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男配(番外全)
恶毒男配(番外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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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男配
作者:珍特么吾雨
原创 / 男男 / 其他 / 高 H / 正剧 / 美攻强受 / 高 H
尹谌从不是什么善人,早些年在孤儿院那相对来说悲惨的生活里他却混的如鱼得水,他头脑精明,野心大,不甘于在这一片溃烂天地。是尹先生亲手带走了他,他知道那是他唯一
的机会,期待,盼望的抓住了那双干净温燥的大手。
他隐藏了自己所有的肮脏,装成最温和懂事的孩子,被尹先生看中,并领养。那是个古老庞大的贵族,尹谌一夜之间得到了自己从未想象到的温暖和富贵,却未曾想,那所有他自
以为是的一切都在他见到尹清逸时消散。
……
他太嫉妒自己那耀眼的弟弟尹清逸,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他,取代他,成为他。
少时的嫉妒渐渐扭曲,他厌恶那人的一切。
肢体接触或是那人的对视都会令他恶心作呕。
那个小小的少年越发光芒万丈他就越恨,尹谌恶心极了关于尹清逸的一切,却又因为尹先生的原因不得不装出一副恶心嘴脸与之交好。
这份容忍直至尹清逸回国,再一次来到了尹谌身边,所有人都被那人吸引,尹谌又急又气,所有努力付之一炬,他终于准备动手,可事情走向却越渐不对劲了起来.........
(np)(主受)
001
我很讨厌一个人。
这种厌恶感伴随我许久。我光是见到他我就会无法容忍自己暴溢阴恶的心思。
我时常想像电视那般,把他推下楼梯,或是绊他摔在那新种的玫瑰园里,最好让他那漂亮的脸颊划出长长的口子,或者摔断他那纤长的腿,刺瞎眼睛断了手都行。
可惜我并没有动手的机会。
尹家宅邸到处都是佣人和监控,我只能强压下我因为想象就兴奋到有些频乱的呼吸,面上装起一个温婉疏离的笑,身周则因为那人的靠近而感到烦躁,汗毛竖起。
我十分反感那人的接近。
“尹谌哥。”少年音色清澈悦耳,他自下朝我走来,漂亮的眉眼带着克制的欢愉,他一身洁白衬衣,拥有一张温润俊美的脸,肌肤白的像雪,那头金发如太阳般鲜艳耀眼。
没有人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太耀眼了,像童话中那高贵优雅的王子,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由他身上诞生。
他走上那繁华的楼梯,在我身前几阶才堪堪停下脚,仰头看我,我们错落的位置让我能更清楚的看到他浓密的眼睫,小巧轻薄的唇,和那直挺的鼻子。
他太白,太俊美,整个人温润尔雅,没有一点攻击性。
我十分厌恶他的长相,觉得他跟女人没什么区别,经常会在背后叫他娘娘腔。
“ ....... ”
我对上他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感觉面上装出来的笑容都有些僵持,问他“什么事?”
他看着我,视线在我脸上克制的游巡,虽是仰视,可我还是感到了极其的不适和冒犯。
他赶在我烦躁前开了口。
“尹谌哥,今晚陪我在家吃顿饭吧。”他注意着我的神色,话语有些期翼和小心。
“不了。”许是这样拒绝的太快,意味太过明确,我顿了一下,说“尹清逸,我晚上有事。”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有什么好吃的?光是看见他这个人我都觉得作呕,更别说有胃口。
他只是对我笑,那样温润漂亮,像个瓷娃娃,带着让人生不起厌恶的礼貌和教养,对我道“好的,尹谌哥。”
我敷衍的点了下头,与他错身下了楼。
他也跟着我下了楼,直到我走到门口他依旧跟在我身后,我皱了眉,语气不善,几乎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溢“你跟着我干嘛?!”
尹清逸被我吼的顿住了脚,可能不知我为何那么生气,他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和受伤,匆忙的跟我道歉“对不起尹谌哥.....我只是.......”
“行了。”我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走出门口。
府邸外管家已经给我备好了去学院的车,在我坐上车前尹清逸把我拦住,他从衣兜里掏出个盒子,有些僵硬的两只手递给我,“尹谌哥,这是我从国外给你带的礼物,昨天回来后一
直没见着你,我等了一天,你今早才回来,所以我是想找个机会把它给你。”
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脸色也很奇怪,没了以前那矜持高与人上的清冷。我觉的稀奇,竟真的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那个盒子看起来精致昂贵,一看就不便宜。
我不想跟他多作纠缠,介于周围人多,很多耳目,我面上欣喜的笑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盒子,笑着对他说“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他见我接过,眼眸亮了几瞬,尹清逸点了点头,漂亮的人儿脸颊带着微红,睫毛微颤,阳光下映着的金发更耀眼了,纯洁俊美的像下凡的天使。
我笑着伸手抚摸过他柔软的金发,很快垂下,手却依旧残留那恶心的触感,我表现与他那样温和亲密,像是无数家庭里正常的兄友,对他道“谢谢清逸,你出国那么久才回来,哥也
没给你准备什么。”
他正想推脱“说不用的.... ”我就打断了他道“那这样吧,你也快生日了,等到那天我再给你补上。”
尹清逸顿了顿,露出绚丽的笑来,他肌肤太白,那面上的微红反倒给他带了光彩。
他不急不躁,性格温润尔雅,哪怕极度开心也是克制的“好的,谌哥。”
我表演过了,见周围人都看到了那一出兄友弟恭的戏,便点点头,转身进了车,没再看他一眼。
在车开出一段路后,我打开了那盒子,里面是一条十分漂亮的银色链子,我拿在手中把玩,做工精细昂贵,并不繁琐,看得出来准备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我不禁心想尹清逸白的是真厉害,他怎么能对所有人都那么好?那样不拘小节?我对他从小到大明里暗里的嘲讽针对我不信他看不出来。
可他确确实实不曾把我出卖,又或是在尹先生面前把我揭穿。
尹清逸如同天子骄子,无论是性格,家世,样貌,才华,样样顶尖,样样优秀,讨人艳羡,惹人瞩目。
他是那庞大而古老贵族尹家的宝贝,尹家的小公子,尹先生唯一的孩子,生来就万千宠爱。
在我踏进尹家时,我就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我不过是尹先生从孤儿院中带回来的养子,而那站在门口,穿的一身华贵,漂亮的如同玩偶般的尹清逸才是尹先生的亲儿子。
那双我原以为是救赎的双手松开了我,抱起了门口的尹清逸,我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把那漂亮的人儿抱在怀里,一遍一遍抚慰着,尹清逸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而尹先生声线成
熟冷漠,对他道“清逸,以后这就是你的哥哥,叫尹谌。”
他把我带离了孤儿院,带离了那悲惨的生活,给了我吃食保暖,赋予我新生,赋予我名字,可我却一度憎恨尹先生。
尹先生的妻子早逝,我不过是他捡来给尹清逸的玩具。
那双牵起我的手我以为它一直都是那样僵硬,冰冷的,没想到它抚摸到尹清逸头上时能变得那样温柔柔软。
我在尹先生面前对尹清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对他说你好清逸,我是你哥哥。但垂在身后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我妄想的亲情并没有得到,我期盼的爱也从未落在我身上。
我太嫉妒尹清逸了。
嫉妒的面目全非,嫉恨到满目疮痍。
我会在尹先生面前表现的与尹清逸要好,因为我知道这是他带我回来的唯一意义。
……
在车停下时,管家给我打开了门,我接上他递与我的包,往肩上一跨,就往学院去。
那学院是贵族学院,尹先生专门给我办的入学,为了补我那虚长的年岁,而他的宝贝尹清逸则是在他身边由他请的各种教师亲自辅导。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三年前他就把尹清逸安排了出国进修,直到昨天才回来。
我实在不想见到那人恶心的嘴脸,早早找了借口逃开了那场接机和宴会,可惜还是得回去一次,表现个兄友弟恭的场面,免得尹先生起疑。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尹清逸给我的链子被我拿在手里,摩挲着,余光瞄见管家开车走后,才一脸黑沉的把它随手扔进了学院门口的湖里。
娘娘腔就是娘娘腔,送的东西也是女里女气的。
我急切想找个地方洗洗手除一下晦气,却被人突然挡住。
那男的挺高,身姿修长,五官深邃俊朗,一双眸子清明萤落,他只是冷冷的盯着我看。
可我确实不认识他,我当即皱了眉,火气直冒“让道。”
“尹清逸是不是回来了?”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愣了一秒,顿时知道又是一个找尹清逸的,对他笑的恶意也毫不掩饰“关我什么事?滚开。”
他没移开脚步,对我表现出的那样恶劣的姿态也未生气,只是跟平淡的说“我见过你,你是尹清逸的哥哥。”
002
我最厌恶不过这个名讳,身后握的拳头咔咔响,可瞧见他那与我一同昂贵的学院服装,又一度忍下。
我不能给尹先生找任何麻烦,本就处处比不上尹清逸,我更不能让自己原本的身价再跌一层。
“是的,他好久之前就回来了。”我缓了缓语气,又代入平日里装的那般温雅,想到他竟然问我这种问题,那代表他肯定知道的不多。
见他明显变差的脸色我禁不住恶劣的一笑“你不知道吗?”
那人长的倒是不错,清冷俊秀,看起来倒像是尹清逸会交的朋友。
“哎呀,也难怪我没认出你。”我说“清逸可从来没有提过他有什么朋友呢,想来是一点都不重要。”
我以为会见到他更有趣的反应,结果他只是顿了下,眸色清冷,像是在回想什么,打断了我“不是朋友。”
自此,就再没有解释什么。
我对尹清逸的事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心里道了句“有病。”与那人擦肩而过。
今天这番并不是我本意,我向来在人前装的温和,在人们面前像个优雅的贵公子,让所有人对我有个好印象,在外界有个好名声。
可尹清逸回来了。
他又出现在眼前,重新抢夺我的东西。
我一直在努力,为了赶上尹清逸,我几乎什么都学,没日没夜在那些书籍学业和贵族姿态里苦用功,只是为了尹先生能看到我,注意到我。
给我一句夸奖,赞扬,那就是我全部的奢求
可惜尹清逸太过耀眼,他太聪明,无论学什么都又快又优秀,一直以来他处处压在我头上,挤攘着我的五脏六腑,把我的努力付之一炬。
我站在门口,看着尹清逸被先生抱在怀里,他一在哪项学目里有所成就,先生就会很开心的过来抚摸他,褒奖他。尹清逸拥有和尹先生一样漂亮的蓝眼瞳,但他的更浅,被人抚摸头
发时,更像脆弱漂亮的瓷娃娃。
他看到了门外的我,还有我那未来得及收起那阴翳的神情,而先生就在里面,我忽的有些慌张,他虽然十分聪明,但好在这方面傻的可怕,看着我愣了半响,倒是一句话不吭。
我松了口气,虽然他并没有告诉尹先生,可我也从未对他有过感激或者好感。
曾经很多时候我更想破罐子破摔把那瓷娃娃砸碎。
我太嫉妒那人了,他是尹先生的心肝宝贝,是所有人爱慕的小公子,是这偌大家族的继承人,是尹清逸,是天之骄子。
是我夜夜难眠的噩梦,是压迫我脉络的神经,是梗在喉间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的眼中钉。
我去洗手间洗了手,才感觉这一天的心情舒畅些许。
“尹谌,打球。”
中午时分钟明道像往日般喊我,他向来桀骜,目中无人,虽然是喊的我名,却并未看我一眼,而手里已经拿了球往外去。
那些攀附他的小弟也都随着去了,我皱了下眉,其实并没有那个心情,但那人是钟明道,是我花了许久时间和精力才攀上的钟明道。
我只能认命,并期盼激烈的运动和挥汗都带走我心底的烦躁。
外场的人很多,每当有钟明道打球时,球场外基本都是围的人山人海,那些女生蹲着点来球场守着,她们只有一个目地——钟明道。
在这个贵族学院里,钟明道可谓大名人,身份尊贵,是古老贵族钟家军火商的唯一继承人,听说早些年这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太过桀骜不驯,还被扔进军队里历练了几年,性子
磨了,才又扔到这贵族学院。
这里虽然是贵族学院,但钟明道明显与我们身份差异太大,像是横跨了好几个级别,也不知道钟家怎么想的,就真的把自家独苗扔在外头让他独自历练。
而身边同样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尹清逸则被尹先生那样护着,像是什么磕不得碰不得的宝贝。
我忍不住扯嘴笑了一下,心中对尹清逸的厌恶又多上几分。
那个娘娘腔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我心中带着不甘手里也下了火气,在球场上更是打了鸡血,每次进球都能听到场外一阵欢呼,这让我心情渐加愉悦起来,钟明道与我是敌对,他很高,在拦我时那身板像座山,使我
根本没有挣脱的空间。
钟明道拥有十分的英俊外表和健硕高挑的身形,五官深邃,剑眉浓密。
不得不说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欣赏,他也是帅的,所以我很能理解那些疯狂蹲守他的妹子们。
那是行走的钞票,名誉的象征,一旦攀上了那就是山鸡变凤凰。
钟明道再一次把我手中的球抢走,我半边肩膀被他撞的麻了一片,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与其他人一起追出去。
钟明道很流利的躲了过去,轻松进了球,人群发出欢呼尖叫。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在喊“钟明道!”
再后面,基本都是钟明道的场了,全是他一个人进的球,我和其他人累瘫在地,一个劲的摆手表示不继续了。
正午太阳很烈,其他人脸红脖子粗,喘的跟牛似的,反观钟明道,依旧那副冷厉神情,姿态高傲,就出了汗。
我一度不在感慨他的身体素质强健,这会儿球一停,许多妹子就涌了上来给他送水,那些人遮挡了我的视线,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正站起身准备走,就有那么
一个女生站在我身后,她与我对视上,双手紧握着那一瓶水,清秀白嫩的脸上带着绯红,我好像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鼓起勇气,朝我递来水,对我道“尹谌学长,这是我...... ”
“尹谌哥。”
一道清澈悦耳的少年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所有人都往这看来,那太过耀眼的金发,肌肤在光线中白的像是快透明,那人太漂亮了,一时间声音起伏,尹清逸如同王子般,迎着所有人的视线走到我身旁来。
他眼帘微垂,手上拿着水,余光扫了我身前的女生一眼,面上带着温润尔雅的笑意“渴了吗,我一直在下面等着尹谌哥打完,水都被捂热了。”
他手很漂亮,指骨分明,又白又修长。他朝我伸出水,我却没接,我想我口气算不上好,甚至可能有些烦躁“你来干什么?”
“尹谌哥..... ”尹清逸漂亮的眼眸明显暗了下来,整个人透露出受伤的神色,像个身姿单薄不经风的瓷娃娃,伸出的手也没收回去,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人们全看着这里,
连带我也成了视线中心,就好像是我欺负的他。
我心中又气又怒,不禁想好你个尹清逸,到我面前茶来了?
我忍不住皱了眉,刚准备走,他好像一直注意着我一般,立刻就解释“谌哥,是父亲回来了,他让我来带你回去。”
我的脚步一顿,就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尹清逸?”
语气带着几分欣喜,和片刻的不确定,声音太过熟悉,我转头看去,是钟明道。
尹清逸对着他明显有些疑惑,可他教养很好,礼貌疏离道“是我。”
而钟明道问完那话后也安静了,向来桀骜的男人竟一时那么安静,只是在一旁看着我们,不再言语。
我这次真傻眼了,要不是尹清逸也表现的挺无辜我当真要揪着他问到底何时勾搭的钟明道!?
那可是钟明道!
是我辛苦装人设,想尽办法才勉强攀上的钟明道!
我根本维持不了一直以来的假面,话语苍白“你们认识?”
尹清逸很迅速的摇头,同时钟明道也沉默了一下,说“认识。”
见尹清逸一脸疑惑,钟明道好像卸下了一直以来的冷面,我从未见他笑过,可就在这一刻,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露出那份明显青涩又有些迷人的笑意。
“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钟明道微微勾着唇,我第一次见他那样温和,仿佛碰上藏在心中的人儿一样,以往的戾气不复存在,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好久不见,尹清逸。”
我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情绪一度有些失控,转身就走。
……
钟明道太难接近,他一身戾气,和他那差劲的脾气一样,曾经我一度想过放弃。
后来好不容易算是成了朋友,也是一直不温不火的状态。
钟明道和别人不同,他太冰冷了,表面上看像是纨绔,有钱无脑不好惹的太子爷,实际对谁都处处留心眼,他警惕性太高,没人能接近那一座山,我也只算是偶尔与他打打球的关系。
但久了就不一定了,我安慰自己,就算现在没法跟他处好关系,成不了自己助力,以后没继承尹先生的财产,我分一两个公司在外再和钟明道打好关系,我还怕他个尹清逸不成?
结果我努力了那么久,尹清逸一个出现就全没了。
他两气氛怪成那样,没事才有鬼!
我越想越气,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钟明道好好一个人竟和尹清逸扯上联系,还什么好久不见.....简直令我作呕!
靠在车窗旁,我气着气着就消了,这条路行不通我就换条,又不是一定要吊死在钟明道身上。
尹清逸在车内偷偷打量着我的脸上,好几次想跟我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直到见我脸色好了些许他才开口。
“尹谌哥。”
得了我有些厌厌的抬眼后,他吞吞吐吐的跟我解释“我并不认识他...... ”
“呵。”我真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跟我在这装呢。
“别跟我说。”
我不想听,不想知道,光是再想起这件事我就要气的肺疼。
他见我听了,但明显没消气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急,几番想开口解释却又怕我嫌烦,又怯怯的住了口。
好半会才似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开口。
“尹谌哥,我给你的链子呢?”
我感觉到他打量后颈的视线,不出意料的听到了他这么一句话。
我扭过头,见到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明显的,克制的期翼。
按理说这种情况谁都知道该怎么说好话去骗他的,可我突然不想了。
望着那张漂亮的脸,对他恶劣的笑了一下,说“我丢了。”
他愣了一会,半响才开口道“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吗?没关系的尹谌哥,我回去派人再找找...... ”
“我说我丢了。”
我伸出手,握了下拳,又张开。对尹清逸笑得那样恶劣不加掩饰“是这样丢掉的,不要找了,以后也不用买了,我不喜欢你送的东西。”
像这样,第一次吐露出几分我对他的恶意,我见到那张漂亮的脸上明显错愕的神情,这让我终于感到几丝快感。
哪有什么好人,那一副温柔表象不过是尹先生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车内终于安静了,我也没再感受到任何冒犯的视线。
直到下了车,尹先生的管家来开门我又得忍着恶心跟他玩那兄友弟恭的戏码时才发现,尹清逸的眼眶红透了。
不想注意都难,我一动,他就那样直勾勾盯着我,又很快错开脸,可我还是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妈的一个男人。
他到底去国外学了什么回来?
这下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003
……
尹先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的贵气神秘,外貌也硬朗英俊,一副混血的五官深邃。我小时只觉得他那湛蓝的眼睛漂亮,后来渐渐发现,那里永远起着一
层雾,包裹迷失路过的旅人,只有在面对尹清逸时,那位精明的贵族才会放下他的身段,眼里雾气消散,只余留淌露那温柔的爱。
我曾经一再怨恨过他,可又打心眼底仰慕他,尊敬他。
我没有父亲,没有家庭,在他带走我那一刻,尹先生就是我的父亲。
尹先生很高,尹清逸那挺拔的身板应该就是遗传的尹先生,不然那娘娘腔也不会长那么高。
我向来珍惜和尹先生见面的机会,我会想尽办法表现自己,想让他多注意一下我,试图从尹清逸手中抢夺一点目光。可惜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
尹清逸出国后,尹先生就很少再回来,他的注意力全在他亲儿子身上,仅仅几次回来与我吃过饭,谈论的依旧是尹清逸的事。
无非不就是尹清逸想我去国外看他。
我脑子都气糊了,傻逼才去看他。
可面上还是装的为难又委婉,找了一个又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一次又一次后,尹先生就不再来了。
我那段时间一度感到恐慌,害怕尹先生看出我对尹清逸的态度,同时又气尹先生一颗心眼全往尹清逸那里偏。
我慌张许久,却又见不到尹先生的面,过了些时日渐渐的,就自己平静了。
好在尹先生后来还是回来了,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天结果是虚惊一场,就算如此,我没感到丝毫松懈,因此更恨尹清逸了。
好像我原本所以应当畅顺的人生,全因为尹清逸搅的一团糟。
就像现在,我说过,我向来珍惜与尹先生见面的机会,可这一顿饭吃的我哪哪都不自在。
太安静了,一点点叉子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清脆无比。
佣人站在一旁,尹先生坐在主座上姿态优雅的用餐,尹清逸与我坐在一边。
我未曾抬头,第一次觉得时间有些难熬,感受着视线在我和尹清逸间观摩。气氛沉默,许久后主座上的男人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他有些姿笑意味,话语不祥的问我“尹谌,清
逸这是怎么了?”
我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一旁的尹清逸,顿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他哭过了,到现在眼眶还是红的,平日那耀眼的金发现在都恹恹的,一直很沉闷的吃着饭,直到见我说话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很快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我身体僵硬,被这气氛搞得抓挠。
而尹先生反倒觉得一脸有趣的样子,我只能闷不做声,继续吃饭。
不出意外,我被尹先生叫去了书房。
起身随着那人进屋,面上平静,心里七上八下的,见他停了,我才开口喊了句“先生。”
“嗯。”
他应了一声,没了其他反应,只是一个人走到书架前,翻找起了上面的书。
这个书房是属于尹先生私人办公区域,我是不可以进去的,而反之尹清逸,他在这个家里随意进出,那沉木桌上除了一些办公物品,还有尹清逸小时曾玩过的拼木,被人细心的摆在
那,很干净,没有一点落灰。
我面上温和,站的挺直,眼睛斜过那堆玩具,心里的天平一度被打翻,嫉妒像是野火,在燎原上越烧越旺。
“尹谌。”他没回头,翻着书喊我。我赶紧回应了句“我在。”
“你弟弟快生日了。”冷不丁防,来了这么一句。
“是的,清逸的生日将近,我一直期待他在家过这次成人
礼!我给他准备了很多礼物,也确实有准备将此事办的隆重些,先生是要交由我安排吗?”
他没点头,也没应,只是拍了拍手中的书,像是十分珍视似的,抚过根本没有的灰尘,才打开。
男人的身形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虽好奇他手里的东西,可也一直安分站在原地,并不曾有过其他动作。
“清逸从小一直很懂事。”
他回身来,我才看清夹杂在书中的,是一张明显老旧的相片。
上面印着三道身影,一个异国面孔的漂亮女人,一旁的男人,还有……他们中间女人抱着的小孩。相片已经有些模糊,像是有人经常用指间摩挲导致,可我还是一瞬间清楚那些人都
是谁。
“他母亲走的时候他还很小。”尹先生只是抚摸了一下相片,带着缅怀,可面上并未有何悲伤,男人声音平静又沉稳“在我反应过来后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经不再哭了。”
“清逸年纪太小,我事业繁忙,脱不出身,而彼时外界盯着尹家虎视眈眈,我亏欠清逸太多。”
“家中不乏照料他的人,但清逸仍旧愈渐孤僻。”
尹先生坐到了我面前,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很多时候我能从他脸上看出尹清逸的影子。
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与我对视,像是平静的海面起了浓浓大雾,拖拽着过往的船支迷失而去。
“清逸离不开他母亲,所以我试图给他找个妈妈的角色,我曾问过他的意见,他拒绝了,并对我说如果非要要一个母亲的话那要哥哥好了。”
“他说他要哥哥。”
尹先生讲到此处突然叫了我一声,分不出意味“尹谌。”
我忽的心中恐慌起来,道“我在,先生。”
“这是清逸从那之后,第一次这样。”尹先生对我笑了一声,笑意却未入眼底。
“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
出来时撞上了人,我抬头看见是尹清逸,才从魂不守舍的状态脱离出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知道他蹲在门口干什么,可能是怕我偷偷跟尹先生建立感情?呵,已经全然没这个必要了。
“尹清逸。”我感觉我声音暗的发苦。我强忍着反胃,对温柔充满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是哥不对。”
“等你生日,我重新补给你好不好?”
尹清逸可能显然没想到我会跟他道歉,又或者说我脸皮那么厚。
他顿了会,才微微的点了点头,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怯怯的看着我,对我道“不是尹谌哥的错。”
他像是思索了许久才清楚,此时更是迫不及待的像我保证说“对不起尹谌哥,以后我不会再买你不喜欢的东西。”
“ …… ”
我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干干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反正该听的尹先生应当已经听到了,我懒得与尹清逸在那比谁更白。
“尹谌哥。”
尹清逸是真的不会看脸色,此时见我走,他也跟了上来。却并没靠近,而是顾虑着什么,与我保持着距离。
我面带疑惑的回头,他也停下了脚步。
不得不说尹清逸的皮囊太具有诱骗性,那样纯洁漂亮,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如果他是女人的话我可能不至于那样针对嫉妒他,可就偏偏因为他是男人。
跟个女人似的,却处处压我一头。
我语气略带烦躁,问他“什么事?”
尹清逸笑了下,他太白了,那一抹笑在他脸上明艳的有些晃眼。
“尹谌哥,我重新给你准备一份吧。”他说。
“也在那天给你,这一次你一定会喜欢。”
我闻言,面上装出副温柔的笑来。
对他挑眉道“好啊,我很期待…… ”
……
我还什么都没做,光是他家宝贝棱模两可的情绪低落,尹先生就已经对我列了警告。
这让我气的硬生生失眠好几天。
可我没时间去怨这怨那,尹清逸的生日被尹先生交给我一人去操办,我白天上课晚上忙碌,几乎脚都沾不着地。
好在这些天也没见到尹清逸,不然我可能真会忍不住动手朝他身上泄火。
期间钟明道有来找我打过一次球,我找借口拒绝了,谁知道他目地是不是借此机会跟尹清逸套近乎?光想想我就恶心的鸡皮疙瘩直掉。
我们毕竟交情不深,他也不再来找过我,我一边觉得遗憾,一边又乐得清闲。
终于不用再大中午跟他出去打球了。
少了那么一座大靠山,不可惜是假的。
可我实在厌恶尹清逸,同样,连带着厌恶想接近尹清逸的人,我觉得他们都有病,眼睛瞎的不轻。
所以我只得重新找机会,重新给自己铺路。
人
礼将是所有上层贵族,高权位人士的聚集地。
届时我将从上面找机会。
人
礼啊,那么隆重的生日,我给他前前后后准备了那么久,接下来得给他准备个大礼才行........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花钱找个合适的替罪羊,做好了完美洗脱完自己。对脑海里即将实现的画面感到兴奋难耐。
我愉悦到想哼歌,只能一遍遍强压下太过兴奋的神经,终于睡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004
……
尹先生向来看重尹清逸,以往尹清逸的生日每次都很隆重。
礼也交由我办理,我认为这是他对我能力的考验,是难得的向他证明我的机会。
所有我对待此事格外认真,里里外外都由我精心设计准备。
出场顺序,娱乐活动,酒水点心,表演派对……甚至邀请函都得我一一核实派人送去。
天天累的脚不沾地,好在日期将至,我对尹清逸的怨恨也终于停了一路往上的趋势。
尹清逸的生日办在尹家祖院。
得知尹家小公子回国消息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一度繁华景象。
尹清逸前几天不知道去哪了,这时才迎着众来宾的视线姗姗来迟。
他穿的简洁,一身白色礼服,却难掩其间高贵。他一出场,几乎就成了所有人的视觉中心。
许多人试图上前与他打招呼,可他脚步匆忙,漂亮的眼眸并未停留,只是微笑点头一一略过。尹清逸身姿挺拔,为人清冷疏离,姿态优雅,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尹先生在与其他贵族谈话,我站在一旁,远远就望见那被人簇拥的尹清逸。只觉得他太过瞩目,实在刺眼。
不得不说尹清逸十分适合白色,耀眼的金发,深邃的五官,白的快透明的肤色一切都如同王子般尊贵优雅。
他见到我,那漂亮的蓝色瞳孔像是更亮了几分,一双长腿很快向我走来。
“尹谌哥。”
“嗯。”
我点了点头,在外表现的温润有礼,对他道“去哪了?我与先生一直在等你。”
“我........ ”
他站在一旁,与我保持着距离,可能没想到我会问,他身体僵硬片刻,目光有些躲闪。
“行了。”我看见他我就浑身不舒服,赶紧打断了他“没什么事的话先去先生那吧,他找你。”
他顿了顿,应了一声,走时眼里带着期翼,对我道“尹谌哥,一会见。”
我忍着厌恶,对他道“好,一会见。”
……
这场宴会来的人很多,几乎上层贵族还有许多有名的大佬全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尹清逸。
同时我也见到了钟明道。
他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即使在那么多装扮华丽的人群中,我还是一眼瞧见了他。
他难得穿的高雅,头发都像是被好好打理过一番,站在那终于有了公子哥的感觉,可还是难掩他本身的戾气,浑身透着一股子不容接近。
有人瞧出来这是钟家继承人,硬着头皮上去搭话,可人家钟明道高冷的压根没理,那人只能悻悻而归。
我看了许久,见那一个又一个人被钟明道的冰冷逼退,直到他最后屡次被打扰明显烦躁的气氛后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朝他走去,抽出了他手中的高酒杯,他脸色一黑,手中青筋直冒,却转头看见是我时又泄了气“是你。”
我笑道“怎么?有些意外?”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连我手里的杯子都并未抢回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是尹清逸与一个女人挽着手,那女生穿的极其漂亮,一袭长裙钻石闪烁,抢尽了所有人的风头。
这时舞会即将开始,人们都聚集到那边去了。
美
人面颊带着一丝羞涩本,已经够美了,可她身边的尹清逸在灯光下更是漂亮,肤白唇红,金发璀璨耀眼,那张脸温润俊美,就是没什么表情,像极刚下凡的天使。
我一顿,又忍不住心生恶意,一个男人,长的比女人还好看?
我只觉得恶心,没注意到自己说出了心声。
钟明道顿然转头看向了我,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可那道视线太过冰凉,我忽的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手心里出了冷汗,面上装的自然,像是只是说了句无意的话语,问他“怎么了吗?”
“尹谌。”
钟明道话语那样冰冷,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你是他哥。”
我心底像是重重跳错了一拍,四肢冰凉,慌乱的想开口试图弥补什么,可对上那双通透凌厉的眼睛,我瞬间意识到自己所有污秽的,不堪入目的心思已经被他看清,毫无躲藏之地。
我就那样与他对视了半响,突然就笑了,只不过笑声癫狂沙哑的很,看他表情,应该不算好听。
“对,我是他哥。”
我胡乱抹掉脸上笑出的泪,对上钟明道冰凉的脸终于不再掩饰我对那人的恶意。
“我是他哥啊!可你看在场那么多人,哪有一个找我的?”
“他们连客套都不愿,就因为我是养子。”
我说“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所以我是没用的,我是被遗弃的,我是透明的。”
“所以他们宁愿去追捧那个没用的娘娘腔!也不愿…… ”
“咣当!哗啦——”
我的话语被中断,钟明道突然朝我出手,我抵挡途中杯子被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和凳子椅子的划拉声刺耳,打断了那场舒缓的舞会音乐。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往这看来。
钟明道拽着我的衣领逼迫我与他对视,我见到了他怒急的神色,还有他青筋暴起的手。
他的气息很恐怖,像一头发怒的猛兽,是在克制着,把我揍成肉酱的冲动。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溢的模样,心中慌乱面上不显,反倒像是看不懂场面似的,此时还能笑出声来,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摆了摆,示意自己并不想跟他动手。
“尹谌。”他说“你真令我恶心。”
那轻飘飘的一句话撕裂了我多年的假面,我终于恼怒了,对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
“呵,要不是看在你家有钱谁他妈想接近你?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投了个好胎就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别恶心我了。”
我眼里闪着多年压抑的怨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抓着他的手道“你又以为尹清逸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个婊子,装成白莲的婊子!”
像是触及到他最不可容忍的底线,钟明道的瞳孔收缩一刻,我瞧中见到他高举起拳头往我脸上砸来,匆忙闭上眼,却又感到他携着风堪堪停下。
“哥!”
睁开眼,发现尹清逸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面前来,他拦下了钟明道,把我扯出钟明道的掌控。钟明道见是尹清逸,身体都僵硬了,松开了我,让他很顺利的把我拉出。
“清逸....... ”见尹清逸一直着急的查看我身上有没有伤,钟明道站在一旁,眉头紧蹙似乎想解释什么,可他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尹清逸一拳打在了脸上。
我猝不及防见了那么戏剧的一幕。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尹清逸打人,我以为他一直都是被保镖保护的小公主,又或者说,像他这种娘炮打人也是不痛不痒的。
可钟明道踉跄了几步,脸上赫然青肿,他伸出手往自己嘴角一抹,都是血迹。
我人傻了。
“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哥动手!?”
见到钟明道抬头,尹清逸才皱了下眉,道“是你,那个球场那个....... ”
知道了试图对我动手的人是谁后,尹清逸像是怒急,还试图扑上去,我没想到他下手会那么重,想到那是钟明道,是钟家继承人!万万不能出好歹的,我没想着事情闹大,所以我赶
紧拦住了他。
“尹谌哥!”尹清逸见我拦他,他像是更气了,一张漂亮的脸气的通红“他刚刚要打你!”
“他不配做你哥。”
我刚准备说话就听到钟明道在身后冷冷的发声,我一时汗流浃背,人群也往这过来,我怕极了钟明道突然在这时揭穿我的伪装。
“行了!”我对尹清逸烦躁道“差不多行了,也没真打着!”
尹清逸一脸不情不愿“尹谌哥,可是...... ”
钟明道此时突然出声“清逸,你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哥哥…… ”
“钟明道!”
我急切的打断了他,转头看去,他那原本英俊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血迹,脸上明显青了一块,发型也乱了几分,更显得他暴戾。那一双阴寒彻骨的眼睛只是看着我。
我脑中闪过一丝谎缪的想法,抱着试探和不可置信的开口道“钟明道,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我见到了他眼里的错愕,和那明显变化的周身气息。
他没反驳。
我突然就笑了,男人跟男人,好他妈谎缪。
可如果是像娘炮一样的尹清逸,突然就能说的过去了。
所以钟明道才会突然暴起,被尹清逸打了也没一丝怨言……感情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尹清逸啊。
尹清逸听着我的话只感觉牛头不对马嘴,焦急的问我“哥?你在说什么?”
“尹谌。”
被我抓住把柄,钟明道又急又气,憋红了脸,最后也只是喊了我一句,声音冷的像冷冽的寒冬,冰冷彻骨“你别给我找到机会。”
随后转身离去,周围的人纷纷刚他让了一条道。
我站起身,明白这条梁子算是结下了。
人们被疏散开来,一场舞会就这样落下帷幕。
我坐在刚刚的地方,看着佣人打扫一片狼藉的地面,越想越不值。
可本就什么都没有勾结上,反倒还惹急眼了个钟明道,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尹清逸拿来酒精绷带,给我处理手上的伤我才注意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刮的一条口子,很浅,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尹先生舞会前出去了,不过回来也是迟早的事,今天这件事肯定会传入他耳朵,我每当想想就感到烦躁,也没管那尹清逸抓着我的手小心翼翼涂抹。
“哥,疼吗?”
他轻轻给我绑着绷带,不知去哪学会的,绑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可被我一把扯下。
血液又混着飞起,又几滴溅到了他脸上,更显的他容貌妖治。
“哥?”
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弄疼你了吗?”
原本我是想在泳池旁让人不小心把他撞下水的,届时人多,让他丢人,而我不好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免得尹先生生气怪到我头上,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钟明道还喜欢他?我真是想想就气。
一个死娘炮有什么好的?
我对上他有些惶恐的神色,突然想到这小子,怕不是没碰过女人吧?
我终于想到如何报复钟明道,如何把这一天的气撒回来。
“清逸,哥带你玩个好玩的游戏。”
005
……
我是从不愿与尹清逸称兄道弟的,从他小时起,我从不允他在背后叫我哥。
我不喜欢与他过多亲密,又或者说,产生格外的感情,哪怕他名义上算是我弟弟。
可能尹清逸是知道的,即使他还小,他也能分辨我的喜恶。所以他很少叫我哥,都是喊的尹谌哥,这是被我允许的名称。
只有在他这样喊时,我才会回头瞧他。
那漂亮的孩子生长在温室之中,耀眼的金发如太阳般夺目,难掩我心中忌恨扭曲。很多时候尹清逸会偷偷看我,眼里期盼又期待,我那时并不明白,他明明什么都有,他到底想从我
身上再拿走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嫉妒。
尹清逸被我提前带离,此时客人还在宴会厅,但我已经全然没了待在那的心思,跟下人交待好接下来的安排,我最后瞥了一眼尹清逸,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
酷夏夜晚的风却很凉,带着干燥舒爽。
我带着他穿过尹家祖院中那长长的走廊,欧世纪风格建筑格外精细华贵,廊中灯火阑珊,身后那人的影子与我不紧不慢的伸延又交叠。
此时几乎所有的佣人都被我调去了前院忙活去了,人们的嬉笑声乐声随着风传来,扰的叶声哗哗。
我一直住在尹先生在外购的宅邸,而尹家祖宅是尹贵族们祖辈曾生活过的地方,这里的奢侈和豪华让第一次见识的我心驰神往。
金碧辉煌的土地,那是金钱与权力的世界。
我也曾想过安分的活成尹先生想要的模样,也有想过不争不抢,也有想过尹先生可能会因为我而改变,从而分我一些东西,关心也好,钱也好,我一开始奢求的并不多。
那时我想的很简单,总会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总在想尹清逸拥有的那么多,分我一点点就好了吧?
可越渐的偏向和所有人对尹清逸的宠溺与对我的态度形成严重对比。
我忽的明白祈求是没用的,那个漂亮无害,如同娃娃布偶般的男孩永远是我的敌人,所有人都爱他,毫无底线的袒护他。
如果我不争,那我将什么都没有。
尹清逸一直很安静,直到我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推门打开灯,才见他喊了句“尹谌哥?”
房间很干净,处处透着奢侈,华丽的气息,即使没人居住,佣人们也会日日打扫。
我心情还算不错,回头对他道“进去。”
他很听话,即使眼里透着茫然,但还是走了进去。
他的金发很耀眼,是那样俊美,这华丽的地方像是只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他并不知晓一会发生什么,他太单纯了,那蓝色的眼瞳像迷人的海,和尹先生不同的是这双瞳孔那样干净,
里面映着我的身形,我瞧见自己像极了一步步引诱无辜羔羊的猎人。
我端起一旁让人事先准备好的酒杯,里面猩红的液体在透明杯中上下晃动着,我瞧见了我勾起嘴角的模样,极度的兴奋占据了我的头脑,我向他挑衅般勾勾手,递给他道“喝下
它。”
“尹谌哥。”
尹清逸接了过去,却犹豫了一下,我顿时挑了眉,语气也变得不善“怎么?怕我下毒?”
“没有!”他极快的摇头反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对上我的视线,像终于掂量好措辞,缓缓道“尹谌哥,刚刚那个......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感情他沉默一路,原来是想打探钟明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我就皱了眉,问他“怎么?你把钟明道打了,结果还对他感兴趣起来了?”
对上他因为喝了酒明显不胜酒力有些陀红的颜色道“还是说.....你喜欢上他了?”
他脸色大变,声音都急切起来“没有!”
尹清逸见我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他以为我不信,脸上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
他解释道“没有这种事!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再说了……我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他差点伤了尹谌哥!我揍他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他跟谌哥你什么关系而且....因为你们之前表现的很熟的样子,还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
话....... ”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眉头微蹙,难得从他脸上看到类似委屈的神情,要不是他目光太过清明,我还以为药效发效的这么快。
我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冷眼看着他的姿态,心里恶意翻涌,对他笑道“可是他喜欢你。”
“什么……?”
尹清逸对上我的视线,意识到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从未与他开过玩笑。他有些蒙圈“这怎么可能?我是男的啊。”
他呢喃道“而且我又不认识他,他喜欢我什么?”
我说“我怎么知道,可能你就是对了人家胃口,哦对了那人还是钟家继承人,你要想攀附找个时间过去道歉应该还来得及。”
“尹谌哥!我没有那样想!”
尹清逸今晚似乎被我挑拨太多次情绪,他甚至一时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被我皱眉甩了开来,他才顿在原地,空着手,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我没有那样想!我不喜欢他!钟明
道......他怎么那么坏!从球场开始就不对劲!他一直在挑拨我跟尹谌哥!”
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对我道“尹谌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这都是钟明道的计谋!他在故意挑拨我们!”
“ …… ”
我第一次对尹清逸的白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像尹先生那样精明的人,是怎么教出尹清逸这么不谙世事的?
“尹谌哥…… ”他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可脸更红了,身上奇怪的温度让他思考也转的缓慢“怎么那么热…… ”
我一看就知道药效上来了,也不打算与他再纠缠下去,跟他道“你在这里等一会。”转身就打算出门去,却被一只手突然拉住。
“尹谌哥…… ”他眼里沉重,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神色,惊疑问我“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我也并未隐瞒,只是对那便宜弟弟笑的狡黠“好东西。”
这时门被轻敲三声,我知道是我叫带的人到了。
我用了些力,挪开了他的手,去打开门,门外的女人一股风流韵味,长得倒是还不错,那是我先前让人去找的小姐,并且特意吩咐要最美的,最好身上有点什么病。
我的下属事先给了她一笔钱,来之后我又予了她一笔,那女人倒是懂事,只是应着“谢谢大人。”在给钱时笑的徒留一副魅骨。我十分绅士的推开门让她进去,因为女人挡住了视线,
所以我并未瞧见尹清逸的神情。
“尹谌哥......为什么?”
我听见尹清逸的声音,他明显忍耐着什么,声音有些抖,像是要哭。
我觉得他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就是上个女人吗?一个娘娘腔怕是男人正常生理需求都没有,我还怕他硬不起来专门找人弄的药,虽说是为了报复钟明道,但尹清逸有什么好委屈
的?
“你没碰过女人吧?还是说,你喜欢男人?”
“不...... ”他只是摇头,也并不知道是因为哪一句。
我从女人背后望去,尹清逸脸涨的通红,眼眶也红,死死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怜的要死,还瞪着那女人叫着“别过来!滚出去!”
女人解下自己的外衣,露出柔软的部位和漂亮的肩胛骨柔声道“大人,请让我服侍您……”
像是身份完全颠倒,我有些不忍直视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我碰见后院一名路过的佣人,吩咐她去把芫小姐带到这来。
芫小姐就是舞会时和尹清逸牵手的那位,她是身份显赫名门贵女,而我偷听到尹先生今日是有意将她在尹清逸生日宴上撮合两人。
我再也不想顾忌那么多,我太想让尹清逸输一次了,无论用什么方式。
佣人才刚走,我就听见那屋里传来女人的尖叫,我皱眉,想着那个娘娘腔也没本事搞得那么大动静吧?就听到了女人的求救。
我走了过去,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家具桌椅,女人脸上划了一道鲜红的口子,她看见我打开门,嘴里喊着“救命,大人救命……”跌撞的爬了出去,跑了。
而尹清逸衣衫不整,漂亮的面容因为欲望变得那样艳丽,可惜神情太过阴翳,像狂躁的雄狮,那猩红的眼睛在触及到门口的我时有了一瞬的呆滞。
“尹谌哥…… ”
我只觉得这样的尹清逸很陌生,我问他“你疯了?”
他像是忆起什么忽的朝我扑来,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躲闪不及脑袋磕到一旁门把手,被他摁在地上,玻璃碎屑扎进我一只手臂,疼痛感席卷而来。
他还摁的很重,让我无法动弹,我恼怒至极,冲他喊“尹清逸你疯了!?不过是上个女人你至于吗!?”
尹清逸那双蓝眼睛并不清澈,我突然意识到他跟尹先生其实并无区别,更别说此时里面浓厚的,积累着男人无法疏解的欲望。
“我疯了?”
欲
的沙哑“只是上个女人……?尹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脸色难看的要命,我竟然挣脱不开这个娘娘腔?!对他道“带你见见世面怎么了?起来!别他妈压我身上!”
我讨厌极了这个姿势,让我仿佛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般,真正的受制于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尹清逸的情况下!
他充耳卖聋,一心想从我这得到自己认为合理的解释对我的行为不予理会,一直在问为什么。
我气笑了,膝盖贴上他腹下那太过显眼的凸起,说“你看,你这不是对女人有反应吗?”
他因为我的动作呼吸突然急促一阵,面上潮红。
“ …… ”
“滚开!”
我越发觉得恶心,感觉尹清逸那粗重的呼吸都喷洒到我脸上来了,我反胃的要死,我甚至想不管不顾就现在弄死他。
却死活挣脱不开,尹清逸那娘娘腔力气那么大的吗?!
“尹谌哥……”
我对上他算不上清明的眼睛怒斥道“尹清逸你聋了!?你踏马我叫你滚开你不见是……”
喧闹终于安静一瞬。
我眼睛睁的老大,浑身僵硬,那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以及尹清逸放大的脸无一不在告诉着我什么。
我震惊了,我死机了,我人傻了,我他妈也疯了。
尹清逸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开关,他先是吻住了我,唇瓣厮磨着,渐渐的又伸出舌头试图撬开我的嘴……舔我的唇瓣,牙齿,吮吸我口中的涎液。
我终于爆发出力气推开他,狠狠的拿袖子擦拭自己的嘴,那恶心的感觉却像是一直弥留着。
“你干什么!!”
我气的浑身血液直往脑门串去,我刚准备把他那女人一样的脸揍开花,就被他抓住腿往下一拉,我赶紧扶住一旁的桌椅避免再一次摔倒在地。
这次我立即翻身出去,那尹清逸明显疯了,他竟然还试图抓住我,我气上了头,竟真的就跟他打了起来。
我对他下了狠手,好几次他一声闷哼却不见他还手,我那时气上了头,并没有发觉哪不对劲,直至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我给砸完,他把我重新摁在身下。
我急促的喘着,嘴里骂着脏话,他压在我背上也急促的喘着,可感觉怎么都不对。
“嗯……尹谌哥…… ”
情
欲
味,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水声。
他竟然,压在我身上撸!!?
“你他妈的……”
我气的双眼通红,可这时已经做不出什么了,手臂因为失血和过度运动变得麻木,我强忍着这一份耻辱告诉自己,等他放开我,这次我真得弄死他。
我闭上眼睛,咬牙切齿的想装什么都不知道,赶紧熬过去。
可尹清逸像是感受到我的挣扎弱化,他压的更紧了,身体几乎严丝合缝,那直挺挺的硬东西戳在我身上,粗重的呼吸和热气潮湿的喷洒在我耳廓,我气的脸色一度红了又白。
“尹谌哥……”
他飞快撸动着坚硬的下身,明明欲念缠身,可却怎样都不满足。
尹清逸像是快哭出来,头埋在我肩上,下身放弃般又松开,那灼热的温度抵在我的臀峰不停的厮磨着,悲切的衰求道“帮帮我尹谌哥……帮帮我,我好难受……”
006
【作家想说的话:】
—— 关于作品入 v ,只有部分肉入 V 章,其余依旧是免费的!˃ʍ˂希望宝子们谅解
我只感觉像是被人拿着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硌在腰上摩擦。
尹清逸的喘息和动作让我头皮发麻。
可能那药物太猛,而尹清逸又是一个从小被保护的娘炮,怕是根本承受不住,所以让本就未尝人事的尹清逸都憋疯了。
我双手又麻又疼,身体也被尹清逸压的根本无法动弹,在床脚那一片破碎的镜中,我瞧见了自己凌乱的衣服头发,全然因为怒意涨的憋红脸色……以及像头失了理智的野兽般的尹清
逸,他下身耸动着,不停的对我进行猥亵……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太过危险,毕竟尹清逸疯了,他现在怕是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
“尹清逸……”我试图叫醒他,忽的感到一道柔软湿滑舔过我的后颈,我吓了一跳,我怒喊“尹清逸!!你神经病啊!看清楚我是谁!!”
他停下了动作,我以为我喊醒了他,心中是又气又怒,“快点给我下来!”
我说了,他却没动。
我强忍着怒气和反胃与他好声好气商量道“松开,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
放屁,我一出去非得找把刀捅死他。
“我出去给你找个女人。”我顿了顿怕他又受什么刺激,又道“你要不喜欢那我把芫小姐带来也行,反正你们要订婚的,正好合你的意。”
“订婚……?”
欲
的沙哑和迷茫。
旋即急切与我解释道“我没有……要和她订婚……我没有,我不喜欢她!”
我真求求你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可是见他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就死抓着来。
“是吗?”我声音轻飘飘的,像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尹先生已经在和芫家谈论你们未来的婚事了。”
我笑了笑,对他道“哎呀,芫小姐那么漂亮,你也迟早会喜欢上的吧?”
尹清逸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只是疯狂的摇头,想以此来否定我的话语。可意识到我根本看不到后他就把我翻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被压麻的手顿时血液流通,被隔绝的疼痛也一时席卷而来,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瞧见自己手臂鲜血淋漓,甚至还扎着玻璃,顿时对尹清逸的恼怒更上
一层。
自孤儿院后,我再未受过伤,这全都是拜尹清逸所赐。
我真他妈恨极了他,他就是我人生的污点,我所有不幸的原因。
“你他…… ”我恼怒的想杀人,脏话却又在一下秒卡壳。
那晶莹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却是温热的,在我脸上蜿蜒划下。
尹清逸那俊美漂亮的容颜因为欲念多了几分艳,让人联想到花,联想到清明的湖水,联想到漫天的白雪中,那一点艳色红梅。
他是向来是温润的,高贵的,优雅的,与我不同,他是真正的王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在我面前哭泣,红着湿润的眼眶。
我有些讶异“你……”
“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
尹清逸僵持着姿势,就那样死死盯着我,眼里不停的落着泪,滴到我的脸上,那抹温度像将我的皮肤烫伤般。“我不会跟她订婚的……尹谌哥……尹谌哥……别生我的气……”
“ …… ”
此时我终于相信尹清逸被药烧糊了脑子了。
他下身精神抖擞的挺立着,像柄凶器,直直的戳在我腰腹,而面上哭的梨花带雨,任谁见了都觉得可怜。
“行了行了。”
我实在受不了他了,伸出手推开他脑袋,一边敷衍他道“我相信你。”
那要命的哭泣总算停止,可眼泪还是汪汪的,储满在那碧蓝的眼里,我以为他终于安分。刚坐起身却又被他抓住了手,他药效明显没过,呼吸十分滚烫,打在我身上都带着灼热。
那一双通红的眼看向我,尹清逸握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往他下腹移去,不停的喊着我名字,声音带着祈求和可怜“尹谌哥……尹谌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一挣他就握的更紧了,面上更是委屈像是我挣脱开他就会直接哭。
“帮帮我尹谌哥……我好难受……这里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你他妈一个男的自己撸一炮总会吧?
我感觉我的神经突突直跳,我想骂他的,可是一对上他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尹清逸趁机抓着我的手摁到了他那挺立的部位上,急促的喘了一声,面部潮红,抓着我的手往他性器上套就开始上下抽动。
我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虽手又麻又疼,但那清晰的触感还是让我恶心到反胃。手心也很痛,尹清逸那玩意尺寸很大,跟他白净稚嫩的脸完全不符,我猝不及防瞧到一眼,他妈的是
粉的。不过青筋纵横,这会已经憋的青紫。
我鸡皮疙瘩浑身起,一边挣喊道“尹清逸!你神经病啊!”
我奋力挣扎,手却像是被禁锢在那,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吃错药的原因,往日最为温顺的白羊力气却是出奇的大。
我挣脱不开,而他却因为我的挣动摩擦舒爽的不行。
“滚开自己弄!”
我气的直接狠掐了他那根东西一把,他明显疼到了,却把我抱的更紧。
“尹谌哥……尹谌哥……”
后的漂亮容貌光是瞧上一眼,便让人口干舌燥。明明他才是强势的那一方却表现的如同彻头彻尾的小白羊。
“我一个人不行,尹谌哥,我试过了……帮帮我,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他急切的讨好着我,用尽了示弱手段。
那一双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每一秒都煎熬的让我头皮发麻。
我咬牙切齿的撇开脸,避开他那泪汪汪的视线“赶紧滚。”
话虽那样说,却不再挣扎。
我一直都是嫉妒尹清逸的,怨恨久了,尹清逸就成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的载体,所以我是憎恶他的,厌恶的原因无他——好像只是因为他是尹清逸,这就是我厌恶他的原因。
男人欲念沉重的喘息和不断上升的温度却时刻围绕在我身边,这时的尹清逸像是舒爽极了,喘的越来越厉害,那黏腻的吐息无一不在崩紧我的神经。
而他还不停的喊我,“尹谌哥……尹谌哥……”一句又一句,低沉沙哑。那灼热的性器往我手上不停的挺胯,摩擦,操弄。
“闭嘴!”
