部署,皆栩栩如生,纤毫毕现。黑白棋
子错落其间,似在推演战局。

蒙哥大汗盘腿坐在铺着厚实羊毛毯的矮榻上,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他体格健壮,面容
粗犷,一双细长的眼睛中透着精明和威严,浓密的胡须修剪整齐,更显威武不凡。身上穿着
一件精制的皮裘,外罩蒙古传统式样的锦缎长袍,做工考究,彰显其尊贵身份。腰间挂着一
把祖传的弯刀,刀柄上镶嵌着精美的宝石,更添几分杀伐之气。

蒙哥左右两侧,蒙古各部的首领、贵族和军中将领依次分坐。左侧为宗亲贵族与功勋将领,
或披皮裘,或着锦袍,皆显部族风采。右侧则是各军将领,汉军万户刘整、降将完颜察罕、
蒙古将领阿术等人皆位列其间。

「宋军依托汉水天险,守备严密。诸位可有妙策,如何破此险阻?」蒙哥凝视着帐内沙盘,
沉声说道。

霍都立刻出列,躬身道:「大汗,宋军定然以为我军初至,今夜必不敢轻举妄动。末将愿领
一支精锐,趁其不备,今夜强渡汉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完颜察罕皱眉,「王子此计太过冒险。宋军水师精锐,我军将士不习水战,恐怕...」

「怕什么?」霍都打断道,「兵贵神速,岂能畏首畏尾?」

完颜察罕眉头紧锁,据理力争:「霍都王子,末将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强渡汉水,非同
小可。我军若无万全之策,贸然行动,只会白白牺牲将士性命!」

霍都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完颜将军,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蒙古铁
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岂会惧怕区区宋军水师?大汗,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成功渡江,
甘愿受罚!」

霍都之所以敢在大帐内如此放言,主因是蒙古军连日以来的辉煌战绩。一个月时间内,蒙军

连下邓州、唐州、随州等南宋的重要城镇,几乎未遇到任何顽强抵抗。这一连串的胜利不仅

大大提升了蒙古将士的士气,也让霍都更加相信蒙古铁骑的不可战胜。他心中认定,南宋的

防线再坚固,也不过是暂时的屏障,只要继续保持当前的攻势,宋军终将不堪一击。眼下,

他认为自己所提议的强渡汉水正是延续胜利的关键一步——只要能够出其不意,必能乘胜追击,

将宋军彻底击溃。这份自信来自于蒙古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势头,使得他对敌情的判断

更加轻率,忽视了南宋水师的战斗力和汉水天险的难度。

眼看二人争执不下,蒙哥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他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刘整,「刘先生,你
以为如何?」

刘整闻言,微微躬身,目光沉稳,面色却不显丝毫波动。他本是大宋将领,因朝中奸佞横行,
不得重用,愤而归降蒙古。此人善谋略,通兵法,尤其擅长水战,曾在江淮一带与宋军水师
多次交锋,每每克敌制胜,深得蒙哥大汗倚重。刘整心思深沉,言辞谨慎,素来不喜与他人
争功抢先,凡事总是思虑周全后再发一言,因此在蒙古军中威望日渐攀升。蒙哥大汗称他为
先生,显然对他的意见尤为看重。

刘整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目光在沙盘上略作停留,随即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汗,」刘整沉声道,「末将有一计,可破宋军汉水防线,攻其不备。」 蒙哥大汗目光一
凝,示意他继续。

刘整俯身沙盘,指点江山,开口道:「我军初至,宋军必料我等舟车劳顿,不会立即发难。正
可借此良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随后,他娓娓道来,详细阐述如何利用这一优势,声音
低沉而坚定,言语间透露出对胜利的强烈信心。

帐中灯火摇曳,映照在众将脸上。有人凝神思索,有人眉头紧锁,各怀心思。唯有蒙哥大汗,
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如炬,似已将全局尽收眼底。

蒙哥大汗缓缓起身,龙行虎步,走到沙盘前。他凝视着沙盘,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在厮杀,听
到了刀剑碰撞的铿锵之声。忽然,他一掌拍在案几上,声若洪钟:「好!就依刘先生之计行事!」
帐内众将闻言,精神一振,纷纷起身领命。蒙哥大汗环视众人,目光中透出无比的坚定:「此
战,关乎我大蒙古千秋霸业,诸位务必竭尽全力,不得有误!」

众将轰然应诺。蒙哥随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按刘先生的部署准备进攻。」一名亲兵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融入夜色之中。

蒙哥又转向一位身材魁梧、相貌威武的将领,沉声道:「阿术,你可听明白了?」那阿术抱拳应道:「大汗放心,末将谨记刘先生妙计,必不负所托。」蒙哥点头道:「好!你即刻带领两千
精骑,按计而行。此番行动,关乎全局。若有差池,军法
从事!」

阿术神色凛然,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说罢,阿术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帐外,月光如水,洒在他的银色铠甲上,泛起一层冷冽的
光芒。阿术翻身上马,带领两千精骑悄然离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马蹄声渐行渐远,融入
这本该祥和的夜色中,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更深夜阑,明月被层层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暗,唯有江面偶尔泛起粼粼波光,如破碎的镜片,
反射着微弱的星光。远山近树皆隐匿于无边黑暗之中,天地间一片寂寥。然而,这死寂之下,却
隐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北风呼啸,一声凄厉的号角划破夜空,惊起无数宿鸟。蒙古水师如幽灵般悄然逼近,数百
艘战船宛若巨兽潜行,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逼近汉水南岸。战船上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铁
甲在星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来自地狱的魔爪,即将撕裂这片宁静。

「敌袭!」一名站岗的宋军士兵率先发现江上的异动,刚要扯开嗓子发出警报,一支利箭已无声
无息地射穿了他的喉咙。他闷哼一声,颓然倒地,鲜血染红了战袍。与此同时,江面上蒙军战船
如鬼魅般浮现,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宋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急促的鼓声终于响起,却已
晚了一步,不少士兵中箭倒地,哀嚎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处独立的营帐内,郭靖正自酣睡,忽被急促的战鼓声惊醒。他猛然翻身坐起,心中一凛,迅速
披上战袍,快步冲出营帐。寒风扑面,夹杂着血腥气息。
抬眼望去,只见江面上火光冲天,战鼓震天,蒙古水师的战船密密麻麻,如蚁群般涌向南岸。郭
靖心头一沉,意识到敌军来袭。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间已飞身至岸
边。

岸边灯火通明,宋军士兵严阵以待。水师统领张世杰早已就位,手握战刀,虽面容凝重,却镇定
自若。他伫立高台,指挥若定,令宋军弓箭手稳扎船舷,密集反击,水师将士们虽然面对强敌,
但在他的调度下,井然有序地从容应战。

江面上,宋蒙两军对峙。蒙古水师列阵于江心,箭矢如雨般飞向南岸,划破夜空,呼啸而至;宋
军则据守南岸,弓箭手密布船头,纷纷回射,箭雨与波涛交织,激起阵阵水花。几番激战后,双方皆有所损伤,战船上的士兵或中箭倒地,或奋力防守,江水被染得斑驳,火光
照亮了这一片惨烈的战场。

站在岸边的郭靖冷眼观察,见两军僵持不下,心中暗生焦虑。这时,张世杰也察觉局势难以久耗,
皱眉沉思片刻,随即果断下令:「传我命令,水师出击,直取敌阵!」随着号令传下,宋军战船迅速调转船头,士兵们纷纷鼓足勇气,奋力划桨,战船如同离弦之箭,
朝着蒙古水师的阵列冲去。

然而,蒙古水师似乎早有准备。眼见宋军战船逼近,前排的蒙古战船迅速转舵,调头而行,仿佛
有意避战。随着领头的几艘战船后撤,整个蒙古水师阵列逐渐向后退去,波澜不惊地远离了宋军
的追击范围。

张世杰目光如炬,见蒙古水师撤退迅速有序,心中不禁生疑。他站在高台之上,眯眼注视着远处
的敌船,忽然转头对身边的副将周子岳说道:「不可轻敌,蒙古军撤得如此迅速,恐怕别有用心。
传令——水师即刻回撤,勿追过深!」

周子岳闻言,拱手领命道:「末将遵命!」随即转身,高声传令:「鸣金!收兵!各船回撤,不
得恋战!」

号令传下,宋军战船迅速转舵回撤。然而,就在宋军战船调头之际,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
号角声,蒙古水师的战船猛然调转船头,箭矢再次齐发,铺天盖地地射向宋军。原本已经撤退的
敌船,此刻仿佛蛰伏已久的猛兽,突然返身反扑,气势凌厉。

「果然有诈!」郭靖心中一沉,双眼微眯,凝视着蒙军的战船,见他们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与宋军战船短兵相接,只是箭矢如雨,不断压制宋军。宋军战船虽试图回击,但蒙军水师灵活
游走,每当宋军逼近,他们便即刻转舵后撤,总是巧妙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令宋军的进攻无从
施展。

张世杰见状,眉头紧锁,心中暗骂:「奸诈的蒙古鞑子,存心将我军拖入这箭雨之中消耗!」他
立刻命令道:「全军稳住阵脚,不要追击,防守为主!」

随着命令传下,宋军战船逐渐稳住阵型,士兵们伏低身子,谨慎应对蒙古水师的反复袭击。箭雨
虽猛,但在张世杰的沉着指挥下,宋军未陷入混乱,尽量减少损伤。然而,眼看着蒙军始终不肯
正面对战,局势依旧僵持,蒙古水师的狡诈战术令人难以破解。

郭靖见局势诡异,心中隐隐不安。他足尖一点,身形如飞燕掠空,几个起落间便已稳稳立于高台
之上。

「张将军,」 郭靖来到张世杰身后,拱手抱拳,沉声道,「下官观这蒙军行事,恐非寻常袭扰,
似有图谋。」

张世杰依旧凝视着江面,波涛汹涌的江水映着他深邃的眼眸。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
力:「郭大人所见与本将不谋而合。蒙古水师向来骁勇善战,如今却只虚张声势,不肯与我军正
面交锋,其中必有蹊跷。不知郭大人有何见解?」

郭靖正欲开口,忽见西方天际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即在半空中炸裂开来,火光绽放,映得夜空
瞬间通明。张世杰与郭靖齐齐抬头,面色一沉,心中警觉顿生。

「这是上游的信号。」张世杰沉声说道。火箭升空预示着紧急军情。

郭靖凝望着西方天际炸开的火光,双眉紧锁。他沉吟片刻,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那漆黑的夜幕。

「张将军,」郭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上游传来警报,情况恐怕不妙。」

他转向张世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个位置...若我没记错,应该是滩头驿附近。那里河道
狭窄,正适合大军渡河。」

张世杰闻言,神色依旧沉着。这位经验丰富的水师统领微微颔首,随即开口道:

「郭大人心系军情,令人敬佩。不过我部现在驻守的樊城渡口,乃是我军防守的重中之重。」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几分安抚之意:「再者,上游情况尚不明确。贸然调动兵力,反而可能
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如静观其变,静待进一步的消息。」

郭靖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汉水南岸,宋军的防御工事确实固若金汤。每隔数里,便有一座坚固的水寨巍然矗立。寨中士兵
昼夜轮换,严阵以待。即便在没有水寨的河段,附近也必有驻军把守。更有水师兵士乘船沿河巡
逻,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可疑迹象。

这密不透风的防线,仿佛一道铁桶,将汹涌的蒙古铁骑阻挡在外。然而,面对这看似固若金汤的
防线,郭靖的眉头依旧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汉水上的战事依旧在持续进行。江面上喊杀声此起彼伏,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正当郭靖与张
世杰密切关注战局之际,上游又一支信号火箭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须臾,一骑飞驰而至,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向张世杰禀道:「将军!上游滩头驿告
急!蒙军已强渡汉水,吕文焕安抚使遣人急报,战况危殆,恳请水师火速驰援!」

郭靖闻言,剑眉深锁,面沉如水。他转身面向张世杰,沉声道:「张将军,事态紧急,依你之见,
当如何应对?是否即刻遣兵驰援滩头驿?」

张世杰面色凝重,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思虑片刻后猛然决断:「周子岳!」一名精悍壮汉闻声大步上前,铿然应道:「末将在!」

张世杰道:「你领水师主力,继续在江面拖住蒙军,务必与其周旋,不可令其轻易渡江。若敌军
出击,尽量诱敌深入,切莫贪功,守住我军船阵即可!」

周子岳抱拳领命,转身退下。

张世杰目光炯炯,转向郭靖,语气沉稳而笃定:「郭大侠,您武功盖世,统兵之才更是举世无双。
如今上游告急,若无援军,只怕滩头驿危矣。我须得亲自领军前往驰援。此处防务,非您莫属。」

郭靖闻言,剑眉微蹙,面露踌躇之色。张世杰见状,神色恳切,又道:「郭大侠,滩头驿固然重
要,但此地乃襄阳防线之咽喉。您智勇双全,若由您坐镇此地,我方能安心前往支援。全军上下,
无不敬仰您之威名。」

郭靖默然片刻,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张世杰对他的信赖,虽忧心滩头驿之险,却也明白樊城渡
之重。若此处有失,则全局皆动。郭靖长叹一声,抬头朗声道:「张将军如此厚爱,郭靖岂敢推
辞?守住此处,方能稳固大局。将军尽管放心前往,此地有我!」

张世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拱手道:「有郭大侠坐镇,我便无后顾之忧。襄阳安危,便托
付于您了。」他目光如炬,转向已整装的精锐水师,沉声道:「奉命支援部队,立即启程!」

随着号令传下,张世杰亲率一队精锐水师,迅速整装出发,直奔汉水上游的滩头驿而去。

张世杰素来以精通水战闻名于南宋军中,屡次在水上交锋中以精妙的战术击退敌军,战功赫赫。
此刻,汉水上游的滩头驿水域防线虽薄弱,却地势险要,一旦蒙军强渡成功,整个防线将岌岌可
危。水战不同于陆战,局势变幻莫测,虽然郭靖武艺超群,领兵有方,但在水上作战方面,张世
杰无疑更具优势。

经过深思熟虑,张世杰决定亲自前往滩头驿。滩头驿水域地形复杂,水流暗涌,是整个防线的命
脉所在。此次行动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影响全局,张世杰深知,唯有自己亲临前线,方能
应对这瞬息万变的局面,确保防线稳固。

然而,樊城渡同样重要,防守不容有失。郭靖虽是襄阳支柱,但水战经验略有不足。经过权衡,
张世杰决定留下副将周子岳协助郭靖。周子岳不仅勇猛善战,在水战方面更是颇有造诣,曾多次
随张世杰作战,对水军战术的运用炉火纯青。有他坐镇,既可在陆地和水域间与郭靖默契配合,
又能在紧急时刻做出正确判断,确保防守无懈可击。

北岸的蒙军水营中,刘整静立船头,望着对岸的宋军防线,心中暗自冷笑。几次佯攻之后,宋军
早已被逼入困境,防线愈发吃紧。然而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关键时刻——如今,探子终于传来张世杰
已离开前往滩头驿的消息。

「就是现在!」刘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立刻下令道:「传令全军,即刻发起总攻!」

张世杰率军离开不久,北岸的蒙军立刻倾尽全力发动猛攻,战船如狂潮般压向宋军防线,弓弩齐
发,炮火连绵不绝,誓要突破南岸防御。江面上喊杀声震天,形势危急。

周子岳深知此刻主将不在,宋军必须稳扎稳打。他果断下令,全军依托水寨防守,船只列阵不动,
弓弩手紧守各处,火炮从水寨内精准打击敌军。宋军将士稳如磐石,尽量避战不出,以坚固的防
御抵挡住蒙古军的猛攻。

战局正酣,宋军依托水寨防守,弓弩齐发,炮火轰鸣,不断压制着蒙古军的进攻。江面上船只碰
撞,火光与水花交织,然而宋军阵型稳固,蒙军始终无法突破防线,双方陷入胶着状态。

忽然,一阵异样的喧嚣从后方传来。周子岳眉头紧锁,尚未来得及细察,便见远处军营火光冲
天,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郭靖站在高台上,回头一望,脸色骤变,只见蒙古骑兵如猛虎般
冲进后方营地,火焰映红了半个夜空。

「敌军竟然从后方杀出!」郭靖心中惊骇,情势已至万分紧急。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水寨兵力
已经布防到了极限,每一个士兵都在坚守自己的岗位,无人可调。

郭靖深知,若抽调水寨兵力去救援后营,必会造成防线空虚,给了蒙军可乘之机。然而,若置之
不理,后营被破,前后受敌,局势将更加危急。

权衡再三,郭靖当既作出决定。他毫不犹豫,沉声对周子岳道:「周将军,水寨防线万不可失!
你坚守此处,切勿轻动。兵力吃紧,我自前往后营阻敌!」

话音刚落,郭靖已不等周子岳回答,身形一展,纵身飞下高台,身影如一道流光般掠向军营。

这支神秘骑兵悄然出现在宋军汉水防线后方,正是蒙古大将阿术亲率的两千精锐铁骑。这支骑兵
依照降蒙汉将刘整之计,自蒙军大营开拔后,绕了个大圈子。他们避开官道大路,穿越崇山峻岭,
跋涉沼泽湿地,专走荒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为瞒天过海,不惜多花一倍路程。

一路上,铁蹄声隐没于山风呼啸,铠甲摩擦声淹没于溪水潺潺。骑兵们马不停蹄,只为在拂晓时分
赶至宋军后营。终于,他们如鬼魅般无声无息潜入宋军腹地。
倏忽间,水师大营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正是阿术铁骑突袭所致。蒙古骑兵如狼似虎,长
刀如秋风扫落叶般挥舞。营中宋军猝不及防,仓促应战,顿时溃不成军。

阿术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意,眼中尽是算计之色。眼见蒙古骑兵在宋军后营肆虐,
火光四起,宋军阵脚大乱,他心中暗喜:「若能趁此机会撕破宋军后方,前线防御便如土崩瓦
解。到时,蒙古大军水陆并进,夹击之下,汉水防线必将化为乌有!」

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时,忽然烟尘中杀出一道身影,快如闪电,一员大将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手
中钢刀挥舞如风,刀光寒芒逼人。阿术定睛一看,心中猛然一沉:「郭靖!」

阿术见郭靖如砍瓜切菜般,手起刀落,片刻间又将数名蒙古骑兵斩于马下,鲜血染遍战场。他
心中怒火翻腾,眼见自己的精锐在郭靖面前犹如草芥,心中怒不可遏,战意激昂。他素来骁勇
无畏,岂能容得对手如此肆虐?

阿术胸中怒火烧得越发炽烈,双腿一夹战马,马蹄翻飞,直如雷霆卷动尘土,朝着郭靖疾冲而
去。手中弯刀高高举起,锋芒闪烁,刀光犹如匹练,破空而来,势若猛虎扑食。

他怒吼道:「郭靖,受死!」全身力道凝聚于一刀之上,毫不畏惧郭靖的威名,誓要将这名中
原大侠斩于马下。

郭靖正杀得兴起,忽听身旁一声厉喝,循声望去,只见一员虎将策马疾冲而至,威风凛凛,刀
光闪动如匹练,杀气腾腾。郭靖目光微凝,见此人气势非凡,显是这支蒙古骑兵的首领,心中
暗道:「好!擒贼先擒王。」

阿术手握弯刀,策马如风,气势如雷,直冲郭靖而来。他的刀法凌厉刚猛,刀锋所指,带着撕
裂空气的呼啸声。郭靖不敢小觑,身形一转,手中钢刀迎上,瞬间两刀相交,火花四溅。

阿术虽未曾与郭靖交过手,但他身为蒙古大将,武艺不凡,连斩数刀,刀刀逼命。郭靖暗自称
赞此人勇猛,但并不慌乱,身形如风,连挡数招。

几招过后,郭靖忽然一声低喝,手中钢刀骤然加速,刀势如山崩地裂,凌厉无比。阿术手腕一
麻,虽奋力抵挡,但终究不敌郭靖的力道,被震得弯刀脱手,整个人连人带马被郭靖一招击退。

阿术从马上翻落,重重摔在地上,虽然狼狈不堪,却仍试图挣扎着起身。郭靖眼中杀气一闪,
正要上前补上一刀,将其彻底了结。忽听一声低沉的呼啸从远处传来,夹杂着一股凌厉劲风。

郭靖心中一凛,猛然抬头,见一道金光闪电般向他袭来。他反应迅速,手中钢刀横扫而出,狠
狠迎了上去。

「铛!」钢刀与那金色物体猛烈相撞,火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郭靖只觉手腕一麻,
内力澎湃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

郭靖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魁梧,面容威严,身披一袭藏僧袍,手中握着一柄金轮,轮身闪
烁着金光,映得他目光如电,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凌厉气势。此人未曾开口,已让周围空气隐
隐凝滞,令人不寒而栗。

郭靖心中一凛,暗自提气,面色却毫无波动,心中早已认出此人正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此
人武功卓绝,曾多次与中原群雄交手,纵横江湖数十年,威名赫赫。

金轮法王的身后,静静侍立着两名弟子。靠前的达尔巴,身材魁梧,面容敦厚,看上去憨直忠
诚;而另一人霍都则一脸狡黠,眼中隐隐透出几分算计与阴冷。

此时,阿术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脸色虽有些狼狈,但眼中依旧凶光毕露。他走到
金轮法王身侧,对国师略一颔首,随即翻身上马。伴随一声厉喝,他策马冲回混乱的战场,长
刀一挥,直扑宋军阵营。

四周喊杀声震天,蒙古铁骑如狂风席卷,刀光剑影中不断有宋军士兵倒下。郭靖见此情景,心
急如焚,双拳不由紧握。每一声哀嚎都如同击打在他心上,眼看宋军节节败退,他心中焦虑更
甚,知道若再无法扭转局势,汉水防线恐怕难以守住。
金轮法王缓步向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以低沉而富有磁性
的声音说道:「郭大侠,别来无恙,风采更胜往昔。江湖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唯郭大侠忠义
之名,始终如一。只可惜,你所忠之国,已是日薄西山。」

金轮法王说着,目光投向战场,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嘲讽:「看看眼前这景象,宋军溃不成
军,蒙古铁骑势如破竹。郭大侠,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便能挽狂澜于既倒?不如弃暗投明,随
我入蒙,共襄大业。以你的才能,必能在蒙古帝国谋得一席之地。」

他的话语中既有招揽之意,又暗含威胁,显然是在试探郭靖的决心。金轮法王说完,目光灼灼
地盯着郭靖,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动摇。

郭靖闻言,双目如电,神色凛然。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力奔涌,声如洪钟:「法王此言差矣!
郭某自幼受恩师教诲,岂会将富贵荣华放在心上?大宋江山,中原气节,岂容亵渎!」

郭靖说到此处,语气愈发坚定,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今日你我相逢于此,亦是天意。金轮
法王,你我恩怨,与这天下兴亡,不如就在今夜一并了断!」

此刻,郭靖虽心系战局,忧心宋军将士安危,然面对强敌,他依旧神色如常,气定神闲。一股
浩然正气,自他身上散发而出,令人肃然起敬。

金轮法王闻言,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却见身后的霍都突然跃出,冷笑道:「师父,何必与他
多言?待弟子先领教领教郭大侠的高招!」

话音未落,霍都手中铁扇猛然展开,发出「铮」的一声脆响。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朝郭靖扑
来,手中铁扇挟着呼啸劲风,直取郭靖面门。

郭靖见他来势迅猛,不敢大意,右脚微微一错,手中钢刀横斩而出,刀光如匹练,直取霍都腰
间。

霍都早有防备,身子一扭,折扇一合,猛地向郭靖刀背拍去,企图以巧破力。

郭靖冷哼一声,腕力加重,钢刀借势下劈,刀锋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迫使霍都收招后退。

霍都心中一惊,暗道:「此人果然厉害!」他脚下一点,身形跃起,折扇猛然打开,扇面上飞
出数枚暗器,直射郭靖面门。

郭靖眼疾手快,钢刀一挥,「叮叮叮」几声,将暗器尽数击落。他不待霍都落地,猛然跨步上
前,刀势如虹,一招「怒涛卷雪」,刀锋直刺霍都胸口。

霍都尚在半空,见刀光逼近,情急之下,身子猛地后仰,险险避过这一刀。但郭靖刀势未尽,
顺势一转,又是一招「风雷破空」,刀光划出半弧,斩向霍都腰间。霍都心中骇然,只觉这刀
法似江海狂涛,连绵不绝,刀光每次逼近,皆如雪片落地般轻灵,却暗藏杀机,随时能致命。

这正是郭靖从丐帮旧籍中偶然得见的失传刀法,名为「寒霜裂影刀法」。此刀法共分九式,刀
势变化繁复,融入自然之力,攻敌时犹如怒涛般迅猛,又如寒雪般轻巧,出招时刀势连绵,后
招接前招如江河水流不绝,使对手无从招架。

「寒霜裂影刀法」本身与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均是刚猛有力,气势如山河倒卷,
但刀法却较掌法更多了几分灵巧与诡异,往往在对手措手不及间,便已刀光临身。这套刀法招
式深得「水」之变化,既有江河滚滚的浩荡,也有飞雪无声的轻灵,使得每一招均似顺势而发,
又总能后发先至,恰到好处地将敌人逼入绝境。

霍都无处借力,情急之下,只得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形,挥动折扇挡向刀锋。「铛!」一声脆
响,折扇瞬间折断,霍都身形一滞,重重摔倒在地,胸口气血翻涌。郭靖见状,眼中寒光一闪,
猛然逼近,意欲一刀了结霍都性命。

就在此时,霍都身后的达尔巴忽然一声大喝:「住手!」他手持粗重铁棍,猛然横扫,棍风呼
啸,直取郭靖腰间。
郭靖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不得不收刀后退,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达尔巴攻势不减,
双手握棍,猛力向郭靖头顶劈下,势如泰山压顶。

郭靖稳住身形,脚下轻点,身形微侧,钢刀上撩,一招「雪岭开云」,刀锋迎向铁棍。「铛!」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各自退了一步。郭靖只觉虎口微麻,暗自心惊:「此人力量如此惊人
!」

达尔巴见一击未能奏效,怒吼一声,连环三棍劈出,横扫、直刺、下砸,招招凶猛,力道惊人。
郭靖不敢大意,身形灵活自如,脚步轻盈,巧妙闪避达尔巴的凶猛攻势,同时目光如电,伺机寻
找反击的机会。

在达尔巴一次侧身横扫之际,郭靖瞅准破绽,身形一闪,贴近对方,钢刀一划,直取达尔巴左臂。
达尔巴措手不及,急忙收棍格挡,但为时已晚,衣袖被刀锋割裂,险些伤及皮肉。

达尔巴大怒,双手紧握长棍,招式如风,挥舞之间风声猎猎,棍影重重。攻势虽然凌厉凶猛,
然而他过于依赖蛮力,招式虽疾,却略显笨拙。郭靖沉着应对,目光如电,早已看准达尔巴的
破绽,刀锋微微颤动,正欲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鸣响,犹如空中霹雳般划破长空。郭靖心头一凛,
猛然感到背后劲风袭来。顾不得细想,他身形疾转,堪堪侧身避开。

只见一枚金轮凌空飞至,带着森寒的劲气,从郭靖身旁擦肩而过,直插入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金轮破空之势宛若流星坠地,刀锋般的轮刃深深嵌入树干,随即「咔嚓」一声,粗壮的树干顿
时裂开,木屑纷飞,显现出其恐怖威力。

「好身法,」金轮法王冷笑道,「不愧是北侠。可惜今日你难逃一死!」话音未落,金轮法王双掌齐出,使出密宗大手印的精妙招式。掌风呼啸,气势骇人,直逼郭靖
面门。

郭靖不敢怠慢,运起全身功力,使出「寒霜裂影刀法」的精妙招式。但见他刀光如电,划出一
道道凌厉的弧线,硬生生将金轮法王的掌力逼退。

就在此时,霍都从左侧突袭,他使出「狂风迅雷功」,双掌翻飞,疾风骤起,挟裹着凌厉的掌
风直扑郭靖。与此同时,达尔巴从右侧挥舞铁棍,来势凶猛,棍风呼啸,犹如泰山压顶。

郭靖身轻如燕,腾挪闪避间,手中钢刀幻化出万千光影。刀势狂放不羁,招招精准,左劈右砍,
游刃有余。他以刀锋格挡达尔巴势大力沉的铁棍,同时右手运劲震开霍都刁钻的掌力。然而,纵
使他刀法精妙,面对蒙古两大高手围攻,仍需时刻警惕金轮法王那深不可测的杀招。是以,他的
出招略显保守,如此占优的情况下,仍未能将两人斩于刀下,实乃留着后手,应对金轮法王随时
可能出手的杀招。

金轮法王见郭靖虽以一敌二,仍从容不迫,深知久战不利,当下不再迟疑,双掌一合,雄浑内力
陡然凝聚,掌风未至,已带起四周尘沙飞舞。他一掌推出,劲力宛如山岳压顶,直逼郭靖而来。
郭靖但觉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扑面而至,掌风尚未接近,四周空气仿佛凝滞。心知金轮法王这一
掌暗藏无穷内劲,绝不可硬接。他双眼一眯,沉稳如山,左脚微转,轻巧灵活间身形侧闪,避开
这雷霆一击。

金轮法王一掌落空,冷哼一声,身形竟在空中微微一转,借力不止,第二掌旋风般斜击而至。郭
靖早有准备,钢刀回转,劲力贯注刀身,猛然一劈,刀光如裂空寒雪,正是「寒霜裂影刀法」中
的「狂风饮雪」,刀势凛冽,破开掌风。两股劲力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巨响,郭靖被震得连退
数步,刀锋微颤,而金轮法王也是脚步微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战局凶险,郭靖心中所念却是远在前方的汉水防线。他目光扫过战场,只见宋军已溃不成军,而
阿术的铁骑早已不见踪影。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郭靖心头一紧,意识到汉水防线恐怕已危在旦
夕。

然而金轮法王师徒三人如影随形,招招不离郭靖周身要害,誓要将他困在此地。郭靖心急如焚,
知道周子岳那边情况危急,却一时难以脱身。他暗自咬牙,心中已有决断。
郭靖深吸一口气,双掌猛然向前推出,看似运转全身功力。刹那间,「降龙十八掌」的雄浑内力
如怒涛般迸发,掌风呼啸,震得空气为之震颤。

金轮法王见状,面色一凛,当即祭出密宗绝学相抗。两股磅礴内力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惊天
动地的巨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郭靖暗中留了三分力。他故意让金轮法王的内力压过自己,借着这股巨大
的反冲之力,身形急速向后飞退。这一招看似败下阵来,实则暗藏玄机,既化解了金轮法王的攻
势,又巧妙地利用对方的力量为自己创造了脱身的机会。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内力冲击,也让郭靖五脏翻腾,一口鲜血涌到喉头。他强忍着没有吐出,
借着飞退之势,身形如箭,朝着前线疾驰而去。

众人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郭靖已借力退出数丈之远。

「休想走!」达尔巴目眦欲裂,双足一点地,就要飞身追击。

金轮法王伸掌拦住徒儿去路,沉声道:「且慢!」

达尔巴急道:「师父,北侠若是赶到前线,岂非坏了大事?」

金轮法王冷冷一笑,目光如电:「傻徒儿,我等拖住郭靖已然功成。此刻放他离去,正中下怀。」

霍都插口道:「师父高明!待郭靖见到汉水防线覆灭,定是痛不欲生。」

金轮法王捋须点头,意味深长地望着郭靖消失的方向:「此子忠义双全,家国大义系于一身。今日
之败,较之杀他,更能摧垮其心志。」

达尔巴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来如此。师父用心良苦,徒儿佩服!」三人相视一笑,缓缓隐入晨曦薄雾之中。天际鱼肚白,汉水浪涛声声,却难掩血雨腥风。

汉水之滨,郭靖如疾风般赶至。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肝胆俱裂。

江面上,一片狼藉。残破的战船如落败的勇士,在血色的江水中漂浮。岸边,曾经坚固的水寨如今
只剩断壁残垣,宛如折断的脊梁。

处处可见宋军将士的遗体,有的伏于寨墙之下,有的半浸于江水之中,更多的则与敌人的尸首纠缠
在一起,难分彼此。他们的铠甲上布满箭矢,手中的兵刃依旧紧握,仿佛在诉说着最后一刻的顽强。

阿术的铁骑如饿狼扑食,在战场上肆虐纵横。马蹄声声,夹杂着宋军将士垂死前的哀嚎。残存的宋
军如风中残烛,在蒙古大军的汪洋中摇曳,随时可能被吞噬。

这片曾是襄阳屏障的土地,如今已成修罗地狱。郭靖立于战场边缘,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胸中
似有千钧重石压迫。他双目赤红,绝望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我……我未能守住樊城渡……」郭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满是痛苦与悔恨。他想
起张世杰临行前那信任的目光,想起襄阳百姓那殷切的期盼,愧疚如山崩地裂,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此时,那口淤血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声自郭靖口中喷涌而出,殷红的血迹在空中划出一
道凄厉的弧线,宛如对这惨烈战局的无声控诉。

他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却强忍剧痛,目光愈发坚定。拭去嘴角的血迹,郭靖心中明了,纵使悲恸
如潮水般涌来,亦不能就此止步。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似要将这片残酷的战场尽数吞入胸中。
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便要继续战斗,为襄阳,为大宋,倾尽最后之力,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郭靖目光一凝,只见远处血泊中,一熟悉身影倒卧。他心神俱震,飞身掠去,落在周子岳身旁。只
见周子岳胸口一个血窟窿,鲜血如注,已然命悬一线。

郭靖急忙蹲下,一手按住伤口,一手运起浑厚内力,欲为他续命。然鲜血依旧奔涌,转瞬染红了郭
靖的双手。
周子岳气息奄奄,强睁双目,见是郭靖,惨然一笑:「郭大人,不必再费心了……」

他颤抖的手抓住郭靖,气若游丝,却仍勉力说道:「襄阳……就托付给你了……」言罢,双目圆睁,溘
然长逝。那凝固的眼神,似仍在注视着他誓死捍卫的汉水,满腔忠魂,尽付沙场。

郭靖心如刀绞,悲从中来,却强忍泪水,轻轻合上这位忠烈将士的双眼。缓缓起身,拾起周子岳那柄
染血的战刀,刀锋上的殷红血迹,在晨光中闪烁着悲壮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位英雄的绝唱。

蒙古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汹涌而至,遮天蔽日,喊杀声震天撼地,万马奔腾,令人心惊胆寒。郭靖长舒
一口气,似已放下所有。他孑然一身,巍然不动,如同一座孤峰傲立于狂涛之中。他紧握战刀,刀锋
斜指大地,刀身上的血迹在晨曦中愈发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一场血战的惨烈。

「欲渡汉水,先踏过我郭靖的尸骨!」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
生死关头,郭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今日或许难逃一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守住这道江防,
为大宋燃尽最后一缕希望之火。

天地苍茫,江水滔滔,仿佛都在为这一幕呜咽。郭靖傲立江畔,衣衫猎猎,身影在旭日初升的晨曦
中,被拉得颀长,如同一尊浴血战神,即将慷慨赴死。他手中的战刀,闪耀着刺目的寒光,仿佛在
吟唱着一曲英雄的悲歌,那是一曲忠义与勇气的赞歌,是一曲为国为民的挽歌。

郭靖伫立阵前,手中长刀微微颤动。蒙古大军潮水般涌来,他双目一凝,身形一动,如出闸猛虎般
冲入敌阵,「寒霜裂影刀法」随即施展开来。

但见郭靖身法灵动,在密集的敌军中穿梭自如。他时而跃起,从空中俯冲而下,刀锋划过,带起一
片血雨;时而贴地急转,刀势层层叠叠,将周围敌军尽数卷入。

郭靖的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充满力量。他的长刀时而横扫,如北风呼啸;时而直劈,似冰柱坠
地。敌军虽众,却难挡他这般勇猛。只见他在阵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鲜血飞溅,染红了郭靖的衣袍。然而他全然不顾,继续在敌阵中奋勇杀敌。他的身影忽左忽右,忽
上忽下,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目不暇接。每当陷入重围,郭靖总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准确的判断,
化险为夷。

然而,饶是郭靖武功盖世,内力深厚,也难敌车轮战的消耗。渐渐地,他的动作开始略显迟缓,呼
吸也愈发粗重。挥刀的幅度虽不减当初,却已不复先前的凌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示出他的
体力正在急剧消耗。

正当他几欲支撑不住之际,忽闻一声清越婉转的呼唤:「郭靖!」这一声宛若天籁,直透心扉,瞬
间唤醒了他心底沉睡的豪情。他艰难地睁开双目,奈何血污迷蒙,视线模糊不清。

恍惚间,只见一抹雪白身影飘然而至,宛若月宫仙子下凡尘,清冷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灵动。那身影
似近似远,如梦似幻,郭靖虽看不真切,却觉其步履轻盈,仿佛踏着无形的云霞。

「我来助你。」她开口,声音似山间清泉,柔美中蕴含着坚定不移的力量。这声音如同一缕春风,
轻抚过郭靖的心弦,让他倍感温暖。

「蓉儿?」郭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唤道,可转念一想,又觉不似。他急欲看清来人面容,却始终
如隔雾看花,朦胧难辨。

不等郭靖细想,那白衣女子已如蝴蝶穿花,轻盈地转身迎向涌来的敌军。但见她剑法灵动,行云流
水,招招皆是精妙绝伦。

正自惊诧间,郭靖忽觉背后劲风袭来。他急忙回首,只见无数身影如潮水般涌来,齐齐投入战阵。
有的使剑,有的使刀,更有人空手入白刃。虽各施所长,却配合默契,如一人出手。

这援军来得正是时候,顷刻间便改变了战场态势。敌军的猛烈攻势为之一滞,原本势如破竹的进攻
步伐被迫放缓。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杀得难解难分。
郭靖见战局稍缓,虽然浑身筋疲力尽,仍欲强撑着加入战团。却见那白衣女子回眸一笑,轻轻摇头,
示意他暂且休息。

那一笑宛若春风拂面,令郭靖心头一暖。他虽未看清女子容貌,却从这一笑中,仿佛看到了故人的
影子。一时间,往事如潮,涌上心头。

(第一部 风起云涌)(14-15)作者:代发(tk7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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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一部 风起云涌)(14-15)

作者:代发(tk73540)

2024/10/14 首发于第一会所

PS:久等,作者国庆去旅游了。

作者的意思是这两章匆匆忙忙,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往后有时间再行修改。 抱歉!

第十四章:汉水决战

朝阳初升,襄阳城内的喧嚣渐渐平息。

这座雄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持续整夜的骚乱,背后竟是蒙古汉将刘整精心策划的阴谋。 就在昨晚蒙军主力对汉水防线发起猛攻之际,潜伏在襄阳城内的蒙古细作也同时发难。

那些早先入城的难民中,竟隐藏着数百名蒙古精锐。

他们分散在城内各处,趁夜色掩护,四处纵火。

钟鼓楼、粮仓、军械库等重要建筑皆成目标。

顷刻间,襄阳城内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范文虎虽率军连夜清剿,最终平息了骚乱,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已然达成了蒙古细作的目的。

精心策划的破坏成功扰乱了襄阳守军的部署,汉水防线的兵力调动因此受阻,给蒙军创造了可乘之机。

汉水之滨,杀声震天。

郭靖趁着短暂的空隙,忙用衣袖擦去眼角的血迹,顿觉视线清晰。 郭靖环顾战场,心中不禁一阵欣慰。

这支由各派武林高手临时组建的义军,虽人数不多,却个个身怀绝技,战力非凡。 但见丐帮弟子在鲁有脚带领下,盘龙棍和打狗棒法齐出,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杀出一片血路。

不远处,全真教弟子结成北斗七星剑阵,剑光闪烁,攻守兼备,令蒙古兵难以近身。 再看那边,少林僧人拳风呼啸,五岳剑客剑如惊电,威势惊人。
郭靖目光所及,处处可见各路好手或轻功腾挪,或奇门兵器齐出,各展神通。 这支义军虽寡不敌众,却凭借精湛武艺和默契配合,一时间竟将蒙古大军阻于汉水之滨。

战场中央一个矮小身影引人注目。

定睛一看,竟是「老顽童」周伯通。

他双手各持一支夺来的长矛,身法诡异,在敌阵中穿梭自如。

「哈哈哈!蒙古小儿,来抓我啊!」周伯通大笑着戏耍敌军,动作飘忽不定,令蒙古兵团团围住却无可奈何,阵势大乱。

一夜酣战,郭靖心弦紧绷,未敢稍有懈怠。

眼见周伯通于敌阵中穿梭往来,如入无人之境,郭靖心头不禁略宽。 然则,正是这片刻的松懈,疲惫与内伤齐齐涌上,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几欲跌倒。

就在此时,身后忽传来一声悠远清亮的佛号:「阿弥陀佛!」那声音如晨钟暮鼓,在郭靖耳边回荡,涤荡他疲惫的心神。

郭靖心中一喜,知是一灯法师驾临。

老僧微微一笑,轻声道:「靖儿,你且安心运功调息。」话音刚落,郭靖便觉一股温和醇厚的内力,随着这轻柔的话语,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体内。

这股内力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他体内游走,抚平了内伤的痛楚,调和了紊乱的气息。

郭靖心中暗惊,知晓这是一灯大师以音传功的绝世神通,郭靖急忙盘膝而坐,运转内功心法,引导这股温和内力在体内周天运行。

随之一灯而来的朱子柳与泗水渔隐如离弦之箭,杀入敌中,二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

转眼间,已杀出一条血路,留下一地哀嚎遍野的敌军。

一灯大师见郭靖入定,微微颔首,从容踱步向前。

面对喊杀震天的战场,老僧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低声诵起经文。 梵音骤起,如佛陀慈悲普度。

蒙古兵将恍惚间仿佛看到金身佛陀,不由得心神摇曳,动作迟滞。 前排士兵更是骇然失色,争相后退。

反观义军将士,如获神力,士气暴涨。

虽然人数仅有数百,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借助有利地形,对成千上万的蒙军发起了猛烈攻势。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纷飞。

蒙军虽众,却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这支小股精锐竟然压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一时间竟扭转了战场局势。 郭靖目睹此景,胸中热血奔涌,恨不得立即提刀冲入战阵,与敌厮杀一番。 正当他跃跃欲试之际,心


头忽有异动,犹如微风拂过湖面。

略一沉吟,猛然想起先前瞥见的白衣倩影,连忙四下张望。

只见汉水之滨,那白衣女子身姿曼妙,恍若惊鸿,剑光闪烁间,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纵使身陷重围,亦是进退自如,蒙古兵卒,根本无法近身。

在她身侧,一位黑衣才俊紧随左右,时刻护卫。

只见他剑法凌厉,招招直取来犯之敌,与白衣女子的飘逸灵动相得益彰,阴阳相济。 这黑衣青年身形挺拔,早已褪去昔日青涩,愈显英姿勃发。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在为她开辟一方净土,让她在乱军中依旧从容自若。 多年未见,这对璧人,已是人中龙凤,郭靖不禁感慨万千,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正自思忖


间,忽闻身后河堤上战鼓雷动,声震四野。

郭靖循声望去,但见河堤之上,宋军士卒一字排开,旌旗招展,杀气直冲云霄。 禁军统制李文忠高举令旗,一声厉喝:「放!」刹那间,万箭齐发,箭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汉水中正欲渡河的蒙军顿时措手不及,纷纷中箭落水,哀嚎声响彻河面。 水面顿时被染成一片殷红,无数蒙古兵士挣扎着沉入水中。

蒙军主将刘整见势不妙,当即传令鸣金收兵。

霎时间,南岸蒙军在水师掩护下,鱼贯撤回北岸。

敌军既退,南岸宋军众将士无不如释重负。

然则举目四望,但见樊城渡处狼烟未散,岸边水寨已是一片狼藉。 那些昔日坚固的栅栏木墙,如今尽数倒塌;码头船坞,亦是残破不堪。 汉水之上,处处可见战船残骸,那引


以为傲的水师,竟已十不存一。 樊城渡水寨覆没,宋军赖以控制汉水的凭借,至此已是付诸东流。 水寨不存,水师覆灭,这汉水天险,已成了虚设。

蒙军此番退却,实是弃卒保车之计,他日再欲渡江,已是探囊取物。 蒙古汉将刘整此计巧妙绝伦,环环相扣。

先令蒙古水师佯攻樊城渡,虚晃一枪;同时命完颜察罕猛攻上游滩头驿,目的仅在调走宋军水师统领张世杰。

刘整深谙兵法,欲破汉水防线,必先除去张世杰,不惜以完颜察罕部为饵,制造蒙军主力进攻假象。
果然,张世杰急率主力北上救援。

然而,刘整这盘棋远未下完。

他早已暗中调遣阿术率领一支精锐骑兵,悄然绕道汉水下游。

这支骑兵星夜兼程,避开宋军耳目,成功渡过汉水,并在拂晓前抵达樊城渡,突袭宋军水师后方大营,宋军水师猝不及防,腹背受敌,顷刻溃败。

刘整这招「声东击西」与「迂回包抄」相结合的战术,不仅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更是彻底粉碎了宋军苦心经营的汉水防线。

细究刘整这一计谋,与蒙古军队历来擅长的战略战术,可谓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蒙古大军南下,乃是秉承成吉思汗以来的军事传统,再次施展其闻名天下的「斡腹」之策。

这一战术源于蒙古人在草原上围猎的经验,后被巧妙地运用到战场之上。 昔日攻金之时,蒙古兵分两路:一路正面强攻,牵制金兵主力;另一路则长途奔袭,借道南宋,迂回包抄,
此举使金国首尾难顾,最终土崩瓦解,斡腹之策可谓成效显着。

如今,面对南宋赖以为屏障的京湖防线,蒙古大军故技重施,再次祭出这一克敌制胜的法宝。

他们分兵三路:东路军直取荆湖北路重镇鄂州;中路军对准襄阳这一京湖门户;西路军从大理国入广南西路(广西),意在后发制人。

西路军绕道西南,非为分散宋军注意力这般简单。

待其攻克广南西路,便可长驱北上,直入潭州路(湖南)。

彼时,他若向东进,可在南宋腹地肆意驰骋,搅乱宋军后方;若向北进,则可策应东、中两路大军,形成三路夹击之势。

无论如何,都将在宋军腹地掀起滔天巨浪,使南宋腹背受敌。

这便是蒙古人惯用的「斡腹之计」——避实就虚,攻其无备。

一旦得手,宋军腹背受敌,引以为傲的江淮防线恐将不攻自破。

这条以长江为天险、以京湖为屏障的防线,正是南宋赖以抵御北方铁骑的最后一道坚固壁垒。

此时此刻,汉水防线已然告破。

宋军不得不放弃这条赖以为屏障的防线,退守襄阳城内。

至此,更为残酷的襄阳保卫战,既将拉开序幕。
夜幕低垂,襄阳城西白马寺内,万籁俱寂,唯余香烟袅袅,钟声隐隐,更显禅意幽深。

寺内后院,一稚龄沙弥手擎油灯,引郭靖、武三通二人穿行于曲径回廊之间。 三人足音轻缓,唯恐扰了这方清净。

行不多时,至一僻静禅房前,房内灯火如豆,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小沙弥躬身而退,郭靖上前叩门,轻声道:「晚辈求见一灯大师。」门「吱呀」一声开,泗水渔隐现身,拱手道:
「郭大侠,武师弟,有失远迎。

师父正在内堂等候。」

泗水渔隐引领二人步入屋内,眼前是一间朴素的禅房。

屋内光线柔和,角落里一盏青铜油灯静静燃烧,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正中蒲团上端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正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一灯大师。 郭靖心中肃然,快步上前,恭


敬行礼道:「郭靖见过一灯大师。」武三通紧随其后,向一灯跪下叩首:「弟子给师父请安。」一灯微笑着抬手示意:「两位请起。」

随即指向旁边的蒲团,「坐吧。」

朱子柳起身让出位置,为郭靖、武三通各斟了一杯清茶。

四人分主客而坐,茶香袅袅,在这宁静的禅房中缓缓弥漫开来。

一灯大师初至襄阳,郭靖原本打算将大师请到府上暂住,以便朝夕相处,共商抗敌大计。

然而,一灯大师素来喜好清净,即便在这种危急时刻,也不愿改变其恬淡本色。 襄阳城中虽只有一座白马寺,却也幽静雅致。

一灯大师欣然选择在此安居。

郭靖虽心有遗憾,却也深知大师性情,遂不再多言。

郭靖今夜来访,原为探望一灯大师这位长者,兼为今日汉水一战得大师援手,心中感激,不便言表,唯以此一行,致谢恩德。

几人围坐畅谈,话题却不经意间转到了当日汉水防线被破一事。

提及此事,郭靖心中不禁愧疚万分。

汉水防线被蒙军突破,他身为襄阳守将,自觉难辞其咎。

言谈间,郭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落寞,眼中也闪过一丝自责之色。 一灯大师见郭靖神色黯然,微微一笑,慈祥地说道:「靖儿,兵凶战危,胜负难料。今日汉水一役,虽
有损失,却未伤及根本。襄阳城高墙厚,更有你这等忠义之士坚守,大局未失,何必忧心过甚?」

顿了顿,大师又道:「天下英雄豪杰,谁能保百战百胜?是胜是败,皆是学问。 胜则能鼓舞士气,败亦可汲取教训。
靖儿勿需太过自责,还是想想如何固守襄阳,才是正理。」郭靖听了一灯大师的开导,心中稍安。

他恭敬地说道:「大师教诲极是。只是弟子愚钝,未能尽心尽力保住汉水防线,实在惭愧。眼下蒙军势大,襄阳危在旦夕。弟子斗胆请教,往后我等该如何抵御蒙军?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郭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和期盼,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他深知一灯大师智慧超群,希望能从大师那里得到指点,以便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有所突破。

一灯大师听罢郭靖的请教,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靖儿,老衲一介出家人,于兵法韬略实在不甚了了。这等军国大事,应当问你那聪明绝顶的夫人才是。

说起来,蓉儿素来足智多谋,怎么今日一整天都不见她的身影?」提到黄蓉,郭靖面露难色,沉默片刻,方才低声道:「蓉儿早已离城多日……」

一灯大师闻言,慈眉微蹙,目光深邃地看着郭靖,似有所悟。

他略一沉吟,目光转向屋内三人,三人见状,心领神会,悄然退出。 转眼间,禅房内只剩下郭靖与一灯大师二人。

沉吟片刻,一灯大师轻声问道:「蓉儿为何在此危急时刻离开襄阳?」郭靖答道:「大师,蓉儿临行前留下一封书信。」说罢,将信中内容一一道来。

一灯大师听罢,面上并无异色,只是双目微阖,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慈祥地望着郭靖,语气平和地问道:「靖儿,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要对老衲明言的?」

听罢,郭靖心中一动,抬头望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只见他目光如炬,深邃平和,仿佛已将一切洞悉。

郭靖不禁想起自己的岳父黄药师和恩师洪七公,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感。 一灯大师与黄药师、洪七公齐名,皆为当世武林泰斗。

郭靖向来对这等前辈心怀敬仰,此刻更是将一灯大师视若亲近长辈。 他略一沉吟,心道:「大师智慧通达,何必有所隐瞒?」当下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大师明鉴,弟子确有一事
相告。」

郭靖深吸一口气,将近来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三神器」之事,以及弥勒教主于凤年告知他的详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他语气时而凝重,时而疑惑,将那些纷繁复杂的传言和自己的困惑娓娓道出。 说到与黄蓉因此事起的争执时,郭靖不禁眉头紧蹙,声音中不觉带了几分苦涩。 「大师,这『三


神器』之说,弟子实在难辨真伪。既担心蓉儿被人蒙骗,又怕自己孤陋寡闻,误解了天下大事。还望大师明示。」郭靖说完,恭敬地看着一灯大师,目光中既有对长辈的敬重,也带着几分迷
茫与期盼。

一灯听罢,双目微阖。

片刻后,他睁眼望向郭靖,平静道:「万法缘起,皆有其因。执着有无,不见实相。」

郭靖闻言,不由得一怔:「大师,此话怎讲?」一灯微微颔首,目光深远,仿佛回忆起往事:「老衲年少之时,曾在天龙寺藏经阁偶然得见一卷奇书。

此书隐于重重经卷之中,鲜为人知。
其中有载,便提及这『三神器』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继续道,「书中言道,『三神器』乃天地灵秀所钟,每五百年现世一次。非凡俗之物,亦非常人可妄加揣测。」一灯话音方落,郭靖顿时心头一震,双目圆睁,难以置
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撼,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这『三神器』当真存在?」

一灯慈祥一笑:「佛经记载,必有其因。然而,万法皆空,有无之间,又岂能轻易断言?靖儿,你是聪慧之人,遇事多加思量,自能明辨是非。」郭靖听罢一灯大师之言,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低垂着头,眉头紧蹙,心中翻腾不已。

倘若「三神器」当真存在,蓉儿种种异于常人之处,岂非都有了缘由?她那聪颖绝伦的智慧,倾国倾城的容貌,那微微上翘的眼角,嘴角含笑的神韵……还有那夜温存,蓉儿的眉目含情,举
止间那股说不尽、道不明的诱人之态……郭靖心头一震,忽又想起在竹林中碎布,于凤年的「此处仍有异香残留」……

种种迹象交织在心头,如同一张大网,将他的思绪牢牢缠住。

郭靖只觉得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心底翻腾,却又不敢细想,不愿相信。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真相的渴求,又有对未知的恐惧。

一灯大师见郭靖神色复杂,轻叹一声,慈祥而严肃地说道:「靖儿,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之理。蓉儿智慧超群,心思缜密,她所作所为,必有深意。你与她患难与共,更应彼此信任。」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郭靖,继续道:「然而,眼下国难当头,蒙军压境。 你身为襄阳守将,更应专注战事,不可为儿女私情乱了心智。」一灯大师说完,目光如炬,语重心长
地道:「待到战事平定,自有时间与蓉儿坦诚相见。如今,当以大局为重。」

郭靖听闻一灯大师的言辞,心中如遭雷霆震荡,久久不能言语。

沉吟片刻,郭靖抬起头来,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师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待到战事平定,必会与蓉儿详加言明。如今,唯有守土尽责,护我襄阳不失。」一灯大师目光中透出几分
赞许,轻轻颔首,道:「你心中有此大义,正是国家的栋梁。

去吧,前路虽险,因果自有定数,守住本心,方能迎难而上。」郭靖起身肃然道:「弟子谨遵教诲。」说完,他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夜幕低垂,襄阳城内一片寂寂。

郭靖独自骑行,缓缓行于回府的街衢之上。

马蹄声声,踏碎一地月光。

郭靖神游天外,浑然不觉周遭事物。

直至城头火把明灭,忽而惊醒。
抬首望那一簇簇照亮城头的火光,郭靖默然良久,喃喃自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此时此刻,守土卫民,方是要务。」思及此,郭靖神色一凛,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汉水沦陷后,蒙古大军迅速在对岸安营扎寨。

短短数日,汉水上已架起数座浮桥,铁骑辎重源源不断涌向襄阳。 城外十里,蒙军连营结寨,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营中工匠昼夜不息,搭建营帐,竖起箭楼了望台。

粮草堆积如山,军械闪耀寒光。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庞大的攻城器械:巨型投石机、高耸的攻城塔,还有数不清的云梯、冲车。

蒙古斥候四处探查,为攻城做最后准备。

襄阳城危如累卵,将士却只能按兵不动。

宋军不善野战,唯有倚仗坚城固守,方可抵挡蒙古铁骑。

纵使眼看蒙军在城外耀武扬威,将士们也只能强压怒火,紧闭城门。 如今汉水防线失守,襄阳成孤城,援军难至。

唯有凭借坚城,以逸待劳,方能与蒙军周旋。

三日后,蒙古大军对襄阳城发起猛攻。

天刚微明,投石轰城,巨石如雨。

继而骑兵驰骋,攻城塔徐进,步卒填河架梯。

喊杀声震天,箭矢如蝗,双方奋力相搏。

日头渐高,蒙军几番攻退,终于有一队士卒攀上城头。

然而,郭靖、杨过、周伯通等高手早已严阵以待。

这些武林豪杰各展绝技,如神兵天降,瞬间将攻上城头的蒙军一扫而空。 蒙军虽前仆后继,却始终难以站稳脚跟。

武林高手武艺超群,非寻常士卒可敌。

加之城墙狭窄,蒙军人多势众反难施展。
日落时分,蒙军主将刘整见伤亡惨重,只得鸣金收兵。

蒙军见强攻无果,遂改变策略,改为围城之计。

只见蒙军撤出攻击范围,在城外十里处筑起高大的围墙,内有壕沟,外有鹿砦,将襄阳城团团包围。

城内城外,俱成一座牢笼。

蒙哥大汗下令严防死守,断绝襄阳与外界一切联系。

粮草辎重源源不断从后方运来,显然是打算以逸待劳,慢慢耗尽襄阳的补给。 就这样,襄阳城陷入了持久的围困之中。

城内城外,杀机四伏,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就此展开。

襄阳城被围月余,处境日益艰难。

粮草渐少,军心不稳,百姓怨声载道。

郭靖虽竭尽全力调度,却也难以扭转颓势。

城外蒙军严防死守,不使一粒粮食入城。

同时,他们不时小规模进攻,消耗襄阳兵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襄阳城如同困兽,难以挣脱重围。

围困襄阳一月有余,天气渐寒。

这日夜里,冷风扑面,凛冽刺骨。

子时刚过,蒙军突然行动。

漆黑的夜空中,无数火把如群星闪耀。

投石机率先发动,巨石如雨般砸向城墙。

紧接着,攻城塔在火把掩护下缓缓推进,云梯架起,密密麻麻布满城墙。 襄阳城头战火熊熊,蒙军四面围攻,喊杀声震天动地。
东门乃敌军主攻之地,战况最为惨烈。

但见禁军统领李文忠手执大刀,指挥若定,将士用命。

郭靖则一柄钢刀使得出神入化,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蒙军攻势甚急,源源不断攀上城头。

郭靖见状,长啸一声,刀锋一展,登时幻出万道刀光。

但听得一阵惨呼,涌上城头的蒙军如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这一记神来之笔,为守军赢得了片刻喘息。

战至数个时辰,东门城头已是尸山血海。

郭靖与李文忠奋勇杀敌,然蒙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一批倒下,又有一批填补。 守军虽然士气高昂,却也渐显疲态。

郭靖手中长刀如飞,连环几刀,将眼前涌上城头的几名蒙古士兵尽数斩倒。 他稍稍喘息,目光一扫,只见不远处李文忠正与数名敌军缠斗。

就在此时,郭靖眼角瞥见一抹寒光闪过——

一名蒙古士兵悄然攀上城头,手握钢刀,正要从李文忠背后偷袭。 郭靖眼疾手快,右脚猛然踢出,将地上的一柄长矛直接踢飞。

长矛破空而去,发出一声尖啸,瞬间将那名偷袭的蒙古士兵钉在了城墙上。 李文忠听闻身后异响,回头一看,郭靖已经飞至他身旁,手中长刀如电,瞬间将他身前的敌人尽数斩杀。

李文忠还未来得及道谢,郭靖已转身投入新的战斗。

转眼间,城头上的敌军都被清理干净,然而守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遍地横尸,不少熟悉的面孔永远地倒下了。

郭靖和李文忠相视一眼,眼中既有胜利的欣慰,也有深深的悲痛。 李文忠喘息片刻,眼看城下黑压压一片,低声道:「贤弟,怕是要守不住了。」郭靖凝神立于城头,眼中精光闪动。

沉默片刻,说道:「襄阳城在,郭某便在。今日之战,当以死守!」郭靖巍然而立,背脊挺直,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寒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李文忠转身面向郭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声音洪亮而坚定:「贤弟,你我兄弟共赴生死,至此方休。今日能与你并肩作战,文忠纵死亦无憾矣!」城头警讯四起,喊杀声震天,又一队蒙古
兵卒如蚁附膻,攀城而上。

郭靖沉声道:「来了。」

李文忠提刀在手,厉声应道:「好!杀!」
话音未落,大批蒙古兵卒已如潮水般涌上城头。

郭靖与李文忠二人同时出手,郭靖长刀如龙,势大力沉,李文忠大刀挥舞如风,凌厉无匹。

顷刻间,冲在最前的数名蒙军应声而倒。

城头顿时陷入混战,襄阳将士与蒙军短兵相接。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此起彼伏,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鲜血很快染红了城墙,然而更多的蒙古兵卒仍在源源不断地攀援而上。 东方渐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郭靖长刀挥落,又一名蒙古兵应声倒地。

他喘息未定,抬眼正好撞见初升的朝阳,耀眼的光芒使他不由得抬手遮挡。 那红日从远处的鹿门山巅缓缓跃出,金光洒遍山川,就在这时,黄蓉临行前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霜降既过,北风乍起,晨雾初散,当远眺鹿门山。」郭靖心头一震,忙凝神望去。

果见鹿门山顶隐约有物事闪烁,犹如天际一点寒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细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山巅之上,一骑当先,白马素裘,银枪在握。

那人英姿飒爽,身后披风随风飘扬,恍若一面迎风招展的战旗。

凝神细看,不是他的妻子黄蓉,还有谁?

陡然间,只见黄蓉胯下白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这嘹亮的马鸣声震荡山谷,犹如一声号令。

霎时间,但见左右山巅之上人影晃动,铁骑如潮,涌现而出。

铁骑一字排开,旌旗招展,刀光闪烁,煞是威风。

再看那铁骑,连人带马都裹在厚实的铁甲之中。
铁甲上泛着寒光,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郭靖不由得脱口而出:「铁浮屠!」

「铁浮屠」是当年金国着名的重装骑兵部队,由完颜宗弼(金兀术)统领。 这支部队人马俱披重甲,形成了坚不可摧的攻防体系。

铁浮屠的名字来源于「浮屠」,意指佛塔,形象地比喻其骑兵如同铁塔般巍然不动。 铁浮屠的甲胄结构复杂,厚重的铁甲覆盖骑士与战马,使其防御力极强,几乎刀枪不入。

「铁浮屠」虽已成往事,但其威名犹存。

此时山巅上列阵的这支重甲铁骑,乃是忽必烈麾下的精锐,由完颜胤忠统领的飞鹰军。

这支劲旅不仅传承了铁浮屠的精髓,更融入了蒙古骑兵的灵活机动,可谓集重装与轻骑之长于一体。

此时,鹿门山巅之上,飞鹰军铁骑整齐列阵,重甲在朝阳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郭靖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明悟,显然这支重装铁骑已经被黄蓉成功策反。 他不禁对黄蓉佩服得五


体投地,暗自赞叹:「蓉儿这一手,当真是高明绝顶。」就在郭靖惊叹之际,山巅上的黄蓉突然有了动作。

但见她手中长枪猛然挥出,如银龙飞舞,直指山下敌军。

霎时间,山巅上一片轰鸣,铁骑如同山洪暴发般奔腾而下。

但见铁甲森森,马蹄如雷,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朝着蒙古大军席卷而去。

蒙古大军顿时警觉,号角声响彻战场。

蒙军后方一名万夫长迅速下令:「列阵!挡住他们!」后方侧翼蒙军迅速重组,前排兵士将厚重的盾牌竖于身前,连接成一面坚实的盾墙。

盾墙之后,长矛手挺矛而出,矛尖直指山坡。

后排弓箭手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黄蓉见状,柳眉倒竖,娇叱一声:「冲锋!践踏他们!」重甲铁骑得令,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大地都为之震颤。

蒙古弓箭手急忙放箭,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却大多被高速冲锋的骑兵闪过。 霎时间,铁甲重骑已如滚滚洪流般冲至敌军阵前。

蒙古长矛手齐声呐喊,将手中长矛疾刺而出,意图挡住这雷霆万钧之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但见黄蓉胯下白马猛地一跃,竟似生了双翼,凌空飞渡。 那白马四蹄翻飞,竟


轻轻巧巧越过重重盾墙与森森长矛,直如天外飞仙,令人叹为观止。

紧随其后,大批铁骑也纷纷腾空而起,人马如龙,如同一道汹涌的波涛,狠狠地拍击在蒙古军阵之上。
盾墙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长矛阵型也被彻底打乱。

此时,蒙军后方已然大乱,飞鹰军如虎入羊群,来回冲杀,搅得蒙古军队阵脚大乱。 前方攻城的士兵虽仍奋力攻打,但后方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战马嘶鸣震天,令他们心神不宁。

守军见状,士气大振,趁机发起反攻,箭如飞蝗,刀锋如雨,将攻城的蒙古兵纷纷击落城下。

郭靖站在城头,见敌军攻势已然松动,便对李文忠说道:「李兄,机不可失,随我杀出去,合击敌军!」

李文忠豪情顿生,朗声答道:「正合我意!」

襄阳城东门大开,郭靖率军如猛虎下山,凶涌而出,直扑蒙军。

蒙军已被后方突如其来的铁骑冲击得心神不定,进退失据,此时又遭到襄阳守军的反扑,顿时腹背受敌,陷入一片混乱。

蒙哥立于高处,眺望战场。

原本胜券在握的襄阳之战,竟在转瞬间风云突变。

他眼看精心策划的攻势如沙堡般崩塌,胸中怒火翻腾。

「怎么回事?」蒙哥厉声质问身旁的将领。

那将领面色凝重,回禀道:「大汗,那支突袭的骑兵,乃是忽必烈王爷麾下的飞鹰军。」

蒙哥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对这支骑兵没有印象。

「飞鹰军?」他沉声问道。

那将领见状,连忙补充道:「回大汗,就是完颜胤忠统领的那支重甲骑兵。」蒙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怒气更盛。

「原来是他们!」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竟敢背叛大军!」话音未落,蒙哥已然拔出腰间弯刀,厉声喝道:「亲军护卫听令!随本汗亲自讨伐这支叛军!」

只见蒙哥银盔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率先冲出。 他身后的亲军护卫如潮水般涌动,紧随其后。

这支精锐骑兵平日里都是蒙哥的贴身护卫,个个骁勇善战,此刻在蒙哥的率领下,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向那支叛变的飞鹰军。

蒙哥马上,手中弯刀高举,指向远处的黄蓉,厉声喝道:「擒贼先擒王!随我先拿下那个女子!」
飞鹰军正在蒙军后方肆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士气正盛。

忽然间,一阵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从侧翼传来,只见一支银光闪闪的骑兵如同利箭般直扑而至。

「是蒙哥大汗!」有人高声惊呼。

飞鹰军虽然早有准备,却也不免为之一惊。

黄蓉见状,立即挥枪高喝:「列阵迎敌!」

转眼间,两支精锐骑兵已如两股洪流般狠狠撞在一起。

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此起彼伏。

蒙哥亲军仗着气势汹汹,一开始就占据上风;飞鹰军虽然久经沙场,却因人数劣势而逐渐感到压力。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刀光剑影中,不时有人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蒙哥与黄蓉各自率军,在阵中来回冲杀,屡次短兵相接。

这场恶战瞬间将战局推向白热化。

原本已显颓势的蒙军主力见大汗亲自率军迎敌,士气为之一振,纷纷集结重整旗鼓。 飞鹰军仅有三千余骑,虽是精锐中的精锐,却难以抵挡蒙军的人海战术。 随着蒙哥亲自加


入战场,局势急转直下。

蒙哥大汗身先士卒,亲自冲杀在前,激励着麾下将士。

蒙军主力在大汗的带领下越战越勇,开始全面反扑。

蒙军的反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们调集了约一万骑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之势,意图将飞鹰军彻底吞没。 蒙哥亲自率领主力,直指黄蓉所在的位置。

飞鹰军的处境愈发艰难。

蒙军的包围圈逐渐收紧,飞鹰军的伤亡不断增加。
黄蓉的白马上已沾满鲜血,她的面容因疲惫和担忧而显得格外凝重。 战场上烟尘弥漫,喊杀声震天动地。

飞鹰军将士奋勇杀敌,但已显疲态。

蒙军的优势愈发明显,飞鹰军的溃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汉水岸边,战况已然发生了巨大转变。

「大汗亲征」的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迅速在蒙军中扩散开来。 尽管隔着滔滔汉水,蒙哥大汗亲临前线的影响依然深刻地影响了这边的战局。 原本节节败退的蒙军在得知这


一消息后,士气立刻为之一振。

他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名蒙古将领高举弯刀,用蒙古语高呼了「为了大汗,为了帝国」的口号,周围的士兵纷纷响应,喊声震天。

郭靖与李文忠率领的襄阳守军,原本气势如虹的出城攻势很快就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蒙军不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他们的骑兵开始了猛烈的冲锋,弓箭手的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

襄阳守军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不得不转为防守姿态。

郭靖虽然身先士卒,在前线奋勇杀敌,他的「降龙十八掌」威力无穷,每一掌都能击退数名蒙军。

然而,即便是郭靖这样的高手,也无法同时出现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蒙军的反扑来势汹汹。

他们采取了分散突击的策略,在襄阳军的防线上寻找突破口。

襄阳守军虽然训练有素,但面对突然爆发的蒙军,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战场上烟尘弥漫,喊杀声不绝于耳。

原本占优势的襄阳军,此刻已经陷入了被动。

他们的攻势受阻,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溃退的迹象。

局势对襄阳军来说已经十分不利,而情况很快变得更加糟糕。

随着金轮法王及他的两个徒弟霍都王子与达尔巴突然加入了战场。 这三位武林高手的出现,无疑给本就处于劣势的襄阳军雪上加霜。 金轮法王以其高深的武功和诡异的密宗法


术,给襄阳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霍都和达尔巴则如同两把利刃,在襄阳军阵中来回冲杀,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是郭靖和李文忠这样的高手,也感到了
巨大的压力。 襄阳军不仅要应对士气高涨的蒙军主力,还要面对这几位强敌的威胁,处境变得愈发艰难。

烽火连天,喊杀震地。
襄阳城外的这场大战,眼看就要倾覆天下格局。

正当郭靖、李文忠等人陷入重围之际,忽听得一声长啸,穿云裂石,震得四野皆惊。 郭靖抬头望去,但见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凌空而至,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顽童」周伯通。

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如一阵旋风般卷入战场,顷刻间便将数十名蒙古兵掀翻在地。 「哈哈哈!郭小子,老顽童来也!」周伯通一边大笑,一边施展出匪夷所思的「左右互搏」之术,
双手分别使出截然不同的武功,令敌军眼花缭乱,难以抵挡。

紧随其后,又见两道身影如一对比翼双飞的仙鹤般轻盈落地,正是「神雕侠侣」杨过与小龙女。

杨过手持君子剑,剑势沉稳大气;小龙女则使出玉女素心剑法,剑招轻灵飘逸。 二人剑法相辅相成,宛如一体,所到之处,敌军纷纷避退。

朱子柳和泗水渔隐也加入战场。

朱子柳手持判官笔,笔走龙蛇;泗水渔隐挥舞双桨,桨法精妙。

两人武功各具特色,却都融合了一灯大师心法,招式凌厉,顿时在蒙古军中掀起腥风血雨。

尽管有这些武林高手的加入,战局却并未立即扭转。

蒙古大军人数众多,训练有素,面对突如其来的劲敌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斗志更盛。 金轮法王见状,手持金轮,大喝一声,率领霍都和达尔巴冲向前线。 三人武功高强,很快


就与郭靖、杨过等人战作一团。

战场上烟尘弥漫,喊杀声此起彼伏。

襄阳军虽然因高手助阵而士气大振,但蒙古军的顽强抵抗使得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刀光剑影中,胜负仍难以预料。

襄阳城下的战斗虽然陷入胶着,但汉水对岸战场的局势却已危在旦夕。 自蒙哥大汗亲自披甲上阵以来,那边的战况便一直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蒙哥大汗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


率领蒙古铁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在他们的猛烈攻势下,援军节节败退。

即便是飞鹰军这等精锐,也难以抵挡蒙古大军的铁蹄。

经过一番激战,这支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重甲骑兵如今已折损大半。 幸存者仍在苦苦支撑,但已难以扭转战局颓势。

正当此时,一匹白马突出重围,马上端坐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黄蓉。 蒙哥大汗眼神一凛,认出了这个令人棘手的对手。

他一声呼哨,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直取黄蓉。

刹那间,两骑相逢。
黄蓉手持一杆银色长枪,枪尖寒光闪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她凭借着绝顶的武艺,枪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直取蒙哥要害。 银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蛟
龙出海,时而似燕子穿林,招招狠辣,势势惊人。

然而蒙哥大汗岂是易与之辈?他骑术精湛,马下如山,马上如飞。 每每在黄蓉的凌厉攻势下,都能巧妙地借力打力,化解危机。

蒙哥的身形与马匹浑然一体,随着战马的奔腾起伏而进退自如,让黄蓉的银枪总是差之毫厘。

交手数十回合,蒙哥抓住机会,突然一个马下腾挪,避开黄蓉的进攻。 紧接着,他猛地反身,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前蹄高高扬起。

黄蓉一时不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

她虽急忙稳住身形,却已失了先机。

蒙哥趁势挥动马鞭,狠狠抽向黄蓉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黄蓉吃痛,手中兵器脱落。

还未及反应,又是一鞭抽来,正中腰间。

这一下力道极重,黄蓉再难稳住身形,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她在地上连滚几圈,勉强站起,却已狼狈不堪。

蒙哥大汗居高临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又很快被凛冽的杀意取代。 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他有丝毫怜悯之心。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蒙哥大喝一声,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那战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心意,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向黄蓉冲去。 马蹄翻飞,激起阵阵尘土,眨眼间已逼近黄蓉身前。

黄蓉见状,心知此刻正是生死攸关之际。

她双目一凝,身形一矮,闪电般抄起跌落在地的银枪。

女侠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已看破生死。

「咄!」

就在蒙哥战马即将撞上的刹那,黄蓉猛然一个转身,腰肢如灵蛇般扭转。 她那银色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是殊死一搏的回马枪! 「噗嗤!」

枪尖准确无误地没入蒙哥胸口。
蒙哥大汗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显然没料到黄蓉还有如此后着。 然而,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可蒙哥的战马去势未止,仍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黄蓉。

「砰!」一声巨响,女侠猛然被撞飞,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坠入汹涌的汉水之中。

「哗啦」一声水响,转眼间,女侠的身影就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岸边众人只见一抹白影在波涛中若隐若现,眨眼间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蒙哥大汗也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大汗!」蒙古将士们发出惊恐


的呼喊。

眼见主帅落马,几名亲兵如飞般冲上前去。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蒙哥扶起,只见大汗面色惨白,胸前的长枪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颤动,鲜血不住地从伤口涌出。

「快!护送大汗离开!」一名将领高声下令。

几名亲兵架起蒙哥,迅速向后方撤去。

蒙哥的双眼紧闭,已是昏迷不醒。

谁也不知道,这位叱咤风云的蒙古大汗是否还能挺过这一劫。

战场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蒙古军中爆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士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战局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十五章:生死险途

话说黄蓉跌入汉水后,顷刻间便为湍急河流所裹挟。

冰冷水流灌入口鼻,剧痛与窒息齐袭,令她无力挣扎。

只觉身子随波逐流,转眼间已远离战场。

意识渐渐模糊,黄蓉心知难以支撑多时。
此际生死一线,脑海中却浮现出郭靖的面容。

「靖哥哥,」

黄蓉心中暗道,「蓉儿恐怕要失信于你了。今生再难相见,你定要保重,照料好我们的孩儿……」

正当黄蓉即将昏厥之际,朦胧中似见一道人影破水而入,身形矫捷,游动如飞,转瞬已至身前。

黄蓉勉力想看清那人面目,可眼前已是一片昏黑。

就在她将坠入无边黑暗之时,忽觉一双有力臂膀将她紧紧搂住,奋力往水面拖去。 「靖哥哥?」这个念头方一闪过,黄蓉便已失去了知觉。

蒙古大营中,一片愁云惨雾。

中军大帐内,蒙哥大汗卧榻而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帐外众将焦急等候,不安与恐惧之情,几欲溢于言表。

忽听帐内一声哀嚎,声震四野:「大汗驾崩了!」众将闻言,如雷轰顶,一时间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正自惶恐间,却听得一声暴喝:「肃静!」

循声望去,见一老者缓步而出。

此人乃阿鲁台王爷,蒙古察合台部首领。

如今蒙哥大汗身故,他的话语在军中最具份量。

阿鲁台须发皆白,年过古稀,却目光炯炯有神,威严不减。

他环视四周,沉声道:「诸位!大汗驾崩之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若消息传开,我军上下必定军心大乱,后果不堪设想。」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众将领闻言,无不肃然起敬。

作为察合台部首领,阿鲁台在军中素有威望。

他继续道:「眼下正值襄阳攻势关键之际,我等更应团结一心,不可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彰显出阿鲁台王爷多年积累的智慧和远见。 众将领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显然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深怀敬意。 阿鲁台说完,目光转向站在一旁


的汉将刘整,沉声问道:「刘将军,依你之见,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刘整躬身一揖,恭敬地道:「王爷明鉴。依卑职之见,当务之急有二:其一,应当立即派快马前往鄂州战场,将此事禀报忽必烈王爷,由他定夺大局;其二,我们需严加防范,确保大汗驾崩
之事不致外泄。」阿鲁台王爷听罢,颔首道:「刘将军所言甚是。传令下去,即刻派出三名最精锐的骑士,星夜兼程前往鄂州,务必将消息安全送达忽必烈王爷手中。」刘整接着道:「另外,
我们还需做好以下几点:加强军中巡查,严禁士兵私下议论;密切关注襄阳城内外动向,防止敌军有所察觉;同时,应当暂缓大规模进攻行动,以免节外生枝。」

阿鲁台王爷听罢刘整之言,双目微眯,沉吟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刘将军,你这是要我蒙古大军退兵?」刘整拱手一揖,沉声道:「王爷明鉴,非是末将狂妄。只是如今形势有变,不得不思虑周全。」

「哦?」阿鲁台王爷挑眉,「你且细说。」

刘整深吸一口气,字字珠玑:「王爷,大汗已然驾崩,此事终有泄露之日。 若是强攻襄阳,不但难以得手,反倒可能把我军置于险境。」他顿了顿,继续道:「一旦消息传开,我军
必然军心动摇,而宋军却会士气大振。若是他们趁机反攻,我军损失恐怕难以估量。」阿鲁台王爷目光如电,紧盯刘整:「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刘整毫不退缩,直视王爷:「末将以
为,当速速撤军。既可保全实力,又可为日后图谋留有余地。」

阿鲁台王爷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急智过人的刘整。只是撤军之事,如何向众将交代?」

刘整早有准备:「可宣称军中突发瘟疫,不得不暂撤。既可解释撤军之因,又可为大汗之事提供遮掩。」

阿鲁台王爷听罢,眉头紧锁,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虽不愿承认,却也明白刘整所言确实是当前最稳妥的策略。

片刻沉默后,阿鲁台王爷猛地转身,双目中迸发出一股怒火:「若非那黄蓉贱人暗算大汗,何至于此?」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满是恨意,「此仇不报,我蒙古儿郎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将,沉声道:「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黄蓉缉拿归案!」

顿了顿,又补充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众将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纷纷应声:「遵命!」战火初歇,硝烟渐散。

汉水两岸,蒙军突然撤退,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

宋军将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警惕四顾,更多的人则瘫坐在地,疲惫不堪。 「蒙古人真的退了?」一名年轻士兵不敢置信地问道。

「莫非是诈退?」另一位老兵皱眉猜测。

几名宋将骑马巡视,高声喝令:「都打起精神来!不可掉以轻心!」渐渐地,欢呼声平息,警惕之心更盛。

宋军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同时派出斥候追踪蒙军动向。

尽管胜利在望,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除了血腥味,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不安。 没人知道蒙军为何突然撤退,也没人敢断言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就此结束。 在这片喧嚣与紧张交


织的战场上,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焦急地四处奔走。 郭靖脸上沾满尘土,衣衫被鲜血浸透,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蓉儿。

他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来回搜寻,目光扫过每一具尸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从正午到日暮,郭靖跋涉了整个战场,却始终未能寻得黄蓉的踪迹。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


忽见一名士兵倚在树边喘息。

郭靖定睛一看,从其服饰上辨认出是飞鹰军的一员。

郭靖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兄弟,你可曾见着我家夫人?」那飞鹰骑士勉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郭大侠,我好像看到郭夫人她……」

郭靖心头一震,急切地追问:「你看到蓉儿了?她在哪里?」士兵艰难地说道:「我看到郭夫人与一名蒙古将领激战,但忽然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细节,「她被那将领的战马
撞击,跌入了汉水中。

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听闻此言,郭靖如遭雷殛,只觉天旋地转,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强自镇定,踉跄着来到河岸边,目光随着滔滔南下的江水远眺。 「蓉儿……」郭靖的呼唤几不可闻,


心中却翻江倒海。

他恨不得此刻就纵身入水,顺流而下寻找爱妻。

然而,远处蒙军大营的点点篝火提醒着他当前的危机尚未解除。

夜幕低垂,寒气袭人。

郭靖疲惫不堪地步入府门,戎装上犹带战场硝烟。

自襄阳一役以来,今日方得归家。

目睹庭院萧条,郭靖不禁怅然若失。

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已成追忆,如今只剩一片冷清。

他缓步行至院中,四下张望,每一处熟悉的景致都勾起无限思绪。 久经沙场的英雄,此刻却觉心中空落。

郭靖伫立良久,任凭夜风吹拂,似要吹散心中的郁结。

然而,越是身处故地,思念之情越发汹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管家武三通闻讯匆匆而来,恭敬地上前欲为郭靖脱去血污的外衣。 郭靖却轻摇手,低声道:「不必劳烦。」
武三通见状,不敢多言,只得默默退到一旁。

郭靖略一沉吟,便转身朝后花园行去。

他脚步沉重,却坚定,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武三通望着主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叹息,目送郭靖渐行渐远。 深秋的后园已失去了往日的繁盛。

落叶铺满小径,光秃的枝桠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几株还在坚持的菊花,零星点缀其间,更显得园中寂寥。

郭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住,目光穿过萧瑟的园景,落在远处那座二层小楼上。 闲云居在这萧条的景致中愈发显得孤寂,雕栏画栋,飞檐翘角,无一处不凝聚着蓉儿的心血。

昔日灯火通明的楼阁,此刻却是一片漆黑。

郭靖凝视着那熟悉的轮廓,思绪纷飞。

曾几何时,他们在檐下品茗论道,共赏明月;也在廊下促膝长谈,共度良宵。 如今景物依旧,人却已不知何处,郭靖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闲云居中的点点滴滴,此刻在郭靖脑海中纷至沓来。

仿佛又见蓉儿倚窗而立,又闻其银铃般的笑声在耳畔回荡。

这般情景,既真切又遥远,令人心痛。

郭靖就这般伫立良久,一动不动,仿佛要将这份思念,这份痛楚,永远铭刻在心底。 夜风袭来,带着几分凉意。

郭靖深吸一口气,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闲云居上移开。

思绪万千,却终究无法改变眼前的空寂。

正欲举步离开,忽闻一声轻叹,似有若无,如梦似幻。

这一声叹息轻若蚊蝇,却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直透心底。

他猛然顿住脚步,循声望去。

但见后园凉亭中,一抹淡淡的身影若隐若现。
凝神细看,只见那身影婷婷袅袅,宛若仙子临凡。

月华如水,洒在那人身上,更显得肌肤胜雪,清丽绝伦。

夜幕低垂,岘山深处一处隐蔽的山坳中,黄蓉缓缓睁开双眼。

全身剧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本能地想要起身,却因伤势未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郭夫人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黄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昏暗的火光中慢慢走近。

黄蓉强撑着坐起身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但见自己身处一处简陋的草棚内,四壁萧疏,唯有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阁下是……」她开口问道,声音因虚弱而沙哑。

那人走近,递上一个水囊,月光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郭夫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在下?」

黄蓉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完颜胤忠的面容。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如何策反此人,令其率领飞鹰军加入襄阳一方。

如今眼前只剩下他一人,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黄蓉策反飞鹰军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计谋。

她让郭靖在襄阳军议时提出一个看似无心的建议: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 这个提议表面上是为了加强襄阳的防御力量,实则暗藏玄机。

然而,组建骑兵的关键在于马源。

郭靖在军议中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声称已有了可靠的马源渠道。

果然,这个消息很快传入蒙军耳中。

蒙古方面闻讯大惊,立即展开严查。
他们尤其关注可能与宋军有染的异族部队,对以骑兵着称的飞鹰军更是格外警惕。 蒙军上下的猜忌之心与日俱增,完颜胤忠的处境也日渐艰难。

完颜胤忠身处漩涡之中,如芒在背。

这马源之事,犹如利剑高悬,令其夜不能寐。

黄蓉见机而动,以此为契机,巧施连环计,终使完颜胤忠倒戈。

「完颜将军……」黄蓉轻声唤道,目光中既有感激,又带着几分歉意。 她接过水囊,轻抿一口,只觉喉头火烧般疼痛。

「襄阳……如何了?」

完颜胤忠叹了口气,缓缓道来:「郭夫人,你那一回马枪,想必已令蒙哥大汗身负重伤,若非致命,也必元气大伤。」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敬佩,又道:「蒙古大军倚仗蒙哥亲征,如今主帅受创,军心必然大乱。依在下之见,他们不敢再恋战襄阳,撤军恐怕只是时日问题。」

听罢完颜胤忠之言,黄蓉不禁陷入沉思。

她的思绪飘回汉水边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回忆中,自己长枪刺向蒙哥的一幕清晰如昨。

那一击快若闪电,准如飞星,枪尖没入蒙哥身躯的瞬间,黄蓉分明感受到一股透骨而过的力道。

细想之下,黄蓉越发确信:那一枪,已然取了蒙哥性命。

虽不愿轻易妄下定论,但以她的武学造诣和实战经验,蒙哥能在那一击下幸存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

黄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光芒,语气坚定道:「当时枪尖入肉,透骨而过。以我习武多年的经验,蒙哥绝无生还可能。」

话锋一转,黄蓉秀眉微蹙,神色间多了几分忧虑:「只是,蒙哥一死,蒙古人必然震怒。以其凶悍本性,定会不惜代价为其报仇。」她稍作停顿,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续道:「此刻蒙
古方面只怕已然派出追兵。他们行事向来迅疾如风,恐怕早已四处搜寻我的踪迹。」完颜胤忠听罢,神色沉稳地说道:「郭夫人请放心。在您昏睡之际,我已仔细查探过此处环境。这山坳位
置隐蔽,四面环山,树木茂密,寻常人难以发现。」黄蓉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还是谨慎地道:「完颜将军考虑周全,我自是感激。只是蒙古人中能人异士不少,我们还是不可掉以
轻心。」完颜胤忠点头表示赞同:「郭夫人所言极是,我会继续保持警惕。」得到保证,黄蓉开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内力。

只见她面色渐渐红润,原本苍白的脸庞开始恢复生机。

她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体内的淤血被缓缓化解。
完颜胤忠静静守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黄蓉身上。

月光如水,柔柔地洒在黄蓉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只见黄蓉肌肤胜雪,莹润如玉,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秀眉微蹙,朱唇轻启,一派祥和宁静之态。

入定运功的黄蓉,较之平日更添几分仙气飘飘的韵味。

完颜胤忠看得如痴如醉,目光在黄蓉脸上流连。

他的视线从黄蓉的眉眼扫到朱唇,又从纤细的脖颈滑到优雅的肩线。 尽管四周寂静,他却仿佛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完颜胤忠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眼前这幅绝世佳人入定的美景。

夜色如水,山谷中一片静谧。

微风轻拂,草木摇曳,远处的山峰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山间的静默仿佛凝固了时间,连流动的空气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凉意。 穿过山谷,月光逐渐洒满大地,视野也随着地势的变化而开阔。

远方,襄阳城的城墙已然矗立在天地之间,灯火零星,汉水蜿蜒环绕。 白日里的激战声仿佛仍在空气中回荡,但此刻,城内外已是另一番景象。 白天的厮杀、呐喊和刀枪碰撞


声在夜色中沉寂,只有零星的灯火依旧在城墙上闪烁,仿佛守城的将士们无言的坚守。

郭府后花园中,明月高悬,清辉如纱,细细密密地笼罩着整座后园。 白日的喧嚣此时消散殆尽,宁静笼罩了整个府邸,仿佛这场夜色与白日的激战从未相交,独留静夜长存。

凉亭处,杨过与小龙女并肩而立,目光追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池水微漾,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映照着他们心中的万千思绪。

自绝情谷底重逢后,杨过与小龙女原本打算在此隐居,与世隔绝,永不再涉足江湖纷争。

谷中清幽,似与世隔绝的桃源。

小龙女性情淡泊,心中无牵无挂,只愿与杨过共度余生。

然而,杨过终究不是能静心隐退之人,他虽与小龙女厮守心愿已了,但内心深处的豪情仍未熄灭。

杨过心中思忖再三,终于提出了离开绝情谷的想法。
他意在游历江湖,若觉外面世界不如意,随时可重返此地。

小龙女虽素来淡泊,不愿涉足尘世,却也不欲违背杨过心意。

两人离开绝情谷后,江湖风云突变的消息不断传来。

蒙古大军南下,襄阳告急,郭靖正率众死守城池。

杨过闻讯,心中不禁为之一震。

虽然与郭靖之间曾有些误会,但在这国家存亡的危急关头,一切个人恩怨都已显得微不足道。

郭靖待他有师徒之情,此时襄阳危在旦夕,杨过岂能袖手旁观?

杨过虽常游离于江湖之外,但郭靖的为人和襄阳的处境,都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两人毅然踏上前往襄阳的征程,决意加入这场保卫襄阳的战役。

「天凉了。」良久,才听得小龙女轻轻开口,声似细雨落花。

小龙女的寡言,源于她多年独居绝情谷底的生活。

在这幽深寂静的山谷中,她鲜少有机会与人交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世界里只有山石花草,和偶尔作伴的玉蜂。 没有喧嚣,没有纷扰,也没有日常的寒暄和交际。

这样的环境,自然而然地塑造了小龙女寡言的性格。

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用最简练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

杨过转头看向小龙女,见她眉目如昔,白衣在月光下如霜雪般洁白,清冷出尘。 只是她眉宇间,那丝不经意的淡淡忧愁。

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心中涌起万千情感。

杨过凝视着她的眼眸,轻声道:「龙儿,回去吧。」小龙女望向杨过,轻轻「嗯」了一声。

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一声轻响,一抹浅笑,宛如春风拂面,驱散了她眉间的一丝愁绪。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
花园中花影绰绰,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时光仿佛在此停驻,万籁俱寂,唯有两颗心在无声地互诉衷肠。

翌日清晨,山间密林中树影婆娑。

黄蓉与完颜胤忠两道身影时隐时现,正向襄阳方向疾行。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势如破竹。

黄蓉眉头一皱,当机立断道:「快,藏起来!」两人迅速隐入路旁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须臾之间,一队蒙古骑兵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土。

待骑兵走远,黄蓉才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些蒙古兵来得真快。」完颜胤忠皱眉道:「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黄蓉闻言,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襄阳恐怕是回不去了。

蒙古人显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若是硬闯,只怕凶多吉少。」完颜胤忠皱眉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黄蓉眼中精芒一闪,轻声道:「蒙古鞑子定然认定我们会回襄阳。」完颜胤忠闻言一怔,旋即恍然:「郭夫人的意思是……」黄蓉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些鞑子必定在我俩回襄
阳的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此时若往襄阳去,岂非自投虎口?」略一沉吟,又道:「如今之计,唯有南下,方可打乱敌人部署。此路虽险,却是我们避开追兵的唯一生机。」

完颜胤忠听罢,不禁暗暗佩服黄蓉的机敏。

只见他双眉紧蹙,沉声道:「郭夫人说得有理。

只是这一路南行,山高水远,不知何处可容身避难?」黄蓉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反倒能化险为夷。」说罢,两人
迅速整理行装,趁着晨雾未消,悄然向南潜行而去。

身后,晨光渐渐撒落在空无一人的林间小道上,唯有几许尘土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匆匆过客。

战争打响时,蒙古大军不仅将襄阳团团围住,更占领了方圆数百里的广大地区。 北起南阳,南至江陵,西抵夷陵,东达安陆,整个荆襄地区都落入了蒙军掌控之中。 汉水沿岸


的诸多城镇,如樊城、枣阳、随州等,无一幸免,尽皆沦陷。 蒙军更是长驱直入,将战线一直推进到了长江北岸。

这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不仅切断了襄阳与外界的联系,更是将整个荆湖北路都纳入了战争的漩涡之中。

宋朝在这一地区的统治岌岌可危,朝廷的影响力几乎荡然无存。

在这样的形势下,黄蓉与完颜胤忠的处境变得愈发危险。
他们所面临的,不仅仅是追兵的威胁,更是一片被敌军占领的广袤土地。 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险境,每一刻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而她击杀蒙哥的壮举,虽然暂时挫败了蒙军的攻势,却也让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整个蒙古帝国,使黄蓉瞬间成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杀的目标。

在返回襄阳的途中,当黄蓉第一次遭遇蒙古骑兵时,局势的严峻程度豁然呈现在她眼前。

这些骑兵装备精良,行动迅速,显然不是普通的巡逻队伍,而是专门为她而来的精锐追兵。

黄蓉瞬间意识到眼前的困境。

蒙军显然已经控制了通往襄阳的各条要道,她与完颜胤忠此时若要直接返回襄阳,无异于自投罗网。

襄阳城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边。

黄蓉在策反飞鹰军的过程中,不仅深切感受到蒙古大军的滔天声势,更是对蒙军的部署了如指掌,凭借她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经验,黄蓉已在心中勾勒出一条最为安全的逃生路线——向南。

这条路虽然危机重重,却是避开蒙军耳目、突出重围的唯一选择。 林中光线昏暗,枝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

黄蓉和完颜胤忠踩着湿滑的落叶,攀过倒伏的朽木,不时还要钻过低矮的灌木丛。 这等艰难路途,饶是武功高强如他们,也不免气喘吁吁。

忽听得天际传来一声长啸,划破林间寂静。

黄蓉猛地抬头,透过繁密的枝叶,隐约看见高空中盘旋的一个黑点。 「糟了,」黄蓉低声道,眉头紧蹙,「是海东青。」完颜胤忠也抬头望天,神色凝重道:「看来蒙古人是不肯轻
易放过我们。」黄蓉点头,快速道:「这海东青目力过人,怕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说罢,两人不顾满身划痕,继续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中穿梭,只求能甩开那空中的「眼睛」和随之而来的追兵。

海东青是蒙古族传统上非常珍贵的一种猛禽,常用于猎鹰活动。

这种鹰不仅可以用于狩猎,追逐猎物如野兔和鸟类,还被用来作为信息传递的工具。 海东青速度极快,飞行能力卓越,因此在蒙古人的游牧文化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也是身份的象征。

特别是在战时,蒙古人会用驯鹰来传递信息。

林间回荡着二人急促的喘息,时而夹杂着衣衫被荆棘撕裂的声音。 头顶不时传来海东青的尖啸,每一声都如同催命符,逼迫他们加快脚步。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犬吠,


如同一记惊雷炸响。

紧接着,犬吠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眨眼间已将四周包围。

黄蓉与完颜胤忠心中一凛,这才惊觉自己远远低估了蒙古人的追踪能力。 方才的奔逃非但未能甩脱追兵,反而像是自投罗网。
天上地下,已是处处危机。

犬吠声骤然逼近,林木间窜出两只体型硕大的猎犬,獠牙毕露,双目猩红。 一只直扑黄蓉,另一只则向完颜胤忠袭来。

黄蓉身形一闪,那猎犬扑了个空。

畜生在地上一个翻滚,转瞬又扑上前来。

黄蓉不敢怠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凝神聚气,一股劲力自指尖迸发。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粒小石子破空而出,正中那猎犬额心。 猛犬哀嚎一声,应声倒地,再不能动


弹。

完颜胤忠面对另一只猎犬,手中佩刀出鞘,寒光乍现。

刀锋如电,自上而下劈出。

猎犬在空中无法躲避,被这一刀自头至尾劈成两半,重重摔在地上。 黄蓉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由分说地拉起完颜胤忠的袖子,朝一侧疾奔而去。

两人在密林中你争我赶,枝叶扫面,荆棘划衣,却已顾不得这许多。 转瞬间,密林渐疏,眼前豁然开朗。

黄蓉与完颜胤忠跃出树林,但见面前是一条宽阔大道,远处隐约可见汉水滔滔。 刚冲出密林,身后树丛猛然晃动。

转瞬间,三只体型魁梧的猎犬如离弦之箭般跃出,凶狠地朝他们扑来。 完颜胤忠反应迅速,长刀已握在手中。

他箭步上前,挡在黄蓉身前,迎向那三只飞扑而来的畜生。

刀光乍现,寒芒四射,只见一片白光闪过。

转眼间,三只猛犬已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虽然解决了这些畜生,却也耗费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已是尘土飞扬。 黄蓉脸色一变,急声道:「不好,追兵来了!」眼下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黄蓉与完颜胤不得不立即继续
逃命。

他们在宽阔的大道上奋力奔跑,身后马蹄声如雷,越来越近。

此刻的他们,宛如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困兽,却又不甘就此认输。

两人你争我赶,只求能在这生死追逐中寻得一线生机。
双腿终究比不过四蹄,转眼间追兵已如影随形。

眨眼之际,当前两名蒙古骑士如疾风般掠至黄蓉与完颜胤忠两侧与他们并驾齐驱。 二人目光一触,心意已通。

此刻已是退无可退,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决然。

完颜胤忠微一点头,黄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霎时间,二人已将心一横,准备在这生死关头拼死一搏。

左侧骑士突然伸手,意图抓住黄蓉的后领。

紧要关头,黄蓉身形一矮,险险避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趁骑士收手之际,黄蓉左手如电光般扣住对方的手腕,右手同时迅猛劈向其臂弯。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骑士手臂一麻,整个人失去平衡。

黄蓉顺势一拉,将其拽下马来,自己则一个翻身,稳稳落在马背上。 另一边,右侧骑士正要挥鞭抽向完颜胤忠。

黄蓉见状,腰身一扭,手腕一抖,数枚金针破空而出。

那骑士仓促抬臂格挡,虽避开要害,却也失去平衡。

完颜胤忠抓住时机,箭步上前,左手扣住马鞍,右手抓住骑士衣襟。 一股大力传来,那骑士被拽离马背,完颜胤忠则借力翻身上马。

刚坐稳马背,猛然感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生死一瞬,他本能地俯身贴向马背,只听「嗤」的一声,一柄长刀贴着他的后背掠过。

若是慢了半分,只怕已被拦腰斩断。

那蒙古骑士见一击不中,毫不迟疑,长刀回转又是一记横劈。

完颜胤忠不及多想,左手紧扣马鬃,右手持刀猛地反身。

那骑士长刀已然劈下,完颜胤忠不退反进,刀锋斜撩,架住对方刀势。 两刃相击,火星四溅。

相比之下,还是完颜骑术更胜一筹,只见他趁势欺身,刀锋一转,迅猛刺出。 「噗」的一声,刀尖已没入骑士胸膛。

那骑士身子一歪,重重摔落马下。
完颜胤忠解决对手后,急忙回首寻找黄蓉。

只见她正陷入两名骑士的围攻,处境岌岌可危。

完颜胤忠心头一紧,当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朝黄蓉所在疾驰而去。 长刀横扫,直取黄蓉右侧那名骑士。

那骑士被迫转身应对,顿时分散了注意力。

黄蓉压力骤减,立即抓住机会。

她身形一展,使出落英神剑掌。

但见她双掌翻飞,掌影重重,宛如万千花瓣纷飞,招式看似轻柔,实则凌厉无比。 左侧骑士猝不及防,只觉周身被一股柔韧却不可抵挡的劲力笼罩。 仓促间想要躲闪,却已避


之不及。

「砰」的一声闷响,那骑士被击中胸口,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机不可失,完颜胤忠长刀一挥,将另一名骑士劈于马下。

转眼间,最先追至的蒙古骑兵已被解决。

黄蓉与完颜胤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 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身后蒙古骑兵呼啸而至。

黄蓉与完颜胤忠并肩骑马急速前行,耳边尽是风声与追兵的呐喊声。 完颜胤忠目光一扫,见马鞍侧悬着一副长弓箭囊,眼中精光一闪,探手抄起。 他双腿夹紧马腹,身子略略


后转,将腰背之力贯注于臂上。

但见他弓开如满月,羽箭搭上弦时,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正中当先一名追兵咽喉。

那骑士连哼都未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栽于马下。

完颜胤忠连珠箭发,一气呵成,转眼间又有两名追兵中箭落马。

黄蓉看得暗暗称奇,赞道:「好箭法!」

完颜胤忠不答,又是两箭齐发。

这两箭一左一右,将追兵阵型打得大乱。
只见那些蒙古骑兵纷纷勒马后退,生怕再中神箭,再不敢贸然紧逼,只得远远吊在后头,始终与黄蓉二人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

岂料这一耽搁,反倒让黄蓉与完颜胤忠得了喘息之机。

两人见状,更加卖力,胯下骏马似离弦之箭,疾若奔雷。

转眼间,竟已将那队蒙古骑兵远远甩在身后,只是,头顶那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却始终如影随形。

黄蓉抬头望去,只见那只海东青依旧在高空盘旋,如同一柄悬而未落的利剑,紧紧锁定着他们的行踪。

「这畜生当真难缠,」黄蓉蹙眉道,「它一直在上空,就算跑得再快,也难逃追兵的眼线。」

完颜胤忠闻言,眉头一皱,又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但见完颜胤忠仰首望天,目光如电,瞳孔微缩,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海东青。 须臾间,他气沉丹田,猛地


拉满弓弦。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直冲云霄。

那海东青似乎察觉危险,急忙想要闪避,却已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哀鸣,海东青应箭落下。

黄蓉眼见那海东青一头栽落尘埃,心中不禁一荡。

那情景,竟与当年在蒙古大漠何其相似!当年,靖哥哥也是这般弯弓射雕,神射无双,百步穿杨。

她微微侧目,只见完颜胤忠收弓回鞘,英姿勃发。

一瞬间,往事与现实交织,黄蓉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郭夫人,」

完颜胤忠见她神情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黄蓉回过神来,掩饰道:「没什么。」

她轻轻一夹马腹,催促道,「我们快走吧,莫要被追兵赶上。」两骑并驱,踏破尘埃,顺着汉水流向奔驰南去。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远方起伏的丘陵间。

滚滚江水在远处奔流不息,与他们的逃亡方向平行,仿佛是这对亡命之徒的无声向导。
天际间,一缕轻烟在阳光下袅袅升起,无言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待续】

(第一部 风起云涌)(16-17)作者:代发(tk7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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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一部 风起云涌)(16-17)

作者:代发(tk73540)

2024/10/27 首发于第一会所

第十六章 荆山夜战

秋末的汉水,愈显萧瑟。河面上雾气氤氲,风过处激起层层涟漪。两岸尽是战火留下的疮痍,断垣残壁间偶有乌鸦盘旋,更添几许凄凉。

蒙古大军虽已退至北岸大营已逾一日,然城中将士却丝毫不敢松懈。吕文焕、郭靖等人立于城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汉水对岸,试图从敌营的一举一动中窥探端倪。

众将士心中沉重,昨日一战虽暂解襄阳之危,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黄蓉率领的援军在激战中损失殆尽,黄蓉本人亦不知所踪。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令在场众人愁眉不展。郭靖更是心如刀
绞,既为襄阳暂得喘息而稍感宽慰,又为爱妻安危忧心如焚。

可襄阳安危系于一身,蒙军虽暂时退却,却仍驻扎北岸,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身为襄阳守将,郭靖明白此刻不能贸然离城。他只得强自按捺内心的焦躁,与众将一同严阵以待,密切关注着对
岸敌军的一举一动。

只要蒙军大营尚在,襄阳就一刻不得安生。

正午时分,襄阳城头一片萧瑟。北岸蒙古大营虽近在咫尺,却不见丝毫动静,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众位将领连夜值守,个个面露倦色。吕文焕确认暂无危险后,这才允许诸
将轮流歇息。众人纷纷告退,只留下几位心腹继续警戒。

郭靖心系黄蓉,久久不愿离去。张世杰则因未能及时率水师驰援襄阳、而心中愧疚。此刻他留在城头,既为密切关注敌情,也想在这战后尽一份自己职责。

在汉水战役时,张世杰率水师精锐北上,意图阻击蒙军完颜女真部。不料天意弄人,他虽击退完颜部,待他回军之际,樊城渡早已告破,汉水防线尽失。此时水师兵力单薄,贸然回援,不但
无济于事,反可能尽折精锐。

然而,张世杰并未就此离去。蒙军重重包围襄阳,欲断其粮道水源。张世杰率这支残部,在汉水上游来回游弋。每遇蒙军筑坝截流,他便率部突袭,以寡击众,屡建奇功。正是这支神出鬼没
的水师,在重重包围中为襄阳辟出一线生机,使得城中水源始终未断。

战事稍缓,张世杰趁此良机回援襄阳。郭靖望着这位久经沙场的水师统领,心中不禁感慨。张世杰虽未能亲临主战场,却在暗中屡建奇功,为襄阳守住了一线生机。

「张将军,这些时日,你在上游牵制蒙军,为襄阳保住了水源,实在是功不可没。」郭靖诚恳地说道。

张世杰闻言,连忙摆手道:「郭大人过誉了。末将不过尽绵薄之力,何足挂齿。倒是令夫人黄帮主,智勇双全,竟能在危急关头搬来援军,一举击退蒙军,解襄阳之危,实乃天降神兵啊!」

郭靖听到黄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又露出自豪之色:「蓉儿向来机敏过人,此番能解襄阳之危,也是她尽了全力。只是……」
张世杰似乎察觉到郭靖的忧虑,轻声道:「郭大人放心,黄帮主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归来。」

郭靖听出张世杰话中安慰之意,心中感激,却也明白此刻多言无益。两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不再多言。

城头寂然,唯有秋风萧瑟,卷起阵阵落叶,飘向远方。城下汉水奔流不息,波光粼粼,一路南下,蜿蜒百里。江畔芦苇随风起舞,江面上偶有渔船点点。暮色渐临,水天相接,晚霞如火,倒
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远处,荆山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山势连绵如卧龙,静静伏于大地之上。荆山位于楚地西部,古称南山,乃楚地名山之一。相传楚国贤士伍子胥曾游历荆山,以筹划大计;秦代和氏璧亦在
此地出土,留下卞和献璧的千古佳话。卞和三次献璧于楚君,历经怀疑,双足皆断,终以忠诚证其宝玉之真,荆山自此声名大振,璧玉传奇流传至今。

昔日楚国大夫屈原于《九歌·山鬼》中描绘楚地山川,虽未明言荆山,然其中深山幽谷之景,与荆山风物颇为契合,令人遥想这片山川深处的神秘气息。

《》
嚣。山风拂过,仿若低吟那些沉寂于岁月深处的往事,将那段壮阔而悲怆的历史轻声道来。

银月高悬,荆山如墨浇洒。万籁俱寂中,唯有山风轻拂林梢,沙沙作响。古老的山脉仿佛沉睡的巨兽,静默而神秘。

密林深处,黄蓉与完颜胤忠并辔而进,忽见前方峭壁下藤蔓纷披,隐约露出一座古朴山门。黄蓉眼中精光一闪,向完颜胤忠递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翻身下马,牵着坐骑,小心翼翼地向那隐
蔽的山门行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朽木门扉,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映入眼帘。黄蓉与完颜胤忠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迈入院中。但见月色如水,洒满庭院,衬得满地荒草更显萧瑟。庭中一口枯井孤零零地矗立,
井台上厚厚的青苔宛如翠毯铺就。

安置好马匹,两人缓步踱向正殿,殿前石阶已有多处断裂,杂草从缝隙中钻出。推开摇摇欲坠的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烂枯朽的气息。殿内一片昏暗,唯有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在地
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正中一尊石刻道君像巍然而立,虽历经风雨侵蚀,仍不减其庄严气象。两旁神龛早已倾塌,哪里还有香火供奉的痕迹。黄蓉踱步殿中,不觉心生感慨,低声道:「这道观只怕已废弃了几十年,
再无人来祭拜了。」

完颜胤忠点了点头,目光却不住在四下搜索,似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忽听殿角一阵窸窣之声,却是一只老鼠受了惊吓,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黄蓉轻拂衣袖,荡起一片尘埃。她蹲下身来,利落地取出火石,须臾间便将几根干柴点燃。火光乍起,驱散了殿内的阴霾。

「今晚且在此处歇息,」黄蓉一边添柴一边说道,「待明日天明,再作计较。」 火光跳动,映照在黄蓉俏丽的脸庞上。但见她一袭淡黄色紧身短袄,外罩淡黄色披风,虽历经奔波,
却仍是姿容绝世。那短袄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段,更显得英姿飒爽。披风随风微动,更添几分灵动飘逸之态。

乌发如瀑,虽经奔波略显凌乱,却更添几分野性风姿。几缕青丝俏皮地垂在额前,衬得玉面生辉。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中,智慧与灵动齐放,叫人见之难忘。

黄蓉蹲在火堆旁,纤手执着一根树枝,枝上穿着一只肥硕的山鸡。这山鸡乃是二人适才穿林越涧时,黄蓉顺手擒获。只见她不时翻动烤鸡,动作娴熟利落。火光映照之下,她浅浅笑靥如春花
绽放,映得双颊生晕,愈显俏丽。
完颜胤忠双目似望穿秋水,直勾勾地朝黄蓉看去。自相识以来,这般光景不知重演几回,偏生每逢目睹,仍觉欣喜若狂,恍若初见。

只因黄蓉那绝世风姿,饶是看遍千回,依旧令人魂牵梦萦,心旌摇曳。完颜胤忠心下明白,这般无礼觑视,实是不该。奈何情根已种,难以自拔,那份难言的爱慕之情,总似拈花惹草,牵引
着他的目光,步步难离。

这般偷眼觑她的习性,不觉间竟成了难戒之瘾。完颜胤忠暗自叹息,只道是:「 美人如玉,岂堪看煞英雄汉。」可那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倩影,似那扑火的飞蛾,明知不可为
而为之。

林间寂静无声。火堆旁只闻烧鸡油脂滴落的「噼啪」轻响,香气四溢。黄蓉正添着柴火,忽觉背后一道灼热的目光。螓首微转,只见完颜胤忠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黄蓉何等聪慧,自然看透完颜胤忠心中郁结。只是对这般情状,她心如止水,不起波澜。纵横江湖多年,她早已见惯世间种种,喜怒哀乐,皆付笑谈。完颜胤忠虽为金人,却能为她背叛蒙古,
舍弃权势,此中深意,她岂会不明?