面前画面太过有冲击力,我已经无法判断我是因为什么才恼怒。
我试图闭上眼睛来逃避这一刻的谎缪,欺骗自己那人不是尹清逸。
可身上传来的触感火热无一不在影响着我。
尹清逸撸就算了,他还喘,他喘就算了,身为娘娘腔,他长的还又白又嫩。那一张漂亮的脸嫣红,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我,在我身上抖着,叫着我名……像是做爱似的。
我勃起了。
我是那样厌恶尹清逸,可我却对着他女人似的脸勃起了。
我一度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浑身僵硬,又气又怒,害怕被尹清逸发现,刚想要起身却见他用手摸上了我那里。
快感袭来的瞬间,我闷哼一声,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起来!”我恼羞成怒朝他吼,却又在他真的松开手后感到心中空落。
“尹谌哥。”尹清逸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你勃起了。”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总感觉是嘲讽我般,我顿时怒火又气上心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下身一凉,他竟然把我裤子扒下。
“你干什么!唔…… ”
我想怒斥他,却很快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画面太过有冲击力,两根男性的生殖器被一双修长的手握到了一起,交叠撸动的瞬间一股电流从脊椎骨一路蔓延攀爬开来,我未出的话语在张口一瞬就变成了喘息。
太刺激了,那强烈的快感从下身传来,我浑身发软,匆忙的抓住尹清逸的手臂呼喊道“啊…等等!……等一下……”
可他的速度一慢下来我又不满足了,没有脸叫他快点,只得掐着他手臂泄愤,用那被欲望逼红的眼眸瞪他。
尹清逸委屈巴巴的,不理解我意思,只以为自己的冒犯让我又生气了,好在他本身也欲望缠身,并不老实,没缓和几秒,又加快了速度,套着那两根
鸡巴
生涩的撸动。
“唔……”
我被刺激的双腿一抽一抽,只觉得爽的灵魂都要在他指腹里融化。
马眼又酸又涨,我浑身燥热,呼吸急促,最终在他加快速度时闷哼一声,射在了他手里。
那一瞬像是入了云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快感还弥留在体内。仿佛七魂六魄也随着而去,周围一切都模糊迟钝起来。
了
出来,他量存的又浓又多,空气中一股腥膻味,我感觉脸上什么黏糊糊的,还在往下滑,伸手一抹,手里都是那浓白的液体。
闭上眼睛,虔诚的,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着我的脸。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我迟钝的大脑终于转动。
苍白的伸出手试图推开尹清逸,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此时我最不愿出现的人,尹先生已经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位有些面熟,十分清冷俊美的男人。
场面一时死一般的寂静。
我呼吸都暂停了,而尹清逸依旧挡在我身前,他因为背对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见我没骂他,他精血上头,竟舔着舔着慢慢移到我的嘴唇,当着他们的面吻我。
“……尹谌。”
我听到了尹先生的声音。
那一刻,我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我完了。
007
……
这几天正值雨季,屋外的天阴沉沉的,而雨一直在下。
佣人在我房间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端来了新的热菜,把前一份冷的替换下去。
我坐在床上,屋内并没有开灯,任由黑夜和雨声把房间笼罩。
我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了,而雨也下了几天,不眠不休的感觉。
其实对于那一天后来的事,我的记忆已经全然模糊了,我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忘了那一场混乱又是如何收场的。
我太害怕了,以至于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手脚冷的像冰。
我原以为尹先生第二天就会处决我,可那空落落的宅邸除了佣人就徒留我一人。
尹清逸也不见了,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依旧在这个家里住着,像个寄居的小偷,浑浑噩噩,徒留一副行尸走肉。
我在暴雨前宁静的夜里等待自己的判决,在断头台处抬头凝视刽子手还没落下的刀锋。
我有想过很多结果,但基本都不排除把我赶出尹家。
那可是尹清逸。
从小到大尹先生对尹清逸有多重视我是最清楚的。
所以我也明白,我触碰到了那人的底线。
我懊恼又悔恨,痛恨钟明道那时把我惹怒,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突然在那个时间点想着去报复尹清逸?还偏偏那个傻逼尹清逸犯病!还偏偏被尹先生亲眼撞见!!好像所有的事情
一连贯,巧的不能再巧,自从尹清逸回来,我就一直倒霉,所有在干的事情全部烂的一塌糊涂!
我又气又怒……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准备的报复没实现,棋还没动便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房间里待着,缩头乌龟似的,无论我是多么担惊受怕,雨还是会停,那高悬着的刀也终会落下。
那是我第二次推开尹先生书房的门,他坐在椅上,不知与谁通话,没给我一个余光,我忐忑的站在那,手脚都在细微发抖。
“先生…… ”
在他停止通话后,我叫了一声,他终于看向了我,尹先生已经不再年轻,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细微痕迹,男人身姿却很挺拔,在他的五官中,能找到一些与尹清逸相似的地方,只是更
加成熟。
他姿态冷漠,那深蓝的眼睛看向我时也没有掺杂着一丝感情,这让我想起了与尹先生初见时,他也是那样的目光。
没有感情的,冷峻的,如同挑选合适的商品般,把我打量。
“谁先开始的?”他放下电话,问我。
我手里全是冷汗,尽力维持着自己受害者的感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嘴抿了抿,道“是清逸……”
我不知道尹先生知道多少,哪怕单单一个同性恋的名号砸下,我也必死无疑,再无翻身之地。我太紧张了,我太害怕了,只想把一切锅甩到尹清逸身上来减轻自己的罪。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我不知道我额头有没有汗,只是站在那,像上次一样。
“尹谌,你在撒谎。”
尹先生声音很淡,却很冷,像两根冰锥相撞,在我脑中忽的炸碎开来。
“我在前厅时,注意到一个女人。”
“她脸上都是血,表情惊恐,遮着脸想借着人群遮掩往外跑。”
尹先生看着我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我让人把她拦下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我来时强撑的勇气徒然崩塌,徒劳的张开口想狡辩,却在尹先生清明的视线下哑了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你来尹家也有 14 年,我自认为并未在哪亏待过你。”
他把一封纸书推到我面前,上面白字黑字的解除收养协议标的那样清楚,却像刺伤了我的眼睛使我根本看不清,我愣愣的抬头看向他,之前虽然也想过尹先生会直接把我赶出去,可
心里总会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
14 年……我整整待了 14 年,我以为在漫长的时间里我总能改变什么,可事实告诉我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一切都如刚进尹家的那一刻,什么都是尹清逸的,我永远争不过他,如
同跳梁小丑般争了 14 年,却只得到尹先生淡淡一句。
“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不…… ”我拼命摇头,终于从沙哑中出了声“不是的……先生……我没有……”
他看着我,眼神冷漠审视,我再一次说不出话,在尹先生的视线中伸出手触碰上那一纸协议,心中仅有的防线终于崩溃。
我朝他下跪,眼眶通红“别赶我走先生,别赶我走,我错了,我都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求求你别赶我走求求你…… ”
我不想再一无所有了,那简简单单的一张纸,我就将与这里的所有一切失之交臂,再一次回到那肮脏的,暗无天地的生活中去……可我明明已经享受过富贵的生活,享受过人前的高
傲,如若再一次跌入底层深渊,我真的会疯。
“求求你……”
男人的冷眼让我煎熬,我声音越来越小,眼泪也终是落了下来。
“父亲……别赶我走……”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冷眼看着我的崩溃,我的哀求,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他那高高坐起的姿态让我心里终于扭曲的,对他产生了怨恨,那是一种强烈的,蚀骨的恨意。
它一直存在,只是如今才终于被我揭开。
我已经不再掉泪,强烈的怒意把我充斥,我很想在这里将他杀死,撕烂他的面孔,挖出他的眼睛,可最终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我被执行死刑,我还年轻,不想人生陪着这个老男人被葬
在此地。
所以我依旧跪着,低着头,但心里已经徒然换了境地,只剩下怒意和不甘。
我终于明白尹先生的视线永远只会追随尹清逸,可惜缺乏家与爱的我明白的太晚了,那一点点期盼终于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可面上依旧装的大受打击,撕心裂肺祈求挽回的模样。
“你真的知道错?”半响他终于开口,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轻描淡写的问下一句“药,是谁下的?”
“我,是我下的…… ”我不知那女的供出多少,他知道多少,只能硬着头发急忙回答。
“原因。”
那道视线太过锋利,像是洞悉一切,看的我头皮发麻,我面上可谓是僵硬一瞬,只知道真正的原因要是被他知晓,那我这辈子都将无法翻身。
“我喜欢他。”
我强装出一副再难隐藏的模样,艰难又青涩的开口“我……太喜欢清逸了,所以才会糊了头脑,给他下药……”
“对不起尹先生……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没有做成一个好哥哥……”
在试图加害他儿子和对他儿子图谋不轨中我选择了后者,虽给自己彻头彻尾灌上同性的标签但怎么说都比会对他儿子有威胁好。
我对他衰求道“先生……别赶我走,我会改的,我不会再和尹清逸见面,我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我会改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赶我走……”
他沉默了许久,我心里一度冰凉,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却见他终于开口道“你可以不走。”
尹先生把另一份纸书推于我,我原本欣喜的心情在他的话语停顿中又忐忑。
“你可以依旧是清逸的哥哥。”
他道“不过你和清逸也已经不小了,这让我很操心。”
桌上赫然放着两份协议,两份内容天差地别。
那新推的纸上竟是订婚协议,两家族的交易已经含糊抹去,可我依旧从中看出那巨额的受益和将获得的利益。
我愣愣的抬头,似乎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解释,尹先生也确实解释了,只是轻描淡写的判下我之后的人生。
“联姻后并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希望你能好好跟他培养一下感情。”
我苍白的开口“可是……”
“没关系。”他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又道“跟你一样是个男生,也是同性恋。”
我终于说不出话。
眼前我曾经当做父亲一样敬重的男人此时像极了鬼魅扭曲的面孔,他确实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商人,他在意的永远只有尹清逸,而其余对他来说只有能否利用的价值。
因为尹清逸想要哥哥,所以他找了我,因为我对尹清逸不利,所以他把我抛弃,甚至是用这种方法折辱我,让我远离尹清逸的同时最后把我榨干那一点价值。
我觉得我应该站起来骂他,又或者把桌上的东西甩他脸上。可我没有,比起一无所有被赶出尹家,我选择接受了折辱,选择接受那恶心的纸张。
不过是跟个男人结婚……不过是跟个男人结婚……比起失去富贵,这不算什么。
但我面上完全装不出欣喜,只是在他的视线下,拿起笔,在那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先生。”
我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点点头,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站起身,走出了这间压抑的屋子。
下了多天的雨已经停了,天气放着晴,我却浑身冰冷,内心阴翳。
我想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最好把那两个恶心姓尹的都烧死,可佣人们来来往往,而那么大的宅邸烧也需要很久,可能还没烧到火就已经被灭了。
我心情很不好,却刚好撞见那匆忙回来的尹清逸。
他风尘仆仆,像是逃回来似的,见到我,那白净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急忙朝我跑来,我嫌晦气的要死,转身装没看见可依旧被他抓上了手臂。
“滚开!”
我把他手甩开,眼里的恶意不加掩饰,他看了个彻底。他面上一顿,因为我的厌恶感到心口突然的酸涩,声音都变了“对不起尹谌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懒得再看他一眼,光是见到他我就气到毫无理智,妈的都是因为尹清逸!我所有不幸都是因为尹清逸!!
我转身要走可又被他拦下,他匆忙的跟我解释道“我这几天被父亲带走了,对不起尹谌哥,我不是不想见你也不是故意不回来,我一直被关在那,今天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跑出来,尹
谌哥你别生气……”
他突然顿住话语,手朝我伸来,我一把拍下,极速退后炸了毛般冲他喊“你干什么!?”
“尹谌哥,你哭过了?”
尹清逸一瞬不移的看着我,像是很关心我一样,却不知那副表情让我看了作呕,我对他道“以后别见面了。”
他终于愣住,那完美的面容像是破裂开来,他呢喃般问我“为什么啊尹谌哥…… ”
008
尹清逸缓缓试探道“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吗……对不起尹谌哥……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我只是……”他话语又停顿了,耳根微红,眼里带着闪躲,瞟见我的表情依旧冷漠,
他分不清我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
“只是什么?”
我突然笑了,看着眼前的男人,话语轻蔑“尹清逸,你真让我恶心。”
他终于住了嘴,脸色一度苍白。我并没有对他那过分漂亮的脸感到任何愧疚,相反,我更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尹清逸那副血色尽褪,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极其伤心的神色无一不让我心情稍微愉悦,仿佛霸凌到尹清逸般,让我产生施暴的快感。
“原来你还是个同性恋?”我目光把他从头扫到脚,轻蔑笑道“藏的挺深。”
“难怪不玩女人,原来是早玩腻了开始玩男人了,是不是在国外玩疯了?”我冲他挑眉,对他的表情算是十分温和,话语却是变着法子往他身上插。
“不愧是你啊尹清逸。”
他眼睛睁的老大,声音颤抖“不是的尹谌哥……”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装的挺像,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他,一切受益的永远是他,却装的那样可怜,好像比谁都脆弱,我看的刺眼,看的脑热。
他还好端端站在这,而我差点失去这个身份,甚至还要跟男人结婚,这份侮辱将让我几乎一辈子抬不起头!成为笑柄!而他呢,好好的当他的小王子,享受着他的锦衣玉食,他有什
么好难过的!?
我怒气更甚,咬牙切齿冲他喊道“尹清逸,你别装了。”
我看着他那副模样就反胃,尹清逸就一娘娘腔,我厌恶他那如同女人一样的样貌。
“你满意了吗?呵可惜没如你所愿,我没能走,并且还会继续压在你头上,我依旧会跟你抢夺,依旧会跟你无休止的纷争。”我拍了拍他的脸,带着羞辱的意味。
“我不会输的,尹清逸,你等着一无所有吧,你等着我的报复吧。”
他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不敢相信般看着我,错愕道“尹谌哥……?”
我没再理会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开,而他站在原地,也没再追上来。
……
尹清逸在国外时,我是很乐意住在家中的,俨然把自己当主人的姿态,在宅邸中过的惬意潇洒。
而当他回来了,我却像条狗一样被赶出来,沦落到无路可去的地步。
我回了学院,管家把我的物品搬了过来,我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尹先生的意思,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忙上忙下帮我打理。但其实我并没有多少东西,在尹家那么多年,我的房间一如
刚来时那样空荡。
就好像我这个人一样,并没有在尹家留下过任何痕迹。
这贵族学院也是有分级的,托尹家的福,说那是宿舍倒不如说是给我们安了栋房,空间很大,装修精致,每人有独立房间,像顶级度假酒店,就差派人来伺候我们这些少爷了。
可怎么说都不如尹家宅邸,我无可避免的产生落差感,心中怨恨交加。
宿舍只住三人,就算办的很舒坦豪华,也很少会有住下的。
毕竟那些可都是真少爷。
进去后屋子里果真没人,我环顾四周,也并没有见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我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最后站起身,把制服换上。
镜中的男人身姿挺拔,面目俊俏,就是不笑时带着一股阴翳,看着太过阴冷。我与“他”沉默的对视着,抬手摸了摸额上有些长长了的头发。
它们丝丝缕缕遮挡过我的眼前,让镜中的人少了些攻击性,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润。
我已经许多天没来学校,但老师并没有丝毫过问,我顶着一堆视线回到了自己位置。
下了课后许多人过来关心的问我这些天去哪了,我也只是笑笑,没回应。
为了被尹先生看重,我向来努力,把自己做的方方面面看起来完美无瑕,各项科目优异,人前表现的温和友好,没有一点少爷架子。所以我也受到很多人的青睐,但养子总归是养子,
身份高贵的人表面与我客套,背地里照样瞧不上我。
我见惯了贵族的虚伪和高傲,还有许多人一开始对我很友好,后面听说我是养子后的刻意疏远。
这太多了,身份上的差异是一条巨大的鸿沟,那是我怎么去努力,也无法跨越的。
我课程落下许多,谈论间有人把书放我桌上,告诉我这是那些天的笔记。我对他友好的笑了笑,道了声谢。
下一秒后排椅子发出刺耳的划声,围着我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往那看去,我听到了那一声“尹谌。”
回头,是钟明道。
他的身板太高了,站起来时一股全然的压迫感,让人胆怯。那深邃的眉眼,面无表情往我这一扫,忽的对我笑了一下,像是阴冷的野兽,酝踉着看不见的风暴“打球去啊?”
那一瞬间汗毛四起,我才想起我还惹急了个钟明道。
我沉默着,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我们不对劲的气氛,却没人敢说一句话。
而钟明道已经站起身往门口去,他身边小弟把球扔来他一把接住,他回头见我还在坐着,阴阳怪气道“不是胆子很大么?”
“这会装聋作哑了?”
我心中咬牙切齿,但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也只得站起来,对他笑的文雅“怎么会。钟哥,我收拾一下书本,马上过去。”
他站在门口,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我看,像是想直接把我的假面在人前撕下。
他转身走了,那一帮人随之而去。可我却清楚的看见他的藐视,还有最后那道口型。“装。”
我气的手都在抖。
转身回去收拾书本,一旁的人担心的问我“尹谌……你跟钟明道起什么冲突了吗?”
我摇了摇头,懒得理他们,这些人身份比我还低,对我提供不上任何帮助。
我走出教室后,有想过直接躲起来,我不知道钟明道想干什么,羞辱我?还是打我?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事,现如今我已经不是尹家公子,有的不过一个假名。他要是想对我做
什么我也根本没法阻拦。
我终于感到害怕起来。
可这是躲不掉的,我明白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提心吊胆的躲着还不如被他打一顿好换以后安宁。
我到时那个地方已经被人堵满,学生们拥挤在看台上,视线随着场上那道矫健的身影欢呼雀跃。
钟明道轻松跨进一个球,他随意抓着衣襟往脸上抹了汗,阳光下那健硕的躯干看的让人艳羡,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鼻梁高挺英气,男人特有的魅力在他身上凸显。我见到有几个女
生一刻不停的举着相机给他拍着照。
钟明道很快注意到了我,他接过球后突的把球往我这扔来,我猝不及防,差些没接住。
钟明道挑衅般,朝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
他姿态很高傲,像是在逗弄狗似的。
我气的脑胀,可面上还算的上是温润的,过去后把球扔给了他喊了一声“钟哥。”
钟明道立刻皱眉,说“别那样喊我,真恶心。”
他声音不算大,除了场上我们这些打球的,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可我依旧感觉像被人众目睽睽下打了一巴掌一样难堪。
场上的兄弟都愣住了,他们与我跟钟明道打过许多次球,没人知道为什么我跟钟明道忽的破裂。
有人过来调解气氛,拍了拍我肩膀道“没事,钟哥心直口快,肯定是因为你来太晚了,打球打球。”
其他人也吆喝着打球,我脸色才终于好了一点,可钟明道却不动了,他只是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我心中胆怯,与他对视着。
场上一时沉默,钟明道忽的又把球丢回给我,对其他人命令道“你们下去。”
其他人顿时明白,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一时间再也无法对我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场外人很多,所有人都注意到这奇怪的氛围来。
钟明道看向我,挑眉恶劣的笑道“你怕了?”
“ …… ”
他成功激起我的怒意,在许多人的注视下我好胜心,自尊心越渐强烈,他的高傲自大看的我怒火中烧,我直接把球往前一扔,跨过他,动作干脆利落“废话什么?”
钟明道反应很迅速,他瞬间拦到我面前还好我及时换了位置才没给他碰到球。
“不装了?”
他道“还是说已经装不下去了?”
我一恼怒,球被他抢过,迅速投了篮。场外一阵叫喊,我接过一旁兄弟扔来的球,呼吸急促,怒道“你懂什么!?”
钟明道似乎就等着我与他撕破脸,他只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我说“没人想懂你。”
说完就冲了过来我一个没提防,又被他抢走球,他一个跨步进篮,场外又是一阵喧哗。
他那双眼睛带着不屑,仿佛我是最不起眼的蝼蚁,姿态高傲,冷冷的开口道“娘娘腔。”
我脑内突的一根弦断了开来。
……
那完全是一场羞辱,一场下来,比分被远远拉开。
再没人会在钟明道投篮时欢呼了,所有人都很安静,看着我一次又一次被撞开被抢夺。
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我知道钟明道就是想要羞辱我,他已经做到了,我满身汗,四肢酸疼,却始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冲上去。
在最后一次被撞摔在地后我的手崴到了,剧烈的疼,再没爬起来,这场单方面的虐凌在这一刻结束。
钟明道走到我身旁,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我,他是那样桀骜,那一双眼睛凌厉非凡,姿态高傲的看着我,把我的狼狈从头到脚巡视了一通,突然就笑了,满满的不屑。
“娘娘腔。”
场内很安静,所以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带有羞辱的一句话。
我胸膛剧烈起伏,气的眼眶通红,压低了声问他“钟明道,我哪里惹你了?”
“打你的是尹清逸,你要报复你找他去你弄我算什么?”
他似乎被我气笑了,摇头道“尹谌,你脸皮真有够厚的。”
我勉强站起身,手腕钻心的疼,可丝毫没有我的怒意强烈“那你又凭什么?尹清逸?呵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又凭什么为了他这样羞辱我?”
钟明道安静了,好像一旦触及到尹清逸的话题他就像头狂躁的狮子,随时随地都会扑上前把我喉咙咬碎。
可我太气了,我根本不怕他,我他妈只想报复他,只想在这场羞辱中拉回脸面。
“就你还妄想尹清逸,呵,做梦去吧。”
其实我还想往他脸上吐口水来着,但没来得及,他突然就动手了。
我被他掐着衣领摁倒在地拳头就往我脸上打来,我第一次没反应过来挨了一拳,他打的很重,几乎是一阵恍惚后才是剧烈疼痛。
血腥味涌上喉咙,我迅速反手挡住他下一拳,怒骂道“你妈的。”
周围人早在一开始就看出我们的不对劲了,那些兄弟迅速上来拉架,钟明道被好几个人从我身上拉开,我趁机给了他一拳又一脚把他踹开。
他确实怒急,眼睛盯着我通红,一时间五个人差点没拉住他。
“有用吗?”
我站起身,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嘴里又疼又麻,一度脑热,要不是有人也架着我我非得把他门牙打掉。
我对他道“跟个疯狗一样,尹清逸就是眼瞎也不会看上你,少他妈自作多情想替他当英雄做事。”
我恶劣的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想替他惩罚我?你也配?”
那些人从未见过我这副模样,一时错愕,因为我在他们面前向来都是温润的,温和的,好像对谁都很友好,对谁都有耐心。
有人喊到“尹谌你别说了!”
我见他们差些拉不住才讪讪住嘴,身边的人抓着我,跟他们明确表示不再动手后他们才松了手。
回头望去,这一幕被所有人看了下来,已然成了闹剧。
我手和脸生疼,今天事情太多出乎我意料,此时我只想赶紧走就听到钟明道在后面喊我。
“尹谌!”
我没回头,他道“你未婚夫来了,不去哭着求安慰?”
我愣住了,那么多人的视线下我的秘密被他这样昭然揭开,我脸色煞白,回头看向钟明道,问他“你在说什么啊?”
钟明道眼里的怒意还未消逝,却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嘴里还带着恶劣的笑意“你未婚夫啊,不是快结婚了吗。”
“钟明道。”
我也很想阻止他,可是这声并不是我喊的。
他从我身后走出,那人很高,我顺着抬眸看去,只见到他过白的肌肤和俊美的侧脸。
他睫毛很长,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忽的忆起,我见过他两次。
他并没看我,只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像陌生人般,他声音很轻,算的上是儒雅温和,可钟明道却像是接到封嘴命了般,没再哼声,只是那双嗜血的眼睛还在盯着我。
我越发觉得事情难以控制,转身有些狼狈的跑了出去。
009
……
我与钟明道关系恶劣程度已经是人尽皆知,我平日里也有意绕着他走,生怕又惹出什么事端。
与此同时,我同性恋的名头已经传遍,渐渐的再没有人主动与我说话,或者来往。
我走到哪,那种刺挠的目光就跟到哪。虽说我并不会因此受人欺辱,但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也并不少。
那些人,向来看不起我,现在见我惹了钟明道后他们更是嚣张气焰,不加掩饰的白眼就算了,我全然当没看见,直到碰到一个往我身上泼水的,我这些天本身就怨念交纵,当场就把
他打了。
不过还好那不是个贵族,只是个富二代,我的身份压在那,装装样子唬一唬他,他也没敢说什么,灰溜溜的跑了,这种人见风使舵,我揍他还嫌脏手。
可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有人动手了那代表还会有下次,有下下次。我的身份本身就微妙,在这个贵族学院里,只有我是假的,尹先生从未隐瞒我是养子的事实,就好像在对外印刻着我外人的标签,低人一
等,永远得不到什么,不会受他待见。事实也确实如此,哪怕我只身挤跃豪门,依旧受到的是数不尽的白眼和鄙视。
我脸上的印子还没消下,这些天就在屋里待着,有课或者必要出去时我都会贴上什么遮挡。
虽我再怎么避,也很难不会碰到钟明道,他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受伤的地方早好了,皮糙肉厚的。见我还贴着药,又嘲笑了我一句“娘娘腔。”
我翻开书,忍了又忍,才没跟他再发生什么冲突。
下了课我就提前走,像个过街老鼠似的,这种处境让我万分恼怒。
虽说钟明道这些天并未找我麻烦,可我依旧被他推到了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中,随着时间发酵,人人都想来踩一脚,不仅是为了从欺压我作为提高自个身份的高贵性,还把针对我,当
成了讨好钟明道的手段。
第二天,我再去上课时,椅子明显有被踩过,书本会被撕扯,而桌上还有被人恶意刻下的“同性恋”“娘娘腔”字眼。我无法忍受,找过教师调换,可向来维诺的教师根本不理会我
的请求……我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不屑,敷衍,和淡淡的幸灾乐祸。
我没再理她,自己查了监控,是一伙人,我见到了几个贵族公子哥,之前打过的富二代也在里面。
我没再上课,现如今提升自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成了公之于众的存在,他们找到了新的发泄点,现在没那么过分只是还顾忌着尹家,再久一点,所有人都会发现尹家根
本不会理会。
所以我会是什么处境不得而知。
田
地,心里怒急,没睡过一天好觉。
我只道自己能爬起来,这些人的嘴脸我一一记住,我会给予他们生不如死的报复。
等我爬起来……我全都不会放过。
“尹谌哥。”
我的思迅被打断,抬眼,那温润漂亮的少年就站在我宿舍门前,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也不知站了多久,那原本雪一样白的肌肤都已经被晒红。
我几乎是瞬间黑下脸,问他“你来干什么?”
他一直看着我,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很快又低下头,不说话。
“ …… ”
我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光是被他那样一看我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直接越过他去开门“没事就滚回去,别在这碍眼。”
却不曾想开了门,屋内玄关摆放着明显另一个人的鞋。
我瞬间恼怒的,回头对尹清逸道“这你的?谁让你进来的?”
话出了口才想起尹清逸如果有钥匙,也不至于在门口站着。
尹清逸见我回头,眼睛亮了亮,赶忙摇了摇头,对我解释道“不是的……我没进去过。”
其实已经不用他解释,我意识到除我以外,这个宿舍搬来了别人。
进去后见到了更多不属于我的痕迹,和一些别人的物品,我感到个人空间被打扰的恼怒,和再一次提醒我这是公住宿舍的羞辱。
我怒意更甚,对身后尹清逸说“行了,热闹也看到了,你可以滚了。”
“尹谌哥…… ”
他好像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他的恶意那么大,喊了一声后又沉默了,直至我不耐烦的朝他看去时他才开口道“我……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尹清逸从兜里拿出那小礼盒,他仔细分辨着我的神情,才把东西捧到我面前将它打开。
那是一条极其精巧的手表,整个配色高贵典雅,其精细程度与我以往见到的都不同。
“我原本是想在生日那天给你…… ”
我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尹清逸的睫毛很长,像扑闪的蝴蝶,像栖息的天鹅舒展羽翼,此时透着主人的紧张与不安,而那一双湛蓝的眼睛好像高山上无人沾染的水,清澈的光印着我的身影,泛着一波波涟漪。
“尹谌哥……你要是不讨厌的话…… ”他顿了顿,见我没露出什么厌恶的脸色才缓缓道“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我觉得自己有点无法理解尹清逸。毕竟我们在前不久才刚撕破脸,他为什么总是上赶着做出这种可以说是讨好我的行为?
他是因为愧疚还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白?傻到连我的明示都看不懂?
尹清逸见我沉默着,他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温润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尹清逸的皮囊很具诱导性,在那样的神情下我都觉得自己可能没法说出什么狠话来。
可与此同时,我又想起那场生日宴当天那糟糕的经历,想到那恶心的喘息和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尹清逸同样都是用着这副软绵无害的嘴脸。
我感到一阵恶寒,拍开他的手,手表飞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对他冷冷的发出逐客“不喜欢,你可以滚了。”
尹清逸身体僵硬般,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表,已经碎了,里面零件掉出,散落一地,他一点一点的捡到盒子里。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竟荒唐的升起一丝愧意,我觉得我疯了,这可是尹清逸!把我害至此的尹清逸!
全都是因为他!所以我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怒上心头,越看他越不顺眼,一脚踢开他伸去捡的手,那零件滚进了屋内沙发下,我道“脏死了,以后别带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
我脱了鞋,走进屋,他还在玄关处蹲着,低着头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只是手慢慢的放下了,因为头发遮挡的原因,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能瞧见他白净的下颚线,女人似的,那
懦弱的模样让我看了恶心。
“出去,我说过,以后别再见面了。”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嘀嗒的声音,像是水滴滴落,我转身看去,尹清逸面前的地板已经汇了一滩水迹。
此时还在不停的往下淌。
“不是,你…… ” 我人傻了我真傻了。
他终于抬起脸,眼眶猩红,脸上全是斑驳泪痕,眼泪不停的往外冒。
“尹谌哥…… ”他声音很抖,带着哭腔和祈求“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见我不应,他就又哭,眼泪跟断线似的,大股大股往外淌。
我头皮发麻,赶忙放下东西说“停停停。”见他没有停下的迹象就走到他面前帮他把地上的捡了“行了别哭了别哭了,哥跟你开玩笑的。”
可这好像并没有安慰到他,反倒哭的更猛了,那白皙的脸蛋红彤彤的全挂着泪,看着非常可怜。
而且还是在玄关处……
我只得让他先进了屋,坐沙发上给他怀里塞了纸让他自己擦眼泪。
他也不擦,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我,可怜巴巴的。
我觉得我已经给够他阳光了,但还是在他视线下拿起了他那手表,却又被他抢走。
“坏了。”他说。
眼泪压根没停的迹象,我无可奈何,问他“你能修好吧?”
他点点头,还是哭。
我发现我对这种事是真头疼,我是真心想跑路晾着他不管,可他哭就算了,老眼巴巴盯着我默默掉眼泪是什么鬼?
我只得抽了纸去给他擦,隔着轻薄的纸张摩挲他那白嫩的脸。
硬着头皮道“不是讨厌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当真。”
他眼眶通红,鼻子也红,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看着我,闪烁过微弱的光,他头往前蹭来,与我距离过近了。我眉头一皱,可又对上他猩红的眼眶,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真的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声调里还依旧带着细微的哭腔。
我赶忙点头,也不知他信没信。
这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我知道是那个新舍友出来了,而此时我与尹清逸坐的太过靠近,我还捧着他的脸,尹清逸眼眶通红,满脸写着可怜,怕被知道是我欺负他,下意识把手撒开。
尹清逸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尴尬,就扭头去看新舍友。
却不曾想,一眼如同天雷,把我劈了个浑身僵。
他长得很白,与初见时一样,身材高挑,万分俊美,一双眸子清明萤落一瞬不落的盯着我们看。
见我转过头来便对我微微笑一下,那笑颜很浅淡,却如同梅花在雪中盛开般,给他原本的清冷平添艳色。
尹清逸也回了头来,我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到紧绷和强烈的不安,烦躁,他问我“尹谌哥,他是谁?”
我怕那玩意口出惊人,手都出了汗,赶忙回道“舍友。”
010
尹清逸闻言面色有所缓解,但他还是不满意。
反观那人对我们的行为并未在意,他眉目疏淡,到一旁给自己接了杯水,见尹清逸看他,才转回身来,神态谦和温润,道“好久不见。”
尹清逸错愕一瞬,问道“你认识我?”
“嗯。”他姿态清雅矜贵,语气也带着让人生不起意的温和疏离“以前我母亲曾带我去过尹家几次,那时候我们还太小,你不记得很正常。”
“我叫季弦。”他说。
尹清逸顿了顿,道“抱歉,确实记不清了。”
季弦温和的笑了一下道“没关系。”
尹清逸转回头来,我才发现他脸上早已全然没了之前那可怜模样,对上我的视线,又委屈了般,像是有无形的耳朵耸拉着,怯怯的问我“尹谌哥,你……和他一直住在这吗?”
“?”
我见他两对话,越听脸色越黑,这时他又问这种奇怪的话,我真心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心中愈加烦躁,推开他太过凑近的脑袋,那头发柔软的触感在手心划过,我心里闪过一丝抗拒,
却不知为何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这让我又没法像之前那般生怨。
“关你什么事?”我站起身,把这一切怪罪于尹清逸太过软弱,这让我无法生出那往日的厌恨。
尹清逸见我离开,他也跟了上来,他并不知道我为何又突然变脸,只是跟在我身后小声的喊我“尹谌哥……”
我进了自己房间原本是要关门,可见他杵在门口,那原本就红的眼眶又有加深的迹象我才堪堪停了下来。
我觉得我上辈子真是欠尹清逸的,所以这辈子才要这样受罪。
我说“你别哭了。”许是话语太过冰冷,他立刻就用手抹了抹自己眼睛,低着头说“没哭……”
我叹了口气,叫他“尹清逸。”
“你来这你父亲知道吗?”
他身体僵硬一刻,我就明白这并不是尹先生允许的意。
我愈发觉得尹清逸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耻笑一声,正要关门,却被他拦住,他用手卡着门,那一刻我是真有些恼火了,忍了脾气没骂他“尹清逸,我可没空陪你玩。东西你要送就
放桌上,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免得你爹又他妈发疯来找我麻烦。”
“父亲?他找你麻烦?”他一开始因为我的话语脸色越加苍白,可听到后面却是疑惑的。
我冷笑道“你别装。”
他与我对视上,像是这时才突然明白什么般,身体僵硬,声音有些细微的颤,跟我解释说“尹谌哥……我不知道……”
“他跟我说你不想见我,为了避开我所以搬了出去。”
“尹谌哥……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因为那件事讨厌我了……我不知道……尹谌哥……”尹清逸的手几乎要抓上我,却又在快碰上那一刻垂了下去“对不起尹谌哥……我不知道我…
…父亲他那样对你,我那时候太害怕了,你那样生气,我以为你彻底讨厌我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那湛蓝的眼,它太干净了,漂亮,晶莹剔透,轻易透露出主人的情绪。尹清逸不像在撒谎,可我判定出这结果的那一刻又想着,也是,尹先生怎么可能把这一切告诉
尹清逸?他恨不得在外铲除一切障碍让他的花朵一辈子长在温室里,永远纯白无瑕,干干净净。
我失神片刻,他不安的等着我的态度,见我就看着他不说话,他一时着急,眼泪说流就流。
这次哭的很安静,我根本不知道,回过神来就瞧见他眼泪淌了一脸。
我真是服了,又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虽然他长了张女人的脸,但怎么说他都是个男的,我膈应的慌,进屋里给他抽了些纸去给他胡乱抹眼泪。
他一直看着我,也不动,我抹着,那泪还掉个没完了,我咬牙切齿道“行了行了,再哭烦了。”
他才慢慢止了下来。
相对沉默时我才有一丝懊悔,感觉自己并不该把这种事捅破。
“尹谌哥……”他喊了一声,我才终于想起要动作般,把纸胡乱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心情复杂,跟他说“回去吧。”
尹清逸沉默着,我推搡了他一把有了些火气“对,是你那敬重的父亲把我赶出来的,我本就不是你们尹家人,你最好别再来了,省的他又给我安个勾搭他儿子的罪名,我他妈什么都
没了,我可再承受不起你们尹家礼!”
他被我推出了房间门口,却只是在与我道歉“对不起……”
“尹谌哥……对不起……”
我被他气笑了,我说“道歉又不值钱,你也没本事替别人道歉。”
他有些慌乱,冲我说“尹谌哥,我会让你搬回去的。”
“滚滚滚,我才不去,别恶心我。”我一想到又回去看到那个老男人我就恶心的够呛,也不想整日面对这傻逼尹清逸。
“尹谌哥……”
尹清逸无法,被我推至门口,我余光瞧见季弦竟还在客厅,他拿着书在那看,低垂着脸,睫毛纤长,脸的弧度俊美清瘦,他的手很好看,指骨修长,一页一页缓慢的翻着,我们闹出
这动静他也不分出视线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依旧看着手里的书,也不知我跟尹清逸的谈话被他听了多少去。
尹清逸换好了鞋,却还不走,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我,说“尹谌哥,我会再来的。”
我向来无法理解尹清逸的思路“?你听不懂人话?”
“父亲……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对不起尹谌哥,我会处理好的……”因为哭了太多次了,他眼眶还是红着的,门开着,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尹清逸往那一站,就像副画似的,他确实
很漂亮,男人不该用这个形容,可尹清逸是毋庸置疑的,他的样貌太过瞩目,我甚至一度觉得他走在路上都不安全。
我觉得他有些可笑,对他道“尹清逸,你怎么处理?”
他沉默了,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我,眼底说不清思绪。
我收起了那玩味的笑,莫名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跟他说“那是你爸。”
尹清逸能懂什么?他能做什么?就是个破小屁孩,被他爹护的跟个宝似的,我他妈现在才知道我竟然跟这玩意争了十几年!浪费了十几年!
我满腔怒气,对他道“行了,以后别再来了。”
说完便关上了门,声音很大,我怨气未消,也不知自己是在气谁,气什么,火急火燎的回了房间,没过上几分钟,又走了出来,对那座椅上看书的人道“我们谈谈?”
我以为他会装没听见,却见季弦很快放下手中的书,转过来,那一双眸子清冷雪明。
“好。”他应道,并未问我谈什么,我想也确实没啥好问的,我什么德行他肯定知道,次次被他撞见最尴尬,不堪的局面,我也彻底放弃了伪装。
我先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跟钟明道什么关系?”
他说“朋友。”
我问“很熟?”
他点了点头,我忽的就笑了,半眯起眼,心里烦躁恼怒“所以你就告诉他我们婚约的事情?”
季弦闻言抬了头,那张过分精致俊美的脸也印入我眼帘。
“……他迟早会知道的。”他说。
确实迟早会知道,但我就是不想他知道!妈的要不是他,我至于在这学院里受辱?
我气的厉害,骂他“你肯定跟钟明道是一伙的,故意找茬是吧?!还是你们两人谋划的!?”
他顿了顿,像是无奈的叹了气,轻轻的,漠然冰冷的同时又掺杂着丝丝温润,雾一般,环绕在他身侧,让人看不真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上会展现出那样冲突的气质,让我心里莫
名发悚。
他只是说“没有,另一个主人公是我,我有什么好去谋划的?”
这话怼的我哑口无言。
半响,我才找回我的声音“你是同性恋?”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我,我越发觉得他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好相处,趁机跟他说“我也不是,我是被逼的,咱俩压根不认识,都是男人他妈的结什么结?疯了?”
他也没回应,我对上他视线,有些求人的态度,问他“有办法取消吗?你也不想吧!神经病吧,跟他妈男人结婚这不不是个笑话!?”
季弦嘴唇动了动,我抱着希望等他开口,他却只是垂眸,声音轻柔淡薄“抱歉,我也是被迫的。”
一句话,我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算了。”我没再看他,安慰自己“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他也没说话,可能跟我一样被这事烦的不行,半响我才听见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清,问他“什么?”
他只是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薄,说“没事,只是想问你饿不饿。”
我直觉他刚刚问的不是这,但也懒得想,挥手拒绝“气饱了,没胃口。”
季弦把书放下站起身,越过我进了厨房,我盯着看了半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结果没多久,我竟闻到香味传了出来。
我惊讶极了,连忙凑上去,见他那挺拔的身姿在那不紧不慢的忙着,背影弧度优美,肩宽腰窄,明明是在煮东西,却怎么看怎么矜贵。
等到他把面端出来,我还是那副神情,惊讶道“你竟然还会做饭?”
季弦微微点头,道“会一点。”
在我的认知里,那些傲气金贵的贵族公子哥是不可能会厨的,所以季弦无疑向我证明了一点,他的身份确实不高。
我一时梗塞,在我发愣时,他端出的两碗面,一碗放我桌前,还摆上了餐具。
显然之前我说了不吃他依旧做了我的份,面热腾腾的,看着很有食欲,我一时心里有些复杂,对他道“谢谢。”
他只是点了下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他说“我饿了,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也做了一份,希望你别嫌弃。”
其实孤儿院时多差的伙食我都吃过,只不过一时踏入豪门,山珍海味样样来,我确实已经许久没再见过面条,还是这样普通,不起眼的一碗面。
我想了很多,其实又有些恼,最后还是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味道还不错,只是我确实没胃口。
站起身来冷着脸要走时才想起今时不如往日,对那人道“我先进去了。”
也不管季弦什么反应,自个儿回了屋子,关上门才感觉好了些。
两人都是利益的牺牲品,我趴在床上,脑子里如海般翻涌,一时竟找不到出路来。
011
我暂时躲在了宿舍里没再去上课,早上醒来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屋里的天花板,越发觉得自己像走投无路的老鼠,只会躲在壳子里逃避风头。
“窝囊。”
我骂了自己一句,握紧拳头愤愤的砸了下床,只得一声闷响。
直到正午我才坐起身下了床,到浴室洗漱一番后出了房间,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在,我心里不自觉舒了一口气。
虽然季弦看着并不难相处,可我还是会觉得尴尬,毕竟两个大男人被强绑在一起,谁心里不膈应?
我饿了一上午,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却不曾想一打开门,就和外边站着的人对上眼。
尹清逸本来就白,穿个白衫就更显了,而他的金发跟发光似的,那光线直刺我的眼。
他似乎蹲门口许久了,见我开门,直直看来,眼里闪过欣喜,刚上前一步嘴里喊“尹…… ”
剩下的那一句“谌哥”被我拒之门外。
我关上门,平复了一下呼吸,过了一会再打开,发现他还在外面。
我当即就恼了,冲他喊“尹清逸!我不是叫你别再来的吗?!”
尹清逸见我再一次把门打开,不敢再轻易上前了,急忙摆手道“尹谌哥你听我解释……”
我懒得跟他废话,摔上门就从他身边走过。
“尹谌哥。”
他也急忙跟了上来,怕我发火,与我保持着段距离,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跟着我,像条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
我心里烦的不行,在走了一段路后我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说实话,我当时是想打他的,可一对上那张脸,又觉得自己像在打女人,要是被路过的人见了,我又得丢一次人。
我说“有事直接说,别他妈磨叽。”
而尹清逸就那样看了我一眼,眸里闪了闪,又低下头去,像是有些难开口的模样,我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被他消磨,刚想转身就走,他就道“尹谌哥……我能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吗?”
我下意识认为他这是开玩笑羞辱我,想也不想道“怎么?你放着大好豪宅府邸不住,我被赶出来你反倒非要跑来跟我挤一块?尹清逸,你恶不恶心人啊你?”
他脸刷的白了,极力的辩解道“不是的尹谌哥。”
“那是怎么?”我也学着他无辜的语气“总不会是你也被赶出来了吧?”
他就那样看着我一会,偏了偏头躲开我的视线,没说话。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着他的眼睛,往日那高贵优雅的王子带着淡淡的忧郁。
一时间我只能瞧见他那优美的下颚线和白皙漂亮的颈脖。像天鹅一样,漂亮脆弱。
我顿了顿,才发觉哪里不对劲,半响才找回声音开口问他“不是吧……你真被赶出来了?”
尹清逸摇了摇头,我那过激的心脏才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我是自己走的。”他说。
“我找父亲谈过了……但是他让我很失望。”尹清逸垂眸,少年声线清雅悦耳,他向我保证般道“尹谌哥,对不起……我会处理好的,我会让你回去的,请再给我一段时间……”
我一时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尹谌哥……?”
尹清逸还站着我面前,他其实长得挺拔,可以往很多时候与我讲话时处处占据着下风的位置,以至于我只会瞧见他仰视我的模样。
他的神情,他谦卑温润的姿态,他漂亮的脸蛋,眼里的情绪我都能瞧的一清二楚。
“ …… ”
我转身就走,尹清逸在身后喊了句“尹谌哥。”也分不清我的态度,只得跟了上来。
一路上他时不时就那么叫我一声,我实在忍不住训他“叫魂呢?”
他就闭上了嘴,到了地方我自顾自上了二楼贵族区,尹清逸也只是跟着我,一路上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人,他们就用那种眼光看我,但其实大多数都是看的尹清逸,他太瞩目了,走到
那那种视线就跟到哪。我额角突突直跳,还好没听见说什么,不然叫尹清逸知道了,我得丢脸死。
我心里有些莫名烦躁,回头对尹清逸道“行了,别他妈跟着我,不是要找地方住吗?爱住哪住哪去。”
他低下头,没应,我也不理他,自己找了位置坐就点餐,东西端上来的很快,我一边吃着一边余光不由自主往尹清逸那瞧去,他只是站在那人来人往的地方,身姿挺拔,那一头金发
和漂亮的面容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已经有好几对女生互相拉扯着,去到了他面前不知在跟他说什么,他神色淡薄,眉眼温润,整个人漂亮俊美,人前总是带着淡淡疏离。他一抬眼,那双湛蓝的眼瞳就与我的视线对上。
我急忙收回视线,却越发烦闷。
我知道尹清逸这个娘炮很受欢迎,可自己亲眼见了哪哪都不舒服,如鲠在喉,也没了胃口。
再转眼瞧去,那汇聚的人流越来越多,尹清逸被围在中间,活像明星见面会。我气的不行,心中嫉恨交加,刚想去他那当着那些人的面阴阳怪气几句,就看到钟明道从外头走进来。
钟明道一眼就瞧见被包围的是尹清逸,而尹清逸也一下子注意到了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钟明道像是忘了之前他两的不快,在他走来时,那沸腾的人群也默默的安静分散开来。
“尹清逸?你怎么在这?”
钟明道语气带着克制的欣喜,就算面色不变,隔老远我都能听出来。我恶心的够呛,心想娘娘腔跟疯狗正好凑一对。
尹清逸显然不大想搭理他,在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虽然想看戏,可又怕尹清逸把我曝出来,我可不想再掺和跟钟明道有关的事。
所以我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时赶忙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了一会没看到有人跟上来才感到一身轻松,我去了附近超市,买了些吃的准备绕道回府,却不曾想路上好巧不巧,撞见那天打过的富二代,他们几个人搁在那也不知道干嘛,我心
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了避免麻烦依旧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却被其中一人拦下。
“这不是尹谌吗?几天没见了,聊聊?”
那人我见过,是某个贵族公子哥,曾我来学院时就受过他不少白眼,我火气已经上来,这条路是我回宿舍的,他们堵这明显就是来找事的。
我恶劣一笑,挑眉道“怎么?想跟哥聊什么?”
我的不加掩饰让那些人一愣,随即竟笑了起来,另一个人道“还自称哥呢?你的事我们可都知道了。”
他眼里的戏谑不加掩饰,带着让人恶心的揶揄“说吧?你是怎么攀上季弦的?”
那人走到我面前,浓烈的烟味撒了我一脸,他用手轻佻的拍了拍我的脸,道“同性恋就是不一样,靠卖屁股就能谋出路。”
另外几个人只是笑,说的话也愈加不堪入耳。
我明知道他们是故意惹怒我可依旧脑热的厉害,直接把手里的东西砸在了他脸上,他啊的一声捂住脸,怒喊道“你!”话还没说完又被我一脚踹倒,“碰”的一声撞上了一旁的墙。
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敢直接动手他们也是没想过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嘴里骂着脏话,直接就上来抓我,还有的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向我砸来,我打了这个躲不过那个,一开始还能占
据上风,可很快难敌四手,膝盖不知被人猛踹一脚,被人摁在了地上打,拿东西砸。
我疼的说不出话,可脾气依旧倔他们一有松懈我就反击,他们火气也被我给搞上来了,还有人直接上脚踹。
我脑子被踹的一阵发懵,耳鸣作响,可依旧不管不顾把一旁的人拽倒往他脸上揍去。
“拉开他!”那人怒喊道,我被其他人拽开,他起身后给了我一脚,很重,我搁地上半天喘不上气。
“妈的。”那几个都是贵族,平日里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基本上都是他们殴打别人的份,这下我一个人给他们都挂了彩,他们气得不行,正想报复回来就听到有人问“你们在做什
么?”
所有人动作皆是一停,往那看去,那季弦穿着干净的制服,侧脸如玉,阳光下长睫垂下淡淡阴影,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静。
应当是刚上课回来,我与他的视线对上,他见清是我,道了句“尹谌?”
此时我还被人摁在地上,忽的心里怒气汹涌,扭过头,不去看他。想不通为什么每每都是被他撞见这种场面?
那些人应该并不知晓季弦也住在这边,他们明显慌乱,急忙站起身,也不敢多说什么,竟逃似的跑了。
我依旧躺在地上,浑身疼的厉害,半响一道阴影遮盖了我。
他向我伸出手,问道“还能起来吗?”
“滚!”
我拍开了他的手,声音很清脆,想来我根本没收力气,可我也拉不下脸跟他道歉,骂道“多管闲事。”
对于我明显的迁怒他也没生气,只是依旧站着一旁,看着我自己站起身。
地上零碎的一地物品,已经被踩烂了,我恶心的要命,又怒又气。
“我知道他们都是谁。”季弦那一双眼眸清冷雪明,他很平静的问我“你要我帮你吗?”
我觉得他在就是在赤裸的羞辱我,对他道“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我也知道他们都是谁,都是钟明道的狗,你要真想帮我那就去帮我报复钟明道!别他妈在这假惺惺!”
我错开他就要走,却被他抓住了手,我想我态度已经够恶劣了,可他依旧那副清冷温润的模样,就好像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这让我更加火大了,我怒斥道“放开。”
“我是说真的,尹谌。”
季弦的声音很有辨别性,男性特有的嗓音又清脆悦耳,像一阵风轻柔向我抚来。
他说“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的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那怨气被风吹散,他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般。
季弦一本正经的说“我们是“夫妻”,你不用抗拒我的帮助。”
他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想我脸上是烧起来了,我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虽然是事实,可我还是一层鸡皮疙瘩直冲脑门,甩开了他的手,冲他喊道“行了!闭嘴!”
左右盼了盼没瞧见人才安下心来,就听到他淡淡的一笑,抬头,就见到他还未收回的笑意,带着男人特有的调侃。
我眉心突突跳,怒意上涨“你存心逗我??”
“没有。”他微微摇头,对我道“我说的是真话。”
对上他那张过于俊美的脸,我就觉得眉心突突的跳,我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说“你别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毕竟季弦肯定也不想别人知道。
季弦还没开口,下一秒我就听到熟悉的一句“尹谌哥!”
尹清逸自出来后找了我许久,远远瞧到我和季弦站在一旁,还凑的那样近,他脸色顿时黑下,跑近了,就看见我衣服脏乱,全是印子,脸上也有伤,地上混乱一片。
他脚步顿住了,竟抓起一旁的季弦要动起手来。
我急忙上前阻拦喊道“尹清逸你疯了!?”
“哥,是谁做的?”他被我拦下,抓着我的手焦急心疼的问,我拽开他的手说“你发疯去别的地方发!我又不是跟季弦打的!”
尹清逸就那样看着我,眼眶红了一片,而季弦在一旁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就那样看着我们,我忽的感到尴尬。
尹清逸上前小心翼翼的牵上了我的手,又抚过我的脸,像是要哭了般问我“尹谌哥,你疼不疼?”
“行了行了,一点点伤。”
我实在无奈,拍开了尹清逸的手,却见他眼眶通红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没甩开他牵上的手。
尹清逸应当娇纵惯了,竟然还想带我去医院,我没搭理他,最终他买了许多药回来在我房间里给我一点一点擦。
我原本是拒绝的,可见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还是忍了。
妈的,我就是欠他的。
他小心翼翼捧着我的脸给我上药,从我这个角度能瞧见他那张漂亮的脸,他脸上像是没毛孔似的,哪哪都精致,白皙,女人一样。过于纤密的眼睫,一眨一眨的,落在我眼里不知为
何就感觉喉咙有些痒,跟被他挠到了一样。
“行了。”我心里有些慌乱,忙推开他的手,说“别擦了。”
尹清逸眼眶通红,看着软弱,态度却非常强硬,坚持拿着药要给我擦完。
他杵在我面前,眨巴着眼睛叫我“尹谌哥,这个药必须得擦完,你把衣服拉开。”
012
“什么?”
我对上尹清逸的眼睛,只见他非常坚定的对我道“尹谌哥,你把衣服拉开,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行为,而且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尴尬的,可这个人换成尹清逸就哪哪都不对劲了。
我立刻站起来,对他道“不用了,我身上受没受伤我自己不知道?”
“尹谌哥……”他见我要走,急忙抓住了我的手,回头,又瞧见那人猩红着眼质问我“到底是谁做的?”
从撞见到进屋,这句话他已经问了十多遍,我实在是烦了,我说“尹清逸,跟你无关的事就不要再问了。”
我觉得我语气已经够好了,可见他听着听着,那摇摇欲坠的泪总算在这一刻掉了下来。
“尹谌哥。”他抓着我的手,低下头,声音有了细微的哽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我此时此刻也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父亲那我没能帮上你,你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也没能帮你……尹谌哥……我好没用……”
见他越说越过分我实在忍不住了,喊道“停停停!什么受欺负,别乱说啊。”
我拽不开他拉着我的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怕这小子哭湿我床单,只得用手去抹他的眼泪,嘴里骂道“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一点都不男人。”
尹清逸就那样看着我给他抹眼泪,不知觉攀上了我的手,在我反应过来时我两只手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我额心突突跳,正想拽回来怒斥他就见他用脸贴上了我的手心,轻轻厮磨着。
那是充满了眷念的动作,雏鸟般的姿态,那嫩滑的脸与我手掌摩挲而过时的温度像烧着了般,让我一时错愕在原地。
“可是我很难过啊,尹谌哥。”
那双湛蓝的眼眸此时像是起了雾,那海中的绵密波浪一点点把我引诱。
尹清逸的眼泪落在我掌心,温热的,他说“你受伤,我会很难过。”
……
晚餐是季弦做的,我本以为他只会煮面,没想到出来时发现一餐还挺丰盛。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特别是身边还领着一个眼眶通红,刚哭过不久的尹清逸。
季弦并不过问我们的事情,只是让我们坐下吃饭。
我道完谢后,有些艰难的度过了这相对沉默的一餐。
我发现,季弦这人吃饭不怎么说话,而尹清逸情绪低落,也不说话,只有在用餐结束后才与季弦为中午的事道了歉,并主动提出洗碗。
我跟季弦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同意。可尹清逸还是坚持去了,跟赌气似的。
“清逸……你弟弟是要住在这吗?”在尹清逸走后,季弦就问了我这么一句话。我不知晓他是怎么知道的,只当应该是太晚了,季弦就适当问问。
我笑着摊手道“开什么玩笑?你信不信一会他那父亲就得过来逮人了。”
季弦看着我,眸光思绪不清,他听了也只是短促的一笑,道“那可不一定。”
我皱了眉,季弦的话语让我觉得奇怪,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厨房传来清脆的声响,我知道是尹清逸那小子把碗摔了。
妈的,你说他一个从小被呵护的娇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玩意去洗碗,这不是纯纯找事吗?
我只觉得头疼,而季弦已经站起身来,对我道“我去看看。”就走了进去。
我坐在屋里半响也觉得没啥事干,就想过去看看他们在干嘛,走到门口,就瞧见里面两人都在洗碗。
只不过站的很近,又很快错位开来, 我以为是看错了,也并不在意,尹清逸这时也洗完了,把手洗了洗,看也不看一旁的季弦,冲我道“尹谌哥。”
灯光下尹清逸的脸过于白皙,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长睫如蝶翼般轻微颤动,摇曳着投下淡淡阴影。我眼尖的瞧见他来时藏到了后头的手,一道洗的发白的口子。
“尹清逸。”我想我越发对他感到无奈“你自己联系你父亲赶紧回去吧。”
似乎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尹清逸像是气急了,语气也急促起来“我不会回去的。”
他到底犯什么神经?
我心里怒极,一瞬间什么话都想说出来,可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了,没再激他。
“尹清逸一会睡哪?”季弦打断了我们太过紧张的气氛,他道“我那还有多余的新棉被,放到那间空房间?”
“随便他。”我摆手,表示不想再管,回了自己房间。
我去洗了个澡,把那胸腔里莫名燃烧的怒火浇灭。
我曾经是无比厌恶尹清逸的,可那强烈的恶意到最后越加谎缪。我所争夺的人,从未关心过我,反倒是尹清逸,一而再而三的因为我一点点小事哭鼻子,甚至跟那人公然挑出。
就好像一切谎缪颠倒了过来,尹先生养的娇花竟然开始抗拒他,反抗他,我光是幻想那人的脸色我就想笑。
可即使是这样,我依旧不会对尹清逸有什么好感,不会心怀感激,长久的厌恶已经扭曲我对他的心性,就算他现在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我依旧感到抗拒。
那冰冷的水从我脸颊划过,蔓延而下我的身躯,我看着那些斑驳的疤痕,乌青。突然有了绝妙的点子。
洗完时才刚出去,门就被敲响,跟蹲点似的,不过我没多大在意,走过去开了门。
是尹清逸。
他看着我半响,垂眸叫了声“尹谌哥。”
“怎么?”我挑眉。
“对不起……”他上来就道歉,其实我都忘了是哪件事了,这让我越发觉得他性格软弱,我有些厌烦了,说“行了,我听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尹清逸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我觉得我最近给尹清逸的脸色有点太好了,导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我刚要关门,就被他抓住,他神色坚定话语急促“我不会回去的。”
他说“尹谌哥我没有在闹,我是认真的,我跟他说的很明确,尹谌哥你不必担心我。我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我随口一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尹清逸住了嘴,这时又不说了。
“行吧。”我懒得理,进屋后发现他也跟着进来,我问他“不是说完了吗?你还要干什么?”
明眸皓齿的少年,见我看来就微微低下头,目光有些躲闪,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中的药膏。
我额角突突的跳,说“你放那,我一会自己擦。”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对我道“尹谌哥,你让我帮你。”
我不愿退步,两人就那样僵持着,直到我见他神情越加低落,我才叹了口气道“行了,赶紧。”
因为刚洗过澡,我披的衣服松松垮垮,而头发也是湿哒哒的,尹清逸走来拿了一旁毛巾给我擦头发,我嫌他事多,道“擦药啊。”
他也不理会,只是一个劲的把我头发擦干了才开始捧起我的脸一点一点上药。
其实我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破那几处皮,不过比起上次跟钟明道打架,这竟然还没上次疼。
我们挨的很近,吸取上次教训,我没敢再盯着尹清逸的脸看,可他呼吸都喷洒在我脸上,绵密的痒意一路袭来。
我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行了吧?”在他停下来那一瞬,我忍不住别过脸,躲避那太过灼热的视线。
他的手抓着我的肩膀,忽的把我摁倒在床上,下一秒,我那本就松垮的衣服被毫无防备的掀开,我惊怒道“你他妈干嘛!?”
我踹了尹清逸一脚,只听见一声闷哼,我胸膛上忽的感到凉意,抬头看去,尹清逸盯着我掉眼泪。
我没踢多重吧?
“尹谌哥……”尹清逸伸出手,那微凉的指尖一一把我身躯触碰,他眼眶通红的厉害“为什么不跟我说?”
身上确实受的伤重,到处都是淤青,看着吓人而已,过一两星期就消了。
以前在孤儿院什么伤没受过?我滚摸攀打全都是为了自己过活,尹清逸就是娇生惯养,我思及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别开了头不去看他。
我感到尹清逸拿药轻轻把我受伤的地方擦了个遍,他安静的掉着泪,手上动作却极轻,像是怕弄疼我。
等到没了动静,我朝他看去,却跟他那一双通红眼睛对视上,他突然朝我低下头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唇瓣上传来湿漉的柔软温度,我脑内如晴天霹雳,入眼处全是尹清逸
那漂亮的脸,和那微微颤抖的眼睫。
我一把把他推开,把他踹到在地,我使劲拿衣服擦着嘴唇,一股火全往脑里窜。
我大骂道“尹清逸!你踏马疯了!?”
他从地上爬起,对上我的怒意蓬勃也不说话,我怒急了,抓起一旁的东西就朝他砸去,怒道“你才是同性恋是吧?!你果真是!亏我还以为你是被药糊了脑子!”
那些模糊的画面被我牵连一线,我仿佛终于找到了真相。
所以都是因为他,这种肮脏的,不知何时产生的想法……
我越想越恶心,骂到“操你妈的尹清逸……”见他头上被我砸了一道,血迹直流,却已经通红着眼一声不吭的看着我的模样我越加反胃。
“滚过去,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我房间动静太大,季弦被引了过来,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情况,问“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季弦来了,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季弦走了进来,扶住了一旁的尹清逸,有些担心道“清逸,你流血了。”
季弦见我明显在气头上,他想把尹清逸拉出去,却又被挣脱开,尹清逸一双眼睛只黏在我身上,他问我“尹谌哥,是谁做的?”
“ …… ”他到现在还关心这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的心生恶意,笑着说“你不是想知道吗?”
“行,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是因为你那敬重的父亲也掺杂于此而已。”
“是钟明道。”我说“他和你父亲联手。”
我看着他,心中厌恶,一字一句往他心上刮去“尹清逸,我就算告诉你,你能有什么用?”
尹清逸脸色苍白,只衬的他头上蔓延下来的血迹红的刺眼,他眼眶红了又红,最终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去。
季弦只是看了我一眼,莫名的我却觉得有些冷,可再瞧过去,他就别开了脸,声音还是与往常那样温和,他道“尹谌,好好休息。”随即也关上了门,徒留我一地狼狈。
013
……
那天过后其实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尹清逸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存的那种心思?
我刷了好几遍牙,可那种跗骨般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我的唇瓣上,让我反胃作呕。
我又重新洗了次澡才终于得以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尹清逸已经不在屋内了,就连季弦也不在。
我皱了下眉,也没多想,只是想起尹清逸曾在这屋里呆过就觉得十分恶心和晦气。我草草吃了早餐把制服换了就出了门,再不愿多待。
尹清逸虽然长的像个娘娘腔,可我一直认为他取向正常,毕竟他有一个如此看重他的父亲,可不会让自己儿子变成同性恋。所以哪怕之前发生过那种事,我都以为他只是药上了头,
简单点就是疯掉了,复杂点就是纯粹的恶心我,报复我。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往记忆里搜刮开来,直至头痛欲裂都并未找到什么疑点,更多时都是尹清逸年幼时偶尔朝我望来的,那双湛蓝的,漂亮的眼睛。
我从未关注过城堡里那个漂亮的瓷娃娃,只是一昧的厌恶,憎恨。
嫉妒交织成厚重的纱布,遮掩了他的身躯,使我再看不清他的脸。
我承认我先前对尹清逸的厌恶几乎空穴来风,可我现在真的彻头彻尾恶心透了。
我几乎是带着一身火气去上课,那老师见到我吓了一跳,可也没敢说什么,任由我走了进去回了自己位置。
地方是干净的,座椅也是全新的,至少没再出现那天那些七七八八的脏东西。
我想我确实不该逃的,躲避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班内因为我的到来明显沉默了不少,钟明道的位置是空的,这让我感到轻松很多,我照常的上着课,一切都如先前般。
直到钟明道的出现把这难得的平静打破。中晴
他气压是异常的低,像是专门找我一样,见到我,直接走了进来,不顾那么多人在场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就把我往外拖。
“你干什么?!”
我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拽倒在地,我试图扯回自己衣领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一变故,其他人都吓傻了。那些之前跟我打过球的兄弟对我始终保有一丝情义,见此就纷纷上前试图拦住他,才刚伸出手喊“钟哥……”
“滚!”钟明道面色阴沉的可怕,冷眼微眯,目光野兽般骇人。
那些人也就再不敢上前。
我一时也被他吓到,他力气很大,硬生生把我拽出室内,我一路上都在骂他,却挣不开他的手,也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已经有些怕了。
“钟明道!你他妈疯了吗你!”
最终到了那往日我们打球的地方,他一把把我扔进休息室,我撞上一旁的衣柜,“碰”的一声眼冒金星,我捂着脑袋坐起来就瞧见他背对着我把门锁上了。
那一刻我真怕了,我怕他把我杀死在这里,我感觉我的太阳穴在突突的疼,声音已经带了讨好,冲他道“钟明道……我们可能有点误会……”
“误会?”
他转过头来,神情冰冷,我看清了那怒色满溢的墨色深瞳。
钟明道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话语,他朝我看了一眼,那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屋内显得格外明显。我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脑中警铃嗡嗡做响,却因为靠着衣柜,没能再后退一步
“你跟尹清逸说了什么?”
他的话跟一字一句从嗓子蹦出来似的,低沉又沙哑,像地狱中试图狰狞爬出的恶鬼有些渗人。
我顿时就明白了,可能是尹清逸去找他麻烦了,可这他妈又关我屁事!
我顿了一下,掂量着开口道“我没有……”
话音未落,我肚子上直直挨了一拳,很疼,一瞬间我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我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干呕着,再站不起来。
“尹谌。”钟明道的影子投下,他站在一旁,姿态桀骜高贵,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我先前念在清逸的面上,已经放过你了,却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耍些龌龊阴险
伎俩……”
他态度轻蔑,俯视着我讥讽道“垃圾就是垃圾,真令人恶心。”
我怒了,他的每一字句都揭开我那一层层紧紧包裹的面纱,我气的浑身发抖,手迅速抓住一旁的椅子就往他头上砸去,他反应很快,几乎是一瞬间挡了下来。
我往他肚子上踹去,他没躲,一把抓住我的脚把我折辱在地,我翻身与他扭打起来。
我力气不比他,挨了很多拳,疼的我龇牙咧嘴。他很会打架,几乎打的地方都很偏,一拳就麻半边身子,像是有练过,与我这种半吊子根本不是一条水平上的,我吃了很多亏。可是
我气极了,我只能想尽办法侮辱他,嘴里一刻不停的骂着。
我把身边能当工具的全用了,打砸的一地狼藉,他最终把我摁下,又往我肚子上来了一拳,我感觉我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全身疼的要命又无法翻身,我气的要死,胸膛剧烈起伏,他越把尹清逸当回事我就越折辱他!
“你他妈以为你的心肝宝贝是什么好东西?尹清逸就是个贱人!”
钟明道徒然沉下了脸,他怒道“闭嘴!”
我被他扯着头见清了他那骇人的脸色,却根本不怕,忽的有了丝报复的快感,我讽刺一笑“你还不知道吧?”
“你那喜欢的娘娘腔他竟然勾引我,真的好他妈恶心,我原本想把他头砸烂,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我对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在想,你竟然那么喜欢那个娘娘腔,不妨我也试试,等回去我就把他强了,反正是个娘娘腔,闭着眼睛就过去了也不算难熬。”
“ 一个贱人而已,你要是喜欢,等我把他玩腻了再送给你如何? ”
我冲他浅浅的笑着,姿态温润尔雅,像是真的在与他商量似的,我如愿以偿瞧见钟明道的表情扭曲一瞬,像是什么裂了开来,他一把把我甩到墙上,我撞的一阵眩晕,可抬头瞧见他
因为彻底失控而扭曲的神情让我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可惜嘴里全是血腥味,很难闻。
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钟明道把我扯到了一旁的桌上,摁住我的头,把我的裤子突然撕下。
我一瞬间呆住了,大脑短暂的意识到不妙起来,下一秒我开始剧烈挣扎,大骂“操你妈的钟明道!!你他妈要干什么!!滚啊!!”
可背对着他的姿势让我很难再向他动手,我伸向后头的手被他钳住,被粗暴的捆绑起来,下一秒我听到了拉链的声音,刺耳的像是从我脑内劈开。
我怕了,我彻底怕了,不停的求饶说“钟明道……钟明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打算强了尹清逸!真的!我他妈开玩笑的!”
被一把扯下,有什么蹭过我的臀尖,抵在入口。那感觉让我头皮发麻,我吓死了,那被捆住的手也在胡乱挥舞着,疯狂的喊道“钟明道!钟明道!我真错了!我是小人,那些都是口
嗨,我错了我回去就向尹清逸道歉,我不该乱编让他找你麻烦……钟明道!钟明道!我跟你道歉!”
几下,挺立几分就直直往我
肛
门戳。
却死活戳不进去,我觉得我要疯了,使劲蹬着腿,叫他“滚!!”把他全家都骂了一遍,被他抓着头往桌上砸去,一时间眼冒金星差点昏过去。
阴
茎
往那戳。
像有人拿烧得通红的铁棍往体内捅去,那剧烈的疼痛让我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又气又怕,胸膛剧烈起伏,被捆住的手朝后伸着,想要阻止这场荒诞噩梦。
却始终无济于事,像案板上的鱼般,任人宰割。
“出去…… ”我疼的腿根都在抽搐,却依旧能感到他在进入,太大了,我感觉肠道全被他给搅成了一块,我下半身几乎疼的麻木。
我的手胡乱的抓着,触摸到了他的衣服,我拽拉着,眼睛气的通红,嘴里骂道“操你妈的钟明道!!滚出去!”
他额上全是汗,看着并不好受,我的挣扎更是让他寸步难行,被我话语一激,他冷眸微眯,索性猛的一顶胯,竟是全部顶了进去!
我“啊”的一声后,再没了其他声音。
像是生生捅到了胃里,我趴在桌上一阵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阴
茎
被包裹吮吸,他不停的喘着气,瞧见了我因为生理性干呕而落的泪。
“怎么不说了?”
他说“不是说闭着眼睛也不难熬吗?”
难以言喻的兴奋把他包裹,像从颈椎处蔓延的电流一遍遍划到全身。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折辱我的方法。
那恶毒的人再也无法露出让他发狂的讥讽和笑来。
我被他摁在桌上,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他又开始动作,像把利刃划破我的肠道,一遍一遍往里扎去。
我疼的浑身哆嗦,可钟明道却爽极了,我听到了他越渐粗重的喘息和那空气中黏腻的味道,我不停的干呕着,眼眶通红,嘴里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可这微小的言语却只能换来他更粗暴的顶入,血腥味蔓延在这狭小的屋内,体内因为血的润滑让他的进出方便了不少,屁股被撞着,次次顶进深处,我疼的浑身发麻,被撞的身体偏
移,又被他扯着拉回。
。我不停的辱骂,叫喊,最终喉咙沙哑,再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好似死过了一番,我已经无力再去做什么了,钟明道终于从那疯狂的怒意和失控中清醒过来。
他松开手,我双腿根本无力支撑,一股脑跌坐在地,钟明道身形僵硬两秒,似乎朝我伸出来手,我以为他还要打我,用手挡着了一下,又抬起头对上他的脸,嘴里一字一句像掺了毒
般道“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钟明道再没做什么,他跑了,而我坐在那地上许久才缓过来,用一旁被打砸的玻璃物品割开了手中用来捆绑我的衣服。
我找到了自己那被撕破的脏裤子,还是选择穿上了他,下半身疼的麻木,腿还是软的,我艰难的站起身,那休息室的门却被推开。
季弦手里拿着一叠衣物,他似乎是跑着来的,那过白的肤上还泛着汗,一推开,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
014
他只错愕一秒,门很快被关上。
强光从外照进时我大脑宕机,有过一瞬间慌乱。重新回归略显昏暗的处境后我又得到了短暂松懈。
可也依旧浑身僵硬,紧绷,像被人强行扼住喉咙,呼吸之间的压力都让我格外痛苦,胸腔起伏。
我根本不敢抬头去瞧季弦的脸,大声朝他嘶吼着“出去!”
性
爱
过后的气息。
身体上的疼痛不断的提醒我遭遇了什么,一切的一切仿佛无形的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断了我一直以来挺直的傲气。我终于有些崩溃,在季弦抬脚朝我走来时我不由分说的抓了桌上
的东西就朝他砸去,他没来得及躲,砸到了他头上,清晰的血迹顺着额角滑下,染红了他的眉,流到了他英挺的鼻尖最后滴落在地,与地上那些污秽的痕迹交织在一起。
星星点点的血,像一朵朵扭曲绽开的花。
“滚出去……”
他捂住左边额头,血从他手中流出,我不知有没有伤到他眼睛,心中闪过一丝愧意可目光瞧见他手中的衣物时还是一愣,无法言语的怒意像烧着了我的胸膛,那强烈的怒火置疑和失
望充斥我的胸口,我声音嘶哑,质问他“你跟他……是一伙的?”
“你都知道的对吧?”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愿放过他眼里的一丝变化,
“尹谌。”季弦走到我面前停下,过了一会手朝我面上伸来,却被我打开。
他面上顿了一下,那温润尔雅的人血迹未消,那向来清冷的眸子透着复杂的情绪,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再刺激到我,一字一句道“不是。都不是。”
“尹谌……”
他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我没躲,可他却是把我抱进怀中,姿态轻柔,小心翼翼般。我愣住了,即将崩断的琴弦像是被人突然制止,只余鸣音在谷间回荡。我的头搁在他肩上听到他
的声音闷闷的,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说尹谌,别哭了,别害怕……
我眼前好像愈加模糊,伸出手往脸上抹了抹,才发觉自己早已不知何时泪流了满面。
……
我拒绝去医院,态度强硬,季弦毫无办法,又叫来过私人医生,可我依旧躲在房里怎么都不肯接受检查。
最后季弦只得自己跟医生谈了一些受伤情况,在医生怪异的神色和劝导下开了药。
我在浴室里开着水,把自己一遍遍的冲洗着,神情麻木,直到瞧见浴室里的镜子,我才发了狂似的又拿东西把镜子打碎。
季弦一直注意着我这边,听见声响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我的浴室并没有反锁门,被他推开,我浑身赤裸,也不躲,在他的视线下拿了一旁的浴巾给自己胡乱擦了擦手上的血。
“我没事。”我冲他道,只是面色苍白,看着有些勉强。
不过其实我精神气的确好了不少,当着他的面把衣服套上后,我走出浴室,被他抓住了手。我回头朝他看去,却又在对视时瞧见他一瞬间的眼神闪躲,季弦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他
把那些药膏放到了我手里。
“这是开的药……你受伤了的,一定要用……”
我皱眉,却被他瞧见,他抓着我的手握紧了几分,把东西牢牢放进我手心。
“一定要用,别丢掉。”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似乎掂量着开口“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上药。”
“?”
我看了他半响,一开始我以为又是擦伤类的药,可见他越加怪异的举动我瞬间就明白了,忽的感到有些尴尬,我急忙抽回了手,像被烫着了般,急忙拒绝“不用。”
季弦看着我,似乎还是不放心,最后又嘱咐了几句,我就把他赶走了。等他走后,我关上门,躺在床上,身体上的疼痛已经麻木,抬起手,入眼处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和各种各
样的淤青。
药被我胡乱扔在一旁,我以为我会失眠,却没想到精神太过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季弦敲响了我的门,他说他做好了晚餐,让我出来吃。
我撑起身子,这一刻才感觉那些疼痛一股劲向我弥补来,后面更是像是撕裂了一样,疼的我没法直起腰。
我目光瞥到桌旁的药,无奈下还是只能伸出手将它拿起,随意扣了点,往自己那里送。
洗了好几遍手,出来时我的脸全然是黑的。
季弦的手艺很好,那是跟尹家完全不同的味道,可这次做的很清淡。
我的椅子上放着软垫,我脸上黑了又黑,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得坐了下去。
吃完这顿饭我感觉已经去了半条命,虽然垫子足够软,可我依旧腰酸,那也疼的厉害。季弦吃饭时不爱讲话,安安静静的,我依旧不太适应,便早早跟他道了别回了房,沾上床几乎
就睡着了。
这些天过的很平静,我就待在了宿舍里养伤,而季弦好似也并没有出去。我经常是一出房间就能瞧见他在厅内看书。
有时还能瞧见他在弹吉他,外面暖暖的阳光从窗口透进,在他指间盘旋,季弦配合那轻柔的音色,一张一合的唇瓣透着红润的色泽。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弦。
不得不说有一刻他像极了尹清逸,同样的漂亮,可又比尹清逸多了几分攻击,神秘,和无法亲近的清冷。
如果把尹清逸比做名贵的夜莺,那季弦就如像弥漫重重雨雾的高山。
这莫名的感觉在他发现我时又徒然消散,季弦还是那个季弦,人看着冷,态度却温润,一双清冷的眉眼看来,问我“有没有想听的?”
我摇头,他又道“那我给你弹首我喜欢的吧。”
我坐在一旁,听了许久,属于季弦的音色缓缓回荡在屋内。
少时早过了学音乐的年纪,而尹先生向来又是对尹清逸比较看重,所以我对音乐的了解,就是尹清逸那单独建出的琴房,各种各样我不知名的乐器,和一个又一个辅导他的导师。
尹清逸才华横溢,聪慧,人人道他是天才,他什么都学的很快,那琴房里经常会传出他弹奏的音乐,那湛蓝的颜色与鸟一般翱翔……
在季弦弹完后,我才恍惚中回过神来,想了想对他道“很好听。”
“是吗。”他说“那也算音乐知己了。”
“?”
我急忙摆手,对他袒露“不是,你这就找错人了,其实我是个乐痴。”
忽的听到一声轻笑,我朝他看去,季弦那过分俊美的脸上还能瞧见那抹淡淡笑意,眼帘微垂,薄唇轻扬,眸光中春雨如霖。
季弦笑的模样很好看,可能也是因为他很少笑的原因,所以才让人觉得异常惊艳,就算他是个男性。
他有一次问我“尹谌,你想怎么对付钟明道?”
这话太过裸露,我不自觉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睛像清澜的湖水,透不出任何情绪。
季弦说“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帮你。”
015
那时我看着他,他的话语太过坚定,眼神清明,仿佛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与他脱供而出。脑子里飞快闪烁过无数的想法和画面,我呼吸有些急促,那汹涌的恶意再一次从我心底攀爬而
出。
太过强烈的情绪让我垂在身下的手都在不自觉发颤。
可我面上表现的却很平静,房间内很安静,他一刻没移开视线,在等着我的答复,我在短暂的失控过后偏过头,拒绝了他。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季弦只是轻轻舒了口气。
见我依旧闷不做声,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道“不必觉得麻烦,也不要提防我,虽然我确实与钟明道曾经关系要好…… ”
“可他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这一点我无权干涉。”季弦很自然的拉过我下垂的手,得到我的注意后他微微笑着,那抹弧度矜贵,优雅。
我短暂的一愣神,就听到他下一句“更何况我们还是“夫妻”,我肯定要更向着你。”
我脸瞬间黑下,急忙抽出手,朝他喊道“闭嘴!”
季弦只是笑,而我感到自己耳根燥热,我意识到他是故意的,像恶趣味,一而再再而三用这来逗我,看我的反应。可我又偏偏生不起气来,因为这他妈是事实。
男人被上这种事情无关痛痒,没有所谓贞洁,无法怀孕,而我更不可能像个女人般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大可以安慰自己当被狗咬了一口,可那日的痛楚如同溃烂无法愈合的疤,在我
心间反复发作,我对钟明道的恨意也远远超出了临界线。
因此我更无法接受我同男人结婚,光是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恶心到差些当场吐出。
“不会的。”我明显的烦躁,对季弦道“我会找到办法的。”
“所以这个玩笑你以后也别再开了,我并不喜欢,听了恶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笑意僵硬一瞬,可我再看去时他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只是笑容变得越加浅淡。
他说“好,那我不开了。”
我只当他也与我想到一块去了,也没再与他说什么。
几天后我收拾了东西,换了制服再准备去上课,季弦在客厅里,他面前是翻开的书,修长的手轻压着书页,可他的视线却并未在上面,而是往窗外看着,在我出来时,才缓缓把目光
移开,往我扫来。
他道“去上课?”
我点点头,低头换鞋,说“再闷下去要得病了。”
等我穿好鞋,刚准备开门时,季弦突然问我“这个是你的吗?”
我转头看去,就瞧见他手里向我展示着什么东西,不过太小,距离又过远,我一时半会没看清。
“我在沙发下捡到的。”季弦说“好像是一块零件。”
我这时才想起来尹清逸被我摔的四分五裂的手表,我心中厌恶,话语不耐,对他道“丢掉。”
一时语气太过生硬,我又匆忙解释道“就一没用的东西,之前混其他垃圾一起扔时可能不小心掉的,当时滚沙发下去了所以没看见,你丢掉就行了。”
他闻言收回了那抬起的手,看着我,把那物件握进掌心“那竟然没用的话,你要不就送给我吧?”
我一时不解,问他“你要这干嘛?”出口后又觉得太过斤斤计较,我又急忙道“算了给你了。”
我打开门,往外走去,季弦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早点回来,晚上想你陪我一起去买点食材。”
“哦。”
我应道,走到外头路上时,我才回头往窗那看去,并没有瞧见什么令人值得注意的东西。反倒是季弦的身影远远看着更加清瘦,惰懒又矜贵。他手里的书依旧停在那一页,手中把玩
着某样东西,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一扭头,那冰冷,危险的眸瞳与我相隔对视上,又一瞬间化为温润的笑。
我愣了愣,只是转身匆忙走掉。
在到达学楼后,我也并不着急进去,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后,才往那走去。
里面人并不多,我像往常般回了自己位置,却发现,钟明道并不在里面,我莫名的松了口气,那如影随形的恐惧消散,可与此同时我怨恨丛生,却寻不到一处发泄点。
课堂上很安静,偶尔休息期间我见到许多想与我谈话却没敢上前一步的人,还有那几个曾经打过球的兄弟。我与他们形同陌路,见了面也只是擦肩而过,有人张张嘴,却没再说出什
么。
在上完课后,我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却被一道女声叫住。
“尹谌学长!”
我回头看去,瞧见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脑里思索一番才忆起她之前在球场给我送过水。
她面色有点红,眼里湿漉漉的,像是鼓足了勇气来找的我。
周围人来人往,我本身就受足了视线,更是并不知晓她此时找我做什么,我问她“什么事?”
话语算的上轻柔,她听了,眼眶红了半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周围的视线太多,我们备受瞩目,我心里叹了口气,对她道“我们到一旁聊。”
到了更远些的走廊后,那些视线终于被隔绝开来,我有些无奈,问她“你哭什么?”
却不知她强忍着的被我这轻飘飘一句给击溃,她一边抹泪一边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问“尹谌学长,你会转学吗……”
我一顿,没回应,她哭着道“对不起尹谌学长,我什么都没帮上你,你明明那么好,他们却那样对你,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帮上你……”
“这不关你的事。”
我道“你不用为这自责。”
我想了想,对上她的眼睛道“可能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不用太在意我。”
“尹谌学长……”
“回去吧。”我道。
她抹干净了眼泪,露出那白皙清秀的脸,道“好……那尹谌学长……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我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做回应,转身走去,见她依旧站在原地,我就说“可以。”
她看起来很高兴,泪还没干就笑,她冲我道“尹谌学长,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可你在我眼里就是很好的那个人。”
她说“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
……
傍晚时学院召开了庆典,我的位置因为尹家的关系,被安排的比较靠前,一旁都是些贵族公子哥,他们有些见旁边是我,怎么也不愿坐,就又找了其他位置。
满场的人,就我身旁两边是空的,我毫不在意那些视线流言蜚语,头上传来一片阴影,我侧头看去,季弦那俊美的脸朝我微微笑着,问我“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我总觉得他没事找事,说“随便。”
季弦落坐后,那些恼人的言语算是少了,我撑着头看着前方,季弦在一旁对我道“晚上还去买吗?”
“你想那就去。”我说。
“会不会太晚了?”他思索着,道“要不我们在外面吃吧,怎么样?”
“随你。”
得到回应,季弦清俊的面容露出浅淡笑意,他说“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我余光瞧了他一眼,觉得他话语挺奇怪的,可很快,音乐声就覆盖了全场,导师院长在台上演讲着,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扶手上,减轻心底莫名的烦躁。
很快,我就得知这烦躁从何而来。
那人走上台来,他拥有一张温润俊美的脸,肌肤白的像雪,那头金发在灯光下如太阳般鲜艳耀眼。穿着我们学院同样的制服,可在他身上却更显修长挺拔。
那漂亮的王子般璀璨瞩目,一时间所有人都癫狂了起来,场内各种谈论私语,我惊愕原地,而季弦还在一旁问道“尹清逸怎么来了?”
院长制止不住这场骚乱,只能简单叙述,列举了许多尹清逸的各种奖项,名誉太多也太高,在他念时,场内就已经安静了下来。
在场那些第一次见到尹清逸的人,深深被这个漂亮少年给彻底震撼。
而院长还在不停把成就举例。
“简直不可思议……”
“他怎么做到的……我的天啊……”
“我知道他!听说他还是尹家的独生子!”
“尹家?!”
我听到身后的赞叹声彼此起伏,而台上的尹清逸受足了别人的艳羡,瞩目和敬拜。
我感觉浑身发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之中去,浑身冰凉,看着台上那耀眼的人,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尹谌?”
季弦伸出手摸过我的额头,问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与此同时,院长宣布了尹清逸的到来。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入学仪式。
“谢谢。”
尹清逸温润的嗓音响起,少年音色还未蜕变,我抬起头,正好与他那湛蓝的双眼对上,他道了“希望我们能有一段愉快的相处经历。”
尹清逸目光越过我,看向他人,对上场内热烈的迎声和数不清的照相声响也只是微微一笑,把话筒递还给院长。
像优雅的王子,透着贵族独有的矜贵气质,一举一动都温润疏离,令人着迷。
我再也无法忍受,站起身直接离开。
016
还未走远,听到其他脚步声,季弦跟了上来。我回头瞧见是他,也没再一个劲自顾自往前去。
“你还好吗?”
他清俊的面容透出些许担忧,我摇摇头,夜里的风带着凉意迎面把我吹醒,可心底的烦躁不减分毫,我对他说“不是要去吃吗?现在走吧。”
他只是看着我,并没过问什么,只是很快应道“好。”
我以为会是在学院里又或是附近,却不曾想季弦车开出去好一会才到。
那个店空间雅致,装饰豪华,我们才刚到就有人来专门迎接,复古的走廊,温柔的色调与照明,我全程跟在季弦身后,他走的很慢,一遍遍的回头望我,直到我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撞
了他肩膀,他才错愕一下,转回了头。
古典的音乐在厅内悠扬,我们被安排在上好的位置上,环境宁静优雅,四周零散的客人,全是情侣。
而我跟季弦两个大男人坐在一桌,桌上的香蜡摇曳,花开的盛艳,椅子很舒服,我却怎么坐都不舒服。
这未免太过奇怪,我犹豫着开口喊他“季弦。”
季弦点了餐,抬头看向我,眸色温润清雅问道“怎么了?”
看他那样坦然,我那话也都憋了回去,只能道“没事,喊喊你。”
他微微笑了一下,问我有什么忌口,我摇头。他又问我有什么想吃的,我说“随意。”
他似乎有些苦恼,那清秀的眉头微蹙,缓缓道“琢磨了这些天还没完全摸透你的口味。”
“琢磨我的口味做什么?”
我有些疑惑,问他,他只是看着我,不应,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道“行了你别说。”
他也只是微微勾起唇笑了一下,那副清冷俊美的脸在摇曳灯火下更显温柔。琴声悠扬,两人不说话时难免太过暧昧,我那股因为尹清逸的烦躁已经彻底消散,现在是浑身上下都不自
在。
好在菜上的快,季弦吃东西时不怎么说话,这家味道不错,我也渐渐适应了这奇怪的气氛。
我们吃完后就一起走了出去,季弦提议要在附近逛逛买点东西,我就随了他去。
他买的不多,一路上都是问我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只是摇头,我说你随便做,我不挑。
季弦叹了口气,带着笑意,调侃道“尹谌,你真好养活。”
“是吗?”我面无表情,心里思绪万千。
孤儿院伙食并不好,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的份,后来去了尹家,虽然吃方面精致多了,可也都是按照尹清逸的喜好,从未有人会像季弦这般,过问过我的意见。
“那我可要开始挑了。”
“你那面就不错。”我对他道“明天做吧。”
季弦看着我,眉目疏淡,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长睫如蝶翼般轻微颤动,在路旁树影摇曳的灯光下投下淡淡阴影。
街贩喧闹,人潮汹涌,他的声音却很轻,像风一样轻轻向我飘来。
“好。”
……
我这些天很难熬,并不是因为有人针对,相反,自尹清逸入学以来,我就似被人遗忘,再没受到过其他视线或是嘀咕指点。
尹清逸成了这学院大名人,他去上的课通常教室都是爆满,尹清逸长的漂亮就算了,人还优秀,身份高贵,性子温润。他的拒绝也是礼貌又疏离,让人生不起怨来。
学院论坛上他占了半边天,到处都是关于他的帖子。
好几次我瞧见尹清逸目不斜视从我课间窗外走过,而教室里还会有女生红着脸激动偷拍,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时间一久,我就觉得他有病。
以尹先生对他的教育重视程度,这些学根本没再上的必要,可他偏偏来了,还跟个神经病一样到处招蜂引蝶,我实在无法搞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管他,尽量把尹清逸无视。
下了课我就往外走,季弦等在一旁,他身姿挺拔,那过分俊美的脸在不说话时显得太过严峻清冷。
他微微垂眸,看着一旁湖里的鱼,见我走近后才转过身,微微一笑,问我“下课了?一会想吃点什么?”
这些天有时季弦课完的快,他就会在外等我,一起去吃个饭又或是回宿舍他主厨。
“随你。”我发觉和季弦认识久了之后,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越发的温润亲和,再没感到像初次见面那般冰冷。
“每次都让我苦恼。”季弦微微叹口气,对我道“那回去吧,我做,这次你可要帮我打下手。”
“我能不动手吗。”我问。
季弦语气温柔,话语却是斩钉截铁道“不行。”
我与他并肩走在道路上,季弦比我高,肩膀高出我一截来,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我朝他那看去能清楚瞧见那俊美的下颚线和挺立的鼻尖,轻薄的唇。他的睫毛很纤长,让我看了莫
名有些痒,我就喊他“季弦。”
“嗯?”他朝我看来,那一双清冷的眼眸清明萤落,带着笑意问“怎么?不想回去吃了?”
我看着他,半响没开口。其实我很想问他,等到婚约解除,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我跟他……还会是朋友吗?
可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矫情,所以我胡乱扯了别的,遮掩了过去,两人边走边聊着,就到了宿舍,季弦去开门时我看着他的背影庆幸自己还好没说。
季弦明显把我当朋友,又怎么会因为一场谎缪婚约而结束?
开了门,我瞧见他依旧站在门前,我问他“干嘛不进去?”
越过他走了进去,就瞧见了那被乱丢的,明显不属于我和季弦的鞋。
我皱眉回头朝季弦看去,他微微一笑,无奈道“看来我们宿舍搬来了位新舍友。”
我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宿舍,谁来谁去都与我无关。季弦进去就开始收拾食材,我按照他的要求把菜洗了,问他“还要做什么吗?”
季弦没应,他只是勺了口汤递到我唇边,示意我喝,我不太适应被人这样喂,也只得仓促张口喝了一口。
他问“怎么样?”
我说“烫。”
他笑出了声,说“谁让你喝那么急了,除了烫还能品出什么?”
我还真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季弦见我这样,也给自己勺了一口,就着我刚刚喝过的位置喝了下去。
他的唇色红润润的,那个部位留着一道浅浅的唇印,看的我心里有些怪异,又觉得自己多想,我再一次问了季弦还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季弦这回摇了摇头,他声音温润清雅,对我道
“出去等吧,坐一会就好了。”
我也就走了出去,才刚坐下不久,就听见门开的声音,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抬头去瞧,就与那男人过与凌厉的眼眸撞到一起。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手不自觉的有些抖,那一幅幅受辱的画面再一次一一闪过我眼前,男人粗重的喘息,那屈辱的姿势和撕裂的疼痛,如同无形的鬼魅般,化为强烈的
恐惧把我拉扯。
钟明道明显一愣,显然他并不知晓我也住在这里。
我匆忙的又移开视线,气氛是诡异的安静,钟明道浑身僵硬,站那半响,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有些生涩的开口道“你……”
就被我扔过去的枕头砸了个满当。
“滚你妈。”我骂道。
钟明道没防备,被砸到鼻子,他捂着鼻子,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他显然面色不善,可脸色黑了又黑,像是忍耐着,终是没对我说什么。
我脸色阴翳的不像话,沉沉道“现在,立刻,搬出去。”
他气笑了,反问我“怎么不是你搬?”
我气的要命,可手边没了可以扔的东西,咬牙切齿道“钟明道,你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这又不是你家,我爱住哪住哪……尹谌,你管的着吗?”钟明道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没瞧见血才放下手。
“你妈的,你怎么不去死?”
在钟明道向我靠近时我承认,我心里的恐惧大过愤怒,大过怨恨,我甚至声音都带上了不自觉的颤抖,骂的也越来越脏,最后喊道。
“去死啊!恶心的同性恋!”
钟明道的脸色徒然黑了下来,他道“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那一瞬间我怒火中烧,上前就给他一拳,却被他接住,我与他扭打在一起,他手劲大,我没能伤到他,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摁在沙发上。
我与他靠的十分近,身体接触时我感到强烈的反胃,我别过脸骂道“滚开!”
挣扎途中趁他不注意抬脚往他下腹踹,可惜他迅速偏过身子,我没踢中,可这也使他疼出了汗,钟明道被我折腾出火气来,他把我腿控制住,声音低沉道“你是真的不长记性。”
这全然的压制感让我有些怕了,理智回笼的一刻,我深知自己的鲁莽,可我也没法再向钟明道说什么好话,我面上恶劣的勾唇笑道“什么记性?就你那胯下二两肉还想让人长记性?
留着也没用处,不如阉了强。”
钟明道的脸色是越来越黑,我反倒笑了,挑眉道“不然你跪下趴好,让哥教教你,不然靠你那技术简直要烂到头……”
“钟明道。”
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剑拔弩张气氛。
季弦手里还端着食物,热气腾起,白色的烟丝丝缕缕遮掩了他的神情,可声音却是掺了冰般足够的冷。
他道“放开他。”
017
我察觉到钟明道的力道松懈,一把将他推开,坐起身来,骂了句脏话。回头,才瞧见他眼神一刻不停的落在我身上,脸色黑的发青,浑身散发着危险戾气。
这让我有些心有余悸。嘴抿了又抿,也没再敢出言嘲讽他。
“钟明道。”
随着季弦的又一声,那座沉重的大山才终于有了动作。
钟明道站起身,高挑的身形遮挡了我头顶的灯光,我被他的阴影所笼罩。他裸露的手臂线条健硕修长,过于凌厉的眼瞳扫过季弦,又向我盯来,黑夜中的眼宛如兽的瞳孔,阴恻恻的,
让我头皮发麻。
他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了屋子,那股低气压也随之而散,我得到了短暂的喘息。还没等平复过来,季弦就把菜放到了桌上,向我走来,探温度似的伸手摸过我的脸颊,纤长的眼睫下
眼眸一暗,又把我被弄乱的领子整理好。
“你先吃。”
季弦很平静,面色也无波无澜,像刚刚只是喂了只猫般,他帮我收拾出餐具,又端出其他菜,才慢慢摘下围裙,对我道“我跟他聊聊。”
我皱眉,并不清楚季弦能跟钟明道聊什么,想到钟明道那暴溢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可也没来的及阻止,季弦就出了门。这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我坐了一会,看着桌上季弦做
的那几道还冒着热气的菜,心中翻涌的暴溢和恐惧一点一点消散,我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把饭菜吃了些后就回屋了。
很晚后,我听见了开门声,本就浅淡的睡意被冲刷了个干净,我悄悄打开一点房门往外看去,季弦回来了,他身后紧跟着钟明道。两人在玄关处停下,又交谈了什么,钟明道有些不
耐的点了烟,猩红的火光在阴暗处一闪一灭。
灯光黯淡,我瞧不清那两人的神色,但在季弦转身那一刻借着厅内灯光瞧清他面容干净,没什么事的样子我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钟明道把烟灭后,他们两人进了屋。桌上的菜已经冷了,季弦瞧了一眼,就端着去倒了。而钟明道只是看着他嗤笑一声,回了自己那间屋。
我缓缓关上了门,回到床上却再没了睡意。
……
学院并不小,可我总能在各种地方撞见尹清逸,一开始还能装没看见,次数多了我就很烦。
之前那个女生也偶尔来找过我,平日里遇见了,她还会与我打招呼,笑得腼腆,我心中无奈,也会予她回应。
钟明道消失了这么些天又突的回到了课上,班上是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尹清逸再路过时,也没人站起来拍照了。
我努力无视着身后钟明道的存在,也不知道季弦和他那天聊了什么,钟明道回来后倒是真的没找我麻烦,虽然这课下来我也十分难受,并未学进多少。
后背像被烧着了一样,总能感到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在我身周徘徊。
我坐的煎熬,干脆起身,去了厕所。
心底压抑的烦躁找不到发泄地,钟明道的身份光摆在那,我就已经无法触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自己在尹家的人手也被尹先生连根拔出,所以现在除了空有一副虚名,再无其他。
恨意把我胸腔填满,我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把又一把凉水,却也只能把自己逼的瞳孔幽深,恶鬼般阴翳,却徒有其表,尽是无能。
我又洗了把脸,正准备出去,就在镜中瞧见身后进来了人,一头金发太过耀眼,他身姿纤长,肌肤白皙,我打量着他过白的手,修长漂亮,像毫无瑕疵的精美瓷器。
他往这看来,我在镜中与那湛蓝的眼瞳直直对视上,他很快移开目光往前走去。
“尹清逸。”
我喊住他,他脚步一顿,朝我看来,眸光潋滟又很快克制的别开眼。
我看着那张清冷漂亮的脸,这几日心中横冲的戾气像是终于找到一次发泄地,一股脑全钻着漏洞往外挤去。
我突的缓缓笑了起来“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见他脸色明显苍白,我心中有了底,嗤笑一声“偷偷跟着我?”
尹清逸只是站在那,他的唇轻微动了一瞬,却并未反驳,只是垂眸,发丝缕缕划过,遮掩住他的眉眼,如玉似的脸在灯光下带着迷离的破碎感,我见犹怜。
我咬牙切齿,只觉得他这副模样看的让我恶心。胃里一阵翻腾,冷眸微眯,冷冷道“真不愧是同性恋,让人恶心的本事倒是见涨。”
尹清逸皮肤白皙,几乎看不见血色,那双唇瓣却是异常的嫣红。
“没有……”
他声音很轻,抬起头,瞧见我眼底的厌恶后被刺的再说不出其他话。
“没有什么?”我恶劣的勾勾唇,并不想知道他的理由借口,一步一步朝他逼去“想说自己不是?还是又喝了药不清醒?”
“尹清逸,你是真让我看不起你。”
吸了口气,把他上下打量,故作可惜道“你怎么就染上了这种病?怪让人恶心的。所以你来这学校干什么?怕被你那敬重的父亲知道?”
我道 :“那可不得了,你父亲最厌恶同性恋了,他要是知道,他最珍重的儿子,他的独苗变成同性恋你猜会发生什么……?你最好好好夹着你的尾巴过一辈子。”
他的脸色惨白,这让我升起了无可言喻的快感,我姿态轻蔑的往他脸上拍了拍道“还有,以后最好别来我眼前晃荡,我看着恶心。”
他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羞辱尹清逸的感觉让我心情好上太多,多日烦闷消散不少,我正要往外走,刚收回的手却又被突然抓住。
我动作一顿,回头,一开始还以为尹清逸想跟我动手,就瞧见他过于通红的眼眶,我怒气腾的消了,心中反腾起一股反感,手中挣了挣,话语带着警告“松开。”
“那你呢尹谌哥?”他突然开口,问的话也莫名其妙。
我皱眉道“什么?”
“那你呢?”他眼眶通红,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落下泪来,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执着,目光一瞬不落的盯着我看,浸泡在那一片蔚蓝之中使我一瞬间愣了神又很快别开脸,逃般错
开他的视线,我挣了挣手,才发觉他力气太大,捏的我生疼,我怒道“尹清逸你他妈神经病吧?!”
“讲话直接说完别他妈神神叨叨!”
他道“我都知道了。”
我面带疑惑,抬头不耐烦的去瞧,他的声音就轻飘飘的,落进我耳里,却如同一道惊雷炸的我浑身僵硬。
他说“我知道了,你跟季弦的婚约”
我半响说不出话来。
尹清逸抓着我的手,他自嘲般笑了笑,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我,像是起了雾的海面,我分辨不清那些复杂情绪,被他拉着手往自己脸上贴去。
皮肤接触的一瞬间我像是被烫伤,猛的一动弹,对他道“滚开。”
我真的头发发麻,那抹嫩滑的触感从指尖一路飙升到我的四肢,我忍不住问“尹清逸,你娘炮惯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恶不恶心?”
“恶心?”尹清逸呆呆的看着我,胸腔起伏,像是强忍着极大的怒气,可向来良好的教养使他连逼问都做不出,只是苍白着唇问我“尹谌哥……那季弦呢?他呢?他你就不恶心了是
吗?”
“……”
我只觉得头疼无意再跟他争下去,却又死活挣不开手,我终于意识到尹清逸的力气确实大,之前一道道都并不是巧合,我对道“滚,关你什么事?”
没想到尹清逸根本不动,还反问道“你喜欢他?”
“松手!”
“你喜欢他,对吗?”他话语急促,一遍一遍的问着,眼眶越来越红,可明明占据上风的人是他,我后知后觉的感到怪异。
对上他那双湛蓝的眼,我戏谑的笑了笑,试探道“那又怎么样?尹清逸,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看着我,一句不发,那过激的情绪因为这一句话平复了下来,其实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谎缪,无论如何,我确确实实也算得上是他哥,我能理解男人间的一时冲动,又或是一时兴
起,可喜欢这回事……我光是想想都害怕,这太荒诞了。
这一次我很轻松的抽出了手,转身就要走,却又再一次被他拉住,我火气上来了,回头骂道“尹清逸,你有完没完?”
“尹谌哥……我喜欢你。”
少年音色清澈,那浓密的眼睫因为紧张微微轻颤着,像是即将飞起的蝶翼。
他眼眶还红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却是那样干净,清透。他呼吸起伏急促,拉着我的手,拉到他胸前,我感受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少年耳根通红,话语坚定道“尹谌哥,我喜欢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并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想过很久,思考过很多,我从未有像今天这般认真过……我喜欢你,尹谌。”
我彻底呆住了,那嘲讽的笑容也僵硬了下来,再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只是从他手中把自己手抽回,呢喃道“疯了。”
都他妈疯了。
“尹谌哥,解除婚约好吗…… ”尹清逸声音带着酸涩,他走到我面前,那阴影把我覆盖时才发觉他比我高了一个头,我并不适应他以这种角度与我交谈,浑身炸毛,刚一皱眉尹清
逸就弯下腰来,动作有些生涩的环住我的腰,把我抱住,那柔软的脑袋抵在我肩膀,丝丝缕缕划过我的脸,有些痒。
“季弦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解除婚约好吗?他不适合你,尹谌哥,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他身上独有的阳光般的气息让我思绪变得迟缓,尹清逸的身体也很柔软,像个女人一样,可他又环抱的很紧,那种骨骼和力气无一不在告知我他的性别。
我听清了他所说的话语,皱眉道“尹清逸,你幼不幼稚?”
我想把他扯开,却被他抱的更紧,我心中一阵反感,对他道“滚吧,我不喜欢男人。”
他闻言终于松了手,往日那张漂亮,张扬的脸上尽是破败神色,他双眼通红,却始终没掉出泪来,我以为他终于成长,心里还有点庆幸,跟他道“今天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也
赶紧忘掉滚回你尹家,别他妈一天天在外发疯给我丢人……”
结果却见他摇头,拉过我垂下的手,如同伸延的藤蔓,柔软修长的指骨与我一点一点十指相扣,把我锁住。
他道“不,我不走,尹谌哥。我走了,肯定就再难见到你了。”
尹清逸凑上前,他眼帘低垂,趁我没防备,竟直直往我唇上凑来,那柔软潮湿的触感一触即离,我被他的大胆吓到,左右盼顾没瞧见有人进来那一口气才松下。
我拿手狠狠擦过唇瓣,心中怒极,骂道“尹清逸,你脑子犯抽我也不想管你,可你自己清楚,我是你哥!”
我甩开他的手,到一旁洗手池把手洗了又洗,再捧起水把脸和唇洗了,磨到破皮,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停了下来。
尹清逸的脸色铁青,就站在一旁看着我一遍一遍的洗,我再回头,就瞧见尹清逸眼里泪光点点,已经落了泪。
“对不起……尹谌哥……”
他面色苍白,带着破碎的泪光,那张脸看着太具诱导性,我一时也再说不出什么,他这时上前拉住了我,声音带着淡淡哭腔,对我说“对不起尹谌哥是我太心急了……我知道,我都
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求求你别讨厌我,我已经找不到办法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尹清逸长的太温润了,和我所接触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太干净了,漂亮又柔弱,所以比起男人,我更觉得他像是女人。
哪怕他这样向我表露爱意,我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是反感,只是不适,可又对上他那张漂亮的,如同女人般的脸,又荒诞的觉得并没有哪里不对。
我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钟明道,我想到了那天我被那样对待,我胸腔因为怒气起伏,对上那双湛蓝的,漂亮的眼睛,心中阴翳不减分毫,我想起来钟明道喜欢尹清逸,这让我感到
跟吃了狗屎一样恶心的同时又升起了奇怪的,难以言喻的心思。
“是么?做什么都行?”
我淡淡问道,他迅速点头,丝毫想跟我保证什么,我却根本不关心他的话语,对着尹清逸那张所有人都肖想的漂亮的脸,嘴角勾过一抹笑,我找到了能够报复钟明道的方法。
我说“那你给我上吧。”
尹清逸的身形僵硬一瞬,我道“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求人总要有些诚意。”
“不是!”尹清逸见我要走,他急忙拉住我,眼眶通红道“没有,尹谌哥,我没有不愿意……我很高兴!我只是……一时间没有准备好……”
我回头瞧见他脸色通红,耳朵也红,还流着泪,活像被欺负的小可怜。
他本来就白,这样一看更漂亮几分,我那一刻好像理解那些喜欢这娘炮的人了,我道“那什么时候开始?”
尹清逸红着脸就开始来解我衣服,我拽住了他的手,他反倒不满,委屈屈的眼神往我瞟来。我眉头蹙起,语气不善道“在这?”
“不是在这吗?”尹清逸就环着我的腰往我身上趴,脑袋一直往我肩头蹭啊蹭,我一度觉得我神经错乱,下了个错误的决定。
“这他妈厕所,你不怕人进来?”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头拉离我。
尹清逸听完耳根通红,他松开了我,把我拉到第一间里反锁上了门,回头对我道“尹谌哥,我们小声点,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学院厕所都很干净,可我心里依旧非常不自在,也有一根神经始终垂着,害怕有人进来,我对他道“行了,赶紧完事。”
尹清逸耳根通红,他较好的面容挂着清泪,纤长眼睫微微颤动,看的我心痒痒,他抓过我的手,抚过他的胸膛,他的腹部,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我觉得反感的同时又无法控制的
被他摁着往他身上摸去,直到触碰上那灼热的部位,我才知晓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他就硬了。
我触碰到的一瞬就被烫着般扯回了手,道“行了,别做其他的,赶紧。”
尹清逸眼神亮了又亮,他似乎想吻我,被我及时阻止推开脑袋,他伸出手去触碰我的下体,隔着裤子揉捏,我被强烈的刺激的弄的腰眼一酸,险些跪下来,只得虚虚抓着尹清逸的手
臂保持平衡。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我不免有些害怕,可尹清逸却根本没理会,直接抓着那处就开始撸动,我吸了一口气,死死的咬着唇不敢发声,被尹清逸逮了空,他舔了舔越
发干燥的唇,跟狗一样闻着味凑上前去吻我的唇瓣。
我并未听到任何放水声,怕我们动静被人知晓,一时心惊胆战,推开尹清逸的脑袋,轻声道行了,叫他松开。他却跟死活听不见般,被推开的就去咬我的脖子,舔我的喉结,他手上
动作不停我浑身被火烧般难受,快感从下腹一路奔腾,性器很快也在他手里变得越加硬挺。
018
尹清逸脱下我的裤子,抓住了那里,肌肤相抵的那一刻我险些溢出声来,咬着唇极力忍耐那太过刺激的快感。
外面传来放水声,我清楚的听到那人哼着歌撒尿,而我被尹清逸堵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不停的撸动着下体,我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
他的手法并没有什么技巧,可尹清逸的手很柔软,就那样上下套动都能给到我极大的乐趣。
套
弄的快感。煎熬之下终于听到那脚步离去,我细微的喘着息,胯下往他那急促的送去,在他耳边命令道“再快点。”
上,那玩意又大又长,跟我的性器形成强烈对比。
我错愕一瞬,再对上尹清逸那女人般漂亮的脸,一时很难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
抵在一起相互摩擦,他无师自通的伸手抓着
套
弄。
“啊……”
我被那强烈的快感逼红了眼,扯着尹清逸的衣袖,险些叫出声来,身体像是高速运转的火炉,在尹清逸的手里越来越热。
他像是渴了许久般,一刻不停的在我身上轻轻啃咬着,舔着,到处都是连绵痒意,我心中不适,却也只得抓着他的头发,没法阻止他的动作。
咬着唇压抑的喘息着,尹清逸磨蹭的速度渐快,我马眼一酸,被他手指狠狠磨过,我腿一抖,尽数泄了出来。
了
,他的手心黏腻不堪,尽是两人混杂的粘稠
精液,从他手中连绵不断滴落在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突兀,暧昧。我平复着太过要命的刺激和快感,身体还在回味
高潮的余韵。尹
清逸看起来十分高兴,他耳根通红,面上却是欣喜的,亲着我的耳廓不停的小声叫着“尹谌哥。”
音调里尽是浓浓欲念和满足。
我心跳的极快,把尹清逸一把从身上扯开,语气不耐道“谁让你做这些的?去那坐下。”
尹清逸很听话,他脸上很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坐在了盖上,见我站着那没过来,他还主动的,分开了腿,小声的,期翼的叫着“尹谌哥……”
“……”
好在尹清逸那张脸确实够漂亮,我告诉自己,闭上眼睛就过去了,把他当女人就行。走过去也尽量无视他下腹那根男人性器官,可还是刹不住目光停留。
他妈的他皮肤白就算了,为什么连那都是粉色的?娘炮都这样吗?