黄蓉嘴角不觉微扬,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她望向完颜胤忠,柔声道:「完颜将军,有何高见?」

听得黄蓉这般一问,完颜胤忠猛然惊觉,方才自己竟是如此失态。一时间面上一红,心下慌乱,却又不好躲闪,只得强自镇定,开口道:

「郭夫人,辛苦了一日,该歇息才是。这添柴的粗活,让在下代劳便是。」 正说着,完颜胤忠便要起身去添柴。黄蓉见状,莞尔一笑,素手轻摆,示意他不必动作。

「完颜将军此言差矣,」黄蓉嫣然一笑,纤手轻巧地翻转着架上的烧鸡,「这等小事,哪里当得上'粗活'二字?再说,我黄蓉却也不是那等娇生惯养之辈。」

说着,眼波流转,嘴角含笑,举手投足间,既显江湖儿女的洒脱,又不失大家闺秀的典雅。

闻言,完颜胤忠半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烤得金黄的山鸡上。他轻咳一声,似乎想掩饰方才的尴尬,却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嗅着诱人的香味。

烧鸡香气弥漫,正是火候。黄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纤手轻巧地将金黄酥脆的山鸡自火上取下。步履轻盈,行至完颜胤忠身侧。

「将军,尝尝这野味如何?」黄蓉浅笑盈盈,素手轻拈,将烧鸡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完颜胤忠。

完颜胤忠接过,只觉掌心微烫,鼻端香气扑来,不由得食指大动。黄蓉在他身旁坐定,两人肩膀几乎相触,完颜胤忠心头一跳,呼吸不觉一滞。

黄蓉却是神色如常,仿佛浑然未觉二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她巧手撕下一块鸡肉,举止优雅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完颜胤忠腹中饥火正炽,见黄蓉如此坦然,也不再拘束,提起鸡肉便大快朵颐起来。两人就着月光,默默用餐,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倒也显得温馨自在。

然而,这份宁静中却暗藏波澜。完颜胤忠一边咀嚼着香嫩的鸡肉,一边不禁回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变故。他的目光在黄蓉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们还是敌对的双方,如今
却成了同样的落难之人,一同在这荒山野岭中逃命。这番际遇,当真是世事难料。

完颜胤忠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鸡骨。黄蓉抬眼看他,目光中带着询问。完颜胤忠摇摇头,示意无事。可他的心绪,早已飘回到一个月前那个命运转折的夜晚。

月余之前,黄蓉巧施离间之计,致使蒙军内部疑云密布。完颜胤忠身为当事之人,在蒙营中如履薄冰。忽必烈对这位金人将领的猜疑已暗生根,只是眼下正值征伐之际,暂且按下不表。然而,
完颜胤忠心知肚明,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待战事一了,清算之日必将来临。这般危局,令他日夜惶恐,如坐针毡。

正当完颜胤忠陷入绝境,几近崩溃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帐中。黄蓉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重重把守的蒙军大营,为这位处境艰难的将领带来转机。

那夜,月光如水,映照着黄蓉清丽绝伦的面容。她的突然出现,宛如黑暗中的一道光芒,给了完颜胤忠无限希望。黄蓉晓以大义,道明利害,她的智慧和胆识,远胜过完颜胤忠平生所见的任
何人。

完颜胤忠望着眼前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心中顿生敬仰之情。黄蓉此行所冒的风险,以及她对局势的深刻洞察,都深深震撼了这位金人将领的心灵。就在那一刻,完颜胤忠做出了改变
自己一生的抉择。

完颜胤忠的内心挣扎,黄蓉再清楚不过。她深知,他背叛蒙古的决定,表面上看似迫不得已,实则暗藏着一份难以言明的心意。正是这份微妙的情愫,成为了她离间计中最为致命的一环。

回想起自己如何巧妙地利用了完颜的这份心思,黄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她成功地策反了这位金人将领,却也让他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黄蓉轻叹一声,目光投向殿中央熊熊燃烧的火堆。跳动的火焰在她和完颜胤忠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照出两人各自心事。

「完颜将军,你……可曾后悔?」黄蓉轻声问道。

完颜胤忠听得这一问,不由怔了怔。火光映照下,他那刚毅的脸庞上,双目透着一股决然。

望着跳动的火焰,他开口说道:「想我堂堂完颜之后,却在杀我金国的仇人帐下为将,这些年来,日日夜夜,心中滋味难言。」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凛:「今日之事,纵然让我重来,我也会
如此选择。与其戴着面具屈膝偷生,不如轰轰烈烈死个干净。」

这番话虽是慷慨激昂,但黄蓉听在耳中,却不由得黯然。她轻叹一声道:「完颜将军如此豪气,倒叫我这个连累你的人心中愧疚。」

完颜胤忠望着黄蓉那张秀美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笑道:「说这些做什么?能与郭夫人这般才智无双、倾国倾城的奇女子一起逃命,就算今日死在这里,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呢。」

黄蓉听他话中调笑之意,柳眉一挑,俏皮地道:「完颜将军满口说死,也不知道忌讳。要死你自己死好了,我才不死呢!」

说完,黄蓉掩嘴轻笑,明眸中闪动着顽皮的光芒。完颜胤忠看着她这般娇俏模样,一时心神荡漾,脱口而出:「郭夫人,你曾说过……」

「嘘!」黄蓉突然正色,纤指抵在朱唇前,打断了他的话。

院中那两匹骏马忽地嘶鸣起来,马蹄急促跺地,显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树梢上一阵簌簌之声,几只夜鸟惊起,扑棱棱地飞过殿顶,发出凄厉的叫声。

完颜胤忠心中一凛,低声道:「郭夫人,不对劲。」

黄蓉屏息凝神,隐约间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黄蓉和完颜胤忠迅速起身,警惕地看向敞开的殿门。只见三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门槛,稳稳地落在了殿内。

月光从敞开的殿门倾泻而入,与火堆的光芒交织,将三人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清晰。当先一人高鼻深目,满头金色卷发,身上珠光宝气,手中握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左侧一人面容僵硬,宛
如僵尸,手持一根乌黑的哭丧棒;右侧则是一个来自天竺的异域高手,手中盘着一条蛇形铁鞭,目光阴冷。

黄蓉瞬间认出了这三人——正是忽必烈的得力干将:尹克西、潇湘子和尼摩星。她心中一沉,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尹克西那双深陷的眼睛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最后定在了黄蓉身上。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想不到你们竟能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藏身,当真是令我等好生费心。黄
帮主,你杀了大汗,罪无可赦,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潇湘子阴森森地接口道:「完颜胤忠背叛大汗,叛国投敌,罪该万死。」 黄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轻声道:「我等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只要问心无愧便是。至于你等要如何,且看
本事便是。」

虽是这般说着,心中却也一凛。这三人的武功她是再清楚不过,此时三人联手而来,情势当真不妙。她凝神戒备,一边暗暗思忖如何脱身,一边目光警惕地盯着三人。

「要杀要剐,冲我来!」完颜胤忠一声断喝,拔刀在手,挡在黄蓉身前,脸上尽是决然之色。

尹克西那满是金发的脑袋微微一晃,冷笑道:「就凭你这点微末功夫,也想护她周全?也罢,既然你执意找死,那就先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三人已各展绝技,向殿内二人疾冲而来。

「且慢!」黄蓉从完颜胤忠身后踱出。

这一声清脆悦耳,三人果然身形一顿。黄蓉趁势又道:「三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奉命办事。不知可有商量的余地?」

黄蓉心知这三人武功高强,若是动手,自己虽有几分本事,却也难敌三人联手。加之完颜胤忠武功平平,更不能与他们硬拼。

尹克西目光一凛:「大汗驾崩,岂是儿戏?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讨价还价!」

「那也未必。」黄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不慌不忙地道,「三位何必这般急着动手?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商议。」

她这一笑,明眸善睐,风姿绝世。三人本是来势汹汹,此时见她这般风采,不由得都怔了一怔。尤其是潇湘子,更是看得痴了,竟忘了还要动手。尼摩星更是下身有了反应。尹克西虽然心中
也为之一荡,却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尹克西的话虽然冷硬,语气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黄蓉闻言,身子轻轻一扭,露出一段纤细的腰肢。她凤目含情,朱唇微启,叹道:「尹大侠何必说
得这般生分?」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娇嗔,「我虽是女流,却也知江湖上下,最重情义二字。三位既是奉命而来,想必也不愿做这等不近人情之事吧?」

说话间,她若有若无地整理着衣襟,玉颈微仰,酥胸半露,一颦一笑都透着说不尽的风情。

说到这黄蓉的媚态,却不是那等刻意为之的狐媚子性儿,实在是生来就带着这股子魅力。她那双秀目儿顾盼生辉,眉梢眼角都透着说不尽的风情,莹润的粉面上总是噙着淡淡的笑意。那一段
杨柳细腰,不盈一握,行动时轻轻摆动,自有一番韵致。胸前一对玉兔儿颤巍巍地随着身子轻颤,更显得说不出的妙处。

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偏生又似那传说中的三神器一般,与生俱来的媚态更是胜似天生尤物。她若是存心撩拨起来,管你是英雄豪杰还是禅门高僧,怕是都要神魂颠倒。便是那正直不过的郭大
侠,不也曾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此刻她不过略施小计,那潇湘子早已魂不守舍,便是那素来清心寡欲的尼摩星也忍不住频频偷眼儿瞧她。连最是沉稳的尹克西,看她时也不觉带了三分痴意。这哪里是寻常的美人儿,分明是
个不知不觉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黄蓉见三人神色恍惚,知是时机已到,便暗运内力,以传音入密之法,轻声传入完颜胤忠耳中:「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先走!」

却不见完颜胤忠有何动静。转头看去,却见这蒙古将军也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一副痴迷模样。黄蓉见状,不由得暗自恼怒。她素知这蒙古将军对自己心怀爱慕,只是眼下性命攸关,哪里
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当下秀眉一蹙,又暗运内力传音道:「你看什么?!」语气中已带了三分嗔怒。

完颜胤忠这才如梦初醒,一张脸涨得通红,显是方才失态,自觉羞愧。黄蓉见他这般模样,只怕方才入迷之时根本没听清自己的话,连忙又运起内力传音道:「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先走!」

不料完颜胤忠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昂然向前一步,挡在黄蓉身前,对着三人朗声道:「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位弱女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冲我来!」

黄蓉见完颜胤忠这般不知死活,心中暗骂:「这个榆木疙瘩,真真是不识好歹!我好意让他先走,他倒要在这里逞英雄,这下该如何是好?」

三人恍如大梦初醒,各自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潇湘子那僵尸般的面容上竟也显出一丝惊惶,暗自思忖方才那般失态实在蹊跷。尼摩星微微皱眉,这位来自天竺的瑜伽大师引以为傲的定力竟在
顷刻间被破,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尹克西忽地一拍大腿,那满头金色卷发随之晃动,高声道:「定是这黄蓉使了什么妖法,否则我等怎会如此失魂落魄?」话音刚落,尹克古立刻沉声道:「别再迟疑了,快动手!再让她施展
妖法,咱们就完了!」另外二人闻言,顿时醒悟,脸上都露出恍然之色。三人对视一眼,方才的迷醉瞬间化作凛冽杀意。

尹克西率先出手,手中金龙鞭突然暴起,鞭身在空中宛如一条金龙腾空,直取黄蓉左肩。这一鞭暗含阴狠劲道,若是被卷住,只怕顷刻便要皮开肉绽。

黄蓉见状,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使出打狗棍法中的「拨草寻蛇」,轻巧地点向那金龙鞭的尖端。这一棍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实则暗含玄机。棍尖方一触及金龙鞭,便即变招,棍身斜
挑,正是打狗棍法中的「棒打双犬」。这一招一挑一打,虽然化解了尹克西的攻势,但黄蓉却感到一股大力透过金龙鞭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

尹克西冷冷一笑:「黄帮主果然名不虚传,那就让我领教领教您的打狗棒法!」话音未落,手中金龙鞭已幻出数道金光,正是他成名绝技「黄沙万里鞭法」。但见鞭影重重叠叠,宛如万里黄
沙席卷而来,将黄蓉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黄蓉暗叫一声:「厉害!」知道对方功力深厚,不敢硬接,只得脚步轻移,一招「斜踏恶犬」,身形斜斜闪过。但尹克西的鞭法实在了得,黄蓉刚闪过这一路鞭影,那金龙鞭已如影随形般跟
了上来,逼得她不得不以棍招架。

「啪」的一声巨响,黄蓉但觉虎口发麻,心知尹克西内力深厚,若是硬拼定然吃亏。当下变招如风,使出打狗棍法中的「恶犬绕门」,木棍挥舞如车轮般急转,逼得尹克西那漫天鞭影也不得
不暂缓攻势。

尹克西见一时奈何不得黄蓉,当下更运内力,只见他手腕一抖,金龙鞭竟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鞭梢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生辉。这一招「金沙回旋」,乃是他鞭法中最为精妙的
变化,专破对手守势。

黄蓉见那金龙鞭来势诡异,急忙使出「狗急跳墙」,木棍带着破空之声由下而上斜撩。这一棍来得又快又狠,尹克西措手不及,金龙鞭竟被挑得偏离了方向。黄蓉得势不饶人,手中木棍连环
进击,一套「五犬夺食」使将出来,招招不离尹克西要害。

尹克西连退数步,脸色微变。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一时间竟被黄蓉这看似普通的木棍逼得手忙脚乱。正在此时,一道阴寒之气从黄蓉左侧袭来,却是潇湘子看出尹克西落入下风,手持哭丧棒
无声无息地欺近,这一棒直取黄蓉后心要穴。

猛觉背后生寒,黄蓉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横棍护住后心。「砰」的一声闷响,那哭丧棒上阴寒之气直透木棍,几欲脱手。潇湘子这一棒力道之重,内力之阴寒,较之尹克西竟还要更胜
一筹。

黄蓉知道不妙,急忙纵身前跃。不料那股阴寒之气竟如影随形,始终紧随其后。情急之下,黄蓉反手一招「恶犬噬人」,木棍携着呼呼风声横扫而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潇湘子的哭丧
棒果然被带得偏离了方向。

眼见黄蓉暂得先机,尹克西已卷起金龙鞭,幻出万千鞭影,竟与潇湘子一前一后夹击而来。黄蓉一边要提防背后潇湘子阴毒的棒法,一边还要应付尹克西诡谲多变的鞭法,已是险象环生。

此时,完颜胤忠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提刀便要上前相助。不料一道寒光疾闪,尼摩星的铁鞭已如电光般刺向他的咽喉。完颜胤忠慌忙举刀招架,「铮」的一声巨响,虎口已是一阵发麻。

尼摩星冷笑一声:「你个叛徒,还敢插手?」说罢,铁鞭猛然挥出,速度快如闪电,直刺完颜胤忠的小腹。完颜胤忠见状,慌忙举刀挡住,谁知铁鞭在半空中猛然一转,角度突变,狠狠砸向
他的肩膀。

「砰!」一声闷响,完颜胤忠的右肩剧痛,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刀势也随之滞缓。尼摩星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手中铁鞭连环攻出,招招凌厉,逼得完颜胤忠步步后退,难以招架。每一次鞭影
带来的冲击,都如同重锤击打在他的身上,衣衫被撕裂,露出淤青的皮肤。

黄蓉余光瞥见完颜胤忠连连中招,心中焦急,可尹克西和潇湘子的攻势一波紧似一波,她就是想要相救也是分身乏术。当下也不及多想,手中木棍忽地一转,使出桃花岛绝学落英神剑。这套
剑法本是黄药师所创,讲究轻灵飘逸,剑招看似无章可循,实则暗含玄机。此时黄蓉以棍使剑,那木棍竟宛如三月桃花,时而如狂风中的落英四散,时而又似春雨后的花瓣纷飞。

尹克西和潇湘子见黄蓉手中木棍使得仍是横扫直击,还道是打狗棍法的变化,当下依着先前的方式应对。哪知黄蓉这看似简单的一招,实则已暗含桃花岛剑法的精要,木棍在空中突然变了方
向,宛如春风拂过,轻描淡写间已点中了尹克西握鞭的手腕。

尹克西一声闷哼,手腕一麻,金龙鞭登时慢了半拍。潇湘子见状,哭丧棒带着阴寒之气直取黄蓉后心。不料黄蓉这一记虚招,正是为了引他上当。但见木棍回旋,竟似缓实疾虚,潇湘子这一
棒虽然力道十足,却扑了个空。还未等他变招,黄蓉的木棍已如点花拂叶般轻轻掠过他的膝弯。

潇湘子一个踉跄,攻势登时为之一滞。两大高手都没料到黄蓉这突如其来的变招,一时间竟都吃了暗亏。

趁着两人后退一刹那,手中木棍一转,剑意骤现,如流水般婉转袭向尼摩星后心。 尼摩星正自得意,蓦地感到背后生风,急忙转身,铁鞭横扫。然而黄蓉早有准备,棍势突然一变,
如暴雨打落桃花般,纷乱多变,棍影重重,令人难辨虚实。尼摩星虽然武功高强,但对如此诡异的棍法措手不及,鞭势不由得微乱,无法精准招架。

就在他招式露出破绽的一瞬,黄蓉眼神一凛,迅捷地出脚,猛踢在尼摩星胸口,力量之大,将他踢得倒飞出去,踉跄不稳。

「你伤势如何?」黄蓉回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完颜胤忠衣衫染血,脸色苍白,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勉强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就在此时,尹克西和潇湘子已然逼近,一个挥动金龙鞭,另一个舞起哭丧棒,两人一左一右地向黄蓉夹攻。

“你快走!”黄蓉一把将完颜胤忠推开,迅速转身,迎向尹克西和潇湘子的夹击。 一招「春风拂柳」,轻巧地荡开尹克西的鞭影,紧接着以「柳暗花明」之势横扫,将潇湘子的棒法
逼退。
二人攻势如狂风骤雨般接踵而至,黄蓉步步后退,却不曾慌乱,每一次棍影划出,都精妙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

尹克西冷笑一声,金龙鞭猛然一抖,鞭身如灵蛇般扭动,直向黄蓉腰间卷去。黄蓉脚踩莲花,身形疾转,险险避开鞭势,但潇湘子的哭丧棒却在此刻已从另一侧突袭而至。黄蓉侧身闪避,棒
风擦过她的肩头,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黄蓉秀眉轻蹙,知道再拖下去,体力不支终将难以抵挡。棍法骤然一变,内力灌注棍端,猛然一招「落花流水」,木棍划出一道流光,直击潇湘子胸口。潇湘子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攻,慌忙格
挡,却被震得连退数步。尹克西趁机出手,金龙鞭从空中直落,黄蓉迅速回棍格挡,鞭棍相交,发出一声巨响,劲风四溢。

转眼已过数十回合,战况愈发激烈,黄蓉虽巧妙应对,但已渐显力竭。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尼摩星手中的铁鞭犹如毒蛇般突然袭出,直取黄蓉的后心,快如闪电,劲力凶猛无
比。眼见这一鞭避无可避,黄蓉心中一紧。

突然,一声大喝震荡四野:「住手!」声音未绝,但见完颜胤忠一个饿虎扑食,身法虽然不甚精妙,却把一个「快」字发挥到了极致,尼摩星竟是一时不备,被他扑得一个踉跄,两人双双跌
倒在地。

趁着倒地之际,完颜胤忠顺势一滚,已将尼摩星压在身下。这位沙场宿将深谙搏斗之术,双膝死死夹住对方腰身,一记沙包大的拳头便朝着尼摩星面门砸去。尼摩星慌忙举臂格挡,「砰」的
一声闷响,虽挡住这一拳,却也震得手臂发麻。

完颜胤忠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拳轰出。这些年在战场上的搏命经验此刻尽数施展开来,拳拳到肉,虽然毫无章法可言,却也令这位天竺高手一时无法施展绝技,只得连连招架。

正当完颜胤忠挥出又一记重拳时,忽然,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被踢飞出去。原来尹克西见尼摩星陷入不利,趁机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完颜胤忠的肋下,将他踢飞出去。

完颜胤忠在地上一个翻滚,便欲借势站起。不料刚一提气,只觉腰间如同火烧般剧痛,眼前一阵发黑,双腿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将地上尘土都染得
斑斑点点。

原来方才尹克西那一脚,暗含了七成功力。这一脚不但将完颜胤忠踢飞,更震伤了他的内腑。完颜虽是百战沙场的悍将,但终究不通内功,这一下已是伤得不轻。

尼摩星狼狈爬起,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堂堂天竺高手,竟被一个不通武功的莽夫压在地上,任他拳打脚踢,这等奇耻大辱,令他几欲发狂。

「你这叛徒,今日便叫你身死当场!」尼摩星咬牙切齿,铁鞭一抖,竟发出「嗤嗤」的破空之声,显是这一击已含了十成功力,要将完颜胤忠毙于鞭下。完颜胤忠此时内伤沉重,眼见这夺命
一击已至,却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无。

黄蓉见完颜危急,情知不好,当下一招「暮春落英」,将潇湘子的哭丧棒荡开,顺势将手中木棍掷出。那木棍在空中竟连转几转,来势之疾,劲力之猛,直如流星赶月。尼摩星不得不侧身避
让,铁鞭招数也被迫一收。

趁那空当,黄蓉已如燕子般掠至完颜胤忠身前。「完颜将军?」她焦急问道。完颜胤忠想要说话,却觉胸腹一阵翻腾,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强撑着朝黄蓉露出一丝微笑,眼前一黑,便什么
也不知道了……

「完颜将军!完颜将军!」黄蓉轻声唤道,但见他紧闭双目,面色惨白,已是昏迷不醒。黄蓉心中一阵歉疚。

「郭夫人,我等敬你是女子,方才已是放了三分力气。你一人之力,如何是我们三人对手?更何况还要护着这个受伤的。不如就此随我等去见王爷,倒也免得这位将军白白送了性命。」尹克
西嘴角含笑,语气却是冰冷。
黄蓉站起身来,月光映在她秀美的面庞上,虽是面带倦色,却更显得清丽脱俗。但见她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神色中透出一股决然之意。

尹克西冷冷一笑,手中金龙鞭已然扬起。潇湘子和尼摩星更是目露凶光,三人就要一拥而上。

便在此时,一声清啸如洪钟大吕般从远处传来,竟震得三人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第十七章 月下惊闻

月上中天,荆山深处,一座废弃已久的破道观隐于夜色之中。殿宇倾颓,瓦片零落,草木杂生,四周寂寥无声,唯有寒风时而拂过,带起几许萧索之意。殿角蛛网如银丝,月光下若隐若现,
随风轻摇,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流转。顶梁残破,月辉透隙而入,映照出一只小蜘蛛缓缓游走,悠悠织网,恍若不闻这世间的荣辱恩仇。荒废道观,历尽沧桑,唯残墙断瓦诉尽昔日繁华。

殿角一隅,完颜胤忠缓缓转醒。月光透过破损的殿顶洒落下来,勉强照亮了这间破旧道观。

他想撑身坐起,肋下却传来一阵钻心剧痛,那两根断裂的肋骨似是移动,痛得他额上沁出冷汗。待稍稍平复,才注意到周遭之事。

殿内火堆微弱,显是重新生过火,此时已然将熄,想必自己昏睡已久。转头看时,见身下竟是用几根粗木棍搭成的简易木床,上面铺着一张从马背上取下的蒙古毡毯。身上的伤处也缠上了白
布,隐约能闻到药香,想是敷了上等的金疮药。

他闭目沉思,回想昏迷前的情形。依稀记得自己在断了肋骨后便支撑不住,而黄蓉仍在独自应对尹克西等三人。那三人武功精纯,配合默契,黄蓉纵使武艺高强,以一敌三也是险象环生。他
昏迷前最后一眼,还见黄蓉已显疲态,只怕早已不敌。

想及此处,完颜胤忠不由心头一紧,不知道黄蓉此刻可安好?正自担忧,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你醒啦。」黄蓉声音柔媚。但见她款款而来,玉靥生春,眸中虽带着几分困倦,眼波流转间却又带着一股醉人的娇态。

黄蓉来到完颜胤忠跟前轻声道:「怎样了?还疼得厉害么?」声音轻柔婉转。随即,俯身查看他的伤处,纤手轻轻掀开他的衣襟,「适才已替你上过药,过些时候应该会好些。」

她身子微俯,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竟不似寻常女子身上的脂粉气息。完颜胤忠心中一动,这清雅的香气不像凡间所有。

强忍着肋下剧痛,完颜胤忠开口问道:「那三人……」话未说完,便觉肋骨一阵剧痛。那三人武功了得,配合默契,黄蓉独自一人如何应付?此时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都打发走了。」黄蓉淡淡一笑,在火堆旁蹲下,轻轻添着柴火,语气平静,似是不愿多谈。

「可是……」完颜胤忠还想说什么,肋下又是一阵剧痛,「他们既知此处……」 「这里很安全。」黄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你身上有伤,还是好生休养几日要
紧。」

添完柴火,黄蓉回身见完颜忍痛支起上身,不由轻声道:「夜深了,你安心睡吧。」 「躺下。」她来到他身边,小心托住他的后心,动作轻柔,生怕碰着伤处。待他躺定,又细心地
替他掖了掖毯角,这般温存体贴,竟似妻子照料丈夫一般。

完颜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心中不禁一荡。 「郭夫人……」完颜胤忠声音微颤,目光中带着几分炽热。
黄蓉轻轻摇了摇头:「你身上有伤,别胡思乱想。」话语虽是拒绝,语气却异常温柔,「好生歇着吧。」

说完,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毡毯上躺下,纤手轻拉毯子,掩住曼妙的身姿。回过头来,朝完颜嫣然一笑,那双秀美的眸子在火光下波光流转,透着说不出的妩媚。

荆山深处,一轮明月悬空如盘。山石嶙峋间,两条人影蹒跚前行,背影萧索。 走在前头的是尹克西,面色苍白。后面的尼魔星背着昏迷的潇湘子,那向来威风凛凛的身形此刻佝偻着,
脚步虚浮,衣衫上点点血迹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尼魔星气喘吁吁地道:「就这样……走了?」似是心有不甘。

「你还想怎的?」尹克西冷笑一声,「难道回去送死不成?」

想起适才那一幕,他心中又是一寒。那等骇人的内力,自己纵横江湖多年也不曾遇见,偏偏潇湘子性子刚烈,竟是不信邪地冲了出去,这一去不要紧,转眼就被打得飞了回来,直接昏死过去。

尼魔星一把将昏迷的潇湘子放在一旁,自己也瘫坐在地,气喘吁吁地道:「我实在走不动了。」

尹克西环顾四野,但见山林茂密,想来已然走出甚远,便道:「暂在此处歇息吧,待天亮再作打算。」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靠着树干闭目调息。夜色渐深,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啸叫,更衬得这山谷寂静。三个武功高强的蒙古好手,却在一夜之间落得如此狼狈,当真是世事难料。

再说那破旧道观之中,月色依旧清冷。

完颜胤忠辗转难眠,适才种种在脑海中翻来覆去:黄蓉身上那股异香,蒙古三杰的离奇消失,还有她那说不出的笃定自若……这些疑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殿中火堆已然将熄,映得人影晃
动,更添几分神秘。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衬得这山野愈发清幽。他转头望去,但见黄蓉在月光下安然入睡,不觉又是一阵恍惚。

接下来的两日倒也平静。黄蓉每日为完颜更药,时不时还要替他擦拭身子,当真是体贴入微。她那般温柔周到的举止,哪似平日里的黄帮主,倒像个贤惠的娘子一般。断裂的肋骨虽说短时日
难愈,但黄蓉所用的药却颇为神奇,才两日功夫,完颜便觉疼痛已然减轻了许多。

完颜胤忠心中虽有疑问,但见黄蓉每每轻描淡写,问多了还惹她生气,便也不好再问。这破庙清静,远离尘嚣,黄蓉又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看着她为自己换药时的专注神情,喂食时的温柔
体贴,完颜胤忠心中便觉一阵甜暖。他暗自想道:若能与她就这般过下去,便是在这破道观中度过余生,又有何憾?

这日夜深,完颜胤忠蓦地从梦中惊醒。借着月光望向黄蓉的毡毯,却见空空如也。心中一动,强撑着坐起身来。这两日调养,伤势已不似先前那般剧痛,倒也勉强可以行动。他一瘸一拐地向
殿外走去,心中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不安。

走出院门,但见前方树林笼罩在月色之中。略一沉吟,便向前走去。 林中寂静,只闻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走了片刻,忽闻远处一阵窸窣声响,隐约间似有人声,却又听不真切。
完颜胤忠循声望去,见一株古树巍然挺立,枝繁叶茂,在月色中投下大片阴影,那声音正是从树后传来。

他缓步靠近,声音渐渐清晰。时而婉转低吟,时而轻声呢喃,偶尔还夹着几声轻笑,在这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撩人。一缕异香随风飘来,萦绕鼻端,他心中一动,这不正是那晚黄蓉归来时身
上的气息吗?

正自思忖间,那令人心神摇曳的声响戛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反倒比方才的声音更令人心惊。他不及多想,忙闪身掠到一旁树后。这一下动作太急,牵动了肋下伤处,痛得他几欲昏去。
他强自忍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惊动了树后之人。

完颜胤忠屏息贴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古树后又传来窸窣声响,隐约有低声细语传来,声音虽然模糊,却像是有人在私语。

「我该回去了,若是他醒来不见我,怕会寻到这里。」这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敲在完颜胤忠心上。那绵软婉转的声音,除了黄蓉还能是谁?

对面传来一阵低语,声音低沉,显是个男子。不同于女子清亮的声调能穿透夜色,男子的话语被风一搅,便听不真切了。

完颜胤忠心中疑窦丛生,这深夜寂静之中,黄蓉为何会在此处与人低声交谈?那低沉男声……莫非竟是郭靖?若果真如此,蒙古三杰被击退、黄蓉得以安然无恙,便也说得通了。只是,郭靖
乃黄蓉夫君,若是他亲至,黄蓉为何却从未提及分毫?

一丝不安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他紧贴树干,连呼吸都不敢过重,只觉得伤处隐隐作痛。树影婆娑间,月光似乎也变得格外阴冷。

「你莫乱讲,」黄蓉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三分无奈,「完颜将军为人正直,又救了我性命,我自是感激他。可我心里,从来都只有靖哥哥一个人。」

对面传来含糊不清的低语声,完颜胤忠竭力想听清,却始终捕捉不到具体的内容。不过,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苍老的气息,令他愈发笃定,那人不是郭靖。

「罢了罢了,」黄蓉语气中添了几分淡淡的愁绪,「他待我真诚,我自以诚相待。你莫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几句话传入完颜胤忠耳中,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朋友罢了,这些日子的痴心妄想,当真是可笑。转念一想,她心里只有郭靖一人,却在这深夜时
分,与他人私语?这般遮遮掩掩,却是为何?肋下的伤处隐隐作痛,心却比伤口更疼。

「你这话说得好生无理,」黄蓉嗔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心虚,「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待你好些,也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也是情理之中。」

片刻后,黄蓉娇嗔道:「你再这样,我可要回去了。」

树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似是有人在推拒。「不要——唔……」黄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封住了檀口。随即响起细密的水声,如唇齿厮磨,时而轻柔吸吮,时而缠绵悱恻,在这夜色中
格外撩人。完颜胤忠只觉胸口发闷,说不出是因为伤痛,还是心中郁结。

那细密的水声愈发缠绵,夹杂着黄蓉压抑不住的轻吟,在夜色中愈显暧昧。片刻之后,响起黄蓉含着几分嗔怨的低语:「魏老……」声音绵软,带着说不尽的娇媚。

那一声「魏老」传来,完颜胤忠心头一跳,随即一阵苦笑。其实从那苍老沙哑的声音,他隐隐猜到是那人是谁,只是一直不愿往那处想罢了。

思绪不由得回到与魏老相处的日子。起初,魏老只说是替人采买战马。但相处日久,完颜胤忠渐渐觉出端倪:魏老虽是一身惊人武功,言谈举止间,倒与江湖中人不差,谈及交易细节,更是
照本宣科,这不难让人想到他背后另有高人指点。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完颜胤忠故意问起他背后之人时,魏老推脱不过,终于道出实情。

「老朽服侍的这位主人……」那夜魏老望着月色,眼中泛起一抹异样的神采,「是位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她秀外慧中,聪慧绝伦,天下间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怕是一个也无。」说到这里,魏
老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这些年来,夫人的身段愈发丰腴了,尤其是那里……」魏老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痴迷,仿佛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之中。当时完颜胤忠
虽觉蹊跷,却也未曾多想。如今想来,这话中的亲密之意,却教人心中一阵苦涩。

树影深处传来魏老刻意压低的声音,只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低语,像是在耳边呢喃。 「不行……」黄蓉轻声拒绝,「这里太冷了。」虽是推拒的话语,语气却不似真心。 紧接
着,衣衫摩挲的细碎声响起,仿佛那双手正不紧不慢地在丰盈处揉捏起伏,随之而来的,是黄蓉微微急促的喘息,几声轻颤的“嗯~”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声音虽低,却带着难掩的媚意与娇
怯,似是欲拒还迎,却又带了些许甘愿的顺从。

那隐隐的揉捏声伴随着她断续的娇吟,愈发缠绵,时而轻轻抽气,时而压抑不住地溢出一声细碎的低吟。那隐约的娇喘与窸窣声在夜风中荡漾开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情动之意,教人闻之便心
神摇曳,仿佛亲眼见着一场缱绻的纠缠,旖旎不可言状。

片刻后,又听到魏老低语了几句,声音虽然含混,但「大」字却格外清晰,似是看到了什么而发出的赞叹。

「你这个老坏蛋……」黄蓉声音娇滴滴地嗔道,话音未落已转作一声销魂蚀骨的轻吟。但闻一阵衣衫揉搓之后,便响起咂咂吮吸之音,如久旱之人贪饮甘露,紧接着便是黄蓉按捺不住的娇喘,
似要人命般撩人心魄。

完颜胤忠只觉胸口发闷,心痛如绞。这般暧昧的声响,让他再不能自欺——原来黄蓉与这魏老竟有这等苟且之事!想她平日端庄贤淑,谁知暗地里竟是这般放荡。愈想愈觉心中难受,一时竟
分不清是伤口作痛,还是这万般失望刺痛了心。

那吮吸声持续不断,似饥渴的婴儿贪食奶汁,却又比婴儿更热切几分,夹杂着黄蓉难以自抑的轻吟,在这幽静的夜色中叫人心头发痒,骨头发酥。声音忽然一顿,须臾又起,只听黄蓉媚声娇
喘道:「你这个贪心的老儿,可要了我的命了……」

话音未落,黄蓉突然一声欲断魂的媚叫:「哎呀……那儿可使不得……」声音转作一声销魂蚀骨的娇吟。只听得一阵细微的濡湿之声,黄蓉声音已是柔若无骨:「那儿……不要……啊……」
呼吸声如兰似麝,一声声娇喘撩人心魄。

那声声呻吟渐渐转急,黄蓉声音颤抖得厉害:「啊……慢些……妾身受不住……」话中带着难以自持的媚意。只听「咕叽咕叽」的水声急促起来,随即黄蓉一声惊叫:「那处……太……」声
音陡然拔高,又倏地收住,化作一阵如泣如诉的轻吟,似要人的性命,好半晌方才平复。

静静听着那边的动静渐歇,完颜胤忠一时竟有些恍惚。他第一次见到黄蓉时,是在那次秘密的购马谈判中。她明眸善睐,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一番巧妙周旋,竟让他
这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也不觉折服。后来她为了说服他投效宋朝,竟不顾性命危险,只身深入蒙军大营来寻他。那时的她,既有过人的胆识,又不失女子的柔美。这段日子里她为他疗伤,无微
不至地照料,举止温柔,让他不知不觉间已沦陷其中。

他曾以为,这就是真实的黄蓉,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为此,他日日思念,夜夜难眠,甚至不惜背叛蒙古,只为能追随在她身边。可如今,深夜月下的一切,却让他看到了另一个黄蓉。她也
会娇喘媚啼,也会沉沦情欲,也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这般反差,却让完颜胤忠心中豁然开朗——人岂能只有一面?那个智慧果敢的黄蓉是真的,温柔体贴的黄蓉是真的,眼前这个放浪形骸的黄蓉也是真的。她不是神,不是仙,不过是个有七情
六欲的凡人罢了。自己一直执着的,不过是想象中那个完美无瑕的黄蓉。可世间,又哪有真正完美的人呢?

夜风拂过,凉意袭来,肋下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完颜胤忠轻轻一笑,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或许正是这份明白,让他的心反而安宁下来。

正要撑着身子站起,准备悄然离去,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竟是连脚也抬不起来。

夜风骤停,万籁俱寂。

周遭一片死寂,树叶纹丝不动,月光亦黯淡了几分,仿佛整片密林都被一只无形巨掌扼住咽喉,连空气都凝滞了。

虫鸣鸟叫声戛然而止,唯有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这寂静之中,却潜藏着一股凛冽杀机,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完颜胤忠只觉这股压力愈来愈重,仿佛千钧巨石压顶,全身骨骼几欲碎裂。他想出声提醒树后二人,却发现连喉咙都被这无形的压力扼住,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就在他几乎窒息之际,忽听一声长啸,这啸声裹挟着一股惊天动地的内力,瞬间震散了那可怕的压迫感。完颜胤忠心头一松,双腿却已经软得几乎站立不住,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他扶
着树干,只觉冷汗涔涔而下,方才那一瞬间的压力,竟如万丈深渊般可怕。

一声轻呼,声音婉转,依旧带着方才的柔媚,转眼却已夹杂几分惊慌与羞怯。随即,黄蓉从树后踉跄而出,月光洒在她高挑婀娜的身姿上,青丝散乱,面颊晕红,胸前衣襟半敞,原本紧束的
衣物已滑落,露出大半浑圆饱满的乳房,皓白如玉,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黄蓉步伐凌乱,双眸含羞带怯,似有余惊未消,气息轻喘,眉宇间仍残留着方才亲昵时的旖旎余韵,虽狼狈
却难掩几分动人的风情。

黄蓉方才稳住身形,忽听得林中传来一阵怪笑之声,那笑声飘忽不定,忽远忽近,似是从幽冥地府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初时,那笑声低沉喑哑,犹如鬼魅低语,细若蚊蝇,几不可闻。随即,笑声渐高,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厉鬼哀嚎,又似无数怨魂在林间游荡,令人不寒而栗。

“呵呵呵……”那笑声断断续续,时而低沉如闷雷滚滚,时而尖锐如钢针刺耳,仿佛有人影在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步步紧逼,令人心惊胆战。笑声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似嘲弄,似讥讽,
又似充满无尽恶意,阴森森的气息如同冰刃一般,直刺黄蓉心扉。

便在这阴森可怖的笑声中,只见魏老缓缓自地面升起。他脚下未动,整个人却如一片枯叶般飘然而上,周身渐渐泛起一圈淡青色的光晕,宛若仙人御风,端的是玄妙无比!这正是内力臻至化
境,返璞归真的异象。

魏老邪本是面容枯槁,老态龙钟,此时却如返老还童一般,鹤发童颜,身形挺拔,衣袂无风自动,须发飘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们快走!」魏老声若洪钟,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正惊诧间,一阵香风掠过,衣衫尚未整理妥当的黄蓉已飞身而至。她玉手一挽完颜胤忠的手臂,轻声道:「我们走!」

带着完颜胤忠,黄蓉脚下如风,身姿如燕,纵横于密林之间,月光时隐时现,树影婆娑。耳畔那诡异的笑声仍若有若无,时远时近,仿佛在林中回荡。随着她加速奔行,那笑声终于渐渐被抛
在身后,逐渐消失于夜色深处。

「蓉儿!」 郭靖猛地坐起,只觉背心一片冰凉。

晨光已从窗缝中透了进来,书房静室中的铜灯早已燃尽。

沈红玉柔声道:「又梦见姐姐了么?」她素手轻轻抚上郭靖的后背。这些日子来,郭靖总在梦中惊醒,口中唤着「蓉儿」二字。

郭靖默然不语,此刻内心翻涌的担忧却是怎么都按捺不住。这些日子的梦境支离破碎,时而见蓉儿笑靥如花,时而又见她面带忧色,欲言又止。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

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心中沉甸甸的。蓉儿的事虽然令他牵挂,但此刻襄阳安危更是当务之急。汉水北岸的蒙古大军按兵不动,不攻不退,实在令人生疑。襄阳虽是重镇,但终日笼罩在铁骑
的阴影之下,难得一日安宁。

「我去城头看看。」郭靖低声道,语气中已没有方才的彷徨,转而带着一股凝重。 沈红玉麻利地为郭靖除去寝衣,取来官服,替他穿戴整齐。又端过铜盆伺候郭靖洗漱,举手投足间
既干练又体贴。

郭靖默默任她服侍。整理妥当后,从铜镜前起身,大步出了静室。晨光已渐渐透进廊檐,染白了书房中的一片天地。
才刚踏出府门,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骑飞也似的奔过街角,那人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大喊:「大喜!蒙古大军撤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显得格外响亮,在街巷间久久回荡。 这一声喊出,如同打破了晨曦的宁静。各家窗户纷纷亮起灯火,有人探头张望,有人急急推门而出。街上渐
渐热闹起来,叫喊声、脚步声、说话声此起彼伏。远处又传来几声类似的呼喊,想是这个好消息已在城中传开了。

一时之间,这清冷的襄阳城竟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

郭靖不及多想,展开轻功,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已如飞燕般掠出数丈。他脚不停步,起落之间,已穿过几条街巷,直奔城头而去。这一路上,只觉风声在耳畔呼啸,身后热闹的街声已被远
远甩在后头。

城头之上,李文忠正背手立在女墙边,见郭靖来到,急步迎上前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贤弟快来看,蒙古大军当真撤了!」声音中难掩兴奋,连日来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郭靖快步走到城墙边,俯瞰汉水北岸。只见那里帐篷依旧,旌旗未动,乍看之下与昨日无异。可仔细观察,却觉出几分异样来——营地里静悄悄的,不见往日士兵来回走动的身影,也听不到
平素刀枪撞击的铮铮之声。

原来蒙古大汗已然驾崩,汉将刘整深恐宋军得知消息后反扑,早在旬日之前便已暗中筹划撤军。先是护送大汗灵驾北返,又令大军分批秘密撤离。剩下的数千人马仍在营中操练,每日刀枪剑
戟,金鼓齐鸣,做出兵强马壮、即将攻城的架势。待到主力尽数撤离,这最后的一支人马也在昨夜悄然离去,只留下空营在此,给襄阳百姓做了一场晨间的惊喜。

这时,派出的探马已奔到蒙营中,只见他们策马来回穿梭,挥舞着手中令旗。城头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将士们互相击掌相庆,有的抱在一起又蹦又跳,有的泪流满面,激动得说不
出话来。「蒙军撤啦!」「我们守住了!」「襄阳保住了!」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听着身后震天的欢呼,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已在城中此起彼伏,郭靖心头却是一片沉静。这些时日来为着襄阳安危,日夜担忧,连梦中也不得安宁。如今蒙军撤退,城中众将士足可支撑,他总
算可以放下这片责任。只是一想到梦中蓉儿的身影,胸口又是一阵发紧。

他遥望着天际,神色坚毅。世间之大,他郭靖就是走遍天涯,也要寻得蓉儿下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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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风起云涌)(18-19)作者:代发(tk7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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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一部 风起云涌)(18)天命伏逆

作者:代发(tk73540)
2024 年 11 月 4 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第十八章 天命伏逆
晨雾缭绕,时光凝滞。荆山深处,草木凋零,一片清冷。断枝残木间,一袭破损的黑袍斜倚古树,苍老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异常疲惫。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不仅是身躯的伤痛,更像是
灵魂深处的耗竭。

露水打湿了他散乱的白发,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紧闭双目,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脚步声在晨露中轻响,由远及近。

「受天命而载阴阳,承生灵以归长生。」空谷般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惜……」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中仿佛有无数未尽之意。晨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地上打着
旋儿。

「明珠蒙尘,终究可惜。」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幽幽叹道。

黑袍人始终未动,仿佛已经与这荆山的枯木成为一体。只是在那轻轻的话语落下时,他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或许只有清晨的露水,才懂得这一刻的寂寥。

脚步声止住,一道身影已然立在他的身前。

「魏长风,你令老夫太过失望。」

魏长风苍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却终究未睁。一阵山风拂过,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三神器天命使然,你不取,旁人自得。」

声音渐远,一片枯叶无声坠地,碎作尘泥。

***

朝阳初升,晨雾散尽。

荆山绵亘起伏,群峰迭嶂,苍翠尽褪,唯有一片萧瑟。山势向南渐低,远远望去,与天际相接。

深秋的阳光下,层林尽染,落叶纷飞。再向南去,山势被长江截断,江水浩荡,直奔东去。顺江而下,行得数十里,隐约可见一座城池巍然。

江陵(湖北荆州)雄踞长江北岸,南接江水,北眺荆门。数百年来商贾云集,舟楫往来,自是繁华。只是战云压城,城中已不复往日太平景象。码头上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萧肃,街巷中
往来的行人也都神色匆匆。

城东聚德堂内,青砖黛瓦,古朴庄重。这丐帮江陵分舵虽不显气派,但却自有一股江湖中人的沉稳气度,屋内陈设简朴却不失考究,透出一股严谨的作风。

堂内,黄蓉正与分舵舵主沈展鹏说话。沈展鹏五十来岁,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上带着几道刀疤,却不显狰狞,反添了几分江湖气。

「帮主,您这一来,可是让老沈我吃了一惊。」沈展鹏说话直来直去,「不过您放心,分舵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黄蓉点点头:「沈大哥,辛苦你了。」

「哪里话,都是应该的。」沈展鹏略一迟疑,「那位公子……」

「请了大夫?」

「是。请的是城中老字号『回春堂』的钱大夫,医术最好,人也最稳妥。」沈展鹏答道,

「我已经打点清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概不问。」黄蓉微微一笑,走到窗前。院中那棵老槐树已有百年,枝桠虬曲,树叶零落,更显出几分沧桑。

她凝望片刻,忽觉一阵倦意袭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夜未眠。

「沈大哥,那就先这样吧。」

「是,帮主请歇息。」沈展鹏躬身告退。
待沈展鹏离去,黄蓉这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低头看看衣裙,满是露水和尘土,连袖口处都沾了血迹。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方踏进内院,便见一位大夫自里间走出。黄蓉迎上前去,柔声问道:「钱大夫,家兄伤势如何?」钱大夫闻声抬头,但见眼前佳人,容颜绝世,气质清雅,一时竟看得痴了。

黄蓉见他失态,掩唇轻咳一声,提醒道:「钱大夫?」钱大夫如梦初醒,面上一红,忙拱手道:「啊,夫人恕罪,在下失礼。令兄伤势……伤了两根肋骨,内里也有些震伤,需好生将养些时
日。」说罢,慌忙整理药箱,掩饰窘态。

黄蓉略略靠近一步,关切道:「可有大碍?」

大夫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道:「静养便可。这是药方……」说罢,递上药方,匆匆告辞。

目送大夫离去,黄蓉心中不禁暗自好笑。这钱大夫想来也是个未经世事的,竟被她几句话撩拨得如此失魂落魄。她收敛心神,转身向完颜胤忠卧房走去。

行至门前,莲步却不由自主地迟滞了几分,踌躇片刻,终是轻启朱扉,步入房中。 房内昏暗静谧,恍若时光停滞。完颜胤忠躺卧榻上,气息绵长,眉宇间犹带病容,紧闭双目,面容
安详,却难掩倦色。黄蓉立于一旁,凝眸注视着他微蹙的眉心,心湖泛起涟漪,思绪万千。

静静端详片刻,终是默默转身离去。门扉轻掩,房内重归寂静。昏暗之中,完颜胤忠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眸,怔怔望向帐顶,神色怅然。恍惚间,那轻柔的脚步声,宛如梦中幻影,转瞬即
逝。

人世间总有些事,任凭如何聪明机巧,终究难以周全,甚至百般挣扎之下愈显无力。便是黄蓉这般机敏聪慧之人,此刻也如同笼中之鸟,纵有千般妙计,却难以脱身。那些寻常的是非曲直,
她素来自有一番巧辩,然而私密之事,一句多言便是多一分错。聪慧如她,才更懂得言多必失的无奈。

世人常如此,心中怀着愧疚,往往越是遮掩越显拙劣,那被窥破的羞愧便如萦绕心头的阴影。于是,有人假装不知,有人笑语掩饰,然而那愧疚却未曾随遮掩而消减,反而如沉石般深陷心底。
世上许多难解的事并非困于过程,而在于自我对抗一场无形的煎熬,也许比事本身更为折磨。

对黄蓉而言,最难的不是片刻的尴尬,而是未来如何自处。她素来心高气傲,行事光明磊落,却不料一生中竟有这般隐秘缠身的难言之隐。此时此刻,她唯有默默承受那愧疚和无奈的翻涌,
任其在心头流转。

黄蓉正自出神,只听廊下脚步响处,一个丫鬟在门外轻声道:「夫人,水已备好了。」

「进来罢。」黄蓉回过神来,柔声道。

两个丫鬟这才各自提着两桶热水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屏风后木桶。年长些的轻声道:「奴婢试过水温,正好。」

「嗯,你们去歇着罢。」黄蓉语气温和。

丫鬟们轻轻掩上房门退下。她这才转身将门闩好,缓步行至屏风后。素手轻解罗裙,衣衫飘落,玉体横陈,轻移莲步迈入浴桶,缓缓坐下,温热的水波这才漫过玉体。

倚在桶沿,玉手轻捧清水,洒向酥胸。指尖不经意掠过那一点朱樱,不觉轻颤。昨夜旖旎顿时涌上心头:那老者不近女色,却对她这对玉兔如获至宝,俯首在她胸前,神态说不出的痴迷。每
当他含住蓓蕾细细品味,她便不知怎地心生怜惜,轻抚他的白发,另一手托着浑圆往前送,就如真要喂他吃奶一般。

想到此处,她既羞臊又暗自欢愉:堂堂丐帮帮主,竟被这般老态龙钟的人儿弄得意乱情迷。可转念一想,心头一紧。魏老虽贪恋她的温存,临行前,最后望她一眼时,眼底那份凝重,让她想
起上次他重伤归来时的模样。

从前总以为这位老者天下无敌,直到那次见他带伤而归,才知天下间竟有能让他如此狼狈的对手。这一次,从他临别时的神情看来,想必又遇到了那个神秘强敌。上次他虽负伤,终究平安归
来,可这一次……她不敢再想下去。方才那点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温热的水渐渐变凉,黄蓉从思绪中惊醒。方才起身,那光润的玉体上水珠滚滚而下。取过一旁架上的白布,细细拭去身上水渍,又把那湿漉漉的青丝略略擦干。

行至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仔细梳理云鬓。镜中照出自己,虽是那般明艳照人,眼底的神采却不似从前。想起方才完颜胤忠装睡的情形,她不禁微微苦笑,这般心照不宣的局面,却不知要
如何收场。

待得青丝梳好,她这才取过亵衣穿上,又将那一对浑圆裹好。系上罗裙时,腰间束得颇紧,更显得前凸后翘。虽还有许多难言的心事,却也只好暂且搁在一边,还有要紧事等着去料理。

这几日一路奔波,好在逃至这江陵分舵。完颜胤忠身负重伤,如今卧榻难起。她一直心系襄阳,却想起昨夜那一场遭遇,心头不禁一阵发寒。那股阴森可怖的气息,竟是她平生仅见。眼下这
分舵虽还算安稳,可外头只怕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又想起那般难堪的事被他撞见,心中愧疚难当。罢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既然他因她而伤,留下好生照料才是本分。思来想去,不如暂
且安顿下来,待他伤势好转再作计较。至于襄阳那边,她打算先修书一封,将眼前处境告知郭靖。
「有人在外头吗?」黄蓉轻声唤道。门外应了一声,进来一个丫鬟。「去取些笔墨纸砚来。」丫鬟领命去了,不一会便将文房四宝布置停当,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黄蓉在案前坐定,凝思片刻,这才提笔疾书。书毕,她将信折好,想起昨夜那神秘高手,竟能在江湖上不露半点风声,此事非同小可。她将信放入怀中,起身往外走去。

且说前厅之中,沈展鹏正与一位客人说话。但见那人身量不高不矮,面色白净,留着一撇八字胡须。

他身着锦袍,腰悬软剑,举止间带着几分轻浮。两人说得正热切,只听得脚步声响,沈展鹏抬头一看,忙起身道:「帮主。」

黄蓉进得厅来,见了这陌生男子,不觉微微蹙眉。只见那人嘴角噙着说不出的笑意,一双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沈展鹏忙介绍道:「这位是衡山派的白连生白兄。」白连生闻言起身,拱手道:「久仰黄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声音油滑,带着几分刻意的恭维。

「白连生?」黄蓉还了一礼,听了这名字,觉得有几分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展颜一笑道:「白兄过誉了。」虽是客气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审视之色。

她看了看沈展鹏,轻声道:「沈大哥既有贵客,我便不打扰了。」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出得大厅,她脚步一顿,总觉得这白连生来历蹊跷。

「帮主请留步。」身后传来沈展鹏的声音。

转过身来,见沈展鹏快步赶上,神色恭敬,低声道:「帮主有何吩咐?」黄蓉反倒问起:「这白连生来此,所为何事?」沈展鹏答道:「原是要去襄阳助战的,只是来得晚了些。」顿了顿,
接着又道:「他与在下早年有过几面之缘,今日路过江陵,特来叙旧。」说这话时,沈展鹏神色坦然,不似有什么隐瞒。

襄阳告急。江湖豪杰闻讯,纷纷慷慨赴义,前往襄阳支援。只是各门各派路途远近不一,抵达时间亦有早晚。黄蓉一行人进江陵城时,便见城中处处是携带兵刃的江湖人士,想来也是如此,
是以沈展鹏之言倒也并无不妥。

黄蓉微微颔首,道:「原来是沈大哥的旧识。」语气虽平静,心中却存疑虑。她略作沉吟,将昨夜之事简述与沈展鹏,隐去与魏老的私情,只提及那神秘高手,叮嘱他务必谨慎提防。沈展鹏
躬身领命,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黄蓉从怀中取出信笺,递与沈展鹏,道:「烦请沈大哥派人将此信尽快送往襄阳。」沈展鹏接过信笺,郑重道:「帮主放心,在下即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去。」

「嗯,你去忙吧。」 黄蓉淡淡说道。

沈展鹏躬身应是,退了下去。黄蓉则转身去安排煎药事宜,并将完颜胤忠的用药细细叮嘱了一番。

诸事安排妥当,黄蓉这才回到房中。一日未曾合眼,此刻倦意袭来,竟如潮水般汹涌,难以抵挡。她斜倚床头,本欲理清纷乱思绪,却不想眼皮沉重,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黄蓉沉沉入梦,梦境如烟雾缭绕,她又回到那四面环山的幽谷。清澈的水潭静静躺在谷中,四周的景色如同上次般清晰,却又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她缓步走近水潭,心中涌起一阵熟悉的悸
动。

水面波光闪烁,那男子再次出现在黄蓉眼前。只是,这次她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朦胧中只觉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黄蓉心中不禁一动,脸颊微微泛红, 羞涩地低下了头。

二人在水中相偎,男子轻揽其纤腰,温存缱绻。指尖轻抚过处,惹得黄蓉玉体微颤,檀口微张,吐气如兰。

那般亲昵之态,直教她魂消魄散,芳心似小鹿乱撞,一时间竟忘却了羞怯,任凭他温柔爱抚。

二人似醉似痴,缠绵悱恻,你侬我侬。水波荡漾间,唯闻低声呢喃,时有娇吟轻叹飘散。黄蓉觉周身酥麻,如坠云端,一双玉臂不自觉地环住他的颈项,任那情潮起伏,沉醉于这般旖旎春光
之中。

正当她沉浸于这般销魂蚀骨的温存之际,那男子身影却渐渐淡去,如一场春梦般消散。黄蓉只觉得满腹相思,愁肠百结。这一番云雨之欢,竟似镜花水月,教人徒添惆怅。

忽然,四周山壁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与她有过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尽是阴影与惩戒,目光中夹杂着不解与审视。

父亲黄药师的严肃、丐帮弟子、还有那些曾与她携手并肩的好友,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与愤怒,仿佛在质问着她的秘密与背叛。

黄蓉羞愧难当,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压迫之下,猛然惊醒。她大口喘着气,一颗心怦怦直跳。

方才那些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
静坐片刻,渐渐平复心绪,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咚咚」两下,敲门声极为轻缓,仿佛怕惊扰了她。随即传来一声柔和的呼唤:「夫人?」

「何事?」黄蓉急声应道。

「该用膳了。」

黄蓉略一迟吟,方觉腹中饥饿,便道:「进来吧。」房门轻启,丫鬟端着食盒款步而入,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屋内昏暗,丫鬟便随手点亮了烛火,微黄的光晕随即溢满室内,映得黄蓉的
面容更显几分娇媚。

「现在什么时辰了?」黄蓉缓缓问道。

「已是戌时,夫人已歇息了许久。」

黄蓉轻轻颔首,片刻后又问:「完颜公子那边可送去了?」

「已送去了。」丫鬟低声答道,「只是他说没胃口,一口未动。」黄蓉轻轻挥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待丫鬟福身退下,房中重归寂静。她望着桌上的饭菜,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慢
慢用起膳来。

方才梦中的人影却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父亲那失望的目光,师父的深深叹息,女儿的哭诉……一个个都那般清晰。

突然,一个身影在她脑中猛地闪过——田百胜!

想起田百胜临死前留下的那张字条!猛地站起身,手肘碰得碗筷叮当作响。字条上分明写着「白连生」三字!

黄蓉心头骤然一沉,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仿佛四周的空气也透出几分森冷。

意识到情势危急,心头一凛,暗道:「此地不可久留!」她立刻快步向门口走去,忽觉胸口一阵燥热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按住心口,心中暗道:「莫非是……」随即抬手掐指一算,神色倏然一变——时间不对!

寒意如刀般刺入心底,黄蓉瞬间明白过来:「有人在菜中下药!」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黄蓉勉力抬头,只见一道人影闪身而入。

「黄帮主这是怎么了?」白连生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中满是狡黠的寒光,「可是浑身燥热难耐了?」

「你……你下了什么药?」黄蓉咬牙质问,身体发软,连站立都极为困难。 「不过是些助兴之物罢了。」白连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目光淫邪地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露出得意
的笑容,「黄帮主风姿绝世,如此美貌动人,今夜便让我好好‘领教’一番。」

「无耻!」黄蓉怒声低喝,想要反抗,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之力都失去。她眼睁睁看着白连生伸手拉住她的衣带,轻轻一扯,衣衫滑落,一对玉兔顿时跃然而出。

「啧啧,这身段,果然是绝色。」白连生伸手抚上她的酥胸,指尖在两点嫣红上流连揉捏,嘴角挂着猥琐的笑意,目光更显得邪佞。

她面若桃花,被那手指撩拨得心神荡漾。那厮指法甚是了得,每每拨弄,便似撩拨琵琶,引得她魂不守舍。

只见他手指在幽径间来回穿梭,时而轻点,时而深入,惹得她娇喘连连,媚态横生。那处早已泛起涟漪,随着指尖动作,不时传出滴溜溜的水声,端的是销魂蚀骨。

「黄帮主,你这儿咬得我手指真紧啊,」白连生邪笑着抽出沾满蜜液的指尖,在她面前晃了晃,低声道,「瞧瞧你流了多少水,这么敏感,莫非平日里自己也常常寻些乐子?」泪水从黄蓉眼
角滑落,身子在药性折磨下愈发无力。白连生见状更觉兴奋,俯身欲吻,她拼命转头闪避,却被他牢牢扣住下巴,动弹不得。

「噗嗤」一声,一把匕首插入白连生后腰。白连生吃痛,回头一看,只见完颜胤忠手持刀柄,脸色苍白地站在身后。

「找死!」白连生暴喝一声,身子未转,左手已如毒蛇般反手扣住完颜胤忠咽喉。完颜胤忠本就身负重伤,此时出手偷袭,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反抗?只觉咽喉剧痛,顷刻间被他掐得面
色发紫,双目凸出。

白连生目光冷厉,手上用力,完颜胤忠登时失去气息,眼神涣散地瘫倒在地。那一刀虽刺中要害,却因他重伤在身,未能深入,仅划破皮肉,鲜血渐渐浸透衣衫。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这点能耐也敢坏我好事?」白连生厌恶地将完颜胤忠踢到一旁,冷笑着拔出匕首扔开,手指连点,迅速止血。转身看向黄蓉时,见她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心中更是一阵快意。

他邪邪一笑,大手一探,已将黄蓉抱起。她虽欲挣扎,却浑身酸软,如同棉花般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觉他掌心火热,更令她娇躯发颤。白连生将她放在软榻之上,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罗裙。
顷刻间青丝散乱,玉体横陈。只见她胸前双峰浑圆饱满,如玉兔新月,盈盈欲滴。两点朱樱已在药力催动下高高挺立,更显得分外诱人。见她这般媚态,白连生欲火如焚,三两下解尽衣衫。
分开她修长玉腿,只见那片幽谷芳草萋萋,一泓春水涟涟,两片花瓣娇艳欲滴,早已春潮泛滥。

「小浪蹄子,想要就求我。」白连生正待长驱直入,忽闻脑后风声劲急。原来完颜胤忠竟在此时醒来,挣扎着爬起,抄起楠木圆凳,拼尽全力向他后脑重重砸下。

「砰」的一声闷响,白连生登时眼前一黑,重重栽倒。

黄蓉一阵晕眩,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被白连生压在身下!这厮昏迷不醒,沉重的身躯压得她难以动弹。二人肌肤相触,一股热气袭来,教她羞愧难当。黄蓉挣扎欲起,却浑身乏力,半
分也使不上劲,心中焦急万分。

完颜胤忠忍着伤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将白连生的身子推到一旁。只见黄蓉玉体横陈,一条纤腿微曲,雪白的玉足轻搭在软榻边缘,另一条玉腿随意地伸展着,这般姿态虽是无意,却平添
了几分诱人的风韵。

完颜胤忠看得呆了,心头一热,下身竟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

黄蓉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羞愧难当,忙用一只玉手遮住那片泛滥的幽谷。 「别……别看……」声音中带着几分媚意,「我们……得快些离开……」完颜胤忠闻言回神,强忍心
头悸动,扶她坐起。那具玉体不堪轻扶,柔若无骨,惹得他掌心生热。忙又取来外衫,为她披上,扶着她下床,谁知她双足刚落地,便软软倒在他怀中。温香满怀,玉体紧贴,完颜胤忠只觉
下身已是一柱擎天。

「此地不……不宜久留……」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媚意。 完颜胤忠知事态紧急,强忍欲火,搂着她纤细腰肢。两人一个重伤在身,一个药力难消,跌跌撞撞出了房门。
借着朦胧月色,沿着回廊寻到后院小门。不一会儿,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风中,那缕异香渐渐消散。庭院重归静谧,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余远处长江浪涛声声,在夜色中不住回响。

***

暮色渐浓,夜风萧瑟,丝丝凉意侵骨。荆山深处,断枝残木间,一袭破损黑袍,斜倚古树。

远处传来细微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光下,一个魁梧身影已来到近前。那人站定,打量着眼前这具尸体般的身影。 尸体缓缓睁开双目,眼中竟带着一丝欣慰。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是从地底传来。

郭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听他这般称呼,又见他一身黑袍,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姓魏?」老者望着郭靖,默默颔首。

郭靖曾听黄蓉提过这个名字,却始终未曾谋面。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怀疑黄蓉与人有私情,而眼前这人,便是最大的嫌疑。此刻见了,心中杀意顿起。可见他这般形容,就如一具僵冷的尸体,
倒让郭靖心头那股怒火消了几分。

他仔细打量这老者时,却又不免生出几分疑虑。那满头白发,那苍老的面容,分明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莫说与蓉儿相差两辈,便是论年纪,也足可做她爷爷了。这般人物,又怎会……郭靖
心中狐疑,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

「你与蓉儿……」郭靖声音沉重,欲言又止。

秋夜的寒风掠过山间,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老者静静地望着那飞舞的落叶,眼神迷离,仿佛透过这片刻的时光,看到了什么遥远的往事。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老奴与夫人……」话音微顿。「确有私情。」那声音宛如来自幽冥。 郭靖闻言,身躯一震。多少日来的疑虑,在这一瞬间化为冰冷的杀意,笼罩全身。他目光如刀,死死盯着这形
如枯槁的老者,冷如寒冰。

「你不怕我杀了你?」

老者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沧桑。他微微抬头,望向天际那轮明月,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预言:

「三神器者,为苍生回阳。」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肃穆,与方才的衰老判若两人。「这是天命……」老者话音未落,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身子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八年前…
…老奴找到夫人之时……」他低喃着,浑浊的老眼望向远方,仿佛要透过无尽的黑暗,寻回那段逝去的时光。他的声音,沧桑而颤抖,像一曲古老的歌谣,在寂静的夜里缓缓响起,诉说着无
尽的思念和哀伤。

风起,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老者的叹息,又像是命运的低语。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将老者的身影拉得细长,仿佛要将他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天地间,唯有他的声音,低沉
而缓慢,如泣如诉,将一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那声音中,饱含着深情,饱含着无奈,更饱含着对命运的抗争。

***

江陵分舵内院,一间厢房之中,香烟袅袅,帷幔低垂。地上锦被狼藉,茶盏倾倒,桌上犹自残留着点点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异香,令人闻之不觉心神荡漾。

白连生脸色铁青,正自理着凌乱的衣衫。沈展鹏带着数十名丐帮弟子涌入房中,个个手持兵刃,神情中带着一股子拼命的意味。

「现在才来?」白连生冷冷道。厢房中还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幽香,闻之令人心神微醺。

沈展鹏脸色尴尬,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道:「白兄不是说办事时,我等不得进后院半步?」白连生听出他话中讥诮之意,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道:「这要是办砸了,你们这些人,连死
的机会都没有。」

沈展鹏敛起笑容,正色道:「属下早已布置妥当,那完颜胤忠身负重伤,黄蓉又中了白兄的『销魂散』,谅他们也逃不出江陵地界。」略一沉吟,又道,「国师那边……」

「无妨,」白连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要拿到三神器,国师那边,自有说法。」 ***

分舵后院的围墙外,紧贴着一座破旧的宅院。就在后门不远处,两堵高墙自然形成一条窄缝。一堵墙上爬满了年久的老藤,夜里望去,窄缝里黑洞洞的,就像墙角常见的阴影一般,路过的人
扫上一眼也不会多想。

一队丐帮弟子举着火把,从墙外匆匆掠过,火光照亮了夜色中的砖墙。片刻之后,又是一队人马由远而近,说话声渐渐清晰。

「分头去搜,他们伤得都不轻,跑不远的!」

「是,舵主!」

众人散去,沈展鹏站在院墙下,身后就是那道夹缝。正在这时,一名弟子从院内快步走来。

「舵主,您看……」那弟子手里拿着几件衣物,「这是在帮主房里找到的。」沈展鹏接过一看,是黄蓉的中衣和抹胸。他冷笑一声:「这般说来……」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沈展鹏冷笑一声,转身对众人道:「仔细给我搜,既然她现在就披了一件外衫,兴许……」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兄弟们还能看看帮主的风采。」众人闻言,个个眼中精光闪动,脸上
带着猥琐的笑意。

狭窄的夹缝中,黄蓉和完颜胤忠紧紧贴着墙壁,屏息凝神。沈展鹏等人的谈话声清晰可闻,完颜胤忠心中焦躁,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黄蓉。

月光透过藤蔓缝隙洒落,本该是清冷的光辉,却照出黄蓉一身异样。她周身隐隐有火光流转,宛如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裹。此刻这位运筹帷幄的丐帮帮主咬紧嘴唇,双手紧攥衣襟,竭力忍耐
着什么。

完颜胤忠看得呆了。汗水打湿的衣衫紧贴在她身上,映出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曲线。晶莹的汗珠从雪白的颈子滑落,消失在半掩的衣襟中。那张平日清冷的俏脸此刻带着一丝媚态,微启的樱唇
和轻蹙的黛眉让人心神不宁。一双明眸中泛着水光,看得人心头发烫。

「咦?这是什么香味?」

「像是脂粉香,莫非……」

黄蓉闻言,猛地睁开双眸,眼中精光一闪,竟似寒星乍现。她霍然转头,看向完颜胤忠,目光中闪过难掩的挣扎与痛楚,带着几分隐忍的嗔怒,却在深吸一口气后透出决然。

完颜胤忠心头一震,尚未及反应,便见黄蓉俯身下去,动作迅疾如电,一把解开他的裤带。那物事骤然跳出,犹带温热,黄蓉竟毫不犹豫,张口便吞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完颜胤忠目瞪口呆,如遭雷击。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黄蓉温软的小舌缠上那巨物,一手轻握粗大的茎身套弄,一手抚摸他的大腿。她将那硕大的龟头含在口中,舌尖不住在马眼处打转,时而深深吞入,时而浅浅吮吸。

外面人的说话声近在咫尺:「好像是从这边来的……」黄蓉充耳不闻,将那肉棒吞得更深,直抵喉头,来回吞吐。一手快速套弄露在外面的部分,另一手轻揉两颗饱满的囊袋。完颜胤忠只觉
那温润小舌不断舔弄,被湿滑紧致的口腔包裹着,每一次吞吐都让他欲仙欲死。

「进去看看。」

一名丐帮弟子抽出腰刀,钻进夹缝。他摸着墙壁向里走,月光被藤蔓遮住,里面漆黑一片。正走着,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他心中一动,握紧腰刀,放轻脚步向前摸去。
完颜胤忧已经到了临界点,却听得那人越来越近。丐帮弟子伸手拨开藤蔓,月光照进来。

「有人!」他刚喊出声,完颜再也把持不住,身子猛地一颤,滚烫的精元尽数喷出。 黄蓉香腮涨鼓,口中盈满滚烫的阳精。她缓缓站起身来,玉面微扬,樱唇紧闭。只见她喉头轻滚,
将那满口浓精咽下。待最后一滴入腹,她倏地睁开双眸,眼中寒光一闪,凌厉逼人。

完颜胤忠尚未从方才的缠绵中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人影一晃。「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声响。「有……」他身后的丐帮弟子话未出口,便已气绝身亡。完颜胤忠大惊失色,慌
忙提起了滑落的裤子。

夹缝外兵刃交击之声骤然响起,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快拦住她!」紧接着,一连串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很快归于沉寂。显然,那些试图阻拦黄蓉的丐帮弟子,都已命丧黄泉。

完颜胤忠战战兢兢地从夹壁中探身而出,只见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具丐帮弟子的尸体,死状凄惨。有的喉咙被利刃割断,有的胸口被贯穿,鲜血顺着石板缝隙蜿蜒流淌。

黄蓉拔出插在沈展鹏腹部的钢刀,刀尖犹自滴着血。她玉背挺直,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转身之际,裙摆飞扬,露出雪白的长腿。一滴鲜血溅落在胸前,更衬得肌
肤胜雪。

她望向完颜胤忠,眸中寒意犹存:「我们走。」说罢,飞身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跃上墙头。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两人身影却已消失在夜色之中。院中只余几具冰冷的尸体,
和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惨烈一幕。

***

月光如练,透过残破的道观屋檐洒入殿中,凄冷如水,将堂中一切笼上一层苍白之色。郭靖卓然而立,双手负于身后,握一卷古籍,神情凝重,目光如炬,凝注前方。

只见殿内疮痍满目,栏杆残折,瓦砾散乱,香案倾颓歪斜。墙上刀痕掌印纵横交错,显然曾历经一场惊天恶战,刀光剑影似在眼前浮现。耳畔似有老者遗言低语,往事如风涌入心头,郭靖不
禁心绪百结,难言悲愤。

天地生三神器,乃天机造化之大成。其一载灵阴以承世间幽冥,泽被万物;其二蕴真阳以归本源,流转生机;其三通生死以成大道,贯阴阳之脉,度化众生。神器应天命而生,性合阴阳至理,
孕万灵之气,藏身人世以护九州,普济黎民,赐生灵以无尽生机。

神器在则四时和顺,风雨咸宜,山河稳固,万物各得其序;若逆天命而行,乾坤逆乱,阴阳倒错,九州万物皆沦于混沌,天道不复其常。

神器者,天赋阴德,承天阳之精。一阳不足成机,二阳方启其道。神器含天地阴阳之真,必循生化之道,普渡众生。天机既显,缘结必散;大道流转,阴阳和会,返于自然之常,复天地之序。

神器逆天而行,三界裂崩,业火焚身,形神俱灭,沉沦无间。万劫不复,道消业长,永失天机。

神器之命,应天而生,行化阴阳,方成大道。

「一阳不足成机,二阳方启其道。天机既显,缘结必散……」郭靖反复咀嚼着这些字句,渐渐明白了其中深意。

夜风穿堂,枯叶盘旋,月影摇曳,更添萧索。良久,他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

三神器降世化形为人,至二十四岁时天机初显,玄门自启。此器乃天地造化之至宝,其玄门为阴阳交汇之所,承载天地至理。男子体内皆蕴一缕先天真阳,若再引入他人之阳气入体,便能开
启天机。从此玄门大开,再难为一人独守,需广纳天下阳气,方能通达天地造化之奥义。

一旦此道开启,便不可动情牵念,否则情系之人必将化为尘土,悲愁难言。若执意违逆天命,则业火燃身,形神俱灭,无一幸免。

彼时,魏长风寻得黄蓉踪迹。两人遂依借他法以纳阳精入体之策,意图以此缓解天罚之威,暂全其与郭靖之情。每逢月盈之夜,便是布道之时,否则轻者业火焚身,重则形神俱灭。

魏长风以道法助黄蓉调息归元,引阳精入体,冀以天地真气化解天命之禁,暂得安然。然而,此法虽可暂免天谴,却终究未能彻底扭转天命,反似步步临险,稍有不慎即将万劫不复。

八载匆匆,二人以此权宜之策相持,虽未能脱尽宿命之缚,终也得几分安宁。只是此法如抱薪救火,所能支撑几许,亦是未卜之数……

【待续】

第十九章 情乱悲歌

话说宋室南渡以来,北望神州,江山半壁。

虽有豪杰如岳武穆、韩世忠等忠臣义士前仆后继,然终难挽狂澜于既倒。
及至开庆元年,蒙古铁骑席卷中原,大汗蒙哥亲率精兵南下,直压宋境,四处烽烟,恰如天际惊雷,震慑神州。

谁料天意弄人,就在这干戈铮铮之际,蒙哥竟溘然长逝。

其弟忽必烈闻讯,不得不暂罢战事,率军北还,与阿里不哥角逐汗位。

转眼间,刀光剑影尽数北去,留得南宋一片清平。

这本是天赐良机,理当厉兵秣马,修城备战。

奈何宋廷上下,但求苟安,朝中权臣钩心斗角,后宫嫔妃醉于脂粉,一派歌舞升平,竟似那杯中之物,愈饮愈醉,直教人忘了塞外胡马嘶鸣,只道这太平能过万年。

这股纸醉金迷的风气,自朝廷蔓延至市井,倒教人心浮躁,尽想些不切实际的痴梦。

恰在此时,江湖中传出「三神器」的说法,更是搅得人心躁动。

这三神器虽无人亲见,却在茶楼酒肆中传得有鼻有眼:说是三位绝世佳人,生得倾国倾城,不只引得那些轻浮子弟神魂颠倒,便是些正经人家的公子也暗暗关注;又说这三位佳人身怀异术,
可与人双修大道,既有宵小之徒垂涎,也有名门正派的高手暗中打探,只因这武学之道,谁人不想更进一层?更有谣传习得此术可得长生,引得那些游方道士和武林前辈纷纷动心。

这三神器的传说愈演愈烈,倒似一面明镜,照出了人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渴望。

说也奇怪,这天下间,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情,有人为义。

可这「三神器」之说,竟能教得各路人马都动了心思。

究竟是世道太平,让人心思活络,还是人心难测,本就充满贪欲?

可叹这世间,一颗微尘便能搅动一池春水,一缕浮名就能迷惑千古侠心。

眼看着这传言如野火般蔓延,只怕那刚褪去的战火硝烟,又要被人欲的烈焰重新点燃。

书接上回:

夜色未散,江陵城西的天际仍笼罩在浓重的墨色之中。

破败的土墙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蜷缩着身子,枯草和破麻袋裹着他瘦小的身躯,聊以御寒。

寒露将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死寂。

两道人影掠过巷口,一人搀扶着另一人踉踉跄跄向前行去。

风中飘来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还未等小乞丐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那两道身影已消失在夜雾笼罩的巷陌尽头。

正欲合眼再睡,巷口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七八个丐帮弟子手持竹棒匆匆奔过,身影转瞬便没入昏暗的巷陌深处。

两番惊扰,睡意全无,肚中饥饿更甚。

想起今日是丐帮每月初一的施粥之期,便匆匆起身,盘算着早些去或许能排在前头,免得又受那些老乞丐的气。

适才这番动静,心中疑惑:莫非丐帮出了什么事?不如趁着领粥的机会,顺便打听打听。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朝着城西丐帮分舵走去。

丐帮江陵分舵坐落在城西一处大宅院,表面看来与普通大户人家无异。

舵主携家眷居于内院,几位管事带领帮众在外院处理事务,一应事宜皆按规矩井然有序地进行。
提起丐帮,世人常以为街头巷尾的乞丐皆是帮中人士。

其实不然,就如同官府衙门里有正式官吏,也有临时雇工一般。

这偌大的宅院里住的都是帮中正式弟子,他们虽以乞丐身份行走江湖,但那些真正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的可怜人,却是另一番光景。

这些街头乞丐就如同帮中的外围人员,虽不是正式弟子,却也与丐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丐帮每月施粥济困,时常接济他们,久而久之,这些人便如同临时帮众一般,为帮中效力。

他们虽不能习武,不知帮中秘密,但遍布城中各处,耳目灵通。

丐帮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江湖上建立起了一个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

这些街头乞丐虽不是正式帮众,却感念帮中恩情,城中但有风吹草动,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比起其他门派刻意打探消息,这种自然形成的信息渠道反而更加可靠。

因此丐帮虽然向来低调行事,却对江湖各方动态了如指掌,甚至连一些官府衙门都要倚重他们打探消息。

小乞丐沿着墙根摸到丐帮后门,转过巷角,眼前景象却令他心头一震,只见五六名丐帮弟子聚在一处,神色惊惶,却又掩不住满腔怒火。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正缓缓渗入尘土,触目惊心。

正想转身溜走,却瞥见丐帮后院走出数人。

这些人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一看便知不是丐帮中人。

那些丐帮弟子见了来人,不但没有丝毫戒备,反而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这诡异的场面让他心中疑惑顿生: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为何丐帮弟子对他们如此顺从?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不由自主地缩到一堵断墙后,探头张望。

但见那些黑衣人与丐帮弟子低声说话,似在商议要事,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中,隐约听到「三神器」三字。

正在他暗自琢磨之际,变故陡生!寒光乍闪,几名黑衣人出手疾若闪电,招招夺命。

不消一眨眼,那些丐帮弟子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眼见这些黑衣人如此心狠手辣,小乞丐悄悄后退,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身后一块碎砖,被他脚底一碰,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轻微的响动,这轻微的响动,在夜深人静中格外刺耳。

「有人!」一声厉喝,小乞丐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吓得动弹不得。

一名黑衣人抽出钢刀,朝他藏身之处急速逼近。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自巷口掠过,墙角的枯草瑟瑟作响。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诵经声:「南无血盆经,血染青天,魂归地府……」

「什么人?」黑衣人警觉地抬头。

黑暗中,一道人影从巷口摇摇晃晃地现出身形。
那人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一边踽踽而行,一边喃喃自语:「血债……血债……终要血偿……」

「装神弄鬼!爷们儿岂是吓大的?」黑衣人亮出钢刀。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稍安勿躁。」众人回头,只见两道身影从后门缓步走来,左边的金发碧眼,右边的皮肤黝黑。

正是尹克西与尼摩星,至于那个装神弄鬼的,除了潇湘子还能有谁?

黑衣人见是三人,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尹克西目光扫过地上的几具尸体,冷冷道:「天快亮了,还不快收拾干净?」

黑衣人领命,忙着收拾地上的尸体。

将死者一具一具地往院中搬运。

最后一具尸体被他们粗暴地抬起,随手往死人堆上一扔,「啪」的一声重响。

那人头颅歪向一边,正是舵主沈展鹏,眼睛依旧睁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

夜色沉沉,月光冷冷洒在院落之中,映出一片惨白。

微风吹过,带起一丝腥味,若有若无地飘向远处,仿佛跨越时空,唤醒了深眠中的人。

沈夫人忽地一声轻呼,从眠榻上惊醒。

她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涔涔,心头一片凄凉——梦中那血腥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丈夫倒在血泊之中,面色惨白,死不瞑目地望着她,仿佛要向她诉说什么。

沈夫人颤抖着抬手擦去额间冷汗,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仿佛那可怖的梦境即将成真。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唤道:「展鹏?」没有回应。

她伸手去摸身边,床铺早已冰凉。

「也不知他这一夜又在何处忙活……」沈夫人轻叹一声,披衣起床。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沈夫人倚窗而立,丰腴的身段勾勒出妙曼的剪影。

谁能想到这个风韵犹存的美妇,竟与沈展鹏相差二十载春秋。

三年前,为躲避仇家追杀,夫妻俩辗转至江陵,不想丈夫还是未能逃过病痛的折磨。

她守着他的病榻,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消瘦,最终带着遗憾离世,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孤苦伶仃。

正是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沈展鹏待她照顾有加。

这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用他特有的成熟稳重,慢慢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婚后日子虽称不上富贵,却也其乐融融。

沈展鹏待她极好,帮中大小事务都与她商议。

她也颇有几分见识,常为丈夫分忧解难。

两人虽是夫随妇唱,倒也似那真正的恩爱夫妻一般。

可自从那白连生到来后,一切都变了。
丈夫开始对她欲言又止,那些从前常常与她商议的帮中要事,也不再提及。

每次那白连生来访,她总觉得此人眼神阴鸷,说话时还时不时用余光偷瞄她。

那目光令她不寒而栗,仿佛毒蛇在暗中窥视猎物。

有时她撞见丈夫与白连生密谈,两人见她来,立刻收声。

她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好多问。

只是每每看到丈夫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愁绪,心中便隐隐不安。

窗外,院中的青石板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远处传来几声寂寞的更声。

月色正浓,给窗前的梅枝镀上一层清冷的银光,花影斑驳,如同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正当沈夫人出神之际,屋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夫人……」一声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沈夫人秀眉轻蹙,「这个时辰……」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责意。

「有要事相告。」那声音低沉而克制。

「在外稍候。」她淡淡道,语气中却藏着一分温柔。

待那脚步声渐远,她对着铜镜稍作整理,掩了掩半露的酥胸,又拢了拢散落的青丝,这才施施然向外走去。

一盏孤灯在外厅中摇曳,灯影在墙上起起落落。

月光从敞开的窗棂斜斜洒进来,与那昏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给这前院的偏厅平添了几分清冷。

邓百川立在那里,身形挺拔,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过半百的人。

这个丐帮七袋长老,如今虽是分舵副舵主,但那一身英气却丝毫不减当年。

灯光下,他微微泛白的鬓角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沈夫人莲步轻移,步入厅中。

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丰腴的身影在灯火辉映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与风情。

「这般深夜来访,邓舵主有何贵干?」她轻启朱唇,语气平和中透着一丝疑惑。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微微抬起,目光清澈而淡然。

邓百川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夫人可知我今夜为何而来?」

「邓舵主但说无妨。」

沈夫人微微一笑,笑容恬淡中带着几分疏离,「若是帮中要事,妾身自当转告舵主。」

灯影摇曳,她的秀美容颜在明暗交错间更显动人,仿佛一朵绽放在夜色中的幽兰。

邓百川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她的面庞,喉结微微滚动:「过了今晚,这分舵便要易主了。」

沈夫人微微一怔,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她紧了紧衣袖,语气略显凝重:「邓舵主此话何意?」

他缓步上前,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沈夫人,其实你我之间,有许多话尚未言明。」

他靠得更近,呼吸间带着一丝压迫感。

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隐隐透出内心的狂热。

远处传来隐约的响动,却无人留意。

沈夫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冷意:「邓舵主,请自重。」

突然,邓百川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沈夫人惊呼一声,奋力挣扎,却被他牢牢钳制。

「邓百川,你这是何意!」她厉声喝道。

邓百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语气低沉:「夫人,何必装作不知?今夜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另一只手已经搂向她的纤腰。

沈夫人又羞又怒,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肆!」她怒斥道。

趁他愣神的瞬间,沈夫人迅速挣脱,转身朝内室跑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心脏怦怦直跳。

月影潋滟,邓百川站在门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嘴角反而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后院中,丐帮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们追敌无功折返,才离开片刻,院中的形势就已天翻地覆——横七竖八的尸体比他们离开时多了一倍,五个留守的弟兄也都倒在血泊之中。

月色惨淡,寒风习习,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一阵阴风骤起,自墙角掠过。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渗人的诵经声:「南无血盆经,血染青天,魂归地府……」

「什么人!」

话音未落,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黑暗中,一道人影突然显现,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摇摇欲坠地朝他们走来,口中犹自喃喃:「血债……血债……终要血偿……」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寒光乍现!数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欺至身前。

刀光疾掠,血花飞溅!丐帮弟子连惊呼都未发出,便已齐齐栽倒。

转眼间,院中又添八具尸体。

「这帮乌合之众,不过如此。」黑暗中,尹克西的身影缓缓现出,他踱步走到场中,冷笑道,「等天亮之后,江陵城里怕是又要传出一段故事了。」

忽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问道:「白连生呢?」

黑衣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尹克西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狗改不了吃屎。」

「嘿,说谁呢?」话音未落,就见白连生从前院方向踱了过来,衣衫不整,满面春意。
尹克西见状,眼神暗中透着几分不屑,似乎对白连生这等行径早已习以为常。

要说这白连生的来历,却是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月公案。

此人确是衡山派弟子,一手剑法使得精妙,本该是派中栋梁。

谁知此人本性淫邪,居然勾引掌门夫人,行那苟且之事。

那日恰被掌门撞见二人云雨,一时间衡山派上下大哗,这厮便被逐出了师门。

此事已是十年前的旧事。

这白连生无颜在中原立足,一路北上,投靠了蒙古。

那日丐帮弟子田百胜到北地接收战马,不料遭了埋伏,这一切都是白连生的手笔。

田百胜虽然侥幸逃脱,却也是将死之人。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南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心中唯有一念——临死之际也要为帮主尽最后一点力。

便用鲜血在纸上写下「白连生」三字,作为最后的交代。

当初黄蓉在那血书上见到「白连生」三字时,虽然显是个人名,却也仅此而已。

这等匆匆写就的血书,连一个字都未留下更多说明。

事后她也曾让人打探,却是杳无音讯。

更何况后来为了三神器之事,搅得她心神不宁。

时日一久,这三个字便也淡出了记忆。

以至于,听到这名字,心下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直至梦中,她又与那人缠绵相拥,正沉醉于情愫交融之时,梦境却忽然生出异变。

醒来时,她心中尚存余悸,脑海中回荡着梦中残存的情景,田百胜的身影随之浮现。

回想起当初血书上的「白连生」三字,她顿时恍然,心底一片清明。

再说这白连生,见了黄蓉后便起了歹念。

他不但给黄蓉下了春药,为图一时之快,自己也服了几分,不料却被完颜胤忠搅了局。

这药已经入腹,事未能遂,憋得他如火烧心,难受异常。

当时,白连生满腹邪念,正寻思着找个女子发泄一番。

趁着沈展鹏带领丐帮众人追赶黄蓉,他便如饥饿的恶狼般悄然溜向前院。

这前院本是沈展鹏的住处,白连生踏入院中,脑中不禁浮现起沈夫人的模样,心中不觉一荡。

那沈夫人虽然比不上黄蓉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三十出头的年纪,虽失了几分青春娇嫩,却多了一股成熟韵味。

眉眼含情,身段婀娜,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温柔款款,端庄中又藏着说不出的媚意。
此刻夜深人静,四下寂然,忽听前方房中传来低低的声响,似有隐约喘息之音。

白连生听得这声响,不由得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那厢房门虽然紧闭,却透出一线微弱的光亮,隐约还有些细碎声响。

他心中一动,蹑手蹑脚地凑近门边,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借着月色向内瞧去。

这一瞧,不由得呆住。

只见沈夫人正半倚在床沿,一手撑着锦被,娇躯微仰,春色毕现。

那月白绸衫半褪在肩,露出雪白酥胸,下身春光大泄,玉腿微颤,任邓百川跪在腿间,舌尖翻搅着那片娇嫩,惹得她媚眼如丝,口中不住地发出低低呻吟。

那处肉瓣已是娇艳欲滴,中间一条肉缝微微张开,春水涓涓而下,染湿了身下锦被。

「嗯……嗯啊……」沈夫人娇躯轻颤,一手扣住邓百川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另一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自己挺立的乳尖。

檀口微张,吐气如兰:「不……不可……停下……」她眼波迷离,春情难抑。

只见邓百川舌尖在那粉嫩的蓓蕾上来回拨弄,时而轻轻吮吸,时而用舌尖快速颤动,惹得她纤腰不住扭动,将那湿润的花心往他口中送去。

「滋滋」水声不绝,伴着她甜腻的呻吟,春情愈浓。

她玉手紧紧抓住床沿,娇躯如波浪般起伏,香汗淋漓。

一阵强烈的快感袭来,她浑身一颤,身子猛然绷紧,一声娇吟从唇间溢出:「啊……」快感如电流般流遍全身,令她不住地颤抖。

在这连绵不绝的快感中,她缓缓向后仰倒,瘫软在床榻上,修长的双腿无力地垂落床沿。

她仍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娇躯微微颤抖,双眸迷离地望着屋顶。

这般销魂的滋味让她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觉浑身酥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邓百川扶起她的玉腿,轻轻推向两边,直至双膝几乎触及床面。

这个姿势让她最私密的春色完全展露,蜜穴中还在不住地流出晶莹的花露,泛着诱人的光泽。

「自己扶住……」他柔声引导着她的玉手,轻轻搭上膝弯。

她羞怯地咬着朱唇,却顺从地将双腿拉得更开,胸脯因为这个姿势挺起,樱红的蓓蕾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诱人。

她白皙的腿根处满是晶莹的蜜露,那片春色在这个姿势下一览无余。

稚嫩的花瓣因为情动而微微肿胀,中间那条缝隙泛着水光,随着呼吸轻轻开合。

她微微偏过头去,却又忍不住从眼角瞟他。

见他目光炽热地在自己最私密之处流连,不由得芳心一荡,花径深处又涌出一股暖流。

邓百川看得心神荡漾,探出两根手指缓缓插入那湿润温暖的甬道,指腹轻轻摩挲着敏感的内壁,感受着嫩肉的颤抖……

「啊……」她娇躯一颤,蜜穴又是一阵收缩,淫液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

邓百川见她这般敏感的反应,手指的动作却未停歇,反而加快了抽送的频率。

「啊……等一下……」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香肩轻颤,却仍乖乖地扶着双腿。

那温软的媚肉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指,一阵阵收缩,带出更多的蜜液。
「滋滋」的水声愈发急促,她纤腰本能地扭动着,在这销魂的快感中失了分寸。

他手指如疾风骤雨般在那蜜穴中翻搅,每一下都准确地击中那处娇嫩。

「不行……啊……」她声音都变了调,玉体绷紧,一双玉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膝弯,雪白的酥胸急促起伏。

蓦地,邓百川抽出手指。

她蜜穴一阵剧烈收缩,一股温热的清泉从深处喷涌而出,洒在他手上,顺着她玉腿内侧蜿蜒而下。

她浑身痉挛,连脚趾都蜷缩起来,香汗淋漓,檀口微张,已是说不出话来。

「好多水……」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片春色,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她的蜜穴还在微微张合,淫液沾湿了大片床单,顺着股间蜿蜒而下。

她羞得别过头去,玉手却仍乖乖地拉着双腿,保持着那羞人的姿势。

灯光下,她浑身泛着粉红,香汗淋漓,一副沉醉的模样。

「你说,是不是越来越敏感了……」他故意在她耳边低语,手指还不老实地在她湿润的花瓣上轻轻划过。

「啊……」她娇躯一颤,瞪了他一眼,眼波中却满是媚意。

邓百川直起身子,开始解开衣衫。

女人缓缓放下一直扶着的双腿,调整身子将头转向床的里侧。

那对修长的玉腿刚经历过激烈的高潮,还微微发颤,轻轻并在一起。

秀发散落在枕上,玉体微微舒展,一双秀目含情默默地望着他。

邓百川单膝跪上床榻,火热的身躯慢慢压了上来,轻轻吻住她的朱唇。

女人微微一颤,随即便沉醉在这个缠绵的深吻中。

他舌尖在她口中轻轻搅动,惹得她发出一声声低吟。

一边吻着,他的手也不闲着,在她玉体上来回抚摸,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阵酥麻。

她玉臂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香舌也轻轻回应。

两人唇舌交缠,呼吸渐重,春意渐浓。

他的吻渐渐下移,沿着她修长的玉颈一路吻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点点嫣红。

最后他张口含住她一边玉蕾,另一手揉捏着另一边丰润的酥胸。

他时而用力吮吸,时而用舌尖快速拨弄,时而又用牙齿轻轻啮咬,惹得她娇躯颤抖,口中逸出阵阵销魂的呻吟。

那对玉峰在他唇舌的挑逗下,愈发坚挺,乳尖更是硬如珍珠,泛着诱人的红晕。

沈夫人看着伏在胸前的男人,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过了今晚,这分舵便要易主了」,这句话在脑中回荡。

而此刻他的唇舌却在自己玉峰上来回挑逗,时而用力吮吸,时而用舌尖拨弄,时而又用牙齿轻咬,惹得她不住地娇躯颤动,口中逸出阵阵动人的呻吟。
那对玉峰在他唇舌的挑逗下愈发坚挺,乳尖已是红艳似珠。

邓百川终于抬起头来,那两颗玉蕾已被他吮吸得红肿挺立。

他粗重地喘息着,那雄伟之物已是胀得发紫,对准她娇嫩的花径,正欲挺身而入。

女人却伸出玉手,轻轻覆在那一片春色上。

那儿早已湿透,花瓣微张,似不住地轻轻翕动,仿佛在暗暗迎合,蜜液更沾湿了她的手心,她却依旧不肯放下,眉眼间含着一抹矜持的娇态。

他愣在原地,欲火中烧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解地望向她。

只见沈夫人玉颊挂泪,哽咽道:「他……真的死了?」

「是。」他沙哑着嗓子应道。

沈夫人微微摇头,泪珠无声滚落,声音如泣如诉:「为什么……为何要如此?」

「为了你。」他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深情。

她静静凝视着他,泪水悄然滑落,眼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嗔怨与哀愁。

轻抿朱唇,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无奈,许久方才轻叹一声,柔声道:「你又何苦……这副身子,早已是你的了。」

邓百川俯下身来,轻吻她的眼角,「我不要只在夜深人静时才能见你,不要躲躲藏藏地偷欢。我要你完完全全、光明正大地做我的人。」

女人微微一颤,似是被他话语中的执着触动,目光避开,唇边浮现一抹苦笑,眼眸中透出几分挣扎与无奈。

「这些年,每次看你站在他身边,我心里都在滴血。

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他的声音轻柔,眼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沈夫人静静凝视着他,眸光微颤,仿佛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了那一丝久违的温暖与慰藉。

她轻咬下唇,欲言又止,终究叹息一声。

邓百川伸出手,轻轻将她凌乱的青丝拨到耳后,露出那张泪痕犹在的美丽容颜。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你真美……」

声音中带着无限怜惜,他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这些年,我看着你,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美。」

四目相对,女人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看到了那掩不住的深情与眷恋,看到了多年来无数次偷欢时的宠溺与怜爱。

玉手离开腿心,柔情款款间,那片春色悄然展露,花瓣微微颤动,蜜液晶莹,犹如晨露般莹润,在昏黄的灯光中泛着细腻的光泽,似在静静等待他的温柔到来。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朱唇。

这个吻绵长而温柔,与方才的狂热迥然不同,仿佛蕴藏着他心底最深的怜爱与不舍。

她闭上眼,轻轻回应,玉臂悄然环上他的脖颈,将自己融入他的怀抱中。

唇瓣相触,如蜜般甜腻,如花般芬芳。

四唇相依,她樱唇轻启,任他温柔探索。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绵绵情意在唇齿间流转,邓百川的身子也慢慢挪正。

女人搂着他脖颈的玉臂,也缓缓滑落至腰间。
轻轻用力将他往下压,樱唇里溢出甜腻的呻吟。

那火热的欲望抵在湿润的花径口,感受着她的温软。

他腰身稍稍用力,粗大的顶端撑开娇嫩的花瓣,缓缓没入那片温暖。

「嗯……」她娇躯轻颤,蜜穴不由自主地收缩,唇齿间漏出一声轻吟,却又被他温柔的深吻吞没。

粗大的欲望一寸寸撑开娇嫩的媚肉,直到完全没入那片温暖。

两人皆是一阵颤栗,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他也将她抱得更紧。

那处紧窄的甬道温暖湿润,嫩肉紧紧包裹着他,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收缩。

邓百川轻轻磨蹭了几下,在她耳边柔声道:「疼吗?」她摇了摇头,玉腿不知不觉分得更开。

他开始缓缓抽送,每一下都既温柔又坚定,次次都顶到最深处。

「啊……」她轻声呻吟,蜜穴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收缩,涌出一波波春潮。

他低头含住她胸前的玉蕾,舌尖轻轻拨弄,下身的动作渐渐加快。

她香肩微颤,手指插入他发间,呻吟声也愈发甜腻。

「啪啪」的撞击声和着「滋滋」的水声此起彼伏,她压抑的呻吟声也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甜腻。

这般销魂滋味让两人都沉醉其中,只想索取更多。

邓百川忽然停下动作,轻轻抽离她的蜜穴。

他温柔地将她翻转过来,沈夫人会意地撑起玉体,跪趴在锦被之上。

她香肩低垂,青丝散落,纤腰轻轻下塌,将那浑圆的玉臀高高翘起。

这个姿势让她感到几分羞怯,那片春色在身后一览无余,湿润的花瓣微微张开,一张一合间吐露着晶莹的蜜液,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邓百川看得心头一荡,忍不住在她雪白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啊……」

她轻呼一声,扭过头看他:「你坏……」那媚态勾人的神情更激起了他的欲望。

「这屁股又白又大。」他又是一巴掌拍在她泛红的臀瓣上。

她闻言,将上身趴得更低,故意撅起雪白的圆臀轻轻摇摆,「这般……可合你心意?」她回眸暗送秋波,惹得他心头一荡。

双手抚上她滑腻的丰臀,轻轻揉捏着,感受着掌下柔嫩的触感。

时而分开,时而又捏成各种形状。

她被他这般亵玩,又羞又臊,却又莫名地感到一阵酥麻。

他俯下身去,轻轻啃咬她粉红的臀瓣,留下点点嫣红的痕迹。

他的唇舌渐渐下移,来到那朵娇嫩的菊花。

湿热的舌尖在那处轻轻画圈,时而浅浅戳刺,惹得她娇躯一颤,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他继续向下,含住那片泛滥的春色,舌尖在花瓣间来回拨弄,时而快速颤动,时而用力吮吸。

「啊……」

她再也压抑不住,甜腻的呻吟声从唇间溢出,纤腰不自觉地扭动,将那蜜穴往他口中送去。

直到她春潮泛滥,蜜液横流,他才起身扶住她的纤腰,火热的欲望抵在穴口,缓缓没入那片销魂之地……

「啊……」她轻吟一声,这个姿势让他进入得格外深入。

他缓缓抽送起来,每一下都深深没入,囊袋拍打在她的腿心,发出「啪啪」

的声响。

她娇躯轻颤,玉手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青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俯下身来,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探到她胸前,揉捏着那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玉峰。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顶得她娇喘连连。

那对玉峰在他手中揉捏得越发坚挺,身下的快感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啊……啊……」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蜜穴剧烈地收缩起来,一股温热的春潮喷涌而出。

「起来……」邓百川在她耳边低语,就着相连的姿势轻轻拉起她的腰肢。

「不可……」她轻声嗔道,高潮后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却抵不过他的坚持,只得随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他带着她离开床榻,她一时找不到支撑,本能地向前伸出玉手,扶住了不远处的梳妆台。

这个姿势让她的身子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青丝垂落,香肩半露,纤腰深深地塌下去,翘起的玉臀紧贴着他的小腹。

他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探到前面,握住她晃动的酥胸,又开始大力抽送起来。

门外,白连生看得心头狂跳,体内涌动的春药愈发难耐。

房内不断传来女人压抑的呻吟,和着「啪啪」的撞击声,「滋滋」的水声,春色无边……

梳妆台前,她身子已经软得不行,几乎要支撑不住。

邓百川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探到前面,握住她不住晃动的酥胸。

镜中倒映着她潮红的俏脸,微张的朱唇间不断溢出甜腻的呻吟。

「看看你有多美……」他在她耳边低语,下身的动作却愈发猛烈。

她羞怯地闭上眼睛,却感觉身下的快感越来越强烈。

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她胸前的樱果,惹得她又是一阵颤栗。

「啊……啊……」她声音都变了调,蜜穴不住地收缩,一波波热流从深处涌出。

他也感到她愈发紧窒,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在一声低吼中,与她一同到达了极乐之巅。

她瘫软在他怀里,他紧紧抱住她,轻吻着她的香肩。

她微微侧转过螓首,香腮依旧泛着红晕,眼中春意未消。

他望着她迷离的眼神,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她的朱唇。
两人唇舌交缠,这个吻温柔而绵长,无声地诉说着彼此的眷恋。

良久,他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轻声道:「帮我清理……」她羞怯地点点头,慢慢转过身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疲软的欲望滑离了她的蜜穴,一股温热的白浊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她俯下身子,跪在他双腿之间,玉手轻轻握住那沾满欢爱痕迹的肉棒,小心地含入口中。

舌尖温柔地舔舐了许久,终于将那肉棒清理干净。

她缓缓站起身来,对上他深情的目光,故意张开樱唇,让他看清口中浓稠的白浊。

然后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喉咙轻轻滚动,将那浊液一点点咽下,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

他看得心中一动,将她搂入怀中,两人相拥着回到床榻躺下。

她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她则将玉手搭在他胸前。

两人沉浸在这温存缱绻中,连那不知何时无声开启的房门,送进的一丝凉意,也未能惊醒这对沉醉的情人。

贪春琐事本是风月,却难掩这一对男女的情深意重。

他们在这春意绵绵的夜色中缠绵悱恻,却不知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这一场欢好,终究只是刀光剑影下的昙花一现。

后院中,尸体已经被收拾妥当。

尹克西见白连生姗姗来迟,冷冷地说道:「黄蓉呢?」

「大国师已经出手,」白连生脸上露出阴笑,「就凭那个娘们,还能逃得出大国师的手掌心?」

「但愿如此。」尹克西皱了皱眉,「天快亮了,该收尾了。」

片刻之后,火光突起,熊熊烈焰在夜色中窜起,瞬间便将整个后院吞噬。

火舌舔舐着房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浓烟滚滚直冲夜空,遮掩了所有挣扎与喧嚣。

烈火中,丐帮分舵陷入一片火海,帮众的尸身横陈四处,静静地躺在火光照耀下,仿佛一切都已归于沉寂,等待命运的最终裁决。

而在火光尚未起时,沈夫人正深陷情欲的迷雾中,殊不知身外早已风起云涌,变数暗藏。

她心中的秘密、情与欲的纠葛,与丈夫的惨死和这突如其来的毁灭一同掩埋在烈焰中,成为江湖中无人知晓的过往。

江湖险恶,世事如烟,情与仇在命运的烈焰下终将燃尽,唯余一片余灰。

江陵城的清晨,被一场大火惊醒。

但见火舌冲天,黑烟翻滚,远近百姓纷纷赶来救火。

眼看这丐帮分舵在烈焰中渐渐倾塌,待得火势渐熄,唯余几根焦黑的房梁兀自矗立,四周烟气袅袅,一片狼藉。

官府得讯后,立时派重兵封锁现场。

这丐帮虽说不是官面上的机构,但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却是响亮,一处分舵被毁,其中牵连,岂是小可?