尹清逸察觉到我在看他那里,他脸上红的厉害,那根东西竟然在我视线下青筋一跳一跳,又精神抖擞的立了起来。
我这下真无语了,心里腾然升起一股厌恶感,看到那根东西胃口就已经全然没了,我甚至硬不起来。
我心中反感,再无了其他性致,忍了又忍,还是无法迈出那一步,把裤子系好,对他道“行了,你可以滚了。”
“尹谌哥…… ”
尹清逸顿时有些慌张,他竟直接伸出手抓住了我的那里,我被他抓的一疼,钳住他的手腕骂道“你干什么?!”
他再一次把我刚穿好的裤子扒下,手被我抓着他没法动弹,尹清逸红着脸,着急的说“我可以让你舒服,尹谌哥,你别走。”
我眉头一皱,怒道“你……”
头
挑逗,一瞬间我就有些受不住。
也在他口中再一次挺硬。
我呼吸急促,感觉舒服的骨头都软了,尹清逸就拉着我换了位置,变成了我坐在那上面而他蹲在我腿间,那金色的毛发划在我柔软的大腿内侧,痒的要命,我已经毫无招架,那温热
的口腔像是要把我整个人融化开来,尹清逸那张漂亮的脸埋在我胯下,几近臣服的姿态,舔弄着我的性器。
“舒服吗尹谌哥……”
尹清逸含糊不清的问,他眼里深沉,猩红的舌头舔过我的性器前端,又张开口一遍遍包裹着,我深吸口气,抓着他的头发没法放手。
尹清逸手中抓着我的囊袋揉捏,快感让我瘫软了腰,他几近痴迷的看着我,道“尹谌哥……你看起来好像很舒服……”
“闭嘴。”
我头脑发昏,手中扯了一下他的头发,把性器又往他嘴里塞进几分,真的太爽了,那挤压的快感如同电流让我脊椎发软。
我对他讥讽笑道“你还有点用。”
。
象
景
的
烧
中
喉咙间生理性反呕的动作让我爽利,我头发发麻,拽着尹清逸的头发想把他抓离我,却没来得及,射出来时我的脑内像是烟花炸裂开来,四周全是腥浓的麝香味,快感的余韵让我身
体疲软,一时半会未回过神来。
精液
,乳白的液体从他挺立的鼻尖滑下,尹清逸那湛蓝的眼瞳一刻不离的盯着我,喉结上下滚动,我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些东西咽了下去。
那一瞬,我心起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快感,又觉得身处谎缪。
我平复着呼吸,闭上了眼,不敢再去看尹清逸那张脸,可他却欲念未消,小声叫了句“尹谌哥。”后就再没了声音。
一路往下,舔过我的性器前端,沿着柱身亲吻着,我胸腔内像是起了火,身体烧着般火热,警告道“够了。”
欲
后的沙哑。
头
,头发在我腿间摩擦,在我逐渐急促的喘息里,那抹潮湿来到了我的臀间,那个难以言喻的部位被舔弄着,温热的舌尖试探性的,往里戳进……
我惊愕的睁开眼,把他一把踹开。
欲
逼红的眼,我瞧见他下身那挺立的弧度,肿胀的有些可怜。
我大脑有些空白,只是怒意在胸腔腾然而出,把自己裤子穿好就要去开门,被尹清逸拉住手,就往我唇上亲来。
精液
,一时间心里一阵反胃,把他急忙扯开。
看着他那漂亮可怜的脸,忍了又忍,没给他脸上来一拳。
情
欲
往我身上喷涌,他道“尹谌哥……尹谌哥……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滚你妈。”
我觉得耳廓被他带着发热,胸腔因为怒气起伏,我甚至没想到尹清逸竟然有这种胆子。
我气到笑出了声“你想上我?”
尹清逸沉默着,可他的性器却是笔直一根,杵着,戳在我腰间,在我话语一出,还兴奋的跳了跳。
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想把他的手甩开,却被他抱的更紧,他似乎急哭了,只是一个劲的解释道“我没有,尹谌哥,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他哭的很可怜,那张脸那样漂亮柔弱,梨花带雨,裤子还脱着。
我们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与门外的钟明道撞上了面。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我已经分不清我是什么心情。
看着钟明道从惊愕到铁青黑沉下来的脸,他的气息乌云密布,黑的吓人,我承认,我是害怕的。
我确实是想借尹清逸报复钟明道,可很多时候,我并不想招惹他,特别是,在我还毫无能力的时候。
以前只要说尹清逸一句坏话,他就几近发疯,而现在……短暂的沉默中,我背后尽是冷汗。
我以为,我这次难逃一死,却不曾想,钟明道目光在我跟尹清逸之间巡视着,沉默了许久后,开口道“你们……谁上谁下?”
019
“……”
空气中诡异的沉寂,我的脸色青了又白,像是被人大庭广众下扯开衣物羞辱,气的浑身抖,骂道“钟明道你他妈看不起谁呢?”
尹清逸此时才察觉到另有人在,他把我往里扯去,被我不耐拦住,余光瞧见我衣物平整才放下心来,尹清逸和门外站着的钟明道对视上,他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没事别他妈堵门口,滚开!”
钟明道瞧见尹清逸面容上那未干的泪痕,那道锋利的眸瞳,直直撞进我的视线中,像是彻底把我看透,把我那阴暗的心思一览无遗,他不走,我被看的一时心中慌张,又骂道“你聋
了?滚开啊!”
我明显的慌乱被钟明道瞧见,一时间也懂了七七八八,他的视线黑沉沉的,看的我头皮发麻。
他声音有些低沉,带着警告和不可置信,问我“尹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心中一紧,身后的手就被抓过,尹清逸眉眼映丽朦胧,冲钟明道说“我们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劳烦旁人提醒。”
一句“旁人”被尹清逸加重了语气,咬的十分清楚,钟明道脸色有些难看,可他到底没对尹清逸说什么重话,只是视线在我们牵上的手中来回,目光黑沉,他缓缓道“尹清逸,我不
知尹谌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也知晓我的话你并未能听进去,但他为人歹毒,嫉恨你许久……他一直在利用你,很多话语你都最好别信。”
随着钟明道的话出口,我脑子一嗡,苍白的张开口,想再解释什么,却没等我出声,身后尹清逸气急的把他打断“你又是谁?用得着你来挑拨我跟尹谌哥的关系?”
尹清逸在人前向来都是疏离又礼貌的,可如今像气急了般,再没了温润,话语掺杂着森然怒意,把我手牵的极紧,我感到一股黏腻,好像与他粘连在了一起,感知同一片体温,心跳。
钟明道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差下去,他胸腔起伏不定,强压着那股怒气,问道“你不信?”
尹清逸气笑了,反问道“我信你什么?”
钟明道的面容有着夺人视线的英俊魄力,五官深邃,不笑时脸部线条棱角锋利,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可此时他太过冷峻,黑的可怕,像是沉闷的夜里暴雨即袭。
那股视线一直盯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
虽然我一直想瞧见尹清逸和钟明道撕破脸皮的模样,可我还是怕钟明道把事情抖出把我暴露,特别是瞧见有人进了厕所。
我急忙从尹清逸那抽出手,道“你们自己去找地方吵,别他妈闹笑话。”
我撞开钟明道的肩膀往外走去,却被钟明道突然抓住了手,我吓了一跳,喊道“松开!”
尹清逸反应比我还大,直接上前把我拉开,钟明道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尹清逸冷眸微眯,面色幽黑的吓人,钟明道胸腔突升一股火气,他误以为是因为尹清逸维护我的原因,忍了
又忍,咬牙对尹清逸道“尹清逸,他是你哥。”
“我比你还清楚,用不着你说,请你放开。”尹清逸动作可没有言语那般迁就,而是已经把我扯出。
一旁进来的人被我们这一出看呆了去,被钟明道冷冷的一瞥,他吓的又直接出去了,竟是连厕所都没上。
气氛一时过于沉闷,我夹杂在他两中间感觉是越发难熬,发觉尹清逸握的太紧,我手腕处隐隐发疼,我不免心中有有了火气,道“你也松开。”
“尹谌哥……”尹清逸声音带着低低哀求,却被我无视,我甩开他的手从那两人争执处挤出,把手洗了就直接跑了出去,生怕再被那两人抓住沾染麻烦。
我出去时,才发觉外面下着雨,走廊外,小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
“尹谌?”
我听见有人喊我,顺着声音看去,远远的,就瞧见季弦打着伞,在雨中站立,身姿挺拔,皎若月华。雨幕落在他身侧,朦胧湿意下,更显得他俊美温润。他瞧清是我,就撑着伞就往
我这走来。
他道“怎么在这?我刚打算去找你。”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出来上个厕所,好巧。”
季弦一双眼眸清明,落在我身侧一周,微微一转,我看不清情绪,他低低的勾起唇笑了一下,道“确实挺巧的。”
我没时间跟他瞎聊,匆忙伸出手抓住那把伞问他“你还有什么其他事吗?没有我们就去吃饭吧,我饿了。”
动作有些急了,触碰到了他的手,很凉,他微微一愣,我就触电般急忙收回了手。
“我并没什么其他事。”季弦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遮掩那如水的眸瞳。
他声音是那样恬淡,温润,对我道“那我们走吧,你今天是有什么想吃的?”
我怕钟明道回去堵我,冷汗直冒,连忙说“在外面吃吧。”
季弦点头刚要应好,一道声音突兀的打断我们。
“尹谌哥。”
尹清逸就那样站在我们身后,他往日的那副面容根本维持不住,他视线落在我和季弦过于亲密的距离间周转,身后的手握的青筋凸起,在我瞧去时才松了开来,面上缓缓露出一抹笑
意。
他问“尹谌哥,你们要去哪吃?能带上我一起吗?我刚来这学院不久并不是很熟悉。”
我皱了眉,心里一阵骂,刚想叫季弦不要搭理他,就听到季弦道“好啊。”
季弦依旧那副温润的姿态,对尹清逸道“那你等在这,我给你拿把伞吧?”
尹清逸笑笑,模样精致漂亮,他道“谢谢,麻烦你了。”
“ …… ”
这种拙劣的话他都能说出口?我是真的无法理解尹清逸,只觉得他神经,刚拉住季弦道“别去。”钟明道就恰巧走出。
他面色相比起来已经平静不少,只是眼神依旧黑沉沉的,落在我身上。
我默默的放下了手,季弦刚刚没听清我的话,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摇头,钟明道往我们这走来,越过一旁的尹清逸,冲季弦道“不用拿伞了,季弦,钥匙给我。”
……
最后我们几人上了钟明道开来的车。
尹清逸并不愿坐在前排,而是与我挤在一块。
季弦目不斜视,反倒是钟明道,开车还要频频从镜中往后瞧,那道视线黑沉沉的,野兽般犀利,我坐如针灸。
尹清逸根本没有察觉般,上了车就小心翼翼的,试图性的跟我说话,我烦的要死,又不好在这里骂他,只得敷衍点头,又或是转过头去看车窗,不搭理他。
尹清逸见我只留道背影,不回应,他心里慌张,想与我再靠近些却又怕我厌烦,只得坐在了原处,一双眼睛却湿漉漉的盯着我看。
没了尹清逸的碎碎念,车内一时过分的安静,钟明道投来目光,皱了眉,也没说什么。季弦面上不经意般往内瞥去,再次转回身前时,嘴角微微勾了一抹浅淡的无人知晓的弧度。
“到了。”
在服务员引我们上楼后季弦和一旁服务生交谈着,转头温和的问道“有什么忌口的吗?”
知道这话问的不是我,我就没搭理他,尹清逸摇摇头,而钟明道一句不发,季弦也好脾气,又道“那口味呢?尹清逸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尹清逸顿了一下,又偷偷看了我一眼道“我跟尹谌哥一样。”
季弦无法,也只得无奈笑笑,自己跟那人点了单。
等到人走了,季弦再回来坐下时,过于安静的气氛一下显得格外尴尬。
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上一秒我还在跟尹清逸做那种事,打算报复钟明道,结果下一秒就被他发现,骂着骂着就坐到了同一桌上,现在还要一起吃饭!?
我浑身僵硬,椅子坐的也哪哪都不舒服,我一动,视线就从四面八方投来。尹清逸就坐我旁边,他眼尖,第一时间问我“尹谌哥,椅子不舒服吗?”
不,我浑身不舒坦。
我还没出声,尹清逸就站起身,移来一旁的软垫椅给我,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我,姿态几乎放低的有些谄媚,对我说“尹谌哥,你换这个吧。”
钟明道见了这椅,目光又在我们脸上一阵来回,他突然意识到哪不对,眉头紧紧皱起。而季弦也明显一怔,在那两人的目光下我感到异常难堪,真服了这没事找事的尹清逸,一只手
把他拉回,咬牙切齿道“尹清逸,我真没事,你坐你的。”
见我确实并不是因为椅子难受的样子,尹清逸才乖乖坐了下去,他视线在我脸上游离,落在我拉他的手上,眼睛亮亮的,面容漂亮,矜持克制的点了头,道好。
我把手收回后越发觉得这顿饭没有吃的必要,我的身侧两周分别坐着一个炸弹,我时时刻刻心惊胆战,生怕炸的我一个猝不及防,粉身碎骨。
刚想直接站起身走人季弦就恰好开了口,他声音十分温和清雅,在这沉寂的空间里更显清冷。
“清逸怎么会想到转到这学院来?”
季弦微微一笑,晒然道“我听说你在国外进修的基本都全部学完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上学了?”
称呼有些过分熟络,我听的心中一哽,也只道季弦本就温和,尹清逸反倒皱眉一瞬,可他并未说什么,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的回“我总觉得自身还不够完善,也只是想多学习些东
西。”
还好尹清逸没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我不由得心底松懈一口气。
季弦言语中带着敬佩和欣赏,道“怎么会呢?你很优秀。”
尹清逸闻言抬眸。
“我曾经就很仰慕你。”季弦对他道“那时我还小,我总是能在我母亲口中听得你名字,比如你各项国际比赛中获得的第一奖项。”
“我一直以为是一个多厉害的人,却被带去时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小孩。”
季弦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微微笑出声来,对他道“你真的很厉害,虽然我们只是有过一段短暂的接触,但你的名字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
尹清逸愣了愣,点了头,温和的道了句“谢谢。”
我努力压抑着因为怒气起伏的急促呼吸,季弦的每一句都像是扎在我心底把那最不堪最隐藏的角落全然揭出,我仿佛再一次回到那被尹清逸的光芒所掩盖的时候,一次又一次,一次
又一次,坐落在角落里,看着台上耀眼的尹清逸,那个漂亮的小孩,得到所有人的掌声和爱慕。
我如同尹清逸的影子,注定被抛弃的工具。无论如何追赶,也无法得到尹先生的注视。
我面上平静,就连一直注意着我的钟明道也并未瞧出异常来,季弦目光清明,他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眸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光,对尹清逸说“你我还有钟明道小时玩过在一起,
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闻言尹清逸脸上顿时一黑,钟明道也把视线投到了季弦脸上,季弦依旧那副清冷姿容,像是真的只是普通询问似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还有过这么一段经历,顿时又好像明白他们对尹清逸的熟知从何而来。
尹清逸虽然脸黑,但依旧思索了番才对季弦道“抱歉,没什么印象。”
“这样啊。”
季弦温润道“也不怪,那时候都还小,我以为你记不得我,可能还会对钟明道有些记性。”
钟明道脸色并不好,打断了季弦的话“都是些小孩的事了这时候拿来说做什么?”
季弦只是看着他,又看了看脸黑的尹清逸,两人明显不对付,季弦低低笑了笑过了半响才打了圆场,感慨道“确实,都是些小孩的事了。”
我皱眉,总觉得他们说话云里雾里的,却也根本不想听,还好菜上的快,话音一落,门就被敲响打开,精致的菜肴各色摆了满桌。
季弦给我倒了杯酒,那猩红液体印着我的身影摇晃时,一旁尹清逸的脸色却是过分难看。
020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吃饭时,尹清逸一直在给我夹东西,我才刚一拿刀叉,尹清逸就接了过去,一边说着“尹谌哥我帮你吧。”一边把食物精细切好,推回我面前。
在场已经无人看不出来,尹清逸那殷勤到有些过分的举动。
钟明道脸色很差,周身冰冷,而季弦则没什么表情,像是什么也没瞧见般,优雅进食着。
我根本吃不下去,被尹清逸触碰过的东西我只觉得恶心。
我不愿碰,自顾自吃着。尹清逸难掩有些失落,也就转回了身。我心中厌恶烦闷,余光朝他瞥去,就瞧见尹清逸那红润色泽的唇,猩红的舌卷着食物带进嘴中。
容貌精致,气质清绝十分吸引视线,他咽下时喉结微微滚动,他的唇色很红,还泛着刚刚吃进的食物淡淡油光,我不合时宜的想到之前的事情,想到他是如何伏在我的胯下,用他那
张嘴把我的那个地方舔,最后把我的东西咽了个干净……
我脑子突的一空,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呛的咳了好几口,这一出打破了原本死一般沉寂的场面。
“尹谌哥。”
尹清逸就在一旁,他急忙过来给我拍背,季弦倒了杯水给他递去,道“应当太急了,喝点水吧。”尹清逸很快接了过去,就往我嘴边递来,却被我一把拍开。
杯子砸落在地,碎在他脚边,水全溅在了尹清逸衣服上,湿漉漉的。
在场人动作皆是一怔。
我推开尹清逸扶来的手,眼眶因为咳嗽通红,抓起一旁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才把那咳嗽平缓而下,可面色却是过分的嫣红。
尹清逸像完全不在意自己浑身湿透般,只是收回被我打开的手,又给我递来纸巾,他这次没再敢随便触碰我,而是隔着段距离对我道“尹谌哥,你衣领湿了,擦一下吧。”
确实湿了一点,大抵是喝太急顺着脖颈滴落的酒液,我皱眉,对上尹清逸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有种莫名的怨气,用手背抵挡住他的手,拒绝意味十分明显,不耐道“不用。”
“哗——”
刺耳的声音划拉开来,钟明道突然站起,他面色阴沉,嘴唇线条薄削,缺少温度。似乎在忍耐着极度的怒气,我甚至一度身体僵硬,以为他又要与我动手。
季弦放下手中餐具,发出清澈声响,钟明道直接转身出去了,他位置那些吃食未动多少。
“神经病。”在他走后,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尹清逸也看着钟明道离去的方向,脸色并不好。
我本就没啥胃口,顺道站起身,对季弦道“不吃了,我先回去。”
季弦道“好。”
得到回应我就走了出去,季弦面色平静,像是并未瞧见对这一场闹剧般,看到尹清逸也跟着起身,他才道“清逸你衣服湿了,要不先让人给你送来?”
“不用。”
尹清逸浑然不在意,在我走后,面对季弦他连基本的礼貌都懒得维持,只是冷冷道“我回去了换。”
说完也不管季弦反应,急忙跟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只剩季弦一人,那些精致菜肴基本上无人动过,灯光耀眼,花微微摆动,季弦看着一地的碎片微微出了神,手扶着下颚,另一边白皙的指节曲起,落下,随着主人
的心情般敲击在桌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
我才刚走到外边,尹清逸就追了上来。
“尹谌哥。”少年眉眼温润漂亮,衣物上浸湿一块,我心中一阵烦躁,面上也毫无掩饰“滚开,别跟着我。”
他脚步一顿,真就停了下来,我走了一会,转头往后看去,发现他依旧跟在我身后,神情低落,保持着段长长的距离,见我回头,他眼睛就亮了亮,那一头柔软的金发那样耀眼漂亮
又璀璨。
他五官优越漂亮,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我想我真的是服了他。
心中突腾起一股气,也不知在气什么,我朝他走去,一把扯住他就往人少的巷子里去。
尹清逸并未反抗,乖顺的跟着我,在无人寂静的街巷中,他不知我要做什么,心跳跳的有些快,却又在触及到我冰冷的眉眼时心落了下来,他不知晓我又为何生了气,小心翼翼的试
探性的喊了句“尹谌哥?”
“闭嘴。”
他衣服已经湿透,紧贴着腹部,那隐秘的线条漂亮的曲线全然而出,我只觉得酒气上了头,闹得我脸有些热。
我问“你漱口了没?”
“什么漱口?”他有些懵逼,又忽的想起什么,觉得我这话题暧昧,他慢慢红了脸,在我不耐烦前低声道“漱了……”
得了他这么一句我才放下心来,没那么刺挠了,可慢慢的,才后知后觉觉得尴尬起来。
我沉默一瞬,刚想转身走,就被尹清逸出声喊住。
“尹谌哥。”
尹清逸抿着唇,松开后,那唇瓣显得更加红润。他脸长的漂亮,眼睫一颤一颤的,如同蝴蝶的羽翼,细白的脖颈,更显得他人春水含玉,犹如月辉。
他声音很轻,又坚定,带着期翼问“我们这算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差点又被呛到,赶紧打断他“等等等等等等,什么时候说的?”
他见我这般表现,心中越发不安,面上也带着几分急躁“你不是说我让你上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
这话说的像是我像无良诱拐的渣男,虽然我初衷也只是为了羞辱尹清逸顺道报复钟明道,呵他不是看重尹清逸吗?我偏要从他心头上动手。
怒气使我头蒙,除了想发泄被男人压在身下过的阴影,一雪前耻以外,就只剩折辱尹清逸的念头。
可现在,我一个头两个大,怒道“尹清逸,你他妈真疯了?我是你哥!”
尹清逸瞬间红了眼眶,看他这样我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揉了揉自己额角,对他道“你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扔了,滚回你尹家去,别再出来犯病…… ”
“这不是病……”少年音色微微有些颤,那一双湛蓝的眼眸对上我,似有万千星辰。“尹谌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坚定的眼睛看的我背后发麻,心中腾起怪异,我忽的哑了言,只觉得谎谬到极致。
尹清逸上前一步牵住我垂下的手,声音轻柔温润却难掩兴奋“我们毕竟不是亲的,只要我去跟父亲说说,我们就能在一起,找个可以结婚的地方办证,结婚,当然,尹谌哥你想住哪
都行,我都陪着你。”
多么天真,多么谎谬。
尹清逸一辈子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磨难,也未见识过底下的污秽。那是一朵被尹先生养在室内的娇花,如玉如雪,干净又纯粹,真以为他想要了,他就能得到什么,事情就能如愿。
我苍白的问道“尹清逸,你幼不幼稚?”
他红着眼眶道“我成年了。”
我已经无力再跟他辩解什么,尹清逸以为是我不屑于他的言语,他就拽着我的手,泪一滴一滴落在我手上,温热又黏湿一片。
“尹谌哥,尹谌哥你别走…… ”
我再一次甩开他的手,眉目已经染了烦躁,冲他道“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们都是男的。”
见我这样,尹清逸难掩心中怨恨,嫉妒交加,开口道“季弦呢?他不也是男人?为什么你就能接受他?”
我皱眉,他才发觉刚刚语气太冷,急忙缓了语气,垂着泪道“尹谌哥……对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解除婚约好吗,你想要什么?季弦能给你的我都能给,我并不比他差。”
我原本只是冷笑,可听着听着就再做不出表情来,我看着面前那样认真的尹清逸,突然就问他“给?你能给我什么?”
“一切,我的一切。”
尹清逸到底年轻,我轻飘飘的一句言语他却如同抓住了机会,急切的表明着自己“只要尹谌哥你想要,我都能给你,我都会有的,尹谌哥,我都会有的。”
我就那样看着他,看着那漂亮是面容,那我从小厌恶,嫉恨的存在。
他是那样耀眼,夺目,如同天之骄子。
我所奢求的一切,他出生起就已经全部拥有,我曾无数遍嫉恨的同时,又无法追赶,他太优秀了,如同光一般,让我永远蜷缩在角落里仰望着,当他的影子……
“尹谌哥?”
见我不应,他心沉沉的落下,眼泪也一个劲的冒出来。
“行了。”
我伸出手,忍着厌恶替他抹掉了泪,动作轻柔到他明显一怔,就那样湿漉漉的看着我。
“尹谌哥?”
“别哭了我又不是……我又不是要拒绝你……”我硬着头皮对他道“你总要给我些时间反应对不对?”
尹清逸听完又是一愣,泪总算是止了,他面容漂亮昳丽,像是被意想不到的惊喜砸中,整个人呆傻住,半响才反应过来。
“所以,尹谌哥,你并不是拒绝我?”
那种恶心人的话我可再不想说一次,不耐烦道“你听不明白?”
尹清逸清醒般急忙抓住我的手道“明白明白!”
小巷里安安静静的,这个点没人路过,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潮湿的,还未干透。
“尹谌哥。”
尹清逸突然问“你能亲我一下吗?”
“……”
我开始后悔装了,尹清逸明显蹬鼻子上脸,恶心人的方式是一出又一出。
他见我不动,有些慌乱的解释着“就亲一下就好了,就是普通的亲……”
尹清逸漂亮的面容上那纤长的睫毛紧张的扑闪着,一双眼睛含水般期翼的望着我,随着时间推移,原本高涨的心却一点一点往下落去,他开始慌张,开始后悔提出这种要求,怕把我
仅剩的耐心消磨殆尽。
直到那一抹轻柔的如同微风般的柔软落在他嘴角时,他那冰冷的身躯才再一次,活过来般,一点一点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炽热的心跳,感受到那被触碰过的地方灼烧般的火热。
我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尹清逸碎尸万段,强忍着擦拭嘴唇的冲动,对他挑眉道“行了吧?”
尹清逸呆呆的看着我,又落下了泪,我真没想到这一出,道“你哭什么??”
尹清逸闻言才伸出手往自己脸上抹了抹,他愣愣道“不知道……”
“感觉心里酸甜酸甜的,又泛着胀。”
他说“喜欢一个人都这样吗?我好开心尹谌哥,我真的好开心。”
见他这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烦意乱,对他道“行了,赶紧回去换你的衣服。”
尹清逸一双湛蓝的眼瞳只是盯着我,温声道“好。”我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在往前走时,他也凑了上来,两人挨的极近,他的手几愈与我擦在了一处。
他低着头,垂眸,那精致漂亮的脸后知后觉红着耳廓,像个女人一样。
我叫了车回去,尹清逸也坐的与我保持着距离,这让我难免松了口气。
“尹谌哥。”
分别时他叫住我,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克制又满是欣喜,他期翼的问“我能来你宿舍找你吗?”
我气的脑壳痛,可面上装的温婉平静,只是对他道“尹清逸,我说过,给我时间。”
“好的尹谌哥。”
管家的车就在一旁,尹清逸并没进去,而是站在那看着我,摆着手道“明天见。”
管家是尹先生的人,我也不知他会不会把今天这一幕告知尹先生,反复环顾一遍并未觉得我们话语哪里奇怪,我才转过身,毫不留情直接离去。
我想我可能太大胆了,竟然真的想趁现在尹清逸糊涂从他手里得到什么,可事情已经谎谬发展至今,我溺落沼泽,只得匆忙抓着递来的藤蔓往上爬去。
一路上心烦意乱,到时瞧见门没锁,我本以为季弦回来了,打开门进去却是瞧见钟明道那阴沉的过分的脸,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是季弦的吉他,那凌厉的视线朝我瞥来,男人
强烈的侵略性扑面而来,使我脚步一顿。
他往我身后看去,男人嗓音低沉,琢磨不清情绪“怎么?你未婚夫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021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一个人面对钟明道。季弦在时还好,我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无论我如何把他惹怒,他都会忌惮着,不会对我怎么样。
可现在屋里只有我与他两人,我一看到他就恨的心里直痒痒,精神拉的极紧,一再劝告自己不要逞一时口快,可依旧对他说不出什么好话。
“呵,避晦气呢,我要是知道你在,我也没打算回来。”
钟明道被我这样一话语一激,他身周气息一度明显冷下,我紧张的与他对视着,他却又移开眼,指尖触碰过音弦,在这室内发出声响。
“尹谌。”
他突然就问“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长记性?”
“你不该碰尹清逸的。”
他的声音很冷,如同掺了冰,我心里有些胆怯,可怒意更甚,咬牙怼回去“长你妈记性,老子就是碰了如何?”
“我把你的白月光上了你很生气?”我阴恻恻笑着,声音里尽是讽刺“钟明道,你就是个懦夫,亏你还暗恋尹清逸,你瞧,我勾勾手指他就爬着过来给我操,你呢?你能得到什…
…”
我话没有说完,因为我被突然起来的钟明道吓到了,张开腿原本想跑,可是被他猛的一拽直直往屋里拉去,他一脚踹关了门,我声音有些尖锐,扯着他的手叫道“滚开!你他妈要干
什么!”
“你上了尹清逸?”
他面色有些沉,可是话语却没有怒意反而带着强烈的置疑。
我气的就往他胯下踹,却被他及时抵住,我趁机挣脱开被擒住的手,往他脸上揍去,他直直挨了一拳,那一块直接肿了起来,他的立刻又擒住手,脸色黑的吓人。
我瞧见他手上青筋暴起,忍了又忍似是在掂量着,要不要把我脑袋往地上砸。
我有些害怕了,意识到季弦并不在屋内我又感到了忽如其来的恐惧。钟明道禁锢着我的地方犹如蛇蚁般冰冷的往上攀爬,我浑身僵硬,声线也带上不自觉的慌张,怒骂道“滚!你他
妈松开!死同性恋!”
他看着我,像是在思虑什么,就道“你不是。”
我真气笑了“什么不是?你踏马瞎?他一个娘炮我还上不了他?”
钟明道的神情不是一般的冰冷,我甚至一度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他看着我半响,突然道“尹谌,你是他哥。”
“?”
我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缓缓的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他哥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反问他。
那一场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灯火璀璨,衣香鬓影,我与钟明道因为尹清逸彻底撕下脸面。
他曾告诫我,尹谌,你是他哥。
也就从那开始,彻底破裂,交情不再。
钟明道哑了言,我趁机继续恶心他“尹清逸这娘炮玩起来还行,比女人有意思多了,你要是跪下来舔干净我鞋,我还能考虑考虑玩腻了送你。”
身为钟家大少爷,他从未被这样羞辱过,一时怒从心起,我被忽的从地上提起,被拖着走的时候我试图挣扎过,可他动作太快,我一下就被他甩进了房间,我翻身起来那一刻他就锁
上了门。
“钟明道!?”
那一刻我感觉脑子在嗡嗡响,眼睁睁看着他利落的把门锁上,狭小的空间激发了我不好的回忆,同样的气息,同样的人让我恐惧更甚。
钟明道的房间很简洁,几乎除了床,书衣柜就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找不到趁手的武器。
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心生胆怯,声音都带了颤,把所有能丢的都朝他砸去,他就任由着我砸,直至不耐烦朝我冲来。
我再一次与他扭打在一起,这一次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是真的想趁机杀了他可手边没有工具,我使劲抓着他脑袋往床脚撞去他也疼的激出怒意来,直接把我扯到床上,这下好了,
到处都是软绵绵的,我一被擒住手脚,就彻底翻不了身。
我呼吸急促,他压在我身上,专业手法我根本无法动弹,背后都是冷汗,又想起那天的疼来,我真的害怕了,身体都不自觉颤抖,我赶忙叫住他“等等等等等等!!”
背对着他,被褥里全是钟明道的气息我几乎作呕,这是他的床,他的房间,他的领地。
我被他控制着,禁锢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我毛都要炸起来了。
“你宝贝尹清逸我没碰他!行了吧!”
这句话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在我背后,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见他没声音,没回应,我就以为他不信,赶紧又解释道“我他妈见到他就恶心,我真没碰他……行了吧?赶紧放开
我!”
“我知道。”
钟明道的话语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问我晚餐吃什么般“是尹清逸上了你……对么?”
“……?”
我脸几欲扭曲,忍不住骂“你说什么狗话?”
钟明道此时脑里是一遍遍过着今天尹清逸几乎谦卑的讨好模样,就算被冷眼相待也依旧如此,他从未见过尹清逸那副模样……还坐软椅……坐软椅……
“是尹清逸。”
钟明道不知为何感觉心里那口气更咽不下去了,他声音直冒火,道“你让尹清逸上你?”
我感觉我真的要被钟明道气死了。
他似乎被我闷不做声刺激到,他目光阴沉落在我身上时也阴恻恻的,眼底带着他都不知的火。
我感觉屁股一凉,竟是被他扒下裤子。下一秒,我感到他冰凉的手指抵在那,竟直接往里戳了一节,我头皮发麻,一时挣扎出了他掌控。
我一脚踹在了他胸口把还在错愕的他踹下了床,用尽了力气,他狠狠撞到了墙边,我急忙穿好裤子,朝他怒骂“钟明道!你他妈神经病啊!”
钟明道似乎想说什么,一张嘴,却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也愣住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季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回来了,也听到了声响,问“尹谌?你在里面?”
……
钟明道进医院了,被我踹断了一根肋骨。
我那些天一时有些大仇得报的喜悦,心想他活该!怎么不直接死?
可见到钟家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试图来找原因后,我又熄火了,心想再多断几根就行了,现在我无权无势的,他要真死了我也没法活。
季弦被钟家人带走了,他什么都没问,就告诉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平白无故被我牵连我怎么能不担心?!可我什么也做不了,他揽下一切被带走询问,我日日担心季弦会被伤害,又害怕钟明道让人来抓我。
所以这些天根本没睡过一天好觉。
早上又碰见尹清逸时我根本打不起精神,我已经连续无视了他几天,他心里又急又气,现在是终于忍不住了,把我堵在了教室,张口想问什么时又瞧见我太过疲惫的眉眼,他顿了顿,
还是心疼的问“尹谌哥……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
何止啊!
我心里烦他,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敷衍敷衍道“可能吧。”
过了许久,也可能只是过了几分钟,我就听到他祈求般的话语,这次的目的“尹谌哥,你能陪我吃饭吗?”
“尹清逸。”
我搬出了一直以来用来抵挡的话语。
“我说过给我点时间。”
这时他多不乐意也只能温和的笑笑,然后垂下眼睫说“好的尹谌哥,我等你。”
可我回到宿舍时一转身,就瞧见身后那道高挺的身影。
尹清逸跟个神经病一样,这会儿天天逮着我跟踪,我是一点隐私都没有,虽然很气,但我是真的无力再去应付他,可惜这种躲法不能长久,一次那位经常来找我的女生给我带了巧克
力,被他撞见了,我也没多想,收了,跟瑜莉莉道了别后才后知后觉尹清逸靠的有些近,他看瑜莉莉离开的背影眼神似乎冷到有些狠厉,可在我瞧去时依旧那副温润漂亮的模样,我就以为我
是看错了。
毕竟尹清逸是出了名的白。
他依旧一路尾随我回到宿舍,这一次不是远远望着了,而是站在了门口,用湿漉漉的眼神瞧我,问我能不能放他进去。
我没有犹豫,直接说“不。”
“尹谌哥。”他再一次祈求我“我会做饭,真的,我回去练过了。”
在我一脸质疑的目光下,他坦坦荡荡,我有些不信邪,刚好外面吃腻了就把他放了进来。我有些想念季弦做的饭菜了,所以我给了尹清逸一个机会,让他去做。
那一天,房子险些烧着。
022
我一口没尝,全倒了。
尹清逸就在一旁看着,眼神有些闪躲,在我瞪过去时才怯了声,向我提议道“尹谌哥,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我等那么久也饿了,便随他一道出去外面。
尹清逸是学校大名人,那场典礼上温润尔雅的印象被深深刻印,基本上走到哪,被瞧见了准保要围上来,就算他的声音冷的并不像台上那副矜持温和的模样,也根本压不住那些热情
的学生。
我心里本来就烦,见道干脆就转了个头,自己走了,结果没几分钟就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我的手被突然抓住,尹清逸跑到我身侧,他面容姿丽,温润,头发却耀眼张扬。那一双湛
蓝的眼瞳水一般朝我看来,我一皱眉,他就又慢慢把我手松开。
“尹谌哥。”
直到走到校外,他才缓缓出声问我“我们可以牵手吗?”
我本就不想与尹清逸有过多接触,外面人来人往,这话一出我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想也不想就说“不。”
尹清逸也没有一直强求,只是一道目光一直赤裸的盯着我,我想不注意都难。走了一段路后,我实在不耐烦了就回头问他“怎么?”
他脚步跟着停顿,目光似雪雾,柔软的发丝被风吹动着,路旁的树木伸展的枝丫摇曳,树叶沙沙作响,那一双蓝眸望向我后又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跟着投下一片阴影。
他摇头,声音很轻,只是道“没,没什么。”
“……”
我想我要以前肯定无法理解他这些行为,可现在我明白尹清逸对我抱有什么心思后就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想起还要和他虚与委蛇,我就心中倍感厌烦,转过身自顾自朝前走去不再搭理他。
结果他又自己跟了上来,挨着我一起走。用餐时也很安静,除了偶尔给我切肉剥壳,没了其他举动。
我还是无法适应尹清逸的殷勤,早早吃完自己那份就回去了,天色已经有些晚,尹清逸也如同之前那般一直跟着我回到宿舍。
我开门时发觉尹清逸还站在我身后,我一顿,疑惑问他“你不回去?”
尹清逸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为难,他偏开脸躲开我的视线,眼睛却还时不时瞧瞧看我脸色,开口说“我……尹谌哥……”
我最烦他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进去就要关门,尹清逸就急忙上前拦住了我。
他在我不耐烦的神色中拿出两张卡递给了我,我一见就恼火,对他嘲道“怎么?给我钱?尹清逸,你还真当我跟你玩呢?我至于到还要你接济的地步??”
尹清逸脸色一阵青,急忙辩解“不是的尹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查探着我的脸色,解释说“这……这些是我历来参赛获得的奖金,还有国外一些研究得的……是我个人的,都不是尹家的……”
最后一句让我忍不住挑了眉,也任由他把东西塞进我的手里,塞完还是一直抓着我的手,像是生怕我再一次扔开。
他手上没用力气,我微微一挣就能出来,靠的太近,我都能闻到尹清逸身上绵软的味道,他的眼睛很漂亮,骨碌碌的盯着我,像一只矜持漂亮,却不安的猫。
不是尹家,就代表了与那个男人无关。
我掂量着手里的卡,姿势已经没那么强硬,嘴里道“谁想收你的东西……”
转身把鞋换了,又随意问身后那人“这里面有多少?”
尹清逸并没走,只是站那一直看着我,他等我脱了鞋,上前把我的鞋拿起摆好,闻言他思索一番,说了个数,我愣住了,转身问他“你说多少?”
再一次听到那天文数字时我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一时间心绪难平,再一次问他“真给我了?”
尹清逸急忙点头,怕我不信,又道“尹谌哥,其实来之前我就已经把这转你名下了,这就是你的。”
少年声音青涩,带着讨好和爱意,可我根本没理会,像是被一股欣喜砸中,心知尹清逸傻的,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能从他手中捞到好处,进去后瞧见他还杵门口,转头隐下不耐烦,语
气还算温和“不是已经送到了?还不回去?”
“尹谌哥……”
尹清逸就站在玄关处那样看着我,那漂亮的眼睛像是能溢出水来。
“能亲我一下吗。”他顿了一下又道“亲一下就走。”
“……”
我他妈早该知道这玩意准有事。
刚拿的卡像在手里发烫,我心里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最终上前在他祈求的眼神中往他额头极快的碰了一下,力道小到几乎没有触感,我强忍着厌恶对他甩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别
……在这待着。”
我转身欲想走却被突然拽住,尹清逸耳廓有点红,可他眼神是极其不满足的,他说“不行尹谌哥,我想要嘴对嘴的亲。”
蹬鼻子上脸!
这下我面色是彻底垮了下来,不干了,却不敢想尹清逸胆大包天,见我不动他竟直接把我一拽,凑上前来,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忽的放大,我意识到不妙,慌忙拿手去挡,却依旧遭殃,
被他得逞吻到,那一抹柔软潮湿的触感一相碰撞就如火星蔓延,唇瓣瞬间被加重了力度,我手抵着他胸膛脏话被溶解在唇齿间。
黏腻的水声不堪入耳,我一把推开尹清逸的脸打断了这场亲吻,面上怒急,想起刚刚他试图闯进我牙关的那道湿滑的舌头我心中又恶心又反胃,刚想骂什么就瞧见他身后那两道过于
显眼的身影。
路旁的灯光有些黯淡,一路蔓延着,投在季弦挺拔又单薄的身上,清冷的不像话。他脸色淡然,应当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眉眼间透着倦意,只是看着我,没有表情,而一旁的钟明
道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应当刚出院,脸色本来差,现在更是到我觉得他下一秒会再进医院的地步。
我身体一度僵硬,僵持着把尹清逸推开。
钟明道直接往我们走来,几乎是撞着我肩膀过去,全身泛着冰冷气息,目光瘆人“别挡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尹清逸就瞬间把我拉开,他直接怒了,刚要说什么就看到钟明道换鞋进屋,俨然像主人一样给自己倒水喝后直接进了自己屋,碰的一声,很重的把门带上。
这时尹清逸才发觉哪不对劲,他抓我的手紧了又紧,面色已俨然像是破裂开来,眼里满是惊疑,问我“尹谌哥,你让他住在这?”
“……”
不是,他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让的了??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心里又烦又急,完全没想到季弦和钟明道会在这种时候回来,偏偏被撞见这种场面……我又尴尬又羞耻,心中更是恼怒,根本无心再应付尹清逸。
见我不应,他心中忽的感到越发不安起来,抓着我的手道“尹谌哥,搬出来吧,跟我一起住。”
我不耐烦甩开他的手,声音极大,怒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许是我太久没对他这样,尹清逸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我深知自己刚刚没控制住情绪,如果想利用好他就不能鲁莽,可一时半会拉不下脸说什么,只能撇开头不去
看他,咬牙道“回去吧,我累了。”
说完就想逃离现场,并不知晓随着我的转身,尹清逸的眼眶一点一点变得通红,他刚伸出手想抓我,却被季弦伸手拦住。
“清逸。”
季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听到他淡淡的说“太晚了,回去吧。”
尹清逸脸色是极其的差,可眼眶还红着,看着很是可怜,他目光执拗的在我背影上几度来回,似乎期盼那人回头再看他一眼,可我没有,直至回屋关上了门才完全隔绝那道视线。
尹清逸垂下的手握紧到手心划出一道道红痕,面色阴翳,而季弦则像完全看不到般走了进去,他眼尖,一进去就瞧见垃圾桶里那可疑的焦黑食物。
也只是停顿一秒,又错身走过。
023
……
水珠蜿蜒着,从我肤间滴落,我刷了好几遍牙,用冷水洗了澡,从浴室走出,一边胡乱的用浴巾擦拭自己湿哒哒的头发。
桌上那两张卡过于显眼,我目光随意一扫心中却依旧烦躁不减。此时门突的被敲响,我立即慌张拿起一旁的书将它盖住,才抬头看向那扇门,却迟迟不敢过去。
仿佛知道我所想,门外很快传来声音,季弦清雅的嗓音透过,他道“尹谌,是我。”
我原本还一直纠结要不要去找他,结果季弦自己过来了,我也只得过去开门。
我房间内的灯光很暖,打开门时,光投在他脸上,衬的他原本过白的肤色平添了几分气色。
那双清亮的眸印着我的倒影,他对我道“我今天回来时给你带了些糕点,见你灯还亮着就给你送来了……要吃吗?”
闻言我就往他手中端着的那盘点心看去,漂亮又精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可我本身是不怎么喜欢那些腻甜的食物的,依旧错身让他进来,他径直放到了里面的桌上,我对他道
“谢谢。”
季弦只是对此微微一笑,又忽的伸出手来抓上了我肩头随意披着的浴巾,我感到头上传来分量,他给我擦着头发,叹了口气,道“滴了一路了,你也不好好擦擦。”
他的动作并不亲昵,是恰到好处的自然。
所以我也只是一怔,没打开他的手反倒顺从的低下头让他好方便擦拭,嘴里道“随便吧,谁管这些,反正一会就干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我并不习惯这种感觉,我想了又想,还是试探着把心中多日的担忧问出。
“季弦,你这些天都去哪了?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
季弦应的很快,他声音很轻柔,说“我与钟明道从小熟络,家族内也常有交融,他们只是把我带去询问了一番……我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虽然他这么说,可我口中干涩,心里依然不是滋味,毕竟这本与他无关,他完全是因为帮我才平白遭受此故。
“谢谢你。”我第一次感到胸腔溢着暖意“以后别这样了。”
“不必跟我客气。”季弦拿下浴巾,我抬头对上他过分俊美的眉眼,他的手很白,底下透着淡青的血管,在浴巾上像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我说过我会帮你。”
他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季弦的话语很认真,眼神也十分坚定,像是真心的,在等我的答复。
我习惯了被忽视,一时间被这样对待,我竟有了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嗯……”
像被蛊惑般,我在他的视线下点了头,季弦像是轻轻笑了一下,可我再仔细去看时就只能瞧见他眼底淡淡的碎光,他拿着我的浴巾进浴室挂好,我一直看着他那纤长高挑的背影,又
在他转身时又匆忙移开视线。
我试图找一下其他话题,就硬着头皮问他“那钟明道……不会让人来抓我吧?”
季弦这倒是顿了一下,才道“不会。”
“你也别害怕,钟明道之前在军队里基本上是常进院,受伤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他家中也习以为常……只是来了这学校后就少了,这次突然又进院所以派人来问问罢了。”
他说“我在医院看着了,他死活不肯说原因,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听完我的脸色才总算好上不少,心中悬着的巨石搁下,现在感觉呼吸都畅快许多。
季弦看着我的变化,忽的道“尹谌,我们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一句话,呛的我猝不及防。
他的面色很平静,像是只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又道“你不知道么?”
我完全无法镇定,唇色都白了几分,喊道“疯了吧?”
又不敢想日期原来那么急,我甚至还没能列出计划,做出行动。
“看来你并不知道……”
季弦垂眸,眼中眸光思绪不清,看着我面色慌乱,他忽的轻轻喊了一声“尹谌。”
我朝他看去,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我旁边并且与我靠的非常近,他周身气息清冷,味道很好闻,像山间薄雾里挺立的松柏,但我依旧感到不适,却忍着没走开,疑惑问他“怎么
了?”
季弦就那样低下头,头朝我凑来,我跟他鼻尖触碰上时我吓了一跳,猛的往后倒去撞上一旁的桌子,发出声响,书本掉落在地。
季弦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惊愕,他问“很反感吗?”
“不是……你……你在做什么??”我话语结巴,脑子高度旋转,无法把季弦的行为找出一个正确解读。
季弦依旧没有回我,他神色淡淡,只是一双眼睛清明萤落,朝我走来一步,我以为他是要跟我解释,却不曾想他是抬起我的下巴朝我吻来。
他的眼睫过于纤长浓密,微微颤动着,像是要纷飞的蝶翼,他的嘴唇轻薄柔软,只是轻轻印在我的唇瓣上,丝丝缕缕泛着痒意。
他很快松开,与我对视着,他又问“很反感吗?”
我说不出话来,按理说我应该生气的,可我心里并没有任何冒犯和恶心,只是非常不适。
“尹谌,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季弦捡起我脚边掉落的书,放回桌上时视线停顿一瞬,又很快自然错开。
“我们快结婚了。”
“过后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相濡以沫,和我相伴一生……你会感到恶心吗?”
“不……”我眉心突突的跳,下意识想拒绝,可是对上他的眼睛又说不出话来。
“离尹清逸远一点。”
他面色平静,只是再一次叙述道“毕竟我们快结婚了,他年纪小,沉不住事,会害了你……”季弦顿了顿,看向我,第一次我瞧见他眼里泛着一闪而过的寒意和不赞成,劝解道“尹
谌,你也知道他背后是谁……”
……
这几日钟明道倒是没有找我麻烦,只是教室里若有若无的视线也实在令人烦躁,我已经尽量在避开他走了可也总有碰面的时候,好在他却是直接转身走掉。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心高气傲,可能尹清逸和我踹断他肋骨的打击实在有些大了,他一时这样也正常。
不过我知道这毕竟不是长久之宜。
季弦这些天参加了个比赛,最近在忙,而我因为那天季弦的话消沉了两日,躲了尹清逸两天,又被尹清逸跟了过来。
他眼眶通红,把我堵在了教室,问我为什么躲他,我无法,敷衍骗他说自己也要参加比赛什么的。
在尹清逸质疑的神色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报了名,才堪堪止住他的抽泣。
季弦的话我后来思索一番也无不有道理,所以我就想怎么跟尹清逸断了……可这玩意实在是难缠,我无法,就继续。
尹清逸在瞧见我和他两住一个宿舍后就再也没有淡定过了,一天到晚往我宿舍里跑,按摩,切水果,捏腿,样样伺候着我,我是又烦又无奈,就全然把他免费劳动力。
那天看部电影,里面主角亲来亲去,我看的烦,却不曾想一旁的尹清逸脸色是越来越红,我吓了一跳,问他“你发烧了?”
他摇了摇头,牵着我的手却很紧,电影还没放到一半,我才终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蹲到我腿间,那一张漂亮的脸上眼睛湿漉漉的,手抓着我的膝盖,他小声的说“尹谌哥……”
我瞧见了他裤子那明显的包,也知道了不对劲的由来,看着尹清逸那通红的脸,我原本该嫌恶心的,可突然就想到那天季弦的吻,和他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我突的也不知道了。
尹清逸很大胆,竟隔着裤子亲吻我那里……可他面上又表现得那样青涩……
我忆起尹清逸那温热的口腔,那云霄般的快感……我心中反倒隐隐期待,期待再也感受到那极致的舒爽……
所以我是反感的吗?
我越加不明白了,所以我扯开了尹清逸,在他一脸可怜祈求中,咬牙道“去房间。”
024
……
口
活并不好,可他那样磕磕绊绊,乖巧吞咽的模样更能引起我极大的快感,他含的很深,修长的指节抓着我的腿根,埋在我的裆下,那张漂亮的脸带着欲色,往日清澈的眼睛像深海
起雾,底下深邃幽亮,水汽弥漫着,像是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凸起的喉结滚动,他咽下唾沫的声音很响,在这房间显得格外色 情
。
他嘴中热的像是要把我烫化,快感一波波袭来,我爽的头皮发麻,喘息全乱,敏感的地方被他狠狠一吸,一股电流似的麻意朝我席卷,我无法控制的闭紧眼皮,脑子里一阵鸣声,拽
紧着他的头发,丢盔弃甲。
尹清逸没有躲开,被呛到了,他伏在地上咳嗽,脖子粗红。
我顿了一下,收回手,没再理他。放任自己瘫倒在床上,平复着呼吸,享受着那一阵一阵在体内冲撞的余韵。
腹部传来一阵湿绵痒意,我忍不住喘了一声,低头瞧见尹清逸虔诚的亲吻着我衣物底下的肌肤,伏在我身上一路吻上,掀开衫衣,猩红柔软的舌头带着热气,在那片敏感的地方打转。
我心里有些不适,皱着眉,可全身散懒的要命,手指蜷了蜷,还是偏开脸,任由他这算是出格的举动。
情事餍足过后的男人会对另一半有着超乎寻常的强烈耐心和容忍。
他身上赤裸的欲望和温度灼烧着我,痒意从他的唇齿间传递而来,使我同样也越来越热,那疲软的性器也有了抬头的征兆。
他一路亲吻到了我胸膛处,我感到他的动作停顿了一刻,我心中疑惑,尹清逸极其粗重的喘息喷洒在那难以言喻的地方,我忽的才知道他在看什么,脑子里神经突突的跳,刚出声喊
“等一下。”
就被他压下头含住了那个地方,温热的口腔突的把那小小的豆子包裹,我惊叫一声,尹清逸却很急色似的又吮又咬,酥麻的感觉从相贴之处升腾而起,我吓了一跳,并不知道男人的
胸部还能有感觉,面上羞耻,手里抓着他头发,怒道“谁让你碰这的?起开。”
尹清逸真被我拽着头发拉起头来,他的唇瓣是过分的嫣红,水莹莹的,像熟透的果实赤裸的告诉过路的人去把它采摘。
“尹谌哥……”
尹清逸眼睛像黏在那了,被我拉起后才朝我看来,像是世间最纯洁的花,他顶着那么一张脸,下身高高昂起,带着欲求不满的欲念隔着裤子摩擦我的大腿。
乳
头
像是发肿的小豆,又红又艳,可怜兮兮的挺立着,泛着水光,我恶心死了,拿衣服赶紧把那擦干净。
再没了继续做的心思,把衣服拉下后就想去洗澡,站起身却被拽住手,回头瞧见尹清逸一副可怜的模样还有胯下依旧挺立的部位。
他着急的喊了句“尹谌哥。”
拉着我手的温度又热又烫,目光期翼,我忽的才想起尹清逸还没解决,我皱了眉,在他的目光中毫不留情抽出手,厌烦道“你自己解决。”
我并不想碰其他男人的东西,哪怕尹清逸再像女人,可他本质上依旧是个男人。
我的态度厌恶的豪不掩饰,尹清逸只是愣了愣再没了其他声音,我转身拿了衣服,刚要进浴室时突然被人拦腰抱住,手里的东西全掉到了地上,我脑子一热,气的大骂“尹清逸!”
身后贴上来的躯体热的不像话,那粗重恶心的鼻息带着欲念喷洒在我的耳廓。
我实在是无语了,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尹谌哥。”他的声音暗哑,带着阴沉和肯定“你讨厌我。”
我一时间有些发怔,心里不免有些慌张,嘴里怒道“你神经病啊?我闲得慌?”
腹部环绕的那双手抱的极紧,我感到他头埋在我的肩上,那一片肌肤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我却躲闪不得,胯下那根兴奋的东西一直搁在我臀上,我有些头皮发麻,深知尹清逸娘娘
腔事多,我咬着牙继续安抚他“我没讨厌你……尹清逸,你总要给我时间适应对不对?”
“尹清逸?”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几百遍,才感到那环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他头埋在我后颈处,呼吸喷洒着,带着黏腻的
情欲
味。
声音有了压抑的哭腔“你就是不喜欢我。”
我心里直骂娘,已经没了耐心,语气不善道“行了松开,你烦不烦?”
等了半响没见他动作我直接恼怒了,抓着他的手往外掰,却被他忽的拦腰抱起,天旋地转,我就被砸在了床上,脑子一阵发懵。
尹清逸双手撑在我的身周,这个姿势使原本漂亮柔弱的他突的极具攻击性,我瞧清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和他猩红的,不知是欲望还是什么逼红的眼眶,我忽的感到有些不安,想要
坐起身却被他一把摁下。
我像是被逼急的兽类,眼里满是疑惑惊愕,质问他“尹清逸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折磨出来的沙哑,他说“尹谌哥,我们做爱吧。”
阴
茎
,而是伸到后头去掰开我的臀瓣时我都未成反应过来。
尹清逸的呼吸很急促,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微凉的手很快寻到那隐秘的地方,并试探的,往里戳进一个指节……
我傻了,看着那张漂亮的,满是欲念缠身的脸,才知道要挣扎,可浑身被他禁锢着,我竟压根动弹不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是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大骂“尹清逸!你他妈疯了
吗!?”
我以为……我以为尹清逸就算是男同,就算是同性恋,就算是他喜欢我……那也是想被我上!他不是娘娘腔吗??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尹清逸脸色很红,眼底都是疯狂挣扎的欲念,在我险些挣出后他就抓来一旁的裤子绑住我的手,我简直他妈要气疯了!!
熟悉的方式,那熟悉令人作呕的触感,往我屁股里插的手指……还有男人越发沉重的喘息。
可这次我身上压着的是尹清逸!是尹清逸啊!!
我蹬着腿,试图踹他,可被控制着的我这番动作只能使那无法言喻的地方把他的手指含的更深,尹清逸呼吸明显频乱一瞬,又急匆匆的多加一根手指就往里塞。
“你他妈……”
我再骂不出声来,尹清逸就那样拔了手指,然后换上自己高昂的性器抵住了那里,他脸上尽是兴奋,那灼热的温度烫的我蹬着腿想往回缩,我忽的意识到局面脱轨到已经不可控制。
吓得张嘴喊“别!等等!”
就感到一阵刺痛,尹清逸毫不犹豫的往里插入。
我疼的脸色全白,尹清逸才堪堪进了半个头,他也被夹的疼的难受,额上全是汗,可眼神是全然兴奋的,尽是欲念。他把东西拔出,俯下身,我感到那处传来一阵润滑湿凉,什么柔
软的东西在那一块打着圈舔舐,极大的缓解了刚刚的疼痛。
察觉到是什么,我只感到头皮发麻,挣扎着,蹬腿大喊“滚开!好恶心!”
尹清逸动作一顿,我疯狂的辱骂着,见他站起,嘴里也一刻不停,我快气疯了,真没敢想尹清逸他妈竟然对我!
我他妈恶心爆了!以往对尹清逸强忍的厌恶在这一刻全然爆发,我气的浑身发抖,内心作呕,手上使劲挣着,被他系着绑在床头,勒出一道道红痕。
“尹谌哥。”
他姿容漂亮,此时艳的张扬,像是迎人精血的鬼魅,眼底是强烈的欲望夹杂阴沉。
他面色很平静,带着说不清的忧伤,那一刻,他和以往许多次那朝我望来的漂亮娃娃重合,矜贵又精美,却好像非常非常难过,快要破碎般。
“你就是讨厌我。”
我他妈气笑了,再不顾及已经彻底撕破的脸面,怒道“对!恶心的东西!滚啊……”
他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抓着我的腰,那根勃发的东西使劲一挺胯,狠狠撞进来时,我再没了其他声音。
像是捣烂我的五脏六腑,我脑子嗡嗡作响,里面又涨又疼,尹清逸根本就什么都不会,他神情阴沉,眼眶通红,可面上红的要命,在能进去后又试图把自己还剩余在外的部分一并
插
进去。
抓着我就往里使劲插,我使劲蹬腿,可无可奈何被他得逞,腿根一阵抽搐,我喉咙里挣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叫他“出去……”
性器在我体内急不可耐的摩擦探索,恶心和愤怒压迫着我的神经,让我喘不过气来。胡乱的挣动起腰胯,却只能引起尹清逸明显粗重的喘息。
阴
茎像生了吸盘一样攀附肠壁,我的臀部像被严丝合密般与他的腰契合一体,一丝空隙也不留。
窄道被撑开到极致,又涨又疼,那根性器像是要从腹腔顶出,一跳一跳的,一股液体击打在我的肠壁,我被刺激的弓起了腰,吓了一跳,才瞧见尹清逸的脸色红的要命,竟是直接泄
了出来。
“……”
我与那双漂亮的眼对视着,一时哑了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尹清逸却是直接哭了,睁着眼睛盯着我,眼泪却不停往外冒。
“……”
“……拿出去。”
尹清逸眼泪都不抹,直接就趴到我身上掀开衣服,恶狠狠的咬上我胸前的挺起,我“啊”了一声,激的弓起了腰,气的嘴里疯狂骂着,却感到体内的那根性器很快变得硬挺,硕大的茎头开括着我的内壁,我
重重撞在我的内壁里,擦过某一处,我的腰部猛的一颤,可耻的叫出声,灭顶的快感使我险些眩晕过去,我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跑,却被他死死固定在身下,使劲的往我臀间抽送。
乳
头,
精液
起了润滑作用,在一次次的
抽插
中,强烈又疯狂的快感让我几乎酥麻了腰,他撞的毫无章法,可偏偏够深,总能磨到让我恐惧的那一处,我浑身发热,心中怒急,茫然的
想伸出手把他从我身上掀下去,可手被绑着,我只能被迫承受着一次比一次重的顶弄,身体上下颠簸,我气红了眼。
尹清逸呼吸急促,他凑上来亲吻我,被我咬破嘴唇,血腥弥漫了整个口腔,他及时抽离,并未再伤到哪。
他就去亲吻我的脖子,去轻咬我的喉结,胯下撞的又重又狠,几乎往里顶一次,我就全身抖一次,我浑身发着高热,尹清逸伏在我身上耸动着,我茫然的睁着眼瞪着天花板,耳边是
男人黏腻的喘息,和他疯狂的呢喃。
插
着,撞击着,使我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思维混乱不堪,尹清逸越发疯狂,在我身上不停的亲吻啃咬,留下一处处印记,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我浑身疼的麻木,只有臀间那铁一般的性器不停的捅进,捅出。
那疯狂的抽送终于在某一刻结束,滚烫的液体冲刷着我的体内,穴肉被激的疯狂抽搐,我闷哼一声,咬着唇险些溢出声来,尹清逸把我抱的很紧,像是彻底融入他的骨髓中,我的脑
内像是响彻鸣声,尹清逸却一遍一遍的亲吻我的脸颊喊着我的名字,乐此不疲。
他的性器还埋在我体内,突突的跳着,我感觉下半身几乎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当那我房间的门被敲响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悲哀。
025
没间隔多长时间,门又被敲响,声音十几响亮急促,甚至带上了泄愤的意味,让人怀疑再不去开门那人会直接硬生生把门踹开。
“松开。”
我抬抬手,示意他给我松绑,却不曾一张口,声音沙哑的仿佛年久未修的机器。
尹清逸充耳未闻,我咬牙又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尹清逸见我确实面色平静,没像生气的样子他才犹豫着,去给我解开了手中的束缚。
“尹谌哥……”
他看见那一道道因挣扎勒出的红痕,有些心疼的用指腹轻轻揉搓着,我把情绪隐忍,在手一自由后就猛然掐住了尹清逸的脖子。
我气的手都在抖,声音嘶哑,怒道“尹清逸!你找死!”
他对我丝毫没有防备,被我突然暴起得逞,狠狠把他掐住,一张脸随着时间变得青紫,他才伸出手把我手一点一点掰开。
我恨自己的身体此时被折腾的绵软无力,不能直接把他掐死在床上,及时抽离手,一脚把他踹到床下。
重新获得氧气的尹清逸面色终于好转,眼睛因为缺氧变得通红,那一双眸一直盯着我,让人寒毛直竖,他剧烈的咳嗽着,脖子上赫然留着一道嫣红的印子,看得出来我刚刚是真下了
死手。
尹清逸射的东西很多,没了性器堵塞,这会儿全往外流,我下身黏腻一片,打湿了身下的床单,看了一眼,更是气的脑胀。
尹清逸咳嗽着,他跌坐在床角,声音嘶哑的朝我喊“尹谌哥。”
“你他妈闭嘴!”
我抄起一旁的台灯就朝他砸去,他没躲,台灯砸到他头上,赫然划了一道狰狞的口子,血疯狂往外冒,那张上帝雕刻般漂亮精美的脸染上裂痕,让人见了无一不感到心疼惋惜。
可我还是不够解气,我只想他死,光是看到那张脸我他妈就恶心透了。
门外安静一瞬,显然听了不少我们这里的动静,再不是敲门了,钟明道语气不善,像是咬牙切齿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尹谌,开门!”
“尹谌哥……”
尹清逸站起身向我走来,我精神一度紧绷,朝他大喊“滚!”
他摇头说“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会走的。”
他头上血还未止,看着一脸厌恶防备的我,还有那一身痕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可他心中丝毫没有悔意,反倒隐秘的感到满足和兴奋。
“尹谌哥。”他目光就没移开过我的身体,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道“我帮你洗一下吧。”
我被尹清逸的不要脸气的哑口无言,那视线更是让我恶心到反胃,又抓东西往他扔去,气的手都在抖,刚想再骂什么,被我们一直忽视的门发出一阵撕裂的闷响。
一阵巨大的声响过后,门轰然倒地,尹清逸极快的过来抓过被子把我身上盖住。
我一脸懵的看去,钟明道竟然他妈直接硬生生把门踹开了。
他脸色黑的不像话,在我跟尹清逸之间转上一个来回,与我对视时眼里就像是能冒出火来。
咬牙切齿的问我“你和他做了?”
尹清逸侧身挡住他看向我的视线,面色不善回道“我跟尹谌哥在一起又管你什么事?”
钟明道烦躁的踢了一旁倒下的门,发出刺耳声响,他瞧见尹清逸脸上未干的血迹以及脖子上的勒痕,突然就问我“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尹清逸被点中死穴,他面色阴翳,死死的瞪着钟明道,怒道“出去,你打扰到我们了。”
钟明道充耳未闻,只是看着被尹清逸遮掩在身后的我,重复问道“是不是?”
我觉得有些好笑,不明白钟明道在做什么,现在突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给谁看?
“滚!”
我朝他们怒吼“你们都他妈滚!一路货色!”
……
那一天其实都很混乱,我也未曾想过的是——他们打起来了,尹清逸先动的手,可我真没想到钟明道会还手。
他们两人撕打在地。
最后是我,抓起一旁的杯子朝他们砸去,也不知是砸中谁,杯子碎裂在地,我叫他们滚,他们才站起身,沉默的走了出去。
我坐了很久,换了套衣服,没等季弦回来。直接出去外面租了房子,洗了澡。
快傍晚时季弦才打来电话,我知道他应该是瞧见我房间那一片狼藉了,也不曾想对他隐瞒,跟他实话实说了自己打算在外面住的念头。
季弦又问了地址,我也一并说了。
他声音带着淡淡无奈,说他一会过去。我不知道他过来干什么,其实我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可与此同时,季弦是唯一的,我可以诉说的对象,我无法控制的对他产生依赖,想把
心里一切朝他托盘而出。
可我并没有等到季弦。
开门时,是熟悉的管家,以及一些面色不善的保镖。
他们都是尹家的人。
我被他恭恭敬敬的请上车,可大家心知肚明,我根本别无选择。
熟悉的景色,豪华的庄宅,我再一次,踏入了这个堂皇的地方,我心里一片忐忑,我并不知道尹先生为什么找我,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最熟悉的庄园,我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打着颤。
我往大厅走去,在看到尹清逸顶着头纱布僵持在尹先生面前时,我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加强烈。
“我要跟尹谌哥结婚,”
尹清逸怒道“我跟尹谌哥是真心相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不要和什么芫去舞会,我只喜欢尹谌哥,我只会跟尹谌哥结婚。”
“请父亲成全。”
少年声音坚定,目光似星辰燃烧,他定定的站在那,脸上淤青还没消,可他依旧是那样耀眼,像棵挺拔,卓越的雪松。
尹先生没什么表情,可他低沉的声音,移开的目光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的不悦,他看都不看眼前的少年,只是平静的问道“哦?是这样吗尹谌。”
我一个激灵,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尹先生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是这样吗?你要跟清逸结婚?”
026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冷汗直冒,多年来的习惯让我想不顾一切的跟他解释,跪下来求他原谅,我接受不了任何他带着质疑般的目光,像锋利的玻璃把我一份份割碎重组。
我下垂的手攥紧了又紧,心脏怦怦直跳,我干涩的,声音微弱的朝他开口道“不……不是的。”
可我知道,他要的不是我的解释。
尹清逸回头,见到我,他面上欣喜一刻,像是极其想往我这来,却终究没动,只是克制又灼烈,声音轻柔的冲我喊“尹谌哥。”
那视线如同蛇蚁攀爬,剥皮刮骨般让我浑身发毛,就算尹清逸站的离我足够远,我也无法抑制的感觉男人那粗重的喘息就在我的耳边,欲念夹杂着汗液滴落在我身上,铁一般的性器
进出着我的身体,漫长的折磨中尹清逸捆住我的双手,一遍一遍的亲吻着我,用深情又轻柔的语调喊着“尹谌哥……”
眼前灯光堂皇,处处奢侈,我却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冰冷。
许久,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主座上那个冰冷的男人毫无感情的视线下,我再一次重复道“不是的,先生……我从未有过那种想法……”
我根本没敢去看尹先生,也并未瞧见尹清逸眼底一点一点凝固的笑意。
“清逸。”
男人的嗓音低沉成熟,十分漫不经心,仿佛袅袅的咖啡香气弥漫,他只是处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他道“听到了?”
“不!……父亲。”尹清逸极快回道“这是我的事!”
他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胸腔起伏克制着,声音急促,冲那主座上凉薄的男人道“是我想跟尹谌哥结婚,这都是我的心思,父亲不必为难尹谌哥!”
“清逸。”尹先生声音已经明显冷了不少,他一字一句道“你哥哥已经有婚约了。”
“那就解除!”
尹清逸丝毫不曾畏惧,似是哪个字眼一再把他刺激,他又道“那就解除婚约!尹谌哥本就与我没有血缘关系,解除关系后我们就能成婚!”
“……”
眼前仿佛一场诡异的闹剧,我最厌恶痛恨的两个人竟然因为我对峙着,沉默着,那压抑的气氛把一旁的我压的有些喘不上气,可同时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尹先生养在温室里的娇花竟然开始违叛他。
可是凭什么啊?
他们掌握着我的去留,我的生死,我的今后,我的命运。
没有人过问过我的意见。
眼前仿佛万丈深渊,似乎那精贵堂皇的灯光全都化为了鬼魅,无一不在嘲笑着我的无能。
“尹清逸。”
我从未见过尹先生动怒,他太过冷静了,周身成熟矜贵又冰冷,好像世间一切都未入他那深邃的眼,永远运筹帷幄,迷雾深藏。
男人站起身,搭在一旁扶手上的西装外套被佣人拾起,一同撤下的,还有桌上未动的点心。他们恭恭敬敬,弯着腰退下后又在尹清逸桌前重新上了一份新的,热烟缕缕腾起围绕,尹
清逸纤长的指节在桌上微微动了动。
“你太不懂事了。”
我心中一紧,抬起头,却瞧见那双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般冰冷寒冽的眼眸却是越过尹清逸,一直盯着我。
……
我曾经无比盼望过尹先生的注视和夸奖,那是我意为目标,救赎的存在,我视那双手为希望,视他为神邸。
所以我是那样嫉妒尹清逸,嫉恨他的优秀,他的干净纯洁,漂亮张扬,出身即万千宠爱……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把他踩在脚底,把他拉下来。
如果……我是尹先生的亲生孩子就好了。
每一次,瞧见尹先生抚摸,夸奖尹清逸时,我总是忍不住在心底不停的想,不停的想。
像个阴暗肮脏的小鬼,寄宿在角落里,窥窃别人的幸福。
嫉妒如同化成实体般把我充斥,幼时,我也曾试图向尹清逸下手,可他细皮嫩肉的,轻轻一撞就青一大片,那些佣人看的紧,我还没干什么就被人抓住,尹清逸被人手忙脚乱从地上
扶起,喊了医生。
他们向来看不起我,此时尹清逸手臂被我撞破了皮,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毫无用处。他们像是拖着犯人般把我抓到尹先生面前,我那时心性小,哪见过那种场面?吓得再说不出其他,
在尹先生的目光下只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些佣人就开始列数我的罪,可她们并没来得及说完。
小小的尹清逸跟着来了,尹先生十分平静的问他,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尹清逸只是眨巴着一双干净的眸瞳,摇了头,我才被放开。
尹先生给我擦了眼泪,他的手并不暖,落在我脸上我都分不清是泪凉还是他的手更凉,可我却觉得好暖好暖。
“尹清逸是你弟弟。”
我感受到他的指腹擦拭过我的眼睛,我温顺的闭上眼,小声抽泣着,听到男人似乎叹了口气,头上传来温度,是他在抚摸我的脑袋。
“我相信不是你的错,你要好好对他,知道了吗。”
男人声线低沉,蛊惑又温柔,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我贪恋他难得的温暖,在那视线下点了头。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旁的尹清逸。
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从尹清逸身上动手,把嫉恨强压在心中隐秘的角落,在他人面前像真正的好兄长般,主动关心照顾尹清逸。
给自己戴上这一副温润的面具。
……
我被关在了宅邸,外面人守着,我根本无法出去,干脆回了自己以前的房间。
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变化,就好像我从未搬走过。
可我清楚,我从没有一样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晚上被佣人叫下去用餐时,我以为会是只是我一个人,却不曾想,尹先生也在那。
男人身姿挺拔,举止优雅矜持,坐在那精致的长桌前,就像一副画。
我脚步一顿,明明知道自己躲不掉,可依旧站着栏杆处,没有动弹,直至佣人再一次上来找我,我才慢吞吞的,走了下去。
尹清逸不知去了哪里。
我尽量坐到了离尹先生最远处,低着头吃自己的,不敢往他那瞧,可哪怕我头都要埋到碗里了,依旧在听到他起身时精神紧绷到极致。
“尹谌。”
男人面部深邃英挺,视线不曾看向我,拿着丝帕把自己手擦尽后丢下,随即是冷冷的一句“一会到书房找我。”
在尹先生离去后,我坐了许久,最终还是走了上去,敲了敲,推开了那扇门。
“先生。”
我面无表情,低眉顺眼,在进去后,就不曾抬头。
“抬起头。”
过了半响,我听到这么一句,身体一僵,心中怨恨交加,我明知道我触了他逆鳞这次更不可能脱身,可能连身份都再难保住……
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啊!
“是尹清逸……”我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不敢让他瞧见我眼底的恨意“是尹清逸……我躲着了……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抬起头。”
他不紧不慢的又叙述了一遍,我的内心却像是徒然崩塌,怒意一度烧破了理智,我试图像曾经那般示弱,小声喊道“尹先生……”
他朝我走来,我脑子一片混乱,往后踏了一步,却被一双冰凉的手钳住了下巴,指腹间轻微用力,把我脸抬起,我徒然与他那双冰蓝的眸瞳对视,怨恨打碎了我的血肉,我无以隐藏,
被他凌厉的目光瞧了个干干净净。
“你恨我?”
他很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眸中毫无波澜,像是只是件十分不起眼的小事,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突的觉得十分难堪,第一次,强硬的,扯开了尹先生的手,后退了一步低头道“没有,您看错了。”
“尹谌。”
尹先生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男人特有的沙哑,音色如薄凉的冰线划破早秋“你是故意去招惹尹清逸的。”
“你想要什么?”
“报复他,还是报复我?”
027
在他说出那段话后,我声带像被人生生拔出,再说不出其他话语。
室内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由尹先生打破。
他把桌上的纸页递于我,道“签下吧,你并不适合待在尹家。”
那张纸上解除收养关系的字眼刺痛了我,底下是尹先生已签下的名字,书写流淌,笔触苍劲……一如男人本人般神秘,矜贵,透着距离感,无法触碰,无法琢磨。
我接过那张纸,很薄,好像轻轻一捻就能撕碎,那么薄,里面却存放着我几近十四年的人生。
我一直记得的,我记得男人把我带离时,那双大手牵着我,在那些人的阿谀逢迎中,也是签的那么一张轻薄的纸。
男人气息凛冽,他的衣摆却透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像森林深处的古木,优雅冷冽,萦绕鼻息。
“先生。”
半响,我听到我过于干哑的声音,我原本心中破败,是想破罐子破摔的,可一对上他那双毫无波澜的深邃眼眸,我怨念交加,手紧了又紧,问他“一定要我走吗?”
他不曾看向我,只是在桌上的指节微微动了动,并不作回应。
我看着眼前那曾经无比敬仰的男人,我呼吸急促,怒意,恨意再不加掩饰,可眼眶却不受控制的红了,我问他“那我去哪?”
“我给你打了钱,学业也并未帮你退掉。”
他道“x 市内区给你安了栋别墅,我并未限制你的自由,你哪都可以去。”
男人顿了顿,道“这些并未是补偿,你在尹家待了十四年,这都是你应得的财产。”
我僵持着,未说一句话,尹先生看着我,半响缓缓道“婚约我已经命人退了,你已经不是尹家人了,也不必再履行属于尹家的义务。”
到这时,我才彻底哑了言。
在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我交于给了他,尹先生并未接过去,我便放在了桌上。
四下无言,我站在原处,灯火阑珊,男人桌上还留着尹清逸的拼木,我忽的意识到我已经与这里的一切都毫无关系了。
我以为我会崩溃,可我十分很平静,甚至还问他“还要签什么吗?”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我,我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半响,他才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再见,尹先生。”
我推开门,没再回头,出去时也没有人再拦我,我走过那长长的廊道,走过那新种的玫瑰园,一路到了前厅,管家备了车,早早等在了那。
我知晓这些都是尹先生的安排,顺从的上了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车开启后不久,我恍然间回头望去,那一处繁荣景色,豪华漂亮的建筑,如同臆想出的美梦。
我目光停滞,心中如同缺了什么,空洞洞的,漏着冷风。
……
在拦下管家后我便下了车,一个人在街上毫无目地的走着。
这个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在过了一道道马路后,我忽的又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晚上的风有些凉,我找了块地方坐下,直到天快亮时,才恍惚的站起,去了学校。
我未来得及进教室,被守在外头的季弦逮了个正着,他衣冠整洁,面色冰冷,把我拉到琴房才开口问我“你昨晚去哪了?”
见我不应,季弦顿了顿,把语气缓下才道“我等了你许久,你却一直没回来……尹谌,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下意识挣开他抓着我的手,脑子到现在都还很乱,季弦手愣在半空中,又慢慢的收了回去,他微微垂眸,像是有些忧伤“不能告诉我吗?”
“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才恍然的回了神,道了句“抱歉。”
“没关系的尹谌,你想说就说,不想就不用告诉我,不必觉得愧对我。”
季弦的手越过我,摁在那架摆放的钢琴上,音键在他指间弹出几声青涩音调,他声音清冽,犹如山间清泉“只不过,你让我担心了一晚上,你要补偿我。”
让他担心并未我的本意,我也才知晓他找了我一晚上,手机里全是季弦打来的电话,看着他眼底淡淡的乌青我忽的感到一直冰凉的身体终于流入暖意,我干涩的开口“好啊,是我的
错,你要什么补偿?”
季弦看着我,似乎是在认真想,他轻轻一笑,俊美的脸上如同清风拂过,对我道“要不晚上我做饭,你打下手吧。”
这算什么补偿?
“行。”随着我的回应,我们之间过僵的气氛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季弦笑了笑,对我道“去上课吧,一会我来找你。”
我点点头,转头就要走,又被他拉住手,额头上落下一片轻柔,湿软的温度,我抬头,目光落进季弦那清莹的眼里,他的睫毛纤长,脸的弧度俊美清瘦,我猛的把他推开,瞧见我眼
底的厌恶,季弦才愣愣道“抱歉。”
他冲我解释道“我们快结婚了,我只是想与你多多接触。”
我心中一阵反感,可碍着季弦的面我也没伸手去擦,我面色显然不好,却知道季弦只是好心,对他道“以后不必这样,忘了跟你说,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所以你也不用做这些。”
“解除了……?”
我只是点点头,季弦顿了一秒,冲我道“是吗?看来你做到了。”
可他声音里没带有丝毫欣喜。
“我去上课了。”我没有解决一桩大事的轻松感,但这也是季弦的事,我徒然脱身,也不知有没有帮上他的忙。
我回了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在我身上一瞬,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消息,可我依旧觉得难堪。
我知道很快,我被尹家赶出去的事情就会人尽皆知,成为这些上层人茶余饭后的笑资,我在这学校也呆不上多久。
我握着笔,心中一度阴翳,纸上被笔墨染黑了字迹,我一遍一遍的写下尹先生的名讳,又一次次划烂。
不甘心……不甘心……
我彻彻底底与那梦寐以求的权力,财力高等生活失之交臂。
十四年,最终落得这样结局,我心中如哽在喉,兜兜转转输的一塌糊涂,只剩下满腔恨意,我如何能甘心?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经被划烂的书,合上页,面上平静,又再打开了其他干净的书,仿佛刚刚根本不是自己所为。
课间时,察觉到太多人的视线几乎都往我这看来,我心中惊慌破败,以为尹先生已经放出消息,却不曾想一处阴影把我遮挡,我朝那看去,钟明道身姿挺拔高挑,他眉目英挺深邃,
不过脸上几处淤青过于明显给他带上几分狠厉。
他站起来,走到了我旁边,全教室都很安静,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找我的麻烦,包括我。
“尹谌。”
半响,他突然道“打球?”
028
远处绿盈盈的树梢随风摆动,观众席台已经挤满了人,他们窃窃私语,有人已经开始录像,有人幸灾乐祸,光线充足,洒在肌肤上的晖光泛着灼热,我站在场上,看着钟明道接过一
旁扔来的球又朝我扔来。
我一把接过,钟明道找好了站位,那凌厉的眸瞳朝我扫来,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心里的疑惑不比在场上的兄弟少。
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教室里钟明道的话一出,所有人一片沉默,我心中忐忑,面上不显,在那些各异的目光下,冷静安然赴约。
我有过最坏的打算,莫不过他知道了我被赶出去的消息,这会趁机来报复我了,而现在更糟,孑然一身的我,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教室里那些兄弟也面面相觑,在我被叫起后,担心不过,本想跟着去拦架,却不曾想,钟明道回头扫了他们一眼,叫他们去拿球。
球场上已经许久没那么热闹过了,钟明道一来,原本的人就让了场地,一路上被瞧见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观众席就被人占满。
外面人挤人,围满了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比赛。
可我明白,全是来等着看我笑话的。
毕竟那次球场打架后,所有人都知晓我跟钟明道不合,经常有人往有我的课去,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可左等右等,却又不见钟明道与我有别的冲突,这可把那些富家子弟们憋坏了,
好不容易有个新乐子,却因为钟明道态度不明,也不敢随意做出什么,除了一些本就格外看不起我的,才敢仗着钟明道与我不合,直接动手。
“尹谌!”
我扭头,往后接过队友传来的球,一个利落转身,躲过身侧试图上来抢的人。
忽的面前挡下阴影,钟明道眼神犀利,一个箭步上前,我险些被夺走球,被他拦着,我忽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气来,手中一动,改变运球方向,喊了前方的队友,在钟明道跟着朝
向时寻到机会,回旋跨运利落投篮。
场外一阵沉默,有不少人讶异道“卧槽……”
钟明道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他脸上几道淤青太过明显却丝毫没有毁掉他深邃的骨相,反倒更趁的他更加桀骜冷峻。他就站在那,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话
语,我心中忐忑,回头看去时,才见他挑了挑眉,转身道“继续。”
被我骗投的兄弟笑着过来把我肩膀一撞,我面上一笑,心中暂时呼出一口气,场上投来球,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我本原以为我会不在状态,这些天发生太多事,像一团黏腻的糊浆烂在我的脑海,死死把我包裹,我挣脱不出,透不过气。
熟悉的场景,钟明道一次次的拦截让我想起上一次他在这个地方带给我的耻辱,我手上也带了火气,把这些天的乌烟瘴气在赛场上化为一股劲,我酣畅淋漓的奔跑,挥汗,场外渐渐
开始有了欢呼声,在我的每一次挣搏中最为明显。
钟明道很厉害,比分被他迅速追上,在抢下我几次球后,他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其他人也被感染,导致一场场下来格外激烈。
阳光格外强烈,场外的人在记着分,最后结束时,我坐在椅子上,抹着汗,喉咙干渴,一同打球的兄弟过来与我挥了拳,他们也满头大汗,笑着告诉我是我们队赢了,太不可思议了,
又说我这场打的实在漂亮!
“是吗?”
我对着那几个兄弟由衷的笑,赢了钟明道,我确实很开心,感觉连带上次都一并出了口恶气。
抬眼就看到另一方场后休息的钟明道撩起衣服擦着汗。
他身板高,在人群里颇为显眼,一群女生见他打完,都壮着胆子下来试图给他送水。可他姿态高傲,神情冷冽,一时也没人敢给,我刚忍不住心中嘲讽,觉得他装模作样。他忽的就
朝我看来,我猝不及防,目光与他对上。
他一把推开身旁那想给他递水的妹子,朝我走来。
我跟他本就是目光焦点,在他往我这来时,我心底明显慌乱一瞬,身体僵硬,而身边兄弟也愣了,似乎纠结要不要走。
打过球的兄弟都怕突发状况,纷纷围了过来,而场外苦等出事的那些人,更像是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也一并开始录像,两眼放光。
我知晓我断他肋骨的事钟明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已经做好了他又来找事的准备,结果眼前突出一物,他把来时顺道从哪兄弟那抽的水递给我,道“水。”
“?”
我面无表情的接了,道“哦……谢谢。”
见我接过,他就转身走了,一旁心惊胆战的兄弟看懵了,那些录像的也都愣愣的看着钟明道离场。
不是,真打球啊?
我手里拿着那瓶水,一旁打过球的兄弟反应过来拍了拍我肩膀,笑的明朗,其他兄弟也兴奋的一一过来拍我肩膀,我笑着拦说“行了,够了。”
没戏看,那些人也就散了,走时还面带不甘。
“尹谌。”
一兄弟走前拍了拍我肩膀,说“会好的,下次球场见!”
“嗯,再见。”我随意摆摆手,拾起自己的外套也往外走去,这些兄弟深信我跟钟明道的矛盾已经化解开来,无一不在为我感到高兴,我无法解释,也只能随他们怎么想。
手中的水我根本没动,把它扔进了一旁垃圾桶,在转身时才瞧见瑜莉莉一直站在门口,她身影单薄,有些担心的冲我解释道“我以为……他会为难你。”
我顿了顿,道“你没课?”
她摇头,我从她旁边走过时她才慢慢跟上,一路嘀咕着“我看完了全场,尹谌学长你真帅,可惜我位置不好,前面总有人挡着。”
她一脸愤愤,道“下次我要录像!”
我并不是很理解,这有什么好录的?但面上还是露着温润的笑,没反驳什么,她忽的把手里的水递给我,道“尹谌学长,你要喝水吗?”
我知晓她瞧见我扔掉的场景,也就顺从的接了过去,道“谢谢。”
拧开饮了几口,才终于解掉燥热跟干渴,水是温的,也不知道她拿着等了多久。
在行到路口处我与她分别,她一脸笑意,对我道“下次见。”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后才往宿舍走去,可手触上门把时我才想起,我已经不住这了。
我扭头要走,才瞧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人,季弦应当也是刚回来的,他长相俊美,身形纤长,气质清冷,一双明澈的眼眸犹如寒潮般深邃,他唇上带着淡淡笑意,对我道“怎么不进
去?”
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上午的事情,未免有些尴尬,我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他“季弦,我不住这了。”
他往我走来,开了门,见我要走时才开口“那吃饭总行吧?”
我朝他看去,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我看不懂的光,他说“你不是答应我今天帮我打下手的吗?”
我无力辩解,想起确实有这回事也就跟着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钟明道乱丢的鞋,季弦进了屋,我趁他没看就往钟明道鞋上多踩了两脚,留下自己鲜明的印子。
我一身汗,跟季弦说了一下就先去洗澡了,我房间的门还没修,空荡荡的,不过里面应当是被人收拾了,看起来十分整洁,想来又是麻烦了季弦。
在洗完出来后打算去帮季弦时,就刚好瞧见出大厅的钟明道,他没穿上衣,健硕的上身还缠着绷带,与我远远对视上,他目光一顿,又移了开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钟明道现在奇怪的行为和脑回路,我只希望他妈的赶紧离的越远越好。
“尹谌。”
季弦笑得无奈又温润“你把菜洗了就好。”
我站起身,忍不住问他“真没需要我做的了?”
季弦只是摇头,锅里的菜色香飘四溢。
这让我真的很没参与感。
所以我也只得出去,在季弦端出来前钟明道就开门出来了,他换了一套衣服,深色很适合他,那张刀刻般刚棱冷硬的容颜使他做的每一项动作都显得桀骜帅气。
他拉开了我一旁的椅子,顶着我的目光坐下时。
“?”
季弦端上菜后见此也没有丝毫过问,只是在我太过赤裸的目光中突然问我“哦对,垃圾我帮你丢了?”
我疑惑问道“什么垃圾?”
他无奈指了指桌上我带回来的那瓶水,眼底明晃晃的,没有笑意,只是问我“那你还要喝吗?”
我迟疑了会,摇头,他就道“那没用的话我就帮你丢了。”
029
他走到我身旁,一双过于白皙的手伸来,很自然的将它拿起丢弃,又到一旁给我打了碗汤放到了桌前,对我说“喝这个。”
还冒着热气,散着鲜香,我刚道了句谢就听见另一头的钟明道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再抬头看去时,他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姿态高傲,明明他压根没打下手怎么也好意思在
这里吃?!
季弦的手艺很好,桌子不大,更何况是三个大男人坐着就更显小了,底下几乎快腿挨着腿。用餐时都很沉默,我几次与钟明道的腿碰到一起,我眉心突突的跳,真的很想问季弦为什
么不把钟明道赶走,可转头对上季弦清冷的眉眼,我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季弦见我望向他过于频繁,他问我“不合胃口?”
我摇头,说“不是。”
想了想又找了个话题问他“你比赛怎么样了?”
“还不错。”他对我温和笑道“还没到最终结果,不过还是有信心的,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是吗,那就好……”
我话语刚落就感到自己脚被撞了一下,我忍的实在是烦了,就一把踢了回去,也不知踢到了哪,对面钟明道突然闷哼一声弓了腰,勺子应声而落。
我跟季弦相继一愣,季弦就问“钟明道?怎么了?”
钟明道抬起头,眼神狠厉的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没事。”
我有些心虚,低下头草草吃了几口就站起来想跟季弦告别,季弦拦住了我,他问“不喜欢吗?”
我疑惑的看去,才知道他指的是那碗汤,我一口没动。
他神情有些落寞,道“是不合你口味吗?”
季弦本身就俊美,露出那样一副神情来更是让人无法招架,我这才觉得糟蹋了他一副好意,就把那碗汤喝了,跟他道“没……我很喜欢。”
“只是……太晚了。”我想了想找了个说法“我得回去了。”
“回去?”
季弦问我“你现在搬出去住哪了?离这远吗?”
“我……”
我住了嘴,并不知晓该怎么说,我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个男人给我留了处住所,按理说应该不差,可我内心却极其不愿上那去。
就好像还在强撑着,并不接受真的被尹先生给赶出尹家的事实。
“太晚了尹谌。”
季弦好像很轻易就看出我的纠结,他道“你的房间我帮你收拾过了,你可以先在这睡一晚上,明天再回去也行,这本就是你的地方。”
我看着季弦,那副清冷俊秀的脸,不由得忆起初见那不算好的回忆,我误以为他是尹清逸的朋友,以导于我恶言相向。一次又一次撞破我尴尬的场面又得以如此尴尬的身份,他却从
来不怨,也不与别人一样对我冷嘲热讽,冷眼旁观。
他好像一直在试图帮助我。
季弦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很特别,我也从想到过我会交上这么一个朋友。
对上他那副清冷萤落的眸瞳,我心中腾上一股暖意,也没再拒绝,对他道“谢谢你,季弦。”
季弦也只是微微勾了嘴角,说“不用。”
钟明道忽的也站了起来,在我一脸戒备下径直回了屋。
“他怎么回事?”
我实在忍不住,趁他走后才问季弦“为什么钟明道会住在学校宿舍?”
季弦也往那看了一眼,他似乎有些无奈,告诉我说“钟明道被他父亲下了禁足令。”
在我疑惑的目光下,他顿了顿道“钟家世代军家,小时为了磨炼钟明道本就管的很严,在部队里练上几年才收了性子,就扔出来上学了,可前段时间钟明道突然就逃学了。”
季弦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逃了几天后又在酒吧打架,给人瞧见了,他家里人就给抓回去了……最后被强制摁在学校住所。”
“……”
季弦说“好巧不巧刚好我们这栋。”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头脑突突的发昏,就打断了他“行了……那我回去睡了。”
季弦弯了弯好看的眼帘,在我转身时对我说“晚安。”
我看了他一眼,也回了句“嗯,晚安。”
困意汹涌,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累的头脑发昏只想休息。
回到屋内沾上床就想睡去,我刚摸到床边,就腿一软,一阵头晕目眩,就直直往床上倒去,腾的昏了过去。
被褥绵软,四周舒坦,我难得睡的极好,意识在一片黑暗中起起伏伏。身边好像有人在对话,像两只让人厌恶的苍蝇,总是在围绕着我,不停的响着,梦里我伸出手去挥,却怎么也
赶不走。
手在落下时被人接住,那抹温度在我手腕处柔软温润,那声音却清冷的犹如高山云雨,冰冰冷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已经没用了。”
另一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又听到头顶一声冷哼,那人握着我手把玩,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物品,道“尹时晏那个老狐狸,竟然直接把人剔除了。”
“怎么非得在这种时候?”
他似乎很感兴趣,话语带着戏谑却似乎不带感情“你说,他对于尹时晏到底重不重要?”
那人沉默了,可他也不着急,似乎本就知晓对方拿不出答案,一遍一遍用指腹磨过我的手心,我有些疼了,梦里迷迷糊糊,海里起着波涛迷雾,我被海怪揪住手,我只想把手收回,
却又没法挣脱。
感到一阵凉意,海水打湿了我的衣物,一阵凉风吹来,我感到有些冷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全然掀开,睡梦中毫无知觉的我只是在他的手下挣动了腰,露出那副精瘦躯干,流畅的线条蜿蜒隐秘在腹部,胸前两点过分嫣红,带着萎靡的欲色,让人移不开视
线。
空气中安静一瞬,那人过了会,才伸出手,钳住那颗小果实,着魔般反复揉捏挤压,我扭着腰想挣脱开来,却被他恶劣的那指甲往那一刮,我呜咽了一声,那抹红意犹如成熟般挺立
着,泛着淫靡的味,他戏谑的笑意都似乎顿了一下,意味不明道“这么敏感?”
一旁的人沉默不语,在他继续往我身上触碰时才开口说了什么,那双一路往下的手堪堪停住。
“为什么我不能?”
他语气冷冽,带着明显的不悦,可过了一会,又笑了笑,戏谑道“你又凭什么来阻止我?要知道,我和他还是夫妻的时候你可没经过我同意就占用了我的“妻子”。”
“……”
那人被堵的语塞,可话语依旧带着告诫的意味“可你们现在并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又怎么样?”
我迷迷糊糊的转身,他垂帘看着,突然道“你不是喜欢尹清逸吗?”
“怎么他回国你却又不敢去追了?”
没听到回应,他笑道“这段时间多去找找尹时晏,基本就成。”
那人再不出声。
过了许久,久到一旁的那位又开始去抚摸我的身体,戳我的腰窝,我皱着眉在梦里被海盗抢劫,那人声音微哑闷闷,才开口说“再说吧,我可能……没想好。”
“哦?”
我睡的熟,感觉有人掐着我脸,又碰了把我的腰,他眼神暗沉,言语轻松,眼里却黑沉沉的,毫无笑意。
他终于松开了我,带走了那指腹柔软的温度,站起身,与那人擦肩而过,直直走了出去,再没说一句话。
我的世界里那嘈杂的两只苍蝇终于离我远去,我终于再一次舒服的睡上了觉,无知无觉的安然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头还是发懵的。
我梦到我出海做海盗,被尹清逸给抢劫了,他带了两只苍蝇,疯狂的围着我吵,扰乱我带出来的船队。
洗漱完我依旧心中带气,越发觉得郁闷,一脸黑沉的出去,季弦不在。
他在桌上留了纸条,告诉我他有事出去了,还买了早餐放在一旁。
我心中一动,也就平静了下来,坐在那慢悠悠吃他买来的早餐,却不曾想身后何时站了一个人,钟明道换了制服,那高大的身影把我遮挡,他神色冷冽,我左右盼了盼,才发觉他确
实盯的是我。
想起昨天把他踹了我还有点心虚,壮着胆子问他“怎么?”
“吃完了?”
他径直开了门,转头对我道“上课。”
我一脸茫然,在他去换鞋时,身形顿在那,我才实在忍无可忍骂道“钟明道你有病吧?”
“你是又在想什么法子报复我是吧?”我越想越来对,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瞧见钟明道黑着脸提起那双鞋,指着上面那几道鲜明的鞋印问我“你踩的?”
030
他视线太过凌厉,我不由得心虚侧过脸避开,嘴硬道“什么我踩的?这屋里又不是只住我们两人。”
钟明道不吭声了,我们相对沉默,半响他却只是瞥了我一眼换上鞋走了出去。
“……”
看见门关上了,我才慢慢又坐了回去,吃早餐,可是越吃越不安。
赶紧吃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出去时,我第一眼,就瞧见了等在外面树下的钟明道。
他太过显眼,身姿挺拔修长,树影下的阳光斑驳,有一抹光投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映进琥珀眸底,整个人桀骜冷峻。
那双眸转过来与我视线对上时我险些从台阶处跌下。
我额头突突的跳,心中慌乱又不安,装作没看见从他另一边绕过,冷着脸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瞧见钟明道不远不近的也跟着走着,这一眼让我头皮发麻。
加快了脚步入了人流里,回头再瞧不见他的身影时才松了口气。
回了教室后,有兄弟主动跟我搭了话,我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至上课前钟明道走进来才堪堪而止。
那一排男生一口一个钟哥的叫,而钟明道也没什么表情,照样和寻常一样越过他们却在路过我位置时停下。
我依旧刚刚人前那一副温润矜贵的模样,桌下手紧了紧,开口问他“怎么了?”
“我没有要报复你。”
他突然撇下这样一句话就回了自己位置,我半响才想起是他给我上午的回答。
……
钟明道很奇怪。
我觉得我确实该从那宿舍搬出去,一有时间,我便出去在学院外租了房,想了想我还是发消息告诉了季弦,他这几天说是去了外地比赛,就没了踪迹。
而一同失踪的还有尹清逸,这玩意没再出现过,想必是被尹先生打断了腿。
随着时间推移,我不止一次在别人嘴里听到他们念叨尹清逸了,论坛上全是哭诉,配着他一把又一把照片问校草什么时候回校的……
看的我心里一阵恶心。
“尹谌。”
一到下课钟明道就喊我,他看了我一眼挑眉道“打球。”
他最近开始频繁找我打球,有时我根本不想去也会被那些兄弟笑哈哈的拉往球场,而他就在一群人的簇拥前走着,只是偶尔回头与我眼神对上。
明明看不出情绪,可我依旧觉得发毛。
我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的相处模式一度回到从前,好像那时在众目睽睽下撕破脸打架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般,所有人都知道我与钟明道重归于好,也再没受过那异样的目光,更不用担心再有人找我麻烦
……
我的社交一度恢复了正常,班上人再一次主动与我交谈,就连瑜莉莉也来找过我,打听过我跟钟明道是不是和好了,她眼底全是期翼,打心底为我高兴。
只有我知道这全是假象。
这平静的生活像水面下埋藏着无人知晓的巨型炸弹,使我每一步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这天打完球,一群人汗还没擦干就吆喝着去给一个兄弟过生日,有人把手搭在我肩上,兴奋道“顺便庆祝一下钟哥和我们尹谌重归于好!”
一群人起着哄,我赶忙抬手阻拦道“这不用吧……?”
可我的话语显然没什么用,其他人依旧很兴奋,而钟明道也没反对,我也讪讪放下了手,没再说什么。
说实话,挺尴尬。
我并不认为我跟钟明道和好了,可在其他人眼里,确实就是兄弟间的一次矛盾罢了,男人嘛,打一架,或是互看不顺眼几天就过了,球场两位干将再次回归,所以他们都挺高兴的。
生日那位是个富商之子,他爹得知这次有邀请到钟明道,专门买下了座游轮举行生日宴。
举办隆重,托钟明道的福,还借此邀请到了一些达官贵族,这可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阶层,哪怕结交一个,都能够给自己带来无法想象的收益。
所以这场生日宴也就变了味,我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在那耀眼的灯光下,迷离的酒色裙摆中抽开身,独自靠在栏杆旁看海,手中酒杯晃动,猩红的液体映着月光,如海般波粼。
生日那兄弟早被他爹不知道拉哪敬酒去了,而其他人目地也并不纯粹,只有少部分还在这灯红酒绿中寻我,被找到时其中一个兄弟调侃我像忧郁的小白脸,我温润的笑着给了他一记
肘击。
力道不重,至少他没弄脏自己精心打扮的昂贵服装。
在场的贵族都是我从未见过的面孔,想必都是些下层,听闻钟明道出现所以巴结来了。
尹清逸每年生日都要办好大的宴会,来的也几乎都是些根深蒂固的豪门贵族和皇室,其他人根本没有挤进的机会,我有些心慌的在一旁站了许久,没瞧见有人认出我,也就慢慢放下
心来。
我和那些兄弟过去时钟明道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女人们一道道裙摆都如同鲜艳靓丽的风景,他们互相商谈着,窃窃私语,眼睛偷偷盯着钟明道,却也无人敢上前。
那些兄弟招呼了一身冷冽的钟明道,他起身时似乎瞟了我一眼,我转过身错开他的视线。
有人上前与他搭话,钟明道理都不理,跟着我们走去往内处走去,进了他们准备好的包厢。
“董齐呢?”
刚坐下就有兄弟忍不住问了,另一个一边提酒一边道“别问了,他现在还在被他爹揪着不知道哪层敬酒呢。”
偌大的空间就我们几个人,难免显得有些空旷,那兄弟给每人都倒了酒笑道“钟哥还在这呢,一会那小子就得被他爹揪着来这敬了。”
“已经敬过了。”
钟明道轻描道“我是第一个。”
“操。”
有人骂道“这小子真不够意思,生日还放鸽子……”
“算了算了。”另一个兄弟立刻往他嘴里塞了糕点,说“生日呢,就当我们这次给钟哥和尹谌庆祝了。”
那人唔唔叫着,推开他匆忙喝了水,骂道“你差点噎死我!”
说罢就抓着糕点往他身上扔去,很好,他昂贵精致的衣服脏了,他两打作一团,其他人笑着劝架,被甩出的糕点糊了一脸。
有人放了歌,在那深情假唱,把灯光调的昏昏暗暗,我要去拉架时他们就已经打完了,两个人身上一团乱,就干脆把衣服脱了甩了。
在一片混乱中,钟明道依旧坐在那,有兄弟调侃他上去唱歌,他不动,我就被抓了上去,看着一群大老爷们鬼叫,我瞧见有一旁桌上有乐器,就拿了把吉他乱弹给他们伴奏。
然后我就又被赶了下去。
后面大家就闹着灌酒,喝的都有点多,甚至还有人高声喊道“祝钟哥和尹谌破镜重圆,冰释前嫌!”
我喝的头有点晕,可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上前捂住了那兄弟的嘴,把他匆忙摁下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平静道“他词用错了。”
面前伸来一杯呈满的酒,我顺着看去,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在灯光下透着侵略感。
钟明道对我道“碰一杯?”
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只能拿了杯子倒满与他清脆相撞后一饮而尽。
那兄弟又喊“这叫握手言和!”
这下不用我了,其他人就把他摁了下去一个劲灌酒。
钟明道突然站起身,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下上了台。
他也喝了不少,在一群人的猛灌下,面颊都带上了些许微醺的红,他拿了一旁我放的吉他,手拭了几个音调。
我们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那往日高傲桀驯的人弹琴唱歌,头顶上方暖暖的光线在他指尖盘旋,我还能听见外头的海声,和那些嘈杂的欢笑声,它们好似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与
男人的琴弦歌声一并挤进了我的耳中。
以往狠厉凶恶的模样变得那样柔情,那一张一合的唇泛着红润的色泽,我从未听过他那样的声音。
温柔又带着男人特有的低沉蛊惑。
一曲毕了,所有人酒醒了大半,半响有人道“操,钟哥,你竟然会唱歌。”
他挑眉道“我还不能有点技巧?”在他们疯狂的赞美下终于忍不住制止“行了,好久以前学的,用不着拍我马屁。”
其实,我也没想到钟明道这玩意会唱歌,他长得就不像会唱歌的样,我觉得旋律有些耳熟,可我喝的有些大了,半响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后面董齐来了一次,被喝大的兄弟们揪着打了一顿,才一群人祝福他生日快乐。
不知是酒精麻痹还是我喝的多了,身体跟心都轻飘飘的,再没了之前成山般窒息的感觉。
这一群人一直吵吵嚷嚷,曾经因为身份我一直瞧不起他们,只是一昧的想接近钟明道从而对谁都装的一副友好罢了……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才开始对他们这纯粹的情谊感到心暖。
过了会董齐提议去甲板上的花园泳池玩,一群喝的大头的立马就同意了,全都跟了出去,我刚站起想走,就踩到不知哪个缺德玩意扔的酒瓶,本来喝的就头晕,这一滑我甚至不知道
该往哪抓,匆忙揪住身后人的衣领就往下摔,衣服撕拉一声,我压着人家钟明道就倒在沙发上。
我听见一声闷哼,赶忙站起身,才想起什么问他“肋骨没断吧?”
“……”
钟明道脸色很差,我见他应该是没事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其他人已经走了,那些喝大的完全忘记了我们,房间昏暗,到处弥漫着酒气还有嘈杂的音乐声,我刚要走又感到手腕被人
拽住,钟明道就那样分不清情绪的喊了我一声“尹谌。”
他问我“你喜欢尹清逸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话,我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气的恼怒骂道“神经病啊?傻逼才喜欢尹清逸!”
可回了之后又感觉自己是在骂钟明道,我头晕晕的,想了又想才忆起现在的身份,忽的又落了气,怕钟明道一个恼羞成怒又一次找我麻烦,那我可真承受不住了。
我心里恶心,急忙道“放心,不跟你抢。”
钟明道面容有些陀红,他闻言皱了眉,我们都喝的有些多了显然不适合对话。
我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却又握紧了几分,他眼眸深沉,对我说“他订婚了。”
“?”我疑惑道“谁?”
“尹清逸。”
我一时大脑有些转不过来。钟明道就又说“我以为他喜欢女孩,等了他那么多年一直把心意隐藏着,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他却喜欢你尹谌,他竟然喜欢你。”
这下我反应过来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我他妈要他喜欢!?”
我越想越气,觉得这两脑子都有病,一脚狠狠踢了一旁的桌子,对上钟明道想骂他的,可我硬生生忍了,说“订婚关我什么事?死了都不关我事,哦……确实有点关系,我会开心上
一段时间。”
当然,如果是我折磨的那就更好了。
可这话对着他的暗恋对象我不大敢说,我是真的很气,我就问他“尹清逸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上赶着把那娘炮捧上天?”
钟明道沉默了,我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怒气压不住,一想起自己是因为尹清逸那玩意被赶出来的还是很气,想起他就心里直泛恶心气的手抖。
不甘心……不甘心……
我他妈十几年的努力换不得他一根指头,我是真的恨,恨那金碧辉煌的尹家,恨那两个享拥一切的男人。
我发抖的手被人攥住,我回神看去,钟明道瞧见了我眼底那太过强烈的恨意,他开口问道“我们试试吧?”
这下我真愣住了“啊?”
他面容冷冽,话语不耐,眼底却很清明一直印着我的身影,他喝了酒,面色陀红,声音却低沉冷静,对我说“我们试试。”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时间放到以前,要是有人跟我说我会被钟明道说这种话,我可能会笑几天然后打死他,可现在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我面前。
我并不认为钟明道是出于什么情爱,他顶多受了刺激,我恨尹清逸是不假,可我同意恶心钟明道,他把我折辱至此,竟然以为重修于好就能一笔带过?
我他妈要是有能力我第一个弄死他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脱离了那一层关系的我无非就是最底下的人员,我这辈子会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最普通的日子,上流贵族们的世界我再无法触及,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我做的一个奢侈辉煌的梦,最后
带着不甘老去,死后不过一杯黄土。
而尹清逸呢,做着他的王子,他的万人瞩目,千娇万宠,万人艳羡爱慕。
我到底算什么?
我没甩开钟明道的手,我问他“你能给我什么?”
他似乎皱了眉,不知道我会这么说,他问我“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无非不就是钱,权力,我想要能把尹清逸踩在脚底下,我想要尹先生后悔把我赶出尹家,我想要权力,想要他们这些贵族公子出生就能拥有的地位。
我脑子越渐清晰,这些疯狂的念头让我兴奋的酒都醒了一半。
我还没回应,钟明道却等不急了,他此时靠我靠的极近,呼吸带着酒气喷洒在我脖颈,也不知在看哪,他呼吸有些粗重,突然打断我说“行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脸质疑“你知道?”
他道“嗯……”
他抓过我的手,摁在了某一个挺立灼热的地方,他目光黑沉,一瞬不移的盯着,道“不过,你首先要帮我。”
“?”
我应激般甩开他的手,面上带了怒意“还要做这种事?!”
他面色平静,低声问道“你不愿意?”
我僵硬一瞬,钟明道转身又道“算了,那这些话就当我从未跟你提起过。”
“你妈的。”
我咬牙怒骂道“钟明道你他妈耍我玩是吧?”