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偏又赶在这等多事之秋。
坊间议论纷纷,或说是胡人细作所为,或说是帮中火并,更有人说是江湖各派争夺地盘。

三人成虎,流言四起,倒也难怪,这江陵向来是南来北往的要道,丐帮分舵在此地位超然,今日被毁,背后必有缘故。

更有人把近来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三神器」一事,也与这场大火牵扯在一起,当真是扑朔迷离。

却说当日午后,江陵城正是人来人往最是热闹的时候。

一匹枣红马疾驰入城,马上骑士身躯魁梧,气宇轩昂,正是郭靖。

自襄阳一战后,黄蓉不见踪影,直到昨日在荆山,终得她的消息。

郭靖思忖着江陵设有丐帮分舵,以蓉儿的处境和性子,定是来此寻求援手,是以星夜赶来。

郭靖寻了一家茶馆歇脚,将马拴在外面,信步走了进去。

店里几张方桌旁挤满了茶客,都在谈论清晨那场大火。

「这火来得蹊跷……」

「可不是,一夜之间,丐帮分舵就这么没了……」

「嘿,我听说昨晚上打更的看见一个美貌妇人从那边过……」

「丐帮分舵、美貌妇人」八字入耳,郭靖心头猛地一跳。

莫非是蓉儿?丐帮分舵无端起火,又有美貌妇人在内,这般巧合岂能不叫人生疑?此时,便觉坐立不安,茶水也索然无味,当下放下铜板,大步出得茶馆,翻身上马,沿街往西城急驰而去。

郭靖来到丐帮分舵失火的现场,取出襄阳巡佥腰牌。

守卫的衙役见是外府官员,不敢怠慢,连忙引了一名捕头出来相迎。

「在下襄阳巡佥郭靖。」

那捕头连忙作揖:「原来是郭大人,小人姓曹。」这曹捕头生得矮小精瘦,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曹捕头,死者可验过身了?」

「正在验。」曹捕头道,「仵作初步查验,这些人都不是被火烧死的。」

「哦?此话怎讲?」

「都是刀伤。」曹捕头压低声音,「仵作说是先被杀死,然后纵火。我们搜遍了整个院子,一共找到十六具尸体,都是男子。」

「可认得出是何人?」

「火势太大,面目难辨,只认出了分舵主沈展鹏。」

说到这里,曹捕头迟疑了一下,「倒是舵主的夫人,没在这些尸体中。」

郭靖点点头,在院中四处查看,但见断壁残垣,一片焦黑,早已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曹捕头见郭靖是外府官员,言语之间颇有推脱之意:「郭大人,这案子本地衙门自会查办,您看……」

郭靖虽知此事不简单,但既是外府官员,也不便多问,只得点点头告辞。

离开丐帮分舵的遗址,郭靖心中疑云未解。

火起无端,尸体遍地,而分舵主的夫人竟无踪影。
这一连串的巧合如乱麻一般缠绕在心头,令他难以释怀。

丐帮分舵突遭灭门之祸,背后究竟是何人操控?

又有何阴谋在暗中潜伏?

江湖波诡云谲,杀机四伏,且不论此事与蓉儿是否相关,这股暗流的涌动,显然已然越过襄阳,渗透至整个武林。

郭靖不禁暗暗心惊,他虽离去,心中却更添疑虑,隐隐觉察到,这次的劫难,恐怕远非丐帮一门之祸。

**版主:青青的世界于 2024_11_15 10:31:05 编辑**

(20-22)作者:tk73540 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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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20)

作者:tk73540 代发
2025/01/01 发布于 sis001
字数:13728

第二十章 炉心之质

晨曦微露,江陵城尚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寂静无声。楚风客栈内,郭靖孑然独坐床沿,凝望着窗外一线微光,心中百感交集。自黄蓉失踪以来,他茶饭不思,夜不安枕,心中焦灼如焚。蒙
古大军方才退却,他便迫不及待地踏上寻妻之路。

「太阴入于离宫,与天柱、地煞互冲,日月同临震位。坎宫主水逆行,震雷同震,」得益于沈红玉精湛的奇门遁甲之术,卦象分明指向西南荆山一带。郭靖一路风尘仆仆,星夜兼程赶往荆山,
果然寻到了蓉儿的踪迹。

然而,魏长风临终之言,却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房。那些久久萦绕心头的疑虑,终于在魏长风弥留之际得到证实。那些难以启齿的猜疑,如同根根倒刺,密密麻麻地扎痛着他的心脉。
真相大白,非但没有让他释然,反而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从魏长风口中得知,蓉儿竟与完颜胤忠同行。多年的夫妻,他深知蓉儿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绝不会轻易涉险。如今她身边还带着身负重伤的完颜胤忠,更是要万分小心。从破败道观中
留下的痕迹来看,完颜胤忠伤势甚重,显然难以长途跋涉。想到此处,郭靖心中逐渐明朗起来:以蓉儿的才智,定会选择一处最为稳妥的藏身之所。放眼这方圆百里,要论及安全之地,又有
什么地方比得上丐帮江陵分舵?

他不敢耽搁,策马直奔江陵城,径往丐帮分舵而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心头一沉,一股寒意直透骨髓。分舵遗址之上,一片焦黑狼藉,断壁残垣间,残留着未燃尽的木料和瓦砾,空气
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气味,无声地诉说着那夜的惨烈景象。

幸而官府勘验现场后已证实,横死之人皆为男子,并无女子尸首。再加上沈红玉那一卦,虽说离宫有变,却并无死兆显现。这总算让他稍稍放下悬着的心——以蓉儿的机敏,想必已寻得脱身
之计。只是这分舵血案来得蹊跷,处处透着古怪。望着满地狼藉,他不禁暗自思忖:一向聪慧的妻子,此刻又身在何处?那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又会将她引向何方?

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缕晨光恰在此时透过窗棂斜照进来,映在床边那只歪斜的靴子上。他目光一扫,忽见靴底黏着一片异物,在尘土斑驳中格外醒目。

凝神细看,竟是一片雪白的纸屑,约指甲大小。郭靖心头一动,弯腰取下这片残纸。但见边缘焦黑,显是经过烈火灼烧,虽只余中央一小块完好,却依稀可辨认出几味药名,笔迹工整,显是
出自郎中之手。

一瞬间,荆山破道观中的情形浮现眼前。那架匆匆搭就的病床,此刻想来,必是完颜胤忠养伤所用。既重伤在身,到得江陵后定然需要继续诊治,这残存的药方莫不就是为他所开?郭靖目光
渐亮,只要寻得这位开方的郎中,或许就能探问出蓉儿的消息。

念头微动,郭靖翻身而起,三两下穿戴齐整。既有计较,便不再耽搁,大步走出客栈。江陵城中药铺不少,他一路打听,几番辗转间,已是日上中天。

晌午的风中,回春堂斑驳的牌匾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郭靖立于门前,见这药铺大门紧闭,不觉眉头微蹙。

正自思忖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布帛轻拂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对面布店的伙计正俯身整理市摆的布匹。

郭靖举步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对面的药铺为何闭门?」
伙计闻声抬眼,见此人衣着朴素却神态沉稳,眉宇间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显非普通顾客。略一停顿,他缓声道:「您是问回春堂?平日里钱大夫天不亮就开门迎客,可昨儿个一早突然
关了门,今儿到现在也没开,着实反常。」

郭靖闻言,将「钱大夫」三字默记于心,又道:「钱大夫可常有歇业之时?」

「这倒是头一遭。」伙计一边整理布匹,一边摇头,「钱大夫为人最是认真,若不是出门问诊是从不轻易关门。」说着,不禁多打量了郭靖几眼,「瞧这位爷气度不凡,却又不像来看病的。
莫非与钱大夫相识?」

「正是。」郭靖温声道,「路经此地,本想拜访故人,不料见他闭门不出,不免挂心。还望兄台指点一二。」

伙计见他说话谦和,神态沉稳,这才压低声音道:「说来也怪。昨日一早,钱大夫出门时还好好的,不多时却匆匆赶回,面色铁青。随后便紧闭门户,再没露面。」说到这里,他略一迟疑,
「恰巧那时街上正传出丐帮分舵遭难的消息,沸沸扬扬的。钱大夫平日最是稳重,这般反常,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这番话正中郭靖心事。丐帮分舵遭难,钱大夫恰在此时闭门不出,其中必有蹊跷。若能寻得此人,或可解开分舵血案之谜,说不定还能探得蓉儿下落。

向伙计道谢告辞,郭靖转身绕至回春堂后院。长巷寂静,他略一打量,见墙头不甚高峻,身形一纵,已如秋叶般悄然飘入院中。

院中寂静,只闻檐下风铃偶尔轻响。一株梧桐遮映天光,院中尚余几只晒药的竹匾,药材散落其上,想是前日匆忙离去时所遗。

沿着小路走到后堂门前,轻轻推门,门并未上锁,缓缓开启。一股久未通风的淡淡药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几分陈旧的潮气。堂内光线昏暗,几缕阳光从屋顶破损的瓦片间漏下,洒在摆放整齐
的药柜上。条案上一本账簿摊开着,旁边的笔斜靠在砚台边,砚中的墨早已半干,像是停笔已有些时日。

正当郭靖心中疑虑渐起,屋外忽有急促脚步声传来,当下屏息轻纵,避入屋梁阴影之间。

「嘭!」一声闷响,回春堂的前门猛然被撞开。几名官府差役鱼贯而入,为首那人身形清瘦,手中握着一柄铁尺,神情阴沉,正是昨日出现在分舵现场的曹捕头。

「搜!」曹捕头一声冷喝。众差役如狼似虎般扑向各处,拉开抽屉,掀翻药柜,就连角落里的杂物也要细细翻找。梁上,郭靖冷眼旁观,只见这些人搜得甚是起劲,显是别有目的。

「头儿,找到几本账簿。」一名差役捧着从案头和抽屉里找出的账册上前。

曹捕头翻动几页,神色阴沉:「这些都带走。」说着将账册塞给身旁的差役,又道,「继续找,务必不要遗漏一处。」语气中竟带着几分焦躁。

又搜了一阵,确是再无发现,曹捕头一甩袖子,带人匆匆离去。

脚步声消失在远处,郭靖正要跃下,忽觉身旁椽子间有异物。伸手一摸,果然从木椽缝隙中摸出一本破旧账册。

展开一看,书页已泛黄,字迹有些潦草。上面记录的药材品类繁杂,进货量也远远超出了药铺的正常需求,甚至有些药材并非药铺的经营范围。

郭靖心中渐渐明白过来。分舵仓促遭难,钱大夫随即失踪,曹捕头又如此迫切地要找寻这本账册,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如今竟串成了一条线。这其中究竟牵扯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他
不禁想起昨日见到的分舵惨状,心中一阵凛然。

将账册收入怀中,郭靖轻身自梁间跃下。既已得了这重要线索,不便久留。他身形一晃,已在后院墙外,脚尖轻点湿滑的青石板,落入一条阴暗的后巷。

沿着墙壁转过一个弯,前方竟是一处杂乱的空地,断砖残瓦散落一地,枯枝败叶堆积在墙角,一间破旧的棚屋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郭靖目光扫过,只见半截倒塌的影壁旁,依偎着几个人影。

断垣残壁傍,一位年轻的母亲斜倚在那里,怀中轻轻拥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虽是荆钗布裙,难掩天生丽质,眉宇间更流露出一股温柔的母性光辉。她微微松开衣襟,露出的一小片肌肤,白
皙如玉,在斜阳的映照下,更显温润。怀里的婴孩正安静地吮吸着乳汁,小小的手不时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衣襟,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声响。母亲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孩子,嘴角含着一丝
淡淡的微笑,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怜惜。从她半敞的衣襟间,隐约可见胸前一抹温软的曲线,正温柔地滋养着怀中的幼小生命。园子里,残破的围墙遮挡了大半的阳光,只有几缕斜阳洒落在她
略显蓬松的发丝上,为她清秀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暖意。

断墙遮去大半阳光,院落中显得格外幽暗。妇人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怯怯地蹲在地上,蓬头垢面,小脸上满是风尘的痕迹。孩子双手捧着一块干硬的馒头,吃得极慢,似乎生怕这么一点
食物很快就会耗尽。他偶尔抬起头,警惕地四处张望,那双稚嫩的眼睛中满是疲惫和惊惶。

恍然间,妇人心有所感,轻轻抬眼望去,只见巷中一道人影从容离去,衣袂飘飘,似是不愿惊扰这方寂静。

她怔怔地望着那背影,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感动。低头时,忽见破旧包袱旁散落着几枚碎银,在午后的光影中泛着微弱的光芒。这意外的施舍,犹如一缕温暖照进了这一家流离失所之人的心
底。
江陵,长江之滨的重镇,素以商贸繁荣著称,城内水陆交汇,码头上人潮涌动,商船络绎不绝。挑夫与船工穿梭忙碌,喧嚣声昼夜不息。然而,战火摧残,这座繁华的城池亦未能幸免。边疆
战乱稍歇,难民如潮水般涌入江陵。他们或在城外荒地搭棚而居,或蜷缩于码头暗巷,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仅求一线生机。

官府对骤增的流民态度暧昧。一方面,大量流民增加了粮食供给与治安管理的负担,若处理不当,民怨激增,可能引发动乱;另一方面,强硬驱逐只会使流民四处逃散,更难控制,甚至扰乱
四周安定。于是,官府对一些隐秘的非法勾当常采取放任态度,甚至暗中勾结不法之徒,以求「息事宁人」,同时从中牟利。

在这混乱之中,人口买卖逐渐猖獗,成为市井暗谈的罪恶传闻:北方的蒙古贵族与豪门大户长期需用大批奴婢,尤偏好年轻貌美的女子;南方富商巨贾则以蓄养异族奴婢炫耀财富和地位,甚
至满足不堪言的癖好。一些人贩伺机而动,编织「谋生」「寻亲」等谎言,将因战乱流落的年轻女子引至僻静处,随即高价贩卖给北方贵族或南方富商。这些女子一旦被掳,轻则为苦役奴婢,
重则被多次转卖,沦为妓院囚禁之人,遭受非人折磨,生死难料。

不独妇人遭此劫难,诸多壮丁亦难幸免。或有奸人以花言巧语诱之,诳称外间有富贵可图,实则暗中将其贩鬻于远方,或充矿徒,或为苦力,困顿于穷山恶水之间,日夜操劳,稍有不从,便
受鞭笞棍棒之苦;其身强力壮者,则被转卖至豪门大户,充当奴仆,驱使如牛马;年幼体弱者,更不堪其苦,沦为童仆,稍有差池,便遭责罚。凡此被贩之人,一旦离乡背井,便与家人音

讯断绝,生死茫茫,徒留无尽哀思。

而一些地方官吏,也深陷其中,他们或明或暗地收取人贩子的贿赂,为其提供庇护,甚至直接参与到人口贩卖的勾当之中。这座繁华的城市,白日里依旧歌舞升平,一入夜,便在阴影中上演
着一幕幕令人发指的罪行,无数无辜之人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世间疾苦,至此尤显深重。江陵之盛,原不过浮华一梦,乱世风波,尽显苍凉悲歌。

且说那江陵城外十里,长江自西向东奔流,其中一处支流蜿蜒入林,水势平缓。两岸树影婆娑,遮天蔽日,寻常舟船罕至,更显幽静。此处虽离通衢要道不远,却也极为隐秘。白日里偶见渔
船点点,夜晚则另有用途。

两日后,夜色笼罩,江水沉沉。顺岸而行,只见江岸微微内凹,形成一处天然港湾。这里水流平缓,江面开阔,确是绝佳的泊船之所。岸边新打下的木桩排列有序,粗麻绳索也仔细地盘放在
一旁,显然是有人在此经营。

岸上依山势搭了几间草棚,看似寒伧,内里却颇为讲究。棚前木板铺就,想是搬运货物所用。草棚虽破旧,却甚是宽敛,隐约可容数十人之众。四下里寂无人声,唯余江水拍岸,夜枭啼鸣,
更添几许诡异。

这偏僻所在,往日人迹罕至,今夜却要上演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正是:暗港深藏水底月,黑帆远泛浪尖寒。

约莫亥时,江面上忽传来几声短促的鸟鸣,似是暗号。岸边草棚中,几个人影晃动,走出一人来到江边,也学着叫了两声。

夜幕沉沉,一艘漆黑的大船无声无息地滑近岸边。岸上一簇火光闪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披着大氅的高瘦男人。他朝江面喊了一句:「鲁刀鸣,磨叽什么?『红货』够不够成数?」

船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寒意:「成数没问题,满舱的『红』,一件不少。倒是你那边,『软货』整齐了?别给老子凑些半死不活的回来,回头北面那些爷发了脾气,砸的可是咱们
的锅。」

岸上人嗤了一声,把火折往地上一扔,踩灭了:「尽管放心,这批『软货』个顶个的水灵,卖到哪儿都能顶好价。快点动手,今晚的风有点邪,别耽误了。」

一声哨响,船上跳下几个精壮汉子,动作利落地将箱子从船舱中搬出,码在岸边。与此同时,草棚中被押解出一串『软货』。这些人影个个手脚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条。走在最前面的
是两个年轻姑娘,紧跟着几个体格健壮的后生,还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当这队『软货』从鲁刀鸣身旁经过时,他瞥了一眼,不时点头评价两句:「还行,这批货看着不错,细皮嫩肉的多,北面那帮爷肯定满意。」

正说着,队伍的后方走过来一个妇人。她垂着头,面色苍白,目光空洞,仿佛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步伐缓慢而僵硬,像是一具被驱使的木偶。尽管行走中偶尔踉跄,她却毫无反应,既不
挣扎,也不反抗,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掏空了灵魂。

鲁刀鸣眼神一凝,抬手一挥,低喝道:「等等!」

几个押解的人立刻停下脚步,其中一人不耐烦地回头,「怎么了?」

鲁刀鸣盯着那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眉头微微皱起:「这年纪也算‘软货’?带来凑数的吧?北面的爷可不缺这种货。」

岸上的人语气低沉,却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鲁爷你瞧好了,这批『软货』里头可有个宝贝。北边不是要找个奶娘吗?这位的条件正合适,瞧这一对儿,又白又大,准保奶水充足。」

「啧啧,」鲁刀鸣眼睛在妇人胸前打量,喉结动了动,「还真是个尤物。模样周正,身段也好,就是岁数大了点。不过也好,越发显得水灵。」他凑近几步,肆无忌惮地端详着。

「可不是,这样的货色打着灯笼都难找。」岸上人嘿嘿一笑,「好容易寻着一个,保管北边那些爷满意。」
「行,上船吧。」鲁刀鸣最后看了一眼,吩咐手下押解着妇人上船,转头又提醒道,「那边的规矩你也知道,这种货色得留着点劲,别让兄弟们给糟蹋了。」

「放心放心,咱们按规矩办事。」岸上的人笑着说,又转头吆喝手下,「继续!」

妇人垂着头跟上队伍,被推上船舱时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又被粗暴地塞了进去。整个过程,没有人再多看她一眼。

「麻利点,别废话!」鲁刀鸣回头扫了一圈,大声吆喝:「『红』也好,『软』也好,今晚的货一块出岔子,明天你们就全给我去见江神爷!」

随着最后一箱货物被搬上岸,船上、岸边的人各自点清数目,很快就各就各位。大船离岸,桨声划破江面,黑暗中一切迅速隐去,只剩寒风夹杂着压抑的气息,令人窒息。

岸上的人抬着最后一箱「红货」登上高坡。高坡上几道人影伫立,为首一人身形高大,披着长氅,双手负后,目光沉静。正是江陵丐帮分舵二舵主——邓百川。

一人走到近前,低声说道:「舵主,红顺软走,一切妥当。」

邓百川微微颔首,冷冷道:「让人收尾,别留痕迹。」

「是!」那人迅速退下,命人搬运货物离开。

邓百川立于高坡之上,长氅在江风中微微飘动。他眯眼望着江面,神色看似平静,眉宇间却隐约透着一丝忧虑。这般大局已定,却总觉得风中似有暗流涌动。他又凝望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身影渐渐融入夜色,无声无息。

大船缓缓驶离支流,沿着滔滔江水渐渐汇入长江,激起阵阵水花。月华如水,江面浩渺,两岸山岗低矮,隐约笼罩在夜幕之中,仿佛吞没了所有的尘世喧嚣。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船只已临近「鬼门滩」。此处河道收窄,水流湍急,两条支流在此汇聚,形成一段险要水路。两岸山势渐低,视野开阔,却也正因如此,最适合有心人埋伏。加之此处水
流湍急,大船难以回转,一旦遇袭,进退两难。虽说漕帮在上游设有水寨,但夜深人静时,这一段水路仍是龙蛇混杂,最易生事。寻常商船,但凡有选择,都会避开夜晚经过此处。

「老大,」许三弓着腰凑到船头,嗓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安,「前头就是鬼门滩了。」

「废话!」鲁刀鸣啐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烦躁,「老子跑这条道这么多年,还用得着你提醒?」话虽如此,他还是不自觉地紧了紧腰带上的短刀。

许三搓着粗糙的手掌,踌躇片刻才开口:「那个...要不要挂上东家的旗?这几天坊间传言,说漕帮那边...不太安生。」江风掠过,吹得他打了个寒战。

「操他娘的,」鲁刀鸣骂了一句,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咱们也不是外道的,该交的规矩都交了。」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挂上吧。真要碰上什么不长眼的崽子,也好让他们
看清楚是谁的货。」这话说得硬气,可心底那丝不安却越发清晰。

许三应声退下,脚步轻快地去张罗旗帜。鲁刀鸣独自立在船头,目光在两岸游移。月光下的江岸一片朦胧,暗影重重,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江水拍打船舷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那单
调的节奏里,似乎暗藏着什么不寻常的杂音。船上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连水手们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舱中阒寂无声,唯有几缕清辉自板缝间漏入,映照出重重叠叠的货物堆积。其间或有蜷卧者,或有倚壁而坐者,间或闻得几声低回的饮泣,更添凄凉。那妇人独倚一隅,神情恍惚,双眸空洞
无神,似已万念俱灰。其形槁木死灰,若一具行尸走肉,周遭寒意与惊惧,于她皆如隔世。

忆及两日前,那些人强行将稚子自她怀中夺去,婴孩啼哭之声,几欲撕裂肝肠。彼时她曾跪地哀求,声嘶力竭,然终是徒劳,唯余粗暴拖拽之痛。那双伸向她的柔荑,那张啼哭的娇嫩面庞,
俱在泪眼朦胧中渐行渐远。她不知啼哭几时,亦不复记忆何时止歇。悲恸之情如潮水般涌来,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心魂,直至淹没所有知觉。麻木不仁,竟成她在这人间炼狱中聊以自慰之物。

忽觉船身微晃,胸口传来一阵胀痛,方将她从浑噩中唤醒。低首看时,但见衣襟已被乳汁浸湿。想那孩儿此刻定是饥肠辘辘,啼哭不止,小嘴儿正急切地寻觅着母亲的温暖。腹中酸楚翻涌,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忽而,她心头微动,似有灵犀牵引,不觉将目光投向对角。但见一轮清辉斜照,落于一静坐之人背影之上。其人身形魁梧,肩背挺直,于昏暗之中,更显沉稳之态。遥望此轮廓,一种久违之
感油然而生——那挺拔之姿,那沉静之气度,恍惚间竟与记忆中夫君之身影重叠。虽兵荒马乱,仓促一别,往昔种种早已模糊,然那份令人心安之气息,却如此相似。于此暗夜之中,此背影
似散发着无声之诺:有我在此,便可无虞。此微弱而熟悉之暖意,轻轻拨动她那早已麻木之心弦。

她玉指不自觉地抚向贴身藏掖的几枚碎银,那微凉之触感,似暗夜中唯一之倚仗,悄然提醒着她苟延残喘之生机。

正在此时,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哨音划破夜空,如同蛰伏的猛兽发出警告。紧接着,船头传来一声嘶哑的吼叫:「前头起黑浪!江面有鬼!」(「起黑浪」指有异常船只逼近,可能是水匪;
「有鬼」意指江面有异常动静。)话音未落,梆子声骤然响起,急促而短促,如同催命的鼓点。这是江上遇袭的警讯,船上的人立刻神色紧张,四处警戒。

甲板上,鲁刀鸣那带着几分狠厉的声音又响起:「封火!各守水眼!」(「封火」指熄灯,「水眼」是指各自岗位或负责守护的区域)
江面远处,几点幽绿的灯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一阵阵低沉而沙哑的号子声,裹挟着江风,远远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鲁刀鸣站在船头,两眼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逼近的快艇。他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扯着嗓子喝道:「对面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夜行江路,都是在水里刨食的!今儿个是哪阵邪风把
各位吹来了?要是哪位瓢把子当家,不妨出来走两步,让咱鲁某人拜会拜会!」

对面的快艇逼近,一个干瘦的汉子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他身上披着一件油光锃亮的油布蓑衣,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一张瘦脸上,两道目光像毒蛇一样阴鸷。他咧开嘴角,露出几颗黄牙,沙
哑着嗓子,阴恻恻地说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过江?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漕帮蔡彪在此恭候多时了!」

鲁刀鸣站在船头,微微抱拳,神色不卑不亢,朗声道:「原来是蔡三爷当面,久仰大名,在下丐帮鲁刀鸣,江湖上朋友抬爱,送了个‘夜行枭’的称号。敝帮这趟是走正经水路,做的是本分
生意。江湖规矩,过路财神,还望三爷行个方便。」

鲁刀鸣对「秃刀」蔡彪的名号也略有耳闻。此人是这片水域一伙蟊贼的头目,仗着漕帮的名头,专在夜里剪径盘剥过往船只。江湖有言:「陆有丐帮掌地,水属漕帮控江。」漕帮的势力遍布
江河湖海,维持水路秩序,多年来让无数商船顺利通行,甚至一些走镖押货的江湖人也得按规矩行事,以示对漕帮的敬重。然而,像蔡彪这类地头蛇,却打着漕帮的旗号四处招摇,暗地里做
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心知肚明,今晚遇到的,不过是个借漕帮虎皮扯大旗的小喽啰。这些人仗着漕帮的名头,靠盘剥过往船只牟利,却难登大雅之堂。他常年跑船,深谙江湖规矩,向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的原则。与其招惹这类人惹得不痛快,不如花些钱财买个平安,正所谓「过水留财,行船守规」。他心中早有打算,权当破财消灾罢了。

说罢,鲁刀鸣微微侧头示意,许三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包得严实的油布包裹,双手一抛,那包裹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对面快艇的甲板上。鲁刀鸣朗声说道:「这一点小意思,给蔡三爷和兄
弟们添杯酒,算是路上解解乏,权当鲁某的一点敬意。」

蔡彪目光扫过甲板上的小包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丐帮的兄弟,底气果然足。既然鲁爷豪爽,咱也不绕弯子,‘三神器’留下,兄弟们立马让路,保你一路平
安。」

「三神器?「鲁刀鸣眉头紧皱。这名字他最近倒是听过,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跟他这趟货扯上关系。他心中暗忖,看来这伙水匪是有备而来,硬要寻个由头打劫。他冷
笑一声,语气不卑不亢:「蔡三爷,我这船走的都是明路,货是清白货,规矩是江湖规矩,真不知您这‘三神器’是哪出戏。」

蔡彪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透出几分嘲弄与狠厉。他往前一步,语气陡然冷了几分:「鲁刀鸣,咱都在这江上混,明不明路,清不清白,你我心里清楚。少拿这套官面话哄我!我蔡
某人今天话撂这儿,‘三神器’留下,兄弟们立马撒手,不然……」他话音一顿,手中短刀翻转,刀身寒光映着江面波光闪动,「今夜这水路,你怕是走不成了。」

鲁刀鸣心头一紧。对方来了三条快船,明显是有备而来。该打点的都打点了,该摆的也摆了,对方却还是这副架势,分明是来找茬的。那些水匪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的船,所谓的「三神器」不
过是个借口。鲁刀鸣怒火中烧,知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这时,船尾传来异动,几艘小船悄无声息地靠近。看到蔡彪的奸笑,鲁刀鸣明白,这是个圈套。

「蔡彪!」鲁刀鸣一声怒喝,「你真要与丐帮撕破脸?」

蔡彪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与狠戾:「鲁刀鸣,你打着丐帮的旗号,却干着龌龊勾当,真当我不知道?你走的这些货,传到丐帮耳朵里,怕是早该清理门户了!」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般
逼视着鲁刀鸣,冷声道:「今天,我蔡某人替丐帮做这个人情,也省得让他们背了这身腌臜!」

话音陡转,他手臂一挥,厉声喝道:「动手!」

两名水匪身形矫健,足尖轻点,已如飞鸟般掠上大船船头。刀光一闪,寒芒直逼鲁刀鸣面门。与此同时,后方几艘小船已悄然靠近,船上弓弩手齐齐张弓搭箭,箭尖森然,对准了大船上所有
水手。霎时间,这片江面上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交织成网,将月色都映得惨白。

深秋的夜色如墨般浓稠,将青松山庄笼罩其中。正厅的灯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向庭院,将那些古松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长。朱檐碧瓦层叠起伏,在这昏黄灯火的映照下,轮廓若隐若现,平添几分
肃穆。

正厅内,青铜香炉中的檀香缭绕上升,与屋梁间的暗影交织。尹克西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上,神色凝重。他手中的碧玉扳指在灯下泛着冷光,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转动。潇湘子位于他右侧,目光
如炬;尼摩星倚在左侧案几旁,面沉如水。

那日在丐帮分舵,白连生提及大国师已知黄蓉之事,言下之意似是已将人拿下。三人闻言,原本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不想今日前来提人,这白连生却是避重就轻,无意交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这样的态度,却让三人心中疑云渐起。

再看白连生此刻的神情,端的是内藏玄机,不知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尹克西把玩着手中扳指,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白连生,你在江陵的一切作为,我们原本不愿过问。只是黄蓉这事,王爷既然下了命令,就由不得你遮遮掩掩。今日,总该有个明确的答复了吧?」

白连生执起酒杯,浅酌一口,神态从容。那张带着几分谄媚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揣摩的笑意:「尹先生,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黄蓉之事,大国师早已知晓,并且做了安排。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
了。」
「人呢?」尹克西冷笑一声,「休要再说这些虚言!王爷要的是黄蓉!」

白连生脸上仍带着那抹谄媚的笑意,不徐不疾地道:「尹先生莫急。黄蓉之事,乃是大国师亲自布置的机密,岂能轻易道明?诸位这般追问,莫非是在质疑大国师的安排?」

「放肆!」尼摩星勃然大怒,一拍案几,「我们是奉王爷之命而来!你却搬出大国师来压人,难道大国师的命令还在王爷之上不成?」

白连生不慌不忙地摊了摊手,笑容愈发意味深长:「在下不敢。只是大国师自有谋划,若是坏了他的布置,只怕你我都担待不起。诸位若有疑虑,大可亲自去向大国师请教。」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令三人心头一凛。大国师在朝中地位超然,便是王爷也要给几分薄面。眼下白连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出大国师,虽说行径可恶,但一时间他们却也不好撕破脸。尹克
西虽然心头火起,此刻也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这白连生端的是个老于世故的角色,三言两语便叫他们进退两难。

尹克西冷冷道:「白连生,这话我记住了。今日之事,我必如实禀报王爷!」说罢,一声冷哼,袖袍一拂,大步而去。尼摩星、潇湘子见状,也是怒气勃发,随即跟上。三人脚步匆匆,转眼
便消失在廊下。

白连生独自在厅中,方才脸上的从容已不复存在。他长长叹了口气,给自己斟了杯酒。这事情要如何收场,连他也说不上来。沉吟半晌,忽地起身,吩咐道:「备马!」

青松山庄背靠一座青翠的山峰,山腰间一条小路蜿蜒而上。沿着这条山路行约三里,便见一座幽静宅院掩映在密林之中。此时夜深人静,院内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吟,若有若无,透着些许旖
旎,飘散在夜色之中。

雅室之内,灯火昏黄,烛影摇曳,轻纱罗帐微动,似有暗香浮动,更添几分旖旎。帐内,两道身影纠缠一处,正是颠鸾倒凤之时。但见上方一人,须发灰绿,面容威严,双目精光闪烁,有若
鬼神降临,凛然不可侵犯。其身下,一妇人云鬓散乱,蛾眉轻蹙,红唇微启,口中发出断续低吟,正是承受着这番狂风骤雨般的冲击。

妇人娇躯微颤,双乳随着老者动作上下起伏,乳头殷红,宛若枝头熟透的樱桃,隐隐透着一股诱人光泽。她檀口轻启,吐气如兰,贝齿轻咬朱唇,发出压抑的呻吟:「啊……哈……」,声若
莺啼,更添几分娇媚。

「哼,贱人,如此享受,还装什么?」老者鼻息粗重,语带讥诮。他腰间一沉,那物便如灵蛇出洞,直捣花心,每一次撞击都令妇人娇躯一颤,花径深处温润如玉,蜜液流淌,发出阵阵水声。

妇人一双纤手紧紧抓着锦被,似欲掩藏这难以言说的滋味,却又禁不住随着老者动作,发出阵阵娇喘,声若游丝:「饶了我……啊……嗯……」语声颤抖,似嗔似怨,令人难辨真假。

室内灯火愈发昏暗,烛影摇曳不定,将老者身影映照在墙上,忽长忽短,便如鬼魅般变幻莫测。他身周似有黑气盘旋,缓缓蠕动,更添几分诡异。老者身形沉重,压在妇人身上,手臂支撑着
身体,腰间一下一下地起伏,每一次都深深地侵入,似要将她完全吞噬。「啊……不要……啊……」妇人断断续续地呼喊着,声中既有痛苦,亦有难以言喻的欢愉。待到老者又一次猛力撞击,
她终至巅峰,一声尖叫破空而出:「啊——!」身子亦随之痉挛不止。

老者见她神情迷离,嘴角边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双臂陡然发力,将她身躯轻盈翻转,使其跪伏于榻上。「嗯……」一声娇吟自美妇口中逸出,随即又化作一声轻微的喘息,她双臂无力地支
在榻沿,螓首低垂,如瀑青丝散落肩头,更添楚楚可怜之态。

摇曳烛光映照在她身后,勾勒出那丰腴浑圆的臀部,肌肤欺霜赛雪,流光溢彩,曲线婉若一弯新月,令人观之神魂摇荡。她腰肢微微下沉,更显妩媚顺从之意。双腿轻分,丰臀宛若一朵盛开
的芍药,曲线舒展间,流露出无限风情。

这般姿态下,她双腿之间,幽谷乍现,娇嫩欲滴,恰似雨后初绽的芙蓉。淡红花瓣微微外翻,露出内里湿润的洞口,肌理细腻如上等丝绸,点缀着晶莹的琼浆,随着她轻微的喘息,仿佛散发
着醉人的幽香。烛光掩映下,更显其娇艳,令人血脉贲张。

「如此方才有些意思。」老者沉声道。他一手扶住美妇纤腰,另一手按在她背脊之上,丹田之气一提,腰身猛然发力,那物便如离弦之箭,势若奔雷,直取花心。「噗嗤!」一声轻响,伴随
着美妇一声低吟,似痛楚又似欢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销魂蚀骨的滋味。两人身躯紧密相合,一股强烈的快感瞬间爆发,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老者不待她气息稍定,便如狂风骤雨般抽送起来。美妇纤细的腰肢在他掌控下微微扭动,竭力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饱满的臀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强烈的
压迫感,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每一次深入,都有一股电流般的酥麻快感,自两人交合之处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发出阵阵娇喘,声若莺啼,时而婉转低回,时而高亢激越,更添
几分撩人心弦的魅惑。老者动作愈发狂野,每一击都深入至极,仿佛要将她贯穿。美妇双腿微微颤抖,脚背绷紧,身躯亦微微弓起,承受着这令人沉沦的快感,口中发出的呻吟也越发急促。

便在此时,但见美妇娇躯轻颤,樱唇微启,一声低吟溢出,似惊似喜,如泣如诉。她玉颈微仰,露出一段雪白腻滑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下,更显娇艳。丰臀微微后挺,似是无意间的迎合,却
更添几分撩人遐思。老者见状,虎躯一震,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双臂紧拥着她纤腰,腰间力道更增,似要将她揉入怀中。顷刻间,一股热流涌遍两人周身,如电似麻,酥遍百骸。

风雨初歇,老者面色平静,并无半分疲态。他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口中念念有词,似在默运某种玄功。霎时间,他周身涌起一股浓重的黑气,如同墨汁般翻滚涌动,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
中。这黑气阴森可怖,仿佛来自九幽地府,令人不寒而栗。然而,这黑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尽数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待黑气散尽,老者已然不见踪影,

只余空荡荡的房间,以及窗外皎洁的月光。

庭院寂寂,月色如水。白连生立于庭中,仰望那处密室。蓦地,一缕黑气袅袅自窗中飘出,在月光下盘旋不散,竟似有生命一般。
「哈哈哈哈!」但闻一阵狂笑自黑气中传出,回荡在庭院上空,「这等鼎炉,当真难得!本座今日能得此奇遇,实乃天意!」

那黑气忽地一凝,倏忽间化作一道伟岸身影。但见天魔道人赤裸上身,肌肉如铁,一头灰绿长须无风自动。他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之感,白连生只觉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
地。

「好,好,好!」天魔道人连说三个「好」字,笑声中傲气逼人,「区区内伤,不过借她调养一番,已然痊愈八九。江湖中人,怎知这等玄功的精妙!」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真气,只觉体内
气息流转无碍,不禁又道:「只可惜这炉心之质虽然不错,却远不及那黄蓉的神韵。待本座得了那等尤物,才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白连生双膝跪地,头伏得极低,颤声道:「恭喜老祖功力大进!」

「白连生!」天魔道人目光如电,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带着一股凛冽杀意,「你坏我好事,可知罪否?」他这一喝,竟震得庭中落叶纷纷而下。

「小、小人不敢!」白连生叩首如捣蒜,「只是有要事禀报。」

天魔道人冷冷道:「说!」

白连生压低声音,道:「启禀老祖,方才尹克西三人前来,为的是……黄蓉之事。」

天魔道人闻言,眸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区区三个武夫,也敢过问本座之事?」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老祖,」白连生垂首跪地,语带犹疑,「尹克西等人是奉了王爷之命而来。这黄蓉之事牵涉甚大,若是他们空手回去...」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天魔道人的神色,「不知老祖
有何示下?」

天魔道人冷冷一笑,笑声中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机:「回去告诉他们,本座自会向王爷交代。至于现下......」他语声一顿,「莫要来打本座的清修!」

白连生心头一凛,却仍是斗胆问道:「那么......若是他们再来追问黄蓉的下落......」

「够了!」天魔道人一声冷喝,登时间四周阴风大作,庭中落叶飞舞,寒气逼人,「做好你自己的事!尔等蝼蚁,也想觊觎黄蓉?真是笑话!」

白连生似觉一股寒气直透心底,忙道:「是,属下明白了。」说着,连忙伏地叩首。

白连生虽是个面团一般的软骨头,可深谙上下之道,深知这烫手山芋只有交到天魔道人手中,才能保全自己。说来也巧,这黄蓉之事,恰恰撞上了天魔道人的心事,倒叫他避重就轻,全身而
退。至于黄蓉的下落,让他们去争去抢好了,他白连生只消静观其变,自有渔翁之利。

天魔道人目光从白连生身上移开,望向远方。月色下,他眸中渐渐泛起两团炽热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黄蓉......」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只觉胸中战意与欲望交织,难以自持,「终将为本座所有。」

想到那倾国倾城的容颜,那曼妙的身姿,方才经历双修的身躯竟又兴奋难耐。虽已年过半百,此刻胯下却似青年般神采奕奕,登时高高耸起,气势慑人。白连生无意间瞥见,心中一惊,忙将
头埋得更低,不敢再看。

「迟早,本座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天魔道人一声长笑,笑声中尽是狂傲不羁。笑声未落,但见他身形渐渐化作一团黑气,转瞬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连生久伏于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而下。须臾,他缓缓抬起头来,却见庭中寂寂,唯有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那天魔道人虽已离去,可那股慑人的气势犹在,直教人心惊
胆战。他连忙起身,脚步匆匆,沿着石阶疾行而去。

夜色渐深,庭院愈发幽寂。冷月斜照,只见石阶上影影绰绰,暗影浮动。远处几声乌鸦凄厉的啼鸣,更添了几分凄清孤寂之意。这一晚发生的种种,怕是要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第二十一章 惊鸿照影

秋夜沉沉,江水滔滔。一艘商船泊于江心,月色之下,隐约可见船上人影幢幢。

此船本载「软货」东去,今已落入蔡彪一伙之手。

甲板之上,尸横遍野。月华如练,照得血迹斑斑,甚是可怖。蔡彪手下喽啰正自收拾残局,将尸首一一抛入江中,喂了鱼鳖。

「三爷!」一小喽啰跑来,「鲁刀鸣那厮跑了!」

蔡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等末流,跑就让他跑吧。」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下属,「你们可将舱中之物点验清楚了?」
「回三爷,舱里都封着呢,里头活货死货一样没动。」

蔡彪听罢,脸色稍缓。他举目四顾,江面之上,一片死寂,唯有秋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夜深露重,再留下去,恐怕节外生枝。

他遂喝道:「开船回寨!」

大船缓缓转舵,驶离大江主道,转入一条幽邃的支流之中。江汊渐宽,两岸芦荻丛生,风过处,飒飒有声。约莫一炷香时分,水面豁然开阔,眼前竟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泊。湖水澄澈如镜,
周遭雾霭氤氲,远处芦苇丛中隐约可见点点灯火闪烁,映着粼粼波光,轻轻荡漾。

舟楫渐近,一座傍水而搭的寨子徐徐映入眼帘。只见一座座以粗木搭成的木屋,架在粗壮的木桩之上,屹立于浅滩碧波之中,虽不甚规整,却也牢固非常。木屋之间,以厚实的木桥相连,曲
折交错,将这片水上巢穴连成一片。

一条宽阔的长桥自木屋群中延伸而出,向湖心探去。尽头处,一座两层的楼阁拔地而起,较之寻常木屋,这座贼首的居所更显几分气派。此楼以合抱的巨木为桩,深深钉入湖底,飞檐翘角,
颇有几分张扬之意。楼身上还钉着几块兽骨,透着一股凶悍之气。

寨中一众喽啰早已肃立恭候,眼见船只迫近,齐刷刷地举起火把,霎时间将这片江汊照得亮若白昼,灿若星河。大船甫一靠岸,喽啰们虽则眼馋肚饿,却也按捺得住,井然有序地开始卸货,
将船上货物搬到岸上。

蔡彪负手立于船头,冷峻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一切。待到货物卸去了七七八八,一干被掳来的「肥羊」也被推搡下船。

这群「肥羊」神情木然,脚步滞重,在这寒夜中便如失了魂的孤魂野鬼,噤若寒蝉。蔡彪目光似剑,在人群中缓缓逡巡,忽然微微一顿,落在一个窈窕身影之上。

但见那女子虽着一身寻常的襦裙,却似泥中莲花,尘中明珠,兀自静静跟随人流,周遭纷乱,竟似与她了不相干。

这般风姿气度,便在蓬头垢面之时,也自有一番从容自若,更显不凡。一头青丝蓬乱如云,将玉容遮去了大半,却平添了几分幽玄之意,更引人欲探其秘。

蔡彪双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转头向身旁心腹沉声吩咐几句。那人躬身领命,悄然退去,身影隐入夜色深处。

夜风掠过江面,挟着阵阵寒意与湖水的腥气,吹得楼上灯笼摇曳不定,在斑驳的木墙上投下参差的暗影,影影绰绰,诡谲莫测。

话说这长江水道,自古便是通衢要道,千里之遥,贯通南北,乃是南宋朝廷的命脉所系。每年从江南诸省征收而来的皇粮国赋,皆要经由这条黄金水道,源源不断地运至临安。而在这烟波浩
渺的大江之上,除了官府的巡江船只之外,还有一股举足轻重的江湖势力——漕帮。这漕帮作为天下第一水上大帮,帮中好汉如云,势力遍布长江两岸。他们控制着大大小小的码头渡口,就
连朝廷命官,在很多时候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然而,漕帮虽雄踞长江,却也非处处都能一手遮天。特别是在那几省交汇、号称「鬼门滩」的险恶水域,更是各路豪强盘根错节。这鬼门滩一带,水势汹涌,暗礁遍布,向来是个难啃的硬骨
头。蔡彪带着一众「江鳄帮」喽啰在此盘踞已久,也算是个地头蛇。只是近来朝廷加紧了围剿力度,各路水寨日子也渐不好过。

恰在此时,漕帮也在物色一个熟悉当地水情,又愿意替他们处理些难言之事的当地人马。蔡彪看准了这个机会,便主动派人递上了投名状。漕帮见他这般识时务,又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
打理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便顺水推舟地接纳了他。就这样,蔡彪有了漕帮这座靠山,在鬼门滩上的胆子也就愈发大了起来。

自打漕帮在这鬼门滩立稳脚跟,江面上的劫掠事件倒是少了许多,商船往来也渐趋正常。只是这水路上还藏着一门更大的营生——走私。那些江南的绸缎、茶叶,若是按正经路子走官府水道,
光是税银就要耗去大半利润。于是便有不少人挺而走险,趁着夜色偷渡货物。

对于这等买卖,漕帮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懂得进贡" 茶水钱" 的船家,自然能在这片水域平安过渡。可那些想要独善其身的,若是运道好,或许能在夜色掩护下安然通过。但若


是时运不济,撞上了蔡彪这等人物,那便只能自认倒霉了。

恰说丐帮的鲁刀鸣便是干这一行的老手,在这条水路上打滚多年,自然晓得该打点的都要打点妥当。所有该送的" 茶水钱" ,他一文也没少出。按理说,他的船只应当畅通无阻才是。哪


知今晚他的船刚驶入鬼门滩水域,竟让蔡彪给劫了。

这一手来得耐人寻味。要说蔡彪不知道鲁刀鸣的背景,那是断然不可能的。更何况,丐帮在江湖上也不是好惹的主。可偏偏蔡彪还是动了手,这背后究竟是漕帮在借刀杀人,敲打丐帮的势力,
还是蔡彪想要在漕帮和丐帮之间玩出些花样来,却不得而知。只怕这事情,也没这么简单。

秋意渐浓的夜色中,江陵城外的长江水面上早已不见了来往船只的身影。一轮明月悬在天际,将江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江风阵阵,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掠过江面,激起层层涟漪。

此时,漕帮江陵总堂内的灯火依然通明。炭炉中的火焰正旺,将堂中映照得一片通红。堂主卢成正在灯下翻阅账册,神情专注。他眉宇间透着一丝忧虑,显然心事重重。这些日子以来,长江
水面上的各方势力暗潮汹涌,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此前,丐帮江陵分舵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县衙以寻常江湖仇杀草草定案。然此案风波不止,更不知如何传到了京师,朝中某位大员对此颇有微词。虽未明言,但其态度已隐然传至地方,江
陵官场一时间风声鹤唳。

正当卢成沉思之际,忽听得外头传来仆役的禀报:「堂主,文大人来了。」

仆役的禀报声打断了卢成的思绪,他放下手中的账册,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这位新任的推官年纪虽轻,却是今科进士出身,到任以来,已通过多方渠道表示了想要拜访自己的意愿,但都被自
己以各种理由暂拒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请他进来。」卢成轻声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衫的清瘦身影踏入堂中。那年轻的推官向卢成深施一礼:「卢堂主,深夜叨扰,还望恕罪。」

卢成起身,看着眼前这位江陵新任推官,拱手还礼,笑道:「文大人大驾光临,卢某不胜荣幸。文大人请上座,小乙,将我那罐龙井拿来,给文大人沏一壶新茶!」

「卢堂主客气。」

卢成抬手示意,两人一主一客分席落座。小乙奉上香茗,又悄然退下。堂内一时无话,只听得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就在此时,一阵江风忽然顺着未曾关严的门吹了进来,掀起帘幔微
微摇曳,炭火的红焰也随之轻颤。卢成抬头望了眼外头,微微一笑,道:

「文大人可觉得,这江陵的天气当真难测?瞧着门外一片清明,可这夜风一吹,却透着几分说不清的凉意。」

「堂主慧眼。」文曦轻轻放下茶杯,目光真诚地看向卢成,

「实不相瞒,下官正是为丐帮分舵这桩血案而来,还望堂主能够指点一二。」

卢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文大人快人快语,在江陵府能见到这般坦荡的官员,倒是让人欣慰。只是——」

他话锋一转,「这案子县衙已有定论,文大人又何必多费心思?」说着,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却在暗暗观察文曦的神色。

文曦神色坚毅:「分舵血案疑点重重,如此敷衍了事,难免日后生变。下官身为朝廷命官,自当要查个水落石出。」

卢成闻言,微微一笑,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语气却仍然淡然:「文大人有此担当,自是难能可贵。不过此案牵涉江湖中事,小民斗殴、帮派恩怨,原本就远离庙堂,难说其中曲直。老夫小
小一个码头堂主,又能知晓几分内情?倒是文大人身负朝廷重任,若因这些琐事牵绊了脚步,恐怕非是明智之举。」

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有意。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中,既在试探文曦的决心,又暗含警示之意,仿佛在说这案子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卢堂主所言甚是。不过下官查案时听闻,丐帮这些年在水路上似有些不寻常。

他们与不少商船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来,而这些商船,多在深夜行走水路。」

文曦略一停顿,神色诚恳,「不知卢堂主可曾听说过这些事?」

「商船行走水路,不分昼夜,本是寻常。」卢成淡淡一笑,「这长江水道,自古就是富贵之地。沿岸商贾云集,码头上的营生,自然也是利润丰厚。丐帮虽是江湖门派,但在水上也经营了多
年,难免要和商家有些来往。说到底,都是为了谋生。」

他略一停顿,目光在炭火上停留片刻,「这些年,只要不触及朝廷的大忌,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大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靠水吃水,谁不想分一杯羹?就连我们漕帮,有时候也不
得不给人方便。」

文曦听到这里,神色渐渐凝重:「卢堂主所言不错。只是据下官所知,丐帮的生意,恐怕不仅是些寻常货物。据可靠消息,他们暗中走私的,还有兵器铠甲。」

卢成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堂内气氛顿时一变。许久,他才沉声开口:「文大人此言,可有凭证?」

文曦沉默片刻,缓缓道:「钱世仁这个名字,不知卢堂主可曾听说过?」

卢成目光一凝:「回春堂的钱大夫?」

「正是。他与丐帮分舵往来密切,每月都要去给那些受伤的帮众医治。」文曦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这是他所写的一份清单。」
卢成接过一看,神色顿时一变。这钱世仁在江陵行医多年,为人谨慎,从不轻易卷入江湖事。他若是留下了什么记录,那必然不会有假。他将手中的单子又反复看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

堂内一时沉寂,只听得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深秋的夜风吹拂过江面,激起层层涟漪,远处渔火忽明忽暗。他望着这条养育了无数江湖儿女的大江,神色愈发凝重。

文曦轻步来到他身后,声音低沉:「若此事当真如此,日后恐怕要牵连甚广。

江陵城内,但凡知情者,只怕都难辞其咎。卢堂主在江面上经营多年,想必比下官更明白这个道理。」

卢成立在窗前,目光仍望着那漆黑的江面,久久不语。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堂内的沉寂。

「堂主!」门外有人低声唤道。

「进来。」

一名漕帮弟子快步入内,凑到卢成耳边,压低声音道:「鬼门滩那边传来消息,蔡彪动手了,劫了丐帮鲁刀鸣的船。」卢成神色一凝,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堂内重归寂静,只听得窗外江水拍岸的声响。卢成转过身来,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推官,眼中似有光芒闪动。

「文大人请坐。」他缓步走回座位,示意文曦也落座,同时吩咐人添上热茶。

两人重新相对而坐,灯火映照下,卢成的神色有了某种变化。

「几日前,一位故人来访,与我提及此事。那时虽觉得事态严重,但终究是无凭无据,不敢轻易下定论。如今看来,这事当真不简单。」卢成抿了口茶,目光变得深远。

文曦注意到卢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似是想起了那夜的情形,便耐心等他说下去。

「她当时说,要解开这看似复杂的局面,其实只需做一件事。」卢成放下茶盏。

「何事?」

「劫船。」

「劫船?」文曦有些不解。

「不错。若船上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分舵必定坐不住。他们越是急于夺回船只,越容易露出马脚。而漕帮作为水上的主人,也不能不插手。等到漕帮要查办此事时,丐帮分舵究竟是
强行阻拦,还是抢在前头夺回,这些反常之举,都足以说明问题了。」

「如果船上没有重要的东西呢?」

「那就让它有。」卢成嘴角微微上扬。

「此话怎讲?」

「文大人可曾听说三神器?」卢成不答反问。

「三神器?」文曦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若是传出这船上藏着三神器……」

「正是。」卢成点点头,「这等至宝,江湖上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会坐不住。

一时间,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蜂拥而至。到时为了抢夺三神器,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般大的动静,怕是整个江陵城的人都要盯着这条水路。丐帮分舵若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如何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进行?」

文曦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卢堂主可有对策?」

卢成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她既有如此算计,老夫自当奉陪。这步棋,看似借我漕帮之力,实则另有玄机。她是要借这场混乱,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

届时,大势已乱,那些人又岂能坐得安稳?明知是局,老夫也心甘情愿走这一遭。」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文曦听罢,眼中掠过一丝钦佩之色,随即轻声问道:「卢堂主所言之人,果真不凡。若如此深谋远虑,不知能否一见?」

卢成轻轻摇头,似是叹息:「她行色匆匆,如有要事羁绊,来不及片刻停留。

老夫原想留她一叙,可见她目中决绝,便知难阻,由她去了。」

卢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 她临走时留下这个,说是将来自有用处。如今看来,这信是留给你的。"

「给我的?」文曦有些诧异,「可我与她素未谋面。」

「丐帮一案,县衙草草结案,此事终究会有人追查到底。能找来与老夫谈这番话的,必是个明白人。」卢成看着文曦,目光转为赞许,「这信是她留给真正想要查明真相的人。」

文曦接过信来,小心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中转』。

信虽短简,却透着一股非凡气韵。那字迹婉约灵动,笔锋处又见沉稳,虽是女子手书,却自有一番风骨。若论写信之人,想必也是位不同寻常的女子。

「时候不早了。」卢成站起身来,「想必蔡彪那边已经有了动静,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他看向文曦,「文大人可愿同去,看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文曦点头应允。两人随即起身。走出堂口时,只见江面上已是一片漆黑,连最后一盏渔火也熄了。深秋的夜风掠过江面,带着几分寒意。在这寂静的夜色下,一场早已谋划好的大戏,即将拉
开帷幕。

江鳄帮水寨中,灯火通明。堂上众匪庆祝今晚劫船之功,酒过三巡,蔡彪已是面色酡红。他目光时不时瞥向后堂,神情中带着几分急切。待又饮了几杯,他便举杯道:「弟兄们,今晚收获不
小,都好生乐一乐。我有要事在身,便不陪诸位了。」

众匪见他神色,又见他起身便往后堂行去,登时会意,纷纷起哄。待蔡彪身影消失在后堂暗影中,有匪徒仍不住口中污言秽语,说那后堂今夜怕是不得安宁。

夜色深沉,江面静谧如镜,惟有水波轻漾,映着远处江鳄帮水寨的点点灯火。

月光被浮云遮掩,天地一片黯然,只余萤火虫点点穿梭于芦苇之间,平添几分幽冷之意。

忽而水雾深处,隐隐现出数十条快船,如潜龙出渊,悄然逼近。船上灯火早已被厚布遮掩,唯船桨拨水的动作细若游鱼,几乎未起半点波澜。远远望去,只见那快船如黑影浮于水面,进退之
间皆无声无息,仿佛水中的幽灵,令人不寒而栗。

船头,一名黑衣男子半跪而立,身披短裘,腰间悬剑,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水寨的方向。他低低挥手,数十条快船倏然止步,船尾桨手早已将船只稳稳控住,连一丝涟漪也未曾激起。

「伏舟苇荡,待我令下。」男子低声吩咐,声音冷肃,透着杀气。身后众人闻言,齐齐伏身,将快船缓缓推向岸边的芦苇丛。数十条小舟顿时隐没于浓密的植被之间,满江碧水,再不见半点
踪影。

伏于船上的黑衣人个个身材精瘦,面无表情。有人悄然取下弓箭,有人拎起火油罐,动作沉稳,未发出丝毫声息。此时此刻,他们的杀机已如满弓之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尽数倾泻而出。

江面死寂,唯水寨中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笑语喧哗。那画堂高悬的红灯将四周映得一片暖黄,与雾霭间潜伏的船队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浑然不觉灭顶之灾已悄然逼近。

江鳄帮水寨深处,一座简朴的木屋兀立于水面之上,隔绝了寨内的喧嚣。木屋四周水波环绕,仅由一架窄木桥与水寨相连。那木桥年久失修,部分木板已然朽坏,桥面不时发出令人不安的
「吱呀」声响。桥身两侧空无护栏,稍有不慎便可能跌落水中,显得格外险峻。

屋内,一女子被缚于木屋中央的檀木柱上,反剪的双手被粗绳紧紧束缚,皓腕处勒出道道青紫。口中塞着的棉布,让她难吐只言片语。纵是素衣裹身,亦难掩其绝世风华。

蔡彪狞笑着,缓步逼近,那张丑陋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着,愈发显得狰狞可怖。三角眼闪烁着阴鸷寒芒,如恶鬼般攫住她的身影。纵然惧意翻涌,女子依旧紧咬银牙,猛地别过螓首,似
要躲避那厌憎的脸庞。然而,蔡彪那阴邪气息却如附骨之蛆,侵袭而来,令她如坠冰窟。

蔡彪目光流转,于眼前女子身上逡巡不已,似在品鉴一件稀世珍玩。他咂嘴咧笑,几颗参差黄牙毕露,心中暗赞:「『三神器』果然名不虚传,当真绝色!」

念及此处,他体内燥热更甚,目光愈发贪婪。终是按捺不住,欺身上前,视线牢牢锁住女子胸前那随呼吸起伏的诱人弧度,遽然伸手,攀上那峰峦,肆意揉弄起来。

「唔……唔……」布团中传出一声声鸣咽,妇人拼命扭动娇躯,想要避开那魔掌。

可她双手被缚,却只能徒劳挣扎。泪水簌簌而下,沾湿了脸颊。她摇头愈发剧烈,喉间发出阵阵凄楚的呜咽。
「好个倔强的尤物!」蔡彪淫笑一声,双手猛地发力。「撕拉」一声,衣衫已被撕碎,露出那对雪白玉峰。但见那玉峰丰硕挺拔,白腻耀眼,蔡彪一时看得心头邪火难耐,忍不住伸手一把握
住,肆意揉捏。不料他这么一捏,竟见那蓓蕾处渗出丝丝白液。

「原来是个奶娘!」他眼中精光大盛,手上加力揉弄,惹得更多汁液涌出,

「让爷也尝尝滋味。」说罢便低下头,张口含住她娇嫩的蓓蕾,贪婪吮吸起来。

温热的乳汁涌入口腔,带着淡淡的腥甜味,他一手托着妇人的乳房,以便更好地吮吸,另一只手则在她另一侧的乳头上肆意揉捏,甚至用指甲轻轻地刮擦乳头,感受着她身体细微的颤抖。

「唏溜——唏溜——」吮吸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蔡彪吮了一会,抬起头来,唇边尚挂着晶莹乳汁。他目光如刀,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带着说不尽的贪婪。

「夫人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他阴笑一声,猛力一扯,「撕拉」一声,残存的罗裙尽数碎裂,妇人赤裸的身体暴露在昏暗的灯火下。

骤然暴露的身体让她羞耻和恐惧涌上顶点,她娇躯剧烈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紧闭双眼,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蔡彪见状更加兴奋,一手在她胸前揉捏,另一手粗暴地分开她的双腿,手指在她私处肆意挑弄。妇人绝望地呜咽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却无力反抗。

随着他手指愈发放肆的挑弄,不一会儿,她下身便流出晶莹的液体。

「夫人这般敏感,果然是三神器。」蔡彪阴笑着取下她口中的布团,贪婪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她依旧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身体因羞辱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蔡彪再也按捺不住,三两下褪尽衣衫,便要扑上去。

「解开绳子……」妇人咬着下唇,似是经过一番挣扎才下定决心般,轻声道,「这样绑着……实在难受……」她轻轻扭动手腕,绳索深陷雪白肌肤,一圈圈血痕愈发刺目。

蔡彪听她语气忽转柔媚,不禁心头一荡。他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见她眼中虽含泪光,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决绝,暗道:这婆娘怕是已被自己降服,这才服软求饶。想到此处,他淫心更炽,三
步并作两步凑到她身后去解绳索。

绳结方松,妇人软软向前倾倒。蔡彪急忙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粗糙的手掌紧贴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触感让他呼吸一滞,眼中的炽热几乎要燃烧起来。

妇人低垂着头,纤手轻轻揉着被绳索勒红的手腕。她眼角余光瞥见蔡彪身下那处高高隆起,形状狰狞,不由得浑身一颤。

蔡彪见她神色变化,更是得意,凑近她耳边低语:「瞧你那眼神,喜欢爷这宝贝吧?呆会儿,定叫你欲死欲仙。」说话间,灼热气息喷在她耳畔,惹得她面色绯红,咬住下唇不敢作声。

妇人略略后退半步,嗫嚅道:「能……能否容我喘口气……」

蔡彪见她这般作态,更觉心中邪火难抑。他迫不及待地将那妇人抵在身后柱上,一手扣住她腰身,另一手却已在她丰盈的酥胸上肆意揉弄,口中语气粗俗不堪:「等不及了,爷要狠狠的肏
你!」

那妇人双手抵在他胸前,却如蚍蜉撼树,难以动摇分毫,只得哀声低语:「轻…轻些罢…」话虽如此,却是力不从心,不敢过于抗拒。

蔡彪哪里肯听,更兼欲火焚身,便扶着那物,往她下身便凑了过去,口中兀自淫笑道:「放心,保管把妳骨頭都弄酥了!」

此时,蔡彪那物已抵在她幽谷之前,只觉一股温香软玉扑面而来,那处芳草萋萋,似有甘泉涌动。只需略微一送,便可直入其内,成就一番巫山云雨。

陡然间,「咣当」一声,房门被人猛地撞开,紧接着,一道人影裹挟着猛烈劲风,宛若惊鸿掣电般闯入房中。这人身形之快,当真匪夷所思,电光石火之间,右掌已然携雷霆万钧之势,挟着
奔雷也似的破空之声,直取蔡彪后心「灵台穴」!

掌风凌厉,势若摧枯拉朽,当真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变起仓猝,祸生肘腋!木屋之中,原本一派旖旎风光,此刻却陡然凝固。那赤身露体的美貌妇人,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觉腰间一紧,一股巨力袭来,身不由己,腾空而起。

蔡彪这水上恶匪,竟是连看都没看,便将怀中温香软玉当作了人肉盾牌,狠狠掷向那破窗而入的身影!此举之狠辣绝情,当真令人齿冷!

蔡彪在水上行走多年,耳目极为灵敏。寻常有人靠近,就算脚步再轻,他也能从呼吸、气流的变化中察觉。然而此刻,竟有人无声无息欺近身侧,直至门扉被闯开的一瞬,他才惊觉!如此轻
功,当真骇人听闻!来者究竟是何方高手,竟能让他毫无察觉?一股寒意从他脊背直窜上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人影猝不及防,一团白影已带着暗香袭至眼前,不由得一滞。这变故来得突然,显是意料之外。那人影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转眼间已将那纤柔的身影搂在怀中。
便在此刻!寒光闪!

蔡彪鬼头刀已然在手,刀光如匹练也似,直取那人面门!这一招「力劈华山」,乃是他成名绝技,刀势沉猛,劲力刚猛,便是一块青石,也要被他劈成两半!

那人抱着妇人,堪堪闪过这雷霆一刀。怀中温软让他心神恍惚,竟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几分。高手过招,一瞬便是生死,如此分神岂非自寻死路?可此时他双手正抱着那妇人,根本腾不出手来
格挡。

蔡彪见一击不中,凶光迸射,手腕一翻,鬼头刀已带着斩金裂石之势,直取那人腰间。这一刀若是砍实,定要将那人腰斩作两截!

这一连串变故瞬息而至,快若奔雷闪电,当真是生死一线,间不容发!

那人虽怀中抱着玉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足下步法连环,身形飘忽灵动。任凭蔡彪刀光凌厉,却始终伤他不得。那妇人娇美的身躯在他臂弯中,非但没有丝毫挣扎,反倒似归巢的燕子,自被
他抱起的一刻,便找到了最安心的依靠。他的臂膀有力而温暖,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仿佛回到了记忆深处最安稳的时光。只是眼下生死一瞬,却不容她沉醉于这种感觉。

蔡彪见那人虽抱着妇人却仍应对从容,心中妒恨更盛,手中鬼头刀攻势愈发凌厉。

刀光闪烁间寒气逼人,或直取妇人粉颈,或斜削那人双腿。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狠辣路数,全无回旋余地。那人纵是身手不凡,但此刻怀中抱着妇人,既要护她周全,又要应付这等拼命的
攻势,终究难以施展开来,被迫连连后退,处境愈发危险。

就在此时,蔡彪突然一声厉喝,刀势陡然一变,一招「横扫千军」,刀锋挟着凛冽寒风,直取妇人纤腰。妇人见状,本能地将俏脸埋入那人胸膛,仿佛这样就能躲过这致命一击。那人眉头一
皱,身后就是坚墙,退无可退;若是不退,怀中佳人必遭毒手。

电光火石之间,已是不容他细思!眼见那狠绝无情的一刀便要斩到妇人腰间,那人虎目圆睁,一声清啸,左足倏地抢前,足尖微点,腰身疾转,抱着妇人滴溜溜地向左侧转了开去。此招身形
变幻奇速,乃「梯云纵」之要义,果然那蔡彪的钢刀已然劈到,这一招「横扫千军」势挟劲风,直如奔雷闪电,端地凌厉无比!那人身随步走,堪堪避过这雷霆一击,刀锋几欲触及那凝脂般
的雪肌,那妇人却似是浑然未觉,只顾紧紧贴着那人,便似如此便最是安全不过。

避过刀锋的一刹,那人去势未尽,腰身急收,借着这股拧转之力,右腿夭矫如神龙般弹出,脚尖绷得笔直,疾点蔡彪前胸「膻中穴」。只听「喀喇」一声脆响,似是骨裂之声,这一脚端是势
大力沉,竟将适才还张牙舞爪的蔡彪踢得直飞而出!

蔡彪那五尺昂藏之躯如断线纸鸢般撞在对面墙上,又如一摊烂泥般瘫软下来,张口「哇」的喷出一道血箭,在空中洒下一片猩红血雾。

那人正待将怀中女子放下,忽听得门外脚步声杂沓。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持刀冲了进来。二人乃是蔡彪的心腹喽罗,见自家老大躺在地上,顿时怒火中烧。

「狗贼,胆敢伤我家老大,今日便要你的命!」二人咆哮着挥刀劈来。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抱着妇人竟不闪不避。两个喽罗武功虽然不高,这一刀却也使出了全身力气。那人在刀锋
将至之际,怀抱妇人轻轻一闪,双刀带着腥风擦身而过。

一击不中,两喽啰互使了个眼色,身形一错,同时出刀,一左一右,朝那人夹攻而来。左边那人长刀直取那人肩头,右边那人长刀则刺向那人肋下,角度刁钻,显然是惯用的配合招式。那人
不慌不忙,避开这来势汹汹的两刀。忽然身形一转,左足闪电般扫出,在那人长刀尚未及身之际,「啪」的一声,正中左面喽啰持刀的手腕,将他手腕踢得脱臼,右足紧跟着踹向右面那人小
腹丹田之处。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喽啰惨叫连连,左边那人手腕关节已然脱臼,右边那人口中鲜血狂喷。两把单刀应声落地,二人痛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那人趁势又
是两脚,正中二人胸口。两个喽啰顿时如遭雷击,口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墙上,软软瘫倒,再也没了动静。

危机既除,郭靖这才猛然想起妇人仍是赤裸。他方才一心对敌,此刻忽见这般香艳景象,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慌乱地转过身去。可那白嫩胴体上每一寸诱人的曲线,
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环顾这简陋木屋,除了那张床榻外,再无可用之物。床上被褥油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墙角的蓑衣更是污秽不堪。郭靖略一沉吟,解下自己的外衫,背对着她将衣衫递到她身后。

妇人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怔怔出神。几日前江陵城中,那一道匆匆掠过的挺拔身影浮现在脑海,模糊而又熟悉,令她心头微微一颤。此刻,她不由得想起那一瞬的感觉,与眼前这个人竟如此
契合。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没有注意到那人已经将衣衫递到了她身前。

郭靖见她半晌没有反应,以为她没看见,便轻轻抖了抖手中的衣衫,想以此引起她的注意。岂料,这一抖,指尖竟触碰到一团柔软温热之物。虽然之前抱着她时尚无异样感觉,但此刻这温香
软玉蓦地擦过指尖,仿佛带着钩子似的,让他心头猛地一荡。他意识到这不经意间的触碰意味着什么,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他甚至感到自己一向沉稳的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嗯……」一声低吟如梦似幻,带着难以言说的娇柔。妇人自朦胧中醒来,这才发觉郭靖已递来衣衫。她低头看见自己玉体横陈,想起方才那般肌肤相亲,似还能感受到他怀抱的温度,不由
得芳心狂跳,粉面生晕。她慌乱中接过衣衫,却因手足无措,那件衣衫半掩着酥胸,却忘了身后春光依旧。

屋内一时寂静,只闻妇人轻微的喘息,和蔡彪断续的呻吟。那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更添几分压抑。蔡彪想要挣扎着爬起,但胸前剧痛难当,连动一下都成了奢望。
他抬头望见郭靖那凛冽的目光,不禁心底发寒,额上沁出细密冷汗。强自镇定,他咽了口唾沫,嘶哑着道:「大侠,小人与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何处得罪……」

他的目光不觉瞟向那妇人玉体,看她婀娜多姿,半遮半掩,心中忽有所悟。连忙改口道:「若……若大侠是为了这位娘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

还请大侠开恩,饶小人一命……」

「少废话!」郭靖冷冷一语,目光如电,直视蔡彪,「三神器之事,你是从何处得知?」

郭靖于回春堂隐秘账册中,知晓丐帮分舵暗中走私贩卖人口的勾当后。此事虽令他震惊,却也让他隐隐生出一线希望。

毕竟蓉儿曾亲手刺杀蒙古大汗,蒙古人对她恨之入骨,若要报复,将她掳往北方倒也说得通。为了追查蓉儿踪迹,他乔装改扮,混入了鲁刀鸣的走私船。

不料半路遭遇蔡彪劫船。这伙水匪看似只为劫掠,但蔡彪却一口道破船上藏有「三神器」。这三字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郭靖脑海,心中暗暗生疑:这江洋大盗如何得知船上有三神器?莫非背后
另有隐情?郭靖心中愈发确信,蔡彪此番劫船定非偶然,其中必有文章可寻。

蔡彪被郭靖这如炬目光一逼视,登时面色煞白,嘴唇颤抖,显是被戳中了要害。

他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低着头,支支吾吾道:「这……这……」

半晌,他才稳住心神,干笑两声道:「大……大侠有所不知,这三神器之事,如今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小人虽然身处草莽,但也难免听闻了一些风声。只是这神器虚无缥缈,真假难辨。
小人此番出来,也不过是想带着兄弟们碰碰运气,若是侥幸寻得一二,固然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寻不着,便做些寻常买卖,左右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郭靖见蔡彪说得头头是道,心中虽仍有疑虑,却也信了几分。正待继续追问,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娇音:「他说谎!」

郭靖转头看去,不由怔住。但见那妇人身着他的外衫,虽是衣物宽大,却难掩其丰腴曲线。她双手紧握衣襟,那领口处雪白春光与深邃沟壑仍是若隐若现。衣摆堪堪遮住臀际,一双玉腿如脂
如玉,在灯影下泛着润泽的光晕。那修长的曲线,仿佛上天精心雕琢,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低垂着头,轻移莲步至郭靖身后,躲避着蔡彪炙热的目光,俏脸上尽是羞怯之色。

蔡彪见妇人躲在郭靖身后,胸中怒火如火山般喷发,嘴角一阵抽搐。

「好!好得很!」他厉声道,声音中满是怨毒,「方才在我怀中时,你是何等温软妩媚?那般欢愉之态,那般柔媚之声,莫非郭大侠也想听上一听?如今却在此装起贞洁烈女,躲在他身后做
小鸟依人状。呸!」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泪光闪动,又向郭靖嘶声道:「大侠,你可知这等贱人最是狠毒?她先以美色勾引于我,眼见我败于你手,立刻翻脸不认。这等淫贱无耻之妇的话,万万不可轻信
啊!」

听得蔡彪这番污言秽语,但见那妇人玉容惨白,一双美目已然噙满泪水。她轻咬樱唇,似要强忍委屈,却终是泪如雨下。此刻她虽着那宽大衣衫,却也遮不住那一阵阵颤抖。

纤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襟,声音微颤道:「这等屈辱,妾身宁死也不愿受。」话音中带着说不尽的凄楚。

郭靖感受到背后那一阵柔弱,心中不禁微微一叹。虽未回头,却能从她微微颤抖的声音中感受到那股深深的哀怨与委屈。然而蔡彪适才的话犹在耳边,他心中疑虑未消,暗自思忖:「她这般
模样,倒像是受尽折辱,但那一句『他说谎』,显然她对其中内情有所知晓。」

正待他开口追问,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隐隐伴着火光映亮了夜空。郭靖目光一凝,快步走到屋外,眺望声响传来的方向。

远远望去,只见江鳄帮水寨火光冲天,烟雾翻滚,喊杀声此起彼伏,水面上还有船只穿梭往来,显然是有人趁夜袭寨。郭靖微微皱眉,心道:「这情形分明是有人正在攻打水寨,到底是何方
势力?」

忽听身后房中传来「扑通」一声水响,郭靖心中一凛,暗叫不好,几步掠回屋内。

只见那妇人仍倚在墙边,怔怔地望着洞开的窗户,而蔡彪早已踪影全无。郭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探身望去,只见水面上涟漪圈圈,在远处火光映照下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地不宜久留,你随我走。」郭靖沉声说道,语气虽力持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妇人微微一怔,抬眸望向郭靖,似乎一时还未明白他的意思,但片刻的迟疑后,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木屋,夜风夹杂着腥气扑面而来。郭靖环顾四周,只见连接木屋与水寨的小木桥已然断裂,断裂的木板漂浮在水面上,焦黑破损。况且木桥尽头的水寨方向火光冲天,喊杀
声震耳欲聋,绝非是个好去处。

郭靖目光转向另一侧隐没于黑暗中的芦苇丛,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计较。他回头看向妇人,语气沉稳道:「桥毁了,水寨不能去。只能从芦苇丛那边离开,我带你过去。」语气虽平静,却透
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话音未落,郭靖已俯身一探,双手穿过她的腰背与腿弯,轻而易举地将她横抱了起来。这已是她今晚第二次落入这宽厚的怀抱,与上一次的感觉不同,这一次,一股莫名的安心悄然涌上心头。
这坚实的臂膀,仿佛带着能够遮挡一切风雨的力量,让她心底深处,竟生出几分依赖。

她顺从地倚在郭靖的胸膛,属于男子的气息将她轻轻包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却又莫名地贪恋这一刻的安宁。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双手也自
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臂膀。宽大的衣袖在她抬手的瞬间滑落,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的玉臂,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细腻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触碰。

郭靖抱着她,脚下一点,身形已然腾空而起,脚尖轻轻点在水面上,荡开一道道细微的涟漪,整个人轻灵如飞燕掠波,毫无滞碍。江风猎猎,吹动妇人的长发如墨般飞扬,散乱的发丝在夜色
中轻轻飘舞。

妇人依偎在郭靖怀中,耳畔风声呼啸,如同岁月的呢喃,轻轻诉说着过往。江水轻拍堤岸,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她的心房,激起层层回忆的涟漪。

她微微抬头,借着朦胧的夜色,目光沿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条向上游移,最终停驻在他深邃的眼眸,那稳重而不失柔和的轮廓,让她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思绪也随之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飘向了
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那不仅仅是近来在江陵城中匆匆一瞥的背影,更是多年前,那个在宝应城中,慷慨守护百姓的年轻侠士;是在她心中,埋藏了许久,却始终不曾忘怀的、属于他的轮廓。

此时怀中这宽厚的臂膀、沉稳的气息,以及那份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味道,竟与记忆中那些点点滴滴如此契合。她心中一动,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的
那些身影,在她眼前交错、重叠,渐渐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双臂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颈,宽大的衣袖顺着手臂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皓腕,在夜色中泛着莹润的光泽。指尖轻轻摩挲着他颈后柔软的头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带着一丝久违的熟悉感,她犹豫了片刻,终究鼓起勇气,近乎呢喃地问道:「郭靖,你……当真认不出我了么?」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娇嗔,消散在
这片江风之中。

怀中的人儿忽然开口,问出这般没头没脑的话语,郭靖不禁一怔,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去。

恰在此时,一阵江风拂过,撩起了她颊边垂落的几缕青丝,露出了那张在记忆中早已模糊,此刻却让他呼吸一窒的面容。

月色如水,倾泻在她那张微微仰起的脸上,那张脸虽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圆润,却丝毫不显稚嫩,反而更显柔和。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唇,特别是那双剪水双瞳,此刻盈满了复杂难言的情
愫,如梦如幻,竟比那漫天星辉还要璀璨夺目。

郭靖心头猛然一震,脱口而出:「遥迦!」语调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听他终于唤出自己的名字,程瑶迦眼眶一热,积压多年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眼角的泪水,她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任由他抱着,在这片江水与夜风之中,感受着他身
上传来的温暖和力量。

原来,他还是记得她的……

第二十二章 血染寒秋

寒露时节,湖面上的薄雾还未散尽。一场大火在江鳄帮水寨燃起,火舌如妖魔般吐
向天际。烈焰映着湖水,将那涟漪染得血红。

一时天地间杀气弥漫。

青蛟、巨鲸两帮的水匪率先杀至,随后又有黑虎堂的刽子手。这些人在江湖上都不是什么善类,平日里仇怨颇深,此刻竟联手攻打江鳄帮。

因为传说中的「三神器」。

刀光起,人头落。血光迸,断臂飞。一条条人命,在这江湖夜雨中轻贱如草芥。腥风里,一具具尸体倒下,那脸上犹带着不甘与怨毒。

江鳄帮的匪徒死得快,但杀戮却未停止。那些为「三神器」而来的江湖人,竟自相残杀起来。刀光剑影中,昨日的盟友今朝便要把对方挫骨扬灰。

浪涛翻涌,血水四溅。

湖面上的雾气渐渐淡去,却又被浓烟取代。残肢断臂漂浮水面,将这一湖秋水染得腥红。江湖人厮杀时的嘶吼,与火舌燃烧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宛如地狱中的魔音。这便是江湖。这便是人性。
贪婪与杀戮之下,便是这般血腥。
刀光剑影中,忽有一声大喊:「在这里!」

这声音本不算响亮,在喊杀声中甚至显得微不足道。可就是这么一句寻常话语,却似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所有人的心头。

为「三神器」而来的江湖中人,又岂会错过这等蛛丝马迹?

一时间,刀光剑影的方向都变了。那座灯火微闪的大屋,成了所有人的目标。

话音未落,便被一道寒光贯穿胸膛。那人双目圆睁,似要说什么,却只喷出一口鲜血。

剑光收敛,丐帮邓百川的身影自黑暗中显现。他立于大屋前,周身杀气凛然。那股威势令在场亡命之徒不寒而栗,竟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

「里面的东西是丐帮的,谁敢抢,就别怪老子不客气!」邓百川森然道。他手中青竹杖轻轻一抖,寒光乍现。

见众人畏缩不前,他这才转身入屋,厉声喝道:「守住门口,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

几个心腹紧随而入。

大屋内,一片阒然。数十个人质蜷缩在角落,眼中尽是惊惧之色。邓百川视若无睹,快步穿过人群。他目光锐利,在黑暗中搜寻着什么。

「在这!」一个心腹指着角落里堆放的货箱。邓百川快步上前,仔细打量那些看似普通的货物。他伸手敲了敲其中一个箱子,随即撬开夹层,从里面取出一封火漆密函。

「二爷,」有人轻声问道,「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邓百川头也不回,声音冷若寒冰:「一个不留。」

心腹领命,提起长刀。阴冷的目光缓缓扫过蜷缩在地的人群。这些被囚之人大多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唯有一名身着单衣的魁梧汉子格外醒目。更引人注目的是紧挨在他身旁的女子,她仅
着一件宽大的男人外衫,松垮的衣襟下,露出了一双莹白修长的玉腿,在昏暗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心腹阴笑着,举刀便向那汉子劈去。刀光未至,却见一股磅礴大气陡然迸发。那举刀的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已如稻草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尘埃散尽,那汉子已然站起。此刻他气势陡变,目光如电,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正气。这身影一经显露,仿佛整个大屋都为之一亮。

人群中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那些蜷缩的人不由自主地向两旁匍匐退去。这身着单衣的汉子,不是旁人,正是郭靖。他救出程遥迦后,又回到此处要救这些百姓,却不想恰巧撞见了邓百川取
密札一事。

邓百川转身看到那挺立的身影,神色不由一滞。火光映照下,他那张阴鸷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稳住心神:
「郭大侠......这批货物本是我丐帮的,昨夜被蔡彪劫走,今日我等特来取回......」

「取回?」郭靖目光如电,望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群,「这些无辜百姓,也是你们的货物?」

邓百川眼中阴霾涌动。这些年来,丐帮分舵暗中勾结蒙古,拐卖百姓北上。此时郭靖现身,显然已经有所知情。事到如今,再多狡辩也是无用。

「既然郭大侠已然知晓......」邓百川话音未落,掌中青竹杖已化作一道寒光,直取郭靖面门。

木屋外

丐帮帮众正苦苦支撑,却渐显不支。各路人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中已有几名帮众倒下。一个青蛟帮好手抓住空档,挥刀便要突入。

寒光乍现。

一道森森白芒破空而至,柔若无骨却极尽阴狠。那青蛟帮好手只觉咽喉一凉,连声音都未发出便已倒地。衡山软剑的剑芒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白连生收剑而立。

「谁敢再上前一步?」白连生冷冷一笑。这一手衡山剑法的狠辣,着实震慑住了众人。这窄小的过道一次只容几人通过,谁还敢做这出头鸟?

正踌躇不前,水面波澜骤起,潇湘子、尼摩星和尹克西三人破浪而来!潇湘子与尼摩星跃上小船,身形如鬼魅般穿梭。潇湘子挥动哭丧棒,棒影翻飞,快船被劈得木屑横飞;尼摩星的铁蛇如
毒蟒出洞,精准地卷住敌人咽喉,将其甩入血浪。与此同时,尹克西跃上木桥,金龙鞭横扫,挡在桥尾的敌人惨叫着落水。木屋前,白连生手中软剑闪烁,将来犯者逼退。两人一前一后,将
敌人困在桥上。
桥上杀声震天,桥下血浪翻涌。蒙古三杰联手,杀得敌人尸横遍野,通往木屋的道路,顷刻间化作修罗场。

转瞬之间,桥上的敌人已被屠戮殆尽。尹克西扫了一眼仍在水面上与敌缠斗的潇湘子和尼摩星,转头看向白连生,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讥讽骂道:「白连生,你倒是潇洒!惹出这么一堆破事,
最后还得我们给你擦屁股!」

白连生神情淡然,沉声道:「东西要是不拿回来,咱们全都得玩完。到时候,不光是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话音未落,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木屋前门竟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中,一道人影从屋内飞出,越过白连生的头顶,重重地摔在过道上。定睛一看,竟是邓百川!他胸口塌陷,口中鲜
血狂喷,显然已是身受重伤。

见此情景,尹克西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白连生却已抢先一步,闪身来到邓百川身前,顾不得查看他的伤势,急声问道:「东西呢?」

邓百川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抬起手,指向白连生的身后,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

白连生脸色一变,霍然回首。只见门口处,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岿然不动,渊渟岳峙,周身隐隐有罡气流动,那封关系重大的密函,此刻正被他拿捏在手中。白连生只觉一股寒气
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头「咯噔」一下。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身后的尹克西已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脱口惊呼:
「郭靖?!」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来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对于郭靖的出现,他比白连生更为震惊。

白连生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惊骇,定了定神,干笑道:
「原来是郭大侠当面,久仰,久仰!不知郭大侠驾临此处,有何见教?那……那物件,可否……归还于在下?」
他说到后来,声音已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颤音,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郭靖冷哼一声,似是未闻所请,只是将那密函纳入怀中。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迫视白连生,沉声道:
「想要?有本事便来取!」

白连生站在过道中央,眼看着那封事关人命的密函已被郭靖收入怀中。他心头一凛,已知今日之事再无回旋余地。目光一转,见尹克西眼中寒芒闪动,显是与他想到一处。「动手!」白连生
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身旁两名喽啰已如狼似虎般扑向郭靖。一人双手持刀,直劈郭靖头顶;另一人斜刺里冲来,刀锋自下而上划向郭靖腰间,配合得滴水不漏。

面对两人夹击,郭靖身形微微一侧,避开当头劈下的一刀,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五指收紧,雄浑内力透指而出。另一只手则并指如剑,点向另一人挥刀的肘部。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两名喽啰的手腕和肘关节同时脱臼,钢刀「咣当」落地。

郭靖双掌一翻,已拍在二人胸口。掌力之下,两名喽啰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跌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二人口中鲜血狂喷,胸骨尽碎,登时毙命。

便在此时,一道森森寒光忽自背后袭来,白连生一招「仙人指路」又快又狠,剑尖挟着阴冷的劲风直取郭靖后心要穴。

郭靖身形微微一晃,看似随意地侧移半步,已然间不容发地避过这一剑。岂料白连生手腕陡然一抖,手中软剑竟似活物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剑身倏然弯转,如羚羊挂角般无迹
可寻。剑势回旋扭曲之间,剑尖竟已刁钻无比地指向郭靖胸口「膻中」要穴。这一招「云绕巫山」变化之快,直似天马行空,令人始料不及,防不胜防。

千钧一发之际,郭靖丹田内力一提,右脚在地板上轻轻一点,身子不差分毫地向左侧飘出半尺,姿态飘逸潇洒,恰好避开了那狠辣的剑尖。同时借这侧身之势,左腿微曲蓄力,然后猛然弹起,
脚尖绷直,挟带着雄浑内力,一招「神龙摆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而出,直取白连生腰间「肾俞」、「志室」两处要穴。

白连生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腿影重重,如同狂龙怒卷,这一腿来势凶猛,远非自己所能硬接,若是被扫中,纵然不死,也必受重伤。大惊之下,他急忙提气纵身,施展衡山派绝顶轻功
「一霎时」,身形向后飘退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郭靖这雷霆一击。郭靖一击未中,正待收势,忽见尹克西手中金龙鞭带着劲风疾卷而来,鞭影如蛇,直取面门!

郭靖不避不让,左掌斜斜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掌力看似平平,实则暗藏杀机。尹克西察觉不妙,急忙变招,金龙鞭一抖,鞭梢已卷向郭靖手腕。郭靖哪里肯让他得手,
掌力陡然加重。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金龙鞭被这股大力震得倒卷,尹克西虎口发麻,险些脱手。他强自忍痛,左手一探,已接住倒飞的鞭梢,顺势一抖,鞭身如游龙般翻转,又向郭靖胸
口卷来。

尹克西这一招确是精妙,鞭势未老,后着已生,显是从无数次生死相搏中练就的本事。只是他遇上的是郭靖,这般功夫,却还是差了一筹。

郭靖目光一凝,右手闪电般探出,已抓住金龙鞭的鞭身。尹克西心中一惊,急忙运劲回抽,不料这一抽之下,鞭身却如同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尹克西身后两道人影跃起!潇湘子手中哭丧棒如龙,尼摩星铁蛇如电,双双袭向郭靖前胸。郭靖见状,嘴角微扬,右手一抖,金龙鞭顿时如灵蛇翻身,左右盘旋。鞭影所至,声势
骇人,直取二人。

潇湘子与尼摩星虽在半空,但见金龙鞭来势凶猛,也不敢大意,急忙变招回防。「当!当!」两声巨响,二人各自震退,狼狈落地。

白连生觑准郭靖「力竭」的空隙,手中软剑毒蛇般疾刺而出,直取郭靖咽喉!与此同时,刚刚站稳的潇尼二人,再次提气而上,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郭靖面对这三人的联手围攻,只得放开
金龙鞭,身形急退,堪堪避开白连生的致命一击,同时侧身闪过潇湘子和尼摩星的攻击。

尹克西收回金龙鞭,身形一晃,挥舞着金龙鞭重新加入了战圈,四人瞬间将郭靖团团围住,一时间兵刃纷飞,掌影重重。白连生的软剑如灵蛇吐信,尹克西的金龙鞭更是招招致命,潇湘子和
尼摩星则配合默契,攻守衔接,滴水不漏。

战到酣处,劲风四起,雷霆之声不绝于耳。郭靖面对四人围攻,却是神定气闲,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降龙十八掌的精妙。但见他时进时退,身形腾挪,始终守在木门前三丈之地。掌力所到,竟
将四人的猛烈攻势尽数化解。

四周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各路人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齐齐将目光投向这场激战。单看郭靖从容不迫的身法,沉稳有力的掌风,已叫众人暗暗叫绝。

忽听得江面上一阵「哗哗」水响,一艘高桅大船破浪而来,船头一面绣着「漕帮」二字的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紧接着,十余艘小船也从四面八方飞驰而至,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大船
护在中央。船桨划动,破开江面,水花飞溅,气势十足。

船上,漕帮帮众一个个精神抖擞,手持明晃晃的单刀。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透出一股逼人的杀气。

卢成站在船头,目光如电,扫视一周,朗声道:
「丐帮邓百川与蒙古鞑子沆瀣一气,暗中拐卖我大宋子民,此等恶行,人神共愤,为武林正道所不容!今日我卢成,便要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害,为百姓讨回公道!诸位若是英雄好汉,便请
助我一臂之力,倘若有人执迷不悟,仍要助纣为虐,休怪我卢某刀下无情!」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在场的江湖群豪无不变色。通敌卖国,私贩人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远非寻常的江湖仇杀、帮派争斗可比。群雄尽皆心下凛然,纷纷向后退去,一时间,原本剑拔
弩张的场中,竟让出了一片空荡荡的场地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船头上十余道人影冲天而起,展开轻功,足尖在波涛之上轻轻一点,如燕子掠水般飘来。转眼间,已从四面八方将木屋围住。

为首几名好手手中单刀寒光雪亮,各自找准对手,一拥而上。尼摩星、尹克西和潇湘子见来势凶猛,不得不分头应敌。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那些漕帮好手身法矫捷,刀法凌厉,显是
久经战阵的高手。

郭靖眼见白连生心神大乱,手中软剑已不成章法,当即觑准破绽,左掌一翻,轻飘飘拍出。这一掌看似软弱无力,实则暗藏降龙十八掌的刚猛劲力,掌风未至,白连生已觉胸口一窒。紧接着,
一股沛然巨力涌来,正中前胸,白连生只觉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胸口如遭千斤巨锤轰击,「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跌出去,手中软剑再也把持不住,「当
啷」一声掉落在地。

两名眼疾手快的漕帮弟子已如猎豹般扑上,一人牢牢按住他,另一人迅速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此时,一声狂笑,如同闷雷般在众人头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功力稍弱者,甚至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哈哈哈哈……一群废物!」

声音未落,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场中,仿佛从虚空中走出一般,诡异至极。来者正是蒙古大国师——天魔道人!

但见他身形高大,凌空虚渡,宛如一尊魔神降世。他面目狰狞,双睛大如铜铃,闪动着慑人的寒芒,根根倒竖的长眉,更添三分凶悍。一袭灰绿长须,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虽着道袍,却无
半分仙气,反透着一股难言的邪异。他立于虚空,周身隐隐透出一股可怖的气势,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下,仿佛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

白连生、尹克西、潇湘子、尼摩星等人见到天魔道人,顿时大喜过望,原本颓败的士气也为之一振。五花大绑的白连生更是挣扎着喊道:
「老祖!您终于来了!」

天魔道人竟若未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郭靖,冷冷地说道:「郭大侠,领教一招如何?」

郭靖纵横江湖数十载,身经百战,一流高手亦见识过不计其数。然而此刻,当他尝试运转内力,试图探查对方虚实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那不像是恐惧,更像是一
种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敬畏。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如无形的蛛网般从四面八方悄然蔓延,又似坚不可摧的铁幕,将他牢牢困锁。「好强大的内力!」郭靖心中凛然。

这等修为,即便是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绝顶高手中,也是罕见。郭靖心知今日遇到了真正的劲敌,难怪连武功深不可测的魏长风也败于此人之手。

一时之间,原本混战的场面竟诡异地安静下来。漕帮好手本还在与蒙古三杰缠斗,此刻却不约而同地停了手,纷纷后退数步。便是刚要上前查看白连生伤势的两名汉子,也不由自主地收住了
脚步。
整个水寨之上,除了波浪拍打木桩的声响,竟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屏息观望着天上那道身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等威势,便是漕帮帮主卢成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脸上隐现惧色。

郭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穿过木门,看向程遥迦。只见她双眸含泪,惊惶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她秀眉紧蹙,牙齿轻咬着下唇,一双玉手紧紧攥着衣角,似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那双
盈盈秋水般的美眸中,分明写满了不舍与牵挂。

郭靖看在眼里,心头一痛。他知道今日这一战凶险已极,但为了护住这些无辜百姓,他已别无选择。当下只是微微点头,随即双足一点,身形已如大鹏般腾空而起,直向水寨中央那座高耸的
主楼掠去。

天魔道人立于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寒露时节,一阵冷风掠过水寨上空。主楼顶上,郭靖立于房脊一端,天魔道人凌空而立。两人遥遥相对,湖面上泛起
的薄雾在晨光下翻涌,更添几分凄清。「郭大侠,听闻你一身降龙十八掌已臻至境。」天魔道人声音幽冷,「可惜,今日怕是要断送在这里了。」

郭靖拱手道:「阁下功力深不可测,郭某自知不是对手。但阁下若要为祸江湖,残害百姓,郭某也只有拼死一战。」

天魔道人轻哼一声,眼神中尽是不屑:「不自量力。」他缓缓抬起右手,一股阴寒之气自体内涌出,在他掌心凝结成一团幽蓝色的光芒,闪烁不定,诡异莫测。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连远处
观战的众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郭靖见状,不敢怠慢,只见他双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低吼,丹田中的内力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而出,沿着经脉瞬间流转全身。他全身的肌肉虬结隆起,青筋暴突,原本就已单薄的衣衫再也
承受不住这股澎湃的力量,「嗤啦」声中,寸寸碎裂。一股沛然无匹的气势自他身上升腾而起,竟将周围的寒意驱散了几分。

与此同时,漕帮大船之上。

卢成望着远处水寨上空那团诡异的黑气,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身旁,文曦负手而立,目光闪动,若有所思地说道:「卢堂主,那黑气中人究竟是何来历?竟有如此诡异的武功!恕晚辈孤陋
寡闻,这等人物,实是前所未见。」

卢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文曦的疑问,只是目光始终紧盯着空中那团黑气,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文曦将目光转向那摇摇欲坠的木屋,继续说道:「卢堂主,那黑气中人来历不明,深不可测。依我看,我们不宜与他正面冲突。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出木屋中的百姓要紧。」卢成闻言,深以
为然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道金芒蓦地自地面电射而起,直取半空那团翻滚的黑雾!劲气激荡,湖面随之翻腾不休,岸边众人只觉耳鼓轰鸣,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那金芒与黑雾在空中猛然纠缠,宛若两条
怒蛟互相撕咬,搅动得八方风云变色。

待金芒与黑雾分开,才看清那冲天而起的,正是郭靖。他周身金光流转,举手投足间皆是降龙掌力的浩大劲道,吞吐如虹,挟开山断岳之势;与之对峙的,则是被黑雾笼罩的天魔道人,诡秘
魔功阴鸷狠辣,恰似九幽寒风,蚀骨销魂。两人每一次猛烈对撞,皆令天地震颤不已,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股磅礴伟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漕帮的快船一艘接一艘地靠过来,获救的百姓在帮众的搀扶下陆续登上大船。人群中,程遥迦孑然而立,她身上披着郭靖那件宽大的外袍,衬得她那丰腴的身段更显妩媚。晨风挟着湖水的湿
气扑面而来,吹动她的衣袂,也吹乱了她额前的几缕青丝。

衣衫下隐约可见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一双玉腿莹白修长,在衣袂飘动间若隐若现,美不胜收。纵是无暇美玉亦难及其润泽,然而此刻,这双秀美的玉腿正微微打颤,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惶恐
不安。她没有看身边的任何人,也没有看近在咫尺的木屋,她只是痴痴地望着天空中那道浴血搏杀的身影,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镌刻在灵魂深处。

郭靖每一次被那幽冷的魔光击中,程遥迦的心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欲窒息。然而,那顶天立地的身影,即便伤痕累累,却总能再次挺立,宛若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的砥柱,
又似那烧不尽的野草,顽强而坚韧。程遥迦紧攥着胸前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滚落。她知道,她不能哭,她要在这里,看着他,陪着他,直到最
后一刻。

蓦地,一声长啸撕裂苍穹,宛若龙吟九霄,震彻寰宇。只见郭靖须发皆张,双目圆睁,宛若金刚怒目,身形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芒。那是「飞龙在天」,降龙十八掌中的至极杀招,
也是他毕生武学精粹之所在。这一刻,他仿佛与那传说中的神龙融为一体,裹挟着无匹的罡风,携带着煌煌天威,向着那团翻滚的黑云撞去!