他转身,那张锋利深邃的五官在迷离的灯光下添上了些邪性的意味,他声音有些哑,像黏腻的糖流过喉咙,对我道“过来。”
……
说实话我到时候都无法证实他是不是在骗我,又或是单纯的想酒后乱性?毕竟像他们这种同性恋我是真的不理解他们脑回路。
只知道是一个比一个恶心。
我想着速战速决,等他坐下把他裤子一拔,那处弹出来时,差点打到我的脸。
鼻翼间全是男人腥臊的味,可把我恶心坏了,我第一次在灯光下瞧见钟明道性器的模样……很大,很丑,十分狰狞的纵横一根,我额头突突的跳,想起那一次单方面的折辱,我就浑
身犯恶心,站起身对他说“我做不到。”
别说用手摸了,我真的想踹爆他这根玩意,我想起那次的疼痛,怒意心中起,可面上一忍再忍,对他说“你自己来吧,我不是 gay,做不到。”
钟明道面色黑沉,他一把把要走的我拉过去,力气之大我一下跌下,他把我摁在沙发间我难得又有些慌了,刚想挣又见到他的脸色硬生生忍了下来。
我腿一动就被他摁下,我从他沾满欲望的眼里知晓他想做什么,心里慌张,却被禁锢的毫无挣扎之地,我扭过头一度告诉自己算了,男人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了,忍忍就过了。
又逼迫自己想了几遍踩尹清逸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
可在屁股一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抵在那时我真害怕了,我想起刚刚看见的尺度,大喊“你等等!钟明道你他妈等等!就这样进来我会死的吧!”
钟明道皱眉,似乎想起什么,才伸出手,那冰冷的指节触碰到我的唇瓣,他眼底黑沉,声音低哑道“舔。”
031
昏暗的环境下,他的脸映着台上打来的暖光,凌厉的线条彰显男人间迷人欲色。
那几根指节并进我的唇瓣,摸着我的牙齿,我瞧见钟明道的目光,黑沉沉的,犹如凶恶的野兽在伺机狩猎。我一个激灵,急忙咬紧了牙关,打开他的手。
“起开!多恶……”我咬住话头,换了种语气对他道“我不要这样。”
钟明道只是看着我,被我打开的那只手指间还沾染着我的口涎,在暗淡的光线下亮莹莹的,莫名泛着糜靡。
我神经突突的直跳,感到有些羞辱,咬牙道“你要做赶紧做,别磨磨蹭蹭……”
话语刚落,我就感到那不可言喻的地方被塞入指节,往里进着,摸索着。异物的侵犯让我十分不适应,光是一个手指我都觉得难受,才在里面探着没多久,很快那地又突的被破开,
多挤入一根,显然极其的没耐心。
钟明道的两根手指在我体内扩着,我撇开脸,手却在沙发旁攥成一团,忍耐这胀酸异物感。那地方被人这样摸碰让我心里十分奇怪,伴随着强烈的不适应和反感,在他伸入第三根手
指的时候我已经感到疼了,我踹了他一脚恼羞成怒说“行了,别做其他的。”
我满脑子想速战速决,可当他再一次把那根东西抵在那时我又慌了,大喊着“等等等等等等!”
钟明道脸色极其不好,像是忍耐着什么,声音沙哑的可怕,黑沉沉的盯着我问“又怎么了?”
“戴套啊!”
我扶额说“戴套,你总该戴那玩意吧?”
“……”
钟明道像被我气到,他冷声道“没有。”
“?”我问“你出门不带那玩意?”
钟明道咬牙道“谁出门带套?”
“……”
我默默的又躺下去,可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对,在钟明道再一次抵住那里试图往里插时,我慌忙又道“等等等等等等!”
我顶着钟明道黑的冒火的脸色扶着沙发坐起,一时间酒醒了大半,我这时才感到后悔,就对钟明道说“要不还是用手吧?”
瞬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我被钟明道翻了身,他抓起我的腿掰开就往里挤去,我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股间传来异物,接着就是一阵刺痛,钟明道强硬的抓着我的腿,挺胯没入。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声响,手被钟明道摁住,他弯下腰,头抵在我肩胛骨处,粗重灼热的鼻息不停喷洒,而下身却还在往里顶去,强硬破开我身体内一道道防线,直至严丝合密。
我呼吸还没缓过来,钟明道就开始动作,他抽出少许又猛的往里一撞,把我呼吸撞的破碎。
我震惊了,反应过来时才感到怒上心头,怒道“钟明道!!”
那处极其的胀,泛着疼,像是一整个直直插到了我的胃里,仿佛身体里进了什么活物,我能感受到它的形状它的呼吸,它的青筋脉搏还有兴奋的颤动。
我腿被压着,伸手往后抓去却也被他抓住,他压根没扩好,我那处又胀又痛,他进来的也急,更是一杆子全杆没入,我想爬起来却又被他狠狠抓着腿往里一撞,体内一阵酸软,腿疼
的一颤,又趴了回去。
“出去!你妈……唔!”
我刚要骂什么,就被身后一双手伸来直直把我嘴捂住,只能发出几句闷哼。
的温度。
此时酒已经完全醒了,我心里慌乱被他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我感到那根东西往外拔了几分,再一次全根没入,我想逃,想反悔,却只能被那一顶一弄刺激的在他宽厚的掌心中发出
无意义的呜咽声,脚在他身后胡乱挣蹬,哪怕已经经历过两次我也无法适应这种感觉。
黏腻,恶心,恐怖。
男人的性器像是要从我身体里一直进到小腹然后顶破而出,钟明道呼吸紊乱,手下动作失了序,沙发随着他的伏身抽
插摇晃着,我动弹不得,几乎要被男人的温度融化在沙发上。
的荷尔蒙包裹着我,汗水滴落在我身上,引起一阵轻颤,他进的极深,像是极其兴奋般,体内的性器硬的我发疼。
我体内又酸又涨,心中恨极,死睁着眼盯着不远处桌上那把吉他看,不久前钟明道才在那唱歌,现在却被他压在沙发间,任他把我像个女人般使用。
我明明本不该落得如此处境……
他加快了抽动的频率,囊袋啪啪地打着我的屁股,声响格外清晰,混杂在外面的海风声人们的嘈杂声中,他故意猛地往深处挺,似是撞到了哪,我身体一阵痉挛,被刺激的挣了腿,
脑袋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就是被他掐着下巴,直直对上那双黑黝的深不见底的眼。
“你在看哪?”
说来也可笑,他竟然还管我看哪。
我别开脸,不愿看他,开口时才知道自己声音沙哑的像年老失修的机器“做完了吗?好了就赶紧出去。”
腿间黏腻不堪,又麻又酸,我忍不住想并合,却被钟明道阻挡,他忽的把我翻了过来,体内他的东西根本没拔,就抵着那奇怪的一点狠狠磨过旋转,我猝不及防叫了一声,一股电流
流溺全身,腿间原本恹恹的器官也被刺激的挺立,我被那恐怖的快感吓一跳,全身轻轻的颤栗,我还没从那刺激里反应过来,钟明道沉默一瞬,手顺着我的胸膛隔着衣服一路抚摸到我的小腹,
突然问“是在这里?”
什么这里?
我还没搞懂状况,突然就被他抓着腰,面对面狠狠往那处顶去,那恐怖的快感猛然席卷而来,我被刺激的发出短促的尖叫,我害怕极了那奇怪又恐怖的快感,手抵着他的肩膀胡乱喊
道“等等……别……”
钟明道皱了眉,他把我扶起,他的呼吸粗重,带着腥燥的热意尽数喷洒在我脸上,也瞧清了我那因为身体反应而被逼红的眼眶,男人的指腹摩擦着我的眼,被我拍开,他眼眸暗下,
把我摁在沙发靠背上就不管不顾的 抽插起来。
肏
的话语破碎,一句话都拼不出来。
沙发咯吱咯吱的摇晃着,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挺立的性器随着男人的动作不停的摇晃拍打在两人腹间,泌着一层波粼的水光。
肉
欲
里,我很害怕,不停的叫他“够了……啊……你妈的停下!……唔!停下!”
出来,而钟明道再无法忍受,被我痉挛的内壁一夹,他就那样抓着我的腿,闷哼一声,性器深深埋在我体内抵着那一点释放。
……
潮
了,在与男人的
性
爱里,完全没有抚及前面。
我气的手都在抖,而钟明道还抓着我,压在我身上,把性器深埋在我体内,我就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几乎出了血。
味无法消散,片刻后我咬累了,推开他,怒道“行了,滚出去。”
欲
情
我浑身又疼又麻,还酸软,一时半会实在无力挣动,结果钟明道这玩意被我这么一搞,还没走,他肩膀还渗着血,眼神却黑沉的盯着我,我感到他的性器一跳一跳的,竟然又在我体
内迅速涨大硬起。
我惊道“你!”
“再来一次。”他喉结滚动,一朝开荤,再一次触碰到那具身体时,他再无法控制自己应有的克制和冷静。
“我答应你的我都会给你。”他突然扶起我的腰,让我直直的坐了进去,里面又热又紧,在性器又一次进入那狭窄潮湿的甬道时,他感觉浑身舒爽,椎骨处更犹如过电般,快感顺着
两人结合处疯狂传来,让他简直想溺死在那一处沼湾。
“再来一次。”
我被钟明道的厚脸皮气到了,身下被严严实实堵住,他又开始往里顶弄,我怒的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力道很重,钟明道的脸被打到一旁迅速红肿了一片。
空气中短暂的沉默一瞬,在他转来头时,那黑沉的目光看的我明显一慌,可是我依旧咬牙,无法说出什么软话。
刚想骂他就被他突然抓着腿抱起,我被他抗在身上,吓得用手急忙抓着他脖子跟肩膀,身体却往下坐去,那根东西硬生生闯进到一个极其深的地方,我扶着钟明道的手臂维持平衡,
在他身上干呕着。
他极快的抱着我走到门口,啪嗒一声,将门反锁,直至我背靠上了那冰冷的门,我才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有人说说笑笑往这来,不止一个。
我完全慌了,不敢发出声音,钟明道把我抵在门上,他的性器还深深埋在我体内,脚步和吵闹在门口停了,门把手突的被扭动,有人推着门想进来,瞧见推不开,才嘀咕着问了句
“咦?门怎么锁了?”
这声音犹如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十分紧张的抓着钟明道的手不敢发出声音,却没瞧见钟明道那黑沉的眼眸一直盯着我,里面可没有一丝醉意。
“可能有人过来打扫过了?”另一个人说。
“不会吧?那钟哥去哪了?”
那兄弟喝的多思维已经没转过来,他问“刚刚泳池他也没来啊,尹谌也没瞧见。”
他想了又想,竟然敲门,朝里喊道“钟哥!你在里面吗?”
隔着一道门,犹如敲在我的身体上,我太恐慌了,害怕他们发现我浑身赤裸跟钟明道厮混在一起,害怕他们厌恶嘲讽的目光,害怕他们知道我的为人。
钟明道此时突然动了起来,我吓的急忙捂住他的嘴,疯狂摇头,他目光一沉,竟是抵着我慢慢恶劣的
抽插起来,我脸颊通红,又怒又辱,咬紧了牙不敢大喘气。
此时外头也有人拦了那兄弟,说“门都锁了应该不在这了。”
“也是。”
“应当去别处了,那我们再去找找吧”他们嘀咕着,脚步一点点走远,钟明道突然加快,我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脑袋被顶的昏昏沉沉,却感到唇边一阵湿润,我迷离的睁眼瞧去,
看到钟明道放大的脸,他耳根红透的,愣神般去亲吻我的唇瓣,在见到我睁眼时顿了一下,才移开。
在一段时间后,这交易才终于结束。
我瘫软了身体,在他伸出手想抚时一把打开,他也没说什么,去一旁沙发拿了我裤子过来给我,那处已经肿了,红透透的泛着糜靡还不停的往外流着什么,我气的要命。
钟明道也不避开,就那样看着我穿裤子,他脸一边还是肿的,泛着明显的巴掌印,莫名在他原本英俊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出去时我忍着酸涩感,一步步走,钟明道走在我前面,有时会回头朝我看一眼,我就瞪了回去。
这里给我们每人都安排的房间的,钟明道慢慢顿了脚步,回头对我说“去我那?”
“滚你妈。”我转身就走,却被他拽住手,他咬牙切齿说“尹谌,你答应了要跟我试试,那就收起你的坏脾气。”
他语气阴沉,再一次强硬的对我说“去我那,我房间被安排的好一点,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见我不应,他顿了顿又道“我帮你上点药。”
我还能怎么办?他面上这么说,实际已经直接抓着我的手没再打算给我选择。
我一直都很了解他,桀骜,冷厉,说一不二……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我曾经拼命攀附当狗腿时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喜欢尹清逸。
可仔细一想想,也并无哪里奇怪,他们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坐拥无数,生来就是权力的代表词,受尽拥戴。
他抓着我的手,没等到我回应也不再理会,直接拉着我往上层走去。
远处海风像是精灵嬉闹,我闻到腥咸的海风滋味却丝毫感受不到自由。
我明明本不该落得如此处境。
可这都是我选的,我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攀附钟明道,与其默默无闻不甘离去,我选择了利用钟明道当踏板重新回到上层。
多年的不甘和仇恨成为了执念,我眼中野火燃烧,在望向不远处漆黑平静的海面时,我知道,我再经不得输赢。
032
那一场莺歌燕舞的宴会在黎明时船的靠岸而结束。
我顺着人流,再一次踏回原本的生活里。
其实我并不明白钟明道说的试试是哪种试试,我第二天依旧和寻常一样,上课,论题,然后被那些兄弟拉着扯着去打球。
一开始我还有些僵硬,生怕他们知道什么,但那些人面上明朗,丝毫没有过问我跟钟明道又是怎么和好的,甚至一度为所谓的兄弟情感到开心,又商量着想拉我下几次酒。
我被人挎着肩膀,附和的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兄弟就“啊”的惨叫一声,收回手弓下了腰。
地上的水瓶还在滚动,搁在了我脚边,他捂着腰悲痛欲泣道“钟哥!你好狠的心!竟然砸我腰子!!”
“是吗?”钟明道从那走出,眼神一直盯着我,把手中另一瓶水往我扔来,我赶忙接住,他才转过头,对那兄弟敷衍道歉说“没扔好位置。”
其他人哈哈直笑,只有那人还在不断的疯狂哭嚎普及腰子对男人的重要性。
我混在人群里,听着耳旁吵嚷的笑声,明明那样热闹,却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与这炽烈的阳光永远无法融合。
我垂帘,抬头擦汗时与一旁的钟明道对上,我愣了一下侧过脸,他却径直朝我走来,对我道“一会跟我一道去吃饭。”
其他人也听到了,这下知道我跟他是真的和好了,纷纷附和,又收拾打完球的脏衣服准备一起去的,我没什么反应,知道不能拒绝,只得温和的笑了笑,与其他人一样,应道“好的
钟哥。”
……
我最近常与钟明道同进同出,吃饭也是与他们那一群人坐的一桌,说实话,挺热闹,而且被瞧见的人越来越多,再也没有人会在背后议论我什么。
那些人照常围观,在我进球时尖叫,球场挥汗时我能短暂的把心中事放下,有人在我休息时给我递水,我温润的道了句谢,在她脸红中接过。
钟明道远远往我这看了一眼,我毫不知情,在又一次打完球后准备离开时被他叫住,球场上还有零散的人,我瞧见他有些黑沉的眼,我声音梗了梗,也没再出声询问。
在那间球室里我们再次做了爱,他把门反锁,在简单的扩张和润滑后进入了我,我强忍着缩腿的冲动,任由他像个毛头小子般迫不及待的挺进就开始抽动。
异物的入侵我依旧无法适应,被他抵在冰冷的柜上一遍遍撞入我的身体,我抓着他宽厚的肩,只有在他胡乱顶弄磨过敏感点时才极其难耐的喘了几口气。
入眼处尽是钟明道那张过于凌厉的脸,还有他欲念深重的喘息。
鼻尖是他打完球的汗味,并不难闻,泛着一股让人喉咙干渴的荷尔蒙气息,那进出的地方磨的似是着了火,狭小的窄道容纳着明显不符的巨物,他的身体又热又烫,两人的汗水交织
在一起,我只感到哪哪都黏。
熟悉的场景如同梦魇重现,我心里厌恶不已,只得闭上眼,任由他胡乱顶着,最后泄到我身体里。
他把性器抽出,那些东西就跟着一并流出,搞得腿间一塌糊涂,我在他的目光下并起腿,黑着脸怒道“你他……别射里面!”
钟明道没说什么,最终拿了自己衣服给我擦,我嫌脏,胡乱擦了擦就又扔回了给他,穿上了裤子。
我们一前一后出去,我左右看了又看,没瞧见人才放心。
我腿间黏腻,恶心透了这种感觉,路上只要碰到人,我都不自觉的往钟明道身后躲,生怕他们看出什么。
钟明道修长的背影下,我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黏腻的,不舍得分开的恋人,可把我恶心坏了,就干脆停下了脚步,却不曾想前面的钟明道也很快停下了。
“怎么了?”
他注视着我问,声音还带着些许微哑。
我心里恨的咬牙切齿,想来是面色极差,钟明道顿了顿,竟然说“我抱你?”
抱你妈!
路上已经没有人,我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下来,骂道“钟明道,你踏马就是一傻逼!”
他的脸也瞬间黑下,却没来的及说什么,被我咬牙指使道“去给我拿条裤子。”
……
那条裤子已经完全湿了,泛着股腥臊味,我恶心透了,在厕所隔间没待上多久就等到了钟明道,还好中途没其他人,他就那样看着我把裤子换上后把那套浸湿的一脸厌恶的扔进了垃
圾桶。
他抿着唇,自知理亏,路上也没再跟我说什么,直到分别时才突然开口问我“你要搬回来吗?”
“不。”
我想都不想就回他,伸手拦了车,外面人来人往,不断的有校内学生出入,我跟钟明道站在一旁实在显眼。
车停在我们面前,我刚伸手要去开门,身后就突的伸来一双手将我拦住,我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凌厉的眼眸,他望着我,唇瓣启了启,出声问我“你现在住哪?”
我心中不悦,可不断有人频频往这看来,我只得忍耐着,告诉了他地方,钟明道也就收回手,不再拦我。
我回去洗了澡,黑着脸把他留在我体内的那些脏东西全冲了个干净,那条裤子是钟明道的,也被我一并丢弃,做完这些后我才靠在沙发上感觉缓过了气来。
与钟明道交好就仿佛赤裸裸在身上贴了一张通行证,学校里无一不受人艳羡尊敬。
他常与我走在一块,无论吃饭还是上下学。有一次我被老师找去,我以为是尹家放出消息,心中忐忑慌张,跟过去后才得知是之前我为了诓尹清逸报名的那个比赛的事项。
我悄然的松了口气,可那块石头依旧沉甸甸的,在我的脑海里压迫着我的神经。
等到我出去时就瞧见门外头聚着一群人,钟明道的个子和气质使他在人群中异常显眼,有挺多人凑上前与他谈话,他样貌俊俏,却十分高傲冷淡,只是等我出来才抬起眼,道了一句
“走了。”
也不知是跟谁说的。
我只是微微点头,在神色各异的目光下错身跟上。
“钟明道。”
路上没什么人,我与他一前一后的走着,在踏回熟悉的道路上,看着面前那挺拔的身影,我突的出声问“我要是不能在这个学校待了怎么办?”
他忽的回头看我,夕阳的光线在小道上把他影子拉的纤长,五官的线条犹如雕刻般深邃凌厉,他眉头微蹙,回道“一个学校而已,想上便上。”
见我不语,他又道“还是你想去哪?”
我对他笑了笑,说“你知道的吧?我被尹家赶出去的事。”
风把话语吹散,他站在了原地,我也依次停下。
有人路过,他们的谈笑声被风拉的很远。在那一片沉默中,我与钟明道那过于清明的眼眸对视,我见到那琥珀的光影下我自己僵硬的笑脸。
那一刻,我突的感觉自己像被人当众赤裸扇了一巴掌,怒火在我心中汹涌席卷,我一点一点收了嘴角,面上依旧平静了然道“你果然知道。”
所以才会问我现在住哪,所以才会找我“试试”
因为他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他拿捏着我的筹码,知道我那不堪的性格,扭曲的嫉妒和野心……他知道我会答应。
“尹谌。”
钟明道刚开口,就被我打断,我冲他道“走吧,钟哥,我们去吃饭。”
“尹谌。”
他没动,在我错身而过时抓住了我的手,他问“你想回去?”
我应当该开口说不的,可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声,钟明道审视着我,他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带着伶悯,讥讽,他道“那些本就不属于你,就算没这出事你也不会得到器重。”
“那些贵族最注重血统,那是别人攀爬不上的阶级,是世俗不变的封建世袭。”
“你太偏执了,为了那点私利去陷害尹清逸有什么用?”
“就那么想要权力?”钟明道冷冷道“他们不会认可你,哪怕你做的再多,你再想往上爬。”
我彻底哑了言,他拉着我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半响,他语气才慢慢缓下。
“去吃饭。”
他道“那些你都别担心,有我在,他们做不了什么。”
我沉默的被他拉去,男人的手很热很宽,两人牵在一起像是出了汗,我也忘了还在学校里,钟明道身形高挑挺拔,他头发修剪的短,后颈处用手抚上还会有些扎手。
我知道他说的并非谎话,这么些年在尹家我看的最为清楚。
我与尹清逸分明是兄弟,却是全然不同的对待,就连出席宴会,站在尹先生身旁时,也不会有人跟我打招呼,连句客套都没有。
贵族生性冷漠高傲,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在背后取笑我的身份,一个外来的养子,难登大雅之堂。
没人在意我,那么多年来,我里里外外给尹清逸忙碌一次次巨大的生日宴,却从未给我过过一次生日。
在夜里我总是不甘,气愤又委屈,把这一切归终于尹清逸,我想超过他,想比他优秀,想得到尹先生的关注,却从未成功过。
好像在他们眼中我永远是孤儿院里那脏兮兮的小孩,血脉肮脏,低贱,不过尹先生的怜悯而带回给了身份,却自持甚高,处处引人反感厌恶。
“凭什么……”
路上已经有了零许的人影,钟明道没听清我的低喃,他回头问“什么?”
我摇头,抽出自己的手,掩饰自己眸中冷意,道“我不想别人知道。”
钟明道沉默一瞬,也只是收回手,转过了身说“随你。”
……
033
【作家想说的话:】
前面章节有添剧情,记得去看
……
他们都很恶心,高傲自大,狂妄跋扈。
骨子里带着傲慢,轻视,这都是贵族的通病。
我特意问了一个贵族公子哥的行踪,以钟明道的名义把他叫出来打了。
是那天围殴我的那群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个,那公子哥娇生惯养,向来都是别人对他瞻前仰后,哪曾想自己会被人揍,他自然打不过我,还被我折了一只手。
那公子哥鼻青脸肿,恶狠狠的对我放狠话,有人试图上来帮忙,我冷声道“是钟明道让我打的,你也想参与?”
那人就站在了原地,没再阻拦。
我最后把他摁在地上给了几拳,走的潇洒。
钟明道知道这事时他面色明显不悦,我们路上买了饭在他那宿舍里用餐,在我吃完饭后才问“你跟他有过节?”
“不。”我抬眼,随意道“纯属看他不爽。”
钟明道哑了言。
不用再讨好尹先生,也不必再伪装那一副温润假象,我恶劣的冲他笑,调侃道“怎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
“你折了他的手还打断了他一只腿。”他说。
闻言我思考了一瞬,道“难怪哭嚎的那么厉害,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弱。”
“尹谌。”他说“我说过,收好你的坏习性。”
我收了脸色,心中怒意四起,咬牙道“你明知道我就这样,那你还想跟我试什么?想玩我是吧?”
钟明道面色黑沉,声音冷静“本就是不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改?”
“改你妈!”
我最恨不过这些人虚伪嘴脸,就好像所有人都是脏的就他干净,什么家教教养,我通通没有,这辈子也学不来。
我起身就走,快到玄关时又被他拉住,他力气大,我抽不出手,气的我反手就给了他一拳,他偏头,拳头擦着他的脸过。
钟明道的脸色也全然黑下,他把我往里拽去,我本有些火气,更是被钟明道这般羞辱的行为激出恼怒,扭身在那个宿舍里跟钟明道打了一架。
桌上的饭菜被撞翻,碗碎裂一地,在钟明道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他突然就把我拽起,强拉到他房间里。
我被扔到床上,还没爬起就被他一把扯下裤子分开双腿,什么灼热的硬物就抵在那往里挺。
我一愣,那物就猛然破开了我身体,坚硬的进了一个头,疼的我一个激灵。
我怒骂“你他妈的钟明道!”
神经病啊!打架还能勃起!!
我被他摁在被褥里,手死死扣着他的手臂已经见血,双腿乱蹬着,嘴里骂道“滚啊!滚出去!”
钟明道面色因为我的话更差了,阴翳黑沉的可怕,他直接提起我双腿,猛然往里一撞,彻底没入,我“啊——”了一声,再发不出声。
他就那样深深埋在我体内,等到我颤颤巍巍的喘出口气才开始动作。
我疼的厉害,他也紧的发疼,一边动作一边哑着声喊我“放松。”
“放你妈……”我抓起一旁的枕头朝他身上扔去,骂道“滚出去啊!”
他就黑着脸把我腿抓起,一次次顶胯没入硬生生撞破层层叠叠的软肉,我们身体像相连在一起般契合在一起。
“别……太深了,我难受。”
着
唤
叫
好
讨
成
变
骂
辱
始
一
从
单
床
褥
被
他
抓
乱
胡
了
怕
害
些
有
胃
反
深
胀
酸
又
,
落
角
的
秘
隐
最
体
身
我
开
破
头
他皱眉,却也拔出一段,抽动时也没再全根入。
还捅在我的屁股里,把我的肚子撑得酸酸涨涨。
钟明道呼吸粗重,把我的腿环在他臂弯,低头咬上我的肩,一下一下用力顶胯深深撞入。
我吓了一跳,那根性器狠狠挺入时浑身哆嗦,抓着他的手臂他的肩,他动作又剧烈又快,每一次都犹如把我钉死在床上,磨过让我浑身发麻的点,他摸上了我前方那被刺激半硬的性
器,开始撸动。
我浑身犹如过电,呜咽叫着想挺腰把性器往他手中送去获得更多快感,又想逃离身后那要命的 抽
插
。
冲撞太过猛烈一次次磨过我的敏感点,前后夹击的快感让我实在承受不住,弓起腿脑子一片白光,唔的一声很快泄了身。
精
液
射在深处,烫的我一哆嗦,体内一阵痉挛。
“……” “钟明道……你就是个畜生!”
他皱眉,还带着欲念的潮红,伸手捂了我的嘴,不悦道“别老说脏话。”
精
液
的腥麝味,我才想起来他手用来给我打过飞机。
我恶心的够呛,一把拍开他的手,偏过脸就想爬起,又被他摁下。
“再做一次。”他喉结滚动,竟又是抓起我的腿往那抵。
“等等!”
我浑身发软,想去踹他却又被他抓住脚腕,掰开腿,全然门户大开的模样,他视线赤裸盯着那处,黑沉沉的目光让我又气又怕。
我先是骂了他好几句,在他抵那进了半个头时,咬牙无奈道“戴套!”
钟明道面色明显不悦,我就那样瞪着他,僵持了一会,他伸手到一旁柜边拿了套。
他用嘴咬住,一只手撕开,我愣了,没想到他竟然真备了,而且还是在自己房间!
精
液
的润滑一入到底。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吸气。
我浑身紧绷,被钟明道一把拉起,几乎坐在了他的性器上。
他的力气很大,抱着我的腰把我禁锢在怀里,我背后靠在床头,狭窄的穴道被那炙热的巨物狠狠地撑开了。我身上还穿着衣服,下身赤裸,两条腿被迫分开,被他抵在床头
抽
插
,床
咯吱咯吱地摇晃着,发出暧昧声响。
像是永远逃不开的欲念,我一边恶心痛恨这种事情,一边又无法控制的产生快感,小腿肌肉绷紧,大腿内侧因为剧烈快感痉挛起来。
钟明道压在我身上猛烈地 抽
插
起来起来,我难耐的呜咽着,嘴中溢出不自知的声响,大脑一片混乱。
因为射过一次,身体太过敏感,快感在体内席卷而来,我抵着他肩膀想逃,被他拉回,那黑沉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温润的指腹抹过我因为快感逼出的泪水。
他突然道“算了,也不是非要你改。”
他盯了我一会,出神般俯身下来试探性的触碰了我嫣红的唇瓣,过电般酥麻一片,他喉结滚动一番,最后再一次俯下身,认真的与我接吻起来。
他吻技很不好,磕磕绊绊,咬破了我的嘴唇,疼的我脑中闪过一丝清明,习惯性的往他头发拽去,却太短了根本抓不起来。
我又惊又怒,他舌头就几乎伸到我嘴里,我刚刚咽下了一口不知道谁的口水,可把我恶心坏了,怒道“钟明道!”
他喘着息,忍过这一阵要命的痉挛。
钟明道在我耳边叨叨叙道“你性子那样恶劣会有人喜欢才怪……尹清逸就是不了解你……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
“刺太多了。”他说。
“善嫉善妒还贪图权色。”
他顿了顿,道“真是没一点是我喜欢的。”
我脑中因为快感浑噩,他的话落来我也无法分辨。抽动频率加快,囊袋啪啪地打着 我的屁股,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清晰。
他喘着粗气哑声说“跟着我就好了。”
“这些我也能给你。”
性
爱
和快感让我无法承受,他把我抱的紧,我无法挣脱,只得哑着声抓挠他的后背,骂道“滚……滚啊!……不做了…唔…不做了……”
钟明道充耳未闻,一遍遍强硬的顶进深处,喘着粗气低头咬上我的肩,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牙印。
我偶尔的挣扎都会被他再一次拉进欲念的漩涡里,在那一片混乱中,我模糊的视线触及到了房间未关的门,那一双过于冰冷的眼中。
季弦站在门外,他雪白的衬衣领子非常挺括,显得他脖颈修长漂亮。
他身姿挺拔高挑,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站了多久,眼底尽是骸骨的冷意。
034
在我清醒过来抬头时,那半掩的房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季弦已经不在那了。
空气中有片刻沉默,钟明道看了看我,见到两人身下的不堪,他愣了愣,眼神有点闪躲,耳根还是红的,半响出声道“你……”
就被我狠狠往脸上给了一拳,他猝不及防,直直挨下,脸偏到一旁,迅速红肿,在转回时脸色是非一般的阴翳铁青,他舌头往上颚顶了顶,不知磕破了哪,唇边血迹被他用手抹去。
钟明道神色很可怕,我以为他会打回来,却是直接站起摔门离开了。
我身旁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中苦笑。
我与钟明道这几天陷入了冷战。
我不再搭理他而他也不再主动找我,我依旧平日那副模样,而钟明道脸上贴着药贴,气质阴沉,往那一坐,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悦,教室里的人都默了言。
被其他兄弟拉去打球几次后,渐渐的,他们也发觉了我们的不对劲。
董齐就招呼着一起去吃饭,下了餐也没见我跟钟明道说话,哪怕大家聊的再起劲钟明道依旧全程脸黑,他们心想坏了,几个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缘由,又想我之前跟钟明道形影不离,
应当不是什么大矛盾。
继续缓和气氛般聊着,有人开玩笑的问我钟哥脸上那伤是我打的吗?
我温润的笑着,对他点点头,报复性的说“是啊。”
其他人再发不出声音,我在一片死寂中喝了杯酒,抬眼看去,只有钟明道的眸子在灯下闪着看不清情绪的光,像只潜伏的野兽,又带着天生的傲慢和蔑视,让我极其不舒服。
我打了那个贵族公子哥的事在学院传的人尽皆知,可我是用钟明道的名义打的,钟明道都没说什么,那贵公子住院了也没见有人来追究,就又有人怀疑他真正惹的是钟明道,流言飞
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几天里我并未见到季弦,有时我下了课,出教室时总往门外的树下看,在寻不到他身影后才转头,有些落寞的离去。
就好像那天被他撞见那样不堪的场面只是我的一个幻觉。我回到了自己那间出租屋内,看着我之前给他发问的消息他从未回过,我突然在想,我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他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
明明那样厌恶钟明道,明明发生了那种事,还厌拒同性恋,如今却这样与钟明道纠缠在一起。
季弦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一度恶心自己,觉得自己肮脏,这几天浑浑噩噩,也再不敢前往那间宿舍,我怕撞见季弦,我怕见到他眼底的厌恶。
他曾是我唯一的朋友。
钟明道又开始在课下等我,可我们依旧不说话,在打完球后,他主动给我递了水,我没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明道的脸越来越黑,其他人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抢了圆场,说自己
渴,钟明道只是看了我一眼,带着一身凌厉转身离去,其他人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做的,可我就是不想。
钟明道的几次讨好被我冷待之后,他似乎彻底生气了,也不再来骚扰我,不用在他面前装我乐得清闲。
其他人因为我们关系又不好胡乱猜测的时候,学院又给这群贵公子们举行了游玩露营活动。
这可苦了许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有些势力的直接跑了不去,但大多数性致高涨,还是跟从参加。
我从未有选择的权利,帐篷按的精贵宽大,所以都是住的两人,在教师填露营名次时,钟明道在我身后突然发声道“我和他一起。”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想说什么,可老师也只是点头,很快把我与钟明道的名字写下,挨在了一起。
瑜莉莉也在,届时一堆人中,她竟然能远远的瞧出我来。
她过来与我打招呼,笑的一脸纯粹,我一路听她聊着,钟明道不紧不慢的从身后走出,把我们相隔开来。
瑜莉莉干干笑了两声,她姐妹就过来把她拉走了,我与她道了别,也不管杵在一旁的钟明道,琢磨琢磨着开始尝试自己搭建帐篷。
有他的地方,总是很热闹,不停的有人以搭帐篷不会为由来找钟明道,他黑着脸拒绝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在我想把他们都赶走前他接手了我的工作,开始系帐篷。
没了工具,我就在那看着,想看看他能系成什么样,却瞧见不远处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
季弦。我想喊他。
可他身影很单薄,在抬头看到我时,面上神色陌生冷峻,又转过身,去了其他地方。
我心像是被人攥住,呼吸的有些生疼。
低下头,没敢再往那看去。
在钟明道弄完帐篷已经是傍晚了,他被那些兄弟拉去,在外和院内人参加篝火晚会,我逃了出来,一个人坐在床绊望着外头星星闪闪的光,远处热闹喧哗,人们的欢声笑语远远的朝
我传来,让我心中愈发沉闷,烦躁。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想。
我静静的待了一会,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弦面容俊美站在我面前不远处,月光下他的身影是越渐清冷。
我们许久都没有人开口,直至远处他们又换了什么新节目,发出笑声时我才发觉我们之间太过寂静,我咬牙问他“你……比赛的事还好吗?”
他没应我,只是点头,又没了其他声响。
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直白的视线让我难堪,我刚偏过头就听见他过于清冷的嗓音,问“你和钟明道在一起了?”
“啊……不……”我试图跟他解释什么,却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骤然溃散。
我太不堪了。
“你不讨厌男人了?”他又问。
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半响张嘴道“季弦……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他声音很温柔,我却能听出无穷无尽的冰冷。
冷白的月光被云遮挡,黑暗下,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季弦往我走来,男人身影高挑优美,他开口问“怎么做的?”
“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
才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慢慢弯下腰,气息仿佛都喷洒在我脸上,带着他好闻的气味,嗓音温润清雅,慢条斯理的重复问“你跟钟明道,怎么做的?”
我忽的感觉这一刻他十分陌生,透着与外表不符的侵略危险,可都被我归终于他太生气了,可能对我太过失望。
我又耻又怒,半红了脸,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让我看看吧。”他伸出手温柔抚过我的额角,手把我一点一点摁下时,月光也出来了,照在他俊美白皙的脸上,像是副漂亮美丽的虚假画像。
“免得尹谌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我的裤子被他一并拉到膝盖处,我惊讶的抓着他的手,满脸不可思议的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指往我下方那个地方摁去。
“等等季弦!”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觉得被朋友摸这种地方简直又尴尬又羞耻,匆忙的想穿上裤子手又被他抓住。
“你不相信我了吗?”
他眼帘低垂,纤长又漂亮,带着忧伤,我一个错愣,就被他扯着手抓下,另一边直直往我股间探。
我有些着急,说“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脏,季弦,你快起来。”
他却突然黑了脸,两根指头强行塞进去胡乱捣了捣,我有些不适的缩了腿,意识到季弦有些不对劲时,刚要不管不顾起身,就被他一把摁下,股间抵上一根火热坚挺的东西,我一愣,
他就那样抓着我腰,强硬的抵着那没被完全扩开的地方进入了我。
帐篷没有拉上,我被季弦压在两人的床铺上插入。远处还能听见他人的欢声笑语,树林的风声吹过,伴随着一堆虫鸣增添在这寂静的夜里。
季弦只进了一半就受阻,他沉重脸掰开我的腿,狠狠挺胯,我疼的唔了一声,他全根没入。
我的脑子是懵的,世界在季弦的喘息里彻响雷鸣,他把我一只腿抬到了臂弯处,狠狠往上一撞,那粗大的性器馅进了我的身体里。
在他抽动时,我听到我震惊嘶哑的声音,我问他“季弦,你在做什么?”
他不应,一昧的在我身上发泄着,男人的性器在我身上进进出出,我突的感到颠倒般的谎谬,我使劲蹬着腿,怒骂他“操你妈的给我滚啊!”
我挣扎,想打醒他,却被他毫不留情摁下,男人性器因为我的挣扎又深入几分,他呼吸粗重面上却是阴翳冰冷的,警告我“别动。”
抽
插着,呼吸越渐紊乱,把男人的欲念一股脑发泄到我身上。
液
。
“你疯了……”
我已经没法再给他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浑浊的大脑,我盯着季弦那如同月光般清明的眼眸呢喃道“你他妈疯了。”
他眼底还挂着未散欲念,似乎想说什么,就眼尖的瞧见身后的人。
钟明道一点一点往这走来,他视力向来很好,以至于一眼就瞧清了我的脸,还有这不堪的场面。
季弦好像笑了,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钟明道快步一把他从我身上扯下,季弦拽住他的手,一人眼中冷意,一人怒意青筋暴起。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起身时,他们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带着招招狠意,明明季弦看起来那样单薄是比不过钟明道的,可偏偏两人难分难下,谁都讨不到好处。我就那样冷冷看着,直至听到有人惊呼“有人打架!”
这片夜晚终被划破,我拉上链帐,再不去管外面风声呼啸。
035
他们被一拥而上的人拉开,季弦整洁的衣服已然凌乱,往日那清冷温和的面容尽是冰冷,面色阴翳。
他与钟明道对视了一眼,空气中锐利的寒意如同化为实体,两人都十分狼狈,季弦站起身,在一群人心惊胆战下径直离场。
有带队老师想过来查探情况,见是钟明道,犹豫着刚要上前,就被他一脸戾气的轰走“滚。”
他脸上挂了彩,浑身散着骇人的冰冷,站起身对这乌泱泱的一群人道“都滚。”
如同一场谎谬的舞台表演。
混乱的开始,戏剧的结束。
我安静的躺着,任由外面喧闹再一次归为死一般的平静,我早早关了灯,身体疲惫又麻木,帐篷外杵着一道长长的影子,径直把我的脸覆盖上。
我皱眉,翻了个身,对着另一边干净的面,闭上眼睡去。
露营很快结束,第二天我们就返回了学院。
那天的事很快传疯了,甚至还有人打探消息来问过我,我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后排那显眼的位置是空的,自那晚过后,我就没再见过钟明道。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而我也不并不想知道。回去后就继续忙碌自己比赛的事情,午间时被几个兄弟喊去吃饭,我拒绝了,他们也没强求,只是在出去时几个人杵在门前,我听见有人
嘀咕“奇怪,季弦怎么一直在外面?”
“我刚刚就瞧见他在那站着,不会是来挑事的吧?钟哥又不在……”
我写字的手停顿一瞬,他们说着,几人住了嘴,有人想起当初我跟季弦的关系要好,他们视线就往我这里瞥来,又相继转回头,面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我继续收拾着资料,写了没一会,半响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在我头上方响起“这个地方你处理的很好,不过,你看,他们这种材质两点相排斥,如果互换位置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思
路?”
我不理他,继续按照自己想法来,尽管经过他那一提醒,我能明确看出那是更为正确的路线。
闷头思虑一会,在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视线下,我还是决定收拾东西走人。
刚站起身,他就不慌不忙的叫住我,男人声音温雅轻柔“我今天提前做了菜,一起回去吃吗?”
我不应,转身要走,却被他伸手拉住,那瞬间我动作极快,假动作扭身甩包趁他手一挡,另一处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正中他鼻梁。
季弦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很快又松开手,白皙修长的手中满是嫣红血迹,顺着掌中纹路滑落。
他垂眸看着,眼里闪过一丝猩红的狠意,却又很快隐藏,纤长的眼睫低帘,血还在往外冒,染脏了他干净的衫衣。
“滚你妈!”
我怒意疯狂上涨,带着被欺骗的恼,那天的所有情绪在今天化为强烈的愤怒,我手上攥的极紧,转手就走,他还敢来拉我,在我再一次打去时接住了我的拳。
季弦依旧那副俊美冷清的模样,他清冷的眸里带着忧伤,对我道“尹谌,你别生气,我们有点误会……”
误会?我气笑了。
季弦赶忙道“对不起……那天是我太生气了,我做了不好的事,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来跟你道歉。”
他态度很诚恳,眼里清明的倒映着我干净的脸庞,我怒意稍减,那疯狂的怨不再,可我依旧觉得他的话语可笑。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那样对我,可这分明更像是自折脸面,自取其辱。
那天的事犹如刺般烙进我心梗里,强烈的反胃和厌恶使我光看到他这个人都感到不适,我抽出手,手中已然留着几道血印,鲜艳又肮脏,我对他道“滚。”
无论是昨晚的事,还是那天他撞破我跟钟明道的事,我都知晓我们再难回到从前,这短暂的友谊就这样不堪的破裂。
我愤怒之余心中不免带了忧伤,忍了又忍,没再对他动手,冷声说“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突然就笑了,声音轻的像是幻觉,可下一秒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问我“那钟明道呢?”
我走出去时听见他在笑着问“你们是在谈恋爱?也不是吧。”
“他是不是答应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季弦顿了一下,立刻住了嘴,我回头看他,他血已经止住了,只余些猩红的血迹斑驳,莫名的,带着股野兽般阴冷的气息。
我心里因为他莫名的话慌了一瞬,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只是对我笑笑,那抹优美的弧度微勾着,清瘦的指节给自己擦过血迹,视线却是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
我一愣,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急忙转身,那张漂亮的,我十几年梦魇嫉恨的面容就这样映入眼帘。
他没再走近,面色有些苍白,可唇瓣依旧是血一般嫣红,如同靠吸血为生的妖精般。头发耀眼明亮,那一双蓝眸望着我,带着深不见底的眸光,见我看向他,他脸上才像是久旱逢甘
霖,有了一丝血色。
“尹谌哥。”
……
我走时季弦一直跟着我,我冷着脸也没法把他甩掉。
“他帮不上你的忙。”
我皱眉脚步一顿,再看向他时他也只是面上温和,望向我的眼眸干净清冷,上车时季弦对我道“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季弦行为克制有礼,甚至嘱咐司机慢些开车,在行驶后,我看着后头高挑的人影,实在忍不住,骂道“神经病。”
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就一如不明白尹清逸突然回到这个学院。
但对我来说见到尹清逸准没好事。
我心中厌恶,更是连句嘲讽的话都不愿多说,冷着脸从他面前直接离去。
反倒是季弦的话让我不安,回去后思虑过许多,得不出头绪来。
半夜门被敲响,我不理,又被敲了几声,本就心烦意乱,这下更是火气直冒。
我一把去开了门,却不曾想,是钟明道。
我一见到是他,就立刻要关门,被他用手臂去挡,卡住。
他轻松把门推开,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对上他那浓黑的,不甚清明的眼眸,我怒道“钟明道!滚出去!”
他皱了眉,似乎依稀辩解出不爱听这话。
我想了想才想起好早前给过他地址,嘴里骂了几句脏话,推他,推不出去,赶他赶不走。
“……”
我转身就打算回屋,又被他拦住,他看了我半响,才开口道“尹谌?”
我无视绕道,被他拉住,一把扯到了眼前,忽的一个吻就那样压了下来,我眼睛瞪的极大,浓烈的酒味不停的往我嘴里灌来,他舌头往我唇上舔着,像品尝什么糕点般,我激的头皮
发麻,一脚把他踹开,他本就喝醉了,没站稳,直接摔在后排的沙发旁。
这一倒,酒也醒了几分,他黑着脸,想发火,又抬头瞧见是我在疯狂擦拭自己嘴唇,力道大的几乎破了皮,又红又润。
我恼怒的要死,想趁他不清醒去踹他,最好把他打残,就见他喉结滚了滚,突然问“尹谌,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036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与他琥珀的眼瞳对视上,醉酒的钟明道全然没了往常的桀骜凌厉,他五官深邃英俊,男人嘴唇轻薄,在灯光下泛着一层糜靡的水光。
这问题未免太过可笑。
我只是黑着脸,忍着怒气对他说“别来我这发酒疯。”
“我没醉。”
他扶着沙发站起,眼睛一直盯着我,对我沉声道“我很清醒。”
“……”
我转身就走,身后的钟明道也跟了上来,在我进屋时,我侧身挡住他,声音带着冷意“哪来的回哪去。”
他被我拦在房间门口,一时愣在原地,他身形高挑,眼睛黑沉,带着一层湿漉的水光,身上酒味太重,呼吸间全是酒味,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我心里烦躁,面上也带了毫不掩饰的
厌恶。
他就那样看着我,半响开口道“你怨我。”
我与他沉默对峙着,闻言抬眼看向他,他微低着头,那往日太过凌厉的脸在此刻仿佛柔化不少。
他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强迫你,对吗?”
我突然就笑了,怼他说“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钟明道沉默了,半响道“你喜欢女人。”
这话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却犹如嘲讽的巴掌般扇打在我脸上,时刻提醒着我如今这般难堪的处境,和被当女人般折辱的耻辱。
我怒火中烧,却也只是握紧了拳,面上平静,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家中不会接受男人。”
“在这学院他们也只是为了绑住我历练。”
钟明道看着我,缓缓说“我不喜欢别人的安排,很快我就会出去回归军队,我们也不会再见面。”
我已经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还醉着,对上他黑沉的眼睛,只感到额角突突的跳,我听见自己不耐的声音,问“然后?”
“所以你不用觉得厌烦,我们的关系并不长久。我希望在这期间你能对我保持忠诚。”他一句一句道“不能见季弦,更不能跟其他人发生关系。”
我气笑了,问他“你把我当什么了?”
钟明道却是又上前一步,手抵开我要关上的门,鼻息几乎喷洒在我脸上“在这期间,你是属于我的,当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找我,你自然明白我能带给你的利益。”
本就是一场赤裸的交易,在这一刻被彻底挑明,我看着他,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对他道“你没醉?”
他顿了顿,道“我说过我没醉。”
我抽出手道“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却站着没动,我就没再理他,径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除去那恶心人的酒味后才回房里准备睡觉。
回来就关了灯,没一会感到身旁床边深陷,我忍无可忍道“出去。”
他却不说话,在我伸手去想推开他时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他低声道“忘了补加一条,不能推开我。”
我神经一跳一跳的,怒道“钟明道!”
他拉着我的手,任由我拉扯也不放开,顿了顿道“你就住这?”
“这怎么了?”我咬牙问。
钟明道沉默了半响道“明天搬出去跟我一起住。”
“你滚,我不要。”我不由分说的拒绝。
原本独属于我的个人空间被他人侵略,我浑身不适忍了又忍。见我不再赶他,他也就松开了手,我转过身,躺了一会,还是无法忍受,回去往他腿上踹去。在他生气前道“去洗
澡。”
我心里厌恶,别过脸咬牙道“一身酒味。”
……
第二天我是和钟明道一起回的学校,一路上沉默的吃着早餐,两人慢悠悠的往回走着,路上撞见那几个兄弟,更是对着钟明道痛哭流涕,直到被一把打开才不再闹腾。
我们这一群人乌泱泱的,引了许多视线。
钟明道的回来使原本属于他的流言蜚语一消而散,无一不都默默把好奇咽到肚子里。
我照例忙完了与他们一道去吃饭,在下午时被钟明道拉去挥汗,去打了场球。
中途休息时,那双过于白皙的手就把一瓶水伸到我面前。
他眼睫纤长,皮肤白皙,那一湖蓝眸微垂看向我时,身姿的弧度是那样优雅俊美。
他与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白的像雪,漂亮的金发在阳光下泛着光,脸俊美漂亮,整个人瞩目,耀眼。
“尹谌哥。”少年音色清澈悦耳,他问我“喝水吗?”
所有人都朝我这看来,我本就一身汗,这样赤裸的目光下更是感到浑身脏乱黏腻,而尹清逸穿的干干净净,我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尹清逸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并不知道,在所有人几乎都往一个地方拍照,一个地方聚集时,我才瞧见那抹亮眼的金发,缓缓反应过来那被围着的是尹清逸。
我那时并不理会,只是打球再少了几分心思,身上一直落着视线,让我很不舒服。
我冷冷拍开尹清逸的手,一副拒绝的姿态,直接站起身离开。
钟明道也走了过来,当着所有人都面给了我一瓶水,我随意喝了两口,就又与他们聚球,开始了下一场。
这样明显的不给脸色,让在场人惊呆了,尹清逸就在那站着,在各种异样的目光下,他依旧面色平静,握着自己手里的水,继续等在了那。
在终于结束后,我要离场时他追了上来,在我身后温声叫道“尹谌哥。”
钟明道皱了眉,我更是十分厌恶的回头道“滚,别他妈喊我名字。”
场上还有未离去的人,纷纷停了脚步,而我身旁那几个兄弟更是有些呆愣,面面相觑。
尹清逸抿了抿唇,站在了原地,垂眸,那湛蓝的瞳里像是起了连绵大雾,遮掩了我看不懂的情绪,他丝毫不在意当众被我这样甩脸色般,这样也没发火,只是对我道“能留下来吗…
…?我想与你谈谈。”
我根本不理会,转身与钟明道一并离开,在尹清逸跟上来时才惹得我恼怒,骂道“滚开,别挡我道!”
尹清逸却跟疯了一样,死活都要凑上来,目光一个劲的在我跟钟明道间来回,语气带着祈求“尹谌哥,我们聊聊好吗?”
那群兄弟哪见过传说中的尹清逸这副模样?明显能看出我跟他有过什么过节,他们站了半响越发觉得尴尬,也就哈笑着打着圆场纷纷离去。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我反问。
一句一字,掺了毒般冲他道“回去做你的大少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别来碍我眼。”
“不,不是的。”尹清逸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他甚至上前一步差些抓住我的手,我被一旁的钟明道一拉,才让他堪堪悬了空。
他手顿了顿,才放下,目光扫见钟明道抓着我的手,眸中闪过阴冷。
“那是父亲骗你的。”他突然道“尹谌哥,我们从未解除过什么关系。”
我一愣,只见他一直盯着我与钟明道牵着的手,带着强撑的笑继续道“尹谌哥,父亲让我带你回去。”
037
……
在踏上那条道路时,我脑子依旧是一片混乱。
依稀记得在尹清逸那句话落地后,我好像被谁一扯,钟明道想带我走却被尹清逸拦住,他们之间剑拔弩张不知是谁先冷嘲了几句,两人险些爆发争吵。
我被吵的头疼,怒道“行了,都闭嘴!”
那两人就站在我身旁,身材高挑,容貌各异,但无一不都耀眼瞩目。他们的视线一同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们中绝对有一人在骗我。
校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车,管家看到我们出来,面上也只是带着得体的笑,微微点头恭敬的喊了句少爷,也不知是在喊哪一个。
尹清逸给我开了车门,我进去时钟明道就在外面站着,那黑沉沉的视线就隔在车窗望着我,我扭过头避开,尹清逸就坐到了我旁边,车很快开了出去。
我一直望着车窗,也没瞧见尹清逸唇边那抹轻薄的笑意。
“你最好没骗我。”
我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
尹清逸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眸底深了几分,有些牵强的笑了笑,声音带着忧伤“怎么会呢尹谌哥。”
他湛蓝的眼眸在车内泛着一层湿漉漉的光晕,只是看着坐在一旁的我,嫣红的唇瓣微启,说“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我扯唇无声笑了一下,对他的话感到鄙夷,并没有放心上。
在踏上梦境般堂皇的道上时,后方那黑沉繁复的大门也随之关闭,车停在了前厅,我沉默的下了车,与尹清逸一前一后走入。
我不明白。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尹先生为什么骗我?……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那天明明清清楚楚的记得签了字,他为什么要隐瞒这则消息?还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格外清晰,入眼处尽是雍容华贵,我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却在这一刻感到格外陌生……我又忆起那天我是怎么样从这里离去,突然觉得我不该来这。
在顿下脚步时,尹清逸就从我身后走来,他面容姿丽,眼帘微垂,关心的问我“尹谌哥,怎么了吗?”
我有些烦躁,一脸不耐的问他“先生呢?”
“父亲他晚上才回来。”尹清逸面色平静,漂亮的五官在这金碧辉煌的地方更显张扬艳丽,他想起什么般对我道“对了尹谌哥,要不要先洗个澡吃点东西?”
我看了他半响,没法从他那漂亮的蓝眸中看出什么来,他让佣人已经端上了食物,那微微的朝我笑来的漂亮面容里,我越发觉得他有些奇怪。
“尹谌哥?”
我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他的厌恶,并不理会他,转身直接上了楼去。
尹清逸身形挺拔,一旁桌上摆的菜肴精致可口,他只是站在那默默看着我离去后,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消逝。
我的房间并没有任何改变,一如我刚离去时的模样。
我径直去洗了澡,换了套衣服,出来时却瞧见尹清逸不知何时来的我房间,也不知在看哪,见我出来,那一双蓝眸才又落在我身上。
“尹谌哥。”
“你进来干什么?”我额角突突的跳,他的视线很隐蔽的往我身上扫过,那种黏腻的感觉让我一下察觉,我感到强烈的不适,想起之前的事更是气的反胃,我满腔怒气,一把上前,
抓住他衣领不由分说把他往外拉,怒道“滚出去!”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我们僵持着电话就一直响,铃声烦扰人心,我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攥着他的衣领黑着脸扔开,回头去接了电话。
接通后又是一阵沉默,很安静,像是根本没有人,可我能听到那头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我忍不住骂了句“神经病。”皱眉刚想挂掉,就听到那人喊了我的名字“尹谌。”
男人声音低沉微哑,我一下就听出是钟明道。
他问“你今晚还回来吗?”
“?”
我只感觉眉心突突的跳,我问他“干什么?”