「轰——」

天地间,爆发出惊世一击。虚空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两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僵持、对抗、消融……最终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冲
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辐射开来。湖水被这股巨力生生压下数尺,又猛然弹起,化作一道数丈高的水墙,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水寨吞噬。

冲击波过后,两道身影一触即分。郭靖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如同断翅的雄鹰,又似一颗陨落的星辰,无力地坠向主楼屋脊。那一瞬,时间仿佛凝固,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那
抹鲜红,在程遥迦的瞳孔中急剧放大。

尘埃落定,青瓦尽碎,梁木崩塌。主楼的屋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郭靖仰面躺倒在碎瓦残砾之中,一动不动,宛若一尊破碎的雕像。他双目圆睁,却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空洞和
茫然。嘴角边,一缕殷红的鲜血缓缓流淌,在青灰色的瓦砾间蜿蜒,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赤蛇,最终,无力地,渗入尘土,了无痕迹。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随后,便归于平静。
水寨上空,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并未消散。天魔道人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诡异。一团浓稠的黑气自他脚底升腾而起,迅速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像一个巨大的、跳动的黑色心脏,又
像一个择人而噬的魔窟。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郭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里。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能将本座逼到如此
境地,郭靖,你还是第一个。你的降龙十八掌,的确有几分门道。」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赏,但随即又被浓浓的杀意所取代:「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一阵狂放而肆意的大笑声从黑气中传出,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疯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黑气翻滚了几下,然后慢慢消散,天魔道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那满目疮痍的水寨,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
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一滴泪珠,自程遥迦眼角滑落,坠入湖心,激起涟漪一圈,转瞬便湮没于波光粼粼之中,恍若未曾存在。

一柄断刀,静卧水寨角落,刃上斑斑血迹早已凝结,化作暗褐色的痕迹,诉说着昨日的杀伐。

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越过战场残留的硝烟,斜照入静室。窗畔书案旁,一张乌木古琴无言伫立,几根琴弦在晨风中轻颤,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

一方锦帕,被那纤纤玉指轻拈在手。丝绸映着晨光,莹润生辉,帕上并蒂莲纹织工精绝,朵朵花瓣浮凸栩栩,似欲破锦而出。

襄阳,郭府。

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洒下斑驳光影。檀香缭绕,与窗外飘落的梧桐叶交织成一幅清冷秋意。

沈红玉倚窗凝望,心随秋景萦绕。檐下琴声悠悠,初时清幽婉转,似诉说着心事;渐渐转为激昂,仿佛昔日战场上的铁马金戈,血与泪的交织。那是一段烽火岁月的回响,在这秋日里格外动
人。

蓦地,一声清脆的断响,琴音戛然而止。沈红玉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端坐书案前,清冷孤高。她肩头笼罩着晨光,恍如天外谪仙,不染尘世烟火。那是小龙女,此刻她纤指轻抚断弦,
眸中流转着难以言说的哀愁。

「妹妹可是有心事?」沈红玉轻声问道,语中满是关切。小龙女闻言抬眼,目光如秋水般清澈,却又隐藏着无尽思绪。沈红玉心下了然,能让这位古墓仙子如此黯然神伤的,世间怕是只有那
一人了。

小龙女不语,只是轻拨断弦。弦虽已断,余音却在心间荡漾。她紧抿朱唇,似要将满腔惆怅封存于心。两位佳人相对无言,唯有梧桐叶落,与断弦余韵在阳光中轻轻回响,笼罩着这一方宁静。

半月后,战事初平。

一支宋军队伍正沿着襄阳古道缓缓前行。为首的正是主将李文忠,身后跟着收复邓州、唐州、随州的将士们。自蒙哥大汗阵亡,蒙军退去后,这支军队便奉命清剿残留在襄阳周边的蒙古驻军。
如今任务完成,正踏上归途。

队伍中,一位黑衣青年独骑一匹枣红马,神情淡漠。正是杨过。这些日子征战,虽然收复失地,却总觉心中空落。每当夜幕降临,他总会望向襄阳的方向,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城中那道白
色的倩影。

「贤侄,」李文忠策马来到杨过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一路征战,多亏你相助。若是你义父知道你为襄阳立下如此功劳,定会欣慰。」

杨过微微颔首,淡然道:「举手之劳。襄阳是义父的责任,自然也是我的责任。」李文忠见他神色恍惚,不觉摇了摇头:「这一路你虽然功劳不小,但总觉得你这人心事重重的。也罢,到了
襄阳,好好歇息几日。」

杨过不答,只是望向远方渐渐显现的襄阳城廓。余晖洒在城墙之上,将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染上了一层金红色。

片刻后,队伍穿过城门,杨过与李文忠告别,独自策马前往郭府。此时已近黄昏,街上行人逐渐稀少,商铺也陆续打烊,唯闻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清脆作响。行至郭府门前,一轮红日已沉入西
山。

下马入府,庭院内静谧更甚。寒风过处,光秃的梧桐枝丫随风摇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两侧的灯笼尚未点燃,屋内显得有些昏暗,只有西边几扇窗户,还映着天边残余的几缕暗红光芒。

驻足庭中的杨过望着这一片静谧景象,心头不觉一紧。
「少侠回来了。」管家武三通快步迎上前来,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自然,「让小人这就吩咐准备热水。」

杨过微微颔首。片刻之后,他换了身清爽衣衫,却始终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夜色渐深,府中处处亮起灯火,却衬得他心中愈发空落。

忽然,一缕琴声随风飘来,初时轻若无物,渐渐清晰。他循声向前院行去,脚步不觉放缓。琴声悠扬,却与记忆中的曲调大不相同。

推开书房的门,沈红玉正伏案抚琴。她见杨过进来,手上的动作微顿,琴声戛然而止。

沈红玉放下手中的琴拨:「少侠辛苦了。」
杨过站在门边,目光落在那张乌木古琴上。那是一张陌生的琴,不是她惯常所用的那一张。

「这几日偶得一张古琴,虽不及从前那张音色清越,却也能遣遣这冬日里的清冷。」沈红玉轻抚琴弦,若有所思。

杨过默然,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

「府中的寒意,似乎来得特别深。」沈红玉望向窗外,语气悠远,「前日里,寒风呼啸,院中的枯枝都结上了一层薄霜,便觉得特别萧瑟。」

杨过心中一紧,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问道:「她……可有说,去了哪里?」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红玉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未曾言明去处。她向来不喜多言,这次……走得也甚是决绝。」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吹得纸窗簌簌作响。杨过静立良久,眼前浮现出绝情谷中那方寒潭,古树参天,那是他们的初见之处,想必也是她归去之所。当日为了襄阳之事,他执意要来,她虽不语,
却随他同来。如今她独自离去,必是回到了那个清幽之地吧。夜色渐浓,杨过大步向偏院行去。沈红玉想要出声相劝,却终是没有开口。她知道,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

次日天色未明,一骑白马自郭府后门疾驰而出,向着绝情谷的方向奔去。晨雾中,马蹄声声渐远,惊起林间栖鸟一片,在寒冷的晨色中久久回荡。

(23-25)作者:tk73540 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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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23-24)

作者:tk73540 代发
2025/02/06 发表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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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痴心如梦

情之一字,如江湖,如风浪,迷蒙而变幻无常。有人倾尽一生,守望着一段不归的缘分,到头来,却换得秋水望穿,青丝成霜;有人朝夕相对,耳鬓厮磨,却终究敌不过光阴荏苒,红颜凋零。

人们总以为,深情不负,便可携手共白头。却不知,这世上多的是爱而不得,求而不能。当满腔热忱化作泡影,当执念如尘土般飘散,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回首无悔?

情爱如剑,既可刻骨铭心,亦能寸寸伤人。若参不透,又如何能真正放下?若放不下,又何来潇洒一生?

初冬时节,荆门城巍然矗立于群山之间,三面环山,雄踞要冲,素有「荆山门户」之称。

城前汉江蜿蜒,如一条碧玉长练,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江风夹着寒意拂过,掠起河面层层涟漪。偶有商船破浪而来,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远方的货物、消息,甚至一些不知名的江湖风
波。

城中街巷炊烟袅袅,茶寮酒肆里飘出浓浓的暖香,掩不住人间的温情烟火。

来往的商贾披着厚衣,步履匆匆,夹杂着马蹄声和叫卖声,汇成一曲冬日商道的乐章。沿街的店铺鳞次栉比,有人卖温热的糖葫芦,有酒坊小二提壶热酒跑堂叫卖。寒霜悄悄攀上屋檐,凝成
一层晶亮的白边,映衬得砖瓦苍凉,而人声鼎沸中却不见萧索。

远处的山峦笼在浓雾之中,如水墨丹青般晕染开来,时隐时现,仿佛江湖中的旧梦,飘渺而难以捉摸。

这里虽不及襄阳、江陵繁华,却是江湖中的一方要道,四海之人皆可能在此聚散。偶有行色匆匆的旅人,裹着蓑衣、肩负长剑,踏过寒霜而来,消失于小巷尽头。
「吱呀」一声,冷风裹挟着淡淡幽香涌入。黄昏将至,城东一家名为「聚贤居」的客栈里已是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客栈不大,却干净利落,来往多是江湖小贩或跑单帮的客商。一处临窗的
角落里,坐着两个江湖汉子:一人贼眉鼠眼,形容猥琐;另一人满脸横肉,气势凶悍。二人倚着酒兴低声闲扯,不时发出压抑的怪笑。

掌柜抬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款款而入。她身姿轻灵,宛若凌波仙子,容颜清丽绝伦,丝毫不施粉黛,却美得令人移不开眼。那双眸子如寒潭秋水,清冷中带着疏离。掌柜愣在当场,连算盘
珠都忘了拨动。那两名江湖汉子也停下闲谈,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满脸惊艳,其中满脸横肉者更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住店。」白衣女子声音清冷,却透着几分倦意,仿佛走了很远的路,也像心中藏着说不尽的忧虑。

掌柜这才回过神,连忙堆笑:「客官是要上房,还是普通客房?楼上临街有一间『天字号』,窗外望街,清净舒适,您看——」

白衣女子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柜台上,语气依旧淡漠:「就那间吧。」

掌柜见银子分量不轻,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在柜台后翻找钥匙。待他抬头,却已不见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再往楼上望去,只见一抹白影已到了二楼。他摇摇头,将银子拿起掂了掂,心道:这
一锭,怕是够住半月有余了。

客栈角落里,那两个地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从白衣女子在柜台前付账,到她飘然上楼,再到那道白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两人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仿佛被勾了魂一般,
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

「大哥,那妞真带劲!」贼眉鼠眼的瘦子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龙女消失的方向。

满脸横肉的壮汉咽了口唾沫:「确实够味,身段,气质,都没得挑。」

瘦子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大哥,你说咱哥俩有没有机会……」

壮汉摸了摸腰间的鬼头刀,沉声道:「别急,这娘们身手不一般,先摸清底细。」

「怕啥?有大哥你在,还怕她一个娘们不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瘦子借着酒劲壮胆。

壮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碗:「喝酒!这事,从长计议。」

两人继续喝酒,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楼上,各怀鬼胎。

门帘再度被掀开,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走了进来。那道士约莫三十出头,长眉俊目,双眸颇有神采,只是神情中带着几分痴迷,仿佛丢了魂一般。

「道长,您是吃饭还是住店?」掌柜依例询问。

道士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目光呆滞。

「道长?道长?」掌柜又唤了几声。

道士这才如梦初醒,勉强把视线转向掌柜,声音干涩:「我……嗯……刚才那位白衣女子……」他指了指楼上,话却说不完整,目光又忍不住飘回楼梯处,似乎还想看见什么。

「本店不打听客人来历。」掌柜的语气已带了几分不快。

道士似在努力回想,又仿佛无话可说,最终只是在窗边坐下:「给我……来壶酒,上两个小菜吧。」

不久,小二端来热气腾腾的酒菜,他低声道谢,神色恍惚,目光时不时望向楼上。酒已下了数杯,菜肴却仍几乎未动。

角落里那两个江湖汉子看得有趣,低声窃笑:「瞧这道士,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出家人动了凡念,倒也难得。」

道士正自痴望楼上,门帘突然又被人掀起,只见一个形容瘦高、步履洒脱的道人大步进来,正是赵志敬,而先前的道士不是那痴迷小龙女的甄志丙还有谁?

赵志敬一眼瞧见那失魂落魄的师弟,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师弟,原来你在这儿自斟自饮?我还以为你去了哪里,一转眼便不见了。」赵志敬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甄志丙忙不迭地起身:「师兄……」脸上满是尴尬与慌乱。
「怎么?在这儿喝酒也不招呼我?」赵志敬在他对面坐下,唤来店小二,「再添副碗筷。」

甄志丙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赵志敬瞥见桌上未动的菜肴,似笑非笑:「叫了菜却不吃,莫非是在等我?」他也不等回答,自顾倒了一杯酒,「师弟可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正说话间,楼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一道白影从楼梯上翩然而下,转眼便出了客栈。赵志敬只来得及瞥见那清丽绝伦的容颜,便已心知师弟为何独自在此饮酒。

「师兄,我……」甄志丙话未出口,已下意识地起身追出门外。

赵志敬尚未来得及阻拦,就见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帘之外。他望着师弟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街边行人渐稀,甄志丙远远紧跟那抹白影。忽然,她快步上前,追向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背影。那人转过身来。小龙女脚步微顿,清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失望。夕阳正沉,余晖洒在她的身上,
勾勒出孤寂的轮廓。晚风拂过,吹起她鬓边发丝,也轻轻撩动了甄志丙的心弦。

「你说她……」赵志敬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甄志丙身后,低声开口,「会不会也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凝视那道倩影,见她正缓步朝这边而来,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已有了盘算。

赵志敬上前一步,拱手道:「龙姑娘,别来无恙?」

忽见赵志敬与甄志丙两人,小龙女前行的步子微微一顿,目光在赵志敬身上停留片刻,又轻轻扫过甄志丙,神色淡漠如霜。

她未发一言,只作不见,抬脚径自前行。甄志丙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只怔怔地立在原地,望着她清冷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角的拐角处。

小龙女行至客栈门前,恰逢那两地痞从里面踱步而出,脸上泛着酒足饭饱后的红晕。那满面横肉的汉子一见她,眼中顿时精光四射,带着几分醉意上前拦住去路:「哟,这不是巧了么!这位
娘子,想必还未用膳吧?不如与在下共饮几杯如何?」言语轻佻,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酒气扑面而来。

那贼眉鼠眼的同伴也凑上前来帮腔,眼中闪着醉意与贪婪,涎着脸笑道:「这位娘子,天色已晚,不如与咱们哥俩把酒言欢,共度良宵如何?」两人酒意上头,竟没发现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
名道士。

小龙女眉头微蹙,清冷的目光如冰刃般在二人身上一扫而过,语气淡漠如霜:「让开。」

「哟呵,还挺有脾气!」那贼眉鼠眼的汉子见状,也凑上前来,「我兄弟好意相邀,难道还能亏待了娘子不成?」

甄志丙在后方看得真切,心中怒火顿起。他疾步上前,抬手左右开弓,两记耳光重重扇在那满脸横肉的汉子脸上。

那汉子酒意霎时醒了大半,他捂着红肿的面颊,目眦欲裂,勃然大怒:「臭道士,找死!」说罢便扬起右拳,如铁锤般向甄志丙面门砸来。

甄志丙身形不动,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那人手腕。他五指微微用力,那汉子立时发出一声惨叫,疼得冷汗直流,浸透了后背。

贼眉鼠眼的汉子见同伴吃亏,悄无声息地抽出腰间短剑,正要偷袭,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赵志敬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五指如钩,一把扣住他后颈,顺势猛地一甩,那人便如断线风筝
般飞了出去,像滩烂泥般重重摔在地上,短剑跌落一旁。

「哼,不自量力!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在爷爷们面前撒野?还不快滚!」

「算你狠!这事没完!」那满脸横肉的汉子握着生痛的手腕,眼中却闪过一丝凶光。他咬牙切齿地说完,一把拉起地上的同伴,狼狈而去。

小龙女神色淡然,仿佛方才的混乱与她毫无关系。她看了看一脸殷勤的甄志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身便进了客栈。

赵志敬忽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师弟,你说她为何会出现在这荆门城中?」

甄志丙的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他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颤抖着:「师兄......」

「怎么?」赵志敬缓步踱到师弟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往事难忘?还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心中仍有执念?」

「不,不是的。」甄志丙猛地抬头,面色惨白,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我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只是想赎罪……」
「赎罪?」赵志敬冷笑一声,「师弟,你我都知道,有些事,做过便是做过,永远也洗刷不掉。」他凑近师弟耳边,「更何况,你真的只是想赎罪吗?」

甄志丙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掌柜的,」赵志敬忽地转身,提高声音,「给我们安排两间房。」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脱力的师弟,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既然缘分未尽,不妨,再续前缘?」

暮色渐浓,残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龙女端坐在床榻之上,双手结印,试图以打坐平复心神。远处暮鸦归巢的啼声阵阵,更添几分萧索。

她本想让心绪如止水,却总是难以如愿。思绪仿佛谷中流水,逆也逆不得,偏又流向那个她努力想要淡忘,却又时时浮现的身影。每每想到,心口便似被什么轻轻牵动,一时难以名状。

正当她杂念丛生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说话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掌柜慌乱的解释:「各位大人,小店都是正经客商……」

小龙女微微睁开双眼,屏息倾听,像是官府的人在查案。

「开门接受检查!」捕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缕淡淡幽香随风飘出。捕头抬眼望去,不禁一怔:门内立着一位白衣女子,容颜绝丽,气质冷然,如月下仙子般清远。那种不染尘埃的气息,让人不敢生半分亵渎之意。

捕头赶忙整了整衣冠,语气也随之放柔:「姑娘莫怪,近日城中不太平,奉上峰之命,例行检查。」

小龙女微微点头,轻声道:「请便。」

两名衙役入室搜查,捕头却似有话要说。他看着小龙女,放低了声音:「姑娘独自出门,还请多加留神。前些日子江陵传来消息,说有三名蒙古细作潜入我境,如今怕是藏在荆门城。」

「蒙古细作?」小龙女依旧语气平淡,但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色。

「正是。」捕头见她似有兴趣,便继续道,「据说那三人皆是异邦打扮:一人形似波斯商贾,一人似道士模样,另一人像天竺苦行僧。这三人在江陵闹出不小动静,如今不知踪迹。姑娘若见
到可疑之人,还请及时告知官府。」

小龙女听罢,只是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便不再理会。

捕头原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她目中寒意凛然,神色清远,恍若隔世,终是收住话头,带着衙役退出房间。

门外依旧嘈杂,皆是房门开合的声响,衙役们步履交错,低声询问,走动声在木板上沉沉回荡。约莫半个时辰后,动静渐歇,楼下隐约传来几声叮嘱:「掌柜的,若见可疑之人,速速报
官。」随后,一切归于沉寂,官府的人已然撤去。

房中重归寂静。她盘膝坐定,缓缓吐纳,呼吸随内息起伏,身心渐入空明。然而,外界的声响依旧未曾彻底散去。

隔壁房内,两名客商似仍未入睡,交谈声透过木板,隐隐传入耳中。

一个沙哑的声音悠悠响起:「这些蒙古人,真真是可恨。大老远跑来我大宋地界,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拐卖我大宋子民,还说什么招兵买马……」

「嘘,小声些。」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说起可恨,江陵丐帮那帮人更可恨。堂堂七十二分舵之一,居然暗中勾结蒙古人,私相授受。啧啧,难怪……」

「可不是。前些日子一夜之间,整个江陵分舵被屠个精光,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沙哑声音中带着几分快意,「事后才查出他们暗中做的那些勾当,这叫天理昭昭……」

「报应,真是报应啊。」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似在回味这件大快人心的事。

小龙女静静坐着,听着隔壁说起丐帮江陵分舵的事。丐帮,勾结蒙古……

寒风如刀,荆门城西。

破败的院落伫立在风雨飘摇之中,墙角的青苔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屋内一盏孤灯,在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恍如鬼魅起舞。

尼摩星靠在墙角,那张古铜色的脸庞此刻已没了血色。胸前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一丝丝腥气在风中弥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紧闭着,只有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显示出这位天竺高手正在
忍受着非人的痛楚。
尹克西的步伐沉重而焦躁,一下下重重地踏在地板上。这位波斯商人平日里精明干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安:「三天了,」他突然停住脚步,冷冷地道,「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潇湘子倚在窗边,目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这个道士打扮的高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一双眼睛里却闪动着复杂的光芒:「他让我们等,自然有他的道理。」话虽如
此说,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那根阴森可怖的哭丧棒。

「等?」尹克西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尼摩星苍白的脸色,「你看他还能等多久?」

正说话间,尼摩星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洒出一朵暗红的花。「这伤……」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轻而缓,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三人心头,令人心跳骤停。

「谁?」尹克西手按金龙鞭,目光凌厉,沉声问道。

无人应答。

他眉头微皱,几步上前,拉开院门,冷风灌入院内,带着刺骨的夜露之气。门外,一个身形瘦削的人站在黑暗中,身着玄青色锦缎长服,外罩绣有云纹的黑色披风,腰间系着玉带。头戴乌纱
幞头,幞头上镶嵌着一颗暗银色珠子,在夜色中泛着幽光。他脸色苍白如霜,下巴光洁无须,目光幽冷,一派宫中禁卫总管的气度。

风吹过,他轻轻拢了拢衣襟,仿佛夜寒让他微感不适。那双细长的手腕从云纹披风中探出,白得几近透明,宛如凝脂。

尹克西让开身子,那人步履轻缓地走入院中,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带着逼人的阴寒。

「咱家奉命前来告知,江陵那边已派人寻你们了。」他声音柔和,却如寒风穿骨,字字犹如刀锋,令人心头发紧。

「一路向东,一路向北。」他轻轻抖动拂尘,银丝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令人不安。「明面上说是办差,实则……」他顿了顿,唇边笑意一冷,「是冲着诸位来的。」

尹克西和潇湘子对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戒备。

「官府正在收网呐。」他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扰了夜色。话音刚落,他微微咳嗽一声,以手绢掩住嘴角,似因多言而不适。「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他目光在尼摩星身上停留片刻,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包裹,轻轻放在桌上。「这是咱家特意准备的上好金创药,先给诸位止血。半个时辰后到东门码头,寻那挂青布灯笼的商船,自有人接
应。」

转而扫向尹克西和潇湘子,他的眼神阴柔而锐利,如蛇信般冰冷,仿佛要看透他们的心思。沉默片刻,他忽而出声,嗓音阴冷黏腻,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势:「东西呢?」

二人一怔,略一迟疑,尹克西终是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信笺,恭敬递上。

他接过信,修长苍白的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似在确认什么。随后,他将信笺小心收入袖中,动作之郑重,宛如对待稀世珍宝。

「今晚过后,咱家奉劝二位,莫要再踏足大宋一步。」他压低声音,语气阴森,字字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

话音方落,他已转身而去。那身形飘忽如鬼魅,脚步轻若无声,转眼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屋内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寒意渐浓,仿佛那人带来的阴冷之气,还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尹克西与潇湘子不约而同地望向角落,只见尼摩星倚靠墙边,胸前布带已被鲜血浸透,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你们走吧。」尼摩星忽然睁开眼,声音轻如游丝,却透着一股坚毅。

「一起走。」尹克西低声说,缓步上前,在他身旁蹲下,细看他脸上的惨白。「不是说好了……」

「正因如此。」尼摩星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在尹克西眼前轻轻晃了晃。「这东西,你们带走。我留下,替你们引开追兵。」

他目光决绝,仿佛将最后的勇气全部凝聚在这一刻。

潇湘子张了张口,眼眶微红:「可是——」

「别说了。」尼摩星扯出一抹苦笑,却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凉气。「我这副样子,走不了多远。带着我,只会连累你们。」
尹克西沉默片刻,接过信笺,收入怀中。他挺直腰背,声音沙哑但坚定:「咱们一道走,谁也不能落下。」

尼摩星轻轻叹息一声,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奈与不舍。他闭上眼,将头靠在墙上,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逐渐平稳。

「得赶紧给他敷药。」潇湘子皱眉看向尼摩星的伤口。

尹克西扶住他的肩膀,解开布条,低声道:「忍住。」

就在尹克西替尼摩星解开布条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踩过了积雪,又似有衣物摩擦树枝的声音。

尹克西与潇湘子几乎同时抬头,目光凌厉,手中兵器微微一紧。

「有人。」潇湘子低声道,眼神警觉。

尹克西将尼摩星轻轻放靠在墙上,轻步走向门边,透过狭窄的缝隙朝外望去。

青石小巷夜色沉沉,墙根下结着薄霜,湿滑的青砖泛着微光。两道脚步声轻轻回响。

「妈的,总算拿到了货。」老大拍了拍怀里的布包,嘴角浮现一丝阴笑。

「那小娘们今晚逃不掉了。」老三搓着手,兴奋地咧嘴,「冷得像冰块,等『料子』发作,看她还能倔多久。」

「再倔也得软成水。」老大咧嘴轻笑,「乖乖跪着伺候咱,乐够了就撤。」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经过低矮的院墙。院内昏黄的灯火微微摇曳,风吹枯枝,影子摇曳如鬼魅。

老三望了一眼院墙,压低声音道:「赶紧去客栈吧,别惹麻烦。」

「怕什么!弄完就走,谁能管得了?」老大嗤笑一声,拍了拍怀中布包,脚步渐远。

聚贤居客栈外

夜风微寒,窗纸轻轻作响。两道黑影停在客栈外。

「就是这间,二楼靠里。」老三指了指,嘴角阴笑。

「你上去,我在下面接应,干利索点。」老大将布包交给他。

「放心。」老三接过,一跃而上,几下便攀到二楼窗前。他取出吹管,小心戳破窗纸,将吹管探入。

就在此时,屋内一道黑影迎面飞来,快如闪电。

「砰!」巨响乍起,一张凳子破窗而出,正面砸中不轨之人。老三整个人从二楼重重摔在地上,当场昏死。

老大脸色大变,转身撒腿便跑,不敢多做停留。

一道白影自破碎的窗口飘然而出,在月色下如雪般皎洁,朝着前方逃窜的黑影追去。小龙女脚尖轻点屋顶,每一个起落都轻盈似燕,素袍在夜风中翻飞,如一缕清烟般紧随其后。

老大狂奔不止,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巷道中回荡。他回首一望,见那白衣女子如鬼魅般紧追不舍,心中暗暗叫苦,不敢有丝毫停顿,更加拼命地向前奔去。寒风割面,汗水浸透衣衫,可就
在他即将抵达巷口之时。

一道寒光乍现。

他瞳孔骤缩,还未看清眼前之物,便听得一声刀风划破夜色。

「唰」的一声轻响,一柄长刀凌空斩下。刀光如电,势如奔雷,锋刃过处,将他头颅与身躯一击分离。热血喷涌,染红了青石地面。他的头颅在空中翻滚几圈,重重落地,面容上犹带着未及
消散的惊恐。

无头的身躯向前栽倒,鲜血迅速在地面蔓延,在月光下泛着一抹骇人的暗红。
小龙女伫立在屋顶,青丝随风轻扬,衣袂飘飘。她美目远眺,凝视着前方的一切。月光下,她那抹白影宛如融入了夜色之中。

远处的院落中,刀光剑影交错,杀声隐隐。十余名黑衣人迅捷如影,围攻着院内的三人,劲风卷动枯叶飞舞,兵器交击声刺破夜空,寒光透出森冷杀意。

小龙女驻足屋脊,目光扫过院中。一个身着异域锦袍、如商人模样的人挥舞金色长鞭,一名道士手持乌黑长棒,天竺僧人手中一条细长如蛇的兵器。

她微蹙娥眉,隐约觉得三人就是官府差役口中的那个蒙古细作。

一声闷响,那天竺僧人兵器断裂,寒光掠过胸膛,鲜血喷涌,溅落青石地面。他踉跄几步,仰面倒下。

异域商人眼见不妙,带着那道士迅速朝城西方向撤退,十数道黑影疾速掠出,追向城西。

院中渐渐归于死寂,刀光与杀声仿佛随着敌人的退散一并消失,只剩寒风卷过地上的枯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尼摩星静静地倒在血泊中,暗红的鲜血顺着青石缝隙缓缓流淌,月光洒下,血迹宛若妖异的花朵在青石上绽放,凄冷而刺目。

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夜风轻拂,卷起落叶飘零,仿佛天地也在为这一场无声的杀戮默哀。

一道白影自屋檐飘然落下,衣袂轻扬,宛若月华流动。她步履无声,青丝垂肩,眸中透着如秋水般的静谧。

尼摩星的眼皮微颤,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中,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如同天竺传说中的吉祥天女降临,带着圣洁与解脱。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温暖,泪水滑落。

喉间腥甜翻涌,尼摩星嘴角溢出血丝,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指尖轻轻颤动,断断续续地吐出:「……果……哇……果哇……」

声音微弱而含混,仿佛被血腥堵在喉中,又像是异邦口音使得发音模糊不清。然而那含糊的两个音节,却像一道闷雷,瞬间击在小龙女心上。

她身子猛然一颤,耳中那陌生又熟悉的音节,像撕开封尘已久的记忆。她的呼吸停滞,目光骤然凝住,胸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般难以起伏。

她上前一步,俯身靠近,唇微微张开,仿佛要问出口——「你说什么?」

但尼摩星双眼微睁,眸中最后一丝生机已然散去,呼吸停滞,手指垂落,身体渐渐僵冷。

小龙女怔怔凝视着他,唇边的问话如哽在喉,久久未能说出。寒风卷起她的衣袖,猎猎作响,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细长,却掩不住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恍惚。

尼摩星嘴角浮现出一抹安然的笑意,泪水随之滑落,仿佛在这最后的回应中得到了救赎。他的眼神渐渐沉静,伴随夜风,灵魂飘然远去,再无声息。

小龙女眉心微蹙,耳中那模糊的音节仿佛挥之不去,像潮水般反复涌上心头。她站在夜风中,目光落在尼摩星冰冷的尸体上,却无法集中思绪。胸口微微起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袖。

那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响,她怔怔站立,心绪乱如飞絮,竟未察觉到远处传来的杂沓脚步声。

「龙姑娘!」一声急促的呼喊骤然打破夜色。

小龙女猛然一颤,仿佛从梦中惊醒般抬头回望。甄志丙快步上前,焦急地在她身上扫视,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小龙女眸中闪过一丝恍惚,声音低而轻,像是刚从混乱中找回自己,「你们来做什么?」

甄志丙怔住,嘴唇微张,却不知如何作答。赵志敬上前一步,朝她拱手,语气温和:「见龙姑娘深夜独行,特来护送。师弟一片赤诚,姑娘莫怪。」

小龙女没有回应,心中仍是波澜未平,胸中压抑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夜风吹动她的衣襟,带着寒意,仿佛将她从混沌中一点点拉回。

赵志敬续道:「江湖险恶,龙姑娘孤身不便。我二人愿送一程,权作昔日香火情。」

「不必。」小龙女冷冷吐出两个字,随即身形飘然掠起,足尖轻点,几息间已融入茫茫夜色。

赵志敬望着小龙女消失的方向,轻轻摇头,笑意中透着几分玩味:「师弟,你瞧见没有?她可没半点留恋。」

甄志丙咬紧牙关,拳头微微收紧,低声道:「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赵志敬轻笑,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怎么,还想追上去?」语气中夹着几分调侃,似是挖苦,又似怂恿。

甄志丙面色微变,喉结微动,却终究未答,只低头盯着地面,神情复杂。赵志敬见状,淡然一笑,袖袍一拂,转身朝院外走去,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师弟啊,有些事,追得上人,却追
不上心。」

月色如水,密林中一道白影疾掠而过。小龙女施展轻功,身形如燕,脚尖轻点枝桠,宛若流光掠过林间。

那天竺僧人临终前的断续话语,虽模糊不清,却在她心头掀起滔天巨浪。那两个字眼,与她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重叠,令她魂魄震颤。她提气疾行,一刻也不愿耽搁。

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息飘来。她循着气味靠近,月光下,草地上横卧着一具尸体,正是那天竺僧人的同伴。死者身着褐色道袍,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小龙女目光扫过四周,草地上脚印凌乱交错,一道血迹蜿蜒向前。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玉足轻点,身形没入夜色深处。

荆山的一片荒地上。地面杂草丛生,乱石嶙峋,透着一股死寂之意。空地边缘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夜风呼啸,吹得崖边野草瑟瑟发抖。

十余名黑衣人手持长刀,如狼群般缓缓逼近尹克西。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尹克西胸口剧烈起伏,金龙鞭垂落在地,鲜血染红衣襟。

他死死盯着黑衣人,咬牙低吼:「想要老子的命——也得付出代价!」

一声唿哨,十余道刀光扑来。尹克西怒吼着挥鞭迎战,但力竭之下,动作逐渐迟缓,鲜血洒满草地。

就在刀光即将吞噬他之际,一声清啸划破夜空。

一道白影凌空而至,剑光乍现,几名黑衣人惨叫倒地。尹克西抬头,只见小龙女手持长剑,清冷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凛然杀意。

「你……」尹克西又惊又疑,一时语塞。

小龙女未答话,剑势轻灵,将靠近的黑衣人尽数逼退。她身法飘逸,剑光如游龙,几招间已令敌人难以近身。

这些黑衣人悍不畏死,虽接连倒下,却仍红着眼疯狂扑来。小龙女剑法轻灵,剑光如清冷的水月划破黑夜,剑影闪处,两名黑衣人惨叫倒地。尹克西咬紧牙关,金龙鞭翻飞如腾空巨龙,鞭影
呼啸,一鞭抽飞一名黑衣人。

二人剑鞭交错,默契十足。小龙女长剑一挑,划过敌人的护臂,带出一道血花。尹克西紧随其后,金龙鞭横扫,再击倒一人。剑势与鞭影交相辉映,杀机四伏间,又有三名黑衣人接连倒地,
鲜血洒满荒地。片刻间,场上竟只剩寥寥几名黑衣人,身形踉跄,惊惧交加,不敢再轻易逼近。

就在此时,远处林间传来低沉而有节奏的马蹄声,伴随着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暗中潜伏着危险。黑衣人闻声一顿,纷纷后撤,垂手而立。

小龙女循声望去,只见一骑缓缓自林中踱出,马上之人身形瘦削,身着玄青色锦缎长服,外罩绣有云纹的黑色披风,头戴乌纱幞头,幞头上那枚暗银色珠子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尹克西见状,神色微变,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

那人勒住马匹,阴柔的目光如毒蛇般落在小龙女身上,声音黏腻:「好个标致的小丫头,可惜多管闲事的人,向来难得善终。」

说罢,他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披风,转目看向尹克西,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尹克西,咱家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敢拿假的东西来糊弄咱家?」他右手轻抚腰间长剑,声音不疾不徐,却
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你可知道,欺骗咱家的下场是什么?」

小龙女感到对方身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心中一凛,蹙眉问道:「阁下是谁?」

「咱家是谁?小丫头倒是好奇。」曹正淳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鞘,剑锋冷光在月色下泛着阴冷的寒芒。」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咱家乃内侍省总管曹正淳,奉旨办案。「他目光如毒蛇般
扫过二人,嘴角勾起冷笑:「那东西,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话音未落,曹正淳腰间长剑骤然出鞘,剑光如电,带起一片森寒气息,直扑小龙女和尹克西!劲风呼啸,衣袂猎猎作响。

小龙女长剑横于胸前,一招「清心普善」护住上身,剑身寒光闪动,显然灌注了内力。曹正淳冷笑,长剑一抖,剑光如电,凌厉袭来。小龙女一招「玉洁冰清「挥剑回环,剑光如月华般护住
周身,将对方攻势尽数挡下。

「有点门道!」曹正淳眯眼冷笑,手中长剑斜刺,一记「追风逐电」直取小龙女下盘。小龙女身形轻盈,一招「冷月窥人」飘然后退,长剑顺势划出弧光,直指曹正淳手腕。曹正淳剑招变幻
莫测,内力深厚,每一剑都逼得小龙女连连后退。
小龙女心中暗凛:「好深厚的内力!」她虽剑法精妙,却因内力稍逊,渐渐落入下风。

尹克西见状,暴喝一声:「阉贼,休要伤她!」金龙鞭破空而至,直击曹正淳背心。

曹正淳冷哼:「不自量力!」剑光一分为二,左路封住小龙女来势,右路迎上尹克西金龙鞭。「铛!」金龙鞭与长剑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尹克西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震得虎口发麻,金
龙鞭险些脱手,心中大骇:「这阉贼内力竟如此恐怖!」

小龙女见状,清啸一声,长剑猛然一振,破开曹正淳封锁,身形一转,一招「锦瑟无端」直刺其左肩。

尹克西与小龙女虽是初次联手,却配合默契。金龙鞭势大力沉,专攻上路;玉女素心剑轻灵飘逸,专找破绽。一刚一柔,竟将曹正淳的凌厉剑势尽数化解。

「负隅顽抗!」曹正淳厉喝一声,长剑陡然加快,如毒龙吐信般猛然刺出,剑势裹挟着阴寒内劲朝尹克西袭来。

尹克西咬牙怒吼,拼尽残余内力,金龙鞭卷起一道气浪,正面挡下那凌厉剑势。然而,他内力大损,鞭势已显迟滞,未能察觉那一缕剑光在空中灵活一转,从侧面如灵蛇般迅速袭来。

「噗!」剑锋掠过他的胸侧,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尹克西尚未站稳,曹正淳脚下一转,一记凌厉横扫已然踢至。

「砰!」尹克西胸口剧震,身形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之上,碎石飞溅。

剑光一闪,小龙女一招「淡菊傲霜「,直刺曹正淳咽喉。曹正淳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疾挑,剑光暴涨,如银蛇般翻卷,裹挟着阴寒内力,瞬间将小龙女笼罩其中。

「铛!」两剑相交,一股阴寒内力却顺着剑身涌来,震得小龙女虎口发麻,身形不稳,连退数步。她脚下已是悬崖边缘,碎石被她踩得簌簌滚落深渊。

曹正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寒芒。「丫头,无路可退了吧?」

小龙女被逼至悬崖边缘,眼看已是退无可退。她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手中长剑突然回转,剑尖斜指地面,摆出了一个看似收招的姿势。

曹正淳见状,心中冷笑:「强弩之末,还想虚张声势?」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小龙女原本看似收招的长剑,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刺出!这一剑迅捷无比,剑身发出「嗡嗡」的颤鸣,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取曹正淳的眉心!

这一剑,正是玉女素心剑法中的杀招——「玉碎昆冈」!剑光决绝,去势如雷,剑锋直指曹正淳胸口,势若破竹,毫无退路。

曹正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身形微侧,长剑疾走,精准迎向剑身侧面。他巧妙借力一引,顺势偏转小龙女的攻势。

「铛——!」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剑势交错之际,曹正淳的剑锋灵巧一绕,顺势压制住小龙女的长剑。

曹正淳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似乎胜券在握,冷声道:「不过如此!」

然而,就在他准备彻底压制之际,脸色陡然一变!小龙女这一剑竟是虚招,她真正的杀招,藏在左手的一枚金针中!银针借着长剑相击的掩护,悄然滑出,直取曹正淳咽喉!

这一招诡谲迅捷,令曹正淳猝不及防。

曹正淳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小龙女竟然还有如此后招!仓促之间,身子猛地一偏,险险避过致命一击。

然而,这银针来得实在太快,曹正淳虽然避开了要害,却还是被银针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曹正淳又惊又怒,身形向后疾退数尺,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而小龙女则借着这一招的机会,腰身微沉,蓄势再上。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脚下的岩石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碎裂声。

她心头一颤,顿感不妙。

曹正淳微微喘息,伸手抹去脸上的血痕,眼中阴鸷之色一闪即逝。忽然,他眸光一凝,瞳孔微缩,骤然又放大!
只见那岩石裂痕四散,如蛛网般扩开,「咔嚓」一声,崖沿竟猛地塌陷一角。小龙女足下一滑,身形猛然失控,整个人向后倾去,衣袂翻飞,宛如坠落云端的仙羽。

「小心!」尹克西脸色煞白,嗓音撕裂般喊出。

曹正淳面色骤变,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疾冲而出。他手指探向小龙女的腰带,指尖几乎触到那随风飘荡的衣角,却终究差了半寸,眼睁睁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崖边。

衣衫如蝶,飘坠而下,转瞬便被夜色吞噬。

这一刻,就连曹正淳这样心狠手辣之人,也不由自主地想要挽留。那一袭白衣在风中飘荡,青丝如瀑般散开,恰似一只折翼的仙鹤从九天跌落,那般清丽孤绝的身影,让人心头一阵揪痛。

这并非单纯的怜悯之心,而是源自人性最深处的本能:当看到如此美好的生命即将陨落,哪怕是最为冷酷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守护之意。就像黑暗中的人总会不自觉地追逐光明,他们
出手相救的瞬间,不过是遵循着内心深处对完美的执着追求。

「龙姑娘——!」

凄厉的呼喊声划破夜空,声音未落, 一道身影已如闪电般从曹正淳身侧掠过,带起一阵劲风,衣袂翻飞间, 竟是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

这变故兔起鹘落,曹正淳甚至没能看清那人的样貌,只隐约瞥见一抹道袍的影子。 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宦海沉浮四十载,他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人心险恶,却从未见过这般痴情决绝的纵身——仿佛那万丈深渊不是通往死亡的绝路,而是通往极乐的归途。

曹正淳缓步走至崖边。他凝视着深渊中翻涌的黑雾,隐约仿佛能听见崖底的鬼啸。

他缓缓闭上眼,像是在倾听,又像是在追忆什么。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喉结微动,低声吐出半阙残诗:

断魂崖下断魂桥,

崖上飞鸟声声嚎。

一步踏空魂难返,

风吹草动似人号。

诗声散入寒风中,随夜色一同消失。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那一丝柔软很快被漠然取代。他转看着倒地的尹克西,语气平静而冰冷:「密涵,你是什么时候给她的?」

尹克西碧色的瞳孔映着惨淡月光,喉间发出低哑的咯咯声,嘴唇轻颤,却依旧一言不发。

曹正淳盯了他片刻,轻笑一声,仿佛这答案已不重要。他翻身上马,马鞭轻轻一扬,凌空抽出清脆的响声,蹄声踏碎满地月光。身影随之消失在黑暗中,留下山间一片寂静。

第二十四章:过零丁洋

世人常道,相思无远近之别,守望亦不以岁月为限。此情,恰似连理枝,纵然相去千里,其根亦相连;又似心之所系,无论其人在与不在,情之所钟,未尝稍改。绝情谷中光阴荏苒,最谙此
间真味。

谷中寒潭,终年凛冽,明镜止水,辉映穹苍;古木森森,四时常青,若忠仆守卫此间清幽。石阶斑驳,青苔侵蚀,尽显岁月沧桑。凡尘俗世,终成过眼云烟,足迹亦随之而逝,唯余相思,亘
古不变。情之一字,世人难参。或曰执念,徒惹人烦扰;或曰牵挂,平添几分愁绪。然则个中滋味,实非常人所能道,正如谷中云雾:缥缈无形,却萦绕于心,如茧丝缠绵。

天下皆谓绝情谷「绝情」,殊不知此地深藏至情至性,此情之坚,足比磐石。杨过伫立谷中,环顾四野,景物依稀,心中豁然开朗:情之真谛,非朝朝暮暮之相守,而在于寻常点滴之关切。
昔年她授业之时,殷殷之情,宛若仙子临凡;为他疗伤之时,柔情似水,恰似月华倾泻;昔年她授业之时,殷殷之情,宛若仙子临凡;为他疗伤之时,柔情似水,恰似月华倾泻;情到浓时,
四目相对,胜却巫山云雨, 彼此的心意早已融为一体。 此情难言,却如山川般永恒,铭心刻骨。

洞府石门紧闭,缝隙间蛛网交织,许久无人至。杨过推门而入,只见一室萧索,尘埃满地,空中隐隐透着霉味,不禁心头一紧。

他目光流转,见案上经卷蒙尘,琴台结网,床榻上覆着薄薄一层灰。处处都在诉说主人久未归来。杨过驻足室中,百感交集,心绪纷乱。

「待我打扫得干干净净,她回来时定会欢喜。」杨过轻叹一声,取过扫帚,一处处细心收拾。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限柔情。方寸之地里,多少往事萦绕:案前曾共读诗书;琴旁看她轻抚
丝弦;床榻上仿佛尚留她的淡淡体香。一砖一瓦,无不唤起思念。

直到他整理衣柜,轻轻拿起几件落满灰尘的衣物,心中想着待会儿要将它们洗净晾晒。正当他将衣物移开时,目光忽然被角落里的某物吸引——那是一双略微泛黄的小鞋。
杨过怔了一下,缓缓伸手将其捧起,指尖轻轻拂过布面,感受着岁月留下的微微粗糙感。那是婴儿所用之物,虽已有些陈旧,针脚却极为细密,鞋面上隐约还能看到绣着的几片小花,显见制
作者曾用心良苦。

他呆立片刻,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涌上——原来她也曾有此念想,曾经在这静谧的洞府中,悄悄憧憬着他们能有一个稚子相伴。

想当年她独坐此间,一针一线地缝制这小小鞋履时,心绪该是多么复杂?杨过轻轻拭去鞋上的灰尘,将它郑重放在床头。心想:待她归来,不仅见这洞府焕然一新,也会明白自己已知晓她那
深藏的心意。念及此处,他不禁莞尔。

可是那抹笑意才刚浮现,却又渐渐凝固。阳光斜斜洒入洞中,将那双小鞋映得忽明忽暗。杨过怔怔望着,眉头不觉微蹙,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这异样,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他努力地想要平
复心绪,可是,这双小鞋却像带着某种魔力一般,牵动着他的思绪,让他隐隐不安起来。

八年来,她真就一人独自生活在这片天地?或许只有她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风穿过崖顶,带着大地的寒意,低声呢喃。世间的每一处角落,都仿佛有其命定的轨迹,繁华或荒芜,静谧或喧嚣,皆在天地间各自成局,却彼此交织、难分主次。正如人心,明面上的平静
常掩盖着暗潮涌动,许多未曾说出口的心事,往往比表面的波澜更加深沉。

或许,真正的困境从来不是来自外界的风雨,而是内心无法解开的枷锁。人所行之路,有时并非追寻出口,而是试图与自己的影子和解。只是,有些人走得快,有些人,却注定走得漫长。

薄云渐起,遮住了西斜的阳光,山谷中逐渐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轻柔的风掠过枝叶,发出沙沙之响,恍若时光的低语,温柔而绵长。落叶在空中旋舞,似是大地将逝去的记忆被轻轻托起,
归于尘土。

崖壁之上,枯藤纵横,嶙峋的岩石间偶有寒风穿过,带来细碎的冷意。她缓步前行,素白的衣袂微微扬起,青丝在风中轻舞,仿佛天地间一缕孤寂的幽魂,步履无声,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执念。

迷蒙中,她仿佛又回到了绝情谷底,那片与世隔绝的幽深之地。寒潭碧波微漾,藤萝如瀑,自崖间垂落,随风轻晃。谷中山风掠过,卷起一阵湿润的水雾,悄然沾湿了她的衣袖,也沾湿了她
心底那抹难解的思绪。

那人撑着棕榈叶,穿过雨帘而来。雨珠打在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似在诉说那一夜的缠绵。石室烛影摇曳,他温暖的指尖轻轻拭去她额间雨珠,她微闭凤目,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那
一刻,仿佛连绝情谷的寒气也被融化。

寒潭畔常有她散落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在青石之上。她倚在石室门边,一针一线,纤手翻飞。小小的鞋样渐渐成形,承载着她对未来的憧憬。他总是悄然而至,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她嫣
然一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只道这般时光能够长久。

然而世事无常,一如他来时无声,去时亦无息。她推开石室,但见石桌上一封书信,在晨光中泛着淡淡青色。山风掠过,轻轻掀动信笺,如同掀动她心底那段埋藏多年的心事。

这一场情缘,恍如梦幻,却在心底激起层层涟漪。她试图追忆他的容颜,却似那谷中清晨的雾气,怎么也抓不住。唯有那一双亲手缝制的小鞋,静静躺在谷中的某个角落,见证着那段刻骨铭
心的往事。

荆山,断魂崖底

小龙女幽幽转醒,但觉耳畔风声细碎,流水声清冽动听。她玉手轻撑,缓缓起身,纤纤素指陷入身下厚实的枯草之中。举目四顾,但见数株古木挺立,虬枝盘错,残雪未消,在晨雾中若隐若
现,恍如一幅冬日丹青。

环顾四周,青崖如屏,将这方寸之地团团围住。崖壁之上,枯藤如瀑,纵横交错,霜雪点点,宛若天工之手随意点缀。这一方天地,虽值寒冬,却因地势奇特,不见凛冽,仿佛是上天特意遗
落在人间的一处净土,又似乱世中难得的一片桃源。

「我......尚在人世?」小龙女轻语,声若细丝,透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庆幸。

她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痛楚,纤腰微曲,玉手轻抚胸口。低眸细看,但见一身素白长裙已是多处破损,胸前一道长长裂痕,几近划破里衣,隐约可见肌肤如玉。

四下俱寂,唯有溪水潺潺,在这空旷谷底,愈显清冽。斜阳的金辉透过崖顶缝隙洒落,为她散落的青丝染上一层淡淡金晕,也照亮了她破损衣衫下那令人心颤的绝世之姿。原本清冷圣洁的白
衣,此刻却因残破而平添几分凄美,几分柔弱,几分令人怜惜的破碎之美。

小龙女轻阖凤目,纤长的睫毛微颤,脑海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再次浮现。山风掠过,拂动她鬓边青丝,也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狂风怒号,裹挟着碎石枯叶,如群魔乱舞般抽打在身上。小龙女身形如断线的纸鸢,急速向下坠落,失重的恐惧紧紧攫住心脏。崖壁陡峭,怪石嶙峋,在眼前飞速掠过,仿佛死神的镰刀随时
会将她撕碎。

这熟悉的坠落感,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数年前的绝情谷——那时的她万念俱灰,心中一心求死。然而此刻不同,未知的深渊带来的恐惧让她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荆山之下是岩石、密林,
还是无尽深渊?她一无所知,而这种未知,比死亡更可怕。

尽管经历过坠崖,小龙女此刻仍感到无比无助。凛冽的风如刀割般扑面而来,几乎令她窒息。她紧闭双眼,却无法屏蔽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恐惧。这般失控的坠落,让她深深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与脆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然扣住了小龙女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下坠的身形一滞。随即,腰间一紧,甄志丙用另一只手臂紧紧揽住她,将她护在怀中。两人如断线
的风筝在空中翻滚,耳边风声呼啸,乱石飞溅,甄志丙却始终未让她受半分伤害。

风中急坠间,甄志丙试图调整姿势,但巨大的风压与失重感让一切努力显得徒劳。突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们撞上了崖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剧烈的撞击令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却也
让下坠的速度微微一顿。

借着这股力道,他一把抓住崖壁上一根虬曲老藤。老藤粗如儿臂,但在承受了两人的重量后,发出「咯吱」作响,摇摇欲坠。甄志丙咬紧牙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紧闭双眼的小龙女,眼中闪
过一丝决然。

他低吼一声,用尽全力将她向上猛地一抛,借着反作用力,自己则坠向深渊。小龙女惊恐睁眼,只见甄志丙的身影越来越小,耳边传来老藤断裂的脆响和他最后一声嘶吼:「活下去!」

「不——!」她撕心裂肺地喊道,声音中满是绝望。甄志丙的身影瞬间没入黑暗,而她被抛向一处较为平缓的斜坡,重重摔进灌木丛中。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倏然睁眼,清冷的玉容上仍残留几分恍惚。她强自敛神,檀眸轻转,环顾四周,终在不远处的巨石阴影下,捕捉到那熟悉的身影。

「甄志丙。」她轻声唤道,音如清泉,回荡在山谷间。

走近一看,甄志丙面如金纸,双唇青紫,胸前几根断木刺入血肉,殷红的鲜血早已浸透青衫。他无力地靠在巨石上,眼睑微垂,似已身受重创。

小龙女素手轻抬,指尖微颤地探向他的鼻息。片刻后,感到一丝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她心中一松,低声道:「还活着……」语气中有几分庆幸,却更添几分隐忧。

她抬眸望向崖壁,崖壁上垂落的古藤足有碗口粗,此刻十余根断藤正在风里摇晃,断茬处渗出的汁水还带着青气。小龙女仰头细看,这些百年老藤相互纠缠成网,甄志丙坠落的轨迹上,至少
有三层藤网被接连砸穿,第一层藤条完全断裂,第二层断了大半,最下方那层只破开个窟窿。

她蹲身查看散落在地的断藤,表皮磨损处还沾着青衫布条。再往下三丈处的灌木丛呈放射状倒伏,粗枝多有折裂痕迹。显然坠落时,藤网先卸去七成坠势,残余力道又被灌木丛分散,最后撞
上岩石的冲击已不足致命。

「若非这些枯藤和灌木……」她轻叹一声,缓缓收回目光,再次望向甄志丙,眼中掠过一丝难掩的担忧。

小龙女取出金针,凝神运气,手腕微动间,金针准确没入甄志丙周身大穴。片刻后,汩汩流淌的鲜血渐渐缓下,他紊乱的呼吸也逐步趋于平稳。

「伤势太重,不能拖延。」她轻声低语,又取出一枚金针,从袖中抽出一缕细若游丝的蚕丝。山风拂过她的衣袂,却未能扰乱她分毫。

她专注施针,金针在指尖灵动翻飞,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伤口两侧,每一缕蚕丝牵引着破裂的血肉缓缓愈合。

山壁下有一丛山草在微风中摇曳,透着勃勃生机。小龙女身形轻掠而至,采下草叶,轻柔地为甄志丙处理起伤口。他胸前、手臂、腿上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她小心将揉碎草药敷上,再从裙
裾撕下布条,为他逐一缠绕包扎。

待到包扎妥当,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裙摆已裂开至大腿根处,白皙修长的玉腿在破碎裙摆间若隐若现,莹白如玉,随微风拂动,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她轻轻拢了拢裙摆,却因布料破损,依旧无法完全遮住那抹动人的春光。凝脂般的大腿线条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宛若夜下清泉流淌,泛着诱人的光泽。她低头看着昏迷中的甄志丙,脸颊
悄然浮上淡淡红晕,似羞似窘,却无从掩饰。

薄云渐起,遮住了些许阳光。环顾四周,终在崖壁下找到一处避风的岩洞。她轻轻扶着甄志丙进入洞中,细心为他整理好衣衫。

拾来一堆枯枝败叶,堆砌成塔,用火镰轻轻一击,火星迸溅,旋即窜起一缕青烟。待火苗渐旺,跳动的火光映在她如玉的面庞上,为这荒寒之地添了几分暖意。

一切妥当后,心神稍定,才觉腹中隐隐作响,想起自己整整一天未进食。起身出了洞,在山间搜寻可食的野果。

远处几株野梨挂满枝头,果实饱满沉甸甸地垂下。正欲采摘,忽然瞥见崖下几株红果,在夕阳斜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认得那是山茱萸,不仅可以食用,还是疗伤入药的佳品。

她提气纵身,来到崖边,玉手轻抬,正要摘果。不料裙角却在这时被山石挂住,」嗤」的一声轻响,本就残破的裙摆又添了一道口子。她黛眉微蹙,眸中掠过一丝羞意,暗自庆幸此处无人,
随即抬手轻拢衣裙,动作虽匆忙,却带着几分优雅从容。
回转山洞,将果蔬整齐摆在青石之上,见甄志丙仍在沉睡,便又悄然出洞。寻了一截粗竹,巧手削成竹筒,到溪边汲水。回洞之时,跪坐他身侧,玉手轻托起他的头,小心喂水。点点水珠顺
着他微启的唇角滑落,濡湿衣襟。见他吞咽自然,呼吸渐稳,心中略安。

她又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胸前、手臂上的血迹虽然狰狞,伤口却已不再渗血。她轻取了金针,收好,再为其诊脉。脉象平稳,气息匀和,想来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待他自然醒来便是。

放下竹筒,拈起一颗野梨,轻咬一口,果汁微甜,稍解腹中饥渴。她低眸间,瞥见撕裂的裙摆开至大腿根处,一双玉腿在晨光与火光交织下泛着莹润光泽,宛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温润。

她轻收玉指,目光触及裙摆间那抹春色,心中不觉起了微澜。火光摇曳,映照着她修长如玉的双腿,思绪渐渐聚拢而来。

脑海中浮现出甄志丙纵身而下的一幕。他那样毫不犹豫地跃入深渊,眼神是那般的执着,全无他念。这份决绝,竟让她心头一痛。

她凤目微阖,呼吸渐乱。此刻幽深谷底,与他独处的情形,恍若当年那一段难言的往事重现。她本以为那段记忆早已随岁月消散,却不想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令她一时恍惚。

那时的恨意曾如烈火灼心,恨那段掠夺了她清白的往事,难以忘却,铭心刻骨。然而岁月流转,随着时光的消逝,那份刻骨的恨意竟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一缕难言的心绪。想起绝情谷中那些
旖旎往事,如今已不知是该恨还是该念,只余下一片朦胧,似远山云雾,看不真切,却也不再纠结。

她睁眸望向甄志丙苍白的面容,见他呼吸绵长,安详恬静。这个曾让她刻骨铭心的人,如今竟为救她而舍命相护。这份情意,究竟是愧疚,还是未泯的深情?

「有些事,早已不分黑白。」她心中轻叹,眼波流转,却已多了几分释然。素手轻拂裙上血痕,仿佛也拭去了心底最后的阴霾。她凝望远方,火光映在清丽的面容上,那一抹复杂的心绪,终
被冷风轻轻带走,消散在这方寸天地间。

幽谷寂静,流水声渐渐隐去。月色如水,浅浅地洒落在这方寸天地间。不远处的山涧,偶有溪流击石之声传来,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清脆。一轮残月悄然攀上谷口,银辉如纱,笼罩着整个山
谷。

小龙女静默良久,忽闻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打破了这片沉寂。她轻轻起身,来到洞口,但见远处云开雾散,露出一片星空。寒风掠过,带来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正当她凝望远方之际,身后忽传来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身望去,见他眉头微动,似是要醒来的样子...

远方的星空,似也随之黯淡下来,眼前却晕开一团模糊的灯火。 双眼缓缓睁开,意识渐渐回转。昏暗的灯火在他迷离的视线中摇曳,映照出一间素雅的厢房。朦胧间,最后浮现的记忆是那
一场惨烈的决战。那魔道人阴森森的笑声,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都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正当神思恍惚之际,一个清婉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醒了。」

他缓缓转头,但见一张美丽的面容映入眼帘。那是一双含着泪光的明眸,眼波流转间,盛满了喜悦与担忧。他凝神细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遥迦......」他轻声唤道,声音沙哑而虚弱。

这一声呼唤,仿佛打开了程遥迦心中的闸门。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俯下身,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啜泣着,肩膀不住地颤抖。那一刻,所有的担忧、
焦虑、害怕,都化作了这无声的泪水。

「遥迦......」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如瀑般的青丝。她温软的身子伏在他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不住地抽泣。他任由她这般依偎,手指温柔地在她发间穿梭,感受着久违的
温存。

许久,他才低声问道:「这是何处?」声音虽疲惫,却已恢复了几分清明。那一战的惨烈犹在眼前,天魔道人阴森的笑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

程遥迦仍伏在他胸前未起,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漕帮堂口。」她说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啜泣。檐角的琉璃灯渐渐暗去,窗外已露出鱼肚白,一缕晨光悄然透入,为这对新人儿镀上一层温
暖的光晕。

正当这温情脉脉之际,一声稚嫩的啼哭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程遥迦轻轻起身,来到床边的摇篮前,将那啼哭的婴儿抱起。她轻声哄着,柔软的身子微微摇晃,却仍难以止住孩子的哭声。

晨光透过窗棂斜洒,映在她清丽的面容上,为那如雪的肌肤笼上一层柔和光晕。她略一沉思,随即缓缓解开衣襟,露出一边丰盈浑圆的乳房,柔软而莹润,犹如山间初露的玉峰带着晨曦的光
泽。乳头微微翘起,散发出淡淡乳香。

婴儿寻到乳香,小嘴迫不及待地含住那一抹温暖,贪婪地吮吸着。小手如嫩藕般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襟,似要将这份依赖抓得更牢。吮吸声细微,如清泉滴石,温润而安然。

郭靖凝望着眼前的温情画面,只觉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程遥迦垂眉静坐,眉宇间带着母性的柔和,婴儿在她怀中安然吮吸,那稚嫩的小脸不时轻轻蠕动,令人动容。

程遥迦察觉到他的目光,玉颊微红,却仍坐到床头。婴儿在她怀中安然吮吸,她轻声道:「这是依依,要不是你,我和她都......」
郭靖目光落在孩子粉嫩的小脸上,看着那贪婪吮吸的小嘴,一张一合间,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会消失。他心中一暖,轻声道:「孩子平安便
好。」

晨光中,她半敞的衣襟,露出一抹晃眼的白腻,却更衬得她面容清丽。一缕青丝垂落颊边,遮掩不住眼角的泪痕,反添几分我见犹怜。看着这般温柔婉约的景象,他心中忽生异样,却又不敢
多想,只轻声问道:「陆大哥呢?」

这一问,却见她肩头微微一颤,玉面上浮现出一丝哀伤。她低着头,目光落在吃奶的婴儿身上,片刻后轻叹一声,抬头望向窗外,似不忍触及那段隐痛的记忆。

一个月前,蒙古铁骑突袭南宋边境,战火燃至太湖边。家园难保,他们仓促举家迁移,准备投靠陆冠英在江陵的旧友。岂料途中突遇劫匪截杀,混乱之中夫妻二人走散。陆冠英为掩护妻子和
孩子逃生,独自一人留下断后。程遥迦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耳边传来刀剑交击之声,却无力回头。

她带着幼子一路艰难跋涉,终于到了江陵城,然而昔日陆家的亲友早已搬迁他地,无人知其具体去向。偌大的江陵城中,她举目无依,只能跟随那些逃难的流民在城中辗转。带着婴儿的她无
处落脚,靠沿街乞食度日,日复一日,身心俱疲。

窗外,晨风拂过树梢,带来些许凉意。程遥迦缓缓收回目光,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低沉:「冠英至今生死未卜……」

火光轻跳,映在她的清丽面庞上,那一抹压抑许久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深深的叹息。

郭靖望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暗叹,轻声安慰道:「陆大哥福大命大,你们既能历经波折来到这里,相信他也必会平安无事。」

程遥迦勉强露出一抹苦笑,却未言语。她低头轻抚婴儿的小脸,那双曾在绝望中流离的手,此刻正颤抖着,似要将所有痛苦深埋,唯留一丝期盼在心间。

郭靖缓缓坐起,试探着活动四肢,心中疑惑愈浓。他按住胸口,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虽然没有一丝内力,但全身伤痛已消,动作也自如无碍。

「我记得当时伤得极重,几乎筋脉寸断,怎会这般快就恢复?」他抬眸看向程遥迦,语气中满是困惑,「莫非我已昏迷了一个月?」

程遥迦摇摇头,柔声道:「不过五天而已。」

「五天?」郭靖眉头深锁,「怎可能如此?」

程遥迦轻叹一声,低声道:「那晚你被带回来时,已几乎断气。漕帮的人请了许多城中的大夫,皆束手无策。后来来了一个人……」

「什么人?」

「他未露姓名,只说能救你。那晚他独自一人替你运功疗伤,等他离开时,像是受了重创一般。」

「竟有此事……」郭靖心中震动,细细感受自己的身体,虽无内力,但确实已恢复如常。他轻声道:「此人救我性命,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

程遥迦缓缓点头,柔声道:「不必急,您能平安已是万幸,养好身子要紧。」

郭靖掀开被褥,缓缓起身,足底轻触地面,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他轻轻推开窗,外面的晨风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夹杂着几丝花草的香味,令他心中烦闷稍缓。

「我出去走走。」郭靖回头对程遥迦道。

程遥迦轻轻颔首,起身将怀中的婴儿交给一个侍女,又嘱咐几句,便陪着他一同步出屋外。

院落虽不大,却别有一番静谧之美。青石小径蜿蜒曲折,周围是寒冬中依然青翠的松柏,角落里一片竹林微微摇曳,竹叶虽被寒霜染得略显枯黄,仍在晨风中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似低声
诉说着季节的故事。

郭靖漫步在小径上,脚下落叶柔软,踩上去竟发出些许细碎的声音。冬日的凉意透过他的衣衫,渗入肌骨,但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思绪却不觉更加清醒。

「遥迦,」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那位救我的人,是什么模样?」

程遥迦略一沉吟,缓缓道:「那人五十多岁,须发微白,穿着一身素色长袍,面容清瘦,眼神中带着一丝睿智和从容。」

郭靖听罢,眉头微蹙,未作答复,似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程遥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他话很多,而且颇有趣味。随口讲起些江湖奇闻或乡野掌故,常常逗得身边人忍俊不禁,笑声不断。」
郭靖目光微动,那丝缥缈的猜测渐渐清晰。他抬眸看向远处竹影婆娑,寒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像是那人言笑间带来的回响,在他的记忆中愈加真实。

两人沿着蜿蜒小径缓步而行,竹影摇曳,晨风轻拂,带来阵阵寒意。程遥迦不时侧头看他,见郭靖眉宇间带着几分深思,便静静陪着他前行。

穿过一片低矮篱笆,前方豁然开朗,已到前院。这里热闹非常,漕帮帮众三三两两地忙碌着,有的搬运竹筐,有的整理器具,几名壮汉抬着一桶新汲的水经过,沉重的脚步踩在青石地上,发
出铿锵声响。

一名帮众瞧见郭靖,忙上前拱手行礼,笑道:「郭大侠醒了?身体可好些?」

郭靖微微一笑,点头道:「已无大碍,多谢关心。」

那人笑着退下,继续忙碌。一路上,不时有帮众点头致意,或远远打招呼,虽不热闹,却透着几分暖意。

「大家对您很是敬重呢。」程遥迦轻声一笑,眸中泛着温柔的光芒。

郭靖摇了摇头轻声道:「也没帮上什么忙。」

恰在此时,一名帮众快步而来,拱手道:」郭大侠,堂主有请。」显然,他苏醒的消息已传至堂中。

「知道了。」郭靖轻声应道。

程遥迦轻声道:「我先回后院了。」

郭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难言的感触。他收回目光,整了整衣衫,转身朝大厅走去。

大厅之中,香案袅袅,红烛摇曳。卢成端坐黑檀木椅上,身着锦袍,面容沉稳,正在批阅帮中文书。听得脚步声响,抬眸望去,但见郭靖大步而入,举止从容,丝毫看不出重伤初愈的痕迹。

「郭大侠!」卢成见是郭靖,连忙起身相迎,脸上既有喜色,又带敬意,」可让我等好生挂念。」

郭靖拱手还礼:「有劳堂主费心。这些日子多蒙照拂,郭某感激不尽。」他目光落在卢成身上,虽是初次相见,但那正气凛然的风骨,倒与江湖上传闻相符。

两人分主客落座,陆续有帮众送上香茗点心。

大厅中,烛影摇曳,檀香袅袅。卢成将这几日江陵动荡之事,一一道来。

青松山庄数日前遭官兵突袭查抄,那座表面不起眼的庄院,内里竟是另一番景象。庄中不但暗设兵器铁铺,更有军械仓储,粮草堆积如山。随着庄子告破,更大的阴谋浮出水面。江陵知县刘
复宽与邓百川勾结已久,暗中开通水路,为其走私提供便利。官府当即将其逮捕,连同数名涉案官员,一并解京候审。

水寨一战,邓百川死于郭靖掌下,其同伙白连生虽被擒,审讯却毫无进展,官府对此案始终讳莫如深。官府秘而不宣。更令人忧心的是,蒙古三杰趁乱逃遁,踪迹全无,重创郭靖的天魔道人
亦如云烟消散,不知所踪。

大厅寂静,唯有烛火噼啪轻响。两人对坐,各自端茶浅酌,窗外江水滚滚之声隐隐入耳,映衬着内心的沉凝。

良久,郭靖缓缓道:「丐帮一个分舵,纵有三分胆量,也难成这般大局。青松山庄布局之大,显然背后另有主谋。」

他目光定在跳动的烛火上,神情冷峻。卢成轻叹一声,放下茶盏,眼中透出几分无奈。此时,两人皆心知肚明——蒙古虎视眈眈,朝中暗流涌动,这江陵之乱,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卢成见郭靖神色凝重,微微一笑:「大侠武功盖世,但遇到这等局势,忧心也是常理。好在有黄帮主助阵。」

他语气一转,轻声说道:「青松山庄被破,邓百川伏诛,江陵多年的毒瘤铲除,全赖黄帮主一手『抛砖引玉』。不仅打开了局面,更让我们看清了暗藏的诸多门道。」

他为郭靖斟满清茶,茶香袅袅升起:「邓百川虽死,白连生被擒,就算蒙古三杰逃了,失去根基的他们也难掀风浪。虽说水寨一战大侠身陷险境,但能除去这般祸患,也算值得。」

卢成稍作停顿,目光沉凝:「那日黄帮主放出三神器的消息,引得江湖各派齐聚江鳄帮水寨,看似搅乱局势,实则步步为营。」

他放下茶壶,语气加重:「邓百川无论出手与否,都是死局。若出手,便暴露隐情;若不出手,这条赖以生存的水路便会暴露在众目之下。黄帮主这一步棋,逼得他们进退两难。」

卢成略作停顿,道:」事实证明,邓百川果然选择了出手。那日水寨混战,大侠亲历其间。邓百川突然杀入,与各路人马拼命,想必船上当真有重要物事。」
「船上究竟装了什么?」郭靖眉头微蹙,似有所思。

「大侠忘了?那封从邓百川手中夺来的密函。」

郭靖神色一凛,想起那封藏在怀中的密函。与天魔道人交手时重伤昏迷,衣衫尽碎:「想是那时遗失了。」

「正是。密函从你身上坠落水中。」卢成目光微闪,」尼摩星当时就在附近,很可能被他拾去。」

郭靖眼中寒光一闪:「确有这个可能。」

「能让邓百川拼死相争的密函,绝非寻常文书。」

郭靖轻叩桌面:「看来密函中藏着更大的秘密。」

「或许正是揭开这场阴谋的关键。」卢成语气凝重。

郭靖听闻此言,神色渐渐凝重。眼下的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蓉儿至今下落不明,密函又落入他人之手,其中牵连实在深不可测。想及此处,他不禁为妻子安危暗自担忧。

卢成见郭靖面露忧色,轻声安慰道:「黄帮主向来智计过人,行事滴水不漏,定然早有安排。大侠不必太过忧心。」

郭靖却仍是凝神不语。良久,他才缓缓问道:「她可曾提及下一步打算?」

「那日匆匆一别,黄帮主并未明言去向。」卢成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忆,」不过...她倒是留下了些线索。」

郭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卢成将那日与文曦会面的经过娓娓道来,最后低声说道:「黄帮主给文推官留了一封信,信中只写了两个字——'中转'。」

听到这两个字,郭靖的眼神猛地一亮,仿佛在迷雾中抓住了显露端倪的线索。他低声呢喃:「中转……」

他心念电转,邓百川一伙人口走私的手段、路线、规模迅速在脑中拼接成一幅复杂的网络图。如此庞大的人口走私,绝不可能一路直达北方,必然会有一处安全隐蔽的中转之地,既能补给、
隐匿,又能迅速换船或改道。

郭靖抬眼,缓缓说道:「若是要长期运送人口和货物,沿江陵一路往东而行,按江水水势、距离与船速算,最迟也要在鄂州停靠。」他停顿片刻,声音更显笃定,「鄂州地处江河要道,水陆
并通。人口走私需要大量的淡水、粮食和船工补给,若中途没有停靠驿站,根本无法支撑大规模长途运送。而鄂州,正是江陵至北方必经之地,也是最适合作为『中转』之处。」

卢成抬起头,斟酌着说道:「想来,文推官也推测到了这一点。因此,那日江鳄帮水战一结束,他便没有耽搁,直接顺江而下,前往鄂州。」

郭靖眉头微蹙,追问:「后来如何?」

卢成摇了摇头,叹息道:「文推官在鄂州……被羁押了。」

郭靖心中一沉,缓声问道:「羁押?」

卢成神色凝重,缓缓道:」经过多方打探,我们才得知一些内情。」他压低声音继续说:」据可靠消息透露,鄂州府衙以'勾通番邦'的罪名将文推官扣押。」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托人打通了几处关节,才打听到更多细节。说是文推官在鄂州查案期间,行迹可疑,曾私下接触了一些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那些人......」他略一迟疑,」
据说与境外势力有所牵连。鄂州府衙以此为由,怀疑文推官'暗通外敌',如今正将他严加审讯。」

郭靖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如炬, 「境外势力…… 是指蒙古人?」

卢成点了点头,「虽未明说,但言语间有所暗示。 加之文推官此行,确是秘密调查,未曾照会鄂州府衙,被对方以此为借口,也并非全无可能。」

郭靖默然片刻,缓缓问道:「文推官通敌之事…… 你认为有几分可信?」

卢成缓缓摇头道:「说文推官'勾结外寇',荒谬至极。我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却见他行事光明正大,为人刚直。这一点,我是不会看错的。」

他语气转冷,目光微凝:「只是这罪名......」沉吟片刻,又道:「文推官新任不久,不知官场险恶。此番前去鄂州,恐已触动了某些人的私利。他们要治他的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罢了。」
说到这里,卢成面露无奈之色:「此事涉及朝廷命官,按理说我们江湖中人不便插手。况且官府内部的争斗错综复杂,就算我们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贸然介入,只怕反倒会连累文
推官。」他轻叹一声,补充道:「这官场上的明枪暗箭,非我等江湖人士所能应付。」

郭靖闻言不语,目光渐渐深沉。他虽不善言辞,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对官场倾轧虽不喜,却并非无知。此刻听闻文推官的遭遇,心中已隐约察觉到一股暗涌的势力,正将忠良之士逼入
绝境。

卢成见郭靖久久不语,脸上浮现一丝沉重之色。他略一迟疑,从怀中取出一张略显皱折的纸条,缓缓递到郭靖面前:「这张纸条,是托鄂州府衙内的狱卒带出来的。」

郭靖接过纸条,小心展开,昏暗的灯光下,那熟悉的墨香弥漫而出。他眼神微凝,低声读道: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二十五章:天衍真灵

寒气自窗棂缝隙悄然侵入,屋内只一盏如豆油灯,火苗摇曳不定,将人影断续投映在墙上。

郭靖盘膝端坐,双手搁于膝上,双目微阖,缓缓调息。丹田中一缕暖流沿经脉游走,若隐若现,似有若无。他屏息凝神,竭力将这股内息导引归元,试图在丹田内聚气成形。

「气沉丹田,息行周天,守一不散,万法归元……」

心中默念口诀,他的呼吸随之放缓放轻。可就在这紧要关头,暖流却忽然如决堤之水,猛然四散溃散,化于无形。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浊气,身形一晃,颓然靠向墙壁,冷汗涔涔,浸湿鬓角。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只觉一阵虚弱与不甘涌上心头。明明触手可及,偏偏功亏一篑……

他静坐许久,这才缓缓抬眼,望向一旁摊开的一本古籍——《三圣炉鼎》。油灯微光下,那四个古篆大字仿佛带着几分讥诮,映入眼帘。

当日水寨一役,他一身浩瀚如海的内力尽付东流,丹田空空如也,形同枯井。往昔运转自如的真气,如今却如断线风筝,再难驭使,只余满腔怅惘。

这些日子里,他恰似溺水之人,逮着每一根救命稻草,将平生所学倾囊施展:自《九阴真经》的疗伤法门,到全真教的玄门正宗,乃至江南七怪所授的吐纳之术,种种皆试,却如泥牛入海,
杳无音讯。

他再次凝望那泛黄书页,思绪如潮。魏长风弥留之际将此书托付给他,此中不但载有精妙绝伦的武学心法,更记述了传说中三神器的秘辛。而那三神器与蓉儿又千丝万缕牵连,至于魏长风本
人,更与蓉儿有着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

每每翻开书页,往事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魏长风临终前那低沉微哑的声音,恍如幽影萦绕耳畔,令郭靖心口隐隐作痛。

现今,内力全失,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放下执念,强迫自己静心研读此书。其中所载的《太玄清心诀》,确有独到之处。只要依其运转,丹田内便会生出一缕微弱真气,犹如萤火般忽明忽
暗,似有重聚内力之象。然而这微茫之息终究难以凝聚,每当真气即将成形,总会突然四散飘零,归于无有。那最后一重关隘,他已不知试过多少回,却始终无法突破,仿佛冥冥之中缺失了
关键一环。

喉头一阵干涩,他觉口渴,便扬声唤道:「遥迦?」

然而,等了片刻,屋外却无人应答,只有院中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寂静。

郭靖眉头微蹙,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他本以为,这些时日一直悉心照料他起居的遥迦,会像往常一样,闻声而至。

「遥迦?」他再次唤道,声音比方才提高了几分。

这一次,终于有了动静。
但进来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承儿。

承儿是程遥迦的长子。蒙军南下时,他与妹妹随母逃亡,颠沛流离。不久前,遥迦遭人掳走,幸得好心人照看这对幼子,一家人才得以团聚。

此刻,承儿正立在门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郭靖,目光里既带着怯生生的好奇,又难掩天生的亲近。说来也怪,这孩子自遭变故后,一向对陌生人心存提防,唯独遇见郭靖时,便多了
几分与生俱来的熟稔。也许是郭靖身上那股沉稳的气息让他安心,又或许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让他感到温暖。

郭靖望着与郭破虏一般大的身影,心中一暖,方才练功的烦闷也随之淡去。他朝承儿招手,温声道:「承儿,怎么是你?」

承儿见状,欢喜地跑到床边,小手扒住床沿,努力想要爬上去。郭靖笑着将他抱起,稳稳放在腿上,轻声叮嘱:「小心些。」随即抬眸问道:「你娘亲呢?」

承儿仰起小脸,眨眨眼睛,奶声奶气地答道:「娘亲出门啦。」

「出门了?」郭靖轻轻抚着他的头,温和地问:「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承儿摇摇头,小手抓着郭靖的衣襟玩耍:「不知道呢。娘亲说要去买东西,让承儿在家乖乖的。」

郭靖微微点头,目光落在膝上的孩子身上。承儿生得眉清目秀,又透着几分天真烂漫。看着他玩耍的样子,郭靖不禁陷入沉思。

承儿察觉到郭靖的神情,歪着头问道:「郭伯伯,你在想什么呀?」见郭靖只是微笑着摸他的头,承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小手放在郭靖的手背上,软软地说:「娘亲常说,要不是郭伯伯,
我和妹妹就见不到她了。」

说着,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眸中闪着光芒:「娘亲说郭伯伯是大是英雄!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像郭伯伯那样!」

此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侍女,见到承儿顿时松了口气:「承儿原来在这儿。」

「遥迦呢?」郭靖问道。

侍女答道:「夫人一早出门了,说是去赶庙会,让我看着两个孩子的。」

「庙会?」郭靖眉头微皱。

「听说是什么水陆道场,还请了戏班子。」侍女向前两步,朝承儿伸出手。「承儿,该回去了。」

承儿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郭靖,郭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吧,改日再来找伯伯玩。」

郭靖看着侍女领着承儿离去。这一来,却也没了继续修习的心思。他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一缕冬日暖阳正好,驱散了室内的几分寒意。

冬月十五——上香日

法云寺内外已是人头攒动。这座坐落在江陵府城外五里的古刹,每逢上香日便格外热闹,今日又逢水陆法会,更是将四方香客都引来了。

从城门到寺院的官道上,摆满了各色摊贩。人声鼎沸中,吆喝声此起彼伏。寒风中飘着各色香火气息,街边的红纸招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摊位上摆着应时的糕点、热酒,还有沿江打捞的新
鲜河鱼,都引得往来香客驻足。

山门前的戏台上,戏班子正唱得热闹。台下茶棚里,各色人等挤在一处,搓着手听戏取暖。

郭靖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扫过这片喧嚣。他身材魁梧,一身素衣,混在人群里颇为显眼。正看着,忽觉腰间一紧,转头时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从身边钻过。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钱袋已
然不见。

抬头四顾,只见那人影钻入山门后的一条小巷。他快步跟了上去,转入偏巷时,那身影却已不见踪影。沿着曲折狭窄的巷道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朱漆剥落的大门前。

正要转身离去,门内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似是诵经,又像低声吟唱,带着一种异样的韵律。这诡异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好奇,略一迟疑,还是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像是一座大宅的后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落满了枯叶,几株老树在风中摇曳,显得冷清萧瑟。那低沉的诵经声在院中飘荡,更添几分诡异。

他循声而去,穿过几丛花木,转过一道门,眼前是一进幽深的院落,南面一座敞阔的厢房内,传出那异样的吟诵。

「南无弥勒尊佛,众生解脱,大愿永昌......」十数人齐声诵念,声音中透着一股狂热,更有铃声随着诵经的节奏叮咚作响。
郭靖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透过半掩的门缝向内望去。只见屋内燃着数根粗大的牛油蜡烛,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尊金身佛像端坐在高高的供台之上,台前的香炉中袅袅青烟上升,在
昏暗的烛光中盘旋不散。

供台前,那身材肥胖的男子手执铃铛,缓缓晃动,清晰地带领众人吟诵。台阶下,三人伏首叩拜,身后十余人分坐两旁,齐声低诵,声调悠长而和缓,似是佛门经文,却又透着一丝异样的韵
律。

郭靖凝神细听,只听诵声回荡殿中——

「天门既开,万象归一,劫数既至,生死无碍……」

「弥乐慈怀,度脱有情,轮回既灭,身心自在……」

吟诵声绵延不绝,语调庄重肃穆,每一句都伴随着铃声微颤,令人不由自主生出一丝恍惚之感。

烛火摇曳,殿内光影浮动,那些叩拜与诵经之人神情虔诚,宛若沉浸其中,未有半分分神。郭靖眉头微皱,心中已有几分猜测。此经非佛门正典,反倒更像是……

正思索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郭大哥。」

郭靖回身望去,只见月洞门边,程遥迦静静立着。而在她身侧,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负手而立,与她并肩而站。

程遥迦一袭淡青色衣裙,身姿婀娜,眉目清丽如昔,只是神色间似有迟疑,眼中藏着几分欲言又止。而那老者鬓发花白,身着说书人的长衫,腰间悬着一把标志性的铜折扇,神情淡然,嘴角
含笑,目光深邃地望着郭靖。

程遥迦柔声道:「郭大哥,这位就是救你性命的于先生。」

于凤年哈哈一笑,拱手道:「郭大人,别来无恙啊。」

程遥迦看着两人,微微一怔,疑惑道:「你们认识?」

于凤年笑着点头,道:「老夫与郭大人,也算是旧识了。」

郭靖走上前,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一眼,略感意外,问道:「你们这是……」

于凤年淡然一笑,慢悠悠地道:「程姑娘聪慧过人,心怀仁术,适才向老夫请教医理之道。」

程遥迦闻言,肩头微微一颤,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头垂得更低了。

于凤年轻轻一笑,悠然道:「故人重逢,自有许多话要叙,程姑娘,不如你先回去吧。」

程遥迦微微抬眸,看向郭靖,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郭靖对上她的目光,语气温和道:「遥迦,你先回去照看孩子。」

程遥迦微微颔首,低声道:「那我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缓步离去。

郭靖目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于凤年这时笑了笑,抬手一引,道:「郭大人,这边请。」

两人离开别院,穿过一扇月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朱栏画栋,亭台楼阁,飞檐翘角间透着富贵气象。廊柱粗大,游廊曲折绵延,远处假山堆叠,层峦叠翠,气势恢宏。

郭靖放缓脚步,环顾四周,眉头微蹙。

「这里……」

「江陵王府。」于凤年语气平淡。
「江陵王赵师睪?」

「正是。」于凤年信步前行,似乎对这金碧辉煌的景象全无兴趣,「王爷一心向佛,早已无意俗事。适才在别院所见的那位胖子,便是他。」

郭靖闻言一怔,眉头皱得更紧。于凤年竟敢如此随意称呼一国王爷,实在令他意外。而于凤年神色从容,丝毫不以为忤,仿佛习以为常。

「王爷性情随和,从不摆架子。」于凤年淡淡一笑,「我乃他府上的佛学参议,专为王爷讲解经义,指点修行。」

郭靖微微点头,虽未置可否,心中却已了然。

适才别院那场法事虽仍带有佛门仪轨,但细细回想,却更像是在宣讲某种教义。显然,那已不只是普通的佛法讲解,而是弥乐教的传教仪式。

如此看来,赵师睪并非单纯礼佛,而是已正式归入弥乐教门下。不过,这毕竟是他的个人信仰,郭靖虽觉异样,却也不好置喙。世人信佛,各有所求,王爷如何修行,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弥乐教虽奉弥勒佛为圣,其教义却与禅宗、净土诸派大不相同。其信徒无需剃度,不受诸多戒律束缚,婚嫁享乐皆无禁忌。更有甚者,视凡尘历练为修行,以世间诸乐为悟道之助。正因如此,
其教徒遍布朝堂江湖,上至王侯公卿,下至草野豪侠,皆可入教,不分门第尊卑。

其中尤为神秘的,便是弥乐教所传的「双修秘法」。此法美其名曰「天人交感」,称可助修行者悟道通神,甚至长寿延年,俨然是世间至妙的修行法门。如此说来,倒是个吸引人心的好噱头,
可真有人能借此得道飞升?

念及此处,郭靖目光微动,不由自主地在于凤年身上扫视了一眼。

听遥迦所言,那日于凤年救他时耗损极大,离去时已是油尽灯枯,虚弱至极。郭靖深知,自己当日伤势之重,莫说寻常医者,便是世间传说中的神医亲至,恐怕也无力回天。

然而,于凤年竟能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他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如此伤势,已非寻常手段可解,纵然强行救治,也难免落下隐患。除非有人以自身内力相助,以真气逆行修复经脉,方能强行
续命——可如此一来,施术之人自身损耗极大,轻则气息衰弱,重则元气亏损,短时间内断无可能恢复。

可眼前这人,步履稳健,神色从容,举手投足间气息悠长,脉息沉稳,完全不像一个曾耗尽内力之人。

这几日,他究竟如何恢复?遥迦莫名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之间……

想到此处,郭靖心中一紧,眼神渐渐冷冽起来。此人曾说蓉儿是「三神器」,妄图与她双修,以求飞升成仙。此等狂妄之徒,纵然救过自己一命,他也实在难生半分好感。此刻,他心中杀意
陡生,恨不能立刻一刀结果了此人。

只是,如今他内力全失,即便功力尚在,能否胜得了于凤年,也未可知。

「郭大人这段时日为重聚内力,尝尽诸般法门,却始终找不到门路。」于凤年头也不回地说着,「程姑娘见此情形,才特意来寻我帮忙。毕竟——」他说到这里,嘴角微扬,「老夫也算是把
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个人。」

郭靖眼神一凛,沉声道:「原来是于教主救命之恩,郭某感激不尽。」

说完这话,目光渐渐凝重,又道:「只是郭某有一事不明——于教主不是在襄阳……」

「襄阳困城那日,城中告急。」于凤年继续缓步向前,语气平缓,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往事,「安抚使下令赦免囚徒,令我等戴罪立功。蒙军退去,我这条贱命,便也得以重见天
日。」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回首看向郭靖,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若说忠义,我这等人自然不值一提。但这大宋江山兴衰,倒也曾添了一分薄力。」眼中掠过一抹深意,语气中竟多
了几分嘲弄,「如今世事难料,各有际遇。郭大人莫非,还想将老夫再送入天牢不成?」

郭靖听闻此言,神色不变,淡淡道:「于教主既已洗心革面,重归正道,郭某自然不会再提往事。」

说话间,两人步入一处僻静小院。冬日的阳光斜洒而下,枯叶零落,青石板上映着几株老树的斑驳倒影。

院中一侧,有一间幽静书斋,门窗半掩,檀香隐约飘散。

于凤年迈步入书斋,室内陈设素雅,几案低矮,铺着柔软的席垫,茶炉温热,檀香袅袅。

他随意在几案旁盘膝而坐,抬眼望向郭靖,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当年老夫伤你,如今救你,也算因果两清。郭大人,请坐吧。」
郭靖亦盘膝落座。书斋内一时寂静,只闻檀香缭绕,茶水微沸。

于凤年看着郭靖,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郭大人眼下的困境,老夫也略知一二。」

「不过……」他轻叹一声,「内力一失,他人终究难以插手。除非有人肯倾尽全力相授。」

他微微一顿,目光在郭靖身上扫过,语气中略带讥诮:「武学之道,玄妙深远。若真有轻易相授的法门,世间又何来武学瓶颈?那些穷尽一生苦修之人,又岂不都成了笑谈?」

「自古以来,确实有武功绝顶之士在临终时,不愿毕生修为化作流水,才将内力尽数传给后人。」

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只可惜,于某并无死意。」

郭靖听他说得在理,眼中寒意稍减,缓声道:「于教主多虑了。郭某虽知内力难复,却从未奢求旁人相助。」

「郭大人如此坦荡,倒让我这个『救命恩人』显得多事了。」于凤年放下茶盏,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郭大人可否让我一观脉象?」

郭靖微微一顿,略作迟疑,终是将手腕搭了上去。

于凤年指尖轻按,缓缓探查片刻。他眉梢轻挑,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果然如此。」

他收回手,目光意味深长地望向郭靖:「你修习的《太玄清心诀》,路子并无不对,只是法门尚欠火候。这其中要诀,我已与程姑娘说明,你回去与她细细参详,当有所获。」

郭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太



「》,



玄《三
























」》。


圣」




































「既是贵教至宝,我这便奉还。」郭靖说着,就要从怀中取出那本古籍。

于凤年却轻摆手,神色从容:「不急。郭大人正要恢复内力,此书或可派上用场。待功力恢复后,再还我教这部典籍不迟。」

郭靖心中一动,看着于凤年如此轻易地放弃门派至宝,不由生出几分疑惑。他正要开口询问,只听于凤年似有所悟般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你当知道,这《三圣炉鼎》乃是我教至宝。」于凤年指尖轻扣茶盏,发出细微的声响,「祖师著此书时,字字皆依三神器而成。其中所载功法,无不与之有关。」

他忽然停下手中动作,抬眸看向郭靖,眼神意味深长:「所以啊,这本秘籍落在谁手中,倒也是早有定数。」

郭靖闻言,略感诧异:「于教主此言是何意思?」

于凤年闻语气中带着几分玄机:「 个中真意,尽在书中。郭大侠细细研读,自会领悟其中奥妙。」

郭靖心头微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圣炉鼎》中那些曾被他一笔带过的篇章——阴阳调和、炉鼎承载、双修互补、合气归元…… 可如今,于凤年的话犹如一把钥匙,将那些零碎的
概念串联成形,让他隐约窥见其中真正的玄机。

他回想起书中那些关于双修之道的描述,以及其配套的秘术——采补、养精、化炁、纳阴归元…… 《太玄清心诀》的真正奥妙,离不开炉鼎的辅助。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遥迦到这里的缘由,于凤年恢复得如此之快。原来《三圣炉鼎》的奥妙在于以女子为鼎,助修行人破境,而《太玄清心诀》真正的精要,竟是这般采补之术!

「于凤年,你对遥迦做了什么?」郭靖胸中怒火翻腾,声音已带几分寒意。

于凤年目光悠然,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程姑娘天生炉心之质,体内玄阴纯粹,是上佳的双修载体。」

他顿了顿,语气不疾不徐:「《三圣炉鼎》虽为祖师所创,原是为三神器量身而设,但若得炉心之体相助,亦可窥其真谛。」他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寻常女子,莫说助人修炼,恐怕还会
伤及自身。」

郭靖正欲发作,却听内室传来一道温婉慵懒的嗓音:「教主真是的,来了贵客也不知会一声。」

帘子轻掀,走出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妇。她面容清丽,眉目如画,一身淡青色长裙衬得身段更显轻盈。她浅笑嫣然,朝郭靖微微欠身,举止间带着几分自然的慵懒。
郭靖目光一凝,只觉这女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之意,却又不露半点媚态,倒像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于凤年轻笑一声:「玉萧来得正好,看来老夫与郭大人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美妇似笑非笑地瞥了郭靖一眼:「教主与郭大人谈得可是『炉心之质』的事?」

于凤年语气悠然:「郭大人,不妨让我介绍一番。」

美妇莲步轻移,走到于凤年身侧,身姿柔美地跪坐下来。她裙裾自然铺展,腰肢微斜,一手轻按膝上,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身侧,举止端庄却不失几分慵懒。

于凤年抬手示意身旁的美妇,声音不疾不徐:「这位,乃是我弥乐教的圣姬,阳玉箫。」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郭靖一眼,缓缓道:「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丐帮已故舵主沈展鹏的遗孀。」

郭靖眉头一挑,心头隐隐生出几分异样之感。

沈展鹏已死,丐帮分舵一案惨烈至极,沈夫人却安然无恙,甚至成了弥乐教的圣姬……

阳玉箫端坐一旁,神情自若,指尖轻绕茶盏,仿佛全然不觉他的注视。她眉眼柔媚,举止雍容,从容得不似历经大难的遗孀,反倒更像……一个本就属于弥乐教的人。

「郭大人怕是不知,玉箫还在天魔道人手中,做了他的一段时日禁脔。」

于凤年语气平缓,却像随意丢下一颗石子,打破了这一瞬的沉寂。

天魔道人!

郭靖闻言,心头猛地一震,瞳孔微缩,目光倏然凌厉起来。

这个名字,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一掌的余威,仿佛至今仍残留在体内。

阳玉箫眸光微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她轻轻垂眸,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恳求:「教主……往事何必再提?」

于凤年抬起手,随意般地落在她的大腿上,轻轻一拍,带着几分安抚。

「旧事已过,何必介怀?」于凤年语气淡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从容,「况且,郭大人总要知道一些事情。」

阳玉箫轻轻垂下头,柔顺地应了一声:「嗯。」

于凤年大手缓缓在她的大腿上摩挲:「玉箫自幼入弥乐教,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自十六岁起,便被选为圣姬培养。」

他目光微沉,缓缓道:「我教圣姬,并非寻常女子,唯有炉心之质,方可承载此道。」

他抬眼望向郭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玉箫与程姑娘一样,皆为炉心之质。」他轻抚阳玉箫的大腿,语气意味深长:「郭大人先前的疑问,或许该有答案了吧?」

郭靖眉头微微皱起,神情间闪过一丝隐约的不快,却未多言。

于凤年轻轻一叹,「三神器生而成鼎,无需淬炼,得之便可登临绝顶。可世间能有几人得此造化?若要炼成后天炉鼎,唯有历经一番的淬炼。」

郭靖瞳孔微缩,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三神器……生而成鼎?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黄蓉的身影,那个与他并肩作战、聪慧绝伦的妻子,竟然也是于凤年口中「天命炉鼎」?

于凤年继续说道:「沈展鹏也好,邓百川也好,白连生也好,甚至那天魔道人,都不过是玉箫命运长河中的过客。」
郭靖眼神骤然一缩,不敢置信地望向阳玉箫。

阳玉箫身形微颤,紧抿着唇角,终是缓缓低下了头。

「炉心之质,生而为『炉』。」于凤年缓缓说道,「若要成『鼎』,便须承载世间的情欲、苦难。历经红尘淬炼,方能窥得炉鼎之道。」

「炉鼎之道?」

于凤年轻轻一笑,语气悠然:「炉鼎之道,便是破炉成鼎,超脱桎梏,臻至无上。」

他目光落在阳玉箫身上,缓缓道:「三神器天生炉鼎至尊,自具承载之能,然世间并非再无第二条路。炉心之质,若能彻悟炉鼎真义,亦可渡炉为鼎,与三神器比肩。」

他微微眯眼,语调不疾不徐:「世人皆以炉鼎为载体,以己身求道,然真正的炉鼎之道,乃是逆转阴阳,使炉化鼎,成就真正的不朽之体。」

他抬眸看向郭靖,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换言之,若能辅以秘法,淬炼炉心,铸其神质,炉心之质亦可超凡入圣,未必不能成为另一尊三神器。」

郭靖冷哼一声,缓缓说道:「弥乐教的炉鼎之道,我不欲妄加评断。世间诸多法门,自有因果。」

他微微抬眸,语声低沉且坚定:「但若借此荼毒无辜,祸乱江湖,甚至祸国殃民……郭某,绝不会容情!」

说罢,他转首望向于凤年,眼神锋锐如刃:「遥迦心地纯善,不涉江湖是非。倘有人胆敢对她怀有非分之想……我定要他付出代价!」

阳玉萧微微一笑,轻声道:「郭大人,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可莫要忘了——你如今已经失了内力啊。」

郭靖冷哼一声,起身拱手道:「告辞!」

「郭大人可曾想过,蒙古大国师为何偏偏会在此时现身江陵?」

于凤年轻抚茶盏,目光深邃莫测,语气悠然。

「你以为,知晓三神器身份的,只有老夫一人吗?」

郭靖瞳孔微缩,双拳攥得指节泛白,心头顿生不祥之感。

脚步声在庭院中回响,郭靖的心却沉甸甸的。他必须在天魔道人之前找到蓉儿,可如今他功力尽失,这一身皮囊除了能奔能走,与寻常人无异。若真遇上天魔道人,恐怕连一招也挡不住。

阳玉箫立于门边,凝望郭靖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屋外朗日清寒,微风拂面,夹着几分透骨凉意。她轻启朱唇,声音如山间清泉般澄澈:「教主,你说他……」话未说完,已带几分惆怅。

于凤年执茶在手,微微抿了一口。他目光深邃,缓声问道:「炉心之眼,可曾看出端倪?」

阳玉箫轻轻摇头,纤眉微蹙:「只觉玄机暗藏,看不真切。」

于凤年放下茶盏,负手踱至门前。二人并肩伫立,遥望那寂静的廊道,寒风卷起几片残叶,飘落在青石砖上。冬日的阳光斜照入院,于廊柱间投下疏淡光影。

「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阳玉箫低声说道,呼吸化作一缕白雾在空中盘旋。

于凤年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转身望向阳玉箫,目光中透着几分探究:「你可曾想过一件事?」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玩味,「三神器、炉心之质,这等世间罕见的极品炉鼎,向来都
是机缘巧合,天定因果。可如今,黄蓉、程遥迦、沈红玉,竟都如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牵引,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他身边。」

阳玉箫眸光微动,原本平静的眼神泛起一丝涟漪。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令人心惊的可能。但她很快敛去这一丝异色,轻声道:「郭靖此人......」她停顿了一下,
仿佛在斟酌措辞,「侠义之气,坦荡之心,确实能让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于凤年看着阳玉箫对郭靖的评价,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怎么,你也对他动了心思?」

阳玉箫被这直白的言语问得一愣,眼神微微闪烁。
「教主过虑了。就凭我这样的人,又怎敢肖想那等人物。」

于凤年凝视着阳玉箫,声音沉稳有力:「你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你以为黄蓉当真如传言那般高洁无瑕,不染尘埃?」

阳玉箫微微一顿,似乎对「黄蓉」二字颇感兴趣。她垂眸片刻后,才淡淡问道:「教主所言,莫非指黄蓉与魏长风的旧事?传闻他们曾为了挣脱天命束缚,假意行那夫妻之实,借此瞒天过海
……」

「倘若二人真如他们那般不过装腔作势,这『戏』也未免唱得太久了些。」于凤年轻嗤一声,「八年光阴,岂能一直在浅尝辄止与故作玄虚之间游走?」

「《三圣炉鼎》有言,三神器若违天命,必遭身死道消之祸;若顺天命而行,心属之人便将灰飞烟灭。可他们双双安好至今,这又作何解释?」

阳玉萧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莫非...郭靖并非黄蓉真正的心之所属?魏长风才是其心中挚爱,如今魏长风身死,岂非正印证了这一点?」

「呵——」于凤年轻笑一声,笑意中却带着几分不屑,「黄蓉心系郭靖,这一点毋庸置疑。」

「哼!」阳玉箫眸中寒光一闪,显是不甘自己的推论就此被驳。

于凤年对她的失态置若罔闻,只是静立檐下。庭前树影婆娑,他的目光却似能穿透重重枝叶,望向某个遥远的时空。庭院中一片静谧,连春风都不敢轻易打扰。

「水寨一战,他中了天魔道人那一掌。」说到此处,他深邃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忧虑,「那掌力举世无双,即便我倾尽全力相救......」他停顿片刻,语气愈发沉重,「就算大
罗金仙亲临,恐怕也难以挽回。」

「然而,短短五日,他便痊愈如初。」

阳玉箫微微一怔,她转眸凝视他,仿佛想要分辨他话中的真实含意。

于凤年眼中掠过一抹深意,声音低沉而笃定:「若说黄蓉与魏长风当真暗结同心,那便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阳玉箫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

于凤年微微摇头。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为他的神色平添几分高深莫测:「《三圣炉鼎》虽是祖师爷参悟天命造化之作,殊不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魏长风当年有言:
『三器为引,道法自然。』这话当时我不明就里,如今想来,倒是他看得更为透彻……」

他目光微敛,似要穿透时空迷雾,望向某个遥远的节点:「三器虽为炉鼎,却也蕴含天机变化。世人只道其表,不解其里。看似已成定数的命格,实则暗含造化。若能参透这转化之机,便能
超脱天道常理。这秘籍留在他手中,倒也是一桩美意。」

阳玉箫听着于凤年一番高深莫测的言语,虽不能尽解其意,却也隐约察觉到其中必有深意。她轻轻舒了口气,目光微转:「教主不取回《三圣炉鼎》……并非只是让郭靖修炼,教主是在等…
…」

「他手中的只是上册。」于凤年目视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这《三圣炉鼎》一分为二,本是一体。他有了上册,终究会来寻这下册。「他唇角微扬,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有些事情,总要循着它的道理来。」

阳玉箫听得不甚明白,却似乎抓住了什么,轻声问道:「舍得?」

「是『得舍』。」于凤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深意。

室外寒风拂过竹林,竹叶婆娑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天机。

月色如水,漕帮堂口的灯火透过窗棂,将程遥迦玲珑有致的身影投在墙上。她斜倚在榻上,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依依。一袭素白寝衣半解,露出玉雪般的香肩。饱满的酥胸在月色下如羊脂
白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依依小嘴含着丰润的乳尖,发出细微的吮吸声。程遥迦低头看着女儿,眼中流露出母性的温柔光辉。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依依额前的碎发,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一旁的承儿正摆弄着木马,不时抬头看向母亲,又很快被玩具吸引了注意力。程遥迦微微侧身,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宽松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几分,隐约可见那丰腴的曲线。

晚风拂过,带来几分春寒。她轻轻掖了掖依依的襁褓,丰满的胸脯在动作间若隐若现,散发着成熟女子特有的魅力。月光洒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仿佛是一幅天工雕琢的名
画。

门扉突然大开。郭靖醉意熏熏地踏入室内,猝不及防地撞入这幅温馨旖旎的画面。
程遥迦正哺育幼女,那丰硕饱满的玉乳在月色下分外莹白。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她一时忘了矜持,玲珑有致的身子微微前倾,那盈润的酥胸随着她的惊慌轻颤,愈发显得丰美诱人。依依受了惊
吓,小嘴一松,那娇嫩的樱珠便暴露在空气中,还沾着点点乳珠,晶莹剔透。

承儿的目光从木马上移开,怔怔地望着这个醉醺醺的不速之客。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唯有郭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程遥迦这才惊觉失态,慌忙想要遮掩。可那手忙脚乱的模样,反倒让那玉兔在灯火下忽明忽暗,愈发勾人。她俏脸绯红,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羞意,又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郭靖怔怔地望着眼前旖旎的景象,酒意上涌,喉间一阵干渴。那对丰美的玉峰在月色中晃得他眼花,仿佛所有的光亮都凝聚在那一点莹白之上。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
片雪白的起伏中移开。

直到依依的啼哭声响起,才如同惊雷般将他从这醉意朦胧中惊醒。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踉跄着后退几步,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那匆忙之态,竟连房门也忘了掩上,只留下一室春色暴
露在夜风中。

门外脚步声渐远,程遥迦低垂眼帘,看着自己那对犹自裸露的玉乳。月色下,那两点娇嫩的蓓蕾似乎还残留着郭靖灼热的目光。她心头一阵慌乱,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依依还在啼哭,她下意识地将女儿揽入怀中,将那硬挺的乳尖送入小嘴。看着女儿安静下来的模样,她心中却难以平静,俏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娘亲,」承儿歪着头,天真无邪地说道,「郭伯伯也想喝奶呢。」

这番童言无忌却如一根羽毛撩过程遥迦的心弦,让她心头一颤,面上红晕更深。她下意识地将衣襟拢了拢,嗔道:「小孩子家家别胡说。」话虽如此,可那微微发颤的声线却暴露了她内心的
波澜。

承儿见娘亲脸红,反倒来了兴致,又凑近了几分:「可是,可是郭伯伯方才一直盯着娘亲的奶看呢。」他说着,还伸出小手要去碰她露在外面的半边玉峰。

遥迦连忙躲开,又羞又恼:「承儿!」她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心想这孩子年纪虽小,眼睛倒是尖得很。

「娘亲的脸好红哦,」承儿不知轻重,又往她怀里钻,「郭伯伯的脸也是红红的呢。」

「好了好了,」遥迦一手按住他不安分的小脑袋,一手遮掩着胸前春色,「快去玩你的,莫要打扰妹妹睡觉。」

她低头看着依依吮吸的模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郭靖那炽热的目光。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微微加快,连忙轻轻摇头,想要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驱散。

对面的厢房内,夜色已深。

郭靖独坐床畔,胸中气血翻涌。那一幕旖旎春光,如同烙印般萦绕心头。遥迦那对玉峰的丰润,肌肤的莹白,还有那一点嫣红的娇艳,无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闭目盘膝,运转《太玄清心诀》,想要以内功化解这股躁动。一缕内力自丹田生出,随着心诀的节奏在经脉中游走。那股力量渐渐汇聚,逐步成形,隐约有了突破的迹象。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脑海中突然闪过那雪白的春色,还有遥迦那羞赧的神情。内力登时溃散,酒意却已褪去,反倒是下腹一股火热难耐,那处已是坚硬如铁。

堂外的更声渐远,他又一次睁开眼,额上沁出细汗。酒意早已褪去,可下腹那股火热却愈演愈烈,那处坚硬如铁,久久不能平复。

夜深人静,连值夜的帮众脚步声也渐渐稀疏。恍惚间,于凤年那日的话语在耳边响起。那股蠢蠢欲动的欲念在体内流窜,让他既是困扰,又是迷惘。

郭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躁动,再次闭目入定。一遍又一遍,他反复运转《太玄清心诀》,试图寻找那一线突破的契机。

于凤年的话语虽有深意,可他宁愿以勤勉来弥补。固执如他,宁可在这条路上一遍遍碰壁,也不愿去想那阴阳相合之事。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他知道,只要放开心中那道坚持,或许就能寻到突破的契机。可这般修行,在他看来终究不够光明磊落。即便体内欲火愈烧愈烈,他仍强迫自己专注于《太玄
清心诀》的每一个字诀。

时至三更,冬夜寂静。郭靖额上的汗水早已浸透中衣,却仍在苦苦支撑。这份倔强,既是他的优点,此刻却成了他的桎梏。每当内力即将突破,心中那份固执就会阻断灵机,让所有努力付诸
东流。

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可这份执着,这份坚持,却是他的本性使然。即便知道这样下去永远难有寸进,他还是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

夜色渐深,两个孩子酣睡正沉。程遥迦轻柔地为他们掖好被角,玉足无声地移向门外。
檐下的衣裳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她一件件收着,指尖忽然触到一件熟悉的外衫。那粗布的质地,还带着郭靖身上独有的阳刚气息。她不由得怔住,回想起那日的旖旎,只觉体内一阵燥热。

回到房中,她将其他衣物放在一旁,把那件外衫紧紧抱在胸前。烛火摇曳,映照着她微红的脸颊。一时间,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渴望。

她咬了咬唇,玉指轻颤着解开衣带。中衣滑落,露出那副诱人的胴体。一对玉峰饱满坚挺,乳晕透着淡淡的粉色,顶端两点嫣红还带着哺乳后的湿润。纤细的腰肢下是浑圆的翘臀,修长的双
腿更显得玲珑有致。春光乍泄,烛火下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

将那粗布外衫披上身,宽大的衣襟半遮半掩着丰满的酥胸,随着呼吸的起伏,时而露出点点春色。下摆却短得可怜,仅仅遮住那片幽深之地,两瓣雪白的臀肉露出大半。一双修长的玉腿完全
裸露,在烛光下愈显白腻诱人。

在铜镜前端详了一会,那粗布外衫松松垮垮地裹着她丰腴的身子。这副春色,让她想起水寨的种种。她心跳加快,呼吸有些急促。一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前,隔着粗布摩挲,感受着自己的柔软。
那处幽径已有些湿润,她轻咬红唇,眼波流转间满是情思。

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两个孩子,依依小嘴微张,睡得正香。承儿则把小手搭在妹妹身上,一副保护的姿态。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她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却又被那抹难以言说的渴望冲散。

轻移莲步至房门,玉手扶在门框上,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冬夜寂静,只有几声零落的更漏声传来。她小心地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探头向外张望。庭院中昏暗的灯火下空无一人,值夜的帮众
早已转到前院。

确定无人后,她才轻轻挪出门外。寒冷的北风立刻侵袭上她几乎赤裸的玉腿,激起一片细小的颤栗。那粗布外衫实在太短,寒风掀动下,让她愈发感到羞人。她一手按着下摆,一手拢住半敞
的衣襟,却挡不住那对丰满玉峰的颤动。

站在屋外的台阶上,寒夜包裹着她几近赤裸的身子。这般暴露的处境让她既害怕又兴奋,一股异样的刺激感从体内升起。庭院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注视着她这副放荡的模样,让她面颊发烫,
呼吸渐渐急促。那处幽径早已湿润,凛冽的寒风拂过时带来一阵异样的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

程遥迦抬眼望向对面的屋子,那一抹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召唤着她。她知道他还未睡,这个认知让她体内燥热更甚,连寒夜的凛冽都难以浇熄。她咬了咬红唇,玉足轻点地面,开始穿过庭院。
每一步都带着刺骨的凉意。可这份寒意不仅没有浇灭她的欲望,反而让她身子更加敏感。

那件粗布外衫根本遮不住她婀娜的身段,随着步伐轻摆,若隐若现间春光毕露。她能感觉到那对丰腴的玉峰在粗布下微微磨蹭,两点嫣红在寒意的刺激下已是坚挺,将布料顶出两个明显的凸
起。

庭中的石径并不长,可这段路她走得极慢。一来是怕惊扰了这份寂静,二来是每一步的摩擦都让她体内欲火更盛。北风掀动衣襟,不时露出她浑圆的玉臀。那处蜜径早已泛滥,她能感觉到湿
润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在寒夜中带来一丝温热。这般淫靡的感觉让她既羞耻又兴奋,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她一手徒劳地按着堪堪遮住私处的下摆,一手拢着半敞的衣襟,每一步都让那丰腴的躯体在衣衫下若隐若现。忽然,一片黑影从檐下无声窜出,吓得她玉躯一颤。

那是一只黑猫,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光,仿佛要看穿她这副放荡的模样。她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拢住衣襟的手一松,那对饱满的玉峰顿时呼之欲出,两点嫣红在寒风中颤巍巍地挺立。
寒意从大敞的衣襟灌入,却浇不灭她体内的燥热。

黑猫不紧不慢地绕着她光裸的玉腿打转,柔软的毛发时不时扫过她敏感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让她花心一阵颤栗,那处早已泛滥的蜜径不住收缩。她不敢挪动脚步,生怕惊动了夜里的值守之
人,可那顽皮的猫儿似乎格外钟情她身上的淫靡气息,竟凑近她湿润的双腿之间轻嗅。

这般香艳的撩拨让她浑身瘫软,体内的欲火更是炽烈。蜜穴深处传来阵阵酥麻,那两片花瓣儿不住地收缩,沾染着晶莹的露水。她能感觉到每一次收缩都带出更多的蜜液,顺着大腿内侧缓缓
流下。这般淫靡的快感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粗重的喘息声在寒夜中格外明显。直到她挪到郭靖房前,那猫儿仍是不舍地跟着。程遥迦回头看去,只见它那双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充满了渴望。她心中一荡,竟生出几分
旖旎心思。

「去吧......」她摇摇头,

猫儿眼中似有千言万语,金色的瞳孔映照着她这副春情难抑的模样。它依依不舍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还眷恋着那份温存,这才转身隐入夜色。

程遥迦靠在门框上,那处蜜穴犹自在不住地收缩,淫水儿沿着大腿根子往下淌。方才那般羞人的撩拨,不但没有浇灭她体内的欲火,反倒让那股渴望越发强烈。

她玉手微颤,轻轻推开那扇房门。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漏出,在她半裸的身子上留下一道暧昧的光影。她不敢多做停留,连忙闪身入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那道光线也随之消失在夜
色中。

后院寂静无声,唯有那间厢房隐约透出灯影。寒风掠过,檐下灯火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屋内难言的旖旎。

那黑猫蹲在墙头,金色的眸子凝视着那屋子,似在回味方才的春色。屋内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轻吟,又很快隐没在夜色中,显是怕惊扰了熟睡的孩儿。
月光渐渐西移,房内的声响却愈发热烈。每当木板的吱呀声稍歇,以为这一夜的疯狂即将结束,却又会被更加动情的声响打破。那灯影在窗纸上晃动,偶尔飘出几声难以自持的呻吟,又很快
消散在寒风中。这般缠绵,怕是要到天明也难分难舍。

(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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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一部 风起云涌)26-27

作者:烟雨楼

2025/03/23 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26,771 字

第二十六章:情裂雕盟

月色如水,静静地洒落在庭院之中。竹影摇曳,夜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郭靖盘膝而坐,周身隐隐笼罩着一层淡淡白雾,天地间的灵气仿佛于此处凝聚,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流转。

他体内那一丝初生的内力,经过方才的双修,已渐渐稳固下来。原本若有若无、飘忽不定的真气,在遥迦温润气息的引导之下,竟凝练得如脂玉般圆润,沉稳地在经脉间游走。

「太玄清心诀」在他体内运行,每一次呼吸吐纳之间,似有杂质被淬炼而出,化作无形灰气从毛孔中逸散开来。那一缕原本稀薄的内力,竟在这番修习之后,变得如美玉般精纯,每一丝真气
中都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沉稳之力。

郭靖缓缓睁开双眼,目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他轻轻一推胸口,细细体会这股全新的内力,心中暗自赞叹:「这便是『太玄清心诀』的奥妙所在么?仅仅一丝内力,竟能精纯至此,若长久修
炼下去,这般精纯的内力,定能事半功倍!」

就在此刻,他体内的内力忽地一颤,一股清凉之感自丹田升起,沿着经脉迅速扩散,仿佛洗涤过全身筋骨。那股内力猛然收聚,化作一团约鸡子大小的光团,缓缓旋转,宛若星辰自转,散发
出温润而强悍的气息。

他抬手一握,指尖微微发力,空气中竟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这一丝内力,竟已臻至如此境界,若是用来对敌,怕是能发挥出匪夷所思的威力。

郭靖调息片刻,再次入定。他静静地感受这股新生的内力,宛如抚摸一块温润的美玉,每一分变化皆令他心生欢喜。随着「太玄清心诀」的运转,那团内力愈发纯净,在他体内静静流转。

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屋檐下的灯火渐渐昏暗,月光西斜,然而他仍沉浸于修炼之中。每运行一个周天,那股内力便愈发精纯一分。他全神贯注于这奇妙的境界之中,竟似忘却了时光
的流逝。

不经意间,已是破晓时分。

山谷中晨曦微露。这是甄志丙醒来后的第五日,天色渐明,薄雾缭绕间,远处溪流潺潺,水声清冽动听。

洞中火堆尚在,橙红的火光与清晨的微光交织,在岩壁上投下斑驳光影。甄志丙倚着石壁,神色已较前几日好转,眸中有了几分神采。这些时日,小龙女日夜看护,为其疗伤换药,虽不曾多
言,却也未曾离去。

晨露未晞,远处传来细碎脚步声。小龙女捧着采来的新鲜山果归来,玉足无声,衣袂飘飘。这几日奔波,她素白的衣裙已添了几处污渍,裙角褶皱处还沾着露水,却丝毫无损她清丽脱俗的气
质。

数日来,两人虽在这方寸天地相依为命,却始终话少。过往的恩怨如一层薄纱,笼罩在两人心头,既不愿触及,又难以释怀。然而在这静谧的清晨,或许正是打破这层隔阂的时机......

小龙女将采来的山果摆在青石之上,动作轻柔,不发一语。这些时日,她总是这般沉默,仿佛是这山谷中一道无声的倩影,清冷绝艳,却又似远山之雪,教人难以亲近。

甄志丙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那日舍命相救,原是一时冲动,却不想竟让他有了重生之感。这几日她为自己换药疗伤,举手投足间虽不带半分温度,却也未曾表露厌恶之意。

「今日伤势如何?」她忽开口问道,声如清泉,打破了这片寂静。

「好多了」,甄志丙轻声答道,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那袭白裙虽是染尘土,却依旧难掩其姿色。此刻晨光微露,更添了几分朦胧美感。
小龙女似有所觉,玉手轻拢衣襟,转身取出金针。「让我看看。」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较往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她施针的手法纯熟,指尖掠过他胸前伤处,轻重拿捏恰到好处。甄志丙微阖双眼,任由她施针,只觉周身暖意流转,呼吸也渐趋平稳。

「伤口愈合得不错。」她轻声道,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往日多了一丝暖意。取下金针时,她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肌肤,两人俱是一怔,空气中似有什么悄然改变。

甄志丙睁开双眼,望着她清丽的侧颜,忽觉心头萦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那日悬崖之上的情形,每每想来,总觉其中另有隐情。

静默良久,甄志丙终是轻唤道:「龙姑娘。」

「嗯?」小龙女抬眸,清眸如水,在晨光中泛着淡淡涟漪。

「那日...你可识得那异域人?」

小龙女手中动作微顿,轻轻摇头:「不曾见过。」

「既不相识,为何要出手相救?」

小龙女闻言,玉手轻掠青丝,眸中闪过一丝迷惘。她望向洞外薄雾缭绕的山谷,仿佛要从那朦胧的雾气中寻找答案。

那日荒院中的一幕,此刻回想起来,恍如一场迷梦。她还记得尼摩星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双深邃的眼睛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果哇」——这两个字在他咽气前轻轻吐出,带着异域口音的生涩,却如一道惊雷劈开她心底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多年来的执念瞬间苏醒,让她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

尼摩星已然气绝,唯有他的同伙尹克西,或许能解开她心中困惑。往日的谨慎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她只想抓住这一线可能。然而世事难料,一场混战之后,竟坠入这荆山断魂崖。

思绪至此,小龙女抬眸望向山谷间氤氲的雾气。那两个字,究竟是她思念成疾的错觉,还是天意弄人的巧合?这个答案,她无从得知。

甄志丙静静望着她,不忍打断这一刻的沉默。晨光中,她绝美的侧颜如雕琢般完美,微蹙的眉头,纤长的睫毛,无一不透着超凡脱俗的气质。他看得有些出神。

「我不知道。」她忽然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甄志丙轻咳一声,似要掩饰内心的一丝窘迫。晨光微凉,他抬眼望去,只见小龙女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

「这是什么?」甄志丙见她神色凝重,不由放低声音问道。

小龙女轻声回应:「这是那天竺人临终前托付给我的。」她顿了顿,又道:「那些人一直在找这东西。我虽看不明白,但想来绝非寻常之物。」

她将羊皮地图平铺于膝上,赫然是一幅地图。图中山势连绵,江水蜿蜒,中央有一座城池,周围数处山峦被特意标注,旁附着些难以辨认的异域文字。

「你可认得这是哪里?」她抬眸看向甄志丙,眼中透着询问之意。

甄志丙凝神细看,目光沿着蜿蜒的水势逐渐移动,神情渐显几分熟悉。他思忖片刻,眉头忽然一动:「这条江水,应是汉水无疑。」

他手指顺着地图轮廓游走,语气愈发笃定:「这些山峦我都识得。这是岘山,那边是万山,再过去便是鹿门山。」说罢,他指向图中那座城池,声音微沉,「此处正是襄阳。」

「襄阳?」小龙女轻声重复,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她仔细辨认,看着那江水环绕的城池位置,确与襄阳相符。

她玉指轻点那几处被异域文字标注的山峦,眉头微蹙:「那这些标记又是什么意思?」

甄志丙皱眉细看那几处标记,良久,缓缓摇头:「这些字迹我虽不识,但这些位置...」他的手指轻轻描过那几处山峦的标记,目光渐渐凝重。

「怎么?」小龙女问道。

甄志丙眼中凝色愈深,指尖自襄阳城沿汉水一路移至图上三处标记,缓缓道:「岘山在城南不远,山势虽不甚高,却扼住通往襄阳的南面要道;万山位于西侧,地势崇峻,若有人据守在此,
便可俯瞰汉水航线;至于鹿门山……」他顿了顿,神色越发凝重,「它绵延东南,正好锁住汉水出入口。若在这三处驻兵设防,襄阳城便被从南、西、东南三面围住,想进想出都难。」

甄志丙收回手,目光沉沉:「纵使汉水水道犹在,也极易被人从万山、鹿门山一带截断。襄阳生息于此,倘若补给被隔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沉思良久,甄志丙眉头紧锁,语气低沉而坚定:「此图来历蹊跷,却事关襄阳安危。我们必须在它落入歹人手中之前,将它交予可信之人。否则襄阳危矣,大宋北疆门户也将不保。」

话音刚落,小龙女从怀中取出另一张泛黄的纸卷,轻柔地展开,递到甄志丙面前。

甄志丙接过,目光落在纸上,顿时神色微变。这哪是寻常文书,分明是一份精细的货物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类物品的名目与数量:生铁、兵刃、丝绸、药材,甚至还有「劳工」。每
项物品后都标注着精确的数字,清单下方则记录着总价值与分配比例。

「此物与地图一同所得?」甄志丙声音微颤,

小龙女微微颔首,玉容不改。

甄志丙沉吟片刻,眉头紧锁。他将地图与清单并排摆放,目光在两者间来回游移,思索着其中关联。

「这两样东西非同小可。」甄志丙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地图上标注的位置若是襄阳周边战略要地,再加上这份可疑的货物清单...此事关系重大。」

小龙女静立一旁,神色凝重却不言语,只是专注地听着。

「依我看,这两样东西必须尽快送到可靠之人手中。」甄志丙继续道,「襄阳城中,郭大侠忠义双全,若将此图交到他手中,当是最为稳妥。」

小龙女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轻声道:「他不在襄阳。」语气虽平淡,却掩不住一丝微妙的情绪。

甄志丙见她提及郭靖,神色忽变,言谈间似有心事。他微怔片刻,识趣地未再追问,只轻声道:「既如此,先行将此图妥善保管。待查明更多消息后,再做定夺。」

小龙女将地图重新折好,收入怀中。不知为何,方才提到那个名字,思绪竟有些紊乱。她整理衣襟,起身道:「洞中药草将尽,我去附近寻些野果和草药。」

甄志丙欲言又止,终只点头:「龙姑娘小心。」

冬日的山谷静谧安宁,偶有飞鸟掠过,鸣声清脆。小龙女步履轻盈,却心事重重,穿过细流,跨过石块,未觉已走远。此处山势陌生,林木参差,显然已非平日熟悉的采药路径,她却浑然不
觉,只顺着野兽踩出的蹊径前行。

不知何时,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悄然浮现,如轻纱般缭绕在山石间。雾中隐约可见细微的光点飘散,宛如阳光穿透树叶的碎影。

微凉的水汽惊醒沉思,她抬眼望向前方渐渐显现的一泓清澈水潭。水面如镜,倒映云天,四周石壁陡峭,景致竟似绝情谷的寒潭。她环顾四周,惊觉自己竟走入了一处从未涉足之地。

「竟有一处水潭。」她轻声自语,目光掠过潭水,神色微讶。

步至潭畔,目光忽被一抹嫣红吸引,一株纤瘦的灌木倚着石缝而生,枝头孤零零地挂着一颗饱满的红果,在斜阳下闪着温润的光泽,宛如旧日寒潭畔的故物重现眼前。

小龙女脚步微顿,心头一颤,凝视那颗红果良久,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她缓缓伸出纤手,指尖轻触果皮,触感微凉而真实。果面在斜阳光晕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映衬着她素手如玉,宛如时光
凝固的一瞬。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果实的轮廓,沉浸在这触感带来的熟悉感中。那淡淡的芳香萦绕鼻间,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

「既然如此喜欢,便唤他果娃罢。」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抬起眼眸,凝望着他深邃如潭的双目,两人的目光交汇,胜却千言万语。他缓缓俯首,唇瓣轻触她的樱唇,初时轻若微风,渐渐缠绵深邃。她心弦微颤,回应着这份温存,纤臂缓缓环上他
的脖颈,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一声鸟鸣划破寂静山谷,小龙女猛然惊醒,方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她轻揉双眼,只见自己仍倚靠在潭边岩石上,前方哪有什么红果,只有几棵枯草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这是怎么了?」她轻声自语,眉头微蹙,「何以突然心神恍惚,竟生出如此离奇的幻象?」

心跳犹自未定,玉颊微微泛红,方才幻象犹在眼前,令她心神难宁。低首自视,但见身上衣衫蒙尘,连日奔波,风尘满面,袖口犹染着采药之迹。更令她羞赧难当的是,那梦中旖旎春情,竟
引得体内一阵异样,私处花径微润,亵裤紧贴肌肤,举步之间,便有一丝难言的摩擦,教她极度不适。

环视四周,但见潭水清澈,平如明镜,倒映着浮云游影,四周烟雾缭绕,恍若仙境。自与甄志丙跌落悬崖以来,东奔西走,寻药疗伤,觅食避寒,竟无片刻安宁。此刻见四下无人,难得清净,
心下思忖:

「不如借此良机洗去一身尘埃。」
念及此处,小龙女玉指轻动,解开云罗软带,素衣随风滑落,仿佛一片白云飘然落地。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她无瑕的胴体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立于潭边,她微微侧身,更显得身段婀娜。胸前双峰傲然挺立,如同两只玉兔,娇嫩的红晕点缀其上,宛若初绽的雪中寒梅,清冷中透着一丝诱惑。纤腰不盈一握,向下延伸出惊人的弧度,
连接着饱满挺翘的蜜桃臀,圆润的曲线在月光下更显诱人。

修长的大腿并拢,从浑圆的臀部延伸而下,宛如两根精心雕琢的羊脂玉柱,线条流畅而优美。大腿根部,那神秘的幽谷若隐若现,被一片浓密的乌云所遮蔽,仿佛一方未曾被人踏足的圣地,
幽深而神秘。那乌云之下,隐约可见花瓣般的柔嫩,微微开合,吐露着淡淡的芬芳,如同月下幽兰,清雅而诱人。

小龙女莲步轻移,赤足试探潭水,一股刺骨寒意突然袭来,直透心扉,令她不由得螓首微颤,双眉轻蹙。清澈水波映照着她那丰盈的胴体,恰似古月清风,孤高脱俗。

玉腕扶着岩石,她缓缓步入潭中,冰凉的水流顺着玉腿向上漫延,贴合着柔软的肌肤,渐渐拂过那处幽谷秘境,引得她轻轻颤抖,香魂微荡,再一寸寸包裹住那浑圆挺翘的丰臀,继而缓缓上
升,拂过那对「如瓠犀圆,似林檎瑞,如胆瓶样,似木瓜形」的酥胸。

水波轻轻拍打,微微晃动之间,那雪白酥胸上泛起一层水光,犹如新摘的蜜桃,饱满诱人。她不禁轻吸一口气,胸口随之起伏,一抹嫣红悄然在白皙肌肤上晕染开来,宛若初春桃花,在寒潭
的冷意与身躯的微热交融间,越发娇艳欲滴。

玉体沉入,青丝散开如墨云浮动,她微闭凤眸,任水波轻轻拍打,涤去一路风尘。凝脂般的肌肤在水光映照下若隐若现,仿佛明月穿梭于云层之间,时明时暗,更添几分仙气飘渺。

忽有一阵幽风掠过水面,掀起层层细浪,她不禁轻吟一声,声如天籁,在这山水之间荡漾开来。恍惚间,连这一池碧水也染上了几分春意,山间幽谷仿佛也因这位谪仙的沐浴而增添了一分灵
气。

此情此景,若是太虚幻境中人得见,定会叹道:洛水仙子今犹在,只是镜中看不真。

雾气悄然升腾,轻轻弥漫于水面之上。她静静沉浸在这难得的宁静之中,全然未觉周遭的微妙变化。身心舒展,一丝倦意不知何时悄然袭来,眼皮渐渐沉重。意识开始朦胧,思绪仿佛被氤氲
的雾气轻柔裹挟,缓缓飘向远方。

「你要走?」小龙女早已觉察他的心意,却依旧不忍面对,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不舍。

他立于门前,怀中的婴儿安静熟睡,小脸红润,眉目间隐约浮现出父母的神韵,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晨光微露,为他的侧影镀上一层金边。

小龙女轻步上前,双手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脸颊,触感温暖而真实。她柔声道:「可否将果娃留下?」言语中既是请求,也是祈盼。

「果娃不能留在这里。」他声音低沉而坚决,字字如刀,直刺她心。那语气中蕴含的决绝,仿佛背后有着不得不为之的苦衷。

他未曾回首,似是怕一旦转身,便会动摇心中决断。背影在晨光初绽中渐行渐远,缓缓没入绝情谷的薄雾,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无踪。只余小龙女立于石屋门前,目送着那再难追回的身影,
眼中泪光闪烁。

缓缓睁开双眼,纤长的睫毛上沾满泪珠,晶莹剔透。适才梦境如此真实,令她心弦震颤,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法忘怀的过往。她微微摇头,想要驱散脑中迷思,蓦然发觉四周情况已然
大变。

不知何时,浓雾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水潭笼罩,岸边轮廓皆隐于白茫茫一片之中,再难分辨。

此时山谷中寂静异常,连平日里不绝于耳的风声鸟鸣亦消失无踪,唯有水珠偶尔滴落,发出细微声响。一丝不安从心底升起,她正欲上岸,忽见浓雾深处隐约有一个人影,静静伫立,如鬼魅
般令人心悸。

「是谁?」她沉声问道,水中玉体不由自主微微紧绷。

四下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她轻咬朱唇,再次出声:「甄志丙,是你吗?」

依旧寂然无声。浓雾弥漫,她凝神细看,试图看清那浓雾中的人影,却只见白茫茫一片,如隔轻纱,若即若离。一股警觉之意油然而生,她不再犹豫,迅速向岸边游去。

她轻盈地自水中起身,素手抓起叠放在青石上的衣裙,一气呵成,毫不迟疑。

穿戴完毕,她警惕地环视四周,浓雾如帷,视线所及不过三四尺,那隐约的人影已然不见,不知是隐去了踪迹,还是本就是水气凝聚所致。

此刻,她心中已有了主意,辨明方向后,蹑手蹑脚地沿原路而返。
浓雾中行路并非易事,她紧了紧衣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时不时停下倾听,生怕有埋伏在侧。

渐行渐远,浓雾依旧笼罩四周,能见度极低,但小龙女凭着敏锐的方向感,已能感知自己离山洞不远。她心下稍安,脚步也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前方忽传来低沉的说话声,令她猛然止步。

「山洞里的火堆还温着,人肯定没走远。」 一个粗犷的声音沉声道。

「那女子身上藏着密函,曹公公交代,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另一人压低嗓音,语气阴冷。

「这鬼雾太大,什么都看不清。」 第三个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少废话,分头搜!那女子武功高,别大意。」 先前那人冷冷打断,语气不容置疑。

小龙女心头一紧,正欲纵身逃离,蓦地一只温热大手闪电般捂住她的嘴,猛地将她拽入山壁缝隙。

她尚未作出反应,耳边已传来一声急促的:「嘘!」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庞,正是甄志丙。两人面对面紧贴在狭窄的山缝中,呼吸相闻,几乎毫无间隙。

「这鬼雾越来越浓了!」 说话声伴着沉稳的脚步声,从他们头顶缓缓掠过。

「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小心脚下。」 另一人低声提醒,语气中透着谨慎与戒备。

脚步声渐行渐远,甄志丙缓缓松开捂着小龙女嘴的手,双臂却仍环抱着她,似是担心那些人突然折返。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关切。

小龙女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意识到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皆无退路。她心头微紧,但很快恢复镇定。

甄志丙会意,恭敬地点头。小龙女心下稍安,借机打量四周。

二人藏身于山壁间一处隐秘洞穴,外表仅是寻常岩缝,内里却渐渐开阔,青苔斑驳,藤蔓遮掩,天然屏障般隐蔽。狭窄的空间迫使两人紧贴,甄志丙背靠石壁,而小龙女几乎落入他怀中。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眉头微蹙,心中隐隐不适,想要稍作调整,却发现无处可避,只得强忍尴尬,身体微微绷紧,不让自己贴得更近。她侧过脸,避开甄志丙的目光,尽力忽略近在咫尺的
温度和气息。

忽然,远处传来断续的声响,飘忽不定,似被浓雾吞没,却依稀夹杂着几句熟悉的字句。

小龙女猛然抬头,黛眉微蹙,眸光微微一颤,仿佛心弦骤然被拨动。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唯恐错漏半个字。

甄志丙察觉她神色异样,低声道:「他们是秘靖司的人。」

秘靖司,乃南宋暗设密探机构,直属天子,不归刑部,不受御史台节制,专司缉奸察逆、肃清异己。其探子无孔不入,或隐于庙堂,或潜伏江湖,耳目遍布,风吹草动,皆难逃密报。此司总
管曹正淳,宫中权宦,阴鸷狠辣,素有「笑里藏刀」之称,凡落入秘靖司手中的,无论官宦士庶,抑或武林豪杰,鲜有生还。

小龙女神色微凝,纤手轻抚衣袖,似乎连指尖都透出几分凉意。浓雾弥漫,天地间朦胧一片,她静立不动,唯有目光越发深邃,仿佛要穿透迷雾,捕捉那未尽的言语。

甄志丙屏息不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肩头颈侧,晨雾浮动,肌肤若雪,幽香悄然萦绕。他本能地微微一缩,却觉身处逼仄之地,稍一挪动便会触及她的衣角。小龙女却全然未觉,仍全神
贯注,宛若雕塑,唯有衣袖微微扬起,显露一丝紧张。

远处的说话声由远及近,随风而至,愈发清晰……

「已在鄂州定罪。」 一个声音低沉道。

「什么罪名?」 另一人问。

「通敌外夷,勾结蒙古。」
「可有判决?」

「听说要押解进京,听候圣裁。」

小龙女心头猛然一震,险些失声出口。她脑中一片混乱,心跳顿时加快,呼吸微微紊乱。那人……竟已定罪?她霎时觉得四肢发冷,胸口一窒,几乎忘了自己正处险境。

她死死盯着头顶的岩壁,指尖微微发紧,心乱如麻,几乎不敢再听下去,唯恐再听到更令人惊骇的消息。然而就在此时,头顶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也随之停下。

「你磨蹭什么?」 一人忽然问道,语气透着不耐。

「放水。」 另一人答得简单直接。

「快点,这雾透着邪性。」 先前那人低声催促,话音里带着几分不安。

「知道了。」

洞外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洒落在石上,回音清晰可闻。小龙女心神未定,方才听到的言语犹如惊雷般在脑海中回荡,让她一时难以平静。

就在这时,那放水的人提起裤子,低声道:

「那边可有动静?」

远处传来冷硬的回应:「没有,这雾邪门,站在跟前都瞧不清人影。」

「往东搜,别耽搁。」

另一个声音沉沉道:「这雾有古怪,头昏目眩的。」

「蠢货!」先前那人冷冷斥道,「谁让你扯下蒙巾?快系好,莫要大意!」

脚步声渐渐远去,洞穴内死寂无声,唯有小龙女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她心神不宁,体内燥意翻腾,仿佛有股无形的热流在血脉间游走,让她难以平静。

她闭上眼,试图调整呼吸,可思绪愈发混乱,连甄志丙的目光都让她莫名烦躁,仿佛那视线透着灼热,让人避无可避。

「这雾气……有古怪……」她低声道,语调微微颤抖,目光不自觉地闪避。

甄志丙眉头微蹙,喉结微微起伏,呼吸沉重。他察觉自己的异样,胸口燥热翻腾,似有什么在心头涌动,难以压抑。他伸出手,轻轻搭上小龙女的肩,指尖方一触及,她的身子便猛然一颤,
微微僵住。

「龙姑娘……」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炽热。

小龙女怔然抬眸,四目相对,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意识恍惚间,甄志丙忽然欺身向前,一片温热覆上她的唇瓣。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谷间回荡,宛如惊雷乍响。

「什么声音?」

「这边,快!」

甄志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五道鲜红指痕。他微怔片刻,触碰灼热的脸颊,抬头对上小龙女冰冷的目光,眼中闪过震惊,继而转为深深的愧疚。

「得罪了。」 他低声道,简短而诚恳。

外面的脚步声渐近,甄志丙整理衣襟,对小龙女微微一揖,不等她回应,已迅速纵身跃出山石裂缝。

「什么人?」 秘靖司的探子厉声喝问。
「站住!」

「追!」

绝情谷底,风声寂寂,唯有狂涛拍石,似在低诉着一段无人能解的哀伤。

杨过神情冷峻,双眸如陷入万丈冰潭,曾经熠熠生辉的眼神已被无尽的忧郁所取代。他的容颜如同经过岁月的反复雕琢,将每一丝痛苦都刻在了眉宇之间,使人望之心惊。短短数日,他鬓边
竟添了几丝霜白,整个人似老了十载。

自从发现那双小鞋,已过去多日。他原本怀揣期盼而来,只想在这久别之地等候心上人,再叙旧情,谁料迎接他的,却是最残酷的真相。

就在此刻,他双目猛然睁开,眼底闪过一道冷电般的锐芒。他霍然起身,面向寒潭,双臂垂于身侧,似松似紧,隐隐透出一股蓄势欲发的气势。

黯然销魂掌——

一声暴喝,他双掌齐出,轰向寒潭,掌风所及,水面骤然炸开,激起丈余高的水柱,潭边的青石受力不住,竟崩裂数道细缝,碎屑四溅,声震山谷。

掌法使罢,草木为之低伏,飞鸟惊散,寒潭水面久久不平,似连这山谷也承受不住这掌中蕴藏的威势。他深深吸气,收掌而立,周身气息虽归于平静,然掌法中那股悲怆绝望之意却似化作无
形巨浪,直撼人心。

「姑姑……」他凝望潭水,低声呢喃,语气中尽是无尽痛楚,「你我之间,难道真的有缘无分?」

回应他的,唯有谷底的寂静与无边的孤独。

他伫立良久,终于缓缓抬起右手,五指成爪,向斜后方虚空一抓。一声清脆的金铁之音骤然响起,那把玄铁重剑破空而来,稳稳落入他的掌中。剑身漆黑如墨,在寒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幽光,
仿佛承载着万千哀思。

「天涯何处不相逢,若有缘,终会再见。」

他转身向谷口行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步履虽沉,却不蹒跚。他的背影在绝情谷的晨雾中渐行渐远,最终没入山间云雾,不见踪影。

鄂州城 腊月

寒冬肃杀,天地间尽是凛冽的北风,掠过荒野,卷起尘沙。官道结霜透冻,远方天色阴沉,似有风雪将至。

城东门外,三三两两的百姓围在告示牌前,一老者正读着新贴出的官府告示:

「江陵府推勘官文曦,身居朝廷命职,本应忠心报国,恪守法纪,然其狼心狗肺,勾结蒙古,泄露军机,卖国求荣,意图引贼入境,罪无可恕!

……

此贼罪大恶极,理当枭首示众,然事关军国,不宜擅断,特押解京师,听候圣裁!」

告示牌前,行人驻足凝视,低声议论,不远处的官道上,二十余名官兵护送囚车缓缓前行,铁链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囚车内,一道佝偻的身影随颠簸微微晃动,不知是疲惫,还是绝望。

队伍行至一处偏僻山道,忽闻两侧林木沙沙作响,数十名黑衣人自密林中闪出,前后夹击,拦住去路。为首者身披织金锦袍,面覆黑巾,折扇轻摇,神色风雅中透着凌厉。他身侧藏僧身高近
丈,同样蒙面,手持降魔杵,虎目圆睁。

锦袍人冷笑,扇柄轻点囚车,「人,交出来吧,省得自讨苦吃。」

押运校尉脸色一沉,按刀怒喝:「大胆贼人,朝廷重犯岂容尔等劫夺!」

话音未落,蒙面藏僧已大步踏前,双臂一震,降魔杵高举过顶,随即轰然砸地!

「轰——」

碎石四溅,地面剧烈震颤,尘浪翻卷而起,扩散开来,仿佛雷霆骤降。官兵们猝不及防,脚下不稳,纷纷踉跄后退,整齐的阵型顿时混乱。

「挡住他们!」
校尉咬牙怒吼,竭力稳住阵脚,举刀大喝,试图重整队伍。然而藏僧已抡杵横扫,劲风呼啸,力道沉猛无匹!数名官兵躲闪不及,竟被生生震飞,手中兵刃脱手而出,铿然坠地。

黑衣人趁势杀入,刀光寒芒闪烁,剑影交错,官兵节节败退,阵型彻底崩溃。校尉眼见大势已去,满脸冷汗,狠狠咬牙,怒喝道:「撤!」

话音刚落,众兵已无心恋战,如蒙大赦,丢下兵器四散奔逃,转瞬间,山道上只余满地狼藉。

囚车前,藏僧收杵而立,黑衣人迅速上前,将囚车木栅拉开。

锦袍人上前,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俊逸而倨傲的面容,

「文大人,在下蒙古王子霍都,特来相迎。」

文曦撑着直起身,扫视四周,冷笑道:「戏演得不错,只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霍都折扇轻摇,眉头微皱,「文大人何出此言?小王冒险救你,你却如此冷言?」

文曦叹息,目光灼灼,语气愤然,「我本清白,却遭人诬陷。如今你等设下劫囚之局,无非是要将罪名坐实,逼我走投无路罢了。」

霍都敛去笑意,语气微沉,「果然聪明。实不相瞒,有人想借我之手除掉你。但小王我素来欣赏英雄人物,不忍见你含冤而死。」

他目光深邃,缓缓道:「如今大蒙古如日中天,大宋风雨飘摇。文大人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我蒙古,富贵荣华尽在掌中,何必枉送性命?」

文曦神色平静,缓缓道:「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王子不必相劝,文某生是大宋之人,死亦大宋之魂,无愧于心。要杀便杀。」

「哈哈哈哈——!」霍都放声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好一句『青山遮不住』!」他收起折扇,眼神渐冷,」小王最欣赏文大人这等气节,宁死不屈,铮铮铁骨。」

他微微一顿,嘴角笑意更深,缓缓道:「可惜啊,天地之大,哪里是你的归处?忠义二字,说到底,不过是送命的捷径。」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折扇,语气冷然:「带走!」

黑衣人上前,架起文曦。霍都策马当先,一行人疾驰而去,扬起滚滚尘土。

山崖巨石后,隐着两道倩影。薄暮中,一声清脆响起:「表姐,咱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陆无双,鹅黄衣衫随风轻舞,虽微跛却灵动敏捷。她身旁的程英青衫素雅,白玉箫悬腰,眉目沉静。

程英望向霍都押解文曦远去的方向,轻声道:「跟着,看看他们去哪里。」

二人对视,身形一晃,飘然掠入山林,转瞬无踪。

夜寒如刀,鄂州城东二十里,江畔峭壁下,一座高墙深院隐于黑暗。城头灯火摇曳,映得巡逻甲士寒光闪烁。门匾之上,四字大书——「汉黄榷场」。

东侧一道小门前,霍都一行人踏夜而来。守卫见之,推门放行。众人鱼贯而入,门扉复闭。

踏入院中,四周却与外面的死寂大不相同。内部竟有几处灯火隐现。霍都带着文曦沿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前行,路两旁的低矮建筑大多紧闭门窗,唯有几间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身着皮甲的士兵沿途巡视,见到霍都一行,皆恭敬垂首,不发一言。文曦虽身陷囚徒之境,目光却不断扫视四周,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穿过几道回廊,众人来到榷场北区一座气势不凡的建筑前。此处原是榷场交易重地,如今门庭冷落,却不知为何仍有灯火通明。两名身着铠甲的亲兵立刻打开大门。

霍都在门前止步,转身对文曦道:「文大人,请。」

文曦微微挑眉,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独自入内。

进得厅来,但觉一股凛然之气迎面袭来,令人不自觉精神一振。厅内灯火通明,烛影摇曳,映照出主座上那人的威严身影。
只见厅上首位端坐着一名中年蒙古男子,华服玉带,气度雍容。此人相貌堂堂,颧骨略高,眼眸不大却炯炯有神,正全神贯注地研读一本古旧书册,双眉微蹙,时而颔首,时而轻叹,对文曦
的到来似浑然不觉。

「妙哉!」中年人忽然轻拍书页,自语道,「若以此法布阵,确能以少胜多。难怪宋军水师能屡挫我军。若早得此书,何至于洞庭折兵?」

说话间,他这才抬头注意到门口伫立的文曦,目光微动,随手将书册合拢,置于案侧的典籍堆中。那动作看似随意,却极为谨慎。

中年人端坐堂上,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文曦。文曦虽处危境,却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地迎上那审视的目光。二人一坐一立,一言不发,厅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中年人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文大人,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如远方滚过的闷雷,不疾不徐,字字清晰。

文曦略一拱手,神色如常:「在下不过一个罪官,何谈『大名』之说?阁下是?」

中年人未曾直接回答,而是抬手示意落座。待文曦坐下,侍从呈上一杯清茶。

「听闻文大人在江陵查案,不畏权贵,端的是一身正气。」

文曦不动声色,端起茶盏,轻轻拂去浮沫,道:「为大宋尽职,秉公执法,乃分内之事,不值一提。」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语气似笑非笑:「文推官被冠以『通敌『之罪,可知是何人所为?」

文曦抬眸,淡然道:「不过是挡了某些人的去路。」

中年人轻轻嗤笑了一声,目光微微一凝,随即缓缓道:「去路?」

他手指轻叩桌案,似随意,又似别有深意。

「文大人,可知,你现在身处何地?」

文曦心头微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蒙古的势力,已如暗夜藤蔓,悄然盘根错节,伸入南宋腹地。

「文大人可曾想过,若非蒙哥大汗命陨襄阳,此地早已易帜,天下格局也将改写。不止这座榷场,鄂州全境,乃至长江以北,皆不会再有大宋的旗号。」

中年人语气悠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大势已成,唯独临门一脚未踏。可惜天命难测,一场变故,让大宋苟延至今,困兽犹斗。」

他缓缓前倾,声音低沉有力:「天下风云变幻,去留不过一念之间。我蒙古铁骑所向披靡,终有一日踏遍中原。文大人,明者当顺势而行,又何必执守一个注定覆亡的王朝?」

文曦闻言,静静凝思,目光落在茶盏上漂浮的茶叶。

「自古兴亡更迭,强国盛衰,皆有其时。当年唐太宗曾言『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历朝历代,无不如此。」

文曦目光坦然地与对方相对:「文某虽位卑职小,然为人处世,当有所守。宋虽危难,却是吾之家国。若为一己之利而背信弃义,即使富贵荣华,又有何颜面示于后人?」

「况且,王爷口中所谓的大势,恐怕并非铁板一块。否则,以蒙古铁骑之威,蒙哥大汗何以命丧襄阳城下?」

中年人手中信笺微晃,目光如水般平静地打量着文曦,嘴角渐渐浮现一抹深意的微笑。

「文大人一语道破天机,倒让本王颇感意外。」他的声音低沉而从容,「既知本王身份,却仍敢直言不讳,当真是难得的骨气。」

文曦拱手一礼,不卑不亢:「王爷举止不凡,言谈间透露的胆略与见识,世间能有此等气度者,非忽必烈王爷莫属。」

他稍稍沉吟,眉头微蹙:「只是有一事不解。蒙哥大汗驾崩,北方必有变数。此时王爷不急于回师整顿势力,却在南方逗留,是何用意?」

忽必烈闻言,将手中信笺轻置于案几之上,指尖缓缓拂过那熟悉的字迹,目光微沉。

「文大人,可曾听闻『三神器』之说?」
文曦微微一怔,随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语气淡然:「此等江湖传言,多是市井茶肆之谈,不足为信。王爷身居高位,统率千军万马,又何必在意这等虚幻之物?」

忽必烈摇头轻笑,道:「寻常传言,本王自然不会轻信。但事关那人,不得不信。」

话音刚落,厅堂后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法轮已转,圣器降临;三相既启,万法归一。」

文曦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披金红相间袈裟的高大僧人缓步而入。此人面容威严肃穆,双目如闪电般锐利深邃,额头宽广,鼻梁高挺,步履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金轮法王行至忽必烈身后,双手当胸结金刚印,微微颔首,声如洪钟:

「密教之源,源于金刚持。昔日莲花生大士入藏,于雪山深处见一瑜伽士苦修多年却无所得。大士慈悲,告曰:『众生被无明业力所缚,轮回不息,若能明心见性,契入本初,即可脱离苦
海。』」

「瑜伽士不解其意,大士遂指雪域圣山,启示道:『雪域有三大持明王,见众生迷途,特留一大密藏。得此密藏者,可证大圆满境界,一生成就金刚不坏身。』」

金轮法王双眼微闭,继而睁开:

「此三大密藏,藏于三界之内,待有缘者取之。今三藏出世,天地震动,密法大兴。谁能获此三藏,谁便能主宰轮回,超脱生死。」

他声音如大梵天王之音,低沉而有穿透力,似能直抵灵魂深处。

忽必烈目光幽深,缓缓道:「策反我军主力重骑,令襄阳一役功败垂成,蒙哥大汗折戟沙场。」

他抬眸望向案几上的信笺,语气徐缓而意味深长:「若说世间诸事皆有因果,她与本王之间,恐怕早有定数。如此奇女,本王倒想亲眼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

就在此时,窗外隐约传来一阵骚动。文曦侧目望去,只见火光闪动,映亮了夜色中的廊檐。

忽必烈神色未变,淡然道:「看来,文大人的故人来寻你了。」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护卫匆匆进入厅内,俯身在忽必烈耳畔低语几句。忽必烈微微颔首,示意他退下,随后将目光转向文曦。

「文大人,时局动荡,前路未卜。本王钦佩你的才智与气节,若愿相助,必不负你。」忽必烈语气沉稳,言辞中透着诚意。

文曦微微一拱手,神色平静而坚定:「王爷厚爱,文某心怀感激。然家国有恩,不敢背离。宁负虚名,不负本心。」

忽必烈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与赞许,缓缓道:「榷场之内,有本王庇护,无人敢犯。但出了此门,生死由命,本王不会为你保驾护航。文大人,慎重考虑。」

文曦起身,神态坦然,语气依旧从容:「王爷大才,自有定夺。文某纵然身陷囹圄,却知忠义所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忽必烈凝视片刻,微微颔首,似是赞赏文曦的气节,未再多言。

文曦恭敬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榷场东侧,一处隐蔽的拐角处,程英神色凝重地靠在墙边,目光不断扫向远处。她身形隐在阴影中,若有人经过,绝难发现她的存在。

「不知无双那边如何?」程英低声自语,眉头不由紧蹙。她已在接应点等候多时,却不见陆无双的踪影。 远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守卫的喊声依稀可闻。程英微微一笑,她设下的火候刚
好。

正当她考虑是否该换个位置查看时,墙角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英警觉地按住腰间长剑,待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

陆无双身形轻盈地闪到她身边,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囚衣、面容清瘦的年轻人。「表姐,我们来了。」陆无双声音轻快,显然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

「文大人,幸会。」程英向文曦点头致意,随即问道:「一路可顺利?」

「出奇地顺利。」陆无双答道,「榷场内守卫虽多,却无人阻拦。我寻到文大人时,他已经自行离开了会客厅。」

文曦向程英拱手一礼:「多谢两位相救,只是——」
话未说完,身后忽传一阵急促脚步声。三人警觉回首,见一男子匆匆赶来。

「文大人请留步!」 那人见到文曦,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奉王爷之命,特来送上一物。」

程英与陆无双立刻警惕起来,陆无双更是悄然摸向腰间匕首。

文曦抬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转向那人问道:「王爷还有何指教?」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枚精巧玉佩,双手奉上:「王爷言道:文大人器宇不凡,难得一见。若有朝一日想通了,可持此物北上寻他。」

文曦看着那玉佩,通体莹白,上雕双龙盘旋之形,一时间有些犹豫。

程英见状,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文大人不如权且收下。」

在两位女侠的注视下,文曦接过玉佩,郑重收入怀中:「替我谢过王爷美意。」

那人点头而笑,行礼后转身离去。

程英冷眸扫过四周,毫不犹豫地:「走。」

三人出得榷场,趁着夜色掩护,沿着幽僻小径疾行。夜风微凉,林间虫鸣忽止,四周静得诡异。

行至一处山间岔道,程英忽然抬手示意,耳朵微动,似有所觉。

「等等!」

话音未落,前方树丛一阵晃动,随即火光大作,数十支火把齐亮,映得夜色如昼。一队人马严阵以待,刀枪森然,将去路封得严严实实。

「不好!」 程英心头一沉,悄然退后半步,与陆无双并肩护住文曦,目光冷冽,戒备地盯着前方。

蹄声踏碎夜色,一人策马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三人,神色冷峻,目光如刃。

「本官荆湖北路提刑司佥判——雷照,奉宪令缉捕逆党!」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文曦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文大人,本官已在此等候多时。」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公文,抖手展开,朗声宣道:

「前江陵府推勘官文曦,勾结外敌、泄露军机、图谋不轨,罪状昭昭,刑部已有定论!递解京师途中,竟纠党劫囚,杀害押纲军兵,恶行难赦。奉提点刑狱司宪令——

拒捕者,许就地格杀!余犯锁拏赴行在勘鞫。沿江诸州见牒即发弓手协捕,毋得稽滞!」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厉声喝道:

「放箭!」

箭雨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程英眼疾手快,玉箫出手,霎时间清啸声中,数十支羽箭应声折断,纷纷落地。陆无双则抽出腰间长剑,剑光如电,迅疾无伦。她虽一条腿微跛,动作却丝
毫不显迟缓,反而愈发灵动巧妙。只见她手腕轻抖,长剑化作一道弧光,将侧面射来的数十支羽箭尽数挑落。

「这些官兵也太不讲理了!」陆无双惊怒道,「竟然二话不说就下杀手!」

程英凝神戒备,一边挥动玉箫抵挡不断袭来的箭矢,一边冷声道:「无双,你带文大人走,我来断后。」

陆无双闻言一怔:「表姐,这怎么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文曦也急道:「二位女侠,不必为我招惹祸端,我自行走一遭官府,自有道理申辩。」
程英眉头一皱,语气坚决:「无双,别废话!此地不宜久留,你武功虽高,但腿脚不便,长途奔袭不如我。带文大人先走要紧。」

话音未落,又是一波箭雨袭来。程英身形一晃,玉箫挥舞如风,将箭矢尽数格开。雷照见状,已命令部分官兵绕向侧面,试图切断三人退路。

陆无双见形势危急,知道表姐所言有理,当即一咬牙,拉住文曦的手臂:「文大人,随我来!」

文曦还想说什么,程英已厉声道:「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陆无双不再犹豫,拉着文曦向山林深处疾奔而去。她虽是跛足,速度却丝毫不慢,身法灵动,转瞬间便带着文曦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

程英见二人已走,这才全力应对眼前官兵。她玉箫横握,内力运转,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第二十七章:折芳入幕

隆冬时节,寒风凛冽,呼啸着从屋檐下掠过,吹得那铜铃叮当作响,声声敲在静夜里。

鄂州城内,吕府高墙深筑、飞檐雕梁,院落层叠,尽显权贵威势。此刻,一间书房里烛火摇曳,墙上所悬《太宗平戎图》在昏黄光影下更显金戈铁马、肃杀森然。

窗前,一名魁梧男子伫立凝思,眉头微蹙;寒风从窗棂缝隙灌入,拂动他衣角。

「每年二十万银绢,倒也罢了,只是这『特许榷场』……」

话音未落,忽而转身,目光落向屋内。

吕文德迈步向前,神色凝重,语气略带忧虑:「襄阳乃南北咽喉,地位极其关键。若许其设市通商,来日便可借护商之名屯兵驻防。届时襄阳仿若被掐住咽喉,进退皆难。」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眼神深沉地看向对面之人:「相爷,忽必烈此举,恐不止为商贾之利……」

对面端坐着的是右相贾似道。身着藏青官袍,面容清瘦,目光如炬,举止间尽显一位久居庙堂的朝中重臣风范。

贾似道闻言,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仲文(吕文德表字),大局当有全观。忽必烈此番北返争位,漠北龙蛇并起,必然自顾不暇。此际正可让我大宋养精蓄锐,休兵积力。那榷
场一事,不过是借势利导,暂时之计罢了。」

他稍作停顿,又续道:「况且,汗位之争未定,孰胜孰败尚难预料。眼下最紧要的,不是一城一地得失,而是尽快送走那尊瘟神,方为上策!」

吕文德只得拱手应道:「相爷所言极是。」语毕,眉宇间却仍存一丝难言忧色。

贾似道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仲文,你也毋须多虑。那忽必烈,未必真如传闻那般英明神武。」

吕文德微感讶异,抬头问道:「相爷此言何意?」

贾似道负手踱步,目光闪过一丝深意:「密议中,此人曾向本相探问一事。」

吕文德心中一凛,低声问:「何事?」

贾似道唇角微扬,神色间带着几分讥诮,不疾不徐吐出三个字:「三神器。」

吕文德面色微变,神情愈发凝重。

贾似道见状,语带嘲讽:「三神器,不过是江湖传闻、无稽之谈。『得三神器得天下』的说法,更是荒诞可笑。」

他说罢,负手踱步,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忽必烈素来推崇汉家典章,对中原文化深有研究,倒也不奇怪。只是堂堂蒙古王爷,身居高位,竟也沉迷这等江湖野谈,实为不智。」

言至此处,他蓦然驻足,回眸看向吕文德,眉头微挑:「仲文,你莫非也信这般传言?」

吕文德闻言神色一滞,随即苦笑摇头:「相爷明鉴,下官岂会信这无根之说?」

贾似道目光如炬,似将吕文德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瞥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轻拂衣袖,淡淡道:「时候不早,本相便先行告辞。」

「江陵之事,你务必尽快处置,若让临安御史台嗅到端倪......」

话锋未尽,眸中寒光已让吕文德脊背生凉。

「至于三神器……若能令北来之客沉溺其中,岂非暗助我大宋周旋之策?」

言及于此,贾似道眸中浮现一抹笑意,目光幽深,「须知刀兵之危,未必只在疆场。」

吕文德躬身应诺,檐角铜铃正被江风撞得铮鸣。待他再抬头,那位当朝宰相早已踏着夜色远去,唯余石阶上几片零落残叶。

此后不久,忽必烈挥军北返。贾似道随即上奏朝廷,宣称「鄂州大捷」,理宗喜不自胜,加封其为」平章军国重事」,朝政大权尽数纳入其掌。自此,满朝文武再无人可与之抗衡,贾似道之
势如日中天,权倾朝野。

长江北岸一处高地上,坐落着一座半月形建筑群,与南岸鄂州城隔江相望。位置优越,江面往来船只尽收眼底。

建筑依山而建,主体为三进四合院。正门朝南,青石阶梯直通江边码头。松柏中隐藏着瞭望哨所。大门两侧有石狮,门柱雕有蛟龙纹饰,门楣上「水涨船高」四字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水龙窟」,漕帮总舵所在,水上帮派的龙头老大。

却说那夜,陆无双护送文曦脱险后,两人在江边隐蔽处耐心等候程英归来。直至东方泛白,程英身影仍未现身。陆无双虽心忧表姐安危,却也明白任务紧迫,终决定先行渡江,将文曦安全护
送至此。

目睹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文曦心中豁然开朗。他在江陵查案期间,正是漕帮堂主卢成提供的帮助。此次营救,想必也是卢堂主从中运筹。朝廷与漕帮虽各有立场,但这份恩情却值得铭记。

迈入大门,院中已有数人静候,为首一人年约五旬,立于正中,面容刚毅,双目炯炯,身着深蓝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精致银饰腰带,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沉稳威严之气。

陆无双快步走到锦袍男子面前,恭敬施礼:「舅父。」

那锦袍男子微微点头。陆无双低声快速地向他汇报着什么。

锦袍男子静静地听着。待陆无双说完,他转向身旁那名精壮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汉子 抱拳应诺,快步离去。

随后,锦袍男子转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一些:「无双,你先去歇息吧。」

陆无双看了文曦一眼,轻轻颔首,而后朝后院行去。

「文大人。」那名身着深蓝锦袍的男子上前两步,抱拳行礼,」在下何仲宣,漕帮帮主。久闻大人贤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文曦回礼,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何帮主过誉了。我如今已是朝廷钦犯,『大人』二字已不敢当。」

他语调平和,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色。然而,即使身陷困境,他的举止依旧从容,眼神中透着不屈的坚毅。

何仲宣神色郑重:「卢堂主曾言,文大人为官清廉,秉公执法。此次遭遇,实乃奸人所陷。漕帮虽处江湖,却也明辨是非。」他稍顿,轻声补充道:「文大人且安心,此事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冤屈必将昭雪。」

文曦闻言,思绪飘回江陵往事。当初卢成曾警告他案件背后牵连甚广,建议寻求漕帮协助。他却婉拒好意,坚信凭朝廷之威与己身正气,足可查明真相。哪知一步失慎,满盘皆输。

何仲宣见状,微微一笑,轻声道:「文大人,请到内堂一叙。」

文曦点点头,跟随何仲宣等人步入内堂。不多时,一座古朴庄重的厅堂便出现在眼前。

何仲宣恭敬地引文曦坐于上席,自己则坐在一旁,其余人依次落座。侍者奉上香茗,随即悄然退下。一时之间,厅堂内茶香袅袅,气氛宁静肃然。

何仲宣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缓缓开口道:「文大人历经牢狱之灾,却仍风骨依旧,实在令人敬佩。实不相瞒,并非我等无意援手,只是文大人乃朝廷钦犯,我漕帮江湖身份敏感,不便直接
出面,只能借助他人之力暗中周旋,还望文大人见谅。」
文曦听罢,放下茶盏,淡然一笑道:「何帮主言重了,文某心中自有分寸。何帮主此番用心良苦,文某唯有感激,岂敢有丝毫怪罪之意。」

文曦稍稍沉吟片刻,面露疑惑,徐徐道:「不过文某如今身负朝廷罪名,早已无法插手丐帮走私一案,何帮主今日召我前来,恐怕并非仅为叙旧吧?」

何仲宣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候立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恭敬地走到文曦面前。

「这位是我漕帮的账房总管王德明,」何仲宣向文曦介绍道。

文曦颔首致意,接过展开,只见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货物的名目与数量。他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这些数字背后隐藏的秘密,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唯有茶香袅袅。

王德明主动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这是江陵丐帮漕船季度往来的交割清单。按照行规,此类清单随货同行,待买家验收后,双方依此结算账目。」

「漕船载重自有规制。依照《天圣令》规定,两浙路四百料漕船能载三百石。丐帮所用多为二百料纲船,满载不过百五十石。为避人耳目,每船至多混装八十石铁料,不致引人注目。」

文曦点头示意,目光未离开账单,专注地浏览着各项数据。王德明继续解释:「丐帮分舵漕船每月往返四至五趟。依照清单所列货物总量,一季度至少需十二至十五趟,方能将所有货物分批
运出。」

「走私之事,自然要打点漕司、关卡及都作院,每船货值需抽出三成用于疏通。即便如此,每趟船货值仍有三千至四千贯,扣除各项开销,实得利润约一千八百至两千五百贯。」王德明语气
沉重,「单季净利便达二万贯以上。」

「二万贯!」文曦低声重复,眉头紧锁。这笔巨款足可养活一县之民,却被用作为祸一方的工具。想到这里,他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寒芒。

文曦沉默良久,终抬眼道:「此事最早何时开始,何帮主可曾查明?」

何仲宣略一沉吟,缓缓答道:「据卢堂主查访所得,此事最早可追溯到两年前。起初只是小规模的行动,但近半年来,规模骤然扩大,愈演愈烈。」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一切起因皆是丐帮帮主黄蓉的骑兵计划。」

「黄蓉?骑兵计划?」文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何仲宣缓缓点头,神色凝重:「黄蓉最初为抗衡蒙古铁骑,秘密筹划了一项骑兵计划,暗中与蒙古人交易购马。不料蒙古人却趁机打开了渗透南宋的缺口,将原本单纯的买马通道逐渐扩展成
贯穿南北的走私暗线。」

文曦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名动天下的女子,那位以「中原第一美人」之名闻于世,却又令江湖豪杰皆生敬畏的丐帮帮主。

沉吟片刻,文曦眼底浮现出一丝困惑,缓缓道:「如此说来,黄帮主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被人利用?」

何仲宣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语带深意地反问:「文大人可还记得襄阳之围时,忽必烈帐下一支重装骑兵突然倒戈,化解城中之危?」

文曦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此事确有发生,莫非……」

何仲宣不答,只是指尖轻落在货单一处,语气沉稳道:「文大人请看。」

文曦顺目望去,只见单上清晰列着:

乌金连环铠——五百副

铁脊陌刀——两百柄

甲马军用韂鞯——四百套

铁甲步障——两百具

他目光凝住,心头一震。这分明是军中重器,正是重装骑兵所需装备。

「这...」文曦低声道,眉头紧锁,手指轻抚过纸上墨迹。
何仲宣续道:「这上面所列皆为丐帮分舵近三月内运出的货物。而这些装备,唯有重装骑兵方可使用。」

文曦深吸一口气,思绪如电闪般穿梭于各种可能性之间。他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莫非黄帮主所为,并非单纯的买马,而是在蒙古军中培养一支重装骑兵?」

何仲宣微微颔首:「襄阳之围时倒戈的那支骑兵,恐怕正是她多年经营的成果。」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室内光洁明亮,文曦望着账单上那些冷冰冰的数字,眉头深锁,神情如同清水中投入一粒尘埃,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

这时,账房总管王德明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小心地摊开放在案上。

文曦俯身细看,只见纸上绘制的正是襄阳城及其周边地形,汉水蜿蜒,群山环绕,细节精准得令人惊异。随即,他注意到岘山、万山、鹿门山三处均标有醒目的红色符号。

「这是...」文曦眉头紧锁,指尖轻触那些引人生疑的记号。

何仲宣缓步上前,指尖在羊皮地图上重重一叩,沉声道:「此三山,乃天赐襄阳之锁,也可能是催命之符。」

他手指先后点出:「万山在襄阳西北,汉水西岸,扼守西北官道;岘山正对襄阳城南,锁住南路要津;鹿门山则位于东南,汉水东岸。三山鼎足环绕襄阳,互为犄角。」

语毕,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倘若敌军同时占据这三处,设立营寨,襄阳便似置于釜底。万山与鹿门山分据汉水上下游,可断水道运粮;岘山居高临下,既能监视城中动静,也能截断南来
援军。水陆两路皆受掣肘,襄阳只怕难免成为孤城。」

文曦凝视着地图上的三处标记,眉头紧锁:「这三山犹如襄阳之护卫,共筑我大宋北方屏障的铜墙铁壁。襄阳若在,蒙古铁骑便难肆意南下荆襄。」

他的手指在标记之间来回移动,声音低沉而沉稳,「蒙古人若想明目张胆在我大宋腹地筑寨设防,未免太过狂妄。朝廷虽有难处,却也断不会坐视敌军占据这等要害之地。」

何仲宣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文大人,若敌人并非以刀兵相向,而是打着互市的旗号呢?」

「互市?」

文曦目光一凝,随即落在地图上,语气低沉:「你是说……他们打算效仿鄂州,在襄阳设立榷场?」

何仲宣缓缓点头,神色凝重:「襄阳位处边境,较之鄂州更有充分理由设立榷场。若朝廷允准在这三处要地开设互市,蒙古人便可借通商之名,名正言顺地进入这些战略要隘。」

他接过待从递来的一卷泛黄的卷宗,轻轻展开,指向其中一段:「《鄂州榷货务纪要》记载,宝祐六年冬,吕文德以『市易怀远,可弭兵戈』为由,奏请于鄂州东郊青山矶设『汉黄榷场』。
其奏疏中言道:『北人慕我锦瓷,必懈战心;岁课三十万缗可固江防』。」

文曦接过卷宗,认真翻阅。奏疏措辞严谨,考虑周全,处处显露精心设计的痕迹。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此番谋划,既能让吕文德邀功请赏,又能为他人所用。那么,与他共谋之人莫非
是……」

何仲宣不答,反而轻声问道:「文大人,可还记得那封『中转』之信?」

文曦闻言怔住,眼中闪过一丝顿悟。

「汉黄官榷不过是专为丐帮走私货物打造的中转枢纽!」

文曦猛然起身,胸中怒火如潮水般汹涌而起。他双拳紧握,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怒:「若真如此,黄蓉所为已非救国之举,而是赤裸裸的卖国行径!她以互市为名,实则为蒙古人打开了
我大宋腹地的大门!」

他急步走向窗前,又转身面向何仲宣,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愤慨:「襄阳乃我大宋北方门户,一旦失守,中原大地尽数暴露于蒙古铁蹄之下。她今日救了襄阳,却为明日埋下亡城之祸。这
哪里是智谋,分明是助敌为虐!」

何仲宣静静听着,待文曦稍稍平息怒火,才缓缓开口:「若非如此,她如何能轻易策反忽必烈的重装骑兵?」

文曦一怔,刚才的激愤突然遇到一道难以逾越的逻辑障碍。是啊,若无深入虎穴之勇,又何来声东击西之妙?他伫立原地,思绪翻涌,却无言以对。

何仲宣沉默片刻,神色凝重,终于缓缓道:「不仅如此,为博得忽必烈信任,黄蓉以《武穆遗书》相赠作为诚意。」

文曦闻言身形一震,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他扶住桌案边缘,勉强稳住身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 ...她竟敢将其交与敌人?」

他目光扫过桌上的单据与羊皮地图,眉头微蹙,旋即抬眸望向梁仲宣,语气凝重道:「此事事关重大,恕文某直言,消息来源可当真无误?」

何仲宣微一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这两样物事,皆是郭大侠亲手交付。」

说罢,他简要叙述了这些物件如何经由郭靖之手辗转送至此处的经过。

文曦闻言,目光微敛,沉吟片刻后问道:「郭大侠现下何处?」

何仲宣叹了口气,道:「自是寻黄蓉去了。」

他缓步踱至窗前,望着窗外,眉宇间忧色更甚:「自丐帮江陵分舵灭门案后,黄蓉便再无踪迹。无论是丐帮诸堂还是江湖各路人马,皆寻不到她的半点消息,犹如人间蒸发。」

文曦凝眉思索,目光从账单扫向地图,再到之前所述的种种线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依何帮主之见,黄帮主会在何处?」

何仲宣转身面对文曦,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若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

他顿了顿,沉声道:「黄蓉极可能就在吕文德府之中。」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窗外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断断续续,若即若离,仿佛随风飘散的愁绪。茶盏中的热气袅袅升腾,旋即消散,余下的茶水映着窗外渐浓的晨光,浮光跃动,似也透着
几分无言的沉重。

与此交相辉映的是别院中的另一番景象。冬日的阳光透过枝丫稀疏的梅树,懒洋洋地洒在庭院之中。几株梅花傲然绽放,阵阵幽香萦绕庭前,为这清冷的午后平添几分生机。

小龙女一袭白衣,静静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对面的程遥迦身上。程遥迦怀中抱着依依,一轮丰满乳房微露,雪肤凝脂,随着依依吮吸,轻轻颤动,恰似春水微澜。那冬日斜阳穿过疏枝,洒
落肌肤之上,映出一片莹润光华。

程遥迦口中轻哼着小曲,玉指轻柔地按着饱满的乳峰,柔软的乳肉在她指下如软玉般微微凹陷,富有弹性。这般揉按使乳汁流出更为顺畅。依依吸得津津有味,小嘴吮得「啧啧」作响,满口
香乳,口角偶有流溢,神情安详恬静。

望着这温馨的画面,小龙女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她那平日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仿佛有某种久违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涌动。

不远处,不到五岁的承儿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摆弄着一只木雕小马,稚嫩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肃穆。陆无双则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她不时向院门外张望,眼
底满是担忧与期盼。

「无双,你别着急,程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程遥迦柔声安慰道,声音中透着温柔与坚定。

陆无双停住脚步,转身望向程遥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轻叹道:「但愿如此吧……」

而小龙女却依旧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依依,似乎全然未闻二人的交谈。她眸光幽远空灵,仿佛心神早已飘至云外,置身事外一般。

那日断魂崖底,甄志丙意乱情迷,举动失控,她本能扬掌击出。一记清脆掌声,惊动了秘靖司密探。

事发之后,甄志丙为赎前过,不惜冒险现身,设法引开秘靖司的追踪,如今去向不明,生死难测。然而,她当时却无暇多想,趁乱匆匆离开了那纷乱之地。

袖中的密函,关乎襄阳安危,天下大局系于一纸之间,唯有郭靖这等侠义之士方能托付。离开断魂崖后,她星夜兼程,直奔鄂州而来。 如今,密函已交付郭靖,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

便在此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陆无双回头望去,顿时神色一亮,惊喜地脱口而出:「表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无双已迎向两个缓步踏入院中的身影。前头那人是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气质清雅的女子,正是程英。而紧随其后,一位黑衣青年神色沉静,缓缓走入,却正是杨过。

「表姐,你总算回来了。」陆无双拉着程英的手,满脸关切。

程英微微一笑:「幸得杨大哥相救,这才平安归来。」

杨过的视线直接落在小龙女身上,那目光深邃复杂。

「过儿。」小龙女轻声唤道,声音如常地清冷。
杨过嘴角微扬,几步上前,在小龙女身侧坐下:「姑姑,一别数日,可还好?」

小龙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却转瞬即逝,归于平静。她微微点头,声音依旧清冷如常:「一切都好。」她的指尖在衣袖下微不可察地轻颤,如同冬日里一片隐约抖落的梅花瓣。

程遥迦敏锐地察觉到杨过与小龙女之间那微妙的气氛,轻轻咳嗽一声,起身道:「孩子们,该歇一会儿了,我先带他们回房。」

承儿撅着嘴,显然不太满意,但到底还是松开了母亲的衣袖,勉强点了点头。

程遥迦抱起尚在睡梦中的女儿,向院内几人微微点头,便带着承儿缓步离去。

程英与陆无双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陆无双轻轻拍了拍程英的手臂,低声道:「表姐,快和我说说,这几日你都去了哪?」

程英点头微笑,目光在杨过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小龙女,眼中虽有一丝黯然,却更多的是了然。她轻声道:「回屋细说吧,这里风大。」说罢,便与陆无双一同离去。

院中一片寂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和梅枝上残雪滑落的轻响。杨过与小龙女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杨过望着小龙女清丽绝尘的侧颜,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为何不辞而别?」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小龙女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却又迅速归于平静。她的手指在衣袖下轻轻相扣,仿佛在无意识地寻求某
种支撑。

「离开襄阳...是我自己的决定。」她终于开口,声音如寒潭般平静,却隐含着不易察觉的波动,「有些事情需要我独自面对。」

她的手指在袖中轻轻相扣,形成一个无人能见的结,仿佛也在试图将心中的秘密紧紧封锁。远处的梅枝在风中轻颤,几片枯叶随风飘落,无声无息地落在青石板上。

「姑姑,」杨过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你我之间,何时需要如此遮掩?若有什么事困扰着你,为何不能与我共同面对?」

小龙女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被风吹动的蝶翼,脆弱而美丽。她抬头望向杨过,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似是挣扎,似是愧疚,又似是一种深沉的无奈。

就在此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行人踏步而入,当先那人正是漕帮帮主何仲宣。何仲宣一见到杨过,粗犷的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哈哈!杨大侠!今日大驾光临,令我漕帮蓬荜生辉!」何仲宣声音洪亮如钟,抱拳拱手,满面豪情。

待走到近前,他又收起笑意,深深一揖,语气转为诚挚:「英儿此次能够平安归来,全赖杨大侠仗义援手,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

杨过淡然一笑,随即抱拳回礼道:「何帮主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何仲宣身后,注意到一位年轻人。此人年纪与他相仿,虽一身素衣,却姿态从容,眉宇间透着一股清雅内敛之气。那年轻人也正看着杨过,目光相遇,微微颔首致意。
杨过也礼貌地颔首回应。

何仲宣招手唤来一名帮众,吩咐道:「老刘,带文大人去客房歇息。」

老刘恭敬地应道:「文大人,这边请。」

文曦道了一句:「有劳了。」 随即跟着老刘朝院角走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待文曦离开,何仲宣面色转为凝重,向杨过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大侠,有事相商,请随老朽到正厅一叙。」

杨过道:「何帮主请。」他向小龙女看了一眼,转身随何仲宣离去。

小龙女依旧安静地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远处盛开的梅花上,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院中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打破了这冬日午后的安详。

冬日午后,鄂州城中寂静肃然。阴云低垂,日光苍淡无力,斜斜洒落街巷,勾勒出屋舍墙垣几道模糊暗影。寒风时起,卷起枯黄的落叶,旋转飘零,顷刻散落于青石缝隙,便再无声息。

一人缓步自小巷走来。他身披一袭褪色的旧布衫,头顶破旧毡帽,帽檐压低,遮住大半容貌。胡渣乱生,肩上挎着个满是补丁的布囊,腰间还悬着一只酒葫芦,随着步履轻轻晃荡。乍一看,
不过是个从乡下进城投亲的农人,或是沿街叫卖的小贩,毫不起眼。然而此人却非寻常路人,正是刻意乔装而来的郭靖。
行至街道尽头,郭靖脚步微缓,不着痕迹地抬眼扫过前方的大宅。只见朱漆大门巍峨庄重,铜钉镶嵌整齐,两只石狮昂首挺胸,威仪肃穆,彰显主人权势显赫。门前守卫肃然而立,兵刃泛着
冷意,府墙高耸,气氛隐约透出几分紧张。

郭靖目光略作停顿,随即转头,徐步迈入一侧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个破旧茶摊,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在摊前忙碌。郭靖走过去,随意地落座于粗木板凳之上,点了一壶劣质粗茶。他状似闲
适,目光随意地扫视着街道,耳畔却已留意起周遭动静。

摊主热络地上前添茶,眼角皱纹层叠,堆起慈祥笑意,随口搭话:「客官从外地来的吧?」

郭靖微微点头,刻意压低嗓音,带了些北方的口音:「是啊,刚从北边过来,听说鄂州城繁华,想来寻个活计做。」

老者叹了口气,道:「客官来得不是时候啊,今年入冬后,城里官府停了不少工程,添了不少闲人。往年这个时候,多少还能找些活路,今年可不容易咯。」

郭靖抬头望向前方大宅,似漫不经心地问:「老人家,那座府邸看起来气派得很,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宅子?」

老者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随即压低了嗓音:「客官有所不知,那是鄂州吕大人的府邸。吕大人在鄂州可是手握重兵,势力庞大,说话极有分量。」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神秘,「这几日,
吕府倒是进进出出颇为热闹,看着像是办喜事……」

郭靖听出话里有话,心下一动,道:「什么喜事?」

老者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这才低声道:「听闻吕大人最近正忙着纳妾呢。这几日府上张灯结彩,采买不断。城里最大的一家『锦绣坊』连夜赶制了许多衣衫,『聚宝斋』掌柜也亲自
送了几匣珠宝玉器进去。」他摇摇头,叹道:「唉,咱们这种平头百姓,一辈子也见不着这种排场。」

郭靖闻言,心如刀绞,仿佛有人在他胸口狠狠插入一把尖刀,痛楚蔓延至全身。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茶盏在他掌下发出危险的轻响,茶水震颤如他内心翻腾的情感。脑海中浮现出黄蓉
明媚的笑靥,与摊主口中「吕府纳妾」的消息残酷碰撞,刺痛他每一寸神经。

他缓缓放下茶盏,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茫然地离开茶摊。

老者正为邻桌添茶,回身时见桌上铜钱,顺手拾起,抬头欲言,却只见那人背影萧索,步履蹒跚地穿过街角,如同一个被生活击碎的躯壳。老者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握着铜钱望着那渐行渐远
的身影,竟生出几分怜悯之意。

郭靖离开茶摊后,浑浑噩噩地穿行于巷道之间。他一向敏锐的警觉此刻被情感的风暴完全淹没,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亲眼确认。他径直走向吕府后墙,脚步既急切又沉重,仿佛走向审判之地。

来到一处隐蔽角落,郭靖停下脚步。墙角堆积的杂物和年久失修的砖缝野草恰好提供了掩护,但他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他只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一向坚定的双手此刻微微颤抖,眼中噙着
难以察觉的泪光。

郭靖放下布囊,正欲纵身而上,忽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等等!」

郭靖身形一顿,迅速回身。只见一名身着破旧衣衫的乞丐站在不远处,眼神警觉地望着四周。这乞丐身形瘦削,脸上蒙着一层尘垢,头发凌乱地塞在破毡帽下,乍看之下与城中其他流浪少年
无异,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

「墙里有暗哨,您这时上去,必然会被发现。」乞丐压低声音道,声音略显青涩却不失坚定。

郭靖心中一凛,仔细感知,果然察觉墙上隐约有人影晃动。此刻他原本心绪纷乱,几乎忘却了行事谨慎的原则。吕府纳妾的消息如同一把利刃,已将他心中坚固的信任撕开一道裂痕。他平日
里引以为傲的冷静判断力此刻被嫉妒与不安所蒙蔽,几乎铸下大错。

他微微点头,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多谢提醒。」

「小心,有人来了,」乞丐警觉地望向巷口,耳朵微动,似乎捕捉到了远处的动静。「跟我来,」乞丐不等回应,转身向巷深处走去,步伐轻盈而灵巧。

郭靖当即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蜿蜒巷道,动作迅捷却不发出声响。他们谨慎避开主要街道,选择隐蔽小径前行。

不多时,几名黑衣人出现在郭靖方才所立之处,警觉地环顾四周。为首一人皱眉道:「奇怪,刚才分明看到有人影。」

另一人冷哼一声:「莫非察觉了?这人警觉性倒不低。」

几人对视一眼,见街巷间行人寥落,无法立即确定目标去向,便分散开来,朝不同方向搜寻而去。

此时,郭靖已随乞丐绕过数条交错的小巷,巧妙避开追踪,来到一处隐蔽的破旧院落。院墙低矮,门扉斑驳,看似无人居住已久。
乞丐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郭靖,眼中闪过一丝聪慧光芒:「大叔,您这会儿进去太冒险了。吕府防守严密,暗哨遍布,绝非易事。」他看了看郭靖急切的神情,摇了摇头,「依我看,至少得
等三天后,府上大摆宴席之时。到时候人来人往,守卫注意力分散,您才有机会混进去。」

郭靖目光微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乞丐。凝视片刻,心中隐隐升起一丝熟悉之感,仿佛曾在何处见过此人,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谁?」郭靖缓缓问道,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

乞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微微后退一步,躲避郭靖探询的目光。

「大叔问得太多了,」乞丐轻笑一声,声音刻意压低,「我不过是城中一游荡之人,见多识广罢了。」

乞丐从怀中取出一块破布,迅速擦了擦脸上的尘垢,动作却显得十分利落,不似寻常乞丐般粗鲁。随后又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继续道:「若大叔真有心事,三日后可在此处相候。我自有法
子带大叔入府。」

话音刚落,乞丐已转身向院门走去。临出门前,那人回首补了一句:「大叔若不放心,大可不来。」

说罢,乞丐身形一闪,没入巷道阴影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行动之迅捷,实非寻常乞丐所能为。

郭靖伫立原地,眉头紧锁。他望向乞丐消失的方向,心中隐约觉得这小乞丐的身影格外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因思绪被黄蓉之事占据,一时想不起具体何时何地。那双灵动的眼睛,那轻
盈的步法,无一不透着几分非同寻常。

「三日后,」郭靖低声重复着,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急切地想确认黄蓉的处境,恨不得立刻冲入吕府;另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必须按计划行事,否则轻举妄动只会前功尽弃。

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痛苦与决然。摊主口中「吕府纳妾」的消息如同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他的心。他不愿相信黄蓉会背叛他,但疑虑已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信任。只有亲眼确认,
才能解除这折磨人的猜疑。

夕阳西斜,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文曦在客房中休息了大半个下午,精神虽略有恢复,但心头依旧萦绕着重重疑云,难以安宁。

他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整理好衣冠,决定到外面走走,透透气。漕帮总舵依山而建,从后院的小路可以直接通往江边。文曦信步而行,穿过几处曲折的回廊,踏上了一条幽静的青石小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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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处拐弯,文曦的脚步不由得一顿。江边码头处,一个魁梧的身影映入眼帘,正伫立在那里,眺望着江面。

江风拂过,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宽阔的背影,在地面上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透着几分孤寂。

文曦认出那是谁,心头一喜,快步走上前去:「郭大侠。」

郭靖却似未曾听闻,依旧静静望着渐渐黯淡下去的江面。残阳如血,将江水染得一片斑驳,摇曳不定,仿佛有无声的叹息在其中流淌。

良久,郭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文大人,你可曾细看过这江水?」

文曦微微一怔,不解其意,只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江面。

郭靖目光望向远处滚滚东流的江水,缓缓道:「你所见者,只是此时此刻的江水,却非江水本身。江水东逝,永不回头,看似依旧如昔,实则早已不是昨日之水了。」

他指向江心湍急的水流,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难言的苦涩:「人心亦如这江水,表面风平浪静,其下却波涛暗涌;你以为它一如既往,却不知早已物是人非。我与蓉儿相守相知十余载,自以
为彼此坦诚相待,不料时至今日,却仍有看不透之处。」

文曦听到此处,心头微微一震。他沉吟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郭大侠所言不差,人心确实难测。但世事纷纭,其中或许不乏误解与难言之隐,事情的真相,未必便如表面所见一
般。」

郭靖语气低沉而凝重:「《武穆遗书》乃岳武穆毕生心血,兵法韬略尽在其中,向来珍藏于密室,极少示人。蒙军围困襄阳时,我急需此书以御敌,翻遍府中上下,竟寻它不见!」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黯然,声音更添几分沉重:「她说是前番整理时误置他处,待得闲暇再细寻便是。」

「此番想来,怕是已落入他人之手……」
文曦闻言,心头一凛,却不敢贸然断言。

郭靖凝视远方,终长叹一声,眼中透着难以言明的伤痛:「若连《武穆遗书》都可舍弃,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割舍的?」

江水悠悠,暮色渐深,波光映照着西天残存的霞彩,层层金红晕染着天际,如燃尽的烽烟,终将归于沉寂。

文曦沉默片刻,缓缓伸手入怀,指尖触及那枚玉佩。温润的玉面透着微微的凉意,他指腹轻轻摩挲,目光却依旧凝在江水之上。晚风轻拂,衣袍微动,他的神色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刻,心中
纷乱的思绪也随江水渐渐澄澈。

(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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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一部 风起云涌)28-29(纯肉)

作者:烟雨楼
2025/03/24 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30,121 字

作者话:

这两章基本都是肉戏,剧情推进没有,大家可以把它当作过渡章节,或者当作番外来看。为了让肉戏氛围更加充足,人物的性格可能会与正篇有所不同,这部分主要是服务于情欲描写,和主
线剧情的节奏会有所区别。

目前能写的肉戏内容也就到这个程度,真正的高潮和更深入的描写,还得等黄蓉登场后才能展开。届时剧情和肉戏的结合会更加紧密。

第二十八章:寒月缱绻

寒月横空,清光如练,静静地泻落在漕帮总舵高墙深院之中。隆冬时节的寒意已然肆虐,庭中枯枝孤立,寒梅含苞,唯有几声夜枭啼鸣,在这深沉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寂。

天幕如黛,繁星点点,远处山峦轮廓分明,在月光映照下泛着幽暗的青黛色,如同沉睡的巨兽,静待春日的到来。院中石板铺就的小径上,夜露凝结成霜,在月华照耀下微微闪烁,如同铺了
一层薄薄的银粉。

几株古松傲然挺立,枝干虬劲,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展现出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寒风穿过庭院,带着刺骨的凛冽,在廊檐下呜咽低吟,如同奏响了一曲苍凉的古调,悠远而忧伤。

后院一处僻静厢房内,一盏青铜灯台上的孤灯摇曳,明灭不定,为这深夜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寂寥。灯火将屋内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时光的碎片,零落成殇。

杨过独坐窗前,一袭墨色长衫衬得他愈发玉树临风,俊朗不凡。他眉目如画,轮廓分明,剑眉下一双眼睛深邃如潭,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此刻,他正望着窗外那轮玉盘般的明月,
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目光穿过千山万水,仿佛要望穿时光的长河。

他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当年小龙女赠予他的信物,承载着两人之间刻骨铭心的情意。玉质莹白如脂,在他掌心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如同记忆中那人的肌肤一般温润细腻。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面上细致的纹路,目光深沉如古井,似乎透过这枚小小的玉佩,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看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倩影。

八年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些年来,他与小龙女聚少离多,宛如天上的云,聚散无常。今日再见,小龙女依旧如当年般清丽脱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岁月似乎未在她身上
留下任何痕迹。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中,却多了几分他读不懂的深沉与哀愁,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

杨过轻叹一声,声如游丝,却似千钧之重。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入怀中,如同珍藏一件无价之宝。起身踱步至窗前,推开窗扇,夜风徐徐而入,带着几分桂花的幽香,拂过他的面庞,吹散
了一丝心头的烦闷,却带不走那深埋心底的思绪。

重逢之后,小龙女对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既不如当年般亲密无间,却也不是全无情意。她的目光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却又很快移开,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未付诸于口。这
种微妙的变化,让杨过心中既欣慰又困惑。欣慰的是,她的眼中仍有他的影子;困惑的是,她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如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姑姑...」杨过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拂过古琴的指尖,轻轻拨动着心弦,「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他挺拔的身躯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如今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雕侠,可那颗为情所困的心,却依然如当年般纯粹而热烈。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这本是人生常态,可对于曾经海誓山盟的恋人而言,却显得格外残酷。

杨过凝望着远处的月色,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终南山下,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女,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裙裾飘飘,如同谪仙。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只有彼此的陪伴,便是整个世界。
就在这思绪万千之际,窗外忽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杨过的沉思。那脚步轻盈而克制,似乎有意放轻,却又不想完全隐藏行踪,如同林间的小鹿,带着几分谨慎与犹豫。

杨过微微蹙眉,剑眉轻挑,身形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眼神变得警觉起来,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专注地聆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多年的江湖历练,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可
这脚步声中,却似乎没有半分杀意。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如同落在古井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杨过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拍,如同少年时那般悸动。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缓步走向房门,每一步都似乎踏
在自己的心上,沉重而又小心翼翼。

「何人?」杨过低声问道,语气中却已透出几分期待,似有所感,心弦微动。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婉转动听,如同山涧清泉,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疏离与冷淡,宛若玉石相击,清脆悦耳。

杨过的心猛然一颤,这声音他做梦都不会认错——正是小龙女。他迅速拉开房门,月光下,小龙女一袭白衣胜雪,立于门前,宛如冰雪雕成的仙子,美得不似凡尘。寒夜中,她的容颜愈发清
丽绝伦,如寒梅傲雪,冷艳而孤高。

「姑姑!」杨过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困惑,如同看到了梦中思念的人,「这么晚了,你...」

小龙女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如同天边的星辰,深邃而明亮,却又像是冬日里的一泓清泉,平静无波。她轻轻道:「我有话要对你说。」声如环佩,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
的决绝。

杨过侧身让开,小龙女轻盈地步入房中,如同一片雪花飘落,无声无息。月光如水般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梦幻的银辉,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她站在窗边,背对着杨过,沉默了片刻,
仿佛在整理思绪,又似在下定某种决心。窗外寒风呼啸,吹动她的衣袂,如同谪仙欲飞。

「过儿,」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如薄纱,柔软而脆弱,「我来是想告诉你,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此言一出,如同寒玉坠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杨过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姑姑此言,倒像是要告别。」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如同品尝了一杯苦酒,五味杂陈。

小龙女轻轻摇头,青丝微动,转过身来面对杨过。月光映照下,她的面容依然如十六年前般清丽绝伦,宛若山间初绽的雪莲,纯洁而高贵。只是那双眼眸深处,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如同冬日里的一池深水,平静之下暗藏波澜。

「不是告别,」她轻声道,如同在安慰一个孩子,「只是...我欠你太多...」话未尽,已是满含愁绪,如同千年寒冰,难以化解。

杨过上前一步,衣袂飘动,却见小龙女微微后退,保持着那若即若离的距离,如同两颗星辰,明明相互吸引,却又无法靠近。他心中一痛,如同被利剑穿心,停下脚步:「姑姑何出此言?若
说欠,是过儿欠姑姑的教导之恩、养育之情。」语气中满是真诚与怜惜,如同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小龙女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如同两弯新月:「这些年...我本应陪在你身边,却一次次离开。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有不解...」她的声音轻颤,似有千言万语
欲说还休,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欲飞还不能飞。

杨过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渐渐明了,姑姑此来,是为了安慰他,为了抚平她认为对他造成的伤害。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温柔而包容。

「姑姑,」杨过柔声道,如同在对一朵娇嫩的花说话,「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他的声音中满是理解与宽慰,如同一股暖流,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珍贵。

小龙女抬头望向杨过,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如同冬日里的晨露,晶莹剔透:「过儿,有些事情...我无法改变,也无法向你解释。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从未忘记过你。」她的话语含糊不清,
却字字重若千钧,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她的言辞间蕴含着某种深意,如同一把钥匙,却不知开启的是哪扇门。杨过心中一震,隐约感觉到姑姑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秘密,如同冰山之下的庞大身躯,只露出一角,却隐藏着无限的深
度。是什么让她如此愧疚?是什么让她无法坦白?这些疑问在他心头盘旋,如同挥之不去的阴云。

「姑姑,」杨过试探性地问道,目光如炬,似要洞穿她心中的秘密,「这些年,你...可有牵挂?」

小龙女微微一颤,如同被风吹动的柳叶,眼神飘忽了一瞬,如同一池被石子击中的春水,荡起层层涟漪,随即恢复平静:「我的牵挂,一直都是你。」她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
而珍贵,却又如此短暂。

这句话本应令杨过心中欢喜若狂,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刺痛,似有寒芒直透心底。姑姑的话语中有真情实意,却也似有所隐瞒未尽。八载分离,足以改变太多事情。他们俩早已不再是当年古
墓中那对青涩的少年少女,生命长河中或已添了新的羁绊牵挂。

小龙女轻步走近窗前,月华如水,静静洒在她的侧颜上,勾勒出如刀削般完美的轮廓。她衣袂微动,如仙子临尘,清冷孤高,却又近在咫尺。她轻声道:「过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
我对你,始终如一。」言辞间满是坚定与深情,如千年寒玉,坚不可摧。
杨过深深地望着她,黑瞳如墨,其中千言万语,一时无从说起。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姑姑此来,并非为坦白心迹,而是为解他心结——或许正是因她心中背负了无法与他分享的秘密,
才会如此愧疚难安。

「姑姑,」杨过缓缓道,声音沉稳如山,「无论你有什么未能告诉我的,我都理解。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这番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虽遥不可及,却光辉万丈。

小龙女闻言,杏眼微睁,流露出一丝惊讶与感动,如冰雪初融,露出一线春意。她轻轻颔首,素白如玉的面容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过儿长大了...」语气中既有欣
慰,又有一丝难以言表的惆怅。

月华如练,静静流淌,两人相对而立,心中各有思量。那些未能言明的秘密,那些深藏的愧疚,都化作这静谧夜色中的一部分,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转。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需
言表。两颗心,隔着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这一刻终于跨越重重阻碍,再度共鸣。

恍惚间,杨过不知是何时迈出了那一步,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双臂环抱住小龙女那纤细的身躯。她一如当年般娇小,如同一只易碎的瓷器,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他低下头,唇瓣轻轻
覆上她的朱唇,如蜻蜓点水,却似千钧之重。

小龙女并未抗拒,她的身躯在杨过怀中微微颤抖,柔若无骨,似欲融化,却又带着一丝克制与矜持。她的玉臂轻轻环上他的颈项,纤指插入他的青丝间,如同在确认这一刻的真实,又似在珍
藏这一刻的美好。

那吻愈发深沉,如同沙漠中渴求甘霖的旅人终于寻得绿洲。杨过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似要将彼此揉进对方的身躯里,融为一体。小龙女的唇温软如玉,带着淡淡的幽香,令他沉醉不已,难
以自拔。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绵长一吻,额头相抵,呼吸急促,目光胶着如胶似漆。小龙女的玉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如三月桃花,娇艳欲滴,在寒月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杨过轻轻抚
过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如同凝望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龙儿...」他轻声唤道,不再称她为姑姑,声音中满是爱怜与珍视。这一声呼唤,跨越了八年的时光,回到了当初两人在古墓中相依相伴的岁月。

此时此刻,窗外北风呼啸,寒意凛冽,窗内却是一片温情脉脉。小龙女轻轻推开杨过,素手解开了衣带,如同解开了心结。白皙的手指在月光下微微颤抖,却又坚定不移。

终于,她将身上衣衫尽数褪去,如同月下绽放的昙花,令人屏息凝望。月华如银,静静泻落,将她如脂似雪的肌肤映照得愈发莹白剔透,恍若仙界才有的玉石,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泽。她轻
抿朱唇,青丝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弯新月般的阴影,遮掩着眼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与期待,更平添几分欲语还休的诱人风情。

杨过的目光,霎时如被天雷击中,再不能从她身上挪开半分。他只觉喉头干涩,呼吸急促,周身血液沸腾,如山洪爆发,奔涌不息。那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几乎要将他理智全部冲散。

他灼热的视线,从她如削的锁骨一路向下,贪婪地流连于那对傲然挺立的玉峰。那两团雪白饱满的温软,在月光映照下泛着微微青辉,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似有生命一般。那顶端两点嫣
红,已然充血挺立,如同含露待放的蓓蕾,又似两颗待人采撷的朱果,带着几分挑逗与邀请,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含入口中,细细品尝那甜美滋味。

再往下,是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如同三月杨柳,柔韧而不失力量,与那丰腴的胸脯和浑圆似蜜桃的臀部形成极致的曲线,恰如天地造化的神来之笔,勾勒出绝世尤物的风情万种。

她的小腹平坦如镜,肌肤细腻光滑,不见一丝赘肉,却有着微妙的柔软,似能感受到下面蕴藏的勃勃生机。在月光下,那片肌肤泛着温润水光,似有流光溢彩,仿佛轻轻一触,便会泛起涟漪,
激起无尽遐思。

再往下,是那遮掩着蜜谷的细密青丝,如墨玉般乌黑浓密,在月下泛着淡淡光晕,那一层遮掩更添神秘,令人心痒难耐,恨不能立刻探寻其中幽秘。隐约可见那藏于毛丛中的一线幽谷,若隐
若现,似开非开,如同月下含苞的花蕊,既是矜持,又是邀请,引人无限遐想。

她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微微并拢,匀称有力,白皙如玉石琢就,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大腿内侧那片娇嫩肌肤尤显白腻,令人忍不住想要轻抚其上,感受那丝滑的触感和隐藏的温度。

杨过呼吸渐重,如惊涛骇浪,连绵不绝。他缓步上前,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如触碰一件稀世珍宝,既是怜惜,又是珍视。小龙女微微闭眼,似乎在享受这久违的亲密,
青丝微动,如絮飘摇。杨过的手掌沿着她细腻的肌肤,缓缓下移,抚过她修长的颈项,来到那对玉峰之上。

入手处,温软滑腻,弹性十足,如同握住了两团温热的雪。小龙女轻启朱唇,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吟,如同初春山谷中的微风,轻柔而短暂。她修长的手臂环上他的肩膀,动作含蓄而温柔,
如同绿藤攀附古松,既是礼数,也是情谊。

杨过低头,唇瓣轻覆上她胸前的嫣红,轻柔地吮吸起来。小龙女身子微微一颤,如同湖面被风拂过,泛起一圈轻微的涟漪,既非惊涛骇浪,亦非毫无反应。她的眼眸微微闭合,睫毛轻轻颤动,
如同蝶翼轻扇,既是回应,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过儿...」她轻声唤道,声音恰到好处,如同江南丝竹,温婉有度。指尖插入他的发间,动作既不急切,亦不冷淡,如同落在琴弦上的指尖,拨动出恰到好处的音符。

杨过的吻如行云流水,逐渐下移,自她丰盈的双峰,至平坦的小腹,再至纤细的腰肢。随后,他的唇瓣继续向下,来到那覆着一层细密青丝的幽谷之前。他轻轻分开她修长的玉腿,如同翻开
一卷珍贵的古籍,小心而又期待。
那幽谷入口已泛起晶莹露水,如同山间雨后的清泉,透着淡淡的幽香。杨过俯首,轻嗅那芳香,目光中满是痴迷,如同品鉴上等佳酿,沉醉其中。随即,他唇舌轻触那处嫣红,如同品尝世间
至珍,细致而虔诚。

「嗯...啊...」小龙女身子猛然一颤,似是未料到他如此举动,一声娇媚的轻吟自唇间溢出,声调比先前高了几分,如同空谷黄莺,清脆悦耳。她纤腰微抬,不自觉地迎合着他的唇舌,
如同饥渴的花朵迎向甘霖,主动而热切。

杨过舌尖渐渐专注于那幽谷上方的一点嫣红,如同采花的蜂儿,对准花心轻轻吮吸。那处本就敏感非常,经他如此挑逗,更是泛起层层涟漪,如同湖心被投入一颗石子,波纹四散。同时,杨
过修长的手指不再闲着,轻轻探入那已然湿润的花径,如同探宝的旅人,小心而又期待。

手指初入幽谷,只觉温热湿滑,内壁紧紧包裹,如同一张小嘴轻轻吮吸,令人心醉神迷。他指节轻曲,如同琴师拨动琴弦,精准地触碰着内壁上的敏感之处。

「啊...过儿...」小龙女再也无法保持矜持,玉体微微颤抖,如同寒风中的垂柳,婀娜多姿。她玉腿微分,如弯月初现,更显风情;脚尖轻点地面,似欲离地,又似留恋。此刻她亭亭
而立,既似仙女降临,又如凡尘情动,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她素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丰满的双峰,那对饱满丰腴的玉峰在她手中微微变形,如同被揉捏的白玉,温润生辉。随着情欲渐深,她不由自主地将左侧玉峰高高托起,低头将那挺立的嫣红樱
桃含入口中,软舌轻舔,时而吮吸,时而轻咬,如同品尝世间最甜美的蜜果。

这般自渎的姿态,在月光映照下,如同古籍中记载的神女沐浴,既有圣洁之美,又透着几分尘世风情。那挺立的嫣红在唇齿间若隐若现,湿润光亮,如同雨后初绽的玫瑰,饱含生命力。她眉
心微蹙,黛眉如远山含黛,唇角却是上扬,如同饮过半盏春酒,微醺微醉。

这般矛盾姿态,更显女子情动时的万般风情。玉腿不自觉地张得更开,如同初绽的莲花,将最娇嫩的花心完全展露,任君采撷,毫无保留。

杨过舌尖愈发灵活,围绕着那一点嫣红打转,时而轻吮,时而重压,如同武学宗师施展轻功,点到即走,却又力道十足。同时,手指在幽谷内进出,由一根增至二根,由缓慢变为急促,如同
山间溪流,渐成江河之势。

「嗯...啊...过儿...那里...」小龙女娇喘连连,声音中透着难以言表的愉悦,如同饮醉了春风的蝴蝶,翩翩起舞。她纤腰高高抬起,迎合着杨过的动作,如同和着乐曲的舞者,
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杨过感受到幽谷内壁的剧烈收缩,知她已临近巅峰。他舌尖更加专注于那一点嫣红,如同盯准猎物的雄鹰,丝毫不给她喘息之机。手指也加快了在幽谷内的进出,如同急雨敲打着山间竹林,
急促而有力。

「啊...过儿...我...我要...啊——!」小龙女的声音由低到高,如同古琴弦上的指尖渐次推移,最终化作一声穿云裂石的高亢吟叹。那一刻,她玉体微微前倾,如同迎风绽放
的寒梅,娇艳欲滴。双膝微微弯曲,腰肢轻颤,如同风中垂柳,摇曳生姿。

她双手仍紧紧攥住自己丰硕饱满的酥胸,指节深陷入柔嫩的乳肉,留下点点红痕,如雪地梅花,艳丽夺目。那对如山峦般起伏的玉峰在她掌中变幻形状,似欲挣脱束缚,又似甘愿受制,在月
光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乳尖在指缝间若隐若现,如两点朱砂点缀白玉,鲜艳夺目。

她亭亭而立,挺拔如青松,却在情潮汹涌之下微微动摇,若即若离。纤腰不住轻颤,牙齿轻咬下唇,玉颊飞上两朵红云,如三月桃花,灼灼其华。那双明眸紧闭,长睫轻颤,如蝶翼微扇,眼
角逼出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落无声。