那边沉默一瞬,牛头不对马嘴道“我在你租的那房子里。”
他顿了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语气很怪,我越想越不对,问道“你不会是又喝酒了去我房里发酒疯吧??”
钟明道那边沉默一瞬,刚道“我没……”我就听到那头传来一声开门声,接下来就是诡异的沉默,我看电话还在通话中,还疑惑的喊了声“钟明道?”
与此同时,听到了一声嗤笑,好似房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的距离过远,声音也十分模糊,我依稀分辨出一句“你也在这?”
然后电话就被很快挂断。
我看着手中已经被挂断的屏幕,眉头紧蹙,一时没反应过来,尹清逸这时突然出声,带着情绪不明的意味道“尹谌哥,钟明道跟你的关系看起来真好。”
见我抬头看他,他垂眸,缓缓问我“你们还住在一起吗?”
“跟你有关系吗?”我厌恶的看着他,声音冷冷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他面色破败,抿着唇,一时有些苍白,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嘴。
尹清逸慢慢退了出去,凌乱的衣领十分显眼,他出去后道“好的尹谌哥。”隔着门外对我温和道“菜都重新做了,尹谌哥,先下来用餐吧。”
灯光下,那张脸如同一个精雕细磨,雪白的漂亮精灵般,那温柔的神色让我险些晃了眼。
我皱眉,心中疑虑,总感觉尹清逸这小子哪里不一样,却又不得头绪。
我正好饿了,就下去用餐了,菜色丰盛吃完后也不见尹清逸下来,我也不管他,吃饱后又回了自己房间,窗外已经全然黑下了,我心里有些忐忑,余光时不时望向外头,等待着那一
抹入夜的颜色。
我记得尹先生的车,那是我年少时日日夜夜的期盼。那繁琐的铁门打开,我就会飞扑下楼,不管不顾的朝那跑去,在有别人在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整理自己凌乱的呼吸和衣角,露出
一副温润矜贵的模样,在他下车时,走到他跟前乖乖的喊他“先生……”
尹先生有时会抚摸我的头,但更多时候只是点点头,从我身边走过。
他总是会问我“清逸呢?”
每问一句,我心中对尹清逸的嫉恨就会增加一倍。
我想我不应该回来的。
我确实恨他,可依旧因为尹清逸轻飘飘的一句话心里一片混乱,抱着那仅存的一丝期盼,再一次,跟着尹清逸回来了。
余光望着窗外,我三心二意的翻着手中的书,渐渐的,很快有了倦意,汹涌而来,我手指都抬不起来,一时疑惑自己今天怎的那样疲惫?
门被敲响时,我转回身,却突的感觉有些坐不起来,又惊又疑,我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我惊愕道“谁?!”
来人面容资丽,一头金发在灯光下耀眼夺目,肌肤雪白,像是误入凡间的精灵。他手中端着一杯水朝我走来,身姿挺拔纤长,唇瓣嫣红的如同绽开的花朵,旖旎艳丽,他轻轻道“尹
谌哥,是我。”
我面色全然黑下,道“谁让你进来的?”
在他把水杯放到我桌上时,瞧见他手中攥着的钥匙,我额角一跳一跳,怒道“你怎么有我钥匙?”
“你走后一直都是我在收拾这个房间。”他不急不躁,缓缓回我。
我感到一丝不悦,哪怕是我离开没想过再回来,他的这种行为依旧让我感到冒犯。
我不耐道“把钥匙放下,你可以走了。”
可尹清逸就一直站在我身旁,半响不动,我恼了,想转头过去打他,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椅子突然失去平衡,我摔下去时被尹清逸长臂一揽,径直摔进了他怀里。
这时我已经感到不对劲了,尹清逸身上独有的香味让我感到作呕,可我却动弹不得,被他提过我两只手,从下腋处环上我的背,姿态亲昵的把我抱进怀里。
我又惊又骇,怒道“尹清逸!松开!”
他却丝毫不闻,反倒突然低下头来,轻轻往我唇上亲了一口。
那湿润的触感一触即离,唇间还泛着被厮磨过的缕缕痒意,我看到他那蓝色幽幽的眸瞳,此时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许是有些重了,他抱着我,一同倒在我床上,我心中怒急,面色却十分平静,我强忍着恶心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却丝毫不理会,反问道“尹谌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一愣,他把我有些僵硬的身躯抱的很紧,我们心跳相贴,厮磨在一块,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你说要收我的礼物,可一次我回去找那重要的零件时,瞧见它被季弦把玩,他说你送给他了。”
“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尹谌哥。”尹清逸抬起我的脸,去亲吻我的唇瓣,得到我几乎满是怒火的眸色,他顿了顿,竟然笑出声来,尽是苦涩意味“就像这样。”
“你讨厌我。”
我骂道“你他妈活该”
“你跟钟明道在一起了吗?”尹清逸突然问,指腹磨过我的唇瓣,恶狠狠的我疼的怀疑破了皮,可他面上却露着委屈,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要落泪“你喜欢他?”
我怀疑尹清逸神经有些不正常,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没敢再骂什么刺激他。
“父亲逼我订婚了,不然我会再也没法见到你。”
“我不明白,尹谌哥,我什么都试过了。”
尹清逸眼眸海域黑沉,话语却透着不符的迷茫,呢喃道“尹谌哥,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拦我?”
我咬牙道“尹清逸,你能不能清醒点,我是你哥。”
“早就不是了。”尹清逸反驳道。
我一愣,问他“你什么意思?”
与他那湛蓝的眸瞳对视着,我突然不可置信般问道“你骗我?”
所以根本不是尹先生找我,也根本不是我以为他对我的那一抹愧疚,或是对我怀有一丝感情。
这一切都是一场谎言,一个笑话!
尹清逸喉结滚了滚,他声音微哑,对我道“对不起尹谌哥……我就骗你这一次。”
在他吻上来时,我想把他舌头咬断,却浑身没力,只堪堪咬破了他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吻的又急又凶,使我大张着嘴,根本无法合上。
涎水混着血流出,我恶心的想摆头躲过,却被他摁着头颅,一遍遍夺取着我口腔内的氧气,到最后我被松开时,只能张着嘴喘气,他又凑上来轻柔的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窥窃你?”
尹清逸声音冰冷,他抓过我的手,一点一点十指相扣,祈求般道“尹谌哥,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我恶心透了,却又无法动弹,怒道“尹清逸,你恶不恶心?”
“恶心吗?”尹清逸面无表情呢喃道“可是我还想跟你结婚,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想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这些都恶心吗?”
我刚想骂什么,就听到了那扇铁门开启的声音,那辆车如同入了夜的影子般,驶入这堂皇的府邸,我一愣,明显尹清逸也注意到了。
我们都很清楚,是谁回来了。
尹清逸突然笑了,有些天真的意味,他把我扶起,给我温柔的梳理了毛发,眸中泛着水光,认真的对我说“尹谌哥,我们私奔吧。”
038
我彻底怔了,在尹清逸轻松的把我环抱起时,我才听见自己惊疑的声音“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离开这。”
“没有人会找到我们。”
他说“到一个小镇,或是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我额角突突的跳,骂道“尹清逸!你他妈真疯了!?”
“尹谌哥。”
尹清逸的下颚线清晰俊美,我头靠在他胸前,鼻息处是那黏腻的香气,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我,纤长的眼睫上渡着一层暖光,那张漂亮的脸乖巧又俊美,蓝眸中尽是暖意。
“你知道吗,其实我想过这一天好久了。”
他一路抱着我,绕过前厅,从另一处楼梯走下,一路上竟然压根没人,我看到了不远处花园旁停着的陌生车,在这一刻,突然心生恐惧,可也不知道尹清逸给我下的什么药,竟让我
压根动弹不得。
我急的都出了汗,道“尹清逸!……清逸,放我下来,你先放我下来。”
他充耳未闻,道“不要。”
我他妈快气疯了,他却是径直打开车动作轻柔的把我放了进去,我就那样看着他起身,关上门,去了驾驶。
莫名的恐慌把我包裹,事情的发展脱控且难以预料,半响我听到自己沙哑带着颤抖的声音喊了句“尹清逸。”
前方的尹清逸回头,对我弯眉笑了笑,温润的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他说“嗯,我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颤着手问他“钱呢?钱怎么办?家业你也不要了?”
尹清逸顿了顿,道“不要了。”
我觉得我险些被他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气死了。
“尹清逸……!”
在车突然开动时,我心中恐慌,咬牙胡乱问他“那我呢?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还说喜欢我,你从来就不了解我!更别说尊重我!”
“你的喜欢太廉价了,让人恶心……你这样,我又怎么会喜欢你?”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这却也明显有效果,刚启动的车又顿时停下,尹清逸那湛蓝的眼眸从后镜中与
我对上,我的话语让他心中一闷,眼中尽是慌乱,他辩解说“不,不是的尹谌哥!我……”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盯着他的眼睛道。
“我喜欢的!尹谌哥我喜欢你,喜欢的都快疯了!”他呼吸急促,像是在极力想向我证明着什么。
我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他有些失控的模样,心中冷嘲,面上依旧说道“你的喜欢太肤浅了,你老是在逼迫我做些我不喜欢的事,我又怎会对你有好感?”
他顿了顿,与我对视着,情绪似乎渐渐稳定了下来,他咧着唇有些泛苦的笑了一下,问我“可是尹谌哥……那怎么办啊……我好像做什么你都讨厌……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并不讨厌你。”我对他说。
他眸中很明显的亮了亮,却又很快被黑暗压下,回头错开我的视线,坚定道“不,你在骗我。”
车又一次开动,我心里快气死了,赶忙道“我没骗你,尹清逸,我们重新相处吧,我会教你怎么样去喜欢一个人。”
尹清逸没应,但我从镜中看到了他纤长的,微微颤抖的眼睫。
见车已经驶上前道,我急道“我是认真的,尹清逸。”
“我们重新开始,用我的方式,让我爱上你。”
尹清逸在方向盘上的手明显收紧,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冲他道“现在,立刻停车。”在他往这看来的湛蓝眼眸中,朝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过来抱我。”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
我并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对他有用,在那一片沉寂中额角突突的跳,我身体依旧僵硬着,药效未过。
车停了,尹清逸逆着光打开车门,我抬眼看去,他的五官在这一刻有些朦胧不清,他弯下腰,轻轻喊了句“尹谌哥……”
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朝我伸来,把我拖进他的怀里,这时我才发觉他的手有些抖,他环过我的手,我们在车内相拥。
我自知话语苍白简陋,却不曾想,他根本不敢去赌。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尹清逸声音有些嘶哑,我们的心跳连绵缠绕在一起,他在我耳边问我“真的与我重新开始?”
我点点头,敷衍道“只要你乖乖听话。”
他急忙应我“我会的!我会乖乖听话的!”
他眼中湿润,低着头,试探性的凑上来吻我,我唇瓣被他舔着,酥麻一片,那湿滑的舌头抵到了我的牙关,还想再往里入。
我忍着恶心,顺从的张开了嘴,任由他抱着我压在我身上不停的吮吸我的舌尖,舔掉我嘴中涎液,侵占我的口腔。
许是我难得的顺从刺激到了他,他的动作越发激烈,我有些喘不上气,扭开头,才避开这太过窒息的吻,身上软绵无力,咬牙对他道“行了,快把我抱出去。”
莫大的欣喜将他包裹,尹清逸把我抱的极紧,像失而复得的宝贝,被我躲开也不生气,他的唇瓣红的艳丽,在黑夜那微薄的灯光中泛着旖旎的光泽,高挺的鼻尖与我面颊擦过,闻言
也只是顿了顿,问我“去哪?”
我气的头疼,说“还能去哪?回去!”
他似是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问“尹谌哥不跟我一起去小镇吗?”
“谁他妈要去那种地方!?”我咬牙道“又穷又破,想想都恶心。”
话语落地,车内是诡异的沉默,见尹清逸不说话,我心中恐慌,只得忍着恶心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在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来时解释道“我……我并不喜欢那种地方。”
“那尹谌哥喜欢哪?”他唇边溢着不自觉的笑意,一瞬不移的盯着我道“我们都去好不好?”
我胡乱的点头,先答应他,在他把我抱起往回走时,我才发现,一路上竟然碰不到一位佣人。
我心底凉了一片。
尹清逸从后路慢悠悠的抱着我往回走,心情似乎十分好,还哼着歌,他从小就有练过音乐,各种乐器,包括歌喉,不知名的哼调在他嘴里更是清澈悦耳,可我压根听不进去。
在他刚进屋里时,我就让他把我放下,去打杯水。
他似乎有些犹豫,僵持着没动,我就假装生气,怒道“快点,我渴死了,没见到我根本动不了吗?”
见我生气,他才找了块沙发,把我放下,我一个男人,被他抱来抱去的已经够丢人的了,可此时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在他起身时还凑上去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他似乎呆住了,耳根一点一点的红起,眼睛湿漉漉的一直印着我的身影,我瞧见了自己那副温润的模样,对他道“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快去吧。”我冲他轻轻的笑“别让我等太久了。”
……
尹清逸就是个疯子……
在他走后,我立刻扶着扶手艰难站起身,腿脚发软,一路扶着墙,或是扶手往前厅走去。
在车上时我就发现自己能动了,可那点微弱气力,根本帮不了我什么。
后院的人都不知道被尹清逸遣去哪了,此时偌大的宅邸空荡的可怕。
我一路艰难往前厅移步,听到了前面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我意识到那边有人,争分夺秒的往那去。
在那灯光堂皇的地方,我见到了尹先生。
他的身影向来高大,气质出众,冷冽森然,男人坐在主位上,周围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面孔。
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一个个神色各异,却闷不做声,看着主座上男人的脸色。
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场诡异的对峙。
所有人都在看着明显有些狼狈的我,在尹先生那深蓝的毫无感情的眸瞳往我望来时,我身体不由的僵硬一瞬,却听到了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吓的急忙往尹先生那跑去,却腿脚一软,险些扑到地上,一双有力的手把我扶住,我听到尹先生那冷冽的,低沉迷人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却是问的“清逸,怎么回事?”
我顺着尹先生的搀扶站起,闻言回头,才发现尹清逸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他脸色尽是阴翳,那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我,手中还握着个杯子,可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完全洒了。
我额角一跳一跳,抓紧了尹先生扶来的手,急忙对他说“先生,救救我……”
我急切的解释道“是尹清逸,是尹清逸……”
场上的人纷纷往我这看来,我对上尹先生那张深邃英俊的面容,咬了牙,私奔两个字越发难以启齿。
可没等我说话,尹先生只是看着我又道了声“清逸。”
“我同你说过的话,看来你从未听进去过。”
尹清逸面色是极其的差,他死死的盯着我们,冲我喊道“尹谌哥。”
“过来。”
我僵持着,没动,也没回头,尹先生的手把我扶住,那样冰冷,又极具存在感。
“呯!”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
我回头看去时,瞧见是尹清逸手中的杯子掉落,他被人拦住,那些都是尹先生的人。杯子化为的碎片在尹清逸脚下映着他扭曲的面孔,晶莹的水滴被分割成无数个碎片。
尹清逸的眼睛湿漉漉的,半响,我才意识到是他掉了泪。
“你骗我。”
他眼眶通红,绝望犹如困兽,被人擒住,撕裂他的羽翼,溃烂于笼。
许是尹清逸那眼神太过悲伤绝望,我一时愣了神,直至他被尹先生叫人带走后,尹先生一句“散会。”其他人也纷纷散了场后,我才缓缓回了神来。
039
意识到他的手还搀扶着我,我浑身僵硬,在他的目光下扶着一旁的桌椅移出身来。
尹先生并没拦我,他的手只是虚掩,在我挣出后便慢慢松开,桌上的茶已经凉了,佣人低着头来换了新的后又退了下去。
堂皇的大厅里一时竟只剩下我和尹先生两人。
尹先生身装得体,黑长的西装趁的他身材修长,侧脸的弧度深邃凌厉,浑身上下禀立凌人。
我站在那,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心中惶恐,就看着他不紧不慢的伸手端起桌上茶杯,薄凉的唇轻抿,动作是那样优雅矜贵。
周围灯光亮堂,只有地上那还未清理的玻璃碎片告知着刚刚发生的荒唐闹事。
我偏着头,不敢去看他,越发的坐立不安,想要逃离此处,却在撑起身子时听到他喊了句“尹谌。”
我回头往他看去,尹先生的五官与尹清逸是有几分相似的,深邃又张扬,却一点都不柔和。
他是凌厉的,神秘的,与尹清逸的漂亮不同,尹先生是那样成熟,处处透着上位者气息,眼睛像是把人迷失的深海,迷雾四起,一不留神葬身那片深蓝之中。
“那栋房子,为什么不住在那?”话语刚落,他的茶杯也一并落下,在桌上发出轻微声响。
我身形一怔,以为他会问尹清逸的事却不曾想是那从未去过的房子。
我顶着他的视线僵持着,见他似乎执意要我回答,我就只能咬牙道“没什么,只是不想。”
男人嗓音很低,轻飘飘的像是随口问般“是不想,还是不愿?”
我一愣,又与那双眼睛对上,我曾经是那样喜欢追随那双海一般深蓝的眼眸,可在此时却感到强烈的不适,仿佛那一双眸子太过凌厉,能透过我,看清我心底所有被隐藏的角落。
我心中莫名动了怒。
“是不喜欢。”我别过了脸,咬牙故意道“是因为……不喜欢。”
尹先生终于没再追问,客厅诡异的沉默着,我知晓自己已经与这里没有任何关系,忍着一并而来的负面情绪,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尹先生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以为是默认,便艰难的张开脚,想迈步离去,
他却突然道“不叫先生了?”
这话未免太过奇怪,我也顿住了,回头看去时依旧是尹先生那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见我顿住,男人站起身,语焉不详道“你可以先住在这里。”
“房子也可以再选一套你喜欢的。”他拿起桌上的擦手巾慢条斯理的把自己修长的指节擦干净,他抬眸看向我,轻飘飘问道“还能自己上去吗?”
我不知道尹先生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在他向我走来,男人高大的阴影把我覆盖后,我被忽的抱起时,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鼻间全是尹先生的气息,那熟悉的侧颜像是岁月都不曾在上面停留,我惊呼一声,仰着头,在那一刻,与尹先生毫无感情的眼眸对上,一如年少时那般。
“抓好了。”他道。
我从未想过尹先生会抱我,少时的愿望突然在现实的某一刻扭曲实现,可我心中复杂已经再不会像当初那般欣喜,我感觉有些丢人,因为佣人们又进来了,我面上羞耻通红,咬牙抓
着尹先生的手臂央求说“先……先生……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吧。”
他却根本没有理会,佣人接过一旁的外衣,尹先生径直抱着我上了楼,身体沉沉浮浮,到我房间时才把我放下,这时我才注意到我把尹先生那一块衣服抓皱了。
十分显眼,我沉默一瞬,又有些慌乱的避开眼,尹先生倒是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我愣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进了房间。
房间乱糟糟的,椅子倒在地上,水杯也倒了,洒了一桌,浸泡了一旁翻开的书,我艰难的扶着墙进去,坐在床边发愣。
门却被敲响了,没等我起身,就已经被打开。
见到门外那高大的男人身影,我一愣,尹先生走了进来,他换了居家的休闲服,五官深邃,岁月也只是在他脸上留下微许痕迹,却更显得他成熟凌厉。那双修长的手中拿着杯水,在
进来时面对那样凌乱的场景也目不斜视,只是递给我,道一句“解药。”
像正常人家里父亲关心生病的孩子般。
这一刻温情的像是副假象,我呆愣着接了过去,在他的目光下把水喝下。
“清逸似乎很喜欢你。”
尹先生的眸色很深,发丝扫过他的额头,他的唇色是十分轻薄的模样,在与我说这话时一直在看着我的神色。
“他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呢……”尹先生浓厚的眉微微蹙起,眼神却是凌厉的,一直落在我身上,带着些许调侃笑意问我“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没咽下的水差点一口喷出。
“不……我……”
我脑子一片浆糊,我没想到尹先生竟然完全知道这件事,包括尹清逸的一举一动。
“尹清逸毕竟年少,他从未经历过事道所以做事也略显稚嫩。”
尹先生看着我道“不顾后果,没野心,天真,无防备,幼稚……他没有一点与我相似,我想,我可能并没有把他教育成我想要的模样。”
我错愣着,第一次,从尹先生口中听到他给尹清逸的批判。
我明明刚喝过水,却感到喉咙干哑,心底隐秘的,感到兴奋和诡异的快感,好像在这一刻我终于攀附上那追逐不上的尹清逸,并且把那高高在上的神邸翻拉而下。
我想问他说些话什么意思,会不会……尹先生突然想起我的好,知道我比尹清逸优秀所以后悔了,想让我回来接替?
我心中被这个念头激的兴奋难掩,像是多年隐藏的野兽终于被人挖掘,发现自己并不差劲,那一刻我都险些落下泪来,我期待的与他对视着。
可尹先生却是看着我,那双深蓝的眼眸不动分毫,男人音线成熟微哑,却是问我“你跟清逸,上过床了?”
“啊?”
我一愣,男人就坐在了我床边,径直拿走了我手中的杯子。
他的手骨大,修长白皙,青筋裸露,像是尊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我知道这双大手底下还有些许手茧,摸上去的时候并不硬,可也不温暖。
那双手,是冰冷的。
从我刚来时我就知道,它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温暖,因为那都不属于我,可现在这双手正一点一点把我摁下,顺着我的胸膛,迟缓的往下滑。
我再一次听见他问“你跟清逸上过床了?”
“没有!先生!”这次我极快的应,又羞又耻,曲着腿,闭眼说瞎话“我怎么会和清逸……”
可那双冰凉的手依旧到了我臀部,我的裤子被他慢条斯理拉下,尹先生的动作轻柔的像是在进行什么休闲的晚宴,那样优雅迷人。
我伸手想去提裤子,却被他抓住手腕,对我道“把腿打开。”
“先生……”
我并不明白,我脑子很乱,额角也突突的跳,看着那坐在我身旁的男人,他一身禀冽,深蓝眼眸毫无感情的朝我看来,那双手,掰开了我的腿。
就那样盯着我的下身看。
那冰凉的大手十分轻柔的抚过我蜷缩的性器,我呼吸一乱,就听到尹先生说“这里看着还很干净。”
茎
,我垂下的囊袋,沿路划到我的股间,我透红了脸有些不安的挣了挣腿,害怕他真的能从那处看出来,咬牙道“先生……松开我吧,我有些难受。”
“哪难受?”
我感到那冰凉的手似乎搭在我臀间虚虚摁压着,可他神情过分冷漠,似乎真在找我是否与尹清逸上过床的证据,我根本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又是什么考验。
我支支吾吾的,找不到一个好说辞,就感到股间被冰凉的手指抵着,转着圈般抚摸,然后沿着缝一并挤入。
了我体内。
幻,尹先生的脸出现我眼前,一丝不苟,冷冽沉稳,而他的手指却深埋在我体内。
奇
我以为这是场噩梦,可那冰凉的东西存在感极其强烈,它开始自上而下,缓慢的在我体内扣挖着,又有一根抵在了入口,顺着第一根手指缓缓抵开软肉破入。
“先生!”
我下了一跳,想曲起腿却被挡住,只能死死将那两根手指含在体内。
“别怕。”尹先生把我紧拽的手拉开,他轻飘飘说道“我只是看看。”
两根手指在我体内胡乱扣挖着,我呼吸急促,又羞耻又怒又感到诡异的害怕,我强忍着想让尹先生检查完。
却又在那两根冰凉的指节摁到那时忍耐不住的发出声,尹先生的手就顿住了,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也只是勾起唇,色眸深蓝,道“怎么在这。”
接下来那两根手指就疯狂的往那摁去,我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快感吓了一跳,想逃却又被尹先生摁下。
腰狠狠一弓,又在下一次摁上时落在床上,我知道他应该碰到了哪,几乎每一次与钟明道做交易时,只要他磨过那里我就不再痛苦。
我腰软了一度,腿弓了起来,搭在了尹先生手臂上,我脖子都红了,他手指却疯狂的插动,直到我前方性器勃起。
茎
,却不动,我十分难耐的扭着腰,脑子糊成一团。
尹先生依旧那副神情,高高在上一丝不苟,在把我裤子穿上后,他突然对我道“如果其他地方都不能使你满意的话,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他修长的手端过桌上的杯子,在灯光下似乎泛着一层水光,他只是站起身,深蓝的眼眸望着我,寻常般道了句“早些休息。”
便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040
【作家想说的话:】
准备进入主线
₍ ˄·͈༝·͈˄₎◞ ̑̑
我几乎一晚上没睡。
在第二天天刚亮时,我慌张的离开了尹家宅邸。在路过那长廊时,院中的花红的滴血,红的刺眼,我一路上碰见过许多佣人,他们都只是看了我一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只有候在
前厅的管家,见到我时,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了声“早上好啊少爷。”
我脚步一顿,也只是点了头,继续往外去。
“需要开车送您吗?”在路过他时,他突然问。
“不用。”
在我拒绝后,他便站在了原地,我回头瞥了他一眼,他面上露着和蔼的笑,脸上的皱纹像层层叠叠的面具,攀在上面,使我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我顿下的脚步再一次移开,往门口走去,那扇门缓缓为我打开。
在坐上车后我那高悬的心才恍然间掉落下来……身后是豪华梦幻般的建筑,我只回头望去一眼,就又移开了视线。我知道他一定会告知尹先生,这偌大的古宅,全是那人的眼线。
我不明白……
我脑子一团糟,只感觉事情发展越发诡异,仿佛一切脱了轨般,我周围的一切都乱糟糟的……我并不明白尹先生为什么要那样做,更不明白他的话。
着,磨蹭着,变得那样火热。
我承认我被吓到了,哪怕尹先生表现的是那样平静,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般,我依旧羞耻难堪,逃一般从尹家宅邸跑了出来,就连尹清逸试图绑架我的事也一并忘在了脑后。
在我回到出租屋时,我脑子还是乱糟糟的,打开门后却瞧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人。
我吓了一跳,握紧了门把,身体紧绷问道“谁?!”
男人一身冷冽,身材高大,他弯着腰,手肘搭在腿上,凌厉的五官却难掩阴翳,那双英眼朝我看来,他突然咧唇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钟明道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干渴的,又像是一晚没睡。
我顿了顿,才想起昨晚他给我通过话,想起那没来由的挂断,我心中也带了火气,进去把东西一甩,回道“我回不回来又怎么了?”
他沉默着,我与他对视,也看到了他眼底的阴翳和疲惫,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出声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半响见他没回答我也失了兴趣,冲他不耐烦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去。”
“你要跟我一起吗?”他突然缓缓问。
我疑惑道“什么?”
“我买了房子,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你的东西我也一并搬过去了。”他坐直身,正正的对上我,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跟我过去。”
我愣了,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屋里好像少了很多东西,我跑去房间一看,柜子全是空的,就连衣柜里衣服都全没了。
我怒了,冲外头的钟明道大骂“你神经病啊?你问过我同意了吗?!”
面对我的怒火钟明道神情漠然,他起身给自己打了杯水,对我道“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场宴会。”
“届时所有的,能对你有利的我都给你请来了。”那双琥珀的眸瞳望向我时没有光泽,他把水喝完又倒了一杯,我才发现那是我平常用的杯子,但这时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了。
听到他这话我急忙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道“他们都是各个领域的名流精英,你只要以我的名义交好混个眼熟就行。”
这时我才彻底愣住。
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直直把馅饼砸在了我头上。
我就再骂不出声了,等他喝够了后,我才掩着兴奋问他“什么时候?”
他眼眸在我身上转了转,却是自嘲般笑了一下道“这会同意跟我搬过去了?”
我有些被揭穿的尴尬,心里更是直怒,别开脸不想理他。
可钟明道却跟了上来,他抓上了我的手臂,突然问道“怎么?尹清逸没给你什么好处?”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皱眉,甩开了他的手,半响对上他的脸,也只是忍着咬牙骂了句“你是不是有病?”
钟明道就那样看着我,黑沉沉的眼眸里毫无光彩。
半响道“抱歉,我有点醉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任何酒味,但我没多想,扭头在自己房间找,尹清逸先前给我的那两张卡我塞到了一个盒子里,原先还想着以后备用,可现在怎么也翻不到,我就想问
问钟明道是不是一并带走了,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对尹清逸莫名的敌意,我顿了顿,还是没问。
钟明道靠在门口,他看我找了一会又不找了,这时才开口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随口道“没什么,应该是都被你搬过去了。”
在出门口时被钟明道拉住,我回头,就瞧见他问“你回尹家……尹清逸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身形一顿,他脸色就黑了,像是强忍着怒气,咬牙对我道“我说过,你要对我保持忠洁。”
他手力气大,握的我有些发疼,我气笑了,挣脱开来,道“钟明道,你还真把我当女了?”
“我们各取所需,不过一个短暂期限,你偶尔发发牢骚我也不想管你。”我心中厌烦,带着不耐怒道“别一天天疑七疑八的。”
“我疑七疑八?”
钟明道像是刺激的气急,他黑着脸一把把我抓回,怒道“你知不知道昨晚季弦也来了这?”
我一顿,没想到那天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竟是季弦。钟明道见到我的反应脸上更是冷下几度“你告诉的他地址?”
“为什么?你明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
钟明道抓着我的手,越发像是逮到了另一半出轨的证据,我觉得越发糊涂了,想了老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给的地址,面对钟明道这种质问的语气我也恼了,骂道“你才给他,别
他妈乱说!”
我与他僵持着,钟明道不语,我挣脱不开更是火气直冒,伸脚要去踹他却被他拦腰一把抱起,摔在了床上。
他凑上来吻我,我被恶心的够呛,张嘴就咬,他一只手擒住了我的下颚,再抬起身,唇上破了一块,正不停往外冒着血。
“我给你那么多,我也该收点好处。”
他冷声道“你不是说交易吗?那就把我伺候满意了。”
钟明道的手下移,我感到下身一凉,裤子被他扒下。
我怒道“钟明道!”
挣扎却被他摁的更紧,感到那手摸上了我的屁股,钟明道的眼眸很深,却在触碰上臀间那闭合的小孔时,他动作顿了顿,手指毫不留情往里插去。
我还没来得及骂,就见到钟明道一脸怒极的问我“你这怎么是湿的!?”
我一愣,就见他竟然破天荒的说了脏话,那双眸子像浸了冰般,咬牙切齿质问我“尹谌!你跟谁做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问,冷笑道“尹清逸?”
我只觉得很尴尬,又尴尬又羞耻,在尹家躺了一夜后,就赶紧趁天亮跑了,我真没想到那里还能是湿的,一时被钟明道这样质问我更是又羞又恼怒,回嘴骂道“滚你妈!快从我身上
下来!”
抵在那敏感的穴口
,我的面色一变,他扯着我的手,却是不在犹豫,狠狠挺胯没入。
许确实是湿的,所以我没太多痛苦,可依旧感到涨酸不已,头皮发麻,身体一阵抽搐紧绷。
再一次一进到底。
他一只手臂捥着我的腿,胯下不断抽出没入,我被撞的偏移了身子,又被他拉回,体内那粗大的性器不停顶弄,让我有了一种会被贯穿的错觉。
我呜咽着被他擒住下巴,钟明道脸色依然是黑的,可声音沙哑,眼里欲念盛浓“你就是这嘴不会说话。”
将我的身体塞得满满的,柱身盘亘着虬枝交错的青筋,暴起的青筋每一次
抽
插
磨过肉壁像是碾着敏感点狠狠刮过,带来一阵阵激爽酥麻的快感。
极致快感让我背脊骨都在发麻, 脚趾紧紧蜷缩着。
,在我意识迷乱后才换了个姿势将我拉起,径直坐在了他身上。
深的不像话,我小幅度的挣扎,钟明道凑上来与我接吻着,着迷般吮吸我的舌尖,都麻了也不放过,而胯下更是不停的顶弄着。
出来,穴肉疯狂收缴着,钟明道摁着我
狂
插了数十下,一股温凉的
精
液
就尽数洒进了我体内。
我浑身因为快感发麻,可还是很气,抬起手就打了钟明道一巴掌。
他面上还有因为欲念逼就的潮红,被我打了脸色黑的可怕,可这次没走,把我摁下换了个姿势又来了一次。
……
最后在我黑着脸清理干净后,时间都过去大半,钟明道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那副英俊面容凌厉又张扬,倒是有几分让人着迷的魅力。
今天课是不能上了,我去踹钟明道时他也不躲,只是黑着脸接了我的下一脚,道“打球也没见你用这劲。”
“滚!”我气的要死,又抓着他脑袋想给他往沙发砸一下,却被他突然摁了头径直亲上一起。
我几乎是直直蹦了起来,疯狂的抹自己的唇瓣,他黑着脸问“你都不装了吗?”
我真恶心透了,可又无法擦掉那抹仿佛烙印般的触感,不耐问他“宴会什么时候?”
钟明道只是看着我,在我烦躁前开口问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我一愣,他就道“你生日,你从没跟我说过。”
041
灯光下,钟明道往日里那凌厉的琥珀眸瞳在此时显得有些过分明亮,似带着说不清的情愫,我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慌乱,赶忙移开目光,嗤笑一声,详装好奇道“你问这干嘛?”
钟明道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我在他的沉默中思虑出一种可能性,笑容突然就僵了,问他“你不会想把宴会开在我生日那天吧?”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视线从未移开过我的身上,这种沉默让我莫名感到难堪,让我心里怒意翻涌。
“不需要。”
我对他恶狠狠道“你最好别再肖想,我讨厌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可不想跟你们一样让那些傻逼去玷污我的生辰。”
钟明道那双眼眸凌厉又明亮,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那高挑的身形在这狭小的房间内显得愈加高大,他面色明显不悦,我就不理他,转身想去收拾自己东西,可转了一圈发现也没
啥好拿的,便推门打算直接走。
在走了不到一会,身后很快跟上一道身影,外面没什么人,在进电梯时那双手很自然的就抓上了我的手腕,姿态亲密熟络,像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举动。
我挣了挣,没挣开,就瞪了钟明道一眼,不管他了,却不曾想,出了电梯后,外面明显有人的情况下,他依旧牵着我的手,不动分毫。
我有些慌了,在别人的视线看来时,额角一跳一跳的,挣着手低声骂他喊他松手。
钟明道低头看了我许久,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扭过头松开了手。
他说“尹谌。”
“你怎么总把人想成那样?”
……
我回学校不久,就碰到了季弦。
他一连几天都守在教室门口,似乎与往常般等我放学,温润俊美,身高体拔,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对谁都会给予温柔礼貌的回应,在别人好奇的询问和邀请下只是摇摇头,清
冷的声音犹如天籁道“不了,我等人。”
他等的是谁基本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钟明道的脸黑的快看不见路,只要一放学,我就会被钟明道拉着扯着跟护鸡仔似的带离开,季弦被一帮人隔离在外头,脸上温润的笑僵硬的根本维持不住,我这下相信他们是彻底决
裂了。
因为季弦有一次是直接进了教室,远远的就朝我这来,被钟明道直接起身拦住。
男人间的气氛太过剑拔弩张,一时间班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全盯着我桌前那僵持的两人。
季弦面容俊美清冷,那清眸水般落在钟明道身后遮掩的身影,声音却如同掺了寒冰一样冷“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
钟明道也是嗤笑了一声,姿态十乘十的高傲,下颚线凌厉分明。
所有人都担心他们就地在这打起来,气氛越发沉闷古怪,而我当全然没看见,继续整理自己上节课的资料,直至季弦出声喊我。
“尹谌。”
他的声音像是风雪,清冷中带着刻意的轻柔。
我抬头时,就瞧见他给我露出的笑,轻薄的唇微微勾勒出弧线,清冷又漂亮,可眼神却是直勾勾的,泛着令我说不清思绪的光。
他无视了钟明道的铺天敌意,最终没打起来,只是叫了我一声后又转身离去。
说实话,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目光隐晦的,往我这看来。
只有钟明道气炸了,在还没上课就拉着我去了厕所,关上门就捧着我的脸往我唇上咬,对,是咬。
“你他……发什么疯!”
他给我准备的那场宴会降至,我强忍下怨气咽下脏话,并不想在这个档口惹怒他,一阵刺痛下,我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开。
钟明道眼里深沉,泛着怒意,他把我禁锢在双臂间,后背抵在墙上。我唇上疼的厉害,胸腔起伏,思虑到那些即将唾手可得的利益忍了又忍,手捏成了拳,握在他肩膀上,最终还是
咬着牙说了软话。
“疼,别咬。”
钟明道顿了顿,又俯下脑袋,温热的气息暧昧的扑打在两人间,他这次轻柔了不少,唇瓣贴合在一起细细摩蹭着。
动作轻柔的舔掉了我唇瓣上的血,我抓着他的手臂毫无反抗,任由他一点一点弥补般舔舐我的唇瓣,舔的湿漉漉的,亮晶晶的泛着旖旎水光。
直至上课我们才分开。可他依旧不解气般,面色黑沉,给我整理衣服时我破天荒的听到他的脏话,声音闷闷的,带着怒意,似自言自语般嗤笑一声道“男小三。”
这种话要换以前我可不信会从钟明道嘴里出来。
他们这些大少爷自认甚高,教养更是极好,除了拳头,我还从未见过他们还能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词来。
这可是头一回。
可同时我又觉得有些好笑,我跟他又算不上正经关系,哪来的小三一说?
钟明道明显心情不悦,我也只是抿抿嘴,没想在他面前说什么自找麻烦。
……
季弦应当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可我觉得并不重要,也不想听,我与他形同陌路,在那种事发生后,更不愿再与他对上。
好在钟明道也一直在中间梗着,季弦并没有靠近的机会。
这些天都是住在钟明道的屋里,好在我是自己一间独立的房间,这让我心中也减少了些抗拒。
我心中一直烦闷又不安,不上不下的,打球也提不上精神……我把这一切归功于即将到来的宴会。
钟明道那几日因为季弦的阴魂不散,常常黑着脸,一身低气压,也不再折腾我,这对我来说简直天大好事,我就这样不安,惶恐又兴奋的等到了那天宴会的到来。
我换了以前定做的那套西服,难得往镜子处照了又照,里面的人褪去一身稚嫩,凌厉得体,犹如再也遮掩不住的宝剑,张扬又锋芒。
我试探性的,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来,那份锋利阴翳瞬间又被遮掩了个干净。
只余一个温润尔雅的模样来。
我下楼时,钟明道已经等在那,他似是也认真打扮过,往那一站,更是耀眼。
司机守在车前,钟明道见我下来,他琥珀的眸瞳往我扫来,似乎有过停顿,却在我走下时突然道“换一套。”
我疑惑又有些恼,问他“干嘛?”
他也不管,直接让佣人把礼盒拿了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男人声音悦耳微哑“穿我的。”
他道“换了再下来,一会才开始,不急。”
042
宴会开在郊区一处贵区别墅。
我们到时,那已经汇满了人,远远的,我就能闻到那熟悉的酒味和悠扬的香水味。
灯红酒绿,琳琅满目的长裙珠宝在这华丽的地方泛着奢侈色彩。
我们的车一路驶进,在前厅下了车,钟明道与我一前一后走入,肩挨着肩,透着股不疏不近的距离。
不少人朝我们看来,他们无一不华丽尊贵,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和傲慢,他们几乎都认出了钟明道,笑着寒暄,或是套个近乎,一道又一道,如同漫不经心般的视线把一旁的我打量。
我并不紧张,这是我最为熟悉的场合,如鱼得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在有人与钟明道谈论时,接过佣人端来的酒杯,红色酒液倾倒成的弧线汇聚在透明的杯内摆动,旋转,颜色
像极了我身上这条降红色的黑边金绣晚礼服。
“这位是……”
那位年轻贵族注意到了我,他与钟明道并没聊几句,停下了交谈,那混血的灰蓝眼睛往我看来时带着隐瞒不下的好奇和兴趣,钟明道此时也跟着侧过脸来看了我一眼。
场上看似喧哗,实际谁都在暗瞧瞧打量着这边的动作。
我一直都明白谁才是会场中心,也知道自己不过沾了钟明道的光,可得到如此瞩目的情况下,我依旧心中难掩兴奋,这些天的阴霾一消而散,我第一次感到愉悦如同热浪般把我翻涌,
眼神轻飘飘的把那些各异的脸扫过,胸膛中好似有什么一再剧烈的胀起。
我摇晃了一下手中酒杯,猩红的液体泛着浓郁酒香,又无形的散开在这繁华的会场。
掩下眼中锋芒,朝对面露出得体温润的笑,像年幼时在梦中排练过无数遍那般,伸出手道。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尹谌。”
……
钟明道给我的礼服有些过于繁华了,除去那线条流畅优雅的外套,其他不是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就是镶边腰系金丝。
我就顶着这身衣服,跟来往接近我的人相谈。
钟明道就在一旁等着我,几时后才在那围绕的人群中把我叫出。
又带着我去见了另外一些身份显赫的人物,我情绪激动,但面上装的极好,其中也并不是没有碰见过认识我的人。
那是些资深的老贵族,有人只是看着我意味不明的笑,有人则是与我敬酒时过问我的姓氏。
毕竟这个姓氏太过少见,没有人会不联想到那古老庞大,尊贵的家族。
我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在这一场宴会落幕后,我也跟钟明道离了场。
外头的灯光树影斑驳划过车窗,坐在我身旁的人气质禀立,鼻梁高挺,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钟明道那凌厉的眸瞳朝我瞥来,挑了眉,侧脸英俊,面部
轮廓在那不断闪过的光线下更显硬朗凌厉。
“很高兴?”
他一出声,我就别开脸,过了一会才敷衍般道“才没。”
钟明道闻言,嗤笑了一声,倒没说什么。
我心中还在回味刚刚的画面,思索着哪些人可以进一步交好时,就感到额上一痒,我抬起头瞧见钟明道用手撩开我额前的刘海。
那双眼睛直直的与我对上,那兽般凌厉的瞳在黑暗中那微弱的灯光下透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我皱眉,拍开了他的手,声音在这寂静的车内难免突兀清脆。
钟明道似乎不高兴了,视线黑压压的,情绪明显到谁都能看出来。
气氛一再僵持,我就扭过头去看窗外,全然当看不见车内的沉闷。
我们回到了他的那间屋子,他一个人走的贼快,把我丢在后头,我也懒得去触他霉头。
晚上吃过饭,我洗澡时在想事情出了神,擦着浴巾开门时,就瞧见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钟明道就那样坐在我床边,听见浴室开门声直勾勾的就朝我看来。
英眼深邃,俊默如冰。
我动作一顿,瞧了一眼房间门锁,在想自己有没有锁门,可突然又想起这本就是他的房子,怎会没有备用钥匙?
“怎么?”
我面上毫无波澜,继续随意的擦着自己头发出去,水滴滴落在地,带来片刻凉意。
我以为他是来算账的,又或是跟我讨论今天那些看出我身份的权门贵族,最不行,就是车内我没给他脸色的事情。
可我不曾想,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做吗?”
“……?”
我忍了又忍,才没把浴巾扯下来扔他脸上,语气生冷“不。”
他又不说话了,我去浴室挂浴巾时,听到窸窣声响,出来时就瞧见钟明道已经躺到了我床上,我额角一突一突的跳,问他“你要干什么?”
钟明道语气有些闷,也不看我,应道“睡觉。”
“你睡这?”我疑惑的看了他半响,发现他是真要打算睡这了,话里也不免带了火气“那我睡哪?”
话音刚落才发觉哪不对劲,我转身刚打算出去,就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人一把拉过,我没防备,顺着他的力道跌到身后的床上。
他的手臂也就瞬间环绕上我的腰肢,身后贴上那温热的身体,我又惊又怒喊道“钟明道!”
手肑往身后撞去胸膛,身旁传来一声闷哼,我掰开他的手,很快翻身而出。
钟明道脸色基本黑了,他看着一脸防备的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一起睡都不行了?”
我一顿,就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扯了上去,他身行力行的把我腿压下,把那被我们压的皱巴巴的被子往我身上扯来一盖,把灯一关,对我道“睡觉。”
随即就真闭上眼。
我不太信他,把被子扯下,僵持着身子,躺到了另一边,耳朵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
可过了许久,听到的是他越发沉稳的呼吸声。
我轻轻转过身借着窗外微凉的月光去看,他呼吸沉稳,闭着眼,男人那深邃的五官在冷光下更是像极了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我盯的入了迷,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心中却是越发嫉恨这些天之宠儿,如同上帝垂爱,他们勾勾手就能拥有的,都是别人求尽一生都得不到的。
在那一片朦胧月光中,我渐渐困乏,看着眼前人那规律起伏的胸膛,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
……
宴会结束后我就打算偷偷搬出去。
我与钟明道的交易并不长久,在这之前,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尽可能多的实现自己的利益。在外人看来,我与钟明道关系交好,显然对我有极大的帮助,这使我能获得更多青睐与
视线,甚至一再高于我那曾经的养子身份。
我不明白先生那时对我的态度,也不清楚自己签的协议书到底是真是假。
外界从来没有我的一点消息,而钟明道又不知道从哪得知我已经解除的养子关系。
前方一切都如同一掺了迷雾的棋盘,我拼命想看清前方的路却总能被莫名其妙的进展扰乱。
我心中如同压着无形的大山,烦躁沉闷又不安,第二天我找了个机会甩掉钟明道一个人出了学校,报上地址后前往那陌生的地方。
尹先生协议中给我的,那座房子。
说实话,我想我是一点都不愿来这的,当我停留在那片偌大的别墅区前,我心里的抗拒也从未减少。
那繁华的铁门刻着我看不懂的花纹,每一处都如同被人精心打理过,我看到一旁解锁的地方,过去站了片刻,尝试的用手指一摁。
吱呀一声,门就那样打开了。
如同打开了谁精心准备的礼物,华丽的建筑宏伟壮观,规模优雅精致。
特别是院中那一片片玫瑰花丛,嫣红的迎着阳光,开的艳丽又茂盛。
我皱了眉,总觉得有些过于眼熟,花开的很艳盛,不可能无人打理。
还未往里踏上道时,身后就传来熟悉的,清澈的男声。
“尹谌哥。”
那一刻我心猛的提起,回头,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也迎着光,却比院中那争相开放的花朵更加耀眼,明艳。
湛蓝的眸瞳在见我僵硬转回身后,那张漂亮的脸上才慢慢露出笑来,美的夺人心魄,在我眼里却如同僵硬的人偶,怪异的不像话。
尹清逸穿的白色衬衣,黑色的长裤衬的他腿修长漂亮,温润优雅,如同王子降临,金色的发丝在风下飘摆。
路上没有人,我僵硬的对着眼前的尹清逸,心高高提起,他看起来是那样漂亮无害,可我却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控制着自己想要退缩的脚步,想着之前是因为中了药,如果他正面与我对上,未必能打过我。
“刚刚才到。”尹清逸姿态轻柔,带着贵族特有的矜贵,那湛蓝的瞳孔在阳光下如同宝石般漂亮,他站在原地,没再上一步。
“我以为只是像尹谌哥,还好跟着过来了。”
尹清逸肌肤如雪般白皙,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像个温润漂亮的精灵。
他对我说“尹谌哥,要一起吃个饭吗?”
043
尹清逸的语气很轻,姿态神色都证明着这是一场很普通的邀请,眼睛干净明亮,仿佛以往那些荒谬的事情不是他干的那般。
我没应,他就在那等着,我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阳光刺眼,别过头时没瞧见他湛蓝的眼底在那一刻如同暗潮覆盖,面上浅淡的笑容逐渐消下。
“不了。”
我想都不想的拒绝他,难得对尹清逸没甩什么脸色,匆忙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尹清逸就一直站在那,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道“好的尹谌哥。”
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
一路上我留了个心眼,没瞧见什么可疑的跟踪。
尹清逸似乎太过正常了,正常到我感到怪异,甚至一度想着莫非尹先生使了什么手段终于把独苗纠正回来了?
坐车回了学校,踏进熟悉的地方,那高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人来人往,阳光高照,我那冰凉的手也被温暖一点点驱散,在往回走的路上我还没思虑好一会要对钟明道怎么说,就被人拦下。
那人身拔高挑修长,脸极其俊美,一双眸子清冷萤落,温润尔雅的不像话。
“尹谌。”
他似乎早早的就在这里等了,一旁的湖水波光粼粼,季弦的声音也如同湖边清凉的风拂过。
就好像一如最初我们刚开始的相识般,他也是这样将我拦下,可那时我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现在依旧如此。
“让开。”
我语气生冷,却没见他动作,我便移开脚打算绕过他。
“尹谌……”
变故就在一瞬,在他伸手朝我腕上抓来时,我几乎是立即挣开,扭身往他脸上揍去。
季弦没躲,也有可能是没反应过来,就那样闷闷一声,直直挨了我一拳。
重力使他别过了脸,眼中阴翳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被掩盖,他顶了顶牙,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突然对我笑了,顶着那印子,嘴角勾起时就扯的发疼。
“恶心……”
他这副模样让我更是反感,一想起他曾对我做过的事,鸡皮疙瘩就浑身起,心里怒意直冲“滚你妈的,别碰我!”
我几乎想朝他吐口水,可是也只是磨牙忍着怒气,甚至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转身欲走,就听见他道“对不起。”
季弦人生的俊美,此时顶着那样一个明显的印子,脸上露出破败伤心的神色,像是在强颜欢笑,那双过于清冷的眼带着落寞看向我问道“是因为钟明道吗?他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我
的坏话?”
“?”
这话莫名其妙,我冷笑了一声,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顿了顿,看了我半响,那双眼掺杂着雾一般,让人看不真实。
他微微勾了下唇,脸上印子越发显眼,不少路过的人几乎同一顿下脚步,往我们这看来。
“我这段时间研究了些新的菜品,一直想给你试试。”
“今天有空吗?”季弦又道“其他时间也可以……那天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你道个歉……”
“我做了那样对不起你的事情,已经不奢望你的原谅。”
“只希望你能给我弥补你的机会。”
“尹谌。”
他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也不顾来来往往一堆人看戏般的盯着,季弦就那样,一如既往的温润般朝我笑,带着小心翼翼的姿态般道“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
他视线太过认真,我神经突突直跳,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停下了脚步,话音一落,我们之间氛围更是怪异,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到不远处,我甚至还一度瞧见有人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我忍不住冲季弦骂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我……”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我转身就走,急忙离开了那被人围着的地方,在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季弦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我又恼了,回头道“别他妈跟着我。”
他抿了唇,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又垂下,遮掩了眸中情绪。
我当他已经识趣,自顾自去了球场,站了几瞬,瞧清是别的班在打球后也就移开脚步准备回教室,却在刚到那栋教学楼时被人从身后拽住手,一把扯过身前。
一旁的门被撞开,我被跌撞的拉进,我心中惊疑,手肘往身后猛得撞去,得到一声闷哼和片刻松懈,这一秒我就挣脱开压制转身把他往墙上一撞,掐着那人脖子摁到地上。
季弦任由我掐着他的脖子,并没有反抗,我手上重些力,他的脸就漫上些红,艰难的,在我手下喘着息。
我松开了手,他就大口的呼吸着,脸色恢复正常,只是那个印子还没消,大大咧咧的如同烙印般撕裂了那张清冷俊美的脸。
“你他妈疯了?”
我额角一直在跳,站起身,看着坐在墙边的季弦慢慢起身,觉得他此时的行为与那天晚上没什么区别。
这是间钢琴室,外面暖光洒进,窗帘跟着风微微摆动。
“是朋友。”
他突然开口道,声音有些哑,脖子上那道红印未消。
季弦看着我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我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真把我当傻子?”
室内一阵沉默,季弦的眼睛十分清明,他好看的指节抚上自己的脖颈,衬的那道红印更加狰狞。
他突然笑了一下,泛着苦意“我不能有点私心?”
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我又突然泄了气,半响转身道“你别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听得他声音有些抖,可我转过了身,并不知道,此时那看似脆弱的季弦面上尽是我不曾见过的冰冷。
“我们不是朋友了。”我说。
季弦沉默了,半响才出声问“所以你选择了跟钟明道?”
这话让我忍不住看向他,他突然温润的一笑,问我“为什么?明明我也能帮你,你不是讨厌他吗?”
季弦一句一句道“他也
强奸了你。”
在触及到我面色时,他突然又换了语气轻柔道“为什么就只拒绝了我?尹谌,我很难过,这对我不公平。”
我被他的话惊愕到,顺着他的话道“不公平??”
他站起身,手背随意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对我道“是啊,这多不公平。”
“还是你觉得钟明道弄的你舒服?”他面色平静,只是嘴边挂着浅浅的笑,仿佛这种污秽的话语不是从他口中而出般。
“可我当时也是没经验,自然比不过他,下次就不会弄疼你了。”
“……?”
我脑子一白,怒骂道“你在放什么狗屁!”
“不是吗?”
他像是彻底变了个人般,再没有人前的温润,那俊美的脸清冷一寸寸褪去,青红的印子在他脸上更显邪气。
季弦的唇看着轻薄,眼里带着狭长笑意,似乎是十分认真般,看着我道“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我已经没话再跟他讲下去了。
季弦曾经对我的温柔在一刻似乎突然全然模糊,只余眼前这过于冰冷陌生的模样与那夜帐篷中的人重叠。
我只是转身出了那间房室,逃般往自己的教室奔去,在途中手被突然拽住时就握拳往身后打去。
拳头被那人反应极快的接住,险些被揍上的钟明道脸色极黑,他看着我咬牙问“你又干什么?”
瞧见是他,我泄了气,把自己手挣出来后也不回他,反问“你怎么在这?”
他看着我,眼睛黑沉沉的,在我抬头时才发出一声气音,带着明显的火气道“出来找只猫。”
“猫?”
什么猫?我皱眉,也不想多问,转身欲走又被他拉住。钟明道眼神犀利的略过我身周,半响道“你今早去哪了?”
四周有人经过,我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道“有点事。”
得了回应,但他似乎并不满意,见我走了,还是憋着气,与我一道跟了回去。
下午被董齐他们拉着去打球,中途休息喝水时董齐坐在我旁边,他面上都是汗,脸热的通红,一边抹一边道“都快入秋了怎么还那么热?”
其实周围早已经有人穿了长袖,不过太阳大,刚运动完不热才怪。
“尹谌学长。”
瑜莉莉此时从场外过来,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一条短裙袒露着纤细的腿,水灵灵的眼睛像个活蹦的林间小鹿。
我接过了她递来的冰水,对她微微一笑,温声道“谢谢。”
她就露出一张漂亮的笑来,十分开心似的,转身回了场下。
一旁的董齐有点不是滋味,带着酸味问“你迷妹?”