霎时间,一股透明的激流自她幽谷深处猛然喷射而出,如同山间泉眼骤然迸发,势若惊虹,力道十足。那水柱如箭,直射而出,竟有三尺之远,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如同苍龙吐水,
势不可挡。激流喷射之力,令杨过措手不及,竟将他面颊沾湿,顺着下颌滴落,如同雨后的翠竹,点点滴滴。

激流喷出的刹那,发出一声清脆的「呲「声,如同打开了千年玉壶,释放出封印已久的琼浆玉液。那水势之猛,不似寻常女子高潮时的涓涓细流,而是江河决堤,一泻千里。

第一股激流后,又有第二股、第三股接连喷出,如同连珠箭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次喷射,都伴随着她身躯的一阵剧烈颤抖,双腿几欲支撑不住,如同秋风中的芦苇,摇摇欲坠。杨
过见状,忙用双手扶住她的纤腰,助她站稳,如同扶持一株风中摇曳的兰花,既是怜惜,又是珍视。

喷射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散落于石板地面,溅起点点水花,如同珍珠落盘,清脆悦耳。地面上很快形成了一小滩水渍,在月色映照下,如同一面破碎的明镜,散发着微微的水光。
屋内顿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如同山谷中的兰花,清新而神秘。

这极乐的余韵持续了许久,如同山间回音,久久不散。她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唯一凭借杨过的支撑,方能勉强站立。唇角含笑,眸中含泪,既是疲惫,又是满足,如同经历了一场
惊心动魄的旅程,终于回到熟悉的港湾。

杨过俯身将她轻轻抱起,如同捧起一朵盛开的莲花,小心而珍视。将她轻轻放在铺着锦被的床榻上,杨过凝视着眼前这一幅令人心醉的画卷。

小龙女余韵未消,青丝散乱于锦被之上,如墨染雪,丰盈的双峰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如同月下的远山,静谧而动人。她的玉体因方才的极乐尚带着点点红晕,如同初春时节染上淡粉的
山桃,清新脱俗。那双修长的玉腿微微分开,幽谷尚未完全闭合,晶莹的蜜露顺着臀缝缓缓流下,濡湿了身下的锦被,如同一幅妙笔丹青,韵味无穷。
更令人心神摇曳的,是她那双恍若秋水的眼眸,此刻虽含着几分倦意,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如同寒夜星辰,熠熠生辉。她唇角微翘,似是满足,又似是期待,牙齿轻咬下唇,如同一个
含羞的少女,既纯真又妩媚。

这般风情,如何不令人心神荡漾?杨过情难自已,双手急切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层层衣衫随着他的动作逐一褪去,如同蝉蜕壳重生,露出那久经锤炼的健硕身躯。

「龙儿...」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而温柔,

小龙女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却又很快被喜悦所取代。她纤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轻声道:「过儿...我在你面前,永远是你的龙儿...」

此言一出,如同春雷惊醒了沉睡的山林,唤醒了蛰伏已久的情思。杨过再无犹豫,俯身吻上她的朱唇,如饥似渴,似要将八年的思念尽数倾注其中。他宽厚的手掌抚过她如玉的肌肤,所至之
处,激起阵阵战栗,如同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龙儿...」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如同遥远山谷中的回响,带着无尽的怜惜与渴望。

杨过双膝轻分她修长玉腿,如同揭开尘封已久的宝卷,满怀虔诚与期待。霎时,那刚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幽谷展露眼前,恍若一幅雨后初霁的山水画,绵长而奇妙。

但见那玉门因方才剧烈的喷射而微微张开,再不像平日那般紧闭,如同历经风雨的牡丹,花瓣舒展,更显成熟之美。外围一圈青丝被蜜液浸湿,紧贴在玉肤之上,如雨后的青苔,湿润而富有
光泽。那花瓣已不再是淡粉,而是因充血而呈现出深沉的嫣红,如同熟透的朱果,饱含汁液,喜人眼目。

中间那条幽谷还微微张着,似一条娇艳的红唇,轻轻喘息,未能完全闭合。内里嫩肉因方才的剧烈收缩而略显红肿,如同被细雨冲刷过的红土地,既润泽又敏感。那穴口处还余留着晶莹的蜜
露,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聚成小小的水洼,如同山涧雨后的积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晕。

幽谷深处,隐约可见鲜艳的嫩肉,因情潮退去而轻微颤动,如同风中的红叶,微微抖动,余韵悠长。那处因多次的喷射而略显疲惫,却又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如同一位经历了一场痛快春雨
的玉兰,花瓣虽已微蔫,却更显生命的活力与韵味。

随着小龙女缓慢平复的呼吸,那幽谷时而微微收缩,时而舒展,如同大地的呼吸,生生不息。谷口与臀缝之间的湿痕已然连成一片,如同一条蜿蜒的小溪,将山涧的甘露引向大地。周围的绒
毛已经尽数湿透,贴在肌肤上,如同雨后的芦苇,既柔软又顺从。

那一片幽境,散发着一股甜腻而浓郁的幽香,如同雨后山谷中盛开的兰花,馥郁芬芳,沁人心脾。这是情动时最为真实的味道,混合着少女的体香与欢爱的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芳馨,令
人心醉神迷。

杨过目光灼灼,凝神细察着眼前幽秘的景致,眉宇之间微蹙,仿佛觉察出一丝异样。

先前亲吻之际未曾细究,如今月光如水,幽境中每一丝柔媚毕现眼底。他蓦然发现,那片蜜谷竟较之往昔更显丰盈饱满,肌肤白腻柔滑,微微颤动,宛若含露待放的牡丹,丰润娇艳,引人心
醉。花唇微微张启,如熟透欲滴的樱桃,丰美饱满,不再似昔年清瘦拘谨,而是透着一种媚艳成熟的风韵。

他指尖轻轻划过那娇嫩的柔泽,触感温暖滑腻,湿润异常,仿佛幽谷之中早已藏着无数甜美的秘密,正悄然等待他的探寻。两侧柔瓣丰盈而润泽,宛如经春雨滋润的花瓣,诱人而娇媚,教人
不禁心神摇曳。

杨过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困惑,如轻风掠过湖面,虽转瞬即逝,却留下难以平复的涟漪:「龙儿向来纤瘦清雅,这处蜜谷如何竟变得如此丰美多汁?莫非...」念头未尽,心头已然怦
然一动。

小龙女静静察看着杨过的神情变化,水灵的双眸中掠过难以言说的羞涩与慌乱。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最私密的幽谷,娇躯轻颤,心底竟生出难以抑制的羞怯与不安,纤指下意识地轻掩那
片丰腴,娇羞中透出几许欲掩还羞的妩媚。

「过儿...」她轻声唤道,嗓音微微发颤,柔媚动人,如春风拂柳,「你莫再看了,好么?」语调中娇羞而又带着一丝欲拒还迎的意味,芳心羞乱,几乎无法自持。

杨过眸色渐深,声音暗哑而撩人:「龙儿,我怎舍得看够?」

他修长温热的手指轻柔却坚定地覆上她遮掩的纤手,缓缓将之移开,温柔低语:「不必遮掩,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龙女呼吸微乱,纤肩微颤,不敢与他对视,却也无力抗拒,任他缓缓将双手移开,娇躯微颤,如春风中柔软的柳枝一般任他轻抚。

「过儿,这般仔细,我...」她欲言又止,语气柔软得几乎化成水,心跳加速,身子软得如一滩春泥般无力。

杨过心底的疑虑早已被眼前的柔情与娇媚冲散,他的指腹轻柔而缓慢地滑过她的幽谷深处,引得那处丰腴更加湿润柔软,似是羞涩而又急切地迎合他的探寻。看着看着,他见那处娇艳的花瓣
竟渐渐沁出晶莹的水珠,宛如露珠凝聚,情不自禁间,缓缓蹲下身子,半跪在床榻边沿,双手轻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俯下身,温热的唇瓣轻柔而细致地吻上那娇嫩湿润的花瓣。

小龙女倚坐衾中,气息已平复几分,双臂环抱胸前,纤手轻托那对丰满如玉之乳峰,指尖嵌入白腻乳肉,似不经意地遮掩,又似自怜。她清冷的双眸微微低垂,凝视杨过唇舌在她幽谷间流连,
神情平静中透着一丝餍足,似那冰雪之心已被前番狂情熔化,此刻只余柔情缱绻。那花瓣被他吻得微微颤动,残留的湿意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春水暗流,却不似先前那般汹涌。

杨过唇舌轻动,细细吮吻那柔嫩之处,舌尖掠过花瓣,品味那腥甜余韵,气息渐沉,双手扣住她腰肢,似欲再探深秘。小龙女玉腿微分,似无意迎合,娇躯纹丝不动,惟有胸前乳峰因她双手
轻挤而微微变形,乳晕泛红,透出几分慵懒之媚。她低声呢喃,音如细风拂弦:「过儿...」声中无甚急切,唯带一丝温存,似在静静享受这片刻缠绵。

杨过闻言,心头微动,抬头与她四目相对,见她眼波如水,柔情似欲滴落。他唇舌稍停,复又低首,吻得更深,舌尖轻探那花瓣缝隙,舔弄那湿热之处,引得春水缓缓淌出,沾湿他唇角。小
龙女气息微乱,纤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挤得乳肉自指缝溢出,雪肤上泛起淡淡红晕。她玉腿略张,似不自觉地挺了挺腰,幽谷迎向他唇舌,似邀他再深入些许。

月光如纱,笼罩这对痴情儿女,杨过唇间低哼,似沉醉于她柔嫩之味,左手轻托她腰侧,右手却缓缓滑下,抚上她白腻如玉之大腿。那腿丰腴而修长,肤若凝脂,触手滑腻,似蕴无限柔媚,
又带几分江湖女儿的健美。他指腹轻摩,沿那圆润腿根游走,引得她肌肤微颤,春情暗生。小龙女低吟渐急,声若蚊呐,胸前乳峰随她喘息轻颤,幽谷深处忽生一阵紧缩,热流暗涌,似又将
攀极乐之巅。她猛然回神,气息未定,纤手急按他肩,低声道:「过儿...且住...」声虽柔,语气却带一丝急切。

杨过抬首,见她双眸微乱,似羞似急,心下会意,缓缓起身,壮躯覆上她身。他低喘着,手握那硬如铁石之雄物,抵住她湿热之穴口。

小龙女微微点头,她素手环上他的脊背。

「过儿...」她声音轻柔,如同山谷中的回音,悠远绵长,「进来...」

杨过闻此言语,心中如有烈火骤燃,气血上涌,如同决堤之水,势不可挡。他眸中精光一闪,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他不再迟疑,腰身微沉,那早已蓄势待发的阳物如同离弦之箭,缓缓没
入那温软的花径。

入口处微微紧涩,如同初开的玉门,略有阻碍。然而随着他的坚定深入,内里的湿润与柔软立刻将他紧紧包裹,如同久旱的沃土终于迎来春雨,贪婪地吸吮着每一滴甘霖。他感受到她内壁的
紧致与温热,如同置身于温泉之中,舒适而惬意。

「嗯...」小龙女轻吟一声,如同听到远处的杜鹃啼鸣,婉转悠扬。她玉体微颤,似不堪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满足感,又似迎接了期待已久的归人,矛盾而真实。她修长的玉腿不自觉地环上
他的腰际,如同藤蔓缠绕古松,紧密相依。

随着杨过的逐渐深入,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如同秋风过境,枝叶摇曳。她素手紧扣他的脊背,指尖不自觉地在他肌肤上留下道道浅痕,如同在宣纸上勾勒山水,细腻而用力。

杨过缓缓推进,每一寸深入都带来无与伦比的欢愉。终于,他的阳物全数没入那幽深花径,两人紧密结合,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浑然一体。

他停下动作,俯身轻吻她的额头、眼睑、鼻尖,最后是那微微喘息的樱唇。他的吻如同春雨润物,细腻而温柔,带着无限的爱怜与珍视。

「龙儿...」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可否...舒适?」

小龙女星眸半睁,既见情动,又带理智,如同一潭深水,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她轻轻点头,青丝随之微动,如同风中柳絮,轻盈而美好。

「过儿...动一动...」她再度低语,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渴望,如同久旱的田地期盼甘霖,迫切而真挚。

杨过缓缓开始律动,如同古琴演奏,从容而有力。每一次进退,都如同潮水的涨落,带着既定的节奏,却又充满变化。他的动作既不鲁莽,亦不怠慢,恰如一名经验丰富的舵手,掌握着最为
适宜的节奏。

小龙女随着他的节奏轻轻扭动纤腰,如同和着乐曲的舞者,灵动而优雅。两人的配合如同演奏一曲和谐的乐章,一呼一吸间,尽是默契与融洽。

随着云雨的深入,两人的节奏渐渐加快,如同疾风过竹,声势愈加磅礴。杨过的腰身挺动,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小龙女的迎合,如碧波荡漾,连绵不绝。两具交缠的身躯在月光映照下,
如同一幅流动的丹青,意境深远,美不胜收。

「啊...过儿...」小龙女的声音因情动而变得支离破碎,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飘零不定。她玉颊泛起两朵红云,比之三月桃花,更显娇艳。她素手紧握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同
冬日江边的冰凌,晶莹剔透。

杨过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如同握住一件稀世珍宝,既是珍视,又带着几分占有。他的动作愈发激烈,每一次深入都直抵花心深处,如同探寻一座古老的宝藏,孜孜不倦,不遗余力。

两人相连之处,春水泛滥,如同江南雨季,湿润而温暖。那交合的水声在室内回荡,如同春日里的溪流,潺潺不绝,清脆悦耳。

小龙女的呼吸愈发急促,如同山间奔跑的小鹿,既紧张又兴奋。她的眸子半睁半闭,黑白分明,如同山间清潭,倒映着天上明月,清澈而深邃。

「过儿...那里...对...」她语无伦次,如同雨后被风吹散的云朵,散乱而美丽。

杨过忽有所悟,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足踝,轻轻向两侧分开,如同展开一幅珍贵的古画。随即他身子徐徐直起,挺跪于她修长双腿之间,这般姿态,使他居高临下,得窥全貌。那尚在她体内的
硕物因姿势变化而更加深入,如同利剑直指花心,锋芒毕露。

小龙女此时双臂展于两侧,纤手抓握锦被,指节泛白如雪,似在承受难言的欢愉。她青丝铺散于枕上,如墨泼洒,与洁白的锦被形成鲜明对比,如同一幅写意山水,意境深远。

杨过缓缓挺动腰身,每一次都精准撞击那隐秘的花心,如同老练的琴师拨动琴弦,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这般姿势,使他能将小龙女的反应尽收眼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如同欣赏一
幅活动的画卷,美不胜收。

小龙女承受着这样的姿势,既感羞涩,又觉欢愉,如同凛冬中被烈阳照耀的雪莲,既有寒冷的矜持,又有阳光的热烈。她面容半隐在阴影中,半沐浴在月光下,明暗交错,如同一幅经典的绘
画,意蕴深长。她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时隐时现,令人心醉。

随着杨过越发精准的挺动,小龙女的反应愈发热烈,如同被风激荡的湖面,波涛汹涌。她的呻吟声似断似续,如同山谷中的回音,悠远而动人。纤腰随着他的节奏轻轻颤动,如同风中的柳枝,
柔软而有韧性。

这般神奇的交合方式,如同天地阴阳交汇,玄妙无比。杨过自上而下的挺动,如同春雨滋润大地,生生不息;小龙女自下而上的接纳,如同大地拥抱春雨,包容万物。两人的动作逐渐融为一
体,如同水墨交融,浑然天成。

窗外,寒风呼啸,树影婆娑;室内,春意盎然,暖意融融。两人在这寒冬的夜里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如同在荒漠中开辟出一座绿洲,生机勃勃,令人向往。

「龙儿...我快...」杨过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蓄势待发。

小龙女明了其意,不再压抑,完全放开自己,迎合着他的节奏,如同随风起舞的柳絮,轻盈而美好。

「过儿...一起...」她声音颤抖,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却又坚定不移。

两人的节奏愈发急促,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电闪雷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高潮。杨过的动作如同疾风骤雨,连绵不绝;小龙女的回应如同山谷回音,绵长悠远。

终于,在一次深深的结合后,杨过低吼一声,如同猛虎出山,震撼山林。他的阳精如决堤之水,一泻千里,尽数灌注入她的深处,温热而充实。小龙女同时达到顶峰,娇躯剧颤,如同秋风中
的落叶,飘零不定。她眉心紧蹙,红唇微张,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如同一曲古老的乐章,悠远而动人。

窗外,寒夜深沉,星辰闪烁;室内,余韵悠长,温情脉脉。这一夜的缠绵,如同冬日里的一把火,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与孤独,留下的,只有彼此的温暖与爱意,如同冬日里最为坚韧的寒梅,
历经风霜,愈发芬芳。

云雨既歇,杨过却未立即抽身,而是伏于小龙女玉体之上,如同久旱的大地贪恋甘霖,舍不得分离。他的胸膛紧贴着她饱满的双峰,能清晰感受到她渐趋平缓的心跳,如同山涧清泉,渐缓渐
静。两人肌肤相触之处,汗水交融,如同春日里化开的冰雪,泛起阵阵温热。

杨过轻抚她的面颊,指尖描摹着那完美的轮廓,如同画师描绘心中的绝世佳作,细致而虔诚。他低头,唇瓣轻覆上她的樱唇,两人唇齿相依,气息交融,如同两条游鱼在清泉中嬉戏,欢快而
自由。

小龙女微闭星眸,回应着这绵长一吻,如同月光静静流淌于古琴之上,无声却深情。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杨过健硕的身躯压在她娇柔的玉体上,渐渐使她呼吸不畅,那如玉容颜上浮现一丝隐
忍之色,如同一朵被暴雨压弯的夜来香,娇弱而倔强。

她素手轻推他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含意明确。「过儿...」她轻声低唤,声如细丝,「有些...沉...」

杨过恋恋不舍地结束这绵长一吻,额头仍与她相抵,呼吸交融,不愿分离。他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那如玉的面容,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如同即将远行的旅人凝望家乡,眷恋而不舍。

「龙儿...」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与满足,又有几分不舍,「再让我多抱一会儿...」

小龙女微微摇头,青丝轻扬,如同湖面泛起涟漪。她轻叹一声,既是无奈,又带几分宠溺:「过儿...不是不让你抱...只是...」她略显窘迫,不善言辞。

杨过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舍,缓缓抬起腰身,那仍然半硬的阳物与小龙女幽谷依依不舍地分离,如同告别已久的故人,牵出一线银丝,在月光下闪烁晶莹。

「呲」的一声轻响,如同玉石相击,清脆而隐秘。随着分离之际,一股混合了精华与蜜液的暖流自她幽谷深处涌出,顺着她玉腿内侧缓缓流下,如春日溪水沿山涧蜿蜒而下,留下一道湿润的
痕迹。小龙女微微轻颤,如同风中柳絮,娇躯轻颤不已。

那处因方才激烈欢爱而微微红肿的玉门,原本紧闭如莲的花瓣此刻微微张开,如同经历过一场春雨的牡丹,更显娇媚动人。外围一圈青黑色的细密毛发,被蜜液浸湿,贴在肌肤上,如同雨后
的蓑草,柔顺而富有光泽。那蜜露与浊液交融的泽水自微张的幽谷口缓缓溢出,如同玉壶中盛满琼浆,满溢而出,沿着她雪白如玉的臀缝流下,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形如破碎的
明月,映于湖中。

花径深处尚未完全闭合,一线嫣红如火的嫩肉若隐若现,仍在微微颤动,似在回味方才的缠绵。周围被浸湿的青丝犹如初春刚刚冒出的嫩草,在皎洁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柔美而诱人。那
微张的花蕊如同含羞待放的夜来香,在月光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楚楚动人。

杨过侧卧于她身旁,目光无法从那处移开,仿佛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令人心醉神迷。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微张的花唇,又引得小龙女一阵轻颤,如同微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过儿...」小龙女轻声低唤,既是责备,又带着几分娇嗔,如同春日里初醒的黄莺,清脆悦耳。她素手轻推他的手腕,檀口微张,吐气如兰:「别闹...」

杨过会意一笑,收回手臂,却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如同拥抱一件珍宝,既是珍视,又带着几分占有。两人肌肤相贴,体温交融,在这寒冬的夜色中,创造出一片温暖如春的天地,静谧而美好。

小龙女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前,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如同倾听一首古老的乐章,悠远绵长。她的眼神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似有所思,却又难以言表,如同一潭深水,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窗外寒风呼啸,枝叶摇曳;室内烛火摇曳,温暖如春。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过后,两颗心在这寒冬的夜色中找到了短暂的慰藉,如同在茫茫大海中相遇的两艘小舟,彼此依偎,共御风浪。

第二十九章:凝脂玉露

夜色如墨,三更已至,别院四周松影婆娑,月影斑驳。庭中繁花倦怠,低垂着露重的头颅,草丛深处,虫鸣声声,悠远绵长。万籁俱寂之中,唯独程遥迦闺房,尚透出几缕溶溶烛光,如萤火
般在暗夜中摇曳,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两个孩儿早已入梦,承儿倚在窗下那琢磨精巧的小榻上,小手犹紧握那木雕骏马,呼吸绵长而沉稳,眉宇间英气初现,分明是一代侠骨自小显露端倪。依依则安卧于精致的摇篮之中,那粉嘟
嘟的小嘴尚在梦中吮吸,宛若回味方才那甘甜乳汁,面颊红润如染了胭脂,睫毛在烛光映照下,投下两道浅浅的弧影。

室内静谧安详,唯闻稚子轻鼾,如山涧细流,潺潺不绝。程遥迦时而发出一声幽叹,声似游丝,伴着夜风徐来,有如天籁。那寒风渐凉,穿过雕花窗棂,带着几分桂花幽香,轻抚着她的面颊,
似是大自然的慰藉。

她轻移莲步,依次为两个孩儿掖好锦被,素手轻拂过承儿的额头,又俯身亲吻依依的小脸。那温热感令她略感安慰,确知两个稚子皆安然无恙,方才稍稍宽慰,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母爱
的温柔笑意。

待两个小儿酣睡稳妥,程遥迦方得闲暇,缓步移至妆台之前。那螺钿镶嵌的铜镜古朴典雅,镜面磨得光亮如水,映出她那略带倦容却更添几分成熟妩媚的玉颜。多年岁月流转,青春虽逝,却
似佳酿陈年,愈发醇厚迷人。

她纤指轻解罗衫,一对丰润玉峰便随着丝帛滑落而颤巍巍地呈现于灯下。那对乳峰已非少女般青涩娇嫩,却泛着一层淡淡绯红,尚留着哺育后的晶莹湿痕,周遭凝着一圈莹白乳渍,宛若白玉
盘中盛放的凝脂,既有母性的丰盈,又有女子的娇柔。虽经依依婴儿小口吮吸,那对玉峰依旧饱胀如初,沉甸甸地坠在胸前,仿佛要将那轻薄如蝉翼的丝绸衬里也撑破。

程遥迦轻咬樱唇,若有所思,以纤纤素手托起一侧乳房,入手温软滑腻,沉甸甸的,恰如捧起一只熟透的蜜桃,弹性中带着饱满。她轻轻揉捏,便有几滴乳汁自微微绽开的嫣红乳尖溢出,如
春露般晶莹剔透,沿着滑腻如缎的肌肤缓缓流淌,勾勒出一道道蜿蜒的银线,散发出一股淡淡甜丝丝的奶香,使人心醉。

她望着镜中倩影,柳眉微蹙,眼波流转,似有几分忧虑,又带着几分隐隐期待。近日来,她总觉双峰胀痛难忍,便是依依吃饱了,胸前依旧这般沉沉坠感。她曾听闻乡间妇人乳汁过多,淤积
成痈,苦不堪言,心中便不由暗生忧虑,一缕愁绪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此时指尖轻拧乳尖,乳汁便如拧开了幽深泉眼,顿时涌了出来,比适才揉弄时更多了几分。一道晶莹乳线顺着如玉的肌肤滑落,在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宛若珍珠落盘。程遥迦轻「啐」一声,
连忙取过一方精巧的洁白鲛绡,轻轻拭去,那鲛绡之上,立时洇出一片湿润的痕迹,在灯下泛着点点光泽。

她将那柔软如云的鲛绡于温水中浸润,轻轻拧去多余水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满溢的玉峰。那鲛绡本就轻薄如蝉翼,浸过温水后,更如情人指尖般温柔抚过每一寸肌肤,引得她阵阵轻颤,宛
若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一边擦拭,她心中一边暗自思量:这般好物,若是白白流失,岂不可惜?若能予那人品尝,也算全了这些时日的心思与怀想……

思及此处,她玉颊微红,如三月桃花,娇艳欲滴。

擦拭妥当后,她轻取一方白玉小盅,精致典雅,晶莹剔透。她素手轻托丰盈玉峰,指尖轻拧,那多余乳汁便如甘露般滴入盅中,汇聚成一泓清泉。那乳汁浓稠如膏,在白玉盅中轻轻摇晃,宛
若琼浆玉液,散发着醉人芳香,直教人心醉神迷,不由想要一亲芳泽。

她凝望这盈盅乳汁,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人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庞,以及那宽厚如山的胸膛…… 思及此,玉颊愈发绯红,心跳如擂鼓,胸中一股暖流缓缓流淌,直至四肢百骸。

末了,她披上一件淡青色轻罗薄衫,随意系了系带子,只遮掩了大半春光,却仍隐隐透出玉峰轮廓。她又取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编提篮,将盛满乳汁的白玉小盅轻放其中,以柔软锦缎小心包
裹。

最后,她柔情似水地望了一眼沉睡的稚子,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轻轻吹熄灯火,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如一缕轻烟,融入茫茫夜色之中,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在月色下飘散。

一方厢房之内,郭靖端坐于青石榻上,双目微阖,身周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色气息,如薄雾萦绕,缥缈不定。窗外月光如水,穿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银辉,映照在他刚毅如铁的面容上,
勾勒出一道道坚毅深邃的轮廓,宛若雕刻家精心雕琢的神作。
《太







此》,



玄爽


































































然而今夜不同。郭靖才刚引动内息,丹田之中便传来一阵异样滞涩,犹如清溪遇冰,流动缓慢艰难。真气在经脉中运转数周,却如陷入泥沼,始终难以畅通。他剑眉微蹙,气息丝毫不乱,稍
作调整,试图平息心中杂念,再次尝试入定。

缓缓吸气,内息复又循经而起,然此次亦未见顺畅几分。原本清凉似玉的真气,此时竟隐隐透出几分紊乱与燥热,流至心脉附近,更如触及一道无形屏障,难以寸进。

「蓉儿……」

这一缕思绪,如一道闪电,倏忽划过心间,霎时扰乱了他原本平稳的心绪。黄蓉那笑靥如花的面容清晰浮现于脑海,继而又传来那令他肝肠寸断的传言——「吕府纳妾」,顿时令他胸口如遭
重击,气息随之一滞,真气运行更显艰难。

郭靖猛然睁开双眸,沉沉吐出一口郁结已久的浊气,如闷雷轰鸣。室内一片寂静,唯闻窗外虫鸣如织,与远处江面渔舟上时断时续的悠远歌声。往昔练功之时,从未如此失控,然今日心中郁
结,念头不通,竟致使气息紊乱,经脉受阻,修为不进反退,实乃前所未有之困境。

更鼓声从远处徐徐传来,沉稳悠长,将郭靖从沉思中唤醒。他回神之际,方才惊觉已过去一个多时辰,而修行却毫无寸进,竟是徒耗心力。

「罢了。」郭靖低声叹息,起身活动略显僵硬的筋骨,发出轻微的爆鸣之声,似是长久未动而致。案上灯火已微弱如豆,摇曳不定,似随时可能熄灭。他索性吹灭残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幽
暗,唯有窗外月光如水般流淌而入,为室内描绘出几分朦胧轮廓,似一幅未完成的水墨丹青。

郭靖行至窗前,凝望院中那片静谧如画的景致,心绪渐趋平复。星辰如碎银撒落天幕,疏疏密密,点缀着深邃夜色。树影婆娑,花影绰绰,在月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灵动之美。

正当此际,一道熟悉倩影映入眼帘,沿着月光下的青石小径,婀娜多姿地向他的房舍缓步行来,衣袂飘飘,步履轻盈,宛若月宫仙子降临尘世。

是遥迦。她手中提着精巧竹篮,步姿轻盈如燕,婀娜多姿。

郭靖凝望着那曼妙身影,一时间心绪复杂如潮。他自幼习武,明理知礼,深知忠贞为何物。然当心中最坚定的信念被动摇之际,人性中脆弱与渴望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如春草破土,难以遏止。

门外响起轻轻叩门之声,如蝴蝶翅翼轻颤,柔和而坚定。郭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缓步向门行去,心中既有几分期待,亦有几分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释然之感。

拉开门栓,月光如水般流泻门前,将程遥迦婀娜身姿勾勒得愈发清晰动人。她着一袭淡青色轻罗薄衫,乌发松散地挽于脑后,颈边几缕青丝随风轻拂,更添几分慵懒娇媚之态。

「郭大哥……」程遥迦轻声道,音如丝竹,低婉悦耳,似溪水轻吟,沁人心脾。

她执一方精致竹篮,在皎洁月华下投下摇曳婆娑的倩影,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丹青。郭靖默然侧身,程遥迦微微欠身,莲步轻移,徐徐踱入。室内暗影浮沉,一片清冷凝寂,唯有窗外月色如
练,透过雕花窗棂,斑驳陆离地铺洒一地银辉。

程遥迦将竹篮轻置案几之上,檀口微噙,轻咬绯唇。她自篮中取出那方精致玉盅,纤纤素手捧之,微垂螓首,宛若执掌一方天下至宝。盅中乳汁映着幽幽月华,泛着柔和清辉,如同温润凝脂,
质地细腻,令人心醉。

《太
「》……可是……」她檀口微启,声如幽谷清泉,沁人心脾,却在最后数字将出之际,音若蚊蚋,几不可闻,「可是要……双修的……」



她将玉盅捧至郭靖面前,那纤长如葱的指尖微微颤动,不知是因紧张心绪,抑或暗藏期许。她明眸微敛,低垂若含羞花蕊,然时不时掠过郭靖刚毅面庞,眼波流转间,尽是难以言表的缱绻情
愫。

郭靖接过玉盅,掌心感受着那温润如玉的触感。他目光如炬,注视着盅中琼浆,洁白似雪,散发出阵阵甜香。那幽幽芳香,勾起了前夜旖旎记忆,令他心神摇曳,血脉偾张。

「遥迦……」郭靖低声唤道,声音宛若铁琴低鸣,已带几分沙哑。

他执起玉盅,缓缓饮下一口。乳汁甘美醇厚,如琼浆玉液般滑入喉中,那独特甜香在口中萦绕不散,令他不觉合上双眸,细细品味。乳汁所带来的,不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有一种难以言表
的亲密之感,仿佛她将最为珍贵的馈赠,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

「好甜……」郭靖睁开双眸,声音低沉而温柔,如春风拂面,轻抚心弦。

程遥迦玉颊泛起一抹嫣红,如三月桃花,灼灼其华。她明眸中既有羞涩,又有欢喜。檀口轻启,声如蚓呢:「郭大哥若是喜欢,可……可以直接……」

话音未落,已低垂螓首,含羞轻颤,娇躯微微战栗,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在月色映照下,更显得娇媚动人,勾魂摄魄。郭靖心头似有烈火燃起,熊熊不息。他轻搁玉盅,踱步上前,似轻柔又
似坚定地将她揽入怀中。
郭靖俯首,气息轻拂她如丝青丝,那清幽体香与乳汁甜香交织缠绵,令人心醉神迷。他的手如抚琴般轻抚她那纤细腰肢,继而缓缓上移,触及那饱满玉峰,如春风拂过山岭。

程遥迦轻吟一声,宛若一只受惊小鹿,声似游丝,余音袅袅。却又主动将娇躯更紧贴向他,如蔓藤依附高山,难舍难分。郭靖气息愈发急促,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他低头,唇瓣轻覆她的
朱唇,尝到了与乳汁不同的甜美,更似琼浆玉液,醉人心扉。

两人唇齿相依,呼吸交融,仿佛天地之间,唯余彼此。遥迦热情回应,如枯木逢春,焕发生机。她轻启樱唇,香舌如灵蛇出洞,试探性地轻触他的唇缝。郭靖随即迎合,两人舌尖在唇齿之间
相遇交缠,如同两尾灵动鲤鱼,在碧波中嬉戏追逐,带来阵阵令人心醉的酥麻之感,如电流窜过全身,不能自已。

程遥迦藕臂环绕他的颈项,纤指不自觉地轻抚他的青丝,继而滑向他那宽厚如山的肩膀,感受着那蕴含无穷力量的筋肉线条。她的娇躯完全依偎在他怀中,胸前那对饱满玉峰紧贴着他的胸膛,
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两枚挺立红樱隔着薄纱传递着灼热温度,似欲灼穿衣衫。

「唔……」程遥迦在唇齿缠绵之际,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轻吟,声音中带着几分甜腻与妩媚,更添几分撩人心弦的魅惑之意,令郭靖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洒落在二人交缠的身影上,如同一层轻纱,朦胧而神秘。两心交融,呼吸愈发急促,唇齿间的交缠也愈发热烈如火。郭靖之吻渐转为霸道,如春日江潮,势不可挡,其
舌灵动,深入檀口每一寸角落,尽情品味那甘甜似蜜的玉液琼浆。程遥迦则沉醉于这如醍醐灌顶般的深吻中,时如绵羊般温顺接纳,时如彪悍猛虎般大胆回应,两人唇舌交融间,啧啧水声不
绝于耳,在这幽静夜色中,格外清晰悦耳,宛若天籁。

唇齿交融之际,程遥迦已然感受到郭靖身躯之变化。那硬挺如铁的阳物抵在她柔软如绵的腹部,坚硬如山,炽热如焰,令她芳心大乱,体内似有千百只蝴蝶翻飞,燥热难耐。

绵长一吻方休,两人唇分,彼此气息紊乱,如刚历经一场惊心动魄的征程。程遥迦明眸中已盈满迷离之色,如秋水荡漾,胸前两点嫣红愈发挺立,如含苞欲放的蓓蕾,昭示着她内心深处不可
言说的渴望。不待郭靖开口,她已莲步轻移,缓缓下蹲,玉手抚过他如铁塔般宽阔胸膛,指尖所及之处,激起阵阵战栗,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她那修长似玉的纤指灵巧解开郭靖腰间束带,轻轻褪下亵裤,那雄伟之物立刻弹出,如出鞘利剑,气势惊人。月光轻抚,那物色泽紫红如朝霞,筋脉盘虬如古松虬劲,尺寸骇人,挺立似擎天
之柱。程遥迦眼波流转,闪过一丝惊叹与期许,似是畏惧,又是向往。随即,她轻启樱唇,如莲花绽放,将其纳入口中,如含玉如吞玑。

温润湿滑如春泥的触感令郭靖浑身一震,似有电流窜过全身,不由得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喘息。程遥迦唇舌技艺娴熟非常,如弄琴拨弦,时而轻舔如蜻蜓点水,时而吮吸如饮甘露,每一个
动作都恰到好处,令郭靖感受极致快感,欲仙欲死。她灵巧舌尖在顶端轻盈打转,如画师勾勒,描摹每一道沟壑山川;同时,素手不闲,轻抚根部与双丸,上下齐心,极尽缠绵,妙不可言。

郭靖虎掌插入她如瀑青丝,发间轻拂,随她吞吐节奏轻轻按压,如浪推舟,相得益彰。程遥迦檀口含着那物,只觉其硕大非常,几欲撑破樱唇,那嫣红唇瓣紧紧箍在粗壮茎身之上,勉力承受
这般异样的充盈,如小舟载重,岌岌可危。

每一次深入,都恰似一场艰辛的征程跋涉。她时而蹙眉,似有几分难耐不适,犹如登山之人面对陡峭山道;却又透出几分征服后的喜悦,如同登顶远眺,心旷神怡。她不得不随时调整身姿,
或浅尝辄止,若即若离;或奋力深入,直抵喉心。那口中津液吞吐之音、粗重喘息声声、以及唇舌交缠的水声,在这寂静深夜里,交织成一曲旖旎的逍遥曲,令人心醉神迷,不能自已。

初时,郭靖尚能自持,如山岳巍然不动。然而随着程遥迦愈发卖力,犹如江南巧匠精雕细琢,他那粗重的呼吸也渐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那硕物在她温润如玉、湿滑如脂的檀口中,似又胀
大几分,更添几许雄威,如同出海蛟龙,张牙舞爪,令程遥迦愈发难以承受。她玉颊深陷,如湖水倒映明月,清晰可见;津液如断了线的珍珠,沿着嘴角滑落,顺着玉雕般洁白的下颌,滴落
在胸前衣襟,晕开点点湿痕,如梅花初绽,点点滴滴。

尽管如此艰难,程遥迦却始终不曾退缩半分,一双妙目盈盈,尽是对郭侠的爱慕与柔情,如秋波荡漾,情意绵绵。纵使此等私密之事,她亦做得真心诚意,无半点勉强。她纤纤素手捧着那物
根部,轻轻摩挲,如抚琴弄弦,与口中动作相映成趣,极尽所能地取悦着心上之人,意态虔诚,如祭祀神明。

郭靖只觉身躯如坠云端,飘飘然若御风而行,不知今夕是何年。那物在她口中起伏摆动,如行舟于惊涛骇浪之中,渐渐难以自持。按在她青丝间的大手,力道也大了几分,如扣弦更紧,音色
更深。他胸膛如战鼓密击,喉间低喘连连,如雷震九霄。终于,在她一次深深吞入之际,郭靖再也难以忍耐,浑身颤动,如秋叶落雨,一股热流似山洪爆发,奔涌而出,不可阻挡。

程遥迦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流冲得一窒,如小舟遇险,岌岌可危。那物在她口中剧烈跳动,如蛟龙出海,喷薄而出的热流又烫又急,如烈焰灼心,几乎令她难以呼吸。她强忍不适,
努力吞咽,如饮甘霖,却仍有不少沿着嘴角溢出,如溪流破堤,一发不可收拾。

待那阵狂潮稍歇,她如莲花般的喉间微微蠕动,发出几声满足的低吟,宛若夜莺低唱,余音袅袅。她并未立即撤出口,反而愈发贪婪地吮吸起来,如久旱逢甘霖,恨不能将那琼浆玉露尽数吞
入腹中,一滴不剩。她双颊深陷,喉咙急促地吞咽着,如饥似渴,生怕遗漏分毫。那神情,专注而陶醉,宛若久旱的田地,终于迎来一场及时雨,满是感激与欢喜。

她细若游丝的纤指轻轻挤压着那物根部,如挤牛乳,似要榨出最后一丝精华,不肯浪费。唇舌依旧在那顶端流连不去,时而轻舔如蜻蜓点水,时而含吮如吸露饮琼浆,恰如品味世间最甜美的
蜜糖,回味无穷。

终于,她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舌尖在唇瓣上缓缓一绕,宛如一轮明月划过天际,将残留在唇边的点滴津液尽数卷入口中,滴水不漏。她闭上双眸,似思索人生至理,细细回味着那独特滋味,
喉间又是一阵满足的轻叹,似风吹过竹林,悠远绵长。

缓缓起身,月华如练,透过窗棂倾洒而入,将她曼妙身姿勾勒得愈发清晰动人。宛如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韵味无穷。她轻抬素手,以纤纤玉指轻拂方才被津液濡湿的朱唇,眸中似有千顷碧
波微微荡漾,又似有几分顿悟,若有所思。方才一番亲密之事,那股异样滋味,如同一缕清风,拂开心头迷雾,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一丝明悟。一个萦绕于心多日的疑惑,竟在这一刻如拨云
见日,豁然开朗。
她不自觉地隔着薄如蝉翼的衣裳,轻轻抚上胸前那两团沉甸甸的丰盈,如双峰耸立,感受着那饱胀的触感,和那隐隐约约的、不同寻常的活力。这些时日以来,她心中一直困惑,自己乳汁为
何如此丰沛,如甘泉涌动,似无穷无尽,远非依依那小小腹囊所能消受。便是身段,也较之从前,更添了几分丰腴似玉,几分挺拔如兰。

「郭大哥……」她轻唤一声,如林间清泉,流淌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喜,又带着几分微妙的羞涩,宛若初绽的花朵,「我……我似是明白了……」

郭靖凝望着她,剑眉微蹙,目光如炬,不解其意。

程遥迦纤手轻轻按压衣裳下的酥胸,感受着那处的胀痛与湿润,淡青色衣裳前襟早已被渗出的琼浆濡湿一片,如春雨落花,晕染成一幅天然图画。

「近来我奶水格外充盈,如春水泛滥,胸脯也愈发丰满,如玉山耸立,我一直不解其因。」她声如蚓呢,目光微垂,不敢直视郭靖,似含羞草遇风轻颤,敛起枝叶,「如今…如今方才领悟,
或许…或许是因郭大哥赐予…滋养了奴家…」

言谈间,她玉颊上泛起淡淡红晕,如三月桃花,娇艳欲滴,目光却愈发明亮,如秋水盈盈,眸底透出一丝惊喜,仿佛找到了某种天地间最为奇妙的联系,将她与郭靖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如藤
萝依附青松,不离不弃。

郭靖凝视着她娇羞而动人的模样,宛若一尊天工雕琢的玉人,心头一阵温热,如春水化冰,不自觉地伸臂将她那纤细腰身揽入怀中,如揽春色入怀,令人心醉。程遥迦顺从地依偎在他宽阔胸
前,如小舟靠岸,找到归宿。她轻柔地将粉面贴在他心口处,静静聆听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如擂鼓声声,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与安心,如冬日暖阳,温暖心扉。

她轻闭凤眸,声音轻若游丝,带着几分羞涩,又透着淡淡的期盼,如小溪流水,潺潺不绝:「郭大哥……以后,还能……像这样么?」

她这轻柔声音,恰似月华下潺潺溪流,不知不觉便流入郭靖心中最柔软之处,如春风拂面,轻抚心弦。

郭靖感受怀中程遥迦那温软如玉的娇躯,一股奇异暖流在体内缓缓流转,如春日江水,滋润万物。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似兰若馥郁,若有若无,与方才那番亲密缠绵,如同春雨润物,渐渐唤
醒了他心底深处的渴望。不觉间,他那下身再度昂扬挺立,宛若出鞘利剑,坚硬如铁,隔着薄如蝉翼的衣衫,抵在程遥迦柔软如棉的腹部。

她玉体微颤,如秋水泛起微澜,心头涌起一阵甜蜜悸动,如饮醇酒,微醺欲醉。恰于此时,她明眸不经意间落在一旁衣架上那件洁白如雪的内衫上,那是郭靖的贴身之物,曾与他肌肤相亲,
沾染了他的气息。凝望这熟悉衣衫,程遥迦唇角不禁浮现出一抹浅笑,如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往日种种,如流水账般在心头流过,每次穿上他衣物后的亲密时刻,历历在目,如在
眼前。无需言语,这衣物交换早已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种只属于彼此的隐秘仪式,如同天地间的盟约,不言而喻。

程遥迦轻轻挣开郭靖的环抱,犹如蝴蝶挣脱茧衣,莲步轻移,步履轻盈,如梦如幻,行至一旁衣架。郭靖的目光,如影随形,似流水追逐明月,追随着她那婀娜多姿的倩影。但见她行至衣架
旁,伸出纤纤玉手,如削葱根,从衣架上取下一物,动作轻柔,如拈花微笑。

回眸,嫣然一笑,如莲花初绽,明眸流转,似一湖春水,涟漪微荡,无限柔情蜜意尽蕴其中。这一笑,这一眼,直看得郭靖心旌摇曳,如芦苇随风起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如擂鼓密击。她
这才转过身去,轻舒罗裙,如蝶翼轻扬,缓步移向那设于屋角的绣屏之后,身姿摇曳,如杨柳拂风。

郭靖伫立原地,双目如炬,死死凝视着屏风,浑身燥热,如烈火焚身,胯下那如铁如山之物早已挺立如峰,胀得发痛不已。

屏风后传来窸窣轻响,如蚕食桑叶,细微悦耳,继而戛然而止。屋中静谧得可闻彼此呼吸,如松涛阵阵,悠远绵长。郭靖只觉心头如有烈火燃烧,炽热难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死死锁定那
屏风,几欲将那轻纱薄缦望穿,似欲洞察其中玄机。

片刻,程遥迦自屏风后款款而出,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那姿态令郭靖心神震撼,目光再难挪移半分,如被定身法术所定,动弹不得。

但见她着一袭月白内衫,乃是郭靖的贴身衣物,却未系一根带子,任其随意敞开,微风拂过,轻扬轻落。那轻薄衣料,半遮半掩,如云雾缭绕山峦,反而更添几分神秘诱惑,令人浮想联翩。
内衫松垮地搭在她玉肩之上,领口大敞,将那对饱满玉峰毫无保留地呈现于月华之下。双峰圆润挺拔,如玉雕而成,随她轻移莲步而微微颤动,宛若秋波荡漾,涟漪微起。嫣红顶端在月色映
照下分外醒目,如初绽的樱花,晶莹剔透,还泛着盈盈湿润光泽,无声诉说着她心湖中汹涌的情潮。

内衫仅至纤腰,下方一览无余,坦诚如婴儿初生。她腰肢盈盈一握,如春日垂柳,向下延伸是丰腴的臀线,恰如满月,圆润饱满;再往下是那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丝丝润泽。大腿内侧的细腻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如同绸缎轻擦,光滑如镜。腿间幽谷处覆着一片青黑色的细密绒丝,如三月新绽的柳絮,柔软而丰盈,月色轻抚,泛着微微光晕。
这层柔软遮掩之下,隐约可见那朵娇嫩花蕊,似开非开,轻轻颤动,宛若春风中的桃花瓣。晶莹露珠点缀其间,如清晨玉兰叶上的朝露,在月华照映下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乌发如云,不加修饰地披散在肩头与背后,流淌而下,宛若瀑布垂落,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洁白无瑕,如羊脂美玉。她眉目含情,似有千言万语蕴藏其中,眼波流转,如秋水荡漾,掠过郭靖
身躯,带起一阵战栗。唇角噙着一抹神秘微笑,既有几分少女般的羞涩,又透着几分成熟女子的大胆与期许,教人怜惜,更令人心神荡漾。

她莲步轻移,婀娜多姿,如柳絮随风,目光与郭靖交汇一瞬,电光火石间,似有万千心事流转。随即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转身向那方月光映照的梨木榻走去。步态优雅从容,却又带着
几分刻意的轻摇,宛若杨柳临风,风韵妩媚。每一步都令那松散白色中衫随之晃动,若隐若现间,展露更多无瑕肌肤,如隔纱观画,令人遐想无限。

至榻边,她轻轻坐下,宛若片叶轻落碧波,衣衫随着动作微微上移,更多地显露那双修长玉腿。她调整坐姿,一手轻撑于榻上,让自己半倚于床头,如月宫嫦娥栖于广寒宫,既显得自然又不
失优雅。那白色中衫虽宽大却短小,随着她坐姿的变换,衣襟更加松散,饱满的玉峰与平坦的小腹若隐若现,如同薄云掠过明月,忽明忽暗。腿间幽谷在月光映照下清晰可见,如含苞欲放的
桃花,娇艳欲滴。

「郭大哥...」她轻声唤道,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透着几分期待与渴望。她微微舒展玉体,让自己在榻上摆出一个既舒适又诱人的姿势,玉臂轻抬,一手轻拍身旁空处,宛若邀舞之
礼,目光直视郭靖,那眼神中的邀请不言而喻,如湖水映月,波光粼粼。

月色如水,轻轻流淌,为这一幕镀上一层梦幻的银辉。她那完美胴体、坦然姿态以及眸中期许,构成了一幅教人心醉神迷的仙家图画。郭靖望着榻上佳人,再也难以自持,只觉血脉贲张,如
千军万马奔腾,呼吸急促,如狂风骤雨,势不可挡。

郭靖伫立原地,双目如炬,牢牢锁定榻上那绽放的春色。秋月华辉之下,程遥迦丰腴身躯恰似一幅名家手笔的绝世佳作,那一处处玲珑曲线如山水起伏,无不令他血脉贲张,心神摇曳。

「遥迦...」郭靖喉结微动,如饥饿猛虎见猎,声音沙哑低沉,似松涛滚滚,充满压抑不住的欲念。

他迈步向前,急不可耐地向榻上佳人走去,如饥似渴,神魂颠倒。不料,一个趔趄,脚下踉跄,险些跌倒,如醉酒踏歌,步履不稳。低头一望,方才发觉自己脚踝处缠着方才褪下之裤子,如
藤蔓缠枝,难以脱身。郭靖轻轻一笑,如春风拂面,弯腰将裤子彻底除去,随手扔在一旁地上,如弃敝屣,不屑一顾。

程遥迦望着这一幕,不由得掩口轻笑,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眼中却闪烁着柔情蜜意与期待向往。郭靖这略显笨拙的动作,反而令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如春水化冰,淙淙而流。在她眼中,
此刻的郭靖不再是那个威震武林、名震江湖的大侠豪杰,而是一个怀着赤子之心,渴望亲近她的寻常男子,平凡真挚,难掩真情。

待郭靖行至榻前,她轻盈起身,如蝶舞花间,纤手抚上他的衣襟,如拂琴弦,随后缓缓上移,帮他褪去最后的遮蔽。肌肤相触,两人皆是一颤,如遭雷击,却又无比欢喜。

郭靖俯身将程遥迦拥入怀中,如怀抱珍宝,万般珍视,感受着她如丝绸般光滑无瑕的肌肤,和那柔软温热的曼妙胴体。他随即轻轻将她放倒于榻上,如珍珠入盘,自己也跟着躺下,那健壮如
山的身躯顺势压在她丰腴若玉的娇躯之上,恰如苍鹰覆羽,将她尽数笼罩。

程遥迦口中发出一声轻细娇吟,宛若黄莺初啼,余音袅袅。她微微张开双臂,如柔荑舒展,如藤蔓般将他紧紧环抱,如拥抱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同时,她那双修长玉腿也早已随着身体的重量
自然分开,如莲花绽放,毫不设防地展露出最娇嫩的花蕊,等待着他的采撷。她眼波流转,似一汪春水,柔情似水,荡漾着无尽爱意。

郭靖只觉胯下那物早已硬如生铁,胀痛难忍,一股原始而炽烈的欲火自丹田涌起,如春潮汹涌,势不可挡。他一手撑于程遥迦身侧的青木榻上,略微撑起雄健身躯,宛若山岳耸立;另一手则
扶住自己那早已箭在弦上的玉柱,如扶天剑,气势不凡。凭着天地间最为本真的欲念,他对准那早已如春水泛滥的幽谷入口,腰身似满弓之势,猛然一挺,便毫无犹豫地将那粗壮如虬龙的阳
物送入桃园深处。

「嗯……啊!」

程遥迦口中发出一声娇媚动人的轻吟,宛若空谷流泉,清脆悦耳,此音之中,尽含难以言表的快意与欢愉。她只觉自己体内被一根火烫如烙铁的巨物狠狠填满,那久违的幽径,瞬间被撑得严
丝合缝,再无一丝缝隙,似天地交泰,阴阳相融。一股熟悉而强烈的胀满之感沿着玉脊直达泥丸,如电流窜过,令她不由自主地挺起纤腰,如弓似箭,更为紧密地迎合他的进犯。

两人身下的木榻也随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如古琴低吟,如松涛轻啸,在这月明星稀的秋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悦耳。郭靖宛若一头不知疲倦的猛虎,在那温软如玉的花径中尽情驰骋,
如登青云直上九霄。他每一次挺身,都深深顶入程遥迦娇嫩体内,将她撞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一阵阵娇颤不已。

程遥迦眼中一片迷离如烟雾笼罩,水光潋滟似秋水盈盈。口中也发出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呻吟:「……嗯……啊……郭大哥……啊……慢些……慢些……」她一边言语,一边却又难以自持地挺
起纤腰,迎合着郭靖的律动,如痴如醉,恰似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郭靖却似未闻其言,仍旧保持着那不紧不慢、却又力逾千钧的节奏,如春风化雨,一下又一下地深入幽谷,探寻花心。他额上已渗出一层细密汗珠,如春露点缀,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如疾
风骤雨。他只觉自己恍若置身于一处温热的漩涡之中,那紧致湿滑的嫩壁,紧紧包裹着他的阳刚,吸吮着他的精元,如春蚕食桑,让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程遥迦只觉那快意越来越强烈,一阵紧似一阵,宛若大海汹涌澎湃,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袭来,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她紧咬樱唇,如含丹砂,生怕自己娇吟过甚,惊扰了庭院深处酣睡的稚
子。可那媚意盎然的呻吟声,却仍是不受控制地从她琼鼻中,断断续续地溢出,如溪水潺潺,清脆悦耳。她纤手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指节泛出玉般的白晕。她只觉体内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
熊燃烧,烧得她玉体生香,下身那幽谷之中,更是瘙痒难耐,空虚难当,恨不得郭大侠能再快些,再猛些,一解相思之苦。

终于,在一阵如惊雷乍响的剧烈颤栗之后,程遥迦只觉自己体内深处,仿佛有一朵莲花「轰」地绽放开来,无数花瓣层层舒展,一股难以言喻的畅意,瞬间如惊涛拍岸般传遍周身,直透四肢
百骸。她檀口轻启,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宛若天籁,如幽谷黄莺,余音绕梁。玉体猛地弓起,如满月之弦,又无力地瘫软下去,如风中落花,轻盈飘零。她只觉浑身精气神都被抽尽,
如江河倒流,四肢百骸皆酥软无力,仿佛云中漫步,飘然欲仙。

那幽谷深处,一阵阵紧似一阵地收缩颤抖,如灵蛇吞食,紧紧咬住郭靖那如铁似棒的阳物,恰似要将它永远留在体内,不离不弃。一股热流,如春水泛滥,从那花径深处,缓缓流出,沿着臀
缝滑落,浸湿了身下的锦被,在月华映照下,泛着晶莹的光泽,点点滴滴,宛若碎银洒落。

郭靖停下了律动,如停云止水,任由那如山似岳的阳物留在她温软如玉的体内,感受着那余韵未了的缠绵悱恻。他俯首低头,如骄阳垂怜红莲,静静凝视着身下的佳人,目光灼灼,如秋日暖
阳,柔情似水。

程遥迦玉体微微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似乎仍沉浸在那顶峰激荡的余波之中,难以自拔。她胸口剧烈起伏,如春涛拍岸,呼吸急促而紊乱,如飓风过境,难以平息。她的玉颊上,泛着一层
淡淡的嫣红,恰似三月桃花初绽,娇艳欲滴,春意盎然,令人心醉。

良久,云收雨歇,星移月转。

程遥迦缓缓开启凤眸,宛如花苞舒展,入目便是郭靖那如炬目光,灼灼生辉,专注深情,似要将她整个人烙印心底。她玉心微颤,霞色顿时漫上双颊,如朝霞映雪,绮丽非常。一股说不尽的
羞怯之意,如春水涓涓,浸润心扉。

她欲避其锋芒,身子微微向后,如兰花欲隐,却又被郭靖那横亘体内的玉柱所阻,进退维谷,顿生窘态。

「郭大哥……」她朱唇轻启,声如蚓呢,细若游丝,带着三分娇羞,七分怯意,还有难以言表的疲惫,「……我……」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化作唇边一滞。

郭靖见她如此姿态,心中怜惜之情如潮水般汹涌。他伸出那饱经风霜的手掌,轻抚她汗湿的玉颜,宛如拂过一件稀世珍宝,又替她拨开额前如瀑青丝,别于耳后:「遥迦,你真美……」

此言一出,声如空谷回音,低沉沙哑,其中蕴含难以抑制的欲念之火。程遥迦闻言,藕臂轻颤,如风中柳絮,面上红霞更盛,蔓延至雪颈,宛若晚霞映雪,醉人心脾。她微抬凤眸,望向郭靖,
眼波潋滟,如一汪春水,盈满无尽柔情,又似藏着难言渴望。

「郭大哥……从……从后面……可好?」她声息微弱,几不可闻,却又如空谷幽兰,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魅惑之意。

郭靖见她如此娇羞大胆,宛若含苞待放又急欲绽放的春花,心湖一荡,胯下那坚硬如铁的柱体又涨大几分。他淡然一笑,微颔首示意。随即缓缓抽身,带出一缕晶莹玉液,在月色映照下泛着
诱人光泽,如明珠闪烁。

程遥迦待郭靖抽出那贲张物事,心中羞喜交织,更多却是难以按捺的欲火如潮。她轻哼一声,如夜莺低鸣,随即翻转娇躯,跪伏床榻,素手撑于床面,高高翘起那丰腴圆润的玉臀,恰如一只
春情初动的玉兔,毫无遮掩地将那最幽深处、最娇嫩的花园彻底呈于郭侠眼前。

那双臀丰美白腻,宛若两轮玉盘,在月华映照下泛着摄人心魄的光华,微微颤动间透着成熟蜜桃般的诱惑。两瓣玉臀之间,一道幽深沟壑向上隐于挺拔臀峰,而臀下,则是那早已泛滥成灾的
桃源洞府。洞口微微绽放,如含苞待放的海棠,嫩红的花瓣闪着湿润光泽,清露似的琼浆缓缓淌出,沿着玉腿根部拉出细若游丝的银线,散发出一缕缕醉人的幽香。桃源之上,那紧闭的菊蕊
羞怯地蜷缩,如同一颗含羞待放的花骨朵,在湿润的衬托下愈发娇媚动人。

郭靖凝视程遥迦这般风情,却又有些如堕烟海,不知所措。他虽与程遥迦有过鱼水之欢,但这般姿态,却仍显生疏。他伫立原地,目光如粘漆般锁在她挺翘的玉臀和那若隐若现的桃源上,心
如擂鼓,却不知如何着手,胯下那物硬如生铁,却又迈不出那一步。

程遥迦久候不至,桃源深处似有千万只蚁虫啃咬,难耐非常,那湿热黏腻的空虚感几乎将她心智吞噬。她艳若桃李地回首,眼波流转间媚意如潮,声若游丝地低吟:「郭大哥……你还等什么
……」她刻意摇曳丰臀,那蜜穴一开一合,似莲花吐蕊,晶莹甘露滴滴而下,如在急切呼唤征伐之师。

霎时,郭侠胸中欲火复燃,似有山洪欲出,难以自抑。喉间一声低沉嘶吼,如猛虎蓄势,骤然扑上前去。他那双饱经战阵的大手,紧紧抓住她如玉般圆润的臀峰,似握两轮满月,一掰之下,
那春潮泛滥的玉户,彻底呈现于月色之中。

他气息如牛,眸中灼热如炭,握住那青筋盘虬的阳物,宛若握住一柄出鞘长剑,对准那润泽的幽谷入口,腰身一沉,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啊呀——」程遥迦一声娇啼,莹白玉颈高高扬起,如天鹅引吭,那粗壮如虎的柱身长驱直入,一插到底,似欲贯通九霄。嫩肉被撑得紧绷如弓,蕊口圆张如满月,晶莹露水被挤得四溅,如
珠落玉盘。郭靖只觉身陷温泉,被那湿润紧致的嫩壁紧紧包裹,其触感令他心神荡漾,难以自持。他紧咬牙关,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纤细腰肢,仿佛握住琵琶,开始浓情奏乐。

每一下挺动,都如惊雷炸响,撞得她玉臀颤动,如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啪啪」声声,清脆如击鼓,在寂静夜色中远远传开,惊扰了窗外寒鸦。

程遥迦被这深情厚爱冲击得娇喘连绵,如游鱼得水,双手紧攥床褥,纤指曲张,泛出玉般白晕。她丰腴的臀峰被撞得不断摇曳,似海中浪花翻滚,玉液顺着修长玉腿,蜿蜒而下,在床榻上绘
出一幅春意盎然的水墨丹青。

她微转螓首,回眸一望,眼波流转,迷离如醉,仿佛饮下了一坛陈年佳酿,醺然欲醉,唇角微扬,满是甜蜜与沉醉,宛若海棠带雨,娇艳欲滴。

「郭……郭大哥……太深了……」程姑娘喘息声中带着泣音,断断续续,如珠玉落盘。那玉户被情潮冲刷得水光潋滟,床下已如春水泛滥,汇聚成一方小小碧湖。她玉臀高高翘起,迎合着他
的一次次深入,每当情浪袭来,她纤腰微颤,似杨柳拂风,双峰随之晃动,如同碧波荡漾,尽显春情。

郭靖被她紧紧相拥,气血上涌,行动越发狂野,腰身如疾风骤雨,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那阳刚之物在她体内进退自如,带出阵阵白沫,如浪花飞溅。他粗喘不止,喉间压抑已久的低
吼终于迸发:「遥迦……遥迦……」

程遥迦受此狂风骤雨之势,神魂飘摇,难以自持。她檀口微张,发出宛若春莺啼鸣之声,玉体骤然绷紧,如满月之弦。那幽谷深处一阵阵痉挛,涌出阵阵温热玉液,恰似甘霖浇沐在那炽热之
顶。郭靖受此滚烫一激,腰身如弓,猛然一挺,那如铁似石之物在她体内颤动不已,蓄积已久的浓浆,如山洪迸发,尽数倾泻而出。

两人如乘一叶扁舟,共登极乐之巅,那交合之处,玉液精华交融,顺着她如脂如玉的腿根缓缓流下,点点滴滴,落于床褥,宛若江南春日,细雨连绵,水波荡漾。
良久,郭靖喘息未平,缓缓抽出那尚滴残液的昂扬,力竭瘫坐于床榻之侧,胸膛起伏如战鼓擂动,汗珠自他刚毅的额际滑落,如断了线的珍珠,散落一地。

程遥迦眼波流转,如秋水荡漾,似有无尽留恋。她不作片刻停留,翻转娇躯,微俯身姿,跪伏于郭侠腿间,玉首低垂,凑近那沾满两人情液的巨硕。她轻启朱唇,舌尖如灵蛇出洞,迫不及待
地舔上那湿润的顶端,轻柔卷去残留的浊液,那腥咸之味在她舌端绽放,似品茗一样,细细回味。

随即,她红唇微张,如莲花初绽,将那渐渐软化之物尽数纳入口中。舌尖如游鱼般灵巧,环绕柱身,仔细吮吸每一滴珍贵琼浆,啧啧之声在夜色中清晰回荡,如山涧溪流,清脆悦耳。她玉喉
微动,尽数吞咽,如饮甘露,最后轻舔唇角,面色恬静,眼中流露出一丝满足之意,宛若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之事。

郭靖目光灼灼,注视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爱怜。此女子之情真意切,令他这铁血男儿也为之动容。他伸手轻抚她的青丝,如抚摸一件稀世珍宝,眼中满是柔情。

夜色愈深,月华穿透窗棂,斜斜洒入,如水般流淌于榻上,勾勒出一幅静谧安详的画卷。窗外秋风轻拂,树影婆娑,凉意悄然而至,将方才炽热的情潮冲散几分。室内犹存浓郁幽香,床褥上
斑驳的湿痕在月色映照下泛着微光,无声诉说着刚才的缠绵悱恻。

郭靖与程遥迦并肩而卧,他那如山岳般粗壮的身躯微微侧转,头刚从她玉峰边抬起,唇畔尚余一抹湿润光泽,如饮过琼浆玉液,余韵未消。

程遥迦素手慵懒地散在身侧,青丝如云铺散,衣襟大敞,双峰袒露,如皓雪凝脂,莹白无瑕。那对丰盈的玉峰上,点缀着几道淡红痕迹,宛如雪山之巅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峰顶两点嫣红
挺立,微微湿润,似经甘霖滋润,泛着被细细品尝过的红晕。她呼吸平稳,胸脯轻轻起伏,散发着幽兰般的体香,与微汗混合,透出一股慵懒的满足。

她修长的玉腿微微分开,胯间那被情潮冲刷的幽谷在月下若隐若现,如含苞待放的花蕊,被晨露沾湿,泛着晶莹光泽。秀丽的花唇轻轻绽放,沾满了情爱的甘露,穴口似开非开,从深处缓缓
流出一线浓白琼浆,顺着玉脂般的臀线滴落于床褥,拉出如丝如缕的银线,散发出浓郁的芳香。

郭靖手掌仍覆于她一侧玉峰,粗粝的掌心贴着那柔若无骨的曲线,指缝间溢出如玉脂般的柔腻,似乎爱不释手。他目光柔和,带着一丝满足,注视着被自己吮吸得微肿的红樱,喉间微动,低
沉的喘息渐趋平复。程遥迦玉颜微侧,乌发如瀑铺散于枕上,唇角微翘,眸中盈满温柔情愫,恰似沉浸于这缠绵后的甜美余韵之中。

一阵幽兰般的沉寂后,程遥迦柔眸微转,似水般的目光流转至郭靖面庞。月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使其英武中添几分温柔。她唇角含笑,眼波流转,忽轻启朱唇,声音似林
间溪流,清澈而私密:

「郭大哥方才品尝...可曾觉得滋味如何?」

话音刚落,她自觉语出轻佻,面颊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如初春桃花,娇艳欲滴。然而那双明眸却仍直视着郭靖,其中既有娇羞,亦有期待,更隐含着几分难言的爱慕。

郭靖闻言,一时语塞,常年征战的脸庞上竟也浮现出一丝赧色。他向来不善言辞,尤其面对情事,更是拙于表达。他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对玉峰之上,指腹无意识地在红樱周围轻轻摩挲,引得
程遥迦玉体微颤。

「甚好...」郭靖沉吟片刻,字字如金石,「甘甜...如...初雪融水。」

他语虽朴实,却是发自肺腑。那对丰盈玉峰间的甘露,确如仙泉琼浆,令人回味无穷。一代豪侠,竟也为此沉醉。

程遥迦听此言,眼中笑意盈盈,满是欢喜。她轻抬素手,覆在郭靖粗犷的掌上,柔声道:「若是郭大哥喜欢,往后...还可品尝。」

这一句话,半是情人间的甜蜜邀约,半是对未来的暗示。所谓千里江山,不及卿怀一隅;万千征途,终有归处。

寒风掠过窗棂,吹起床前的纱帘,也带来一丝凉意。程遥迦微微瑟缩,郭靖见状,俯身将她拥入怀中,那强健臂膀如铁铸成,却又温暖如春。

「郭大哥...」她声若游丝,轻轻呼唤,音调中既有柔情,又带三分犹疑,「你...会想我吗?」

简单的问句,却承载着繁复心思。其中既有殷切盼望,又有隐隐不安,更夹杂着对未知前路的茫然。她深知郭靖心怀大义,身背重担,肩负着不可推卸的使命。今宵欢愉,恐怕不过是命运长
河中惊鸿一瞥,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且说此次与郭侠结伴同行,实属命运奇遇,蒙军退却之后,她终归要返回故里。纵使丈夫陆冠英音讯全无,但那个承载岁月痕迹的家,依然是她魂牵梦萦之处。或许,陆郎已安然归来,正在
那熟悉的门楣下,翘首企盼她的归期。

郭靖闻言,双眸微动,如湖面泛起一圈涟漪,随即定神,直视她的双眸,声音沉稳如山:「会的。」

短短两字,却似一股暖流,缓缓流入程遥迦心田,给她带来莫大安慰。郭靖为人向来寡言,却不轻许诺言。他若说要来看她,必当践约而至,此乃侠之大者,言必行,行必果。

程遥迦听罢那誓言,眸中泛起晶莹,却又绽放笑靥。那笑意宛若寒潭映月,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她轻移莲步,依偎入郭靖怀中,檀口轻启:「我会等你。」四字轻如游丝,却重若千钧,
字字缠绵,句句深情。
郭靖俯首凝望,目光由柔转热,似春日阳光渐强,融化冰雪。他那饱经风霜的手掌,顺着她纤细腰肢缓缓下移,指尖在她汗湿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如拨琴弦,唤起阵阵涟漪。寒夜微凉,室内
温度却节节攀升,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

程遥迦喉间溢出轻哼,似空谷莺啼,余音袅袅。她不自觉地向他靠近,丹唇微张,缓缓迎向他那饱含沧桑的唇畔。两唇相接,柔舌轻探,如莲藕断丝连,缠绵悱恻,似要借这一吻,诉尽心头
千言万语。

郭靖被她温存所撩拨,胸中似有烈火暗燃,呼吸渐沉如雷。他大手扣住她玉颈,加深这情意绵绵的一吻。唇齿交缠间,情欲如潮水般涌动,不可阻挡。

须臾,他转身覆上,雄伟身躯如山峦笼罩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月光斜照,映出两人交叠的剪影,宛若江湖儿女共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他低喘未平,手握那复又坚硬如铁之物,轻轻抵住她
幽深之处,那处已是湿润如春,微微颤抖,似在期待。他腰身缓缓下沉,那粗壮之势再次深入她体内。

程遥迦香唇轻启,发出似痛似愉的低吟,眉心微蹙如含愁,花瓣被徐徐撑开,嫩肉紧裹,似拒还迎。那幽深处已是春潮泛滥,蜜露暗生,媚态尽显。

郭靖腰身轻动,似大江东去,又如细雨绵绵,进退之间自有分寸,既显英雄本色,又见怜香惜玉之情。她娇喘如兰,双臂环抱他宽阔脊背,纤指在他汗湿肌肤上留下淡淡痕迹,无声诉说着缠
绵心意。

幽谷随着他的深入浅出而不断张合,春水暗流涌动,顺着她如玉般的腿根缓缓流下,在月光照耀下泛起点点银光,如珍珠般闪烁。夜风轻拂,帘幕微动,床榻之上喘息声渐重,两具身躯紧密
相连,正是一场不眠之夜,春情未了。

檐外月移,山风轻啸,唯有那交颈厮磨的身影,在这静谧深夜里,谱写着一曲动人心弦的爱之乐章。

第三十章:冬雾离歌

冬夜,寒意侵骨,黎明前的天色最是幽深沉寂。窗外江风吹来,摇得檐角风铃轻轻作响,叮叮咚咚,如梦初醒。远处江面雾气氤氲,渔火朦胧,恍若仙梦。那风,却带着水气,透过窗缝挤入
室内,拂过锦被,冷得人心头一紧。

榻上二人,被衾相拥,似是熟睡。男子一袭玄衣,眉目俊朗,神情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警觉。杨过闭着眼,却并未沉睡。他的呼吸绵长而平稳,唯有那微敛的眉头泄露出心头波澜。昨夜的一番
缠绵尚留余温,然而他察觉到怀中人的心,似乎并未随他一同安歇。

身畔的人轻轻动了。她缓缓起身,动作极轻,似是怕惊扰身侧之人。杨过微睁眼角,一线光影映入眸中,只见她赤裸玉体,肤如凝脂,肩若削成,昨夜激情留在肌肤上的痕迹犹在,斑斓若雪
中梅影,既旖旎,又残酷。

她静静更衣。那一件素白长衫被她披在身上,如雪覆寒枝,又如雾中之仙,清冷孤绝。她低头系上衣带,动作温柔却带着一丝决然。随即又取过一袭青白相间的披风,缓缓披上,掩住了那令
人目眩神迷的曼妙身姿。

杨过心跳微紧,屏息不动。他不知她欲往何处,却直觉这夜未央、天将晓之际的出行,必不寻常。他不敢睁眼,不敢询问,怕她察觉自己醒着,更怕听到一个他无法承受的解释。

小龙女站在榻前,凝视着杨过,目光温柔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眸中情意难辨。片刻后,她缓缓转身,轻步而去,衣袂掠过地面,未发一丝声响。

门「吱呀」一声轻响,又迅速闭合,仿佛连夜色都被那一道身影带走。

榻上人睁开双眼,漆黑如墨。他静静望着帐顶,胸口起伏微不可察。一夜缱绻,犹在梦中;一别无言,却似千年。

门已阖,温热已散,榻上却再无人语。

杨过静静躺了片刻,脑中却仿佛雷鸣电掣,念头翻涌。他终于轻轻掀被而起,赤足落地,寒气从脚底直逼心口。他不着声色,拾起一旁的外袍披上。门扉推开一线,他探身而出,像一缕无声
的影子,溶入了天欲明而未明的冬夜。

院中寒霜凝地,石阶已蒙上薄雪。檐角滴水结成冰凌,风一吹便轻颤作响。远处梅树孤立,枝头数朵傲雪红梅,开得冷艳凄绝。

前方,白衣人影已至院门。她步履轻盈,袍袖随风轻荡,如夜中一抹游魂。她未回头,只似极熟这条路,径直往东而去。

杨过不敢迫近,远远跟随,身法展开,直如夜枭滑翔,悄然无声,不踏落叶,不动尘埃。他轻功早已登堂入室,近年修为更是精湛,此时敛息潜行,便如幽魂般无形无迹。 那白影穿过院门,
沿江畔小路缓步前行。江上飘来的氤氲水汽,缠绕在她的裙裾和足踝之侧,令其本就出尘的身姿更添了几分虚幻缥缈。

小路曲折,旁有石桥横跨江汊。夜雾中,隐隐传来冰裂之声,是江面结冰又被潮水推挤,宛如骨裂声,令人心悸。

沿途枯叶结霜,偶有被衣袂拂动,发出「嚓」的轻响。杨过紧贴树后,眼目如鹰。雾中白影不曾停步,却偶尔驻足凝望江面,神情似在思索,又像等人。
远处,一叶扁舟泊在岸边,舟上灯笼昏黄,渔火摇曳。此情此景,本该是诗中画、梦里仙,而今却教他心口如被冰锥一点一点碾过。

终于,那白影拐入一条更为隐秘的小径。那是别院后方,一处少人行走的荒僻之所。杨过眼神骤凝——那是一处废园,她为何……独往于此?

风更紧了,林间枝桠被吹得咔咔作响,天色也愈发灰亮,晨曦欲来未至,一切恍如梦境边缘。

杨过凝神屏息,悄然循着脚印前行。足下落雪未深,却足以留下浅痕,他不踏她步,专拣斜枝杂草旁穿行,不留痕,不动声。

前方白影终于停下,在一座半掩残墙的灰瓦院落前驻足。

她抬手,轻叩门扉——「笃笃」。

有人在里头,应声而至。

门开的一刻,屋内烛光从门缝中透出,恍如撕开黑夜的一道伤口。

她轻轻走了进去,未有丝毫犹疑。

杨过屏息而立,背贴着一株冬青,枯枝刺得他肩膀微痛,却比不得心中刀割。他本可以跃身上墙,一探全貌,可终究只是悄然掠至屋角,伏于暗影之中,藏身在窗下的一抹枯藤之后。

厢房窗纸泛黄,边角已有撕裂之痕,唯中央一块仍覆完整。灯火自内透出,影影绰绰,一如水中明月,不可直视,却叫人痴迷。

屋内静了片刻。

继而,一阵细碎衣袂摩挲之声响起,伴随着低低的喘息,若有若无地从窗纸那端传来,似乎连空气都随之颤动。一双剪影缓缓浮现于窗纸之上——她,白衫素衣,背影婀娜,正抬手褪下披风,
衣带滑落的动作柔缓而熟练,肩头雪白,宛如初绽梨花。

对面一人高她半头,动作自然地接过披风,双臂抬起时,竟顺势揽住了她的腰身。

那一刻,杨过指节骤紧,骨节微响,几乎刺破掌心。

他认不出那人是谁,可从那一揽一靠的动作里,看出的不是试探,不是生涩,而是……一种被千万次亲密打磨出的熟稔——一种只属于旧情深种的默契。

白影仰首,唇形轻启,似在低语。虽隔一墙,杨过却分明听到几声压抑的轻笑,如梦似幻,带着情浓意暖,仿佛唇齿间的热气尚未散尽。

那高影俯身而前。

她,没有退。

反而是缓缓抬手,搂住对方的颈项,头颅轻靠,贴上他的肩膀。二人身影贴合交缠,仿佛一株藤蔓缠上老树,缱绻欲融,随着屋内烛火跳动,身形渐渐模糊,起伏之间,更显悱恻缠绵。

他见她身子微颤,似是喘息,被那人轻轻压向墙边,剪影中衣衫微乱,发丝凌乱垂落颈间。

她抬手扶住对方肩头,那动作,轻柔而顺从,是信任,是放任,更是曾在他怀中独有的温存。

如今,却赠予他人。

杨过喉头一紧,胸口像被重锤狠砸,剧痛之下,几欲作呕。

他咬紧牙关,却止不住身躯微颤。那窗纸上的影,成了凌迟他心魂的刀,每一寸贴合、每一声喘息,都斩得他七零八落。

窗纸轻轻摇动,似风吹破梦,烛影晃荡间,房中传来细碎的叹息,似痛、似悦、似难舍难离。

他蓦然后退一步,脚踩一枝残雪枯枝,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心中一震,猛地伏下,却见窗影之中那白衣女子蓦然一顿,似有所觉,眼神微转,朝窗边望来。

他全身绷紧,大气不敢出,只觉冷汗从额头滴落至颈,湿透衣衫。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但她终未出门,只是微微皱眉,复又转身。
她……放弃追查了。

这一瞬,比她真推门走出还要更痛。

她在屋中安心如常,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屋中之人,对她而言并非秘密。意味着她并不怕被任何人知晓她在此。

也意味着——他,从不是她要隐瞒的那个对象。

杨过手指在雪地中轻颤,抓起一把雪,狠狠掩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息。雪凉透骨,冰彻心脾,却仍止不住胸腔那股翻涌欲出的苦涩。

他终于低头,不再看那窗,不再看那影。

他不愿再看。

风,起了。

吹得屋檐上的冰棱作响,像是断裂的琴弦,在这静夜中刺耳非常。

杨过仍伏在屋角。可他已不再窥视,不再倾听。他只是跪在那里,身子如石雕,影子嵌在雪地里,再不动弹。

他怕再多看一眼,那颗已裂成千百片的心,会彻底碎成齑粉。

一滴泪,不知何时滚落,融进冰雪,连痕迹也未曾留下。

他缓缓起身,步伐蹒跚。原以为自己还能冷静离开,岂料那每一步踏出的声音,都如踩在胸口,痛得他几欲跪倒。他未再回头,不敢再看那厢房一眼。

怕一回头,便再走不动。

小径漫长,雪落如灰。他手指僵冷,唇色发白,却未发出一丝声响。

晨曦将至,天边一线微光透出,照得远江如铺碎银。江面雾气尚未散尽,那些渔舟、屋舍、寒林,都罩上一层朦胧之纱。

而杨过的心,却比这江雾更冷、更沉。

他记得小龙女曾说过:「我若欺你,便叫此身化雪,魂归尘泥。」那日她说此话时,雪落肩头,她静静看他,眸中满是纯净与信誓。

如今——那誓言,却如今夜落下的雪,踏过即碎。

杨过走到江边,立于岸上,望着那沉沉雾幕,恍若站在天地尽头。他喉头哽住,想喊,却发不出声,想哭,却无泪可流。

脚下,冰层发出「咔咔」之声,如同心头裂痕,愈扩愈深。

他忽地一拳砸向岸边古柳,枯枝簌簌落下,手背皮开血流。他却毫无所觉,只低声呢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一句话,说尽百转千回,情断意绝。

他不愿知道那屋中人是谁,也不愿去想。

只因,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

最痛的,不是她与谁相拥。

而是——她,竟不再属于他。

天色微亮,万物复苏,世人眼中不过又是寻常一日。

唯有杨过,心如死灰,身如飘萍,踏雪离去,魂不附体。
远处传来几声轻响,模糊中见码头处灯影晃动,几人影隐隐其间,似在为谁备船。尽管五感皆在,心却仿佛已离体而去,只余空壳行走于世间。

忽然间,他心头微动。那灯火如同黑夜中的引路明灯,指向一条路。

文曦站在码头边,静静望着面前的小船。几名漕帮弟子正忙着装载行囊补给,动作轻缓而有序。这艘不起眼的小船将载他北上,前往未知的命运。作为江陵推官,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般方
式离开官职之地。

「文大人,船已备妥,可随时启程。」漕帮的老船家低声道,声音如同这清晨般沉稳。

文曦微微颔首。他着一身灰色便服,腰间别着一把短剑,乍看不过是个寻常江湖客,哪有半分官宦气象。此番装束,或可使他北行途中少惹眼目。

四顾无人送别,唯有几名漕帮弟子驻足,足见此行隐秘非常。

正欲登船,岸上忽传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晨曦中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晨雾微动,一道人影沿着石径缓缓而来。那人步履稳健却又如行尸走肉般缓慢,雾气未散,面容已隐约可见。

「杨少侠?」文曦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停下上船的动作。

杨过走至近前,神情淡漠如冰,眼中尽是一片死寂,目光却始终落在那艘停泊的小船上,仿佛那是浮世中唯一值得注目之物。他微一点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文大人是要走?」

文曦点头,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却终究未开口询问。

天光未明,雾中却已隐约浮现一线苍白的晨曦,如同杨过心中最后一丝尚存的生机。他望着那远处的天际,仿佛看到了某种解脱,轻声问道:「大人此行,可否容我同往?」

文曦星眉微蹙,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反问:「你可知,我将往何处?」

杨过缓缓垂下目光,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却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弧度,与眼中的寒冰形成奇异的对比。他道:「去哪里……并不重要。」

他的声音不高,却令人心惊:「此地已无牵挂,北也好,南也罢,走到哪儿,都是归途。」

说到最后,声如枯井,不带一丝情绪,仿佛生死荣辱皆与己无关。那笑容浮于唇角,却未入眼中,像是从某个遥远之地漂来的一丝灰尘,风一吹,便散了。

文曦望着他良久,眼神不动,却在风中微微沉了些。

杨过那目光空洞,语气淡漠,像是走在尘世中一具脱壳的影子。他来得突兀,说得平静,话中却隐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孤绝。文曦心中微微一紧,却没有多问。

他并不知这人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那不是寻常的悲。

眉头轻轻一动,随即舒展开来。这一刻,他想起了许多身在风雨中不曾言说的过客,每一个沉默的人背后,或许都有一场无法诉尽的风暴。

既然问不出口,便不问了。问也无益。

「既如此,同往便是。」他说得平静,如应常礼。

晨风微起,吹动船帆。江面上的雾气在晨光中渐渐稀薄,如同被风吹散的记忆。小船缓缓驶离码头,向北方驶去,消失在朦胧的江雾之中。

江水东流,无问人心冷暖。

二日后,鄂州吕府已是红绸遍挂,车马喧阗,一派喜气景象,正是吕文德将军纳妾的大喜日子。

府门前车水马龙,贺客络绎不绝,几乎将整条街巷都塞满了。来者之中,既有朝廷显宦、军中袍泽,亦有地方望族、富绅商贾,更有一些气度不凡、显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士夹杂其间。就连
漕帮这等江湖大势力,也遣了得力人物前来奉礼。

各路宾客,不论官绅还是江湖,都给足了这位荆湖制帅面子,纷纷携礼入府。一时间,吕府内外人声鼎沸,尽显主人如今权倾一方、交游广阔的赫赫声势。

时值正午,明亮的日光透过高敞的格窗,洒满厅堂,将满堂宾客的锦衣华服与杯中流动的佳酿都映照得熠熠生辉。席间丝竹悦耳,笑语喧哗,一派欢庆景象。

就在众人兴致高昂之际,厅外庭院中忽闻三声云板急响,清越之声穿透喧嚣,让满堂瞬间安静下来,气氛陡然一肃。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只见一名礼官手擎错金令箭,疾步入内,立于
堂中,朗声高唱:「御前金字牌到——!」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堂中所有宾客,无论官阶高低,皆连忙离席肃立,垂手恭候。片刻,一名神情肃穆的内侍双手高捧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缓步进入厅堂,其身后紧随两名身着绯色官袍、
腰系金带的中使。

其中一名中使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绫绢册,于堂中展开,抑扬顿挫地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吕文德节制京湖,屡立战功。近因蒙古军势南犯荆襄,边陲震动。吕文德统军御敌,力挫贼锋,稳我疆圉,其功有目共睹。朕甚嘉之,特加封吕文德为『镇南大将军』,赐黄金千两,绫罗百
匹,以旌殊勋。

钦此。」

吕文德早已拜伏于地,待宣读完毕,他恭声谢恩:「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力报效,固我边防,不敢有负圣望!」

待吕文德起身,依礼接过金牌与赏赐后,厅中顿时热烈起来。宾客齐声拱手道贺:「恭贺节帅荣升镇南大将军!」「贺喜大帅!」贺声如潮,几欲掀顶。

几位心腹幕僚率先称赞:「吕公镇守荆襄,用兵如神,实有孙仲谋之风!」军中将领更是振奋,纷纷举杯:「大帅威震边陲,末将等敬凯旋之酒!」

面对众人的称颂与敬意,吕文德笑意不减,一一举杯回敬。虽言语不多,却自有一股从容风度,令在座众人皆感亲切,席间话题也尽数围绕他的战功展开,奉承之语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宴席渐入佳境,唯通往内院新房始终寂然,新纳妾室未曾现身。吕文德对此绝口不提,众宾虽疑,见其神色自若,也只得讳莫如深,不再多言。

宾客散去时,天色已暗。厚重的府门缓缓关上,一日的喧腾也随之隔绝于外,吕府终于沉入夜的静寂之中。院中红灯早已点起,一盏盏高挂廊下,在微风中轻晃,将廊柱、石阶映出朦胧光影,
宛如沉入一场温暖而幽深的梦境。

书房内烛光如豆,映照墙上《太宗平戎图》。吕文德已换下喜服,身着玄色便装,凝视画中太宗英姿。他气息略显紊乱,时而抬手抚胸,眉宇间的倦怠与白日里威严迥然不同。

「那功法...」他缓缓开口,声音因压抑而略显沙哑,带着难掩的期许,「真如你所言,能够回阳固本、延年益寿?」问话直入核心,不复宴席上的从容不迫。

室内寂然无声。须臾,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从暗处响起:「以阴济阳,以鼎养炁。」

吕文德闻言,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望向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位道士,灰袍青巾,面容枯瘦,眼神却如寒潭般锐利。

「全真道一向讲究清修寡欲、正心养性,何来这等…」吕文德语气森然,「…背道之法?」

赵志敬语气不急不徐:「全真之道,以清修著称。但道门千载,传承纷杂,弟子众多,脉络支分,法门亦难免有所不同。」他顿了顿,眼神微转,仿佛烛光中有暗流涌动:「我所得之法,不
过旧藏之中一卷残篇,非是教中所授。」提及「残篇」二字时,他眼中似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

吕文德沉默,指尖在冰凉的茶盏上无声滑过。片刻,他抬眼望向赵志敬:「既非教中所授,那你又怎敢以身试法?」

赵志敬微微一笑,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贫道修道多年,循规蹈矩,却始终寸进不得,寿元亦感蹉跎。得此卷残篇,按法行功不过三月,便觉气息自转,脉络清明,于我身上,
已是明效。」

说着,他缓缓抬起一指,遥遥点向吕文德桌上的茶盏,指尖未曾触及。只见盏中本已凉透的茶水竟无声地震荡起来,随即泛起圈圈细密波纹,轻柔回旋。旋动之间,那茶盏竟徐徐冒起一缕极
淡的白气,宛若幽云腾雾,袅袅升腾。室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

赵志敬缓声道:目光微敛,语气转为恭谨:「大帅常年征战,气血暗损,内伤沉珂。这盏水虽不能根治,然以气养气,当可略缓胸腹郁结之痛。请大帅一试。」

吕文德凝视那缕白气片刻,缓缓取起茶盏,轻啜一口。只觉一道微暖气息如细丝般徐徐沁入脏腑,原本隐隐作痛的胸口竟似被暖流抚过,舒畅不少,连日积郁的滞涩感也渐有松动。

他定了定神,沉声问道:「这莫非便是你所说的『以阴济阳,以鼎养炁』?」

赵志敬眼中精光一闪,仿佛黑暗中点亮了星辰,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虔诚与自信:

「大帅所言,正是此法的核心要诀。」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吕文德耳中,「贫道也是从所得的那卷残篇中,才窥得此句玄机。」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忆那残篇的内容:

「说来惭愧,那残篇之上字迹模糊,并未留下完整的功法名讳,只在卷末的角落,找到四个模糊的批注小字——『太玄遗说』。」
「太玄遗说?」吕文德重复了一遍,这次不是单纯的疑问,而是带着审视与咀嚼的意味,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轻叩着,「听起来倒像是上古流传之言。此名何解?」

赵志敬点点头,缓缓道:「太玄,乃大道之本,亦是上古道家至高尊号之一。贫道初时不解其意,后遍查教中秘藏典籍,又结合残篇中某些惊世骇俗的论点,才隐隐有所猜测……」

「此『太玄』,恐怕并非虚指大道,而是……一人之自号!」

吕文德目光一凝:「一人之号?好大的口气!」

赵志敬的声音几乎成了耳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能以『太玄』为号者,纵观古今,寥若晨星。其真实名讳早已湮没于时光尘埃。然据道门秘传……此人或许留有一更为世人所知的
道号——」他顿了顿,迎上吕文德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玄、霄、子!」

「玄霄子?」吕文德眉心紧锁,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却又模糊不清,只觉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志敬立刻恭声解释:「正是。全真一脉素奉清修,然道门传承久远,百家互渗。王祖(重阳真人)当年闭关,据闻曾有机缘得窥一部失载古经,开篇便有『太玄』二字,疑与此人有关。此
人早在盛唐以前已有传说,世间多以『玄霄子』称之。所留片语残章,散见诸家抄本,多涉内丹养生,尤重阴阳升降、气机归一之道。」

赵志敬继续开口,语声平淡中透着一丝意味:

「大帅所忧,无非三事——其法可行否?其人可承否?其果可验否?」

吕文德眉角微动,未答。

赵志敬道:「贫道所授心诀,化精引炁,逆转虚耗。」

「至于炉鼎……」他眼中微光一闪,声音却不疾不徐:「大帅亲选之人,气象俱合,姿形、命数,皆可试用。此等炉鼎,世间百年罕一。」

吕文德沉默不语,眉峰轻蹙,似有难色未言。

赵志敬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低声道:「大帅无须忧虑。」

他语气平和而自信:「贫道已遣人调香熏衣、设音静室,连日以静法缓引。今夜时辰既合,脉络应开,不假强为,自可顺势而入。」

他目光微闪,声音略沉:「惟此局一晃即逝,过则再无良机。」

吕文德闻言,若有所思,手指轻叩案几,节奏渐缓。良久,他摆摆手,赵志敬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身形不动,如烟似雾,逐渐淡去。

书房重归寂静,只余吕文德一人端坐灯下。他望着墙上《太宗平戎图》,眼神深沉如水,不知在思索何事。窗外月光斜照,似乎穿透了世间一切虚妄,也照透了他内心的挣扎。

吕府深处,一处年久失修的偏院。

屋瓦残破,苔痕遍地。角落里杂草丛生,几块废弃的石板斜歪错落,掩着一口废井,井口蒙着一层枯枝与尘网,旁人一望,只当是数年未动的荒地。

忽然,井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似有碎石滚落。

紧接着,一只布满尘土的手缓缓从井壁探出,手指蜷动,紧贴着青石的缝隙攀爬而上。

不多时,一道人影自井底无声跃起,轻若鸿羽,落在石板之上毫无声息。他身形藏于夜色,衣衫沾尘,却眉目清朗、气息沉稳,正是郭靖。

一道细瘦的身影随后钻出井口,灰头土脸,却神情灵动,正是那日在巷口与他搭上的小乞丐。

白日酒席正酣之际,府内宾客如云、仆役奔走,小乞丐趁人眼杂,从灶后牛栏旁一处废弃角门引郭靖潜入府中。那处角门原为早年扩建时所留,久未启用,门锁已损,小乞丐探明路径,早有
准备。

入府之后,两人径直潜入此处,避开巡逻守卫,藏身井下。自午后潜伏至今,滴水不漏,静候良机。

井口覆好,夜色中,两道身影如影随形,借着院中残月与屋檐间微光,悄然贴墙潜行。

小乞丐身形瘦小,步法灵巧,在前引路,每穿过一处夹道,便先伏地细听,再以手势示意。郭靖紧随其后,气息沉稳,脚步无声,宛若夜行鹰影,身法精绝。
吕府宅邸深重,甬道回转,灯火点点。酒席虽散,余客仍在前厅高谈,后宅却灯盏未灭,侍仆频繁出入,显是重点守护。

小乞丐绕过花圃,翻过一段低墙,指向东廊一隅。彼处红灯高挂,香烟不绝,帘影低垂,一眼便知非寻常之所。更有两名婢女于廊下轮守,脚步轻移,目光不离帘门。

他压低身形,在暗影中凑近郭靖耳侧,轻吐一语:

「人就在里面。」

郭靖眼神一凛,可那一刻,他的脚却未再前移半寸。

他静静地立在檐角,目光落在那盏挂于帘前的红灯上。灯光微晃,罩着一层细纱,摇曳如火,似在风中呢喃。

他记得,襄阳城头战火不息,蓉儿曾以纱覆面,倚身在他肩头说:「你若不回,我便不笑。」

他答:「你若不笑,我便不死。」

可如今,她在帘后,他在帘外。

昔日并肩,此刻两隔;曾为夫妇,如今却沦作他人之妾。哪怕他早知,可亲临此地,真正立于帘下之时,那份刺骨的沉痛,仍如毒酒灌喉。

他唇角微动,终是未发一语。掌中指节轻轻绞着袖角,青筋悄浮,心中如有雷声,却不得爆发。

那帘后,是否也有一人,在灯下独坐,眼波盈盈,如昔年初见?

他闭了闭眼,呼吸渐沉。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为她来的吗?」小乞丐悄声提醒。

郭靖缓缓睁开双目,目光幽沉如夜海,沉默中却陡然透出一抹狠意。他右手垂落,五指微张,只见衣袖轻扬,一道劲风疾吐而出,快若惊电。

一名婢女尚未察觉,眉心一震,软倒于灯下。另一个尚来不及惊呼,已被郭靖欺身逼近,一掌轻点后颈,顿时昏厥,倒在廊前石阶。

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无声无息,仿佛风吹草伏。

郭靖立于帘前,望着那盏红灯半息,忽地伸手——

帘影轻扬,檀香袭人,一缕灯火从帘内洒落,映出屋内静静一幕。

室中陈设素简,中间铺着一方蒲团,一名女子正盘膝端坐,素衣道袍,云鬓高绾,眉眼低垂,神色寂冷如雪,宛若孤莲临灯,万籁俱寂。

郭靖脚步顿住,眼中神光如裂。

吕府渐沉。

庭院深处,犬吠不再,回廊之声早没入夜色。几名残醉未散的宾客还在前厅说笑,可声音已隔了数进院落,如梦中人语,模糊不清。

府墙之外,鄂州沉在寒夜中。街灯半灭,青石铺路泛着微光,偶有更夫敲梆远远传来,又被风吹得支离零碎,像是旧年传来的梦话。

长江如带,白练千尺,无语东去。

它不问城头灯火,也不问人间恩怨。

只是缓缓流,悄悄转,千年未歇。

——水不语,人不回。

江心之上,月色清冷。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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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31)

作者:烟雨楼

2025/04/17 发表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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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玉簪执念

吕府深处,一座僻静院落与众不同。夜色浓沉,院门两侧高挂着大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为这冬夜增添一抹喜色。

郭靖立于帘前,望着那盏红灯半明半昧,忽地伸手——

帘影轻扬,带着微冷的檀香气息,一缕灯火从帘内洒落,映出屋内静寂一幕。

室中陈设素简,中间铺着一方蒲团,一名女子正盘膝端坐。她身着一袭杏黄道袍,云鬓高绾,凤眼微阖,纵然静坐不动,那份清冷孤傲也挥之不去,更隐隐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之意。

灯光下,容色虽是极美,却毫无暖意,宛如冰雕玉琢,自带三分寒气。

郭靖脚步顿住,眼中神光陡然一凝!

——李莫愁!

吕府渐沉。

庭院深处,犬吠不再,回廊之声早没入夜色。几名残醉未散的宾客还在前厅

说笑,可声音已隔了数进院落,如梦中人语,模糊不清。

灯笼之红,未必能驱尽长夜幽寒;道袍之素,也未必能遮掩心中尘念。世事纷纭,虚实难辨,正如人心所向那点温暖星火,苦苦寻之不得,抬眼所见,却往往是一缕冰冷诡谲的磷光。

行走红尘之中,目所能及,尽是浮影幻光。层层掩映之下,那真实,几人能识?越是情有所系,念有所牵,越易在迷雾深处误入歧途,误握荆棘,以为是花。

那一张真正渴望再见的容颜,尚不知流落何方;而眼前这局,却早已悄然布开,叫人无从回头。

隆冬时节,岳阳城外,风刀如割,寒意彻骨。

城西门外,孤零零地戳着一间破落的小酒肆,招牌上模糊看得出是「老王酒铺」。此时天色薄暮,湖面白浪翻卷,岳阳楼隐在苍茫暮色中。

酒肆内灯火昏暗,掌柜在柜台后打盹。角落里坐着一个披蓑衣的瘦削汉子。

门外忽传脚步声,瘦削汉子警觉抬头。只见一名魁梧男子跨步进门,他身后跟着五人,眼中尽是杀意。

魁梧男子冷声道:「总算找着你了。」

瘦削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冷笑道:「鼻子倒是够灵的啊,鲁刀鸣。都说你像条疯狗,沾上了就甩不掉,果然不假。这冰天雪地的,就这么急着来送死?」

鲁刀鸣满脸寒霜,眼中几乎能滴出血来。
「你劫我船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逼自己冷静,「今日我若不把这笔账讨回来,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脚?」

话音甫落,他猛地抬下巴,冷喝一声:「动手。」

两名打手当即上前一步,气势逼人,踏地之声骤然响起。

瘦削汉子缓缓起身:「来得好。」

话音未落,双方顿时混战在一处,桌椅横飞,酒盏碎裂。

数十息后,厮杀声渐歇。

酒肆门帘被掀开,两名打手踉跄冲出,面色惨白,衣衫染血,向城内方向狂奔而去。

片刻后,瘦削汉子也跌跌撞撞地走出,肋下染血,步履蹒跚。他回头望了一眼酒肆,冷哼一声,随即向荒野方向走去。

不远处,一株老槐树下静静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静若幽魂,风雪扑身也不曾动弹丝毫,直到瘦削汉子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轻轻迈步,缓缓走向先前的酒肆。

门帘一掀,酒肆内,鲁刀鸣和另外两人已成了冰冷的尸体。掌柜吓得一个哆嗦,赶忙从柜台后探头出来,声音发颤:「客官……今日不做生意了,……出了命案……」

白衣人却缓缓向前,脚步极轻,像是没有重量。

他站定于柜台前,声音低沉:「可曾见过一男一女同行的客人?」

掌柜一愣,随即使劲摇头:「不记得,不记得……来往的都是讨口酒喝的主儿,小老儿哪记得清楚……」

白衣人语气不缓,却有种冰凉直逼骨髓的意味:「那女子,长得极好看。皮肤白,眼梢上挑,说话好听。」

掌柜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像是被某段回忆撞了一下。他犹豫片刻,嗫嚅着道:「这……若是说那模样……数日前确实来过。不过不是两人,是三人。」

白衣人眼神微凝:「三人?」

掌柜点头:「是啊,两男一女。年纪大的那个头发白了一半,另一个年轻些,倒也精干。那女子……如您所说,确实生得极好,让人过目难忘。」

白衣人道:「他们可说过要去哪?」

掌柜摇头:「没说……只是临走前,好像提了一句'南边的码头'……也不晓得是不是正事儿。」

白衣人盯着他片刻,没再追问,只轻轻点了点头。

转身欲走之际,忽又停住。

「可有旁人问过她的行踪?」

掌柜愣了一下,刚要开口,一道银光已自白衣人袖中斜掠而出。

细细一线寒芒划破空气,几不可闻。

老掌柜低头看了看胸口,一道血线正从破开的棉袍下慢慢洇出。他瞪大双眼,身子晃了两晃,软软倒在地上,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喊出。

白衣人收剑入袖,踏雪而出,身影转瞬没入雪雾之中,宛若未曾来过。

天色昏暗,雪势渐歇,风犹未止。

南浦渡位于岳阳城南,是一处横跨湘水的古老渡口。往来河船寥寥无几。一座老旧木桥在风雪中嘎吱作响,桥下停靠着一艘破船,无人看管,不知是被弃置于此,还是有意为之。

瘦削汉子寻了个废弃的庙檐角落缩身,这才掀开油布蓑衣,低头检视肋下。那一刀斜斜划入,伤口深可见骨,血早已凝成一片黑红。他咬牙撕下衣角,胡乱缠了两圈,又摸了摸后背,那一掌
着实不轻,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

他靠墙坐下,缓缓闭眼,呼吸沉重。寒意一寸寸爬入胸腔,回忆如水涌上心间。

那夜小屋中,灯影昏黄,帷幔低垂。

她斜倚床榻,酥胸半露,肌肤莹白如雪,指尖缓缓转着酒盏,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声软糯低回,如风掠帘:

「蔡帮主,奴家得了密报,不日将有一艘漕船经过鬼门滩,船上藏着三神器。若能得手,便是权在握、命由人。那时——世间快活事,尽可随心而取。」

她说得漫不经心,像是与旧人闲话,却字字缠人,舌尖轻舔唇角,眼波微挑,似醉非醉,三分真话,七分挑逗。

蔡彪听着,心头燥热早已翻涌,目光死死黏在她胸前,压低嗓子在她耳边道:

「三神器是啥鸟玩意,老子才不稀罕。你这骚媚子扭来扭去,老子裤裆都快炸开花了。你要真有心,今儿光着腚爬进我被窝——别说那船,老子连祖宗神位都能给你换姓供着!」

她不怒不笑,只是静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那么一眼。

却让他呼吸一滞,心头倏然一跳,喉头像卡了口热酒。

那眼中既无怒意,也不见羞涩,只是带着一丝极淡的讥,极浅的媚,和一点……他从未在青楼妓女眼里见过的东西。

那一眼,干净得过分,反倒让他心里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意。

蔡彪缓缓睁开眼,夜色如墨,庙檐滴水如泪。

他低低骂了一句,不知是骂天,还是骂自己。

靠着墙喘了几口气,随手将衣襟一拢,身子一晃,终是站了起来。

旋即提步,朝渡口走去。

雪地之上,脚印深浅不一,一步一顿,却半点没停。

刚要靠近木桥,耳边忽闻一声轻响。

「蔡彪!」

声音不高,却透着几分森冷,自风雪中飘来,令人心头微紧。

蔡彪陡然顿步,目光一沉,缓缓扫向桥头石柱。

只见一人自石后走出,青袍束带,腰悬长刀,神色冷峻。

紧随其后,左右枯柳、破舟与桥下同时现出三人,同样青袍束带,四面合围。

蔡彪神色一变,眉头微蹙:「……条子?」

那青袍人迈前一步,语声如铁:「秘靖司,南路提举李嶷,奉旨缉查通敌重犯。」

蔡彪眯起眼,嘴角一挑,带着点凉意:「重犯?嘿……我蔡某何德何能,竟能惊动秘靖司下水捞人?」

李嶷不答,眼神一沉:「你劫了一艘船。」

蔡彪冷哼一声,语气轻慢:「我认的是货,又不是船。那些东西飘在江上,不捞就是喂鱼,我拿来换几件棉衣几口干饭,有什么不对?」

李嶷目光未动,语声更冷:「你奉谁的命?」
蔡彪挑了挑眉,缓缓道:「我干活从不看谁脸色——只听自己的。」

李嶷轻轻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

「——黄蓉。」

蔡彪瞳孔微缩,神情倏然一滞。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原来是她!

怔了一瞬,耳边忽地响起李嶷冷冷一句:

「想起来了?」

蔡彪眼中的恍惚刹那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阴郁与戒备。

他微微眯起眼睛,沙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你们找错人了。」

说话间,目光已向四下迅速扫了一遍,似是在盘算逃路。

风雪骤紧,气氛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嶷见他神情,目中寒光一闪,语声沉如落钉:「别动妄念,你今日走不了。」

蔡彪咬紧牙关,手心满是冷汗,却偏偏挤出一句狠话:「走不走得了,得试过才知道。」

说话之间,他脚下忽然用力一蹬,扬起漫天雪花,身形疾退,竟是朝后急奔而去。

李嶷微微侧身,冷然吐字:「拿下!」

左右三人身形暴起,步法齐整如一,宛若鹰隼扑击,瞬间已将蔡彪退路封死。

蔡彪心头一凛,强撑气力横刀出鞘,招式狠厉却已露出颓势。刀锋掠过雪地,扬起一片飞雪,身影交错间杀机凛然。然而他终究负伤在身,步伐踉跄,刀势渐乱,只守不攻。

几番交锋后,秘靖司三人越战越紧,合势如网。蔡彪力竭之下,被一记掌风击中胸口,身形踉跄,仰倒在雪中,刀脱手坠地。

李嶷快步上前,一脚踏住他胸口,刀尖指咽,冷声道:「捆了!」

两名手下迅速上前,将蔡彪反手缚住。他满身是血,气若游丝,虽眼神仍带不屈,却已动弹不得。

便在此时,夜空之中陡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嗖嗖嗖!」

三支利箭裹挟着风雪,破空而至,角度刁钻,直奔李嶷面门!箭势之急,劲道之沉,犹如雷霆击顶!

李嶷目光一凛,身形急闪,脚下疾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夺命三箭。

就在他身形甫定,尚未来得及喘息的刹那——

「嗒、嗒——轰!」

蹄声如沉雷滚过,风雪深处,五骑骏马竟如鬼魅般猛然冲出! 马背上的人皆身披厚重皮裘、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

甫一现身,马上骑士便同时开弓,又是数箭齐发! 这次箭矢不再集中,而是如骤雨般分袭秘靖司其余三人!三人大惊,各自施展身法,被迫向两侧狼狈闪避,原本隐隐合围之势顿时被冲散。

与此同时, 为首那骑士一马当先,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冲而来,马蹄扬起漫天雪粉,快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他身在颠簸的马背上,竟是俯身探臂,丝毫不减马速,单手如铁爪般抓住地上奄奄一息的蔡彪腰间衣带,猛地向上一提一甩,便如拎个破麻袋般,毫不费力地将其掼上了自己身前的马背。

「拦住他!」李嶷又惊又怒,厉声喝道,身形欲动,便要追击。岂料,一支冷箭悄无声息地再次袭来,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过,箭上附着的阴寒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惊出他一身冷汗!

就这稍一耽搁的工夫,那五骑已借着无匹的冲势,悍然穿场而过。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兔起鹘落不过数息。待风雪稍定,渡口边只剩下李嶷和三名手下,以及一片狼藉的雪地。

韩升快步上前,手中拿着一支羽箭,双手递给李嶷,低声道:「头儿。」

他脸型瘦长,眼角略尖,平日里挂着的那抹似笑非笑此刻已然不见。身上自带的干练冷肃更甚,眉头微皱,眼中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李嶷接过羽箭,眼神微沉:

「……鞑子的箭。」

风雪骤紧,四野寂然。

李嶷忽地一笑,笑意却冷:「看来这蔡彪,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值钱。」

韩升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道:「鞑子竟敢出手夺人……这事恐怕不简单。」

林慎向前一步,语声低沉,神色凝重:「头儿,要不要即刻调集人手?」

他身形魁梧如墙,肤色黝黑,脸上那道横贯颧骨的旧伤,在风雪中透着几分狞厉。

李嶷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那几人出手利落、骑术精湛,绝非寻常喽啰。眼下局势未明,贸然动手,只怕反落下乘。」

韩升微一顿,拱手低声问:「头儿的意思是——」

李嶷眼神未动,只道:「先跟着,看鞑子怎生落子。」

韩升领命:「属下明白。」

说罢,两指送唇,长啸破空,啸声尖锐,刺穿风雪而去,远远传出数里。

片刻后,雪林深处传来蹄声闷响,几匹骏马踏雪奔来,鬃毛覆霜,鞍缰简装,止步时雪花飞溅,静若伏兵。

李嶷一步踏出,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如斩。

「驾——!」

他低喝一声,马嘶破雪而出,声势凛然。

三骑紧随其后,马蹄踏雪,裘袍猎猎。几道身影在风雪中一掠而去,蹄痕未干,转瞬便被夜风吹散无痕。

湖心月冷,波影轻摇,小屋中一盏烛火,光影摇曳。

榻上女子斜倚而卧,上身只着一件近乎透明的月白轻纱,薄如蝉翼,堪堪遮住丰腴酥胸;下摆随意散开,却难掩她双腿的优美线条,一侧裙摆微微拂起,露出修长如玉的腿,肌肤胜雪,在昏
黄烛光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乌发散乱地垂于肩上,随意之间,偏偏撩拨人心。

蔡彪站在榻前,喉结不停滚动,眼中闪动着压抑不住的渴望。身为水匪头子,这些年来虽不缺女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尤物,一双粗糙大手不自觉地在裤缝上来回擦拭,呼吸越发粗重。

女子唇边微扬,轻声笑道:「蔡帮主若真肯替奴家办了这件大事,日后自不会亏待于你。」

蔡彪忍耐不住,眼中欲火更炽:「日后?老子向来是见着肉就吃,见着酒就喝。空口白话,谁信?不若娘子先把好处给爷尝尝?」

他话音未落,已迫不及待地向榻上玉人扑去,粗壮的手臂张开,想把佳人揽入怀中,狠狠蹂躏一番。
岂料指尖方才触及她雪白的小腿,眼前一花,女子的身子竟如滑鱼般灵巧闪开,盈盈立于窗边,回眸嗔道:「蔡帮主,话还没说妥当,怎便想占奴家便宜?」

蔡彪扑了个空,心中欲念更炽,不由再度抢步上前。怎知女子脚尖一点,娇躯如鸿羽般轻盈,衣袂翻飞,又绕回床侧。蔡彪接连扑了几次,次次眼见便可将她柔躯搂入怀中,偏偏总是差之毫
厘,始终触之不得。

他心头火起,气喘吁吁,又羞又怒,脏话脱口而出:「你娘的,你当真要这般捉弄老子?」

女子抿唇轻笑,眼底尽是媚意,却并未答话,只用眼神挑逗。

蔡彪顿觉受辱,脑中气血上涌,怒喝一声,身形如虎再度扑上!这次他使出了真功夫,箭步如飞,双臂箍紧,竟像抓猎物般精准。

女子竟未躲避,仿佛终于肯让他如愿。他喜极,一把将那柔软丰盈的娇躯牢牢抱住,迫不及待便要吻下去,粗糙的大手已经在她光滑的大腿上肆意游走。

他刚刚亲上去,便觉触感不对,心头一凛,猛然睁眼。

只见她一只手静静地挡在唇前,遮去了半张面庞,只露出那双眼睛。

那眼神,冷静、平和,不喜不怒,仿佛万事与己无关,又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又是这眼神!

蔡彪顿时僵在当场,心头倏然一跳,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与这眼神再度相对,他心中那股隐约的畏惧愈发强烈,远胜先前。那目光干净得过分,冷冽得超乎寻常,仿佛能穿透他粗犷外表下的所有伪装,直视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欲念。

蔡彪喉头一紧,仿佛卡了块滚烫的烙铁,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那只原本在她腿上肆意游走的粗糙手掌,竟不自觉地停住了动作,如同触电般微微发颤。

女子缓缓放下挡在唇前的手,眼中的冷冽变成柔和,轻声道:「男人啊,总是耐不住那一时之欢,却不知忍得一时,便能享得长久。」

说着,她纤指探入鬓间,取下一支玉簪,动作优雅而从容。

「蔡帮主,」她轻轻一笑,眸光似水,柔媚中带着三分调皮,「这簪子,奴家贴身多年,从未轻许旁人。今儿既交与你,便是情意在先——你若真想要这副身子,便得拿出些诚意来,把奴家
托付之事,办得妥帖周全。」

蔡彪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她指尖那支碧玉簪。她分明温婉娇媚,可那一转一掂间,却隐透几分狠意与分寸,像一只带钩的狐狸,笑里藏刀,偏又教人移不开眼。

他终究还是强压心头躁火,缓缓退后一步,闷声道:「好,这事老子接下了!但你也莫要食言,到时别反悔。」

女子唇角一挑,轻巧将玉簪放入他掌心,指腹柔柔一按,语气似柔似戏:「君子一诺,快马一鞭。奴家既允,自不反悔。」

蔡彪皱眉欲问:「你究竟……是谁?」

话未完,她已欺身上前,唇瓣贴上他的唇角,轻柔绵长,如雪落檐前,似水漫心头,香气涌动,教人神魂俱醉。

蔡彪一时怔住,尚未回神,她却已轻转身影,裙摆微扬,款款步出,如梦中人行远。

他情急之下唤道:「女侠,且慢!」

她步子一顿,回眸一笑。

那一笑,如月照寒潭,波光潋滟。她缓缓抬手,将鬓边碎发挽至耳后,语声轻软如羽:「记得带上那支簪子——到时,你自会明白。」

门扉缓缓阖上,香气犹存,灯火微晃,犹如她那一眼、一语,久久不散。

蔡彪呆立当场,心头微颤,仿佛有一缕细丝,那一吻,穿心而入,缠缠绵绵,剪不断,烧不净。

忽地猛地一声低吼:

「老子一定要得到你!!!」
那声音从喉咙深处撕出来,像是咒,也像是誓,带着咬牙切齿的狠,直追着她远去的背影而去。

门后无声,帘影微晃,唯有那缕余香,在空中回旋不散。

蔡彪仍立在原地,拳头缓缓握紧,目光如钉。

这一刻,他心中那一点执拗,已悄然成痴。

而他却不知——

那支簪子,原是锁魂之钉,愿未成,劫已至。

风势渐紧,雪粒如刃。

夜色沉沉,天地一片死寂。

李嶷四人循着马蹄与足迹,自南浦一路追来,至一处密林荒坡,遥见前方山坳中,一座破庙隐于积雪与残枝之中。庙门半掩,灯火未明,唯风声啸过,卷起檐角零雪。

韩升压低声音:「就在那里。」

李嶷目光一凛,举掌示意停步,四人立即匍匐于坡上灌木丛后,借雪掩形,远远观望。

破庙前无半点动静,然而门檐下那一串新落马蹄印,却将杀意死死钉住了雪地。谁也不言,唯有呼吸在鼻中雾化,悄无声息。

就在这如死寂般的压抑之中——

「呃,啊——!」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如同鬼魅般刺入耳膜,直让人毛骨悚然。风雪中,李嶷眯起双眼,与韩升、林慎对视一眼,三人皆屏息凝神,隐于破庙对面的山坡灌木丛中。

「来了!」韩升低声道。

只见破庙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白衣人缓步而出,雪花飘落在他肩头,却仿佛不敢久留,很快消融无踪。他身后跟着五名蒙古武士,个个腰悬弯刀,身披皮裘,面容冷峻。

白衣人停下脚步,转头对身旁的蒙古武士说了几句听不清的话语。

「白连生!」李嶷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怎会在这?」

白衣人与蒙古武士牵过拴在庙外的马匹,一跃而上,在皑皑白雪中留下几道深深的蹄印,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嶷转头,目光落在身旁:「周时羲。」

最年轻的探子向前一步,面白无须,轮廓清秀。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与李嶷眼神交汇,便已心领神会。他身形轻盈地一转,消失在风雪之中,无声无息地追踪而去,雪地
上竟未留下半点足迹。

李嶷向韩升、林慎一挥手,三人默契无言,悄然向破庙靠近。

木门摇摇欲坠,轻轻一推便「吱呀」作响。门缝乍开,一股凝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仿佛屋中还有热血在渗出,未曾冷却。

三人警觉地踏入漆黑的庙堂,眼睛渐渐适应黑暗。隐约中,他们看到一个人影倚靠在墙边,姿势扭曲,一动不动。

韩升立刻掏出火石,迅速点燃了一支火把,照亮了周围。

火光骤亮,照出一幕骇人场景。蔡彪的尸体倚靠在破庙的土墙边,身形扭曲,惨状骇人。七窍溢血,面色发青,胸前一道深及肺腑的刀痕赫然在目。

更骇人的是——他的嘴被生生撬开,张得极大,腮帮已然撕裂,血涎与碎肉混杂滴落,仿佛死前曾被硬生生掰开咽喉,撕断舌根。

林慎低声道:「如此狠辣手段,竟只为逼问黄蓉下落?」
韩升看着尸体,沉声道:「想来,鞑子已从此人口中问得所需之信。」

李嶷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仔细搜一搜。」

韩升与林慎默然应声,各自掠入庙中角落,细细搜寻。

破庙荒废多年,四壁残缺,地面尘土飞扬,偶有残砖断瓦滚落之声,与风声交织,听来愈发阴冷。

李嶷独自一人留在原处。

他目光如刃,一寸寸扫过蔡彪的尸体,从破裂的唇角到溢血的胸口,再到那被撕裂的腮帮,每一道伤痕都像一道无法弥合的讯息,在他眼中缓缓展陈。

忽然,他眉头微微一动,视线停在了蔡彪的右手上。

那只手紧紧握着,指节泛白,僵硬得近乎诡异。即便血早已干涸,那五指却如死前最后一刻仍不愿松开什么。

李嶷未语,俯身探手,缓缓掰开那只冰冷的手掌。

指节僵硬如铁,咔咔作响,骨节摩擦声几不可闻,却让人心头一紧。

终将五指掰开,李嶷目光顿时一凝。

蔡彪掌心之中,赫然一道血迹绘成的诡异图案,盘绕交错,早已干涸,却似生生嵌入皮肉。

庙中倏地一静,连风声似乎都远了一步。

「……这是符印?」他低声呢喃,话未落,忽觉眼角余光一动。

他的目光缓缓移去,停在蔡彪的脸上。

片刻前,那尸体明明斜倚墙角,头侧向内墙。可此刻,那张面容竟正正朝着庙门,眼窝空洞,嘴角微张,像是在朝外凝视。

李嶷心头一紧,猛地后退一步,脚下踏出一声极轻的「咯」响。

他定住身形,未发一言,周身气息却在瞬间绷紧。 那张已死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半明半暗,仿佛随时会有异动,眼睛似乎将要转动。

就在此时,庙外积雪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踩而过。 李嶷屏息凝神,目光缓缓移向庙门。

唰——

庙门外,一道模糊的人影闪过,只留下一抹残影。

李嶷眼中寒光骤起,未作丝毫迟疑,身形一震,如出鞘利刃般冲出庙门!

夜色深沉,雪花狂舞,寒风刀割般刺痛他的脸颊。

他站在庙前,目光如电,扫视四方。

树枝摇晃,不似风吹,而像有人掠过。

前方林间,雪幕被撕开一道缝隙,一抹白色身影穿梭其间,裙裾飘荡,宛如鬼魅。

「什么人!」李嶷厉声喝问,足下劲气迸发,踏雪无痕,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直插林深。

眨眼间,他已穿过大半片林地,猛地停住脚步。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呜咽,雪花飘摇,树影婆娑。
而这时,他眼角余光一闪——

一抹异色忽然映入眼帘——三尺外,被劈开的雪地中露出一点苍翠的光芒,在月色下异常醒目。

他谨慎上前,半蹲身躯,伸手拨开剩余的积雪。

碧玉簪。

李嶷将它拾起,指尖触及那簪身,顿觉一股冰意透骨。

簪首雕着一朵半开的莲花,瓣形纤巧,工艺极精,每一道线条都细若发丝,毫无瑕疵。

玉质温润凝腻,却非中原常见之材,色泽近翠而不绿,微泛青灰,似有云气流转其中,观之便觉神异。

他正凝神细看,忽听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声音凄厉,骤然划破夜色,打破寂静,如利刃劈空。

李嶷脸色一变:「不好!」

他将玉簪迅速藏入怀中,手中刀一提,身形一纵,飞掠而回。

几息之间,已至破庙门前。他不作停顿,一脚踢开半掩的庙门,身影如箭般掠入其中。

「韩升!林慎!」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呼啸。

庙内空空如也,不见一人。就连蔡彪的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的血迹、雪水,以及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全都不见了,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此地。

火光摇曳,映照着空荡荡的庙堂,将李嶷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摇晃不定。

绕过供台,穿过耳室,忽在偏殿一角的破墙下,见到一道人影站着。

林慎。

他背对着他,头微低,肩膀微垂,如同失了魂的人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慎。」李嶷开口,语气压抑。

那人未应。

李嶷心头一凛,不详之感陡然袭来,五指握实刀柄。

就在这时——

「咯……咯咯……」

一道压抑、浑浊、诡异的笑声从「林慎」的喉咙里挤出来,如老鼠啃骨头,细碎尖利。

下一瞬,那人缓缓转身。

脸上血迹斑斑,嘴巴大张,舌根已然空缺,只剩一团模糊的血肉在蠕动,血水从口角淌下,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在胸前,浓腥扑鼻。

他嘴角却依旧牵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因失舌而扭曲变形,混着血沫,扯得像裂开的伤口一般,诡而狞。

更令人心寒的是——
他左手下垂,掌心正托着那截鲜红的舌头,舌身尚在抽动,血丝如线牵连着指缝间的温热黏腻。

他缓缓将那条舌头朝李嶷递去,动作缓慢而机械,仿佛奉献宝物,又仿佛交还某种属于李嶷的诅咒。

那血肉模糊的嘴里,竟还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头儿……给你……」

李嶷心中一惊,猛地退后一步!

「唰!」

寒光闪电!

一把钢刀从他左肩猛然劈下,直接斩断了他的整条左臂!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地面,左臂无力地坠落在地上,犹自抽搐几下。

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猛然转身——

韩升!

脸色同样惨白如纸,五官仍是熟悉模样,却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死气。双目泛灰,无神涣散,嘴角轻轻裂开,仿佛在笑,又仿佛那里的肌肉早已坏死崩塌。

血,从他下颌滴落——他嘴里,竟空空如洞,舌头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一口黑红淤血,正汩汩而出。

「你……」李嶷咬牙怒喝,强忍剧痛,单手握刀,勉强站稳。

「林慎」也缓缓逼近,五官僵硬,嘴唇抖动,口中隐隐泛出血沫。他手中仍捧着那截断舌,指缝间滴着热黏的血,脸上那诡笑,像是撕裂的创口。

两人步伐如一,神情空洞,面色灰白,宛若冥府钉魂,缓慢却坚定地朝他逼来,似赴死,又似索命。

「林慎!韩升!」

李嶷喉头一紧,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是我!李嶷!你们怎的便认不得了!」

他努力唤醒眼前的同袍,试图将他们从那死气沉沉的空壳中唤回来。

可那两具「死人」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如死水,脚步却越发逼近。

下一瞬,两人同时暴起,合力扑来!

李嶷欲动,却猛然一惊——脚下仿佛生根,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僵硬,竟连后退一步都难。

还未反应过来,那两具「尸身」已扑至身前,韩升死死压住他肩头,林慎一手掐住他下巴,猛地将他下颌撑开!

「住手!你们疯了!」李嶷怒吼挣扎,脖颈青筋绽起,口中嘶哑。

可林慎手中那截血舌已然递至,然而就在贴近之际,李嶷却赫然瞧见——

那「舌头」竟忽然扭动起来,血肉鼓胀,表皮裂开,一节节肿胀的环节翻卷蠕动,赫然化作一条血色肉虫,满身触须,腥黏而恶,虫首裂开尖喙,朝他口中直钻!

「呃——!」李嶷骇然欲退,喉头却已被强行撑开!

热黏的腥气扑面而来,那虫子带着碎裂纤维与血肉腐臭,像是活物般死死缠住他舌下的筋脉,竟在他口中盘旋钻动,仿佛要扎根生出第二条「妖舌」,将他化为另一个死人!

他拼命拉扯,口中血腥翻涌,剧痛从舌根传来,仿佛有条恶虫死死缠住了他舌下的筋脉,不断钻动、撕咬,似要把整条舌头连根咬断。

「呃——啊!!!」李嶷喉中发出濒临疯癫的嘶吼,脸涨得通红,眼珠几乎突出。
他怒吼着,将那团蠕动之物死死攥住,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眼中血丝密布,额上青筋暴起,正欲孤注一掷。

就在此时——

「乾阳在上,邪魅辟易!」

「一炁冲灵,破!」

一道清厉的断喝,似破空利刃,猛然劈入李嶷识海。他心神一震,混沌中倏然透出一道微光。

他咬牙死撑,意念如钢,死死攀住那缕光亮。顷刻间,幻境崩塌,阴霾尽散!

他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肺腑如被烈火灼烧,每一口气都如刀割般疼痛。

下一瞬,他才惊觉——自己的手,还死死抓着自己的舌头!

「唔——」他猛然松手,喉头一阵翻涌,几欲呕吐。

冷汗如雨,顺着脸颊滴落,掌心鲜血粘腻,衣襟尽湿。他眼中惊惧未散,如从阎罗殿爬回人间,脚下一软,身形摇晃,几欲坠地。

周时羲自风雪中飞掠而入,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头儿!」他沉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中了幻术。」

李嶷浑身如散了架般瘫软,嘴角余血未干。

良久,他才慢慢抬头,目光中犹带茫然,艰难地辨认四周。破庙残壁,火光摇曳,墙角阴影深沉,一切熟悉得可怕。

周时羲的声音低低传来:「头儿……没事了。」

李嶷缓缓转首,看清那熟悉的身影正一手扶着他,神情凝重。他欲言,舌根却一抽一痛,只挤出一声沙哑的气音:「……韩升……林慎……」

周时羲语气平稳:「无妨。二人仅是昏迷。」

闻言,李嶷艰难地转头,望向庙中另两道身影。

韩升与林慎侧身倒卧一旁,面色平静,胸膛起伏微弱,似是沉沉熟睡。蔡彪的尸体仍倚墙而坐,断肢残躯,一如方才,未曾移动分毫。

「我无事了。你且去唤醒他二人。」

周时羲默然点头,取出一只小巧瓷瓶,拔去瓶塞,一股辛辣药香随即溢散。他先在韩升鼻下轻轻一晃,又对林慎如法施为。

趁此空隙,李嶷已在一旁盘膝坐定,缓缓调息,吐纳之间,压下体内翻涌不休的惊悸与真气错乱。

一旁的韩升与林慎也已转醒,二人揉着太阳穴,面色虽仍苍白,却已能挣扎着坐起身来。

「头儿...」韩升嗓音嘶哑,眼中满是疑惑,「我们这是...」

李嶷目光凝重,低声道:「先别说话,打坐调息,稳住心神。」

韩升与林慎对视一眼,虽然仍旧虚弱,面上却已恢复几分血色,默默依言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周时羲拾来一些干柴,生起一堆火。火光跳跃,将昏暗的庙堂映得稍有暖意。

不久,三人打坐已毕,缓缓睁眼,虽气息未复巅峰,精神却已好转不少。

四人围于火堆旁,神情皆有几分凝重。

火光映照下,三人低声讲述各自幻境之中所历。
所见虽各异,或见故人,或遇凶煞,然无一例外,皆以拔舌自毙而终。

若非周时羲及时破局,今夜只怕庙中多出三具尸骸。

幻术已入识海,三人皆是在真实拔舌,力道未减分毫。李嶷内力深厚,虽一只脚已踏入生死关口,终究强撑着保住了一线清明;韩升与林慎功力稍逊,在幻术崩溃那一瞬,识海震荡、气血逆
冲,当场昏厥。

「拔舌聚魂之术。」周时羲忽然开口。

他向来寡言少语,此番一语既出,虽语调平稳,却自带三分森寒。

「此术阴邪非常,若无活人魂魄,难以成阵。」他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蔡彪尸体上,语气微顿,「我赶至之时,见你等三人,竟皆自毁舌根,状若癫狂。」

他缓缓道来,语气凝重:「那舌,原是从他身上取走,用以设阵。此间所起之力,便源于此人残魂未散之身。」

李嶷神色一沉,低声道:「你是说……此幻术,是借他尸身而成?」

周时羲微微颔首:「正是。其身虽死,血尚未寒,魂气未绝,故可借以施法。你等三人所陷幻境,虽景象各异,结局却皆殊途同归。并非误入歧途,而是此阵本为我等所设。」

韩升闻言,怒意勃发,咬牙低骂:「好狠的算计……竟早伏我等于此!」

庙中静默片刻,火光映在蔡彪那张僵硬的脸上,血迹未干,瞳孔已散,唯嘴角仍微微张着,仿佛死前尚有话未出口。

李嶷望着那尸体,忽地神情一动,缓缓伸手入怀,从中取出碧玉簪。

韩升看了一眼,疑道:「这是……」

「庙外拾得。」李嶷低声言道,语气沉着,将其所得经过缓缓述来。

末了,他凝望簪身,目光微敛,语意沉稳道:「方才之事,虽是幻境……此物,却非虚妄。」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忽地响起,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墙角那具尸体缓缓倾斜,仿佛忽然失去支撑,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尸身僵直,面容依旧扭曲狰狞。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神情皆是一凛。

周时羲的目光落在李嶷手中的玉簪上,轻轻挑眉:「能否借我一观?」

李嶷微一颔首,将玉簪递了过去,簪上依然带着雪地的寒气。

周接过玉簪,摩挲片刻,神色凝重,随即起身走至蔡彪尸前,低头查看。片刻,他起身未语,神情微动。

众人见状,也围拢过来,李嶷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可有发现?」

庙中火光摇曳,映得蔡彪脸上血痕未干,神情狰狞。

周时羲沉声道:「这幻术之局,布得极巧。阵已预设,真正触发之时……当是你掰开他右手那刻。」

李嶷神情微动,沉声问道:「那玉簪,又作何解释?」

「此簪不俗,」他缓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若我没猜错...这应是出自蔡彪之手。」

林慎眉头微蹙,语带疑惑:「可这分明是女子之物,怎会与他扯上关系?」

周时羲轻叹一声,将簪子在指间转了一圈,火光映照下,那簪身竟泛起一丝幽幽蓝光。

「此物虽为女子所用,落在他手中……」他抬眼望向众人,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多半是他从那人处得来,或许是她所赠,亦未可知。但不论来由,他定将之视若至宝。」
韩升闻言,眉头微皱,眼中仍带着几分不解:「此簪与幻术有何干系?」

周时羲低头看着掌中玉簪,缓缓道:「头儿能在幻境中寻得此物,非因清明之念……而是另有牵引。」

他将簪子托于指间,目光微凝,语气低沉:「蔡彪气绝之际,心神未散。他未出口之言,未了之事……皆系于此物之上。」

说着,他抬眼望向李嶷与众人,字字铿锵:「其生前执念未消,魂息犹存——所系之人,便是此簪主人。」

一语落下,庙堂中仿佛更冷了一分,火光在簪玉上摇曳,映出几分诡谲微光。

李嶷沉默半晌,低声道:「你是说……此簪,便是他执念所在?」

周时羲轻轻点头:「此物乃他心神所系,死前未舍。施术之人虽借他尸身为阵,却不知他心中执念深重。」

他看了李嶷一眼,语气低缓却清晰:「头儿能得此物……怕是此人魂不甘沉,便在这阴雪荒庙中,留下一线牵引。」

说罢,他双手将玉簪还回李嶷掌中。

李嶷接过簪子,缓缓摩挲簪身。

「……此簪,多半是黄蓉之物。」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却无一人开口质疑。韩升与林慎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时羲则回到火堆旁,垂眸沉思,似乎都已对此事有了几分明悟。那簪子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李嶷将玉簪郑重收入怀中,抬眼望向蔡彪残破的尸身,语气平静,却透出一丝说不出的感慨:

「埋了他吧。无论生前如何,死后终归黄土。」

众人合力,将蔡彪抬至庙后残垣之下,用破瓦碎砖堆砌,又以积雪泥土一层层覆上。无经文诵读,无纸钱燃烧,无香火祭奠,唯有一锹又一锹的冷土,掩埋了一段尘世因果。

风雪未歇,四野寂然。

李嶷负手而立,良久,忽然转头低声问道:「鞑子去向,可探明了?」

周时羲拱手答道:「出庙之后,直奔南方而去,踪迹未作遮掩。依动向推断,应是往潭州去了。」

李嶷微一点头,眸光深沉。

秘靖司欲寻之人,鞑子亦在搜寻。路既重合,刀锋迟早相交。更何况,鞑子中藏有擅长幻术之人,今夜之变,不过是血雨腥风的序章。日后再遇,若有一丝疏忽,只怕命丧当场。

风雪凛冽,天地苍茫,杀机暗伏于无形。

黄蓉……此刻,她身在何处?是已落入敌手,抑或隐匿尘世,暗中谋划?

李嶷缓缓探手入怀,指腹摩挲着那支碧玉簪。簪身微凉柔腻,细腻光滑,触感温润细致,仿佛女子肌肤,柔软中带着一丝未了的余温。

他指尖微滞,眼神不由一沉。

蔡彪,对那女子,已是情根深种。至死仍念念不忘此簪,可见一斑。鞑子纵有严刑逼问,所得之言,只怕也真假参半,难以尽信。

这一支碧玉簪,缠着未了的情,也缠着未竟的局。而眼下风雪茫茫,前路何处,生死未卜。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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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32)
作者:烟雨楼

2025/07/14 发表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41,694 字

第三十二章:绝处天谋(上)

腊月二十,潭州。

阴云低垂,细雪如丝,斜洒于乌瓦青巷,落地即化,只余一片湿寒。街市尚

算热闹,贩夫走卒匆匆往来,挑担小贩高声吆喝着糖饼、灯彩、腊味;铺子门前

挂起半旧红绸,却掩不住寒风中的萧索。年味若隐若现,却终未热闹起来,仿佛

连人心也被这雪幕压得沉沉。

东市坊一角,一间旧茶铺檐下,几名货郎闲坐歇脚,低声说笑。墙根下,一

名拄竹杖的老乞丐蜷坐寒风中,破碗里散着几文碎银。

那破碗微微倾斜,碗沿一侧被高高垫起,似是地面不平所致,外人看来毫不

起眼。然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正是碗底压着的一线暗青色,才让这破碗失了

平稳。

熙攘人群中,一名青年缓步踱来,不疾不徐。

他行至近前,步履未停,宽大的袖袍看似随意地自碗口一拂而过。

袖风到处,竟带起一股微不可察的旋力,将那碗沿轻轻一抬!

就在那碗底离地分毫的电光石火之间,一道暗青色的极细竹影,已被他袖中

探出的两根手指如灵蛇探物般精准地拈走!

「嗑」的一声轻响,破碗已然落回原处,不再倾斜,平稳如初。

老乞丐连眼皮都未抬,只懒懒打了个呵欠。

而那青年,早已未作停留,随人流过石桥,向南城而去。

南隅石桥畔,一座恢宏大宅肃然而立。门楼高峻,黑底金书匾额——

风尘济会,义贯湘潭。

两侧联句遒劲有力:

肩担天下事,行走五湖间;

碗结四方缘,身随万里风。
此地,正是丐帮潭州分舵所在,根深势重,威震一方。

侧门处传了暗号,那截「春雨」竹筒便迅速送往后院。

石坪上寂静无声,一名灰袍壮汉手握苍龙古枪,凝神而立。枪身黝黑沉重,

寒芒吞吐间,仿佛挟着风雷之势,每一式都震起碎石飞沙。

此人正是潭州分舵舵主石问秋。一杆古枪横扫湘鄂,名震江湖。

忽闻东廊脚步疾来,一名弟子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禀道:「禀舵主,

诸位副座与长老已在前厅候齐,请舵主移步。」

石问秋缓缓收势,苍龙枪在掌中一旋,最后一式「游龙归海」收得干净利落。

他将长枪递给候在廊下的亲随,取过架上的布巾拭了拭手,理了理衣衫,大步向

前厅走去。

前厅内炉火熊熊,副舵主、长老等早已列席等候,气氛凝重。

就在这时,帘动风起,一道高大身影阔步而入。

众人齐齐起身见礼:「见过舵主。」

石问秋微微颔首,沉声道:「都坐吧。」

一名执事拱手禀道:「禀舵主,暗哨送来急讯,一支鞑子轻骑自北而来,直

奔潭州。」

石问秋眉头微皱:「多少人马?」

「只有四骑。」执事答道。

石问秋闻言,冷声道:「区区数骑,也敢来我潭州撒野?」

二舵主接着道:「舵主,江陵血案之后,帮主失踪已近一月。如今鞑子悄然

南下,只怕来者不善。」

一长老接口:「外间已有流言,说帮主与鞑子私通,人言可畏。若这四人真

是冲着帮主来的,只怕会生枝节。」

堂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愤愤难平,或言鞑子异动必有深意,

或叹帮主一事使丐帮处境维艰。炉火映照下,气氛愈发压抑。

「啪」地一声,石问秋已猛然起身,一掌拍案,乌木巨响,堂中瞬时寂静。

他目光如炬,厉声道:「帮主失踪,是我丐帮家事!外敌敢犯潭州,便是欺

我大宋无人!谁敢再妄议帮主,休怪我不留情面!」

话音落地,堂内鸦雀无声,唯有炉火噼啪作响。

石问秋声色稍缓,转而沉声道:「传令下去——查清鞑子行踪,各关隘设伏。
胆敢踏我寸土者,杀无赦!」

「谨遵舵主之令!」众人齐声应下。

炉火照映,杀气腾腾,厅中再无杂音,只余热血涌动,寒风难侵。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四骑在官道上疾驰,马蹄踏在冻硬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呼出的白气

在夜风中瞬间消散,连人带马都已是强弩之末。

「前面就是潭州了。」韩升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声音因寒冷而有

些发颤。

李嶷勒马放缓,正要说话,胯下战马突然一个趔趄,险些将他掀翻。

不只是他一个。四匹战马几乎同时受惊,嘶鸣着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林慎勒紧缰绳。

周时羲抬头望向南方,手指向天空。

众人顺着看去,本该纯黑的夜幕上,一团暗红色的云气正在缓缓旋转。那不

是普通的云,而是像某种粘稠的血雾,在夜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

心黑如深渊,周围却有暗红色的光华在流转,如同一只巨大的血瞳在俯视大地。

「那是什么?」林慎瞪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路旁树林中突然腾起一片黑影,是栖息的鸟群受了惊吓,扑棱着

翅膀四散而逃。它们的叫声凄厉而慌乱,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战马开始不安地打着响鼻,原地踏步,耳朵紧贴后脑。

「吁——」韩升拉紧缰绳,试图安抚坐骑,但马匹依然焦躁不安。

那团血色的云气依然在缓缓转动,时而收缩,时而膨胀,像是某种巨大生物

的呼吸。

冷风带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鞑子往那边去了。」周时羲查看路面痕迹。

李嶷点头:「走。」

说完便率先催马前行。其他三人立即跟上,虽然马匹有些抗拒,但在主人的

控制下还是向前奔去。

他们离开官道,向着那片异象笼罩的区域进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水声,江岸露出一片沙洲。
血腥味扑面而来,浓得让人作呕。

李嶷举手示意停下。

沙洲不大,一眼能望到头,月光下能看清遍地横陈的尸体。

「丐帮的。」韩升低声道。

李嶷眉头皱,抬头看天。

天上那团诡异的红云正在缓缓消散,暗红色的光华渐渐隐没在夜色中。

李嶷观察片刻:「下马查看。」

四人翻身下马,拔刀在手,小心踏上沙洲。

尸体散落一地,死状惨不忍睹。有的胸腔被撕开,内脏散落;有的四肢扭曲

成不可能的角度;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面目全非的尸首,血肉模糊得几乎认不出

人形。

李嶷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死者仰面朝天,胸前的伤口从左肩撕到右肋,深

可见骨。他伸手查看伤口边缘——不平整,有撕扯的痕迹,完全不像刀剑造成的

齐整切口。

更让他在意的是伤口的宽度。五道平行的撕裂痕,间距均匀,像是某种巨兽

的爪子一把抓下。他比了比自己的手掌——那爪印至少大了两倍有余。

血还未完全凝固,尸体尚有余温。看来这场杀戮刚结束不久。

李嶷站起身,继续查看。沙洲中央,一个丐帮弟子被撕成两截,上下身分离

三丈有余。还有几具尸体没了头颅,断颈处血肉模糊,留下参差不齐的齿痕。

「头儿,二十三个。」韩升查看一圈后回来,「都是丐帮的,六袋七袋居多。

伤口都一样,爪痕。」

「这边有发现!」林慎在另一头喊道。

李嶷快步过去。林慎正蹲在地上:「鞑子的马蹄印。蹄铁纹路跟咱们一路追

的一模一样。」

他起身指向四周:「那边还有,还有那里,到处都是。」

「这些丐帮之死,可是那些鞑子所为?」韩升凑近,脸色有些难看,「莫非

又是什么邪术?像破庙那样?」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下意识地避开地上的残骸。

李嶷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望向夜空。

血云已经散尽,星月如常,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出现。
可地上的尸体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着那些撕裂的躯体,眉头越皱越紧。二十三个丐帮好手,顷刻间被屠戮

殆尽。

这绝非寻常武功所能做到。

沙洲中央,周时羲正蹲在那里,像是发现了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站起。

「如何?」李嶷走近。

「是石问秋。」

李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具魁梧的尸体横在地上。咽喉被撕开,胸腹间血

肉模糊,旁边是那杆苍龙枪。

丐帮潭州分舵舵主石问秋,身高八尺,虬髯如戟,惯使一杆苍龙枪,武功在

丐帮中排得上号。更重要的是,此人与黄蓉关系密切,是丐帮中对黄蓉忠心耿耿

的舵主。如今黄蓉被朝廷通缉,石问秋自然也在监视名单之列。

眼前这具尸体,从体型到兵器,都与卷宗中的描述完全吻合。

周时羲递过一张纸和一个青竹小筒。

「春雨?」

「嗯,他身上的。」

李嶷展开纸条,只见上书四字。

字迹娟秀,笔锋却隐带凌厉。李嶷凝神细看,眉头微蹙。

他将纸递给众人,道:「黄蓉的笔迹。」

韩升接过,低头细看一眼,轻声念出:「听雪如初……确实是她的笔迹。」

随即眉头微皱,「乍听像是恋人旧语,怀念初遇听雪之景。」

林慎一愣,迟疑道:「这是黄蓉写给石问秋的……情书?」

「黄蓉何许人也?」韩升冷笑,「心机深似海,算无遗策。这等女人,岂会

无端写些风花雪月?她的每个字,都暗藏机锋。」

他指着纸条:「『听雪如初』——听起来像是怀念往昔,实际是在告诉石问

秋,一切按最初的安排行事。」

韩升越说越笃定:「想想江陵血案。丐帮内有人通敌蒙古,各方势力暗流涌

动。黄蓉与石问秋联系,自然要用这种隐晦的暗语。」
林慎直接问道:「她让石问秋做什么?」

「设伏截击。」韩升点头,「黄蓉知道鞑子在追缉她,必然会有布置。这暗

语就是行动的信号。可惜……」

他望向满地尸骸,语气转冷:「石问秋低估了鞑子的手段,反被屠戮殆尽。

韩升话音刚落,众人一时无语。

沙洲沉寂,只有江水拍岸的声响在夜色中缓缓回荡。血腥味随风而来,混着

寒意,令人心头发紧。

李嶷环顾四周,眉头紧锁。月光洒下,将沙洲照得一片惨白,尸骸残影斑斑。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语气低沉而笃定:「不对。」

他指着脚下湿沙:「此地三面临水,地势平坦,一览无遗。若真要设伏,这

里最不合适。」

李嶷目光转向北方,那里山影重重:「我们方才经过的山谷,两侧峭壁夹峙,

林深石密,才是设伏的绝佳之地。石问秋若真要截击追兵,断不会舍险就平,跑

到这江心沙洲来送死。」

韩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那处山谷的险要他亲眼所见,李嶷所言确实有理。

「那他来此作甚?」林慎疑惑道。

「遭遇。」周时羲开口道。

他走到石问秋的尸体旁,蹲下细看:「石问秋来此,并非为了设伏,而是另

有目的。却在此处意外遭遇了鞑子。」

周时羲站起身,目光望向江面:「石问秋武功不弱,若是有备而来,即便敌

不过,也不至于如此惨败。但若是突然遭袭,来不及择地而战,就只能在这沙洲

上硬拼了。」

林慎恍然:「你是说,石问秋本是要渡江?」

「正是。」周时羲点头,「过了江,便是南下的官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听雪』,很可能是一个地名。」

李嶷闻言,缓缓开口:「如此看来,石问秋南下,或许是与黄蓉约定在『听

雪『会合。」

翌日,湘潭。

正午时分,城隍庙香火鼎盛,庙后市井热闹非凡。红纸灯笼在街风中轻轻摇
曳,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糍粑、灯笼、香蜡琳琅满目;酒坊门前新贴

的「岁酒已熟」四字大红耀眼;巷口有顽童掷铜钱嬉戏,清脆笑语与远处锣鼓隐

约交织,年味正浓。

天下第一味酒楼。

李嶷与周时羲踏入酒楼,官袍鲜明,在熙攘的食客中尤为扎眼,众人见状纷

纷低语,气氛顿时凝重了几分。

「二位官爷请里边坐!」店小二迎了上来,满脸谄笑,「可是用饭?」

「有雅间么?」李嶷目光淡然。

「有有有,楼上请!」小二连忙引路,「二楼雅间幽静,最适合官爷谈话。

踏上二楼,走廊两侧雅间密布,木牌题名各有意境——「墨香」、「品茗」、

「望江」……

李嶷缓步经过「赏月」雅间,脚下微微一顿。

「听雪,」他忽然低声问道,「可有名为『听雪』的雅间?」

小二怔了一下,随即赔笑道:「官爷真是巧了,『听雪阁』在三楼,二位要

去?」

李嶷与周时羲交换了个眼神:「带路。」

二人跟随小二缓步拾级而上,穿过二楼的喧闹,一步一步踏向三楼的宁静。

楼梯木板微微吱呀,似在诉说着往来宾客的踪迹。

到了三楼,小二才轻轻推开「听雪阁」的门,笑意盈盈:「两位官爷请坐,

小的这就去沏茶。」

李嶷踏入雅间,脚步微顿。

空气中飘着一缕极淡的香气,淡到几乎察觉不到,却让他心头一跳。

这是间临江的厢房,窗外湘江水色如墨。室内陈设雅致——檀木圆桌配梨花

木椅,墙上挂着一幅《听雪图》,笔墨清淡。

他站在门边,没有立即入座。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不去,分明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入怀。指尖触到玉簪时,整个人忽然僵住。

缓缓取出玉簪,他将簪身凑近。

一模一样。
簪上残留的幽香与室内这缕气息如出一辙——那是只属于她的味道,清甜中

带着说不出的温软。

李嶷眼神微凝,将玉簪收回怀中。

「这雅间里有股香味。」李嶷环视四周,「可能她来过……」

周时羲见他神色有异,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旋即俯身,在房内细细查

探。

李嶷走到那幅《听雪图》前。

那是幅绢本挂轴,素绳悬于墙钩,画面以淡墨绘雪,庭中廊下,一女子独立

远望,神情清冷。

画幅垂落自然,表面并无异状。

「这里。」他低声道。

周时羲走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看看画后。」李嶷说。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两声轻叩。

「官爷,茶水来了。」

「进来。」

门应声而开,小二端着茶盘走入,将茶盏一一摆好,正要告退。

李嶷语气平静:「去,请你们掌柜的过来一趟。」

小二一愣,忙应道:「是,官爷稍候。」说罢转身退下,顺手带上了门。

门扉阖上,脚步声渐远。

李嶷重新走到画前,周时羲已经伸手扶住画框一侧。两人默契地将画轴从墙

钩上取下,小心翻转。

画框背面,右下角处有一小块蜡封,透过半透明的蜡层,隐约可见叠得方正

的纸张。

李嶷用指甲轻轻刮开蜡封边缘,抽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银票。

「汇通银号,一万两。」

李嶷将银票举在鼻端,停留片刻。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与怀中玉簪一般无

二。看来这银票在黄蓉身上放了许久,早已沾染了她的气息。

「是她留给石问秋的。」李嶷将银票对着光细看。
门外传来轻叩之声。

「官爷,掌柜的来了。」

李嶷与周时羲对视一眼,将画轴挂回原处。须臾间,一切如旧。

「进来。」

门开处,走进一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微有发福,一袭青布长

衫,腰悬算盘,神色谨慎,正是账房先生的打扮。此人步履恭谨,一望便知是个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在下钱富贵,乃是天下第一味掌柜,见过二位爷。」那人拱手施礼。

李嶷取出腰牌,往桌上一放:「本官秘靖司南路提举李嶷。」又朝身旁一指,

「这位是周时羲。」

钱富贵瞧见那腰牌上的纹饰,登时吃了一惊,忙又躬身下拜:「原来是李大

人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免礼,坐下说话。」李嶷将腰牌收起。

钱富贵诚惶诚恐地在椅上坐了,只坐了半边屁股,随时准备起身。

李嶷道:「天下第一味既是丐帮产业,你在帮中担任何职?」

「回大人的话,在下忝为六袋弟子,奉石舵主之命经营此间酒楼。」

「江陵血案,你可曾听说?」

钱富贵正色道:「自然听说。那些败类通敌卖国,死有余辜!帮中上下无不

切齿痛恨。」

李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又道:「朝廷正在缉拿黄蓉,你以为如何?」

钱富贵一愣,随即激动起来:「大人容禀!此事定有天大的冤枉!黄帮主侠

肝义胆,生平最恨的便是奸佞小人,怎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江陵惨案虽是事实,

但绝非帮主所为,必是有宵小嫁祸于她!」

周时羲在旁冷笑:「倒是一片忠心。」

钱富贵挺起胸膛:「在下句句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李嶷摆了摆手:「钱掌柜,我们已经查明,黄蓉前些日子来过听雪阁,此事

你知道么?」

钱富贵脸色微变,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

李嶷淡淡道:「你也不必吃惊。我秘靖司既要查一个人的行踪,自有门道。
现在问你,她来此所为何事?」

钱富贵额头冒汗:「这个……帮主确实来过一趟,不过只在雅间中坐了半个

时辰便走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钱富贵声若蚊蝇。

「啪!」

李嶷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吓得钱富贵一个激灵,茶杯也跳了起来。

「钱富贵!」李嶷站起身来,声音森寒,「你当我秘靖司是泥捏的不成?黄

蓉身为朝廷钦犯,千里迢迢跑到你这破酒楼来,难道就是为了品茶消遣?」

他俯视着钱富贵,目光如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实话实说,要么……

话音未落,杀气已现。

钱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怯怯地抬

头瞧了瞧李嶷那张冷峻的脸,又偷眼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周时羲,心知眼前这

两位爷绝非善茬,再不实说,怕是性命难保。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他连声告饶,声音颤抖,「小人说,小人全都说——

那是十日前的午后时分。天下第一味中热闹如常,食客满座,觥筹交错。钱

富贵正在柜台后打算盘,忽见门帘一掀,进来两人。

前面那人着一袭月白锦袍,腰系墨玉带,头戴青纱斗笠,蒙面而行,然举手

投足间却自有一股难以掩饰的风流韵致。身后跟着一名魁梧大汉,玄衣劲装,步

履稳健,一看便知是个了得的练家子。

两人径直走到柜台前。

「钱富贵。」

声音故作低沉,却难掩其中的清亮。钱富贵心头一震,手中算盘登时停住。

来人微微抬起斗笠,露出半张雪白的面庞,一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正凝视着他。

他几乎要失声叫出,却见那人纤指轻竖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一个

小小动作,竟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带路。」

钱富贵会意,忙引着二人上楼。到得三楼听雪阁,他推门请进,自己也跟了
进去。

黄蓉摘下斗笠,露出真容。饶是钱富贵早已猜知是她,此刻亲眼得见,仍不

由得看痴了。只见她虽是男装打扮,却愈发显得肌若凝脂,眉目如画。乌黑秀发

简单挽起,露出一段修长如玉的颈项。最是那双眼睛动人,明如秋水,深似幽潭,

只消一眼望来,便教人心神俱醉。

「坐下说话。」她在主位坐定,神态从容不迫。

那大汉亦除了斗笠,露出一张轮廓深刻的面容,眉骨高耸,鼻梁挺直,颇有

北地胡人的气概,只静静立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宛如门神。

这便是一路相随黄蓉的完颜胤忠。

钱富贵回过神来,忙道:「帮主大驾光临,只是如今外面风声正紧……」

「我自有分寸。」黄蓉挥手打断他的话,从广袖中取出一支青竹信筒,「这

个送去潭州,务必亲手交给石问秋。」

钱富贵认得那是丐帮中最高等级的「春雨」密信,连忙双手接过,如捧珍宝。

「还有一事。」黄蓉续道,「十日后四海奇珍会在湘潭开场,我需要一块入

场令牌。」

钱富贵闻言脸色大变。四海奇珍会的令牌何等珍贵,便是有万金也难求一枚,

他一个小小酒楼掌柜,哪里弄得到这等宝物?

见他为难,黄蓉淡淡道:「尽力便是。」

钱富贵咬咬牙:「属下拼了性命,也要替帮主办成此事。」

「春雨即刻发出,切记不可有半点差错。」

说到这里,钱富贵停住话头,小心翼翼地瞧着李嶷,似是在等候发落。

李嶷瞧了他一眼:「完了?」

「是……是的。」钱富贵搓着双手,神情局促不安。

「那令牌呢?」李嶷淡然问道。

钱富贵面露苦色:「这个……小人正在想方设法。四海奇珍会的令牌何等稀

罕,便是豪门巨富也不易得到。小人虽托了好些关系,但至今仍无下落。」

李嶷挥了挥手:「罢了,你且退下。」

钱富贵如释重负,连忙躬身告退。门扉轻掩,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无声。

雅间内登时静若无人。
李嶷端起茶盏,轻轻转动:「此人倒也机敏。」

周时羲抬眼看他。

「知道瞒不住,索性全盘托出。」李嶷呷了口茶,「只是有一事耐人寻味。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墙上的《听雪图》上:「黄蓉让他办令牌,看似信任。

可那一万两银票,她却宁愿费事藏在画后,也不交给这位『忠心耿耿』的钱掌柜。

周时羲若有所思:「防着他。」

「正是。」李嶷声音沉了下去,「一个她信不过的人,却还要用他办事。这

里头,怕是大有文章。」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短两长」,是韩升惯用的暗号。

李嶷微微颔首,周时羲心领神会,悄然起身开门。

韩升与林慎踏进房内,斗篷上犹带寒湿。二人神色凝重,显是刚从外头赶回。

「找到白连生了。」韩升开门见山。

李嶷眸中精光一闪,缓缓起身。

四人相视一眼,均已会意。须臾之间,听雪阁中已空无一人,只余桌上茶盏

尚温,墙上《听雪图》兀自垂悬。

窗外湘江水声依旧,却似暗藏杀机。

夜幕低垂,湘潭城西。

这一带本是贫民聚居之地,巷陌狭窄,污水横流。入夜后更显萧索,偶有野

狗窜过,翻寻着墙角的残羹冷炙。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寒风中断断续

续。

一处看似寻常的二进院落坐落在巷子深处,灰瓦土墙,门窗紧闭。若非门框

上那道新鲜的刮痕,几乎与周围破败的屋舍别无二致。

前厅内昏暗无光,只点着一盏油灯,灯芯燃得极小,勉强照亮方桌一角。寒

风从墙缝中钻入,吹得灯火摇曳不定,人影在墙上晃动,忽长忽短,平添几分诡

异之色。

白连生端坐桌前,一袭白衣在昏暗中格外醒目。他面无表情,双手交叠放在

桌上,宛如一尊石雕。
钱富贵坐在对面,额头已是汗如雨下。

「东西可曾办妥?」白连生开口,声音冷如寒冰。

钱富贵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小匣,双手恭敬奉上:「在这里,在这里。」

白连生接过匣子,启盖看了一眼,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玉质令牌,上刻「四海

「二字。

「她人在何处?」

「这个……小人委实不知。」钱富贵声音颤抖,「她只露了一面,嘱咐小人

将令牌备好,说是会遣人前来取用。」

白连生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钱富贵被那目光看得心慌意乱,忙又道:「白先生,小人已按您的吩咐行事,

石舵主的行踪也都如实相告。这令牌,小人亦如数奉上……」

「你怕她。」白连生忽然开口。

钱富贵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着想要分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陵之事,知晓内情者本就不多。」白连生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令牌,「如

今尚在人世的,更是寥寥无几。」

冷汗顺着钱富贵的鬓角缓缓滑落。

白连生将令牌轻轻推回桌面。

钱富贵怔住了,抬头望着白连生,眼中满是不解之色:「白先生,这是何意?

「自有人比我更需要此物。」白连生语调平淡,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

话音甫落,他缓缓起身,目光投向窗外,神色微凝。

「他们来了。」

钱富贵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将令牌塞入怀中:「何人?」

白连生并不作答,只是侧耳静听。夜风之中,隐约传来极轻的足音,四个人,

步履沉稳,显然皆是武功不弱的好手。

「白先生,咱们快些离去吧!」钱富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迟了。」白连生淡然道,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言罢推门而出。

院中夜风轻拂,李嶷与周时羲、韩升、林慎呈扇形散开,四人钢刀尚未出鞘,
劲气已然弥漫四方。夜色沉沉,杀机如雾。

李嶷目光如刃,冷声道:「白连生,今番总算让我等寻着你了。」

院中,白连生负手而立,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面色却沉如寒霜。他冷笑

一声,声音清冷如冰:

「秘靖司行事,当真是阴魂不散。」

李嶷向前踏出一步,声音森寒:「江陵血案,不知是何方神圣助你脱身。但

今夜既落在我等手中,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你不得!」

白连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旋即恢复平静。他缓缓摇头,语带讥嘲:

「好大的口气!秘靖司虽是威风八面,但要取我性命,只怕还不是那么容易

的事。」

话音未落,白连生右袖一抖,一道银光如毒蛇吐信,直刺李嶷面门!

李嶷早有防备,钢刀出鞘,「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白连生得手不成,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绕到李嶷右侧。左袖同时甩出,又

是一剑刺向李嶷肋下。这招出其不意,角度刁钻,若是常人早已中招。

然而李嶷身为秘靖司提举,岂是易与之辈?他脚下一滑,身形向左一侧,堪

堪避过这一剑,同时反手一刀,直取白连生咽喉。

白连生冷笑一声,双袖齐舞,剑光如织。只见他袖中剑锋吞吐不定,时而长

达三尺,时而缩至寸许,变化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韩升见状,当即吼了一声,与林慎、周时羲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

白连生眼中精光一闪:「来得好!」

他忽然纵身跃起,在半空中身形一旋,双袖横扫。剑气纵横,四人各自施展

身法闪避,配合默契。

韩升刀法刚猛,一式「乌龙摆尾」横扫而来;林慎刀势如雷,「连环三刀」

接连劈出;周时羲身形如鬼,钢刀从刁钻角度斜劈而来。三人配合李嶷,将白连

生围在核心。

白连生虽强,面对四名好手合击,也不敢大意。袖剑左挡右撩,身形连闪,

在四人攻势中游走。一时间刀光剑影,劲风呼啸,打得难解难分。

数十招过后,白连生渐感吃力。虽然他武功在四人之上,但双拳难敌四手,

渐渐处于下风。

林慎一刀斜劈,白连生险险避过,刀风贴身而过;韩升趁机一刀劈来,被他
勉强格开,却震得虎口发麻。

就在双方交战正酣,杀机最烈之际——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猛然从后院方向传来!那声音中蕴含的无边恐惧,仿

佛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激斗的每一个人心上!

李嶷四人配合何等默契,心神亦是相通,却也在这一瞬,攻势不可避免地出

现了一丝滞涩。

高手过招,生死只争一线!

白连生岂会错失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他眼中精光一闪,故意露出一个破绽,

硬接了林慎一记拳风,借力向后飘退,身形如一缕没有重量的白烟,趁机纵身而

走。几个起落间便已越过院墙,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韩升,林慎!」李嶷喊道。

韩升与林慎心领神会,如离弦之箭般紧追上去,身影瞬间没入黑暗。

院中,只余李嶷与周时羲二人。那声凄厉惨叫的余音似乎仍在耳畔回荡,而

后院,却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且去瞧瞧。」李嶷当机立断。

二人身形一闪,穿过寂静无声的厅堂,径直奔向后院。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扑面而来,只见天井之中,钱富贵仰面倒在血泊之内,双目圆睁,脸上犹带着不

可思议的惊恐神色。他胸前被硬生生撕开了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血肉

模糊,竟与江心洲上那些丐帮弟子的死状一般无二!

周时羲蹲身下去,探了探鼻息:「死了。」

随即在钱富贵的尸身上细细搜查。片刻之后,他从其内襟夹层中取出一枚冰

凉的玉质令牌。

月光之下,这枚通体温润的玉质令牌静静躺在他掌心。令牌非金非铁,呈半

月之形,正面阳刻篆文「四海」二字,笔力古朴苍劲,背面则镌着一幅波涛云纹,

繁复而神秘莫测。

正是那「四海奇珍会」的入场令牌。

李嶷接过令牌,入手冰凉彻骨。

他凝视着手中令牌,脑海中无数零散的线索正在飞速聚合,如旋风般盘旋成
一个巨大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漩涡。

「时羲,你怎么看?」

周时羲目光落在李嶷手中的令牌上,沉声道:

「头儿,我等此行,非是拾遗。」

「——而是承继。」

「承继?」李嶷缓缓转身,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一股寒意自尾椎升起,瞬

间窜遍全身。他盯着周时羲那双在夜色中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承继

她的路,完成她未竟的事?」

「不错。」周时羲的语气平静,「黄蓉所需之物,钱富贵未能亲手交付。然

玉簪、密信、银票、令牌,却无一遗失,件件都落入我秘靖司之手。」

「与其说我等在追缉一名谋逆的要犯,」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带着冰冷

的铁锈味,「倒不如说,我等正在被她牵引,去推开一扇她想让我们推开的门。

语毕,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风声似乎也停了,只有远处隐约的更漏声,

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重如山。

李嶷缓缓摊开手掌,月光映照着那枚玉牌,也映照着他眼中那抹前所未有的

凝重与骇然。

破庙荒山,蔡彪惨死,那支碧玉簪却鬼使神差地落入他手,引他们追查黄蓉

旧事。

江心血洲,石问秋横尸,那封「听雪如初」的春雨密信,又恰到好处地指明

了方向。

听雪阁中,万两银票藏于画后,仿佛早已备好,就等着他们去取。

而此刻,这枚开启下一环的令牌,又随着钱富贵的死,精准地……交到了他

的手上。

死者,皆是线索的承载之人。

而线索,却总在他们死后,完好无损地……落入他等之手。

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冥冥之中拨弄着所有人

的命运,将他们引向早已预设好的棋路。

这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枚令牌,哪里是什么证物?
这分明是一份请柬。

一份来自黄蓉,邀他们共赴一场死亡迷局的——请柬。

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李嶷心中那「被黄蓉利用」的结论已然铸就。

正在此时,周时羲忽然抬头望向夜空,神色凝重:「头儿,你看。」

李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天际,一抹暗红色的云气悬挂在夜空中,

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远山燃起的野火,又似血雾弥漫于天穹。这诡异的红云,

与潭州时见过的一样!

李嶷脸色骤变。

他心头一紧,猛然想起追出去的韩、林二人,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

「走!」

二人不再耽搁,身形如电,循着韩、林二人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他们一路追出城外,来到湘江之畔。江风凛冽,吹得芦苇沙沙作响。

月光之下,只见江边滩涂之上,两道人影伏地不动,正是韩升与林慎!

李嶷与周时羲脸色大变,飞身掠至。二人心头一沉,只见两人皆已昏迷不醒,

身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李嶷缓缓蹲下,颤抖着伸手探向韩升的鼻息——尚存!他心中稍定,又探林

慎,亦是气息微弱,却还活着。

周时羲则已开始检视二人的伤势。他解开韩升肩头的破布,只见五道爪痕深

可见骨,边缘血肉翻卷,显非利刃所为,倒像是被某种巨力凶物硬生生撕开。那

伤口与钱富贵的,与沙洲上丐帮弟子的,一模一样!

显然,二人在追击途中,遭遇了那神秘凶物的伏击,一个照面便已惨败于此。

然而,周时羲的眉头却紧紧皱起,他轻「咦」了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他指着伤口,声音低沉。

李嶷凑近看去,只见那狰狞的伤口之上,竟已被人敷上了一层淡青色的药末。

那药末气味清冽,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之香,竟能在这血腥气中隐隐透出,并已

将血流止住。

「伤口被人处理过了。」周时羲的语气透着一股难言的凝重,「此药……非

我秘靖司之物,也非江湖寻常金创药。能有如此奇效,敷药之人,医术通神。」

李嶷心头剧震!
这是何意?

有第三方在场?

是何人下的杀手?又是何人,在他们赶到之前,出手救了韩、林二人的性命?

就在此时,原本昏迷不醒的韩升,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似

乎正陷入某种梦魇之中。他嘴唇开合,含混不清地呢喃着:

「……苏……幕……遮……」

这三个字轻如羽毛,落在李嶷与周时羲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苏幕遮,曾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奇人。他并非出自名门大派,而是一名游

方郎中,后以医入道,自创「千幻心经」,能以草木之气、声光之影布下幻境,

杀人于无形,救人于无息。其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后因厌倦江湖纷争,于十

余年前销声匿迹。

李嶷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个消失匿迹多年的传奇人物……他猛然想起了破庙中的诡异幻术。

「难道,就连他也已为鞑子所用?!」李嶷的声音艰涩无比。

周时羲缓缓摇头,眼中满是深不见底的困惑:「若真是他,要杀韩升与林慎,

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为何还要出手救治?此等人物,行事随心所欲,全无道理可

讲……」

李嶷缓缓站起身,望向奔流不息的湘江,与那无尽的黑暗,脸色已沉如寒铁。

一个个新的谜团,比那恐怖的爪痕更加触目惊心,瞬间笼罩在他心头。

黄蓉、苏幕遮、未知的凶物……

他紧紧握住怀中的令牌,那不再是一件证物,而是一张滚烫的战书。更是一

把钥匙,即将开启一扇充满未知与杀机的……深渊之门。

第三十二章:绝处天谋(中)

腊月,湘江。

夜色如墨,寒雾自江心蔓延,两岸山影与远城灯火尽没于浓雾之中。江风如

刀,吹得人面生疼。

一艘巨船无声静立江面,船体漆黑如墨,三层高楼耸立,飞檐之下悬挂数十

盏灯笼,灯光昏黄,愈显神秘压抑。船名——「蜃楼」。

一叶小舟如落叶般靠近巨舰,舟头站着两人,正是乔装后的李嶷与周时羲。

韩、林二人已被安置妥当后,他们换装启程,直赴此地。
周时羲身着月白锦袍,外披玄狐裘,神情冷淡从容,贵气天成,予人不可逼

视之感。

李嶷则一袭黑衣劲装,刀悬腰侧,面容冷峻,警惕如鹰,杀气凛然。

随着渡船靠近,那股自楼船透出的森然之意也愈发压迫。

大船上护卫探身照灯,冷声问:「令牌。」

李嶷上前,举起怀中那枚玉牌。护卫细看片刻,点头示意。

随即,一具精钢软梯自舷边垂下。

二人登船,便有一名青衣侍女迎上,低声道:「贵客请随我来,会场在三楼

听潮阁。」

三楼厚门推开,暖风扑面,混着檀香与陈酒气。

厅内极阔,铺西域织金地毯,十余处雅座隔于四周,皆设软榻香茗;正中汉

白玉台高三尺,气派庄重。

阁内宾客已坐七八成,或品茗低语,神情各异,看似平和,实则暗藏锋芒。

众目交错间,杀机潜伏不语。

李嶷与周时羲在角落一隅落座,静观全局。

阁中静谧忽被一阵脚步声打破。

众人齐望门口——一中年男子在众人簇拥下踏入。此人宝蓝劲装,古剑悬腰,

面容瘦削,双目炯然,气势如刃,目光一扫,全场无不生寒。

李嶷心头微沉:「此人内功极深,绝非常人。」

身后忽有一道平缓苍老的声音响起,却透骨入神:「冷松虹,衡山派执法大

长老,剑法精绝,心高气傲。」

李嶷回首,只见邻桌一老者端坐,素衫安然,手持茶盏,神色自若,仿佛方

才出声之人并非他。

李嶷起身拱手:「敢问阁下——」

老者未答,慢慢呷了口茶,轻声道:「江陵一医者而已。」

他放下茶盏,终抬眼一望,语气淡然:「旁人唤我——钱大夫。」

「钱世仁?!」

李、周对视一眼,心头一凛——黄蓉曾带完颜胤忠就医之人,正是他。李嶷

眉目沉静,目光再度投向这名看似寻常的老者,神情已变得更为凝重。
老者布衫素朴,目浊神淡,面容寻常。李嶷纵然细看,也看不出半分异象,

只觉此人不过一介江湖大夫。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神色如常,微微颔首,转身

望向高台。那份疑虑,却已悄然埋入心底。

忽然,一声玉磬轻响,回音清远,全场顿时寂静。

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人。玄袍冷面,身形挺拔,仅是静立,已自成威

势。

「诸位。」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今夜规矩不变——价高者得。

红绸揭开,一柄尺半短刀赫然在盘。刀无锋芒,却自内敛血光,煞气森然。

「此刀『睚眦』,北海玄铁凶兽血所铸,起价三千两。」

「四千!」冷松虹抢先出声。

「五千!」

「六千五百!」

叫价声此起彼伏,转瞬已破万。高台之上奇珍不断,刀剑丹药,件件激起波

澜,阁中气氛愈发炽热。

李嶷冷眼旁观,周时羲闭目养神,仿佛这热闹与他们毫无干系。

又过数轮,一名侍女托着一只小巧玉盘缓步登台,盘上红绸轻覆,分量轻薄,

颇为不同。

众人目光微动,红绸揭开,只见盘中是一尊巴掌大的古玉炉。

炉形三足两耳,古朴无纹,玉质温润微青,隐有云气流转,沁色斑驳,平添

古意。

李嶷心头一紧——此炉之材、色泽,与怀中碧玉簪一模一样!

拍卖师淡声道:「此炉相传出自南海仙山,千年不损,能辟邪通灵。」

他指向炉底,语气一顿:「其底刻有二字——如、初。」

李嶷身形微震,与周时羲目光交汇。

「听雪如初」——原来,「如初」竟藏在这炉中!

黄蓉所寻,正是此物!

拍卖师收回手,淡然道:「传说归传说,起价白银一千两。」

全场寂静,无人应声。众人虽富,却对这无凭之物兴致寥寥。

「一千两。」
冷虹松慢悠悠出价,语带讥讽:「虚妄之物,也罢,权作熏香。」

场中哂笑声起,气氛略显轻蔑。

然而,周时羲淡淡出声:

「一万两。」

语气平静,却如巨石投湖,满堂哗然。李嶷微怔,显然未料他直接叫出高价。

众人目光齐聚,讶异、贪婪、审视齐压在那角落公子身上。一千到一万,疯

言?还是玄机?

冷虹松眼中寒意更甚,一眼看出周时羲出手的果决与志在必得。

「一万两,一次——」

「二次——」

「成交!」

铜锤落,侍女捧炉送至案前。周时羲神色不动,交付银票,接过玉炉收入怀

中,起身离去。

李嶷半步随后,手按刀柄,将四周窥视目光尽数拦下。二人无言起身,在无

声注视下离场。

夜色更深,江雾弥漫。

「蜃楼」如江心猛兽,灯光昏黄,护卫巡行如影。

船尾高楼,冷虹松负手立于舷窗前,目送远去的小舟,神情冷峻。

阴影中低语响起:「师叔,鱼上钩了。」

冷虹松不语,唇角微挑:「秘靖司,倒也有点手段。」

夜枭啼鸣,划破江空,凄厉如谶。

江风如刃,小舟随波轻摇,划破寂静江面。

李嶷端坐船头,凝视掌中玉炉。炉身冰凉润泽,青灰微翠,云气隐现,古意

斑斓。他指尖轻触炉顶,忽觉其中有一细孔,孔径细小,恰似簪端。

他心中一动,取出怀中碧玉簪,材质气息,与炉如出一源。李嶷屏息,将簪

尖缓缓插入圆孔——

严丝合缝,天衣无缝。

簪炉合一瞬间,掌心微震,一缕柔光自炉中荡漾而出,如涟漪扩散。

天地顿时凝滞,江声远去,风息全无,仿佛时间也在此刻静止。
雾气翻涌,如烟似纱,吞没船板,罩住江岸。顷刻间,万物扭曲、重组。

李嶷惊觉,身已不在舟上,而立于白茫茫的虚空中。唯手中簪炉仍在,真实

可感。

忽然,一道人影浮现——

素衣如雪,青丝如瀑,面容秀雅,笑意温柔——黄蓉!

她立于丈外虚空,目光盈盈,既近又遥。李嶷心头剧震,欲呼其名,却见她

抬手,指向南方。

她神色幽远,似欲言又止,只余一缕叹息。

虚空中,一座高峰浮现,巍峨入云,峰顶雷光隐动,气势磅礴。

「头儿!头儿!」

耳边惊呼炸响,幻境碎裂如琉璃。

江风再起,舟身轻摇,李嶷低头,簪炉仍在手中,掌心尽是冷汗。

「你刚才怎么了?」周时羲疑惑道。

李嶷眉头紧蹙,低声喃喃:「幻术……」

「什么?」周不解。

李嶷未答,目光一扫,骤然定格于江岸古树下。

树影中,一道人影静立。

周时羲瞥见,低声:「钱世仁?」

「不,是苏幕遮。」李嶷沉声。

那人负手而立,神情悠然,唇角含笑,随风如雾般消散,融入夜色。

李嶷目光深沉,心中波涛暗涌。

「此人究竟意欲何为?」周时羲低声。

「也许——」李嶷缓缓开口,目光落在簪上,「他,是为黄蓉谋事。」

李嶷低头望向怀中,碧玉簪微泛寒光。

「我等奉命追查,于她本是威胁,却因蔡彪的执念,使这支簪子误落我手。

「他语声低沉,」这意外原非她所料,如今却成了她反转棋局的利器。」

他目光沉静,继续道:「她顺势将这枚『意外』之簪,化作引线,引我等去

替她解决真正的对手。」

李嶷望向南方,目光穿越山河。

「衡山。」
他语气平静,却如断铁:「局终在衡山。黄蓉机关算尽,终究下的是一盘人

心之棋。终局落子,亦将在那里。」

夜色沉沉,小舟远去,江水滚滚。

而南岳山影,静静矗立,似在等待那一子落定。

三日后,衡山。

南岳七十二峰绵延八百里,云雾缭绕,佛道并立,名门林立。其巅者,唯衡

山派,五岳剑盟盟主,镇南之柱,威望最隆。

己未年十月,蒙古大军南侵,十万铁骑压境衡阳。衡山派破山而出,联湘南

武林,奇袭敌军后路,断粮道、劫辎重,大挫蒙军锋芒。衡阳之危得解,衡山威

名大振,官家赐匾「忠义贯日」,悬于正殿。

自此,衡山成了蒙古眼中钉。

衡山山门立于祝融三峰间,依绝壁筑殿,剑法以山势之险为形、云雾之变为

意,虚实相生,自成一派。

战事平息,衡山「九峰论剑」大典,如期举行。

主殿「忠义堂」坐落于主峰回雁峰之中,前方「万仞剑坪」广阔空旷,三面

悬崖,云海翻涌。今日,剑坪已布置为论剑会场,正中擂台三丈方圆,八尺高,

四角黄旗招展,上书「九峰论剑」四字,猎猎作响。

台阶之上,掌门「三湘剑」莫问居中而坐,闭目养神,神色憔悴。左为执法

长老冷虹松,气势逼人;右为「幽谷书堂」堂主,素衣折扇,气度儒雅。

剑坪两侧观礼台上,群雄云集:

少林天鸣禅师、青城余沧海、崆峒真人、唐门家主、大理段氏宿老……皆在

其列。

其后,黑压压一片衡山弟子肃立,青衣整齐,目中炽热,凝望擂台。

维持秩序声、通宾钟磬声交织回荡,满场威严庄重,群贤毕至,尽显一派宗

门荣耀与铁血气魄。

「当——!」

钟声悠扬,震彻山谷,场间喧声戛然而止,众人齐望。

莫问天缓步而起,神情威肃,声音洪亮:

「衡山立派三百载,秉忠义、护山河。九峰论剑,为择俊才、传剑心,发我
衡山百年之志!」

全场掌声如雷。

莫问天抬手压下众声,朗声宣布:

「九峰论剑——现在开始!」

又一声钟响,擂台上两名青年跃身而上,礼毕,交手!

观礼台上,李嶷与周时羲藏于人群,布衣无异。众人皆为剑招喝彩,唯李嶷

目光不动声色,四下扫视。

周时羲轻声低语:「左侧,第四排,靠过道。」

那一排四人青衫小帽,乍看寻常,实则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对周围喝彩如

若未闻。四人如雕塑般端坐,与场中热烈格格不入,那种冰冷漠然,仿佛来自另

一个世界。

李嶷心中一凛:「鞑子!」

他又细细扫视全场,却未见白连生踪影。这让他愈发警觉——那人必定藏身

暗处,伺机而动。

想到此处,李嶷眉头微皱。簪炉幻象中黄蓉的指引,将他们引到了衡山,可

除了这场「九峰论剑」大会,再无其他线索。他目光掠过擂台上的激烈搏斗,心

中却波澜不起。

「黄蓉费尽心机布下此局,岂会只为让我们观一场比武?」他暗自思忖,」

她既知我等必会追查至此,定有深意。」

更让他不安的是,白连生与那四名鞑子的出现。各方势力齐聚衡山,都在寻

找黄蓉,这绝非巧合。

「这场论剑大会,怕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战场。」李嶷心念电转,

「而黄蓉,要么藏身其中,要么……」

他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峰。

周时羲似有所感,低声道:「头儿,情况不对。」

李嶷在周时羲的提醒下,将目光投向擂台。

场上两名衡山弟子的剑招已不似切磋,而是招招夺命。原本点到即止的剑锋,

此刻却直取要害;该当收势的杀招,反而愈发凌厉。两人眼中皆透着一股狠劲,

仿佛对方不是同门师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观礼台上渐渐有人察觉不对。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不对劲,这哪是比武,分明是在拼命!」

台上剑光愈发急促,两人已是浑身浴血。其中一人一剑刺偏,露出空门,另

一人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对方胸膛!

「噗嗤——」

利刃穿胸的声音在一片惊呼中格外刺耳。

那名中剑的弟子瞪大双眼,鲜血从口中涌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同门。

他嘴唇颤动,似要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全场死寂。

这可是同门比武,不是生死决斗!

「杀人了!」不知谁先喊出这一声。

观礼台上顿时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呵斥声混成一片。

「顾霁川!你这是干什么!?」

主席台上,执法长老冷松虹猛地站起,脸色铁青。

顾霁川,衡山派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向来品行端正,武功出众,怎么会在

众目睽睽之下痛下杀手?

然而,面对长老的怒喝,那名「顾霁川」却只是冷冷一笑,缓缓抬起左手。

众人只见他五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一撕——

「嗤啦」一声轻响,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飘飘洒洒地落在血

泊旁边。

面具之下,露出的却是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棱角分明,目光阴鸷,最显眼

的是嘴角那两撇标志性的小胡子。

冷虹松艰难吐出三个字:「白连生……」

就在这时,那四名原本静坐如雕塑的「汉人」,此刻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

身形矫健得不似常人。他们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跃起,动作整齐划一,宛如训练有

素的死士。

「嗖嗖嗖嗖!」

四道黑影破空而至,转眼间便落在了擂台白连生身后。

白连生长身而立,目光扫过满场震惊的众人,最后停在主席台上的衡山掌门

身上。
只见他微微拱手,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师父,别来无恙。」

「你这叛徒,竟还敢回衡山!」冷虹松怒不可遏,正要上前。

莫问天缓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神色沉静如水,缓缓起身,走到台前,

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白连生。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连生,你这是何意?」

白连生饶有兴致地环视了一圈。他的目光扫过满场英雄,最后才重新落在莫

问身上,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好,很好。」他轻声赞道,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内力激荡之下,清晰地压

过了全场的嘈杂,「少林、青城、崆峒、唐门……中原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今

日都到齐了。」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玩味而残忍:

「省得我白连生,再一家一家地登门拜访。」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他这话中之意,竟是要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

白连生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张开双臂,如同君王在检阅自己的疆场,声

音中充满了征服者的傲慢与快意:

「自古以来,天下分久必合。我大蒙古的铁蹄,注定要踏遍这片土地的每一

个角落。」

「尔等所谓的『武林』、所谓的『江湖』,不过是这天下归一之势下,一群

不识时务、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罢了。」

他猛地收回双臂,负手而立,眼神睥睨,如在俯瞰蝼蚁:

「今日,白某便是奉大汗之命,前来扫除尔等这些阻碍我大蒙古一统霸业的……

障碍。」

「就从你衡山派这面『不倒的旗帜』开始,让这中原武林,从此再无江湖!

「哗——!」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会场彻底沸腾!

「大言不惨!蒙古人的走狗!」

「好大的口气!凭你们这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想灭我中原武林?」

「白连生!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竟敢勾结外族,引狼入室!」
「替莫掌门清理门户!杀了他!」

群情激愤,怒骂声、拔剑声、呼喝声此起彼伏。一些性子火爆的武林人士已

然按捺不住,就要冲向擂台。

李嶷眼神愈发凝重。

白连生孤身现身,言辞如此狂妄,身边不过四名鞑子……这不合常理。他深

知此人阴险狡诈,绝非鲁莽之辈。如此有恃无恐,必有依仗。

想到江心沙洲上那些丐帮弟子的惨状——五道平行的撕裂伤口、被撕成两截

的尸体、深可见骨的爪痕……

「那种伤口,绝非刀剑所能造成。」李嶷心中一紧,「莫非……」

他的目光扫向那四名鞑子,只见他们依旧岿然不动,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嗜血

的光芒,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不对!」李嶷猛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白连生,你当真以为凭你们区区几人,便能在这衡山上掀起什么风浪?」

主席台上,莫问天目光落在白连生身上。

「哈哈哈!」白连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师父,

您老还是这般天真!您以为,我费尽心机潜入衡山,只是为了带这几个死士来送

死吗?」

他笑声一收,眼中透出猫戏老鼠般的怜悯与快意:

「您还当这是你的『九峰论剑』么?」

他缓缓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满场的猎物,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令

人不寒而栗的魔力:

「你真以为,这场能将南方武林一网打尽的英雄大会,是你衡山派的『忠义

感召『?」

「不,这是我,白连生,为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精心准备的一场……」

「……断头宴!」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狂热而狰狞。他不再看任何人,而是

缓缓抬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那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上,不知何时,竟已汇聚了大片诡异的血色浓雾。

那雾气翻滚如血,在空中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散发着一股甜腻得令
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天而降,仿佛有什么古老而邪恶的力量正在苏醒。

也就在此时,那四名蒙古死士,仿佛得到了某种感召,同时仰天,发出了不

似人声的、充满了极度痛苦与极度兴奋的嘶吼!

只见四人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身

上本就结实的衣衫瞬间撕裂成片,露出下面覆盖着粗黑鬃毛的、坟起如岩石的强

壮肌肉。

他们的面容扭曲拉长,下颌突出,惨白的獠牙自唇间疯长而出,双目变得血

红如灯笼,闪烁着纯粹的、不含任何理性的嗜血凶光。十指伸长,化为利爪,在

血色光晕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嗷——!」

震天动地的狼嚎同时响起,回荡在整个山谷之间,彻底撕碎了所有人最后的

侥幸。

眨眼之间,四个活生生的人,竟变成了四头身高近丈、人立而起的巨大魔狼!

那些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掌门、家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

惧「的神色。

纷纷起身,手按兵器,如临大敌。

「妖……妖物!」

「怪物啊!」

人群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无数人吓得推搡踩踏,

更有什者直接瘫软在地,昏厥过去。

李嶷死死盯着那四头巨狼,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一路追查过来,从潭州沙洲上那些狰狞的爪痕,到湘潭民宅中钱富贵的

惨死,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些超自然的存在,但亲眼目睹人变成狼的过程,那种视

觉冲击依然让他心神震撼。

「所以……那些丐帮弟子,就是死在这种怪物手上?」周时羲声音有些发颤,

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李嶷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天魔狼卫……」

他记得在秘靖司的机密卷宗中,曾有过关于这种怪物的只言片语记载。当时

那些文档被归档在「异闻录」中,记述着蒙军中某些特殊部队的传说——据说他
们能在月圆之夜化身为狼,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那时的李嶷只把这些当作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或是敌军故意散布的谣言,

用来恐吓敌人的心理战术。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可如今亲眼目睹,那些卷宗中看似荒谬的描述,竟一一应验!

四头巨狼仰天长嚎后,血红的双目扫向四周。

杀戮,开始。

四头巨狼分散扑出,速度快如闪电,力量大得惊人。

「啊——!」

就近一名衡山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头巨狼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如刀

般撕开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台面。

其他弟子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举剑迎战,但人与狼的厮杀,又岂是

寻常的武林比斗?

巨狼们凶性大发,爪牙并用,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衡山弟子们的剑法虽然精

妙,但面对这些近乎魔物的存在,却显得力不从心。

「结阵!快结阵!」有经验丰富的师兄大声呼喊。

然而巨狼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们重新组织的机会。一头巨狼猛地跃起,

扑向一名正在指挥的师兄,血盆大口直咬他的咽喉。

全场大乱,血肉横飞。四头天魔狼卫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断肢残骸,惨

不忍睹。

「快跑!快跑!」

「妖怪来了!」

一头巨狼纵身跃上东侧观礼台,血盆大口咬住一名想要逃跑的江湖散修。那

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撕成了两截,鲜血如雨点般洒向四周。

「结阵抵抗!」

一些有经验的武林宿老大声呼喊,试图组织反击。十几名刀客剑客围成一圈,

刀剑齐出,想要困住一头巨狼。

然而狼卫的力量远超想象。那头巨狼猛地一个翻滚,利爪连挥,围攻的十几

人瞬间倒下大半。剩下的几人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再战,四散而逃。

另一头巨狼追上一群逃跑的外门弟子,一爪拍下,便有三四人被拍成了肉泥。
其余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哭爹喊娘,场面惨不忍睹。

整个万仞剑坪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哭喊声、惨叫声、狼嚎声混成一片,震

得山谷回音不绝。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就在一头狼人正要扑杀一名已经吓瘫的衡山弟子时,一声蕴含着无边慈悲与

威严的佛号如洪钟大吕般炸响:

「阿弥陀佛!」

声音未落,一道明黄僧袍的身影已飘然而至,稳稳落在那头魔物与弟子之间,

正是少林方丈天鸣禅师。

那狼人见猎物被阻,赤红的双目凶光更炽,咆哮一声,便挟着一股撕裂空气

的腥风,猛扑向天鸣禅师!

天鸣禅师不闪不避,口中再诵佛号,原本慈悲的双目,陡然化作金刚怒目!

「唵!」

他右掌缓缓推出,动作看似极慢,却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磅礴气势。那只

苍老的手掌之上,竟浮现出一层古铜般的淡淡金光,庄严而神圣,仿佛并非血肉

之躯。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大力金刚掌」!

「砰——!」

一声沉闷如暮鼓的巨响,禅师的肉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狼人那布满鬃毛的

胸膛之上。

那头冲势万钧、刀剑难伤的巨狼,竟如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山岳,巨大的身躯

猛然一滞,随即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嚎,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数丈之远,重重

砸在擂台边缘,竟将坚硬的青石板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天鸣禅师缓缓放下手掌,一派宗师气度,淡淡道:「佛门亦有金刚之怒,只

为降伏尔等世间邪魔。」

魔狼在地上翻滚几圈,竟发出一阵骨骼摩擦的「咯咯」怪响,无视了胸前那

已然塌陷的掌印,摇摇晃晃地,再度站起!掌印边缘,血肉模糊,却无鲜血流出,

反而丝丝黑气缭绕,更添几分妖异。

天鸣禅师见状,微微垂下眼帘,双手合十:「罪孽之深,非慈悲心不可渡,

亦需金刚怒。」
话音甫落,他那枯瘦的身躯之上,那层古铜色的金光陡然大盛!金光并不刺

目,却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厚重与威严,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无形的琉璃僧袍。

那狼卫似乎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仰天发出一声凄厉长嚎,再度化作一道

黑色闪电扑来!

这一次,天鸣禅师不再静立原地。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一缕青烟,不退反进,主动迎向那头魔物,双掌齐出。

那一瞬,禅师的身影仿佛变得模糊起来。漫天掌影凭空而生,层层叠叠,充

斥了狼卫周身所有的空间。有的掌印拈花带笑,蕴含无边慈悲;有的掌印怒目圆

睁,饱含降魔伟力。

正是少林至高掌法——「大慈大悲千叶手」!

狼卫空有万钧神力,却如陷入了掌影的怒涛,无论向何处闪避、反击,都有

无数掌印从四面八方印上它的身躯。

沉闷的击打声,密集如暴雨倾盆,连绵不绝!

那狼卫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坚逾精铁的皮肉竟现出一处处焦黑的掌印,黑

气溃散,凶焰渐熄。最后一记重掌轰在它的胸膛正中,狼卫发出一声哀嚎,庞大

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终于不动了。

天鸣禅师收掌而立,微微垂首,正欲调息内息,胸膛起伏之间,吐纳清明之

气。

可就在此时——

「咯……咯咯咯……」

那具倒地不起的狼卫,胸腔深处竟传来一阵极其诡异的骨骼摩擦声,如同什

么东西在体内疯狂扭动。下一刻,那原本应已毙命的身躯忽然剧烈抽搐,塌陷的

胸膛竟肉眼可见地隆起、复原,掌印之处如泥般蠕动,一丝丝黑气翻涌凝聚,迅

速弥补了所有创伤!

它的双目猛地睁开,赤红更胜先前,瞳孔中竟隐隐泛出一道深紫光芒!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嚎震裂山谷,那头魔狼如尸起之鬼般猛然蹿起!

「这等邪异之法……」天鸣禅师眉心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中佛珠轻轻

一转,低诵佛号:「果然已非血肉凡胎。」
天鸣禅师目光微凝,声音低沉如暮鼓:「此物……已非人非兽,恐是有人以

术逆转生死,炼魂入体。」

说罢,他不再迟疑,手掌一翻,一道金轮佛印于掌心浮现,身形再度腾空而

起,迎着那头死而复生的天魔狼卫,毫不后退!

佛光映天,妖影逼人。

与此同时,剑坪各处皆是血战。

衡山「幽谷书堂」堂主率衡山弟子结成剑阵,数十道剑光交织如网,将一头

魔狼困在其中;崆峒派掌门催动「七伤拳」,每一拳轰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

与另一头巨狼缠斗不休;唐门暗器如雨,密密麻麻射向第三头魔狼,虽难伤其筋

骨,却也让其行动受阻。

然而,这些天魔狼卫的生命力远超想象。被击倒了又爬起,伤口转眼愈合,

仿佛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每一次扑击都带走数条人命,血腥味越来越浓,惨叫

声此起彼伏。

剑坪上的战况愈发惨烈。天魔狼卫如九幽凶神,在人群中肆意冲撞屠戮。哭

嚎、惨叫、兵刃碎裂声与狼嚎交织,谱成一曲末日悲歌。

而就在这修罗场般的混战中,剑坪正中央的擂台上,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莫问天与白连生,师徒二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截然不同的对决。没有血腥,没

有嘶吼,只有剑光如电,身影如风。这里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将外界的惨烈隔绝

在外。

两人的剑法都已臻至化境,每一招都蕴含着数十年的修为。剑锋交击处,火

星四溅,劲气激荡。

「当!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两人剑招越来越快,身形在主席台上纵

横交错,青石台阶在两人脚下崩裂,碎石飞溅。

莫问天一记「回风落雁」,长剑自上而下,如瀑布倾泻,剑气凌厉。白连生

长剑交格挡,却被这一剑的浑厚内力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终究差了火候。」莫问天剑尖遥指,气度沉凝如山,「当年念在同门

之谊,逐你出门已是宽宥。今日竟敢引狼入室,祸乱山门,便休怪为师清理门户

了!」

白连生抬手,舔去嘴角血迹,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
火焰:「呵,师父,您还是这般……刚愎自用!」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袖中软剑化作一道索命寒光,舍

弃所有防御,以同归于尽的惨烈姿态,直刺莫问天咽喉要害!

莫问天目光骤然锐利如电,手腕轻抖,长剑斜引,使出衡山剑法守御绝技」

紫盖独立「!剑身斜举,剑尖指天,一道凝练的剑弧划出,精准无比地将那狠辣

剑光格开。

电光石火间,他脚下步法如鬼魅般一错,身形借力疾旋,长剑顺势如毒龙出

洞,疾刺而出!

「噗嗤——!」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滞地穿透血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连生身形一滞,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剑尖,嘴角却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师父……」他嘶声低吼,声音因剧痛而颤抖,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疯狂,」

这……只是序幕!」

「嗷——!!!」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手,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贯穿自己胸膛的剑身!

就在这一瞬间,白连生的身体开始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躯体急剧膨

胀,青衫绷得咯咯作响,随即寸寸撕裂,露出下面密布着粗硬白毛的虬结肌肉。

他的面容也在扭曲拉长,下颌突出,锋利的獠牙破唇而出,双眼瞬间化作两团血

色烈焰,十指伸长尖锐,化为森冷利爪。

莫问天见状大惊失色,当即运起全身功力,想要抽回长剑。岂料那爪子力大

无穷,钢铁般牢牢箍住剑身,任他如何发力,长剑竟纹丝不动!

「不好!」

另一只狼爪横扫而至,狂风挟带腥臭之气扑面而来!莫问天当机立断,弃剑

飞身暴退。

「嗷——!」

一声震天动地的狼嚎响彻夜空,白连生此刻已彻底化作一头巨大魔狼。浑身

雪白的鬃毛在血云的映照下泛起诡异银光,而额头正中一道猩红的月牙标记格外

醒目,妖异而森然,气势更胜此前那四头黑毛狼卫。

莫问天望着眼前这由昔日亲手教导、曾寄予厚望的爱徒白连生所化的恐怖魔
物,那银白毛发与额心猩红如血的月牙印记,带来的冲击远胜之前所有!那是一

种混杂着背叛、痛心与难以置信的剧烈冲击!

就在这心神微分之际——

「噗嗤!」

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剧痛!

一截沾满鲜血的剑尖,毫无征兆地、自他背后穿透前胸!温热的鲜血顺着森

冷的剑锋,滴滴答答地砸落在破碎的青石上。

莫问天身体一僵,艰难地、缓缓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冷虹松那张熟悉

到骨子里、此刻却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情感的脸庞。

「师弟……你……」

「师兄,时代变了,」冷虹松神色淡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在此刻,那头巨大的白狼咆哮着扑了过来,血盆大口张开,利爪森寒如刀!

冷虹松眼底掠过一丝残忍的快意,毫不犹豫地抬脚,运足内力,狠狠踹在莫

问天重伤的后背!

「去死吧!」

莫问天如断线风筝般,被这股巨力直直踢向那扑来的白狼魔卫!眼看就要被

那森然利爪撕成碎片,被血盆大口吞噬!

千钧一发!

一道快逾闪电的黑色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骤然闯入!李嶷!他在间

不容发之际赶到,手臂疾探,一把抄起莫问天重伤之躯,足尖在溅血的碎石上连

点数下,留下道道残影,险之又险地带着莫问天从白狼魔卫那势在必得的扑杀边

缘擦身而过!

白狼魔卫扑了个空,庞大身躯砸在擂台上,发出沉闷巨响。它暴怒地转身,

血红的巨眼死死锁定了李嶷逃遁的方向,正欲追击。

「嗖!嗖!嗖!」

三支劲箭破空袭来,准确无误地钉入白狼的肩背。然而那些足以穿透铁甲的

箭矢,此刻却只微微没入狼躯,竟仿佛刺进坚硬的岩石一般,丝毫未能阻止它的

动作。

但这波攻击显然激怒了魔狼,它蓦然转头,血红的目光瞬间锁定观礼台上的

周时羲,仰天长嚎,四肢暴起,如一道白色闪电般猛扑而去!
「轰隆!」

魔狼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观礼台上,台子轰然崩塌,碎木飞溅,烟尘滚滚。

混乱烟尘之中,周时羲疾速掠出。他不作停留,纵身朝后山飞掠而去。白狼

魔卫咆哮着追逐其后,很快便消失在深山小径之中。

冷虹松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李嶷和莫问天身上。他提着滴血

的长剑,一步步向两人逼近。

「秘靖司的好手段,居然也掺和进来了。」冷虹松冷笑道,「不过既然来了,

就别想走了。」

李嶷刚要起身应战,莫问天却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气若游丝地

说道:「祝融峰顶……她在那里……」

话音刚落,这位衡山掌门眼中的光芒缓缓黯淡下去,身子一软,无力地滑倒

在地。

李嶷沉默片刻,缓缓起身。他看了一眼正步步逼近的冷虹松,右手按在刀柄

上。

二人之间,相隔十步。

这十步,是生与死的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臭,擂台之上,是劫后余生的死寂。然这方寸

之地,杀气却比方才千军万马的混战,更加凝练,更加刺骨。

冷虹松看着李嶷,眼中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我衡山剑法,七

十二路,变幻无穷。你秘靖司的杀人术,又有几招?」

李嶷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刀,缓缓抽出了一尺。刀身与鞘口摩擦,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嗤

「声。他的眼神平静如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这般无视,是最大的轻蔑。

冷虹松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凝固。

「找死!」

他暴喝一声,足尖在满是血污的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如大鹏展翅,挟着一

股凌厉无匹的剑风,破空而至!他身在半空,手腕一抖,剑尖竟幻出七朵剑花,

如七星当头,分袭李嶷周身七处大穴!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李嶷的反应,却简单到了极致。

不退,不避。

他只是将手中钢刀,自下而上,干净利落地一撩。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锐响,清越如龙吟!

那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刀,时机、角度、力道,竟是妙到毫巅,不偏不倚,正

好斩在七朵剑花合而为一的那个原点!

冷虹松只觉一股沉雄刀气自剑尖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身形在空中一滞,

飘然落地。

一招交锋,平分秋色。

冷虹松脸色铁青,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其武功之精,竟已到了

返璞归真的境界!那不是江湖路数,而是千锤百炼,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凝练出

的,最纯粹的杀伐之道!

「好!好!好!」

冷虹松连道三声好,眼中杀机更炽。他不再保留,剑法陡变,手中长剑如灵

蛇,如乱云,剑光吞吐不定,隐有风雷之声,将李嶷全身上下尽数包裹。

李嶷却如惊涛骇浪中的礁石,脚下步法始终不离方寸之地,手中钢刀左封右

挡,刀光凝练成圈,将自身护得滴水不漏。

二人兔起鹘落,瞬息之间已交手数十招。剑光刀影,在小小的擂台上激荡交

错,劲气四溢。

李嶷刀法精准狠辣,每一刀都是从生死搏杀中练就的杀招。然而他心中却另

有忧虑——周时羲引着白狼往后山去了,以那魔物的凶残,时羲一人恐怕凶多吉

少。

他不能在此久耗!

念及此,李嶷眼中精光一闪,刀法骤然一变!他不再一味防守,而是抓住冷

虹松一个剑招用老的间隙,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刀势如虹,一刀劈向对方空门大

开的胸膛!

这一刀,迅猛绝伦,势在必得!

冷虹松见状,不惊反笑,脸上露出一丝狞意:「到底还是躁了些!」

他竟是不闪不避,身形猛然一矮,长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反撩,剑
锋之上,内力勃发,寒芒暴涨!

衡山派秘传,「回风落雁剑」!

此招专破猛进强攻,以奇诡角度克敌制胜!

李嶷心中一凛,暗道不好,强行收刀已是不能。电光石火间,他只得将刀势

略偏,避开要害。

「嗤啦!」

一声皮肉撕裂的轻响。

冷虹松的剑锋,终究还是快了一筹,在李嶷的左肩之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

骨的伤口!

李嶷闷哼一声,只觉一股阴寒剑气侵入经脉,左臂顿时酸麻无力。他借着对

方剑上的力道,身形急退,踉跄数步,方才稳住身形。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半边

衣衫。

「朝廷的走狗,到此为止了!」

冷虹松一招重创李嶷,气势如虹,眼中杀机暴涨,剑锋一转,便要顺势斩下,

了结其性命。

忽然,一股沛然莫御、凝若实质的森然剑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

挟着山崩海啸之势,自冷虹松身后悍然袭来!

冷虹松脸色剧变,一股寒意自脊椎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回身,

长剑横胸,如临大敌。

只见数丈之外,一名灰衫青年不知何时已立于场中。他单手持剑,姿态闲适,

眉宇间带着几分疏懒,仿佛这满场的杀戮与他毫无关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人,身上散发出的剑意却如山岳般沉重,

如深渊般莫测。

「你是何人?」冷松虹厉声喝问,心中却已警铃大作。

那灰衫青年并未答话,目光却投向天际。

冷虹松心神亦不由自主地被牵引,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

只见天穹之上,翻滚的血云愈发浓厚粘稠,如沸汤般剧烈翻涌。云海深处,

血色雾气不断盘旋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霎时间,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笼罩了整个剑坪!散逸的血气、弥漫的怨气,
乃至伤者心头滋生的恐惧与绝望,竟化作缕缕肉眼可见的漆黑气流,如百川归海

般,被那血色漩涡疯狂吞噬!

随着这海量负面气息的涌入,血云漩涡中心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一

股令人窒息的滔天威压,轰然降临,压得在场众人几乎喘不过气!冷虹松见此异

象,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狂热。他转头看向灰衫青年,带着胜券在握的嘲弄,

傲然道:

「看到了么?此乃天命所归,煌煌天威!尔等区区凡胎,螳臂当车,今日注

定要化为齑粉,魂飞魄散!」

那灰衫青年却恍若未闻,仿佛冷虹松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他的目光终

于从天空收回,平静地越过冷虹松,落在了其身后勉强支撑的李嶷身上。

「此地有我,你去吧。」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嶷深深看了灰衫青年一眼,强忍伤势,郑重抱拳:「保重!」

话音未落,他再不迟疑,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后山方向疾射而去!

「想走?!给我留下!」冷虹松目眦欲裂,他岂容李嶷脱身?怒吼声中,身

形急转,便要弃了灰衫青年,扑向李嶷遁走的方向!

然而,一道无形的「墙」骤然横亘在他面前!

并非真实的墙壁,而是那灰衫青年不知何时已悄然移位,恰恰封死了冷虹松

追击的必经之路。他依旧单手执剑,姿态闲散,仿佛只是随意地挡在了那里,目

光甚至没有完全聚焦在冷虹松身上,带着几分未散的醉意,又像是穿透了他,望

向更深远的虚空。

这近乎羞辱般的无视,彻底点燃了冷虹松心中积压的暴怒!

「狂妄!」

冷虹松目眦欲裂,再也按捺不住那股被全然轻视的滔天怒火。他厉喝一声,

脚下青石寸寸龟裂,身形如一道裹挟着雷霆的旋风,悍然卷向那灰衫青年!

剑光乍起,如九天银河倾泻,层层叠叠,汹涌澎湃,转瞬间化作一片吞噬一

切的绵密云海,将青年的身影彻底吞没!

正是衡山派镇派绝学——「云深不知处」!此招精妙在于虚实相生,剑网笼

罩之下,对手往往连剑影都难以捕捉,便已饮恨当场。

然而,置身于那足以绞杀一流高手的致命剑网中心,灰衫青年甚至连眉梢都

未曾动一下。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漫天绞杀而来的森寒剑光。

只是在剑网即将合拢、杀机临体的前一刹,他才随意至极地,动了。

那柄始终被他懒散把玩的长剑,终于出鞘。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炫目

刺眼的剑芒,只是那么平平无奇地,向前一递。

这一递,朴素得如同稚童习剑的起手式。

可就是这看似笨拙随意的一剑,却精准无比地刺向了漫天剑网左下方三尺之

处——一个剑光流转、虚实交替时,最不起眼的转折节点。

那里,正是「云深不知处」这套繁复剑法,万千变化中,由虚转实、劲力生

发流转的唯一枢纽。

亦是它完美的表象下,那稍纵即逝的「破绽」。

「铮——!」

一声清越却穿透力极强的剑鸣响起。

冷虹松那原本绵密无匹、气势磅礴的剑网,竟如同被戳破的巨大泡沫,在一

瞬间,轰然溃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力道自剑身传来,仿佛奔涌的江河源头被

瞬间截断,后续所有精妙变化瞬间土崩瓦解,空余一片散乱的剑气。

他心中骇浪滔天,只得以狼狈不堪的姿态强行收剑回撤,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青年那看似随意、实则已悄然递至他胁下的致命剑锋。

一招!仅仅一招!自己引以为傲、苦修数十载的绝技,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

写地破去!

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冷虹松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嘶吼着再度扑上。此刻他已

将平生所学催发到极致。「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惊涛骇浪」、「乱石

穿空「……一招招衡山精妙剑法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

过一剑,剑剑皆指向青年要害!

然而,无论他的剑招如何繁复诡变,如何凌厉绝伦,那灰衫青年的应对,始

终只有简单至极的几下。

一刺、一削、一撩、一引……

他的剑法毫无章法可言,甚至透着几分懒散敷衍之意。可偏偏每一剑,都如

同未卜先知般,精准地点在冷虹松剑招转换最滞涩、内力运转最不畅的那个「节
点「之上。

冷虹松感觉自己像一个倾尽全力、拳拳到肉的莽夫,每一记重拳却都打在了

滑不留手的流水之上。他越是催谷内力,剑势越是狂暴,那种无处着力、处处受

制的憋屈感便越是强烈,几乎让他吐血。

他浸淫一生的衡山绝学,在对方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而笨拙。

「妈的!!!」

在数十招徒劳无功、近乎自取其辱的猛攻之后,冷虹松的心神,终于彻底崩

溃。他发出一声绝望凄厉的咆哮,将残存的所有功力尽数榨取,孤注一掷地灌注

于长剑之上!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燃烧生命、决绝无比的惊天长虹,以玉石俱焚

的惨烈姿态,直刺灰衫青年心口!

这是他毕生修为凝聚的,最终绝唱!亦是灵魂燃烧的,最后一击!

面对这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决死一击,青年眼中那丝朦胧的醉意,似乎才稍稍

褪去了一丝。

他终于站直了那略显慵懒的身躯。

然而,他手中的剑,并未迎向那道毁天灭地的长虹。

只是在长虹携着毁灭之势及身的前一瞬,他的剑,已然平静地、仿佛早已等

候多时般,出现在了那长虹锋芒最盛处的前方。

没有招式,没有变化,只有等待。

「噗嗤——!」

长剑入肉的声音,清晰而沉闷。

冷虹松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柄穿透自己胸膛的

长剑。他手中那凝聚了毕生功力与绝望的长剑光华尽散,当啷一声,无力地坠落

尘埃。

灰衫青年手腕轻震,长剑拔出,一道血箭随之喷涌。冷松虹踉跄着倒退两步,

双膝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染血的手徒劳地捂住胸前狰狞的创口。

「你……到……底……」他口中鲜血汩汩涌出,声音微弱如蚊蚋,涣散的眼

神死死盯着那模糊的灰影,充满了不甘与惊骇,最终彻底失去了神采。

灰衫青年收剑,目光扫过血流成河的剑坪。

第三十二章:绝处天谋(下)

回雁峰顶,天色如血。
万仞剑坪已成人间炼狱。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惨叫声渐渐稀疏——不是战

斗接近尾声,而是活人越来越少。天魔狼卫依旧在肆虐,每一次扑击都带起一片

血雨。

青年眉头微皱,似在思索什么。

忽然,他举起手中长剑,剑尖直指苍穹。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他轻声吟诵,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道赤红的火焰自剑身燃起!

那火并非寻常凡火,而是带着一股浩然正气,炽烈如阳,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在一片金红的光辉之中。剑身上的火焰跳跃摇曳,发出「噼啪」的燃烧声,仿佛

在焚烧着天地间一切邪祟。

最近的那头魔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血红的双眼中第一次露

出了忌惮之色。它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原来如此。」青年唇角微扬,「邪不胜正,古来皆然。」

他身形一晃,如一道流火划破夜空,瞬间出现在最近的魔狼身前。手中火剑

横扫,带起一片炽热的剑光!

「嗷——!」

魔狼发出凄厉的惨嚎。火焰触及它的皮毛,立即「滋滋」作响,黑烟腾起。

那原本刀枪不入的魔躯,在这诡异的火焰面前竟如纸糊一般脆弱!

「诸位,火可克魔!」青年朗声道。

天鸣禅师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会意。他双掌合十,口诵真言,周身金光大盛,

那金光中竟也泛起了丝丝火意。

「南无大日如来!」

佛门也有降魔真火!

其他各派高手见状,纷纷效仿。有人点燃兵刃,有人以内力催发火劲,虽不

如青年那般神异,但也让魔狼有所忌惮。

战局瞬间逆转。

青年游走于战场之中,每一剑挥出都带起漫天火雨。他的身法飘逸如仙,剑
法却狠辣精准,专攻魔狼的要害。火剑所过之处,魔狼的自愈能力完全失效,伤

口焦黑,再无法愈合。

「围攻那头受伤的!」

「用火把!快!」

「结阵困住它!」

有了克制的方法,众人士气大振。

一头魔狼被青年一剑斩断前爪,哀嚎着倒地,立即被数十人围攻,各种火器

招呼上去,很快便被烧成了焦炭。

第二头、第三头……

当最后一头魔狼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时,整个剑坪终于安静下来。

幸存者们大口喘息着,看着满地的尸骸,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说不出

的悲凉。

青年收剑而立,剑上火焰渐渐熄灭。他的灰衫上沾了些血迹,神情却依旧淡

然,仿佛刚才不过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弥陀佛——」

天鸣禅师不知何时已立于青年身侧,双手合十,神情慈和望着灰衫青年。

「少侠剑法凌厉,收放自如,这份修为,当真令人赞叹。」

青年闻言,这才收回目光。

「大师过誉。小子这点微末伎俩,岂敢在您老面前卖弄?不过是见大师慈悲,

不忍足下多染血腥,小子只好代为清扫门庭,免得些许污秽,碍了大师的眼罢了。

他言语看似恭敬,那份骨子里的桀骜与讥诮,却丝毫不加掩饰。

天鸣禅师听罢,眼中赞许之色更浓:「剑利,心利,口舌亦利。」

他话锋一转:「只可惜,根骨虽好,尘缘未断,戾气稍重。否则老衲说不得

真要动些心思,将你渡入我佛门,日日听经参禅,也好叫你那一点杀心,在晨钟

暮鼓间,化作慈悲意。」

青年听了,连忙摆手作揖,脸上那份散漫也收敛了几分,笑道:「大师慈悲,

小子心领了。只是这滚滚红尘,烟火人间,可比禅房的青灯古佛,有趣得多了。

话音刚落,天鸣禅师脸上的笑意却忽然一敛,缓缓抬头,望向了天空。
「天魔道人……」他低声呢喃。

青年亦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

轰——

一声闷雷,自血云最深处炸响,不似雷鸣,倒更似某种亘古凶兽的沉重心跳。

大地随之剧震,无数人立足不稳,惊呼四起。

那翻滚的血云骤然向内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的黑暗浓稠如墨。

下一息,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魔脸,自漩涡中缓缓显现。

其貌狰狞可怖,血瞳如深渊,须发如黑电乱舞,巨口开合间,带出足以冻结

魂魄的深渊寒气。那双空洞的眼眶扫过剑坪,并无愤怒,亦无杀意,唯有视万物

为刍狗的绝对漠然。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个低沉、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

「时辰……已到。」

寥寥四字,却仿佛天道敕令,威严所至,满场之人无不气为之夺,胆为之寒。

那灰衫青年仰望魔脸,眼中桀骜不减,反倒燃起一丝狂热的战意,竟朗声笑

道:「装神弄鬼,唬得了谁?」

说罢,他回首对天鸣禅师一挑眉:「大师,你且退下,由小子来会一会这妖

物。」

「胡闹!」

天鸣禅师断喝一声,脸色凝重如铁,沉声道:「此非人力可敌之魔,其威已

动天地之本!」

青年脸上的狂傲,终于缓缓褪去。他沉默片刻,似在权衡什么。

「锵」的一声,他将长剑归鞘,动作决绝。

最后深深地看了天鸣禅师一眼,眼神复杂,却未再多言。

他脚尖轻点,身形如一缕青烟般拔起,倏然掠出广场,几个起落间便混入山

下慌乱的人群之中,再不见踪影。

天鸣禅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低声一叹:「此子虽狂,却非愚辈。知不可为

而退,或是一线生机。」

说罢,他神情一敛,再无半分慈和,唯有不动如山的决意。他缓缓转身,独

自面对那半空中的滔天魔影,声传十方,如狮子之吼,震得人心神皆定:
「法真、法慧!」

二人早已会意,无声而动,齐步踏前,与天鸣分立三才之位,瞬间布成一座

三角宝刹之阵。三位高僧同时结印,口中诵出古奥梵咒。那梵音不高,却仿佛蕴

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清正之气,令那漫天魔威,竟也为之一滞。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如天雷贯耳,三位高僧身前的虚空之中,竟凭空旋转出一个巨大

而璀璨的金色「卍」字法印!

自那「卍」字金印中央,一道顶天立地的佛陀法像,被三位高僧以毕生修为,

硬生生从虚无中「请」了出来!

那法像金身丈六,宝相庄严,眉心一点朱砂,双目低垂,似在悲悯众生。祂

一手施无畏印,一手结降魔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身佛光如海,神圣之威,

竟将那血云魔气,都逼退了三分!

法像一现,天地同寂。

那魔脸似被激怒,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巨口怒张,一道凝练如墨汁的魔焰,

如九幽瀑布倒卷,直冲佛陀法像!

天鸣禅师面色肃然,与两位师弟对视一眼,齐齐催动真元。那佛陀法像似有

所感,结着降魔印的右手,缓缓抬起,朝着那道逆天魔焰,一掌按下!

轰——!

佛掌与魔焰撞击的瞬间,天地为之色变!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碰撞点为

圆心,如惊涛骇浪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整个万仞剑坪剧烈震颤,坚硬的青石板在这股冲击下寸寸龟裂,无数碎石如

雨点般抛飞半空。观礼台上的武林群雄被震得七零八落,离得近的更是被掀翻在

地,口吐鲜血。

山谷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远山积雪纷纷崩落,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光

与暗的交界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滋滋」声,扭曲模糊,仿佛要被这两

股截然相对的力量撕裂!

慈悲佛光与深渊魔气,正在进行着最本源的消磨与吞噬!

衡山后山,山道蜿蜒,积雪没膝,万籁俱寂。

李嶷的身影在林间雪地中飞速穿行,身形之快,几乎化作一道贴地而行的淡

墨残影。
便在此时,前方山道转弯处——

「铛!」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岩石崩裂的巨响。

「嗷——!」

一声狼嚎震彻山谷,却不似先前那般嚣张,反带着几分被激怒的暴戾。

李嶷身形一顿,藏身于一株古松之后,探头望去。

只见前方二十丈外的狭窄山道上,周时羲正贴着崖壁疾退,手中特制钢弩连

珠射出,每一箭都精准地射向一头巨大白狼的双眼。那白狼身形虽庞大如小屋,

但在仅容两人并行的山道上,却施展不开,每每扑击都被周时羲巧妙避过,反被

引得撞上突出的山石。

地上散落着十数支断箭,白狼身上也插着几支,但那些足以洞穿铁甲的利箭,

却只是勉强刺入皮毛,黑血缓缓渗出,转眼间伤口便开始收缩。

李嶷眯眼观察,心中迅速分析局势。

周时羲的动作虽然依旧精准,但脚步间的轻盈已不如初,每次闪避后的喘息

也略显沉重。他身上的黑衣已有几处撕裂,显然在追逐战中吃了些亏。反观白狼,

虽被地形所困,一身蛮力无处施展,但那双血红的眸子里却燃烧着越来越盛的凶

光——它在在适应这狭窄的战场。

「这样耗下去,时羲撑不了多久。」

李嶷目光扫过战场,很快锁定了一处位置——山道左侧有一块突出的岩石,

下方正好有个凹陷,可容一人藏身。而那里,正是白狼扑击时必经之路的下方死

角。

他需要让周时羲知道自己的计划。

李嶷屏息凝神,忽然发出三声极轻的舌音——「嘚、嘚嘚」。

这是秘靖司内部的暗号,声音极小,混在风雪呼啸中几不可闻。但他知道,

以周时羲的耳力,必能分辨。

果然,正在后退的周时羲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闪,下一箭的角度略微偏了偏——

外人看来是失误,但李嶷知道,信号收到了。

接下来的配合行云流水。

周时羲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后退路线,每一次闪避都将白狼往预定位置引导。
他的箭不再瞄准致命处,而是专射白狼的前爪和肩部,逼迫它改变扑击角度。

李嶷则如灵猫般无声潜行,贴着山壁阴影移动。积雪虽深,他的脚步却轻若

羽毛,几乎不留痕迹。

终于,机会来了!

白狼一记猛扑,周时羲「恰好」向右闪避,白狼庞大的身躯从那块突出岩石

上方掠过——

就是现在!

李嶷暴起!

他从岩石下方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手中钢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芒。白狼正

在半空,庞大的身躯完全暴露,根本无法闪避。

「噗嗤!」

钢刀精准地刺入白狼腹下最柔软处——那是它唯一没有厚实皮毛保护的要害!

刀身没入大半,黑血如泉涌出。

「嗷——!!!」

白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庞大身躯在半空中剧烈扭动。李嶷心中一喜,正

要拧动刀柄扩大伤口——

异变陡生!

那本该致命的一击,竟未能阻止白狼的动作。它血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的紫光,伤口处的血肉竟在蠕动收缩!

更可怕的是,白狼在剧痛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一只巨爪闪电般探出,

准确地扣住了李嶷的咽喉!

「唔——」

李嶷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生生提离地面。那爪子如铁钳般收紧,锋

利的爪尖已经刺破皮肤,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李嶷双手死死抓住狼爪,拼命运转内力抵抗。他的脸色由红转紫,太阳穴青

筋暴起,但那狼爪依然在缓缓收紧。

「头儿!」

周时羲见状,毫不犹豫地弃弩拔剑,身形如电般扑向白狼。

他人在半空,长剑已经递出,剑尖直指白狼右眼——
「噗!」

剑锋准确刺入眼球,黄白之物混着黑血喷溅而出。

白狼吃痛,另一只前爪本能地挥出。周时羲避无可避,咽喉同样被死死扣住!

「咯咯……」

两人的喉咙里都发出压抑的声响。

意识都开始模糊,手脚渐渐失去力气……

万仞剑坪上空,佛光与魔气纠缠撕咬,已然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

金身佛陀巍然矗立,与翻腾血云中那张狰狞魔面隔空对峙。金光与黑气如两

条恶龙般疯狂绞杀,每一次悍然相撞都迸发出刺耳的裂帛之音,天空仿佛一块被

巨力撕扯的破布,在轰鸣的雷暴中震颤。冲击波扫过大地,山石崩裂,仅存的断

壁残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簌簌抖落尘土。

地面上,天鸣禅师与法真、法慧呈品字形趺坐。三人面如金纸,额角青筋虬

结如蚯蚓,僧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显然已耗尽了最后

一丝元气。

「此魔劫数深重,非红尘之力可降……」天鸣禅师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砂

砾摩擦。

法真、法慧对视一眼,浑浊的眼眸中却映出同样的澄澈与宁定,再无半分犹

豫。双手合十,低沉的佛号带着决绝的颤音响起:

「愿舍此身,证菩提道!」

话音未落,三人几乎同时咬破舌尖!三口殷红刺目的精血并未洒落尘埃,而

是化作三道凄艳血虹,逆冲而上,精准地没入那尊光芒渐黯的佛陀金身!

嗡——!

金身巨震!仿佛注入了最后的生命之火,原本黯淡的佛光骤然炽烈如阳,佛

陀虚影猛地膨胀开来,威压如山崩海啸,瞬间盖过了滔天魔焰!

「燃灯古佛在上!借我三人精血神魂,诛灭此獠!」天鸣禅师须发皆张,嘶

吼着结出最后的法印,如雷的梵唱响彻天地。法真、法慧亦拼尽残存修为,毫无

保留地将毕生苦修化作洪流,注入那尊燃烧的金身。

佛陀金身缓缓抬起了右掌。掌心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金光凝聚、旋转,最

终化作一个巨大无朋、缓缓流转的「卍」字佛印!佛印越转越快,光芒越来越盛,
直至化为一轮悬于苍穹、欲焚尽八荒邪祟的煌煌烈日!

天上的魔脸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口如深渊般张开,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魔焰狂涌而出,带着吞噬万物的绝望气息,如灭世洪流般扑

向那轮金色烈阳!

「镇——魔——印!」

三僧的厉喝,如同斩断因果的最终审判!

佛陀金身那巨大的手掌,带着碾碎虚空的威势,猛然推出!

轰——!

金轮烈阳,裹挟着焚尽一切污秽的至高佛威,悍然撞向那倒卷苍穹的黑暗魔

焰!

呲啦——!!!

撞击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紧接着,是足以刺瞎双目的纯粹白光爆发,吞噬了天空、大地、佛陀、魔脸……

一切存在!紧随其后的是无声的死寂——仿佛天地都被这恐怖的力量撞碎了声带——

旋即,才是那迟来的、足以震裂神魂的恐怖爆炸!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同灭世的

怒潮,以剑坪为中心横扫而出!所过之处,最后的残垣断壁无声化为齑粉,坚硬

的山岩地面被硬生生犁开道道深不见底的狰狞裂口。

光芒终于缓缓散去,飞扬的尘土如迟暮的雪,簌簌落下。

天空,血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散。那张曾遮蔽天日的巨大魔脸,

此刻已是千疮百孔,无数黑气从中逸散。它不甘地扭曲、尖啸,最终如同被戳破

的泡影,「啵」的一声轻响,彻底崩解为缕缕飞灰,在渐起的风中烟消云散。

而那尊承载了三位高僧最后生命与信念的金身佛陀,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巨

大的金身之上,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全身,宛如一件即将破碎的琉璃瓷器。它静

静地悬浮了片刻,最终发出一声悠长而哀伤的叹息般的碎裂声——

咔嚓……轰!

金身轰然解体,化作漫天流萤般的金色光点,带着温暖而悲悯的余晖,静静

飘洒向满目疮痍的人间。

「噗——!」

三位高僧齐齐喷出大口鲜血,那血不再是鲜红,而是近乎墨色的淤黑。

法真、法慧身体剧烈一颤,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肉,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
气息微弱如丝,彻底陷入死寂。

天鸣禅师兀自保持着盘坐的姿态,枯瘦的身形却剧烈地摇晃着。七窍之中,

暗红的血线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脸上画出凄厉的痕迹。他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

沉重的头颅,浑浊的目光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望向那片终于重现清澈、却空无

一物的天空。

一丝极淡、极释然的微笑,缓缓浮现在他染血的嘴角。

「阿……弥……陀佛……」

尾音消散在风中。那双阅尽沧桑、此刻却清澈如初生的眼眸,终于缓缓阖上。

万仞剑坪,陷入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们,拄着断剑残刀,从藏身之处,茫然地站起。他们彼此

相顾,脸上凝固着劫难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恍惚。

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一个人的心中升起——

「快……快看!天上!」

一声凄厉、颤抖,完全变了调的尖叫,骤然划破了这片惨胜后的死寂!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们僵硬地、一寸一寸

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刚刚被佛光洗净的天空。

只见那湛蓝的天穹之上,不知何时,竟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就那么凭虚御风,静立于百丈高空之上。

他身着一袭古朴的道袍,领口与袖口处,有金色的条纹作为装饰。他形貌威

严,面容宛如庙中镇殿的鬼神,令人不敢直视。一双眼眸,大如铜铃,开阖之间,

寒光四射;两道长眉,如出鞘的利剑般,倒竖上扬。

而最骇人的,是他那灰绿色的长须。那胡须浓密得几乎遮住了他的半个身子,

此刻无风自动,如无数灰绿色的电蛇,在他身前狂舞窜动。

一股比先前魔脸降临时,更加磅礴、也更加凝实的威压,从那人身上,缓缓

散开。

那并非单纯的凶煞之气,而是一种凌驾于天地之上、视万物为蝼蚁的,属于

「神魔」的威严。

幸存者中,一位年逾古稀、见多识广的老宿儒,在看清那人样貌的瞬间,手
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嘴唇

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天……天魔道人……」

天魔道人。

这四个字,如一道九天玄雷,劈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魂魄深处。

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死斗,那三位得道高僧的舍身献祭……所击溃的,竟只

是他的一道投影?!

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希望,瞬间被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真正的……绝望。

后山中。

窒息感,如冰冷的海水,已然淹没了李嶷的七窍。他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

视野中的一切都开始化为斑驳的黑点,耳畔同袍的挣扎声,也渐渐遥远。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最后一刹,他忽然感觉到,那股一直笼罩着

整座衡山、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竟毫无征兆地,如潮水般退去了!

发生了什么?

他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一丝眼缝。只见天空中那片翻滚不休的

血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瓦解、溃散!阳光终于透出层层阴霾,一缕久

违的天光洒落下来,穿透尘烟,正好落在他眼前。温暖、清明,仿佛是从死境中

探出的最后一缕生机。

「嗷——!!!」

一声凄厉、不甘、充满了极度痛苦的嚎叫,自身前响起!

李嶷定睛看去,只见那与血云仿若一体的白狼魔卫,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

的力量!它身上那股滔天的魔气,正在飞速溃散!

那掐住二人咽喉的巨爪,无力地松开了。

李嶷与周时羲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咽喉,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剧烈

地咳嗽起来。

他们抬起头,骇然地看着眼前那正发生着恐怖逆转的一幕。

白狼巨大的身躯,在失去血云的支撑后,如被抽走了所有骨架,猛然一软,

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痉挛。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倒缩回去;雪白的毛

发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下面苍白而扭曲的人类皮肤;那锋锐如刀的利爪,也一
寸寸地缩回,变回了人类的手指。

不过短短数息,那不可一世的白狼魔卫,已然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赤身裸体、蜷缩在雪地中,因为强制解除变身而痛苦抽

搐的,衡山叛徒——白连生。

李嶷与周时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加冰冷、

也更加决绝的杀意。

没有对话。

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

周时羲忍着剧痛,自靴中抽出最后一柄备用匕首,用尽全力掷出,「噗」的

一声,将正欲挣扎起身的白连生一条手臂,死死钉在了地上。

而李嶷,已然拾回了自己的钢刀。

他拖着重伤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因为剧痛而惨嚎的白连生面前。

手起刀落。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落在雪地之中,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与痛苦。

李嶷沉重地喘息着,望向重归清朗的天空。他心知,主峰那边的正邪之争,

已有定局。

可他们的任务——尚未结束。

他与周时羲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辨清方向,脚下一点,身形一振,宛若两道流光,飞掠而起,直奔祝融峰巅

而去。

祝融峰顶,罡风如刀。

这方巅顶,雄踞万仞绝壁之上,四野云海怒卷,恍若天地间一座孤悬的祭台。

地势虽显开阔,却尽被嶙峋的裸岩占据,斑驳积雪如破碎的旧帛,紧贴石缝。呼

啸而过的寒风裹挟着冰晶碎屑,在崖边抽打出道道白练,砭人肌骨。

天穹低垂,压向群山的暗影。唯有此处,孤绝地刺破云层,承接天光。环伺

的怪石与虬曲古松,历经风刀霜剑,姿态如鬼斧神工,又似暗合某种古老阵图,

森然罗列,无声拱卫着中央。

峰顶核心,一方巨大的玄黑岩石沉寂于积雪之中,形制古拙,宛若天然祭坛。
风声虽烈,却吹不散此地凝固般的沉重。仿佛整座山峰,连同这方天地,都

在屏息凝神,等待着某个沉寂万古的宿命被重新叩响。

就在这天地苍茫、万籁俱寂的顶点——

两道身影,破开翻涌的云障,自断崖处疾掠而上,稳稳落定。

李嶷衣袍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气息微沉,鹰隼般的目光瞬间扫过这片孤

绝之地,最终锁定了中央那方黑石。

周时羲紧随其后,足尖点地,身形一顿,目光死死攫住那岩石中央的异样凹

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压低吐出:

「阵眼!」

李嶷走到那方古老的祭坛前。

近看之下,他才发现,那岩石中央的浑圆凹槽,其大小、其深浅,竟与他怀

中那尊「听雪如初」的玉炉,一般无二。而凹槽边缘那些被风雪掩埋的雷纹,更

是与玉炉底部的纹路,隐隐相合。

天地为炉,祝融为阵……

原来如此。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尊改变了一切的古玉炉,以及那支沾染了无尽因果的

碧玉簪。

玉炉入手,依旧温润;玉簪入手,依旧冰凉。

他看着这两件物事,又回头望了一眼拄刀而立、面色凝重的周时羲,心中那

最后一个疑虑,也随风而散。

黄蓉。

这个女人的心智,当真可畏可怖。她算计人心,算计天时,甚至算计了这天

地之威。而自己,便是她这盘惊天大棋之中,最关键,也最身不由己的那一枚棋

子。

周时羲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隔着呼啸的风,沉声道:

「头儿,事已至此,别无他路。」

李嶷缓缓点头。

是啊,别无他路。

他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玉炉,轻轻放入了那祭坛中央的凹槽之内。

「咔。」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已然等待了千年。

随即,他执起那支碧玉簪,对准了炉顶之上那个小小的圆孔。

他深吸一口气,将玉簪,缓缓插下。

也就在他手掌即将按上玉炉、注入内力、开启这未知杀局的前一瞬——

他的动作,停住了。

并非犹豫,亦非胆怯。

而是在这开启未知杀局的最后一瞬,他想将一个人,一张脸,看得更清楚一

些。

他想看的,是黄蓉。

这个名字,自他接下江陵血案以来,便如一重挥之不去的迷雾,始终笼罩着

他。

他曾以为,她是个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毒妇;

他也曾以为,她是个身负冤屈、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的可怜人。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都错了。

这个女人,她不在局中——她,就是局。

她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以己身为诱饵,布下了这场连神魔都算计

在内的惊天豪赌。

而自己,从踏入那间破庙的那一刻起,便已是她棋盘上,身不由己的一颗。

李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箭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白霜。

也罢。

他想。

不论你是正是邪,是仙是魔——今日,我李嶷,便遂你之愿,与你共演此局!

他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化作了磐石般的决绝。

那悬在玉炉上方寸许的手掌,不再有丝毫迟疑,重重地,按了下去!

他体内残存的、混杂着血气的最后一丝内力,如开闸的洪流,毫无保留地,

尽数灌入那尊古玉炉鼎之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悠扬嗡鸣,自炉中响起。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非兰非麝的幽香,自炉中轰然爆发!
那香气初时极淡,却仿佛拥有生命,无视了山巅呼啸的罡风,以一种不可思

议的速度,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祝融峰顶!

万仞剑坪,已成鬼蜮。

天魔道人负手悬于擂台之上。在他身前,是气息奄奄、已然入定的天鸣禅师。

他那双大如铜铃的眼眸,漠然地扫过脚下这片狼藉,扫过那些或死、或昏的各派

宗师。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九天之上的法旨,清晰地在每个角落响起: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自今日起,此间,再无江湖。」

说罢,他仰起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中,没有狂喜,没有得意,只有一种神魔俯瞰蝼蚁、视万物生灭为理

所当然的、纯粹的快意。

然而,就在他笑声未绝之际——

他那宛如鬼神的脸上,那份主宰一切的快意,忽然一滞。

他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一股极淡、却又仿佛能穿透魂魄的奇异香气,正乘着山风,自后山祝融峰的

方向,悠悠传来。

他那双万古不变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快意」之外的情绪——那是混

杂着惊疑、贪婪、与志在必得的狂热!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中原武林」,没有什么「天下霸业」,能比这缕香气,

更能牵动他的心神。

因为,那是他追寻了许久,即将用来助他魔功大成的、最完美的「鼎炉」的

气息。

「黄……蓉……」

他自喉间,嘶哑地、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饿了千年的贪婪与大喜!

他再也顾不上去理会脚下这群已然无异于死人的「蝼蚁」,身形一转。

他那威严如山的身躯,竟自下而上,开始化作最纯粹的、流动的玄黑色魔气。

下一瞬,那股魔气已凝成一道撕裂长空的黑色闪电,循着那缕异香的源头,朝着

祝融峰的方向,破空而去!

万仞剑坪,终于,重归死寂。
南岳祝融,天之南柱。

其峰顶高耸入云,罡风如刀,终年不歇,削得岩石棱角峥嵘,宛如鬼斧。立

于其上,脚下是翻涌不休的茫茫云海,天上是触手可及的沉沉穹庐。此地,最是

近天,也最是绝人。

一道身影,便立于这绝顶之上。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负手而立,身形并不

如何魁梧,却自有一股吞吐天地、睥睨众生的气概。他便是白连生与那天魔狼卫

之主,令整个蒙古高层都忌惮三分的——天魔。

他目光幽深,俯瞰着脚下翻滚的云涛,唇角噙着一抹冷酷的讥诮。这所谓的

汉家江山,所谓的武林正道,在他眼中,皆不过是这云海中的一抹泡影,弹指可

灭。

蓦地,风声微变。

云雾深处,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雅乐声,空灵婉转,似仙乐,似魔音,丝

丝缕缕,缠绕人心。

天魔眉梢微挑,缓缓转身。

只见云海翻涌之间,竟凭空生出一座白玉亭台。亭中,一道绝美的身影斜倚

玉栏,正对着他,盈盈而笑。

那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蝉翼薄纱,轻软地贴着她玲珑浮凸的娇躯。纱衣之

下,雪腻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双丰隆的雪乳轮廓毕现,随着她轻浅的呼吸微微起

伏,饱满的弧度几乎要撑破那层薄纱。纤细的腰肢下,是浑圆挺翘的丰臀,双腿

交叠,修长笔直,在薄纱下勾勒出无限引人遐思的曲线。

正是那张令天下男子魂牵梦绕的容颜——黄蓉。

「妾身在此,已恭候天魔大人多时了。」她朱唇轻启,声音软糯娇媚,带着

一丝恰到好处的挑逗。

天魔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上前:「黄帮主邀我至此,所为何事?

黄蓉吃吃一笑,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行至他身前三尺处。一股似兰似麝的

幽香,立时钻入天魔鼻端,撩拨着他最原始的欲望。

「人人皆言天魔大人神功盖世,举世无匹。然妾身窃以为,大人神功尚有精

进之机。「她一双美目水波流转,吐气如兰,」阴阳相济,乾坤交泰,方为大道。
妾身不才,愿以这副残躯为炉鼎,助大人攀上武学之巅,如何?」

她言语间,身子又向前贴近几分,那高耸的酥胸几乎要触到他的胸膛。天魔

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软与灼热。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那张美绝人寰的脸上,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也泛

起了一丝涟漪。他缓缓伸出手,似要抚上她吹弹可破的脸颊。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他却忽然笑了。

那笑声,初时低沉,继而张狂,震得漫天云海都为之翻腾!

「苏幕遮,你的幻术确实精妙,竟能窥见本座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天魔笑

声一收,眼神陡然变得森寒如冰,「只可惜,幻象终究是幻象,瞒不过本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意念如刀,猛然一震!

「咔嚓——!」

眼前的绝色美人,那诱人的娇躯,那含情的眼波,连同那座白玉亭台,竟如

镜面般轰然碎裂,化作亿万光影,四散纷飞!

幻境破碎。

不远处的一块巨岩之后,苏幕遮面色惨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忽地

猛然一震,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整个人随之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然而,幻境虽散,天魔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双足脚踝

之上,不知何时竟被两道粗如儿臂的玄铁锁链死死扣住!

那锁链不知是何种材质所铸,通体黝黑,泛着沉沉的冷光。链身另一端,则

牢牢地固定在峰顶正中央一根拔地而起的巨大金属柱上。那金属柱直指苍穹,在

阴沉的天色下,像一根刺向神明的狰狞獠牙。

「呵,」天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凭这些凡铁,也想困住本座?」

他话音未落,双足猛然发力,只听「铮铮」两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坚逾精

钢的锁链竟被他硬生生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终究未能挣断。

也就在此时,两道身影自岩石后如电射出,一左一右,刀光凛冽,分袭天魔

双肋!

正是李嶷与周时羲!

「螳臂当车!」天魔冷哼一声,身形不动,护体气劲已然勃发。

「铛!铛!」

两柄秘靖司精炼的钢刀,砍在无形的气墙之上,竟如中败革,反震得两人虎
口欲裂,气血翻涌。

「头儿!」周时羲嘶声大喝,刀招陡变,不再求杀敌,而是化作千百道刀影,

如水银泻地,专攻天魔下盘,刀刀不离那两条玄铁锁链。

李嶷心领神会,手中长刀舞成一团光轮,护住周时羲周身,为其创造机会。

两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明知是飞蛾扑火,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与

悍勇。

「蝼蚁之辈,自寻死路!」

天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玄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大力轰然爆开!

「噗——!」

李、周二人如遭万钧重锤轰击,同时鲜血狂喷,身子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

地,骨骼欲碎,再也动弹不得。

就在这短短数十息的缠斗之间,峰顶上方的天象,已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只是阴沉的苍穹,此刻已是铅云密布,黑沉沉地压将下来,仿佛天都要

塌了。云层之中,一道道刺目的银色电蛇疯狂窜动,发出「噼啪」的爆响,一股

毁灭性的天威,正从九天之上缓缓凝聚。

天魔抬头望天,第一次,他那双睥睨众生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

「引雷之阵……」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也带着一丝被蝼蚁算

计的怒火,「好一个黄蓉,好一个惊天手笔!」

「手笔再大,也需天魔大人您亲自入局,方能成事。」

一个清冷而柔婉的声音,自山风中悠悠传来。

天魔道人猛然转身,目光骤然一凝。

只见前方一处凸出的山壁后,缓缓走出一具赤裸的女体。

那人步履从容,神态静然,肌肤胜雪,黑发垂腰,正是黄蓉。

她如雪岭之巅初绽的一朵奇花,赤裸地伫立在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羞涩或退

缩。黑色的长发随风轻扬,散落在肩头与背上,衬托着她凝脂般白皙细腻的肌肤。

鹅蛋般清秀的脸庞上,杏眼灵动而清澈,眉梢微挑,流露出几分与生俱来的英气

与洒脱。挺秀的鼻梁之下,一双樱红润泽的唇瓣微微开启,仿佛即将吐露出令人

迷醉的话语。

她的身体玲珑有致,每一寸线条都圆润流畅,浑然天成。饱满的胸膛高耸挺
立,乳尖微微泛红,在冷风中轻轻颤动,似初绽的花蕊含羞待放。柔软而纤细的

腰肢向下延伸至光滑平坦的小腹,细腻肌肤下隐约透着成熟的韵味。再往下是浑

圆挺翘的丰臀,随着微妙的动作轻盈摇曳,宛如清风中一朵摇摆的莲花。

双腿修长笔直,白皙光滑得没有一丝瑕疵,纤巧的玉足微微分开,整个人如

一道最完美的艺术品,令人目眩神迷。她站在那里,仿佛不仅是面对眼前的天魔,

更是坦然接受来自天地的审视。

而随着她的出现,一缕淡淡的粉色幽香也随之弥漫开来。这香气极淡,却直

透人心神,让人血脉贲张,难以自制。天魔道人双眸猛地一颤,他从未想过世间

竟有如此绝色,能让他道心一瞬间失守。

「黄蓉……」天魔喉头微动,声音竟隐隐发颤。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她。

黄蓉之名,他早有耳闻。她的美,她的智,她那能令天下英雄俯首的风采,

早在江湖中传得如神话一般。

此前那幻境中,他也见过她的模样——妩媚、柔顺、妖艳得不可思议。可那

时,他心如止水,虽有悸动,却不至迷乱。

因为他知道,那是假的。幻术再巧,终归隔着一层虚妄。

而眼前这具真实的躯体,却似是自风雪与雷霆中踏步而出,赤裸、坦然、无

惧。她的美容与幻境中毫无二致,可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却更让人心神震荡,

几欲失守。

也许,正是这「真实」二字的分量。

这不是幻象,不是泡影——是她的血肉,是她的气息,是她的温度。她站在

这雷阵之中,不藏不躲,仿佛天雷都不能损她分毫。

「妾身说过,愿为炉鼎,助大人神功大成。」黄蓉的语声平静无波,她赤着

玉足,一步步向天魔走来,娇躯在凛冽的山风中微微颤抖,却未有半分退缩,」

如今,妾身便来践诺。」

天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那一刻,天地无声。

黄蓉迈出第一步,雪白的双足踏在冰冷岩石之上,足弓轻弯,脚趾微蜷,带

着一丝近乎脆弱的颤意。

她缓缓走近,一步,两步。
离他越来越近,玉体之香带着淡淡的体温与腥膻,混着山巅雪风,直钻天魔

道人的鼻息深处。

天魔道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落在那挺立的乳尖、摇曳的臀

肉、还有那隐秘而自然敞开的腿间之处。

黄蓉终于停在他身前一步之遥,昂首望他,神情竟清澈得出奇,仿佛她那具

引动山河的胴体不过是天地间最质朴的献品。

「若你愿放过他们……这具身体,从今往后,便是你的。」

语调轻得如风,然而落在天魔道人耳中,却仿佛天雷震响。

下一瞬,她缓缓跪下。

双膝触地,挺拔雪乳正正抵在他的腰腹,乳肉因贴压而轻轻变形,白滑如酥

的肌肤贴上他僵硬的肌肉,带来极致的温度与柔软。

她仰头看他,唇边吐出一缕温热的气息,轻声道:

「我愿为鼎,只求你……留他们一命。」

她忽然俯身,双膝前移,脸贴近他腹下。

手指极灵巧,一下一下,解开衣襟上的布扣,拨开内衫与束腰,直至那早已

在道袍之下高高胀起的巨物,赫然挺现。

布料被撩起,遮掩尽除,空气中顿时多了一种难言的腥热与原始气息。

她的手掌雪白纤细,却勉强只能合围一半,轻轻一握,那根粗大的性器竟在

她掌心微微跳动,仿佛也在回应着这具绝世女体的召唤。

那根早已怒胀如铁的肉茎,在她指间微微跳动,粗大得几乎握不拢。上覆青

筋虬结,龟头圆阔,颜色深紫,在寒风中尤显狰狞。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温柔中带着几分妩媚。

而后,她张口,将那庞然之物缓缓含入口中。

唇舌贴合,缓慢地裹挟吞吐,从齿龈轻滑到咽喉,再缓缓抽出,带出一串晶

亮的涎丝。她动作极尽温柔,甚至带着某种母性般的抚慰,仿佛他并不是一尊魔

头,而是一个孤苦无依的男人。

那头微垂的长发轻扫在他腿根,肌肤碰触之处,仿佛带着神经般的电流。她

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根部,另一手缓缓抚弄着他的囊袋,节奏柔和,指间温热而坚

定。
她不发一言,也无呻吟,只有那种被吞咽、被包裹、被抚慰的感觉一波波地

涌上天魔道人的脑海。

这一刻,他不是主宰世界的魔尊,而是一个被彻底接纳、被献身所吞没的男

人。

黄蓉伺弄得愈发深入,那根怒胀的性器已顶至喉口,仿佛下一瞬便要在她咽

中喷涌而出。

天魔道人神情微滞,眉宇间泛起一丝血红,气海翻滚,真元紊乱,显已濒临

欲望顶峰。

而就在此刻——

她忽然停了。

黄蓉缓缓吐出那根巨物,舌尖最后一绕,仿佛拂过雷池,引得天魔全身一震,

龟头高高跳动,几乎脱体而出!

她站起身来,唇角尚挂涎丝,雪乳轻颤,眼神却忽然带上了几分狡黠的媚意。

天魔道人情欲滔天,猛地伸手,想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却不想,黄蓉身形一闪,玉体滑若游鱼,从他怀中轻巧避开。

「嗯——不急嘛……」

她媚眼如丝,轻笑一声,缓缓转身,背对着他,腰肢一扭。

莲步轻移,丰臀极尽风情地左右摆动,宛如水蛇曳波,肉感十足的臀瓣一颤

一颤,恰如邀人追逐的妖狐,在雪山巅勾魂摄魄。

天魔道人胸膛剧烈起伏,龟头跳动,真气紊乱得几欲失控。

黄蓉一步一步走远,步伐轻盈、节奏暧昧,丰臀左右晃动出致命曲线,直到

她走出十步开外——

在那山巅一角,立着一座古旧的祭台,仿佛早就等着见证什么。

黄蓉走到那祭台前停下。

缓缓转头,看了天魔一眼——那一眼,媚到极致,媚得像能让天地为之战栗。

眸光微勾,唇角微挑,宛如妖狐滴血,花蛇吐信。

她双腿微分,双手撑在祭台之上,缓缓弯腰,那对雪白浑圆的臀瓣高高翘起,

对准着天魔的方向。

臀瓣丰隆紧实,晃动间如凝脂泻月,雪色微光下蜜缝微张,润泽已然泛出,

水光潋滟,仿佛一只甘愿就地就死的艳兽,翘首迎主。
她微微一颤,臀瓣轻轻一抖,像在撒娇,又像在发情。

而后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酥得仿佛能软化铁石:

「还站着做什么?」

这一句说出,她眉梢轻挑,蜜臀轻晃一下,肉波荡漾。

那动作,分明是主动递交,是勾魂摄魄的邀插请。

天魔道人喉头滚动,龟头剧颤,丹田震荡,气息陡乱!

他真气走偏,护体神光倏然一暗,魔魂之海中,赫然划过一道无法愈合的裂

痕!

也就在这一刻——

完颜胤忠如猛虎下山般破雾而出!

他手死握那根连锁的巨型铁桩!

脚踏山岩,借着冲势,用尽全身之气!

「噗嗤!!!」

那根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铁桩,从天魔的后心直刺而入,破骨穿体,鲜血狂喷!

也就在这一瞬间——

「轰隆——!!!」

苍穹之上,积蓄已久的天雷,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道粗如水桶的

巨大雷龙,咆哮着,撕裂天幕,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精准无比地劈落在那根引

雷巨柱之上!

雷光顺着巨柱,导入锁链,再通过完颜胤忠手中的铁桩,尽数灌入了天魔的

体内!

一个完美的回路,形成了。

「啊——!!!」

天魔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凄厉长嚎。他体内的魔功

与九天神雷发生了最狂暴的对冲,整个人被一团刺目到极点的白光彻底吞噬!

随即,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整个祝融峰顶,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摇晃,无数巨岩崩裂,坠入深渊。完颜

胤忠首当其冲,被那狂暴的气浪狠狠震飞,如一片落叶般消失在弥漫的烟尘之中。

许久,许久。
当一切尘埃落定,山风重新呼啸而过。

峰顶之上,已是一片狼藉。那根引雷巨柱已然熔化,玄铁锁链寸寸断裂。

而那个不可一世的天魔,连同他所有的野心与霸业,都已在这煌煌天威之下,

灰飞烟灭,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

李嶷与周时羲挣扎着醒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望向峰顶。原本的祭坛,已

化作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坑缘尽被雷火熔化,泛着惨白的琉璃光泽。坑中空无

一物。

「……天魔,死了?」周时羲低声问。

李嶷沉声道:「那一道雷,换谁也活不了。」

「完颜胤忠?」他迟疑片刻,再问。

李嶷沉吟片刻,道:「最后一刻,好像被雷势震飞……」

他顿了顿,忽又转头四顾,眉头微皱。

「黄蓉呢?」

周时羲亦怔住,抬眼环顾四方——雪尚未停,雾未曾散,天地之间白茫茫一

片,唯有焦土残烟,遍地狼藉。

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李嶷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雪中那早已冰冷的引雷巨柱,良久,低

声吐出一句:

「她早就走了。」

风再起,天地俱寂。

衡山,已在身后。

那座刚刚经历了神魔之战、埋葬了无数英雄骸骨的南岳,渐渐在晨间的江雾

中,模糊成一道淡青色的剪影。

湘江之上,一叶扁舟,正逆流而上。

船头,黄蓉与完颜胤忠并肩而立。

江风清冷,拂动着她鬓边的发丝,与那身洗得发白的素雅长衫。她的脸上,

看不出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仿佛燃尽了一切之后的、空灵的平静。

「咳……咳咳……」

完颜胤忠忽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他连忙以袖掩口,转过身去。
然而,一缕殷红的血丝,依旧自他指缝间,悄然渗出。

天雷之威,早已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数震碎。此刻的他,不过是凭着一股至

死不渝的执念,强撑着这具早已油尽灯枯的皮囊。

他缓了口气,看向黄蓉。她仍望着南方,风拂过发丝,侧脸清丽而疏远。

「……真的要去?」他嗓音嘶哑,却极轻。

黄蓉没有回头,只是目光落在远处一片烟波深处,过了许久,才轻声道:」

那里……有种东西,在等我。」

她语气很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困惑:「越往南走,那感觉就越强,好

像……那才是真的。」

完颜胤忠低下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她指的,是那个梦。

黄蓉顿了顿,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那个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楚了。」

胤忠心头一沉。

他想问:「是谁?」但最终没问。他明白,不论是谁,对黄蓉而言,那都是

她的劫。

他缓缓抬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动作虽迟缓,却没有一丝犹豫。

「……好。」

声音低哑微弱,却透着一种沉稳而笃定的力量,像是用尽全身气力说出的承

诺。

你的梦,无论终点是何处,是福是祸,是缘是劫,我陪你,走到尽头。

黄蓉身子微微一颤,终于缓缓抬头,望向这个始终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唯独那双望着她的眼眸,仍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而清澈。

她静静凝视着他,眼中那原本空灵如水的平静,终于被一层湿润的雾气悄然

打破。

片刻后,她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

小舟一叶,载着一个难解的梦,与一段无悔的守护,缓缓驶入江南的烟雨之

中,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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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三十三章 断路幽涧

作者:烟雨客

2025/07/20 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1,232 字

第三十三章:断路幽涧

时值腊月二十八,太湖归云庄内年味渐浓。

廊下悬挂的红灯笼迎风轻摆,门楹新贴的春联墨迹未干,却见庄内上下忙碌不停,颇有几分喜庆气象。只是这份热闹,尚未完全浸润到正厅之中。

厅内烛火通明,一场洗尘宴已近尾声。

庄主「神龙」陆冠英亲自把盏,他举起酒杯,望向主座上的郭靖,面上尽是诚挚的感激与敬意。

「郭大哥,」陆冠英声音朗然,带着三分豪情,「此番若非大哥仗义出手,将遥迦从险境中救出,陆某这条命只怕要抱憾九泉。这杯酒,敬大哥的大恩大德!」

说罢,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郭靖连忙起身回敬,满饮后长叹一声,面上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之色。

「陆庄主过誉了。江湖同道,本就该守望相助,何况程女侠于郭某亦有救命之恩。」他顿了顿,声音渐现沙哑,「说来惭愧,郭某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襄阳一役后,我与蓉儿、孩儿们在乱军
中失散。多日苦寻,至今杳无音信……」

话到此处,他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茫茫夜色,目光中满含思念与痛楚,仿佛要穿透这无边黑夜,寻到那魂牵梦绕的身影。

「眼看除夕将至,为人父母者,心中实难安宁。郭某想着,蓉儿若还在人世,必定也在寻我。桃花岛是她的故乡,或许……她们已在那里等我了。」

一旁的程遥迦正为众人添酒,闻言手腕微颤,几滴清冽的酒液洒落桌案,晕开一片深色痕迹。她忙收回手,轻声道:「是遥迦失礼了。」

陆冠英握住妻子的手,对郭靖道:「大哥的遭遇,我夫妻感同身受。大哥的家人,便是我归云庄的亲人。明日一早,我便备下快马与盘缠,定要助大哥早日团聚!」

郭靖重重点头,眼中的黯然渐被坚毅取代:「如此,多谢陆庄主了。」

这一夜,宾主尽欢,却各怀心事。窗外的年味再浓,也难暖这几个饱经风霜的江湖人的心。他们都明白,明日天明,又将踏上一段前路未卜的征程。

夜深人静,归云庄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更漏声在寒夜中敲出孤寂的节拍。

客房内,郭靖盘膝端坐,双目紧闭。他并未入睡,而是在运转那得自《三圣炉鼎》的「太玄清心决」。

这门功法当真是天下奇功。真气流转处,不似他平日所修降龙掌法那般刚猛霸道,反倒如春雨润物,温和绵长。所过之处,经脉中因与天魔道人激战而留下的淤塞伤损,正被一寸寸洗涤修复。

随着功力运转,他丹田内真气汇聚如海,只差毫厘,便可冲破当前桎梏,进入新的境界。

他清楚地感知到,只需再一次,便能冲破最后壁障,功力不但尽复,甚至更胜往昔。

然而,正是这一丝感知,让他心如刀绞,再难平静。

「呼——」

郭靖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行中断了功法运转。

他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功力将复的欣喜,只有深如古潭的决绝之色。
七成也好,八成也罢。这条命是遥迦冒着风险救回来的,这份功力是她舍弃自身清誉换来的。他不能再有半分非分之想。

剩下的路,纵然再险恶,他也要凭着这「不完整」的自己,堂堂正正地走下去。

对妻儿的思念,对恩人的愧疚,对侠义的坚守,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无形力量,冲刷着他的心神。那最后一层未能突破的功力壁障,似乎已不再重要。

正当他准备就寝,忽闻房外传来轻若猫踏雪的足音。

「郭大哥,是我。」

程遥迦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柔软而坚定的执拗,如风过竹林,带着不容拒绝的清响。

郭靖怔了怔,原本已放松的身子在这一声呼唤下慢慢绷紧。他只是静静望着门扉,眼中情绪翻涌。

最终,他披衣而起,赤足落地,衣襟微荡。

门轻轻开启。

月华如水,程遥迦静静立于廊下。她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如同他第一次见她时那般。

她垂着螓首,圆润柔美的面容在月色映照下如玉般温润,那双剪水双瞳不敢与他目光相接,眼神中满含着复杂的情绪。纤手轻抚着衣襟,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女性的妩媚,却又带着几分紧张
与不安。

夜风轻拂,吹动她的发丝,也撩起了那件单薄的外袍下摆。她的肌肤在月光下如凝脂般温润,透着淡淡的光泽。月光透过轻纱,清晰地勾勒出她丰腴婀娜的身形,尤其是那双浑圆修长的玉腿,
在薄纱下展现着诱人的曲线,肌肤莹润如脂,几乎没有什么遮掩,在朦胧月色中散发着令人心颤的魅力。

「遥迦……」郭靖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复杂的情感。

她这才缓缓抬头,美目中盈满了不舍与眷恋,却又带着几分惊慌。

「他……喝多了。」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夜风中,她紧张地握着衣襟,既想靠近,又怕被人发现。那种偷偷摸摸的紧张感让她心跳如鼓,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郭靖望着她颤抖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最终,看着她那期盼而又忐忑的眼神,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外面风大,进来说话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温柔。

程遥迦身子一颤,眼中涌起感激与羞涩交织的复杂情绪。她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房舍,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房门轻掩,烛火摇曳。

两人相对而坐。起初只是轻声细语,说着离别的不舍,然而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那份压抑已久的情愫终于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待到东方既白,程遥迦已悄然离去,只留下淡淡的幽香在房中萦绕不散。

郭靖独坐床榻,运转心法,只觉体内真气前所未有的充盈澄澈。那原本因与天魔道人激战而留下的暗伤,竟已尽数痊愈。太玄清心诀在阴阳调和之下,终于突破了最后的桎梏,功力不但完全
恢复,更胜往昔三分。

然而功力圆满的喜悦,却被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彻底掩盖。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眼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

天明时分,郭靖辞别了陆冠英夫妇,快马加鞭,踏上了前往东海之滨的官道。

他归心似箭,一夜无眠并未让他有丝毫疲惫,反而因功力圆满,精神愈发健旺。坐下那匹归云庄的上等良驹,亦是四蹄如飞,绝尘而去。他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桃花岛,蓉儿,襄
儿,破虏。

行出约莫二里地,前方官道没入一片疏朗的树林。冬日的林间,枝叶凋零,晨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郭靖策马入林,马蹄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他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中央,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就这么静静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郭靖定睛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那颗方才还因归心似箭而火热的心,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郭靖心头一紧,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将他包围。

来者不是旁人。

不是那日思夜想的仇家,也不是那势不两立的妖魔。

而是……一道他本以为了断,却不料竟阴魂不散的孽缘。

赤练仙子,李莫愁。

在她身后,洪凌波俏然而立。她望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大侠,嘴角甚至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事说来,更是曲折。

当初李莫愁被擒,洪凌波顿失所依,流落街头,几与乞丐无异。也正是在那时,她恰巧遇上了同样因战乱而逃难的程遥迦母子。

后来,程遥迦被江陵丐帮掠走,是洪凌波为她照料着那一双无助的儿女。直到郭靖神兵天降,救回程遥迦,洪凌波见识到这位大侠的仁义心肠。

她当即便打定了主意,悄然尾随郭靖一行人至鄂州,而后巧设骗局,引得郭靖误将吕府中所囚的师父,当成了黄蓉救出。

郭靖看着她们,声音已沉如寒铁:「你们,到底想怎样?」

李莫愁依旧痴痴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她身旁的洪凌波,却上前一步,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回响,

「郭大侠,你听好了。师父只要你一句话……」

洪凌波直勾勾地盯着郭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娶她不娶?」

此言一出,林中仿佛连风都停了。

「胡闹!」郭靖断然喝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郭某已有家室,此等戏言,休要再提!」

他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半分余地。

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李莫愁那双痴痴望着他的美目中,一滴清泪,竟毫无征兆地,顺着她洁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那滴泪,仿佛是她心中最后一点妄念的残骸,晶莹,而冰冷。

她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拭去那滴泪痕,动作优雅而缓慢。

当她的手再次放下时,她眼中所有的痴迷、紧张、与最后一丝柔情,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深入骨髓的阴寒与怨毒。

她又变回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赤练仙子。

「好……」她轻启朱唇,声音却嘶哑如夜枭,「既然郭大侠如此绝情,莫愁也不必再有妇人之仁。」
她目光缓缓扫向林外官道,那里正有行商走卒往来,全然不知死神已至。

「从今日起,我便从这里杀起。」李莫愁嘴角勾起一丝阴毒的笑意,「一路向东,直杀到东海之滨。」

她转头凝视郭靖,美目中尽是疯狂之色:「大侠不是素以侠义自居?不是要拯救天下苍生?我倒要看看,是你寻回黄蓉要紧,还是这沿途百姓的性命要紧!」

话到此处,她声音愈发阴森:「你每多走一步,我便多杀一人;你每耽搁一日,便有百条冤魂等着你收尸!」

说罢,她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森冷的寒芒,遥遥指向官道上那些毫无防备的路人。

郭靖见状,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当真,要如此?」

李莫愁冷笑道:「我李莫愁一生,言出必践!」

「好!」郭靖猛喝一声。

他那双素来敦厚的眼眸里,那份宽仁之色,竟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如万年玄冰的……杀机!

太湖之滨,一场无声的对峙,终以一种荒诞的方式收场。

郭靖的满腔侠义,终究敌不过李莫愁的无赖痴缠。他那归心似箭的行程,自此多了一道如影随形的孽缘。桃花岛虽在前方,前路却已是波折暗生。

天涯两端,夫妻异路。郭靖为「情」所困,黄蓉为「命」所牵。

当郭靖尚在江南与那痴狂的女魔头斗智斗勇之际,黄蓉与完颜胤忠的孤舟,早已已逆流而上,入了广西地界。

南国的湿热瘴气,与那愈发清晰的神秘召唤,正迎接着这位身心俱疲的奇女子。而她身边那盏用执念点燃的命灯,也已是光微如豆,随时都可能熄灭。

自衡山一役后,黄蓉携着命悬一线的完颜胤忠,一路南下。她逆湘江,转陆路,历时半月有余,终是踏入了这片南疆之地。

支撑着她这趟千里奔波的,是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梦,与梦中那个神秘的人影。这已是她在这无边绝望中,能抓住的唯一一缕蛛丝马迹。

她虽不知此人是谁,是正是邪,但心中却有一个无比强烈的、近乎确信的直觉——此人,与她那被天魔道人视为完美「鼎炉」的「三神器之体」的秘密,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此,她踏上了这条绝路。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九幽绝境,她都必须找到此人,只为解开自己身上这最大的谜团。

此人,既是她的「劫」,或许,也是她的「解」。

回龙镇,福来客栈,天字号房。

房内,一股潮湿的草木清香与淡淡的药草味混杂在一起。一名须发半白、身着本地靛蓝布衣的老者,正坐在床沿,枯瘦的手指搭在床上那人惨白的手腕上,双目紧闭,神情凝重。

床上躺着的,自然是完颜胤忠。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若非胸口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黄蓉没有看他们。

她独自立于窗前,目光穿透薄雾望向远山,曼妙的身姿在幽暗中如一尊静默的雕像,美丽而孤单。

透过窗棂,远山连绵如黛,在细雨迷蒙中若隐若现。那些起伏的山峦被云雾环绕,宛如一道神秘的天然屏障,既美丽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许久,老者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就是这一声叹息,打破了满室的死寂。

黄蓉缓缓转过身来。她面上不见半分表情,双清澈的眼眸看着那老者。

「如何?」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份量。

老郎中站起身,对着黄蓉,连连摇头:「姑娘,恕老朽无能为力。」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沉声道:「这位公子的脉象,虚浮欲绝,五脏六腑的生机,仿佛被一股至阳至刚的霸道之气,从内而外尽数摧毁了。老朽行医四十年,从未见
过此等奇伤……他能撑到今日,已是神佛庇佑……」

黄蓉静静听着,眼眸微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完颜胤忠的情况。

只不过,在她心底最深处,总还固执地牵着一根比蛛丝还纤细的念想,期盼着万一的可能。

她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有劳了。」

老郎中看了看那锭金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终究摇头。他抬头看向黄蓉,见她那绝美容颜上的不舍与期盼,心中不忍,不由轻叹一声。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姑娘,虽说老朽束手无策,但这深山之中,倒还有一线希望。」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连绵的群山:「大山深处,散居着不少山民部落。他们世代生活在这瘴疠之地,与毒虫猛兽为伴,对于一些奇症怪病,倒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方。尤其是那些蛊师巫医,
手段虽然诡异,却往往能起死回生。或许……能让这位公子病情好转。」

说到这里,他面露担忧:「只是那山中凶险异常,瘴气毒虫不说,还有各种传说中的巨兽。那些部族对外人也向来戒备森严……」

「多谢老丈。」黄蓉轻声道。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便不会放弃。

翌日,山中。

古木参天,树冠密密匝匝,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林中幽暗潮湿,即便正午时分,也犹如薄暮时刻。空气凝滞,混杂着腐叶和苔藓的腥湿味道,偶尔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腥甜,仿佛有某
种难以名状的危险潜伏于暗处。

脚下的山径狭窄难行,树根纠结如虬龙盘踞,草丛深密,似乎已有多年无人踏足。

当地向导在一片突兀的巨石前停下脚步,神情颇为紧张地扫视四周。

「到这里,不走啦。」他用生硬而带口音的汉话说道,神情慎重,「路是一直的,但中间有岔口,你们可要小心,不要走错。不然走去别处,事情就麻烦了。」

说罢,他不安地往四周扫了一眼,随即抬头看着黄蓉道:「你们找那个寨子,走这条路一直去,就到了。」

黄蓉顺他指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山径隐没在杂乱的灌木与山石之间,仿佛早已荒废多年。

她敏锐地察觉到向导的异样,却并未多问,只道了声「谢谢」,递上酬劳。

向导接过银两,匆匆塞入怀中,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来时的山路中。

四周的寂静仿佛又加深了几分,那些不知名的鸟兽叫声也已不再传来。

黄蓉心头隐约升起一丝不安,她轻声说道:「我们先歇息一下吧?」

完颜胤忠点了点头,面色苍白,显然刚才的行程已经令他体力大损。

黄蓉从行囊中取出水囊与两块干硬的饼,先递了一份给他。

完颜胤忠接过,却没有立刻饮食,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此刻的黄蓉,换上了一件靛蓝色的对襟布衣,配着一条黑色长裤。那衣料虽是寻常粗布,剪裁也只求简便,可穿在她身上,却依旧难掩那份玲珑浮凸、窈窕天成的身段。一头青丝用布巾利落
地束起,虽失了几分平日的飘逸仙气,却更显干练与坚韧。

尤其是她那张略带风尘的俏脸,鬓角汗湿,更衬得一双眼眸亮得惊人。那份美丽,便真如一块未经雕琢的上好璞玉,被山间的雨水洗去尘埃,乍然间,露出了那温润而动人心魄的宝光。
完颜胤忠看得有些痴了。

她依旧美得令人心悸。

那份美丽,无关容貌,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在绝境中依旧不屈不挠的坚韧。

自襄阳战役后,二人一同逃亡,历经生死。眼前这个女子,早已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这位大金的末代王孙,对于这位有夫之妇的钦慕与依恋,从未因世俗礼法而动摇,亦未因生死险阻而改
变,始终如一。

只是这份深情,他始终埋在心底,克己守礼,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怎地不吃?」黄蓉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不禁莞尔。

完颜胤忠这才回过神来,温声道:「看着你,便觉腹中不饿了。」

黄蓉闻言,杏眼一横,嗔道:「油嘴滑舌!在祝融峰顶,还看不够么?」

此言一出,完颜胤忠登时满面通红,只得匆匆低头啃那干硬的饼子,恨不能将方才的窘态一并咽下。

黄蓉见他如此,噗哧一笑,也不再打趣,转而凝望前方云遮雾绕的山路,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前路茫茫,吉凶难卜。

二人歇息片刻,重新上路。

黄蓉走在前头,为他探路。她身形轻盈,每一步都踩在最稳妥的落脚点上,举止从容,步伐干脆利落。

完颜胤忠紧随其后,相距不过三步。山道崎岖,他本应专注脚下,但黄蓉柔润清亮的声音不时传来,提醒他「这里滑」、「小心这边」,他每每应声,却忍不住抬眼看向前方那道柔美的背影。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眼神,开始涣散。

耳畔那震耳欲聋的涧水咆哮,不知何时,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了一世。眼前黄蓉那因专注探路而自然摆动的身姿,也开始在他视野中渐渐重影、变形。

伤势过重,体力不支,他的意识,已在崩溃的边缘。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穿着靛蓝布衣、在险境中苦苦挣扎的疲惫女子。

而是……

祝融峰顶,雷光之下,那个赤裸着身躯,坦然无惧,以自身为棋,欲与神魔一搏的……身影。

那不是一道凡俗的躯体,而是一道光。

一道在他生命即将燃尽的无边黑暗中,唯一、且最后的光。

他想开口呼唤,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想伸手触碰,指尖却重若千钧。他的意识,正被无边的黑暗与疲惫迅速吞噬。

也就在他心神彻底沉入昏迷的前一瞬,他的身体,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意外陡生!

他右脚一软,踏了个空,整个人便如一截断木,直直地向悬崖外侧倒去!

「完颜!」

前方的黄蓉听到异响,猛然回头,正看到他坠落的瞬间,不禁惊呼出声,反应快到了极致。她想也不想,整个人飞身而起,右手如铁爪般,死死扣住了他即将坠落的身体,欲将他强行拉回。
然而,她终究是低估了完颜胤忠下坠的力道。

他本就身形高大,此刻便如一个沉重的沙袋,那股下坠之力何其巨大!黄蓉只觉一股沛然难御的巨力从手臂传来,竟将她整个人也向崖外一带!

「不——!」

二人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在那股无法抗拒的下坠之力牵引下,如断线的风筝般,双双向着悬崖下那奔腾咆哮的涧水,直直坠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视线天旋地转,那冰冷的涧水在眼中急速放大。

「噗通!」

冰冷刺骨的涧水,瞬间将二人吞噬。

黄蓉只觉一股狂暴的巨力猛然袭来,天旋地转之间,她已被卷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她虽水性精熟,但在这大自然狂怒的力量面前,个人的那点本领显得何其渺小。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地握住完颜胤忠的手腕。那只手,冰冷而无力,仿佛随时都会从她指间滑脱。

急流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裹挟着他们,在狭窄的河道中疯狂冲撞。他们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翻滚,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卷入漩涡,口鼻中灌满了冰冷的河水,每一次呼吸都成了奢望。坚
硬的岩石自水下掠过,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伤痕。

完颜胤忠早已因撞击与窒息而昏死过去,若非黄蓉拼死将他的头托出水面,只怕早已溺毙。

就在黄蓉的神智也即将被无尽的翻滚与缺氧所吞噬时,她忽然感觉水流的方向猛地一变,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前方传来,拉扯着他们,朝着一处漆黑的深渊急速坠去!

眼前最后一点来自崖顶天际的微光,彻底消失了。

世界,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轰鸣。

仿佛穿过了一条狭长而崎岖的隧道,周遭尽是岩石刮过身体的痛楚。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狂暴的冲力终于缓缓减弱,周围的水流,也从咆哮的猛兽,渐渐化为温柔的臂膀。

「哗啦——」

黄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完颜胤忠的身体,冲破了平静的水面。

她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冰冷而潮湿的空气。待到视野中的水花与黑影散去,她才环顾四周,整个人不由得怔住了。

他们已不在那道山涧之中。

头顶之上,并非天空,而是巨大而空旷的岩石穹顶,穹顶上垂下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中发出「嘀嗒」的清脆回响。

他们正置身于一处浩瀚无边的地下暗湖之中。湖水深不见底,色如墨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四周的岩壁之上,生长着大片大片发出幽幽蓝绿光芒的苔藓与菌类,正是这些奇异的生物,为
这片地下世界,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那光芒微弱而诡异,将整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映照得如同一处光怪陆离的梦境。

急流的入口,已在远处化为一个不起眼的洞口。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从一处绝境,坠入了另一处更加与世隔绝的……未知之中。

黄蓉拖着完颜胤忠,奋力游向湖边一处凸出的岩石,想先寻个落脚之处。这片地下暗湖静得出奇,除了穹顶滴水的回响,便再无半点声息。湖水平滑如镜,映照着岩壁上幽幽的蓝绿光芒,显
得神秘而诡异。

她刚刚将完颜胤忠半个身子推上岩石,正欲自己也爬上去,心头却猛然一紧!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并非来自湖水,而是源自一种被某种远古凶物盯上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黄蓉动作一滞,缓缓转过头,目光警惕地扫向那片墨玉般的湖面。
湖面依旧平静。

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不对。湖心处,一圈极细的涟漪,正毫无征兆地荡漾开来。那涟漪扩散得极快,一圈套着一圈,不过数息之间,整个平静的湖面便都泛起了波纹。

紧接着,一股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闷响,缓缓传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震动,透过湖水,直传入她胸腔,让她心脏都为之共振,气血翻涌。

黄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一把将完颜胤忠彻底拖上岩石,自己则翻身而起,护在他身前,手中紧紧扣住了一枚藏在袖中的暗器,双眼死死地盯着波纹最盛的湖心。

水波越来越大,已从涟漪变成了浪涌。湖心处,一个巨大的阴影正从深不见底的湖水中缓缓上浮,那阴影之庞大,竟将大片岩壁上的幽光都遮蔽了。

哗啦——!

一个巨大无朋的头颅,悄无声息地,破开了水面。

那是一颗蛇首,一颗头大如牛的狰狞蛇首!它的双眼,大如灯笼,瞳孔是两道冰冷的竖瞳,不带丝毫情感,正幽幽地散发着惨绿色的光芒。遍布头颅的鳞片并非寻常青色或黑色,而是一种深
邃如黑曜石般的颜色,在洞中微光的映照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冰冷光泽。

而最骇人的,是这巨蛇的头顶正中!

那里,竟赫然生着一只尺许长的、微微弯曲的犄角!那犄角呈灰白之色,质地仿佛是骨骼,又似某种玉石,尖端锋利无比,透着一股原始而凶戾的气息。

这绝非凡间的蛇类,而是一头不知在此地存活了多少岁月的洪荒异兽!

巨蛇的头颅完全探出水面,停了下来,那双惨绿色的巨眼,就这么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冷冷地锁定了岩石上那两个渺小的人影。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冰水般浇遍黄蓉全身。此刻面对这般超乎想象的巨兽,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

死寂的对峙,被一声穿金裂石的嘶鸣打破!

那头顶生犄角的巨蛇,显然失去了耐心。它那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弓,下一瞬,巨大的蛇首便如同一块破水而出的攻城巨石,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岩石上的黄蓉狂噬而来!

腥风扑面,那血盆大口中,锋利的毒牙闪着幽光,死亡的阴影瞬间将黄蓉笼罩。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

黄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急速放大的蛇吻,看着那足以将自己拦腰截断的森然巨口,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念。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那份自幼便根植于她灵魂深处、对蛇的原始恐惧,在这一刻被放大了千倍万倍。它头顶的犄角,更是将这份恐惧化作了对「非人之物」的、无法理解的战栗。

她引以为傲的坚强意志,在这天生的克星面前,被瞬间碾得粉碎。她的身躯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被恐惧的寒冰彻底冻结,连挪动一下指尖都成了奢望。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那巨兽口中传来的、
令人作呕的浓烈腥气。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

原来……这就是死亡。

她的眼前,闪过郭靖憨厚的脸庞,闪过襄儿、破虏的笑靥……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她想抬手,想再做些什么,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双曾洞察无数人心的明亮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与茫然,映照着那越来越近的、代表着终结的黑暗。

绝望,如冰冷的湖水,彻底将她淹没。

「小心!」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一声嘶哑而暴烈的怒吼,竟从黄蓉身后炸响!
本已昏死过去的完颜胤忠,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光焰,他竟猛地睁开了双眼!那眼中,没有了濒死的虚弱,只有一片悍不畏死的疯狂!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岩石上一跃而起,不退反进,竟如一道离弦之箭,直扑那巨大的蛇首!

在巨蛇即将咬中黄蓉的前一刹,他那高大的身躯,已然死死地抱住了巨蛇的头颅!

「噗!」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随身的短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巨蛇头顶那只狰狞的犄角根部,猛刺下去!

「嘶——!!!」

巨蛇吃痛,发出了一声震彻整个洞窟的凄厉长嚎。它疯狂地摆动着头颅,试图将身上这个渺小的人类甩脱。完颜胤忠却如附骨之疽,双臂肌肉虬结,死死箍住蛇首,手中的短刀更是一刀紧似
一刀地连砍带插。

狂怒的巨蛇带着完颜胤忠,在巨大的暗湖中疯狂地翻腾起来。湖水被搅得天翻地覆,浪涛汹涌,轰鸣不绝。随即,巨蛇猛地一摆尾,庞大的身躯带着完颜胤忠,又轰然一声,再次沉入了漆黑
如墨的湖水深处。

水面之上,那狂暴的波涛渐渐平息,最终,只剩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不——!」

黄蓉站在岩石上,睚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死寂的湖面,心中被无尽的恐惧与无力感所淹没,不知所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突然!

「轰——!!!」

平静的湖面猛然炸开,那条巨蛇再次破水而出,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带起漫天水花!

而这一次,景象更加惨烈——完颜胤忠竟已被它那血盆大口死死咬住!锋利的毒牙已深深嵌入他的腹部,鲜血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与周围的湖水。

然而,即便身遭如此重创,他却依旧没有放弃!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赤红的眼中,燃烧着至死不休的战意。他被巨蛇吊在半空,却依然握紧短刀,一次又一次,又砍又捅地,狠狠扎向巨蛇的头!

「噗嗤!」

腥臭的汁液混合着鲜血狂喷而出,溅了他满头满脸。巨蛇发出了一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百倍的惨嚎!

但他毫不停歇,一刀,一刀,又一刀!

那是用生命谱写的最后悲歌!

巨蛇的嘶吼愈发凄厉,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疯狂扭动,鲜血如暴雨般洒落。完颜胤忠的每一刀,都深深刻进它的头颅,带出一片腥红。终于,在连中数十刀后,巨蛇猛然仰首,发出一声震彻洞
窟的咆哮!

它将完颜胤忠狠狠甩出,庞大的蛇躯也随之轰然一沉,重重砸入湖面之中,激起漫天水浪。

血腥气弥漫整片湖水,浓稠如墨的红雾在水面缓缓扩散,而那片血浪中心,却不再有任何动静。

湖面归于死寂。

唯有那一圈圈荡开的涟漪,迟迟不肯平息。

岩石上,黄蓉望着那片被鲜血染开的湖面,与湖中那道漂浮着、了无生息的身影,那因恐惧而冻结的心,在这一刻,被一股更猛烈、更灼热的情感狠狠撕裂。

那片刻的绝望与无助,瞬间被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所取代。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湖中是否还潜藏着危险,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那片冰冷且带着血腥味的湖水之中。
水花四溅。她奋力地摆动着双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完颜胤忠的方向狂乱地游去。

终于,她游到了他的身边。

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那具浸满血水、满是伤痕的身躯拖出水面。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腹部那狰狞的伤口仍在渗血,将湖水染得愈发浓稠。

黄蓉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探他鼻息,贴耳于胸,却一无所获。

她怔怔地望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静止。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没有回应。

她的眼神霎时黯淡了下去,似有一道裂痕,悄然浮现在那向来坚毅的眉眼之间。

但,她没有放手。

她将他紧紧抱住,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拼命划水,朝着湖边艰难游去。

那是一段漫长得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

当她终于将他拖上湿滑的岩岸,自己也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她跪伏在他身侧,瘫软着、喘息着,仍不肯移开一寸视线。

在这片死寂幽暗的湖心,她的心已沉入最深的水底。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可在找到那梦中人之前,在她尚未燃尽最后一缕执念之前,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哪怕只剩一具躯壳,她也要将他带出去。

……

也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当一缕久违的阳光,透过岩缝刺入黄蓉眼帘时,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地下的黑暗,回到了外面。

山谷底部,溪水潺潺,阳光透过稀疏的林木,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黄蓉背着完颜胤忠,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她的衣衫尽湿,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体力早已透支到了极限。若非心中那股不肯放弃的执念支撑,她只怕早已倒下。

她寻了一处相对平坦的草地,小心翼翼地将完颜胤忠放下,让他靠着一棵老树。她刚想坐下喘口气,一双警惕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水声,而是某种……脚步声。

黄蓉心头一凛,猛地站起身,将完颜胤忠护在身后,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山谷的另一头。

只见那林木掩映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一道道身影。

十几个身着奇特服饰的山民,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他们皆穿着靛蓝或黑色的对襟短衣,裤腿宽大,头上缠着绣有繁复花纹的头巾。为首的是一名高大健硕的中年男子,肤色黝黑,面容轮廓分明,手中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他身后的男人
们,或背着弓弩,或持着长矛,一个个神情冷峻,目光锐利,如同山中的猎豹,充满了原始而危险的气息。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呈一个半圆形的包围之势,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黄蓉逼近。

十几道审视而警惕的目光,尽数落在了黄蓉,以及她身后那个昏迷不醒、衣衫破碎的男人身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黄蓉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刚刚逃离了巨兽的血口,如今,又陷入了一群充满敌意的山民的包围之中。

前有狼,后有虎。

她的命运,似乎永远都在绝境中徘徊。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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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34)

作者:烟雨楼

2025/07/26 发表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1,859 字

第三十四章:千山无声

此境非初临,此梦亦非初入。

黄蓉心知身在何处,神识却似被无形丝线牵引,沉沦于这片虚实之间。

四面峭壁如巨灵合抱,围起一方隐秘天地。崖上光洁如镜,不生藤萝,天光自穹顶圆心处倾泻而下,照得潭水碧蓝如玉,宛若太古。唯有远处一道飞瀑,如银河倒悬,轰然之声不绝,是为此
间唯一的律吕。

水畔,那白衣人默然伫立,一如往昔。

黄蓉赤足行于青石之上,莲步轻移,终至其面前。她抬起螓首,一双明眸在尘世中早已浸染风霜,此刻却清亮如初,更添几分审视之锋。

「阁下究竟何人?」她语音清冷,一字一句,皆是问心。

那人闻言,不答,仅唇角微扬,一抹笑意似春风破冰。刹那间,他身上那袭白衣竟如云烟般悄然散去。

一具毫无遮瑕的男子之躯,呈现于天光之下,其形之健美,几非凡人所有。黄蓉只觉呼吸一窒,目光掠过其肩、其胸、其腹,最终落定一处,心神俱震。

此物,她并非初见,却是在这神域之中,第一次看得如此真切。她体内无数次的翻江倒海,无数次的沉沦起伏,似乎在这一刻,尽数找到了源头。

那是一柄绝世神兵,通体白皙如玉,其上青脉隐现,如山川地理,暗合天道。而顶端处,却是一点殷红,宛若血玛瑙,凝聚了至阳至刚的精气,神圣勃发,却无半分邪念。

此念方生,黄蓉顿觉所有诘问皆成虚妄,身子竟比心意更先一步做出回应。一股熟悉的燥热自丹田涌起,霎时传遍四肢百骸,眼中的清明锋锐,顷刻间化作了迷离水汽。

她朱唇微启,意欲言语,忽感周身一凉,环体罗衫竟也凭空而逝,不留片缕。她一惊之下,本能地双臂环胸。可那一对高耸饱满的雪乳,原就丰盈得几近盈手难握,此刻被她骤然环抱压迫,
反而自臂弯间半露半藏,宛若两团滑腻腻的雪脂在臂下挣扎,饱胀得几欲溢出。

乳肉被迫聚拢,深深的乳沟间水润微光若隐若现,粉红的乳珠贴着手臂内侧轻轻颤动,仿佛娇羞地探出花苞,却又不甘被藏,反添一层欲语还休的媚态。

她一张俏脸已是红霞满布,然则体内热流奔涌,如潮如浪,岂是羞涩矜持所能阻挡。

贝齿轻咬,她终是放下了颤抖的双臂。那具毫无瑕疵的玉体,便在这神域的天光下,全然展露。
缓缓转过身去,双手撑住潭边青石,俯下了纤腰。

霎时间,一幅绝美春光图浮现。自纤腰而下,雪臀丰隆,挺翘如月轮,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光。双腿修长笔直,紧紧并拢,更衬得幽壑微启,水光潋滟,仿佛晨曦未启的秘境,静待天风
拂过,潮起花开。

他从她身后贴近,炽热的气息拂过她肩头。黄蓉只觉一股熟悉得几乎令她窒息的气息,仿佛自千年前便在她血脉中潜伏,此刻终于苏醒。

他的指腹缓缓滑过她的脊背,温热的触感如丝绸般抚过每一寸肌肤,最终停留在那饱满挺翘的雪臀之间。他俯身贴近,炽热的欲望在两人肌肤交接间蠢蠢欲动。就在她臀瓣轻轻一颤、身子微
绷的刹那,他猛然挺入!

那一刻,如电光火石——

黄蓉脊背弓起,娇躯剧震,仿佛整个人都被劈成了两半。体内骤然充盈的胀痛与冲击,让她发出一声本能的哽鸣,细嫩的穴肉狠狠绞紧,仿佛要将他整个吞没。

他却如蛟龙入海,一往无前,肉身与肉身的撞击声清晰炸响,节奏急促而沉猛。每一次冲刺,都深抵花心,如浪击岩岸,震得她浑身发软,却又无法逃避。

两人紧紧相贴,像两道早已注定会在此刻重逢的灵流,在彼此体内穿越千年,终得归一。

……

黄蓉猛地睁开双眼,胸口起伏不定,额上已是香汗淋漓。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屋顶梁木,窗外雀鸟啾鸣,清脆悦耳。她怔怔地躺了片刻,只觉体内仍有异样余韵流转,俏脸不由得一烧。这梦境,委实愈发真切了。

她缓缓坐起,环顾四周,乃是一间陈设简朴的木楼,空气中飘着淡淡药草之气。

回忆如潮,霎时涌上心头。

她记起山谷中的对峙,十几道不善的目光如利刃加身,情势剑拔弩张。那为首的以刀尖指着完颜胤忠腹部的伤口,口中念念有词,神色狰狞。

其后,那人的目光无意间落于完颜胤忠紧握的右拳之上,黄蓉随之望去,这才发觉,即便昏迷之中,他仍死死攥着一物。

那人蹲下身,颇费了些力气,才将他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掌心之物,赫然是一截残断的兽角,其上血迹斑驳,质地粗粝,锋锐无匹。黄蓉何等冰雪聪明,只一眼便认出,此物正是从那山中巨蛇头顶,由完颜胤忠亲手折下的独角!

那人一见此角,登时脸色大变,猛地将断角高高举起,以当地土语大喝数声。周遭那些山民,竟齐齐发出一阵惊呼,望向她与完颜胤忠的目光,已由方才的敌视,全然化作了敬畏之色。

黄蓉心思急转,已然明白,他二人能保住性命,皆因此角之故。

其后,山民们便以树枝扎成担架,小心翼翼地抬走了完颜胤忠。她一路跟随,穿过密林山道,来到了这座隐于深山的寨子中。

黄蓉轻抚额头,待那梦中余韵彻底散去,这才缓缓起身。

木楼虽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墙角青花瓷盆中清水澄澈,她掬水洗脸,冰凉水珠顺着脸颊滴落,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正理着凌乱青丝时,她余光瞥见床榻一侧多了一套衣裳。她走近拿起,衣料是某种不知名的棉麻,厚实而柔软,深蓝的上衣上,用银线绣出的山茶花纹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配着一条沉甸
甸的黑色百褶长裙。

换上身,尺寸竟是分毫不差。上衣的剪裁紧贴着身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与胸前动人的曲线。

她不自觉地转了个身,那厚重的黑色裙摆,随之如波浪般漾开,又缓缓垂落,更显出她身姿的轻盈与挺拔。那份独属于江南女子的灵秀,并未被这身厚重的山民服饰所掩盖,反而像是被深色
的沃土滋养的白茶花,愈发显得清丽夺目,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

站在屋中片刻,黄蓉似也察觉不到自己这番变化的惊艳。只是随手理了理鬓边发丝,抬步走向门前。

门扉轻启,山间清风扑面而来,带着青草与木叶的气息,拂动她衣袂轻响,也将晨光与远山一并送入她的眼中。
眼前的寨子依山而建,数十栋吊脚楼层层递升直抵半山腰。青瓦飞檐泛着古朴光泽,屋脊上的兽头雕刻张牙舞爪。竹桥连接楼宇,有的横跨溪流,有的凌空飞架,形成立体交通网络。

远山梯田如玉带环绕,正值休耕,田地一片静谧。

寨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溪边传来浣衣声,清脆断续,孩童在竹桥上追逐嬉戏,笑声回荡山谷之间。

归来的壮汉肩扛柴枝,背筐里零星夹着几株野菜;廊下老人围坐编篮修网,偶有低声方言交谈。

晒谷场边,几名少女正围着石臼舂米,木杵声有节无律,像是节余未尽的回响。

炊烟袅袅,牛羊低鸣,一派冬尽春初的静谧安然。

黄蓉正看得出神,忽然感觉衣角被人轻轻地、怯生生地拉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仰着圆圆的小脸望着她。女孩梳着两条乌黑小辫,身穿靛蓝短褂,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山泉般清澈纯净。

见黄蓉注视过来,小女孩怯生生地用带着土音的汉话说道:

「阿姐,阿妈让我叫你去用饭。」

望着这双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眸,黄蓉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动。一路奔波中绷紧的神经,此刻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摇摇晃晃的竹桥。小女孩将她引到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吊脚楼前。

一妇人正于门前缝补衣物,见她们到来,立刻起身。她看着黄蓉,脸现淳朴而略带拘谨的笑容,指了指屋内,说了一串音调奇特的本地话。

小女孩连忙仰头,用清脆汉话翻译道:「阿妈让阿姐进去用饭。」

黄蓉温和一笑。

妇人热情相迎,只见屋中正中摆着八仙桌,桌上已置几样简单饭菜。一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坐桌边,见黄蓉进来,立刻起身抱拳,正是昨日为首的山民,亦即这寨子的寨主。

「贵客……请坐。」寨主开口,汉话说得极为生硬,一字一顿,远不如其女儿流利,「寨中……无甚……好物……莫嫌弃。」

黄蓉客气几句,在小女孩引导下于下首坐定。

妇人为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又递来一双筷子。

黄蓉望着手中这双打磨光滑的竹筷,心中泛起异样。这筷子做工并不粗糙,长短匀称,纹理细密,显然经过精心制作。在她印象中,这深山僻壤之地,原该茹毛饮血,以手取食,却不想此地
之人竟也如中原般使用筷子,倒是出乎意料。

这时,寨主端起桌上粗陶大碗,内盛浑浊米酒。他起身,黝黑脸上带着激动与诚挚,对黄蓉一字一顿道:

「贵客……我……敬你!」

说得极为生硬,似每个汉字都从喉中硬挤而出。不等黄蓉回应,便将那碗米酒一饮而尽。

小女孩见黄蓉面带疑惑,连忙放下手中烤肉,仰头用清脆汉话解释:「阿爸是说,谢谢你们杀了那条大蛇。它……以前老欺负我们。」

寨主连连点头,脸现后怕之色,又说了句本地话。

小女孩翻译:「阿爸说,那『渊主』乃我们山谷大祸害。以前打猎的阿叔们若离得太近,便再也回不来了。我们都怕它。」

寨主夫人虽不懂汉话,但知在说「渊主」之事,激动起身,指着黄蓉又指着天,用当地话大声说了一长串,眼中竟泛起泪光。

「阿妈说,」小女孩看着黄蓉,眼神满怀崇拜,「她说你是山神派来拯救我们的神女,要我们全家都记住你的恩情。」

黄蓉听着这淳朴言语,心中百感交集。寨主一家满怀感激,她知自己除蛇之举确解了这寨子心头大患,可这无心立下的功劳背后,却是完颜胤忠生死未卜的代价。
她眉宇间不觉浮现一抹忧色。

寨主看在眼里,沉吟片刻,放下酒碗,语气放缓,带着笨拙的安慰,用生硬汉话道:

「贵客……放心。你朋友……阿婆……在救。阿婆……最厉害的巫医。」

黄蓉闻言,露出勉强笑容。

饭后,在小女孩带领下,她穿竹桥,绕廊楼,来到寨子最深处一座木楼前。此处地势僻静,林木掩映,格外清幽,与热闹寨中宛如两个世界。

这座楼比其他的要古老得多,门前悬挂着数不清的兽牙、鸟羽和风干的草药串成的帘子,一股浓烈而奇异的药香从门缝中飘出,无声地昭示着此地主人的身份。

小女孩仰起头望了黄蓉一眼,眼中既有依依不舍,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怯意。她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

「阿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啦……阿婆不喜欢别人吵她。」

说罢,小女孩退后两步,轻轻向她挥了挥手,转身蹦跳着离去,很快就隐没在林间竹影之间。

黄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草药、熏香与某种奇异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让黄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屋内的光线比外面要昏暗许多,阳光被门前悬挂的那些兽牙草药帘子过滤得斑驳陆离。

她的双眼很快适应了这片昏暗,也立刻就看到了躺在屋子正中那张木榻上的完颜胤忠。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未着寸缕,自胸膛至小腹,都覆盖着一层捣烂的、深绿色的奇异草药。只有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敷着的是另一种黑色的泥膏,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胸膛死寂,鼻端无息,断绝了所有活人的迹象。

然而,他的身体却没有寻常尸首的僵冷与败坏之气,那张苍白的脸庞异常平静,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深眠,呈现出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诡异状态。

黄蓉缓缓走上前,最终在那张木榻边停住了脚步。

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碰触他的脸颊。

肌肤是凉的,却没有死人应有的僵硬与冰冷,反而带着一丝玉石般的温润。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屋子深处的里间传来,将黄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道极为苍老的身影,缓缓从里屋的门帘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老妪,身形枯瘦,佝偻着背,满头银发用一根骨簪随意挽着。她步履蹒跚,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她缓缓走到屋子中央,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精准地落在了黄蓉身上。

「斩杀『渊主』之人,」她的声音沙哑如枯木摩擦,「你来了。」

黄蓉心头剧震,万没想到这深山中的老妪竟能说出流利汉话。

「他的伤势如何?」

老妪转身望向榻上的完颜胤忠,缓缓摇头:「渊主之毒已除,但他体内被天雷所伤,元气大损。」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老身只能保他肉身不坏,至于能否苏醒……」

话未说完,黄蓉已明白其意,心如坠冰窖。

她静静地看着榻上那个面容平静的男人,看着他,想着他,想着这一路行来的种种。
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始终强撑着的眼眶中,挣脱出来。

那老妪仿佛未曾看到黄蓉的悲痛,也没有理会她脸上的泪痕。

她拄着法杖,缓缓起身,踱至屋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弯腰从一堆杂物下,抽出一本书来。

那是一本寻常不过的汉家医书,线装册页因年久翻阅已显松散,纸张也泛着旧纸特有的泛黄与干脆之感,书角略有卷折,显然经历了岁月的磨砺。

黄蓉抬手拭去泪水,正欲开口,却见老妪又自旁边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轻轻开启。

盒中静卧着一个形状奇异的物事。

那似乎是由某种乌黑的金属丝线拧成的架子,前面镶着两块浑圆的、透明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水晶片。老妪拿起它,熟练地将其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又将两个弯脚,挂在了耳朵后面。

黄蓉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她看着老妪透过那两块水晶片望过来的眼神,竟觉得对方那双本已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和锐利。

戴上那怪异之物后,老妪方以一双干枯如枯枝的手,翻开那本古书。

黄蓉目光为之吸引,只见书页之上,绘着她从未见过的、精细入微的人体脉络与骨骼图形,旁边更标注着许多她全然不识的奇异符号,宛如鬼画符一般。

老妪以那长长漆黑的指甲,点在书页上一副大脑图形之上,道:

「这书上说,像他这般,身子尚在,魂魄却散的活死人,名曰……」

「植物人。」

「植物人?」黄蓉轻声重复这陌生词汇,细细品味其中含义,「植物……人……倒也贴切。人虽活着,却如草木般无知无觉。」

她眼中满含好奇:「老人家,您所说的植物人,可有医治之法?」

老妪缓缓摇头,将那本古书轻轻合上,沙哑地叹道:

「书上虽有记载,却无良方。这等症候,非草药所能医,亦非针石所能愈……」

她抬起头,透过那两片水晶看向黄蓉,话到一半,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那双刚才还在说话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黄蓉的脸,仿佛见了鬼一般。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书册,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是……是你……」

她的声音比方才更加沙哑,带着一种见了故人般的惊骇,「怎么……怎么可能……」

老妪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却因过于震惊而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她死死盯着黄蓉的容颜,目光在她的眉眼间来回逡巡,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实。

黄蓉见老妪如此失态,不由得蹙眉问道:「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老妪不再回答,步履踉跄地朝里屋走去。她走得很急,险些被门槛绊倒,那根蛇骨法杖「哒哒」地敲击着地面,声音凌乱而急促。

黄蓉心中疑窦丛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门帘半掩,她侧身贴在门框边,小心地向内窥探。

里屋比外间更加昏暗,只有一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借着这点光亮,黄蓉看到屋子正中供着一座神龛,上面摆着香炉和一些她看不清的物件。

老妪正跪在神龛前,颤巍巍地点燃了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她将香高举过头顶,开始用一种古老而陌生的语言低声祷告。

那语言的音调起伏很大,时而低沉如泣,时而高亢如歌,带着一种原始的韵律。黄蓉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从老妪颤抖的声音和激动的语气中,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虔诚与狂喜。
老妪一边说着,一边将香插入炉中,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苍老的身躯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黄蓉的目光顺着老妪跪拜的方向望去,终于看清了神龛上供奉的是什么。

那是一幅画。

一幅古旧的立轴挂画,画纸已微微泛黄,边角处甚至有些许受潮的痕迹,显然已历经了无数风霜岁月。

然而,当黄蓉看清画中人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画中是一个男子,青衫负手,立于云海之巅。乍看之下,似乎是传统的水墨手笔,可黄蓉何等眼力,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惊世骇俗的奥妙!

寻常的肖像画,重在「神似」,以简练的线条勾勒风骨,讲究意在笔先。

可这幅画,却于毫厘之间,追求着一种极致的「形似」!

画中人的眉眼、鼻唇,并非以写意的线条一笔带过,而是用无数她无法理解的、极细的笔触与墨色深浅的变化,描摹出了真实的光影与轮廓。那双眼睛……竟不像是画出来的,倒像是真的有
一双眼睛在透过纸背,静静地凝视着她,瞳孔中甚至能看到一点晶亮的高光!

整个人物,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从画中走下!

这种画法,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它完全颠覆了她对丹青一道的认知。

而画中人那份仿佛能穿透纸背、遗世独立的风姿,却又与她梦中之人,一般无二!

「这……」黄蓉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老妪那沙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是『画师』。」

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缓缓道:「是我阿祖,凭着记忆画下来的。」

「画师?」黄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古怪的称谓。

老妪目光转向墙上的男子画像,神情忽地变得虔诚无比:「『画师』,是我们寨子世世代代对他的尊称。」

她缓步走到画像前,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画框边缘:「我阿祖年轻时,曾在他身边侍奉。是画师亲手教她作画——虽技不及画师千分之一,却也让他这副容貌得以传世。」

黄蓉凝神细赏那幅写意传神的画像,不禁暗惊:若这等淋漓生动之笔竟出自一位学徒之手,那么那位被尊为「画师」之人,其真迹岂非更臻化境?

老妪似是看出了黄蓉心中所思,缓步走到一旁柜前,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个细长的木匣。她动作极其轻缓,仿佛那匣中之物珍若至宝。

匣盖开启,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轴画卷,缓缓摊开在案。

黄蓉只一瞥,便心头剧震——

那是一幅人物肖像,仅绘至肩颈,却细腻得令人屏息。通幅无彩,并非寻常水墨,倒像是用最细的炭条,或是某种不知名的颜料,将无数层极淡的影子反复叠加上去,才营造出一种无比真实
的光影。

画中人脸庞该亮的地方亮,该暗的地方暗,可明暗的交界处,却找不到一丝笔墨的痕迹,仿佛那光是真的从画外照进来,那影子也是真的落在脸上。她甚至能从那额角与颊骨的微妙色泽变化
中,感受到底下骨骼的起伏与肌肤的质感。

眉眼处更是精妙绝伦:眉毛并非一笔画就,而是一根一根,仿佛真实生长出来一般;眼睫纤长,微微卷翘,边缘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模糊,让那双眼睛显得无比柔和、深邃。

而正是那双眼睛,夺去了黄蓉所有的心神——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竟点着一粒米粒大小的、晶亮的光斑,甚至能在那光斑中,隐约看到一格窗棂的倒影!

黄蓉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不是画,这是……妖术!
一种能将人的气息、温度、甚至魂魄都一并囚入纸上的通天妖术!

可她再凝神细看,脸色顿时煞白——

那画中人,竟与她容貌如出一辙,几无分毫差别!

黄蓉死死地盯着那幅画,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据说,画师在寨子住的那些年,最常做的事,便是对着天边那最后一抹晚霞,静静地作画。」

老妪的声音低缓悠长,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不是说给黄蓉听,而是在对时间倾诉。

「他画过许多幅……上百张也不止。可最终……」

她停了停,目光轻轻落在那幅画像上,眼中泛起微光:「只这一幅,是我阿祖偷偷藏下的。」

黄蓉的指尖最终还是从那幅画上缓缓收回,她抬起头,望向老妪,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后来呢?」

老妪缓缓走到窗边,枯瘦的手指遥遥指向远处那条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河流:

「后来,画师走了。就从河上离开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怅惘:

「再也没有回来过。」

黄蓉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外那条河流,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画师……这个名字在她心中反复回响。一个能画出如此神技的人,一个在夕阳下思念着她容貌的人,一个沿河而去、再未归来的人。

她想起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想起梦中那个白衣身影,想起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来自南方深处的神秘召唤。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仿佛有什么在轻微地跳动着,如同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在她心底悄然萌芽。

东海之滨,碧波万顷。

一艘快船破开晨雾,终于遥遥望见了那座笼罩在氤氲水汽中的青翠岛屿。

郭靖立于船头,海风吹动着他风尘仆仆的衣衫,也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忧虑与期盼。他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桃花岛,一颗悬了数十日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一路行来,那疯女人总算没有再纠缠。想起与她达成的那个约定,郭靖心中五味杂陈。眼下暂且得了片刻安宁,却不知这份平静能维持多久。

船一靠岸,他便迫不及待地纵身跃上码头。

时节尚早,岛上那片闻名天下的桃林,此刻还只是光秃秃的一片,唯有枝头已鼓起细小的、坚硬的花苞,在清冷的海风中微微颤动。郭靖走在林间,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记得,以前每次和蓉儿并肩走过这里时,她总会笑着说,桃花岛的景致,是按着奇门八卦布下的,外人若是乱走,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可今天,这条路,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漫长与孤单。

穿过桃林,绕过几处嶙峋怪石,前方地势豁然开朗,熟悉的亭台楼阁,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也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属于孩童的清脆笑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郭靖的脚步,猛地一顿,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加快了脚步,绕过一片翠竹,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庭院。

只见庭院的草地上,五岁的郭襄,正迈着小腿,咯咯笑着追逐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不远处,与她一般大的郭破虏,则安静地蹲在地上,正专注地将几块小石子,一块一块地往上叠。

侍女小翠和几个哑仆,远远地站在廊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看着这对小儿女。

而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十六岁的郭芙静静地坐着。她没有看弟妹,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海面,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忧愁。

郭靖就这么站在竹林边,看着这副景象,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上前。

家……还是那个家。

可家里,少了一个人。

「呀!」

追着蝴蝶的郭襄,一不小心,撞到了郭破虏刚叠好的石头上,石塔哗啦一声倒了。郭破虏也不恼,只是抬头看她。郭襄吐了吐舌头,一转身,正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郭靖。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小小的郭襄,歪着头,一双酷似黄蓉的、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

片刻之后,她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眼中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爹爹!」

一声清脆的、带着无限喜悦的呼喊,划破了庭院的宁静。

郭芙猛地从石凳上站起,郭破虏也丢下了手中的石子,小翠和哑仆们,都齐齐朝这边望来。

郭襄已如一只乳燕投林般,张开双臂,向着郭靖飞奔而来。

郭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连忙蹲下身,稳稳地接住了扑进自己怀里的、那团小小的、柔软的身子。他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爹爹……襄儿好想你……」郭襄的小脑袋,在他的胸膛上拼命地蹭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撒娇和委屈。

「爹爹也想襄儿……」郭靖喉头哽咽,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父女俩就这么紧紧拥抱着,仿佛要将这些时日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倾诉干净。

过了好一会儿,郭襄才从他怀里稍稍抬起头来,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期盼,轻声问道:

「爹爹,娘亲呢?」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瞬间打破了刚才重逢的喜悦。

一直抱着郭靖腿不放的郭破虏,此时也抬起小脸,眼中同样带着期待,显然他也在等待着关于娘亲的消息。

郭芙看着紧紧抱着妹妹、浑身颤抖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问出了和妹妹一样的问题:

「爹,我娘呢?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郭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能说什么?

说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说他至今,也不知蓉儿的半点下落?
面对着孩子那纯粹的、满含期盼的眼神,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作「无言以对」,什么叫作「万箭穿心」。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近崩溃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仿佛能刺穿人心的目光,正从不远处落在自己身上。

郭靖浑身一僵,缓缓地抬起头,顺着那道目光望去。

只见庭院尽头,那片熟悉的桃林之下,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个青袍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身形孤傲,面容俊朗,一双眸子,却隔着重重人影,如两道利剑,死死地钉在他的脸上。

入夜,书房。

檀香袅袅,窗外海风习习,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黄药师背对着郭靖,负手窗前,凝望着外间熟悉景致,默然不语。

郭靖安顿了三个孩子入睡,便由哑仆引至此处。他深知这场对话在所难免,当下也不等岳父开口,便将襄阳城破前后之事,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从战局之危急,到蓉儿如何冒险策反完颜胤忠及其飞鹰铁骑,终在城破前夜反戈一击,大破蒙军;又说到蒙哥大汗如何死于那场内乱之中;最后才说到混战后蓉儿失踪,自己如何遍寻不获。

郭靖说话时语调平缓,不带半分感情,自然也隐去了那些难以向岳父言明的私情枝节。

良久,郭靖说罢,屋中陷入死寂。

黄药师依旧背身而立,仿佛未曾听见。直到郭靖几乎承受不住这沉默,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辨喜怒:

「如此说来,蓉儿是为了大宋江山,才以身犯险,下落不明了。」

「正是。」郭靖声音嘶哑。

「而你,」黄药师缓缓转身,目光如电,「在她失踪之后,却独自回来了。」

郭靖猛地抬头,唇角颤动,竟说不出半句辩解。

黄药师望着他,脸上既无愤怒,亦无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嘲:

「好得很。我黄药师的女儿,为国为民而死,死得其所。你郭靖,果然不愧郭大侠之名。」

这话如利刃般刺入郭靖心中,他面如死灰,却并不避让岳父目光,只是深深吸了口气,以无比沙哑却又沉稳的声音道:

「郭靖无能,未能护好蓉儿。此罪郭靖一人承担,任凭岳父责罚。」

他不作辩解,只是坦然承担。那份担当中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度,反让黄药师准备好的刻薄之言,尽数堵在喉头。

黄药师冷哼一声,侧过脸去:「责罚你?责罚你,蓉儿便能回来么?」

他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却透着深重的疲惫:「罢了。你此行,是为接走孩子?」他略一停顿,仿佛在权衡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至于蓉儿……我自会去找。」

郭靖心头一紧,连忙道:「岳父!我想……蓉儿她若平安无事,此刻或许已回到襄阳……」

「或许?」

黄药师并未回头,只从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像冰棱刮过青石。

「你也曾笃定她在这岛上吧?」他语速缓如寒潭凝冰,字字淬着讥诮,「如今又成了襄阳……郭大侠,你的『或许』,倒比东海夜雾更飘渺三分。」

郭靖如遭重击,胸口窒痛难当。岳父的话像无形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那点侥幸——是啊,他竟用这虚无缥缈的「或许」来揣度蓉儿的生死,何其可笑,又何其……可鄙!他张了张口,
却觉喉头如同被巨石堵住,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书房内陷入死寂,唯有夜风穿过窗棂的呜咽。
良久,黄药师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如此也好。明日破晓,你们便离岛。」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在无边的黑暗里,「这桃花岛,是该清静了。」

话已至此,字字皆是逐客令。郭靖明白,岳父心中那道门,已对他彻底合上。他对着那孤峭如冷月般的背影,深深一揖,肩背沉重如负山岳。而后,他悄然退出书房。

翌日,天光未启。

郭靖彻夜枯坐,眼窝下凝着两抹青影。未待鸡鸣,他已将三个孩子唤起。小翠强撑着困倦,替尚在梦乡里迷糊的郭芙拢好衣襟,又仔细为郭襄、郭破虏掖紧领口,将行囊干粮一一检点。

一行人踏着湿冷的晨露行至码头。船早已泊在岸边,几个哑仆沉默地将行李搬上船板,对着懵懂的孩子们笨拙地比划着,枯槁的手指在微熹中微微颤抖——那是无声的告别。

众人登船,缆绳解开,船身随着水波轻轻一荡。

就在船桨划破水面的一刹,郭靖心口蓦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倏然抬首,目光如电般射向岛上最高处——那座孤绝的试剑岩。

熹微的晨光艰难地刺破云翳,勾勒出岩顶一道凝立如松的青色身影。

隔着重重的海雾与遥远的距离,那人影只是静默地伫立着,面朝大海,面朝着这艘即将消失的小船。

看不清神情,唯能感受到一道穿透晨雾、冰冷如霜的目光。

郭靖喉头滚动,胸中翻涌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沉重的动作。他向着那高岩孤影的方向,深深一揖,肩背弯折如负千钧。

船,终于缓缓驶离。岸边的桃花岛,连同那岩顶的孤影,在桨声与渐浓的海雾中,一点、一点地褪色、模糊、远去,最终彻底消融于苍茫的晨霭深处。只余下浩渺无垠的海天,和船舷边溅起
的、冰凉的水沫。

几乎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南疆十万大山的幽深腹地,同一缕孱弱的晨曦,正悄然漫过层峦叠嶂。

一叶窄小的独木舟,如同蛰伏的灵蛇,悄无声息地滑入翡翠般碧绿湍急的河水中,顺流而下,瞬间便被莽莽苍苍的原始密林吞没了踪迹。

船上,是一个为宿命所困的女子,与一个生死未卜的伴侣。

她的前方,没有襄阳,没有江湖,只有一条被岁月尘封了百年的、通往未知神域的谜途。

独木舟,顺着碧绿的河水,无声地滑行。

舟内铺着厚厚的柔软兽皮,完颜胤忠安静地躺在上面,面容平静,仿佛只是睡去。他身旁,静静地放着那截狰狞而又充满了奇异力量的玄蛇之角——那是他拼死与渊主搏斗的见证。

黄蓉执篙立于舟尾,姿态沉静,宛若一尊未醒的雕像。晨风曳动她肩头碎发,她目光穿越浓雾,遥遥望向那云山无尽的去路,心神却早已随水漂流,不知所向。

老妪最后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当您迷失方向之时,便静下心来,顺着您心中最深处的那一丝悸动与牵引……那是『画师』留给您的路。」

迷失方向?

黄蓉自嘲而笑。她此刻正在一条陌生河流之上,既无地图,又无向导,甚至不知这河水流向何处,早已迷失方向。

忽然前方水流湍急,小舟被暗流牵引,径直冲入一处幽深洞口。四周骤然暗黑,头顶岩石低垂,黄蓉心头一紧——正是那片地下暗湖!

眼前景象不由令她想起当日与完颜胤忠坠落此地的凶险:巨蛇渊主如何破水而出,完颜胤忠又如何舍命血战,一幕幕历历在目。

如今湖中再无巨蛇,唯余死寂黑暗。

黄蓉取出火折,点燃火把置于船头。橘红火光跳跃,将周围岩壁照得明暗不定。水流在此处渐趋平静,她小心撑篙,引舟向湖心深处缓缓驶去。

火光仅能照亮丈许之地,四周黑暗如墙。她完全失去方向,只能任小舟在这死寂暗湖中缓缓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觉脚下水流又有变化。起初推力甚微,随即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小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前行,任她如何撑篙,都无法减缓船速。
黄蓉心中一惊,手中火把在急流中摇曳不定。前方依然是浓黑一片,水声却渐由低转高,瞬间便如雷轰鸣,似有巨瀑在前方等待。

「不好!」

她脸色剧变,急忙将竹篙狠狠插入水底,试图稳住船身。然而那暗流之力如蛟龙翻腾,根本无法抵御。竹篙在巨大水力下被压得弯如满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四周黑暗如潮水般合围,水势愈发汹涌,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厉鬼嘶吼。

突然——

「咔嚓」一声脆响,竹篙应声折断!

紧接着,船底猛然一空!

巨大的失重感瞬间袭来,黄蓉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便随着小舟一同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笔直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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