我看了看手中的那瓶水,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我迷妹。”
其他兄弟也看了个正着,但更为显眼的莫过于拼命往钟明道那挤的女生们。
比起我们这边的清冷,那儿堪称热闹。
“我怎么没有?”董齐往那看了一眼,啧了两声,苦巴巴道。
有兄弟把他往地上一抡,骂道“你还想要迷妹?!”
他挣扎道“我怎么不能有一个?”
“……”
眼看着这边也乱作一团,我默默坐远了些,恍然间,喧闹的人群安静一瞬,我抬头时,就瞧见尹清逸就站在场外。
他太显眼了,漂亮又明艳,人们的视线总能第一时间落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抬头时,似乎莫名的与他视线对上,却又见他低下头,温声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那女生通红了脸,其他人把他围着一团,渐渐的被人遮掩,看不见他
的身影。
尹清逸又回到了这个学院。
我水都喝不下去了,看见他的那一刻,像哽了只苍蝇一样恶心,走到钟明道面前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喊道“不打了。”
收拾外套转身就走。
044
钟明道那的人群也散了开来,他站起身,周围兄弟与他道别,他点点头,没一会就追上了我。
“吃饭去?”
“随你。”我回应道。
路上是零散来往的人,我们肩并肩,隔着段距离,光线掠过顶头的叶把我们的影子拉的极长。
“牵手么?”他突然问
“什么?”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直接拉上了我的手,指节掰过,一点一点扣上。
我吓了一跳,抽没抽出来,小声骂道“你疯了?这都是人!”
“没人。”
他目视前方,光线在他英挺的鼻梁下刻下光晕,侧过脸,那双凌厉的琥珀眸瞳瞥向我,嗤笑一声,淡淡道“你那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见我瞪他的眼神都快出火了,他才顿了顿,又转回了头,闷声道“放心吧,有人我会放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但谁又想管他的情绪?
我气的咬牙,道“那也不行,这是学校。”
他不语,几乎是拉着我,一路上心惊胆跳的,直至出了那条路他才松开了我。
“不是学校就可以?”
他突然转头看我,眉毛轻挑,我心里一阵骂,在我刚想踹他时,他突然朝我吻来。
唇边柔软一触即离。
“没人会知道。”
他顺手抓住了我朝他打来的拳,目光似乎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那琥珀的眸瞳底下带着说不明的光,又望回了我。
他道“没人敢乱猜。”
我顿了顿,他就松开了我,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我心里的火被莫名压制,最终在他刚刚的目光下消散,握着自己的手腕,我总觉得他刚刚眼神太过奇怪,下意识的回头往身后瞧去,
结果就瞧见尹清逸就在后面。
他相隔的并不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与我们踏上的同一条小径,什么时候跟在的我们身后。
那张漂亮的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金发在光下散着柔软,他似乎在望着一旁的花草出神,那漂亮的,湛蓝的眼瞳像是才注意到我似的,往我这看来。
“尹谌哥。”
他朝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心里一阵恶寒,压根没理他,转过身直接离去。
……
尹清逸回到学院后,学校论坛一度崩裂,他走到哪,都跟个大明星似的被围到哪,我受够了班上人犯着花痴般讨论尹清逸。
想来钟明道也听烦了,直接过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脸煞气的站人家两女生桌前敲了两下桌子。
从那之后,再没人在班上提过尹清逸这个名字。
季弦也不在教室外杵着了,我再一次见到他时,正和钟明道回去的路上,那两人太过瞩目,一个俊美清冷,一个漂亮耀眼,他们相伴时,吸引了太多太多视线。
尹清逸纤长的眼帘低垂,似乎在望着哪处,而一旁的季弦则带着副温和的笑,朝他讲着什么。
季弦话音停顿,似乎看到了我,那双狭长的眉眼带温和笑意往我看来,远远的竟是朝我摆了手,而尹清逸则是看向了我身旁的钟明道。
我错愕一瞬,不知他们两人怎么聚到一起去了。皱着眉,心中止不住的厌烦,旋即转身,如同躲避洪水猛兽般直接离开。
一旁的钟明道凌厉的眸瞳微眯,看着他们,最后也只是跟了上去。
……
我并不想碰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但同在一个学院,又避免不了碰面,好在尹清逸似乎真的懂事了,有时只是在我的冷眼下喊了声“尹谌哥。”也并不会靠近,而是继续干自己的事或是离去。
正常的有些不像话。
我整理了那场宴会所获得的经验,有不少人依旧在场下联系过我,有一贵族还邀请我去参加他的酒庄舞会,我答应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按耐下心性,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乌云,玻璃窗上映着我的脸,雨滴顺着面部线条滑落,逐渐的雨下大了,外面白蒙蒙一片。
那天钟明道说是有事便出了门,我看着他上了楼下的车,那车从雨幕中穿过,我站了一会,就起身直接从那搬了出去。
说是搬,其实我也几乎什么都没拿,就带上了些私人物品就直接离开那地方,结果钟明道当晚就找了过来。他把我堵在屋里,像是极其暴躁似的,身上湿了一大片。
他头发几乎都湿了,正在往下淌着水,隐秘进衣间,只余一双黑沉的眼盯着我。
他问“你想结束了?”
我并没有答话,我们本就一段短期交易,我该拿的都基本拿了,而以他的性子,又不会在之后对外宣称我们撕破脸的事,那这种事情自然没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烟雾缭绕,香烟暗恋嘴唇间,淡蓝的烟雾在他俊脸上跳跃过,徐徐的朦胧在他深邃的脸廓前。
我极少瞧见钟明道抽烟,带着股说不透的野味,张扬着雄性的魄力和危险性。
半响他才出声道“我要回军部了。”
火点在一次次抽拉,像不断闪烁的红灯一样,男人琥珀色的眼瞳在薄雾中却越发凌厉,他的声音有些抽烟后的微哑,只是闷闷笑了一下,对我道“最后半个月。”
我顿了顿神色已经有了些不耐,问他“然后?”
却不知为何,感到喉咙也被感染了般,同样的干燥干哑。
他看出了我明显的拒绝,手里把烟捻了,一双眸子在夜里看向我时,带着说不透的明暗“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面,你那么着急着什么?”
“我出去就是少校。”
他笑道,男人的侧颜显得硬朗英俊。
“钟家军火,在哪不是做大?”
“我在部队待的好好的,他们非把我揪回来,还妄想着让我乖乖安稳毕业,跟那些老头继承家业。”钟明道突然扭头嗤笑了一声,望了眼外头已经快停的雨,眸里尽是野性。
“我迟早离开那个烂地方。”
“最后半个月。”
“我助你权势帮你站稳后也不迟,你初出茅庐,那些老狐狸容易看出弊端。”
“然后。”那琥珀的眸瞳在我脸上停留一刻,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好聚好散。”
钟明道说完那话后就直接离开,没有半分停留。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味,我才回过神来,把那大开的门关上。
……
钟明道送了我很多东西,无一不都是些贵重的东西。
我不理解他,但也没阻止他,给了我就拿,统一扔到房间里去,没再看一眼。
他带我单独去见了几个权贵,也参加了几场宴会,一点一点通过钟明道在这些眼高的贵族中熟络起来。
其中有一次是一位王权,据说是上头那位新皇的后代,我曾有幸在尹清逸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他几次,但那些宴会向来与我无关,尹先生从不会让我去接触那些人,也没有人会去注意
一个收来的养子。
他们只在意尹清逸,那个耀眼漂亮的尹清逸。
那位太子买下了好几片山头建了跑道玩赛车。
钟明道受邀参加时,我就和其他人站在一旁,那位太子的车张扬火红,钟明道戴上了头盔,只余一道凌厉的线条,其他道上的人也极速准备完毕。
“朋友?”
声音从车内传来,闷闷的,一旁的钟明道扭头,车内的太子对他道“怎么不叫上他来玩?”
前方已经有人站在高台抬着旗杆,枪举在头顶,已经开始数数。
头盔遮掩了脸,钟明道也看不出这太子是何意味,但钟明道很清楚的知道他问的是谁。
钟明道只是点了头,回道“他……不太了解也并不会这种运动。”
“这还有难?”那位嗤笑一声,说“都是男人,摸索一番自己就会了。”
钟明道并没应,只是沉默着,头盔映着外头攒动的人影和光影。
在场的车启动的轰鸣声震震刺耳,像按耐不住,急跃而出的兽。
“5……4……”前方的人大声道。
太子目视前方,姿态散漫,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淡淡道“我可听人说了,你最近常带着这位朋友。”
“3……2……”
他意味不明的轻轻笑了一声道“他们都很好奇呢。”
赛车轰鸣声很大,可钟明道还是听到了这两句轻飘飘的话。
钟明道抿了唇,没再说什么。
“1!”
“碰!”一声枪响,赛车的速度快得如闪电,转弯的角度急得像利剑。
只见一阵风、之间一道虚影、只见一道光影。
如脱缰之野马飞速向前冲了出去,顺间就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之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最后比赛据说是那位赢了,显而易见,又既定的结局。
只是钟明道回来时,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怪异,我疑惑的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摇头,我以为是他故意装失误输了憋气,就没再管他。
……
钟明道很奇怪。
他送了我辆车。
在他把钥匙给我时,我心里是火大的,骂他“你把我当女人?”
车是好车,可钟明道最近明里暗里的给我送东西,态度好的班上的兄弟都看出了不对劲,但似乎人人都闭了眼,没捅破,没人说。继续和寻常般对我,只是聚会时,又或是一起吃饭,
钟明道身边的位置,总是要留给我的。
我脸都僵硬了,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咬牙憋着这一口气。
我把钥匙扔回给他,恶声道“别再给我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需要。”
钟明道也没应,似乎不想跟我吵架似的,也没理会我的故意挑刺,转身走了。
这无疑让我更火大。
……
045
【作家想说的话:】
今天双更,记得先看前一章
……
我怀疑钟明道在可怜我。
那天他硬是带着我出去看了场电影,说实话,虽然我没去过,也并不想去。但两个男人怎么说都觉得扭捏,我骂了他,想拒绝,但他态度挺强硬,拉着我道“没人认识你。”
就这样被带去了那,钟明道几乎是牵着我进来的,无论我怎么挣扎,他只是道“那没人认识你。”
售票的女生一脸兴奋的给我们换了票,还很热情的带我们进去找了座位。
人确实很少,几乎就几个。我们坐下时那女生见我们什么都没带,又推荐饮料和食品。
钟明道就跟她出去买了些回来,他把东西放到我怀里,我见他这一趟不熟练的模样,忍不住问他“你没来过?”
他反问“你来过?”
我哑了言。
这是平民的地方,我第一次从那纸醉金迷的贵人区踏出,一时对哪都不适应。
不是嫌这太破太旧,就是是嫌椅子太硬,嫌电影无趣,也没看进多少,电影一放完我就想回去了。
可那玩意还拦住我,他拉着我问“不想去玩玩?”
我咬牙切齿道“不想!”
他沉默了半响,对我道“那行,我想。”
然后我又被拉出,外面人多,我忍了又忍,并没直接在这跟他起冲突。
我把手挣脱开后,他似乎怕我走丢似的,总时不时回头来看一下,我忍不住骂道“行了!走你的路!”
外面是家游乐场,到处都是人,还有些戴着奇怪的装饰,我皱着眉,心中嫌弃又怪异。
钟明道太过瞩目,他周围的人围成了一个圈,他用玩具枪的姿势很标准,一看就知道不是外行,在钟明道把所有气球精准打完后,听到了各方的赞叹声。
我面无表情的站的离他远远的,他只拿了人家老板一个玩偶,在一群人视线下,直直往我走来,塞到了我怀里。
周围的声音似乎更多了,还夹杂了尖叫,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我心里气的怒火直冒,又羞又耻,把玩偶又扔回了给他,在那么多人注视着也不好骂什么,只得转头赶紧离开。
在走了一会后,发现钟明道也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他身材高大,长相深邃英俊,怀中那软绵绵的白色绵羊玩偶与他产生强烈对比,见我停下,他没等我先开口,就道“我们玩
这个?”
我朝他的示意看过去,是过山车,还伴随着飞驰的轰鸣声和尖叫。
“……”
我忍不住骂他“钟明道,你幼不幼稚?你把我当小孩?你他……”
我没骂完,被他上前拉着走了。
他扣着我的手,牵在了一起,我挣了又挣没挣脱,人又多,又不好骂他或是说什么,可给我气的头疼,最后扭开头装死。
外面还有表演,滑稽又搞怪,驻足的人是一群又一群,我心里厌弃,却还是看了一会,在准备离开时有人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我们是不是情侣。
我没说话,钟明道倒是点了头,女孩看到了我明显不算好的脸色却也依旧兴奋,在得到钟明道的同意后,与我们合了影。
我觉得这一天有够糟的。
在坐上摩天轮后忍不住嘲讽他说“尽喜欢些女生的玩意。”
钟明道皱眉,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提着那只羊,坐到了我旁边。
摩天轮很慢,我只是看着他慢慢缓缓的升起,瞧着底下乌泱泱的人,欢声笑语,似乎都很快乐。
我就那样沉默的看着,直到钟明道吻了我。
我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离开了,一双琥珀的眸就一直盯着我,我心中恼怒,总觉得被人轻薄了似的,可又不能跟个女孩一样扇他巴掌,那成什么了?
又想起那不剩多久的交易,这一口气,就一直忍到了回去。
钟明道是一直跟着我上了楼,直到我准备开门时,他还站在我身后。
我眉头一跳一跳的,没好气的问他“你不回去?”
他怀里依旧带着那从平民娱乐的地方带来的廉价玩偶,闻言,那双琥珀的眸瞳也只是往我直直看来,道“不。”
我无语了。
黑着脸开了门,在打开灯的那一瞬“碰!”的一声,乱七八糟的彩带在房间内飞舞,挂在我的身上,头上。
“生日快乐!”
我看着屋里的一群人彻底呆住。
“钟哥!尹谌!你们怎么才回来!”
董齐站的最近,他把手里的礼花筒随手一扔,又准备去拿新的。
“行了,这是你该问的吗?”一旁兄弟直接拦住他,笑着问我“你们还没吃饭吧?”
我错愣着摇摇头,另几个就道“快,快把蛋糕推出来!”
头上一痒,回头一看是钟明道帮我把头上的彩带拿掉了,他道“进去吧。”
其他人统一扭过头没看,我被人推到沙发上坐下,一堆五大三粗的爷们围着我,嚷嚷着赶紧切,他们等了好半天都快饿死了。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般,问的第一句就是“你们怎么进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不语,一旁的钟明道把羊放到了沙发上,他虽然没说话,但我心里也刹时清楚。
看着眼前那几乎算是巨大的蛋糕,只得无奈笑道“好啊,都来撬我的门。”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不着调的给我唱了生日歌,那是我在尹清逸的生日宴上从未听过的。
与那种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的生日不同,他们唱的歌很难听,很吵还时不时往我脸上抹油,最后蛋糕也没分多少,全拿来砸了。
就钟明道脸上干净,我气不过,往他脸上抹了块大的,在所有人安静下来时,一脸温和的问他“钟哥?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响,也没擦,顶着那些油花对我道“尹谌,生日快乐。”
这反倒让我顿住了,其他人也纷纷再一次献上祝福,拿了各种带来的礼物。
“生日快乐尹谌!”
“生日快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我给你挑了个我喜欢的!”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今天你是主,我就不往你身上扔了……”
“……”
……
钟明道在可怜我。
我有些后悔当初跟他说过那些话,这让我一直像曾经似的,在他眼前永远那个模样,抬不起头。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的我的生辰,我在孤儿院时,院里会在那天给那个小孩多发一些吃的,一个鸡蛋,或是两个水果。就算是在本子年龄上又记下一岁。
在去了尹家后,我对自己的生辰更是模糊,从来没有人过问,也从来不会有人关心,久而久之我自己也就忘了还会有这样一个日子。
这样……温暖。
与尹清逸那万众瞩目的生日宴不同,这是属于我自己的。
独一无二的。
……
我最近与钟明道的关系有所缓和,说是缓和也是不上,毕竟他要走了,我也勉强给他点面子,不生事端。
那群兄弟知道消息后哭爹喊娘的,被钟明道一个一个揍,学院还特地给他办了场送别会,就在几天后。
尹清逸跟季弦我碰到了几次,但现在我已经能做到面无表情直接走过了,或是干脆牵起一旁的钟明道走回去。
他们老莫名其妙互相敌视,这个效果很好,季弦倒是没再对我笑了,一脸僵硬,也不会再说莫名其妙的话。
尹清逸连哥都不喊了,真的能给我省一大堆麻烦。
只是学校里莫名的起了些谣言,但又莫名制止了,一点浪头都没出。
日子过得很快,我往大堂内走去,在里头寻着自己的位置,在快靠前前排的地方坐下时,一旁身边也落坐了人。
那人身材修长俊美,一双手搭在桌上更是被衬的白皙漂亮。
我视线一顿,忍不住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过于俊美的脸,和那双如湖水般幽深的眼睛。
季弦另一只撑着脸,微微俯身,对着我的方向,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阴影,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静。
见我看来,他眉目疏淡姿态谦和温润的对我温温一笑道“好巧。”
我直接站了起来,刚打算走就发现这会已经开始了,季弦拉住了我的手,像被条阴冷的蛇缠绕,我刚甩开他就道“别激动,这会一会就结束了。”
我坐下来后发现钟明道确实已经上了台。
他穿着制服,难掩桀骜,想必也是不情不愿,在院长恭维般的几句话后就上台拿了自己草稿念。
季弦在一旁似是冷笑了一声,他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像是时钟的倒数般,让人心烦。
我有意避他,那些天也都相安无事,可他今天跟吃错药了似的,竟非要凑来,声音很轻的问“你怎么开始躲我了。”
我险些跳起来,耳朵似乎还弥留着他的鼻息,周围到处都是人,我什么都没法干,咬着牙直接在底下踹了他一脚,道“离我远去!”
他就笑笑,慢慢的坐离了些。
“这些天玩的怎么样?”他问。
我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也不想回他,只是道“你最好离我远点,还有尹清逸,我只求离你们远点,我就算得福了。”
季弦的笑意不变,只是说“我们之前不还是夫妻吗?你怎么那么快变心了?”
“呸!谁跟你是夫妻!”
我险些骂起来,季弦也不恼,突然无头无脑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我眉头一突一突的跳,转了头,懒得理他。
“你的弟弟可是很伤心呢。”
他莫名来了这样一句。
季弦嘴边带着浅淡笑意,说“你要知道,男人因为嫉妒,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什么?”
他眼神极快的略过我,带着看不清的眸光,话语轻飘飘的,却如同恶梦缠身的咒语,微微勾起嘴角道“你会知道的。”
他话莫名其妙,却让我异常不安,我突然意识到尹清逸似乎并不在场内,无疑,他太耀眼了,如果待在同一个地方,我不可能会没注意到他。
我又转身去环顾了一遍,却没来得及看完。
一声巨大的声响划破了所有人的神经。
有人被吓到呆愣,有人迅速反应过来喊着救人,有人已经奔上了台。
我错愕着回头看去,那高台上巨大的水晶灯碎裂一地,砸在了台中央。
那些水晶被染的猩红,血迹从台上蔓延般,往台下滑落。
那一刻我突然哽塞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打电话,施救,再说不出一句话。
“我说过的,你的事我都会帮你,也会为你报复回去。”
季弦只是对我温温的笑,在那一片混乱中,牵上了我冰凉的手,我望进了他波光粼粼的眸瞳中,如同裸露的阴冷野兽般,带着难得的笑意,他道“怎么样,开心吗?”
046
……
那一天无疑是混乱的。
人群拥挤,我隔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被人带出去时,我才在他们错开的那一瞬瞧见一双搭在架上的手,被血染红,疤痕错横,已经见了骨。
血跟着染红了一路。
老师们让学生强行离场了,我盲目的跟着人流走了出去,在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季弦一直牵着我,已经不知道把我带到了何处。
外面人很多,路上有人瞧见了但大多都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惊恐里,也没注意到我们的怪异。
季弦模样俊美秀气,那双手指骨分明,修长白皙,握着我时带着一股暖意,可我只觉得寒意四起,如蛇蚁攀爬,一点一点往我体内蔓延。
我甩开了他的手,才发觉他力度一直很大,我腕骨处隐隐发疼。
季弦也停下了脚步,他挡在我前面,那一双眸就那样看着我,明明姿态是那样温润尔雅,我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间很普通的钢琴室,我心下不安,在回过神来后想绕过他出去,他却似乎早有防备,嘴角带着笑意,倒是后退一步,在我之前后背抵住了门,迅速落了锁。
“咔哒”一声,我愣在了原地。
季弦拿着钥匙,在我眼皮底下放进口袋,他只是看着我,在那双手朝我脸摸来时,我吓的急忙后退一步,险些踩空跌倒,抓到了一旁的钢琴才站稳。
“那么怕我?”
季弦停滞在空中的手收回,温润的眉眼没带任何情绪,不在意般笑了笑,又向我走来,只是若无其事的坐到了一旁椅子上,用丝帕擦拭着琴键。
我只觉得额角突突只跳,忍不住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
我愣了一下,问“回答什么?”
他的指尖犹如他的脸般,清俊白皙,外面的光透过窗帘泛着暖意印在他脸上,像是爱人的低语,他一那双如湖水般幽深的眼眸清清楚楚印着我的身影。
“看来你没听见,也是,刚刚你跟失了魂一样,说什么都听不见……”
季弦似乎笑了下,我却没在他眼底找到任何温度,他慢悠悠道“怎么?你怕钟明道死?”
我手不自觉的抖了抖,我想我确实恨他,也确实想报复钟明道,心里不停念着他死了活该,死了更好,可沉默了半响,脑子里却是那一片片混乱,说不出话来。
季弦嘴边的笑意似乎冷了几分,他又继续擦拭钢琴,模样认真又细心,我只觉得遍体生寒,呢喃道“是你干的。”
“我可冤枉。”
季弦朝我看来,无辜道“我不是一直与你一起吗?”
拙劣的演技,是演都不想演。
“你疯了。”
钟明道出事,无论是死是活,钟家必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不是疯了根本做不出来这种事。
我胸腔起伏,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了他的衣领道“钥匙给我。”
“想出去?”
他只是温温的笑,脸庞俊美温润,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更是一阵反胃,我直接上手想去掏他衣袋,却又被他擒住。
“可以啊。”
季弦若无其事般把手中擦钢琴的丝帕往地上一丢,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他说“和我做,让我舒服了就给你。”
这一句话,无疑在我本就混乱的神经中多添一把火,把那紧绷的弦腾的崩断。
我一把把他从椅上扯下,握紧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
他被我抓着衣领,脸一偏,堪堪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寒光。
我不明白季弦为什么要骗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好似从一开始见面开始,两个人就披着各自的面具,靠着对方攀附吸取,隐藏在皮囊下的鬼怪,只在一切败露后才会张牙舞爪的从暗处跳出来。
打斗间我被撞上一旁的钢琴架,力度之大身体半边一度麻木,在他反擒着我的手,把我摁在钢琴上时,我清楚的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如同狼般,野兽般,锋利阴冷。
他和我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胜。
我挣了挣,被他摁的更紧,左边肩膀疼到麻木,我面上疼出冷汗,怀疑撞脱臼了,也就失了力。
“听说你前几天生日。”
季弦缓缓道“本还想着让你开心一下对你温柔点……”
他话音顿了顿,没带任何情绪,垂眸道“真是可惜了。”
“滚开!”
我胸腔起伏剧烈,更是因为他的触碰,鸡皮疙瘩直冒。
“跟着我不好吗?”
他唇边裂开一道温和笑意,俊美清秀,却如同木偶般诡异可怖。
“我对你不好吗?”他缓缓发声问。
我感到我的手被什么东西捆绑起来,我惊讶的察觉到他的手顺着我的脊背一路划下,轻柔的,像是在巡视领地般,直至暧昧的划过我的腰际然后停在臀瓣上。
“是尹清逸。”
季弦道“钟明道是你弟弟杀的,可赖不得我。”
我彻底愣住,却在下一刻感到下半身一凉,他竟是把我裤子直接扯下。
“我操你妈的季弦!”
琴键因为我的挣动发出胡乱刺耳的声响,季弦面不改色,把我摁的更紧了些,手指摁上了那个位置,他呼吸似乎短暂的停泄一秒,压声道“嘘……”
他说“弹的真不好听。”
那修长的指节就那样一寸一寸刺进我的体内。
肠道疯狂的挤压排斥这陌生的入侵者。
季弦反倒笑了,似是很愉悦似的,更深的往里强硬刺去,又多添了一指。
这种感觉我依旧不能习惯,但比起肩膀上的疼痛,下面酸涨的感觉反倒没有多难受。
我胡乱的扭动只能导致他的手指越陷越深,气的胡乱辱骂,却又身受限制,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我挣扎动作皆的一顿,可季弦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在我狭窄的穴道内摸索着,一寸一寸,我难受至极,脑里一片混乱,更是不知该不该求助。
口
穴
,强硬挤入,毫无润滑也许些日子没做的我感到了一丝痛楚。
此时门再一次被敲响,让我知道,那人一直没有走。
我心里涌上希望,突的狠狠踹了季弦一脚,他一时不备,从我身上起开,我急忙翻身下地,手被反绑着,险些摔倒。
季弦脸色尽是冷意,他伸手朝我抓来,我忍着肩膀疼痛偏身躲过,但还是被他抓上,我想踹他,这次被他压上了腿,我被摁倒在地。
“救……”我刚想求救,却在下一刻,瞧见门把手诡异的转动了,那人似乎拿着钥匙,在解了锁,门打开的那一刻,门外的人却让我瞳孔剧烈收缩,彻底哑了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人拥有着一张极其漂亮的面容,那双湛蓝的眼睛在望见这一室混乱的那一刻并无波澜,而是直直落在了我身上。
他身后的门,再一次落了锁,如同关上了我出逃的笼门,嘶哑着,发出最后一道声响。
……
我的股间被涂的滑腻一片,季弦架着我的腿,在尹清逸的面前一寸寸的进入了我。
狭窄的肠道被撑开到极致,我只能胡乱的挣着腿,承受不适和疼痛。
那根滚烫的性器把我整个人一分为二,在季弦粗重暧昧的喘息里,握紧了我的腰肢,混着润滑浅浅抽动着,在下一刻,猛然的捅进了最深处。
我们的身体契合在一处,像是彻底镶连在了一起,刺激的我几乎是瞬间通红了眼,双腿痉挛,几欲干呕。
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摆成了一个怎样羞耻的姿势,小腹那明显的突起被人暧昧抚过,摁一下我就被刺激的弓起腰。
“尹谌哥。”
尹清逸有些薄凉的唇吻过我的后颈,着迷的,再不加掩饰的迷恋,灼烧过我的每一寸肌肤。
“啊……”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像一场谎谬的,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魇。
我的身体紧绷的如同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而上方季弦的幽瞳却眯着眼,意味深深盯着我的双目,从进来开始,那两人就没说过一句话,一切都是诡异的沉默,带着强烈窒息的感觉。
我想逃,却被尹清逸死死控在怀里,而季弦刻意的放缓了挺送的速度,数浅一深的用巨大的根茎摩擦着我的内里,而尹清逸伸出手来握住了我前方的性器撸动。
“滚啊……!啊……都给我滚开!”
我张着的嘴,却被人用手掰开,冰冷的指腹挤压着我的舌头,我去咬,季弦却像更兴奋了似的,下身抽出,又狠狠顶进,疯狂的律动着,在撞到某个地方时我浑身一颤,季弦就不停
的,恶劣的往那不停顶弄,几乎快感像被浓缩了数倍的毒剂一样侵蚀着整个下半身,我颤抖着,性器在尹清逸撸动中硬起。
男人粗重的喘息不停的喷洒在我身上,我几乎浑身赤裸,下体大开,被一根通红的巨大的性器不停侵犯着,季弦活像个性瘾君子,他顶的太深,我难以承受,几乎不停的抖。
爱变得浑噩不堪。
体内还在不停的疯狂顶弄着,季弦的脸泛着欲色中的红,更加俊美邪气,他垂眸弯腰舔上我的喉结,在我的失声中,他死死控住我的腰肢,顶到深处,滚烫的热流射在了敏感的肠道
内,我胡乱的挣动着,在两个男人的控制下扭动身躯,却避不开这要命的刺激。
就瞬间溢出,黏腻的打湿的我的下身,我的腿间,一股属于精
液
那麝香的腥臊味弥漫了整间屋子,我脑子浑浑噩噩,发呆看着,就被尹清逸抱起,把我放到了钢琴上。
“尹谌哥……尹谌哥……”
高
潮
中的我双腿发颤,我胡乱扭头,却躲不开他的亲吻,琴键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一首情人呢喃演奏的,盛满了爱欲沉溺火热的曲子。
他面无表情,只是眼底黑沉,手搭在腿上手指不停的敲着。
爱让我很难承受下去,一天之内情绪过激太大,在那疯狂拉扯我沉溺的海域中,我终是再无法抵抗,在这荒谬的噩梦里,彻底晕了过去。
047
……
那个蛋糕很精致。
我与它相隔着段小小距离,上面烛火轻轻摇曳着,温暖的橘黄映进我的眼眸。
可我并不喜欢甜食。
以前在孤儿院时,那位新来的护工偶尔会偷偷给我们一两颗糖,包装精致小巧,落在孩子们小小的手里时更像漂亮难得的宝物。
但这些东西通常都会被大一点的孩子抢去。
我也曾得到过一颗,在那人来要之前,我就先主动给了他。
我避害就利,装的一副好面孔,在那黑色的阶层中,隐藏了自己黝黑的尾巴。
这使我避免了那不应有的麻烦,少了许多事。
可到底心有不甘,像手心中依旧怀揣着的触感,那位护工很快就离开,带走了那段日子院里难得的安宁。
临走前,她偷偷给了我们这几个最瘦小的孩子几颗糖,可门没关上多久,那些人就找了过来,一个人一个人的抢走。
我周围的同龄被抢了多次,这次他直接抖着手,偷偷扒开糖纸就往嘴里咽,被那人瞧见,一胳膊抡倒在地,头撞到地上,一声尖叫,却得到的是那人毫不留情的踹打,以那人为首的
那些人也都过来了。
哭泣,求助的声音刺耳,力量悬殊,他的鼻子,耳朵都是血,被那些大孩子狠狠掼到地上殴打,掰开嘴,糖和牙齿碎在血里。
他抽泣的哭叫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没有人敢上前,我只是站那看着没有动,看那被碎裂一地的血迹,看那些小孩被吓的小声哭泣。
有人退后撞了我一下,见到是我,就挑了眉,也没说什么,转身去拿别人的去了。
是的,我是施暴的一方。
我与他们是一伙的,消息也是我透露的。
手心里攥着的那一颗纸皮缤纷的糖在护工来后,院里乱做一团时被我送入口中。
劣质的甜,黏腻的感觉像拌着血液搅到口腔发涨。
我并不喜欢。
在被先生收养后,那纸醉金迷,堂皇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漂亮精致的糖,点心,它们价高昂贵,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但我没再吃过一颗。
它们也并不会被动多少,而都是在宴会结束后被堆积丢弃……我突然又不明白,为何那时的我们则要为了一颗糖争的头破血流?
人与人的差距犹如一道巨大的鸿沟。
觥筹交错,富丽堂皇的会场上,那耀眼又漂亮的人儿,永远是视觉的中心,一头金发璀璨夺目,沐浴着灯光,接受着簇拥,邀舞,万众祝福。
我站在角落里,隔着人群眺望。
手心空落,怨恨,酸涩又不甘。
……
为什么要为了一颗糖去争斗?
烛光映着暖晕,蛋糕精致又漂亮,那些兄弟用胡乱的语调在唱生日歌,钟明道坐在我身旁,我扭头去看时,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男人深邃英俊的脸在暖光下带着几分温和,一旁那白色的小羊歪倒在他腿上,琥珀的眸瞳再没了平日里的锐利。
“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很轻,眉宇柔软。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冷笑了一声,想问他这又是什么把戏,但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下愣了神,最后牛头不对马嘴的对他说“我要争的。”
我对他的憎恨不曾减少。
他只是一个踏板,一个博得机缘的工具,我与他互相利用谋合,当这一切结束后,我势必会加倍讨回当初的耻辱。
我从来活的水深火热,争夺,嫉恨,阴险,谲诈多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争来的,这一刻的温馨像短暂的喘息,我靠在岸上脱离了那蚀骨的追逐,得了一瞬放空。
蛋糕上的蜡烛泛着微弱暖光,那些不成调的生日歌在我耳中越渐模糊。
我说“那糖,我要争的。”
钟明道就一直看着我,不言语,半响,在那一群人的起哄中,我吹灭了蜡烛,室内陷入一阵黑暗时,他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那我呢?”
我心下疑惑,灯被打开,身旁的钟明道在那一刻突的身上碎裂,血迸溅而出,皮骨分离。
他的声音嘶哑怪异,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皮肉如同水晶碎裂般分裂滑落,剩余的那一颗眼球骨碌碌的盯着我问“你要跟我争吗?”
……
我惊醒后意识陷入一阵短暂的空白,睁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半响没从梦里那一滩猩红的血肉里回过神。
我撑着身体坐起,就感到肩膀疼的厉害,下身也传来隐晦的麻木。
混乱的记忆终于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季弦换的一身白衫,身形俊美清冷,那一双湖般清澈的眼眸透出冰雪似的空静,他腕处衣袖被整洁拉起,在触及到我时,那秀气的眉目轻佻,问道“不再睡一会?”
我沉默着,季弦就向我走来,他的睫毛很长,在微垂时总是带给人一副温良无害的温润感。
“我给你做了些新学的菜式。”
他坐到了我床边,姿态熟络轻佻,那指骨分明的手有些暧昧的抚过我脸颊,他道“起来吃点?”
“啪!”
我扇了他一巴掌,用尽了自己力道。
季弦被打的别过脸去,脸瞬间就肿了,他的手顿在空中,半响突的朝我脖上摁下,我被他猛的掐住了脖子摁在床上,指间一点一点收紧,我越发难以喘息,拼命的掰开他的手,却阻
止不了他的动作。
因为缺氧面部涨的通红,我无法撼动那道绳索,掰了又掰,已经失了力气,那收紧的手乍然松开。
我捂着脖子,趴在床上拼命的咳嗽,喘着难得的氧气,季弦依旧坐在一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依旧那一幅俊美空静的模样。
他给我顺了顺背,把我扶了起来,模样温润尔雅,打理着我凌乱的头发对我道“别这样了知道吗?”
我只觉得刺骨的寒从他每一处触碰中传来,我眼眶依旧因为缺氧猩红,一边躲着他的手一边咳嗽着。
他似乎叹了口气,自顾自道“我给你端来。”
048
我咳嗽刚平复下时,季弦就已经端着碗进来了,他径直走到了我床边,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床上馅进一角,他坐在了我身旁,与我靠的非常近。
季弦面若凝脂,纤长的睫毛微垂,周身气息清冷,味道很好闻,像山间薄雾里挺立的松柏,却令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他又一次伸手时我僵持着,并没再躲,那手环过我的臂间,把我拉起,他拿了靠枕,给我靠坐起。
动作轻柔,模样温润,与刚刚判若两人。
季弦做好这些后才端起那碗,修长的指骨握着勺轻轻搅拌。
“先吃点粥吧,你刚醒。”他道 “一会吃完还有胃口的话,我们再去吃那些菜。”
他话语温柔,那双清莹的眸子望着我,像星光落入深海,眉眼如画,清隽动人。
就是那道红印太过明显,像是撕裂开来的画作,把那原本温润的模样衬的狰狞妖治。
与他对视上,我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耳鸣作响,像被阴冷的野兽盯上,脖颈一阵阵泛着刺痛。
被褥下的手紧了又紧。
粥是温的,所以他并没有搅多久,就勺了口往我嘴边递来。
香味在我鼻尖围绕,我面色一僵,季弦却是笑道“不烫,给你熬了很久,试试味道?”
他眼中带着趣味,像是在逗弄无法逃离的猎物,这种姿态让我既恶心又恼怒,更是心火四起,再是忍不住,把他手狠狠打开。
他手中勺子被我打落,呯的一声碎了一地,而那些粥溅到了他身上。
我的声音嘶哑,冷声对他道“滚。”
空气中是压抑的,短暂的沉默,我神经紧绷,虽然身体还未恢复,但也做好了他突然发疯的准备,就在季弦站起身的同时,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尹清逸像根本没看到这室内的狼藉,那双眼睛径直与我对视上,我一愣,他就朝里走来。
季弦面上还落着巴掌印,白衣上沾染着饭粒,脸色冰冷阴翳。
在尹清逸也踏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我未免有些不安,想起他们之前做的事更是怒火中烧。
于此同时,更多的是那让人胆颤的,蚀骨般缠绵的快感,像野兽刻下的烙印,我里里外外都被他们疯狂的留下恶心的痕迹。
“尹谌哥。”
他轻轻喊了我一声,向往常一样。
我没理他,扭开了头。
那张脸漂亮温润,没有一点攻击性,湛蓝的,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却是我永远的梦魇。
在尹清逸进来后,季弦似乎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又看了我一眼,旋即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在季弦走后就想下床,尹清逸的手抓上了我身上的被褥把我动作制止。
“尹谌哥……”
那张脸是那样温润俊美,肌肤雪白,漂亮耀眼的金发是这个沉闷的屋内唯一点缀。
他问我“你去哪?”
我立即拍开他的手,刚绕开他下床,手腕上一疼,尹清逸垂着眸抓上了我的手。
“松开。”
我没甩掉他,那肌肤相抵的触感让我恶心又反胃,终是忍不住怒意汹涌,一脚踹到了他腹上,骂道“你他妈松开!”
他闷哼一声,直直挨下了这一脚,弓下了腰,脸色都白了,那双蓝色的眸瞳却还是一瞬不移的盯着我,宝石的深处像蕴含着看不见的怪物。
“哥。”
他突然问我“你解气了吗?”
“……”
他抓着我的手,扣的很紧,面上却露出那样无辜的神色,湛蓝的眼里像是海面波粼,漂亮又脆弱。
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即将纷飞的羽翼,尹清逸低下头,柔软的金发划下,垂眸掩下眼中那太过疯狂的痴迷,对我道“打我骂我都可以,尹谌哥,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
他神情姿态极其卑谦,可我只觉得恶心。
我心里一再劝诫自己不要惹怒他,可还是忍不住骂道“滚!谁是你哥?别他妈乱叫!”
他那温润姿态是肉眼可见的僵硬下去,我没把手扯出来,更是心中反胃,怒火直冒,转身对他道“你怎么不去死?”
尹清逸错愕抬头,那漂亮面色白上几分。
“尹谌哥……?”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对他道“你去死好了。”
在尹清逸的视线下,露出一个相对温润,却十分冰冷的笑“这样我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
“怎么?”我渐渐收了笑意,目光冰冷又厌恶“做不到?”
尹清逸就那样看着我,像是我的话语有多伤害到他似的,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玩偶,整个人黯然失色。
过了半响他才缓缓垂眸,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手心,有些旖旎的味道。他呢喃道“尹谌哥……你总是这样……”
“厌恶我……”
“戏耍我……”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眼里却毫无笑意,他说“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接着,他拉着我的手贴到了他胸口,掌心下是那鼓动的心跳和温度,尹清逸眼中露出受伤的神色,呢喃道“没关系的,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他不着痕迹的瞥向那桌上那碗粥,眼中阴翳冰冷。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
尹清逸疯了,我想他本来就疯了。
我原本还不信季弦的一面之词,却在那天被摧毁崩塌的淋漓尽致。
或许在钟明道站上那个台之前,我们就已经踏进了被精心设好的兽夹中,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我挣开了尹清逸的手,逃般下了楼后撞见了一直在楼下等的季弦。
这让我越加发毛,我别开脸,脚步加快,到了出口却发现门被上了锁。
“……钥匙。”
我对身后已经跟来的尹清逸说。
他站着没动,只是看着我,而一旁的季弦从沙发上起来,面上红肿那处是已经上了药。
“学院那边已经帮你请假了。”
季弦温声道“最近下雨,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出去了。”
我呆愣了,不敢相信自己明着被他们锁在了屋里。
他们把我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我被迫住进这陌生的房间,甚至已经不愿去细想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住的地方。
窗户和阳台被锁死,我找不到地方逃出去。
我一个人难敌四手,心中恐惧,更不敢再乱说什么话激怒他们,只能忍着怨恨,平静的进了他们给我准备的房间,将门反锁。
晚上门却被季弦推开,他一脸温和的叫我用餐,我浑身僵硬,却也只能跟了出去,平静的,安静的,吃完了这一餐。
出乎意料的,尹清逸并不在屋里。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季弦很平静的道了一句“他在接受调查。”
我吞咽的动作一顿,季弦又道“这些天他们疯了一样的查,按理说不会那么快查到尹清逸头上。”
他挑了下眉,神色意味深长“看的出来,他手脚做的并不干净,你的好弟弟怕是凶多吉少。”
我沉默着,尹清逸的事与我无关,他死了我还能拍手叫好,但这事从头到尾都由季弦掌控着,让尹清逸去做了那把枪。
我不可能让他独善其身,屋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对我来说倒是个绝妙的时机。
这时季弦就说“你就不想问问钟明道?”
我动作一僵,他就突然轻轻的笑了,意味不明道“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明天调查到你了。”季弦缓缓朝我露出一个笑,道“你会知道该说什么的,尹谌。”
……
在踏入学院时,我被守在那儿的警察带走,室里,他们问我在钟明道演讲时,我在何处。
我说我就在台下。
“有谁证明?”
我顿了顿,道“我一直在那。”
“抱歉。”那个警官看似很不耐烦,对我已经起了疑心,道“那儿的监控被人为破坏过,我只能再问您一次,您说您在场,身边有谁能证明?”
这下我彻底愣了,回想起季弦那太过平静的脸色,终于意识到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季弦……”
无论有多不情愿,此时我只能道“我一直在台下,从未离开过……季弦能证明……”
那警官看着我,最终在纸上写了什么,我就被放了出去。
外面人很多,无一不在复查询问。
到处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我刚挤出人群,眼尖的瞧见了董齐他们,我跟着跑了过去,在他们快离开时拍上了他的肩膀。
见到是我,他们很激动的喊了句“谌哥!”
眼泪鼻涕都差点抹到我身上,还好急忙挡住。
礼堂那块区域已经被封锁,我不断的有瞧见调查员组和其他没见过的人员进入。
他们身上都携带着武器,精密仪器和枪支。
董齐告诉我,那是钟家派来的人。
我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大家都很沉默,没人再去提议打球,就连吃饭也不再像往日般热闹,属于钟明道的位置空着,没人去坐。
路上也没了其他人的身影,兄弟们陆续告别,我和董齐还有那几个坐在操场栏杆处,看着不远处的篮球架,那片场子空无一人。
我终是开了口,艰涩的,问道“钟哥……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半响有人回我“不知道。”
董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他说“自那天后我们就再没得到过钟哥的任何消息了……如果万一……”
另一个一巴掌把董齐脑袋拍开,骂道“乱说什么话!”
董齐一摸脑袋,清醒了,赶紧道“对……对对对,才没有万一,钟哥是谁?肯定过几天活蹦乱跳的又跑回咱面前!”
我们又一次沉默着,最后沉默的告了别。
落日把栏杆的影子拉的很长,我独自在场上坐了很久,最后才站起身,离去。
049
我从没打算回那栋房子。
那两个疯子……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什么。
……
恨意,怒火,绝望,伴随着滔天的耻辱让我当场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
我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去指控。
我的一切都很被动,思虑的道路却是踏进一个又一个设置好的圈套中,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们为什么联合?又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如同猛虎野兽,一遍遍出现在那血液凝固的黑台上,随着碰的一声,水晶和血肉炸裂开来。
天已经快黑了,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在即将到达校门时的分叉路口猛的顿住。
我看见了季弦的身影。
他就站在学院门口旁,身姿高挑,一身清冷,容貌俊美。学生们进进出出,一旁人跟他主动搭话聊着什么,季弦端的是那样温润尔雅,俊美的身姿引的周围人频频侧目,可我只感到
遍体生寒。
“操。”
我急忙转身,生怕他看见我,脚下抹的飞快。
硬生生绕到了后门,瞧见已经被锁的门,我烦躁的皱眉,寻了块墙,三两下翻了出去。
落地后我看着陌生的街道,那狂乱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如同一道阴冷的催命符咒。
我看都不看是谁,直接挂断,又关了机。我打了车,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地方,却又不知道去哪,犹豫了半响最后才报了地址。
偌大的别墅区灯火通明,那道门锁随着我摁上的指纹开启。
只犹豫一瞬,我就踏了进去。
灯火阑珊,闭合的花苞在夜色下随着道路绵延至遥远的尽头,庭院有座雕塑喷水池,转角石砌,处处金碧辉煌。
我并不想来的,哪怕它是在我的名下,可在此之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无处可去。
打开门,屋内的灯也随之亮起,屋内更是奢侈高雅,却又不繁琐。
我踏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像入幕的旅人,在这个空间里沾染上了自己的气息。
我到在沙发上躺下,望着天花板上那繁琐奢华的水晶灯,瞧着那些繁重的花纹,还没细想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车声。
车声停顿,那扇大门随着打开,距离有些过远了,那声音也变得细小微弱。
可我还是听见了,一瞬间汗毛竖起,精神紧绷。
我放缓了呼吸,随着那不断踏来的脚步声,脑里疯狂鸣声响起……是谁?
尹清逸?还是季弦?
那脚步声在沉闷的夜里越发清晰,最终在门前停住。
我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迅速起身,抄起一旁桌上的花瓶。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身为一个男人,却要如此提防同为男性的其他人。
“叮呤——”
门铃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屋里,空洞又诡异,屋内灯光亮堂,哪怕我不开门,不出声,任谁都知道,屋内有人。
我忍不住懊恼起来,手里握的花瓶紧了又紧,心想肯定是尹清逸,他之前就跟踪过我,这地方早就败露。
门铃没有再响,可我依旧防备,并没有听到任何离去的脚步声。
到处都很安静,只有不远处喷泉传来的水流声混在这沉闷的夜里。
这时,随着开锁的声响,门把突然诡异的扭动一刻,下一瞬,就被人推开。
我身形一怔,他怎么会有钥匙!?
来不及思考,我抓紧了手中的花瓶,藏在身后,眼神一暗,刚想先发制人,却在触及到门后那深蓝的眼眸时愣在了原地。
外面夜已经深了,天气渐渐转凉,他身上昂贵的外套衣摆处沾染着点点水露,男人身躯高大,身周透着若有若无的冷冽成熟。
那深邃的目光在触及到我隐藏在身后的手时,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那抹弧度优雅冷冽。声音低沉性感,道“看来不欢迎我。”
“先生……?”
我人傻在原地,半响才知道把花瓶抓紧,死死抵在身后,像个犯错的小孩,生怕他看出弊端。
尹先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我的窘迫,夜里那清冷的光落在他过于深邃的眉眼上,半响问我“我可以进去吗?”
他一出声,我那胡乱的脑子才钻出个洞来,完全忘了这门是他自己开的,恭维般赶紧说“可以的先生……进来吧。”
……
借着桌布掩饰,我把花瓶胡乱的塞到了桌下。
我这没有佣人,在他坐下后,桌前空空,我这才后知后觉的跑到厨房给尹先生烧了杯水。
男人接了过去,对我道“谢谢。”
我心里五味陈杂,面上局促,随后又坐到了另一旁。
尹先生已经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里头是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这是我仰慕了近十几年的存在,无论身份改变,无论是恨是憎,他永远神情淡然身居高位,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塔。
明明算是自己的房子,可在他来后,我更衬的像是雀占鸠巢,处处不自在。
“先生……您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半响,我犹豫着试探开口。
尹先生很忙,往常能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我万般珍惜。但我们现在早已不是养父子关系,而最后那一次见面又是以那样荒诞的方式收场,现在两个人共处一室,我更是局促,
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硬着头皮问“是……因为清逸吗?”
尹先生淡淡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一愣,尹先生就那样看着我,半响才问道“学业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有想过很多,但从未想过他问我的会是这个。
他从未过问过我的事情,从小我的所有都是由他而定,我也未踏离过他所给的道路,如今事事变化,我不知道尹先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所以我犹豫着,并未答话。
“还没想好?”
尹先生手搭在膝上,不急不慢道。男人的手宽大,修长,青筋裸露,在灯光下带着一股冷冽的侵略感。
“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出什么,对他道“是的……我还没想那么多。”
对面的男人只是看着我,深邃的蓝眸似海雾迷藏,他微微笑了下,声音低沉道“这样啊。”旋即轻飘飘的问“最近清逸有联系过你吗?”
我一愣,他就了然道“看来是了。”
面前的男人五官深邃英俊,在某一刻像极了尹清逸,可却和尹清逸的温润漂亮不同。
他更成熟,也更危险。
岁月在男人身上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凌厉,神秘。处处透着上位者气息,像是把人迷失的深海,迷雾四起,一不留神葬身那片深蓝之中。
在某一刻,我突然很想把尹清逸做的那些傻逼糊涂事全一股脑告出来,可又觉得,尹先生不会信。
就算他信,又不可能让尹清逸受到惩罚。
毕竟那是尹清逸。
我沉默着,最终一言不发。
“毕业后,到时你也可以来尹家任职。”
我抬起头,尹先生抿了口水,男人声音低沉,缓缓说道“那本就是留给你的位置,当然,一切都由你自己选择。”
那双深邃的眼瞳望着我,带着我看不透的光,道“你想去哪便去,我不予干涉”
我看着尹先生,半响道“好的先生,我会……好好考虑的。”
尹先生道“嗯。”
我见他水已经喝完,就问“先生还要添吗?”
“不了。”
他站起身,男人身拔高挑,身上气息犹如雪松檀木,威严凛冽。
“只是碰巧路过,看见灯亮着就进来了。”
那一双深邃的蓝眸朝我望来,尹先生问我“准备住进来了?”
我低着头,想起外头那两疯子,头就疼,最后还是道“是的……”
他站在门口,外面夜里有些冷,那双深蓝的眸瞳一直落在我身上久久未散,在我回过神时,那双手就携着屋外冷风,落在我的头上。
“尹谌。”
尹先生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像曾经那样。
夜里,我的眼睛在触及到那高大的身影时亮了又亮,头上传来触感,身体却是僵硬的,他似乎也和我想到了一处去,男人声音低沉像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道“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手抚在我的头上,带着夜里的凉意,如同他本人一般,那深邃眼里毫无感情的温度,可我依旧心神一震。
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让我眼眶莫名发酸,可与此同时,是更加强烈的恨意,因为我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妄想。
十几年的相待,利用,联姻,弃子……我比谁都清楚,他只在意尹清逸,可为什么到现在又露出这一幅模样来?
我并不明白。
我只觉得恨,却又没躲开那双手,直到他收起手,俯下身,男人过于薄凉的唇贴上了我的额头,柔软绵湿,一触即离。
我这下彻底傻眼。
尹先生却似乎笑了,男人声音低沉愉悦,连笑意也是轻的。
“不喜欢的地方你可以改,这是你自己的地盘,这点不用我教你。”
尹先生气息凛冽,他的衣摆却透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像森林深处的古木,优雅冷冽,萦绕鼻息。
走时,尹先生淡淡道“好好休息。”
……
晚上并没睡好,在第二天洗漱后,我还是决定去学院。
我的东西全在季弦那,虽说并不重要,但总要拿回来。
学院人多,我心知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就直接对我动手,咬着牙,心一横,就打算先挑事。
可用不着找了,我几乎是一进去,就瞧见了一直堵在门口的季弦。
他面色极其不善,眼底一片阴翳,冷的有些吓人,他问我“你去哪了?”
我冲他不耐道“你管我我去哪?”
季弦的脸色差的像是能吃人,他竟然不顾外头人来人往就直接抓了我的手,我一挣,怒道“你他妈放开!”
被他摁的手腕发疼,就猛的往他身上踹去,他顺势一躲,突然就笑了,可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不怕我了?”
我沉默着,没说话。
因为刚刚的动手,周围已经吸引了不少视线,我怕季弦的不要脸,只能赶忙跟他拉开了距离,咬牙对他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迎着季弦的视线,我对他道“你最好赶紧把我的东西都搬出来。”
谁知,季弦却是脸色越差,他皱了眉,语气生冷的问我“你又傍上谁了?”
“?”
只见他一直看着我,似乎真的在认真的思索过,让我气恼又冒犯。
可他脸色又恢复如常,突然对我道“尹谌,你弟弟被抓了你不知道?”
我一愣,他就向我走来,一脸温润道“他故意留下那么多把柄,所以才那么快查到他,我早防着他要栽赃我,还想借机把我拉下水。”
季弦握上了我的手,对我笑了一下,眸中冷光,温声道“不管不顾,差点把我搞得一身臭。”
我的手被他抓住,指腹狠狠磨过刚刚勒出的红痕,我一时又辣又疼,手往里缩去却被他拽的极紧。
我额角突突的跳,对上他的眼睛,却是在那一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昨晚去哪了?”季弦面不改色,温声对我道“最好如实跟我说。”
他抓着我的手,举止亲密,外头的人一一停留,我却再无法顾及。
半响,我只是问“尹清逸真被抓了?”
“……被谁?”
季弦脸上带着难得的趣味,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俊美温润,他说“钟家。”
见我一副失神模样,他突然问“你很关心他?”
“那钟明道呢?”
“钟明道抢救回来了。”
季弦淡淡道“也是命大。”
我一怔,季弦又温润的笑了一下,那抹寒意如蛆附骨,他伸手抚过我额前的刘海,道“不过,人算是废了。”
050
……
那天的事我已经记的不太清了,脑子里一团混乱,就在那人来人往的地方,把季弦打了。
几乎是突然暴起招招狠厉,但季弦反应很快,我除了一开始伤到了他一拳以外,之后并没有占据到优势。
很快就有人来拦架,我是被架着拉开的。
季弦面上有擦伤,在那温润的脸上带了不符的狠厉,他只是很平淡的笑了一下,推开了架着他的那些人,告诉他们我跟他只是在开玩笑。
我表情显然很不好看,所以在场大多数人都面面相觑,不知真假,也没再阻拦。
我借着人群熙攘,转身就往外走。
在离开时,他却对我意味不明的道了句“尹谌,我是在帮你。”
我冷笑了声,压根没理他,走的很快,脚步也未曾停顿。
晚上我回到了我那栋房子,不曾料到又一次见到了尹先生。
那熟悉的车停在大门外,男人过于显眼的身影站在夜里,身高体拔,安静出众。尹先生衣装革履,在灯下透着冷冽和距离感。
我思绪一团乱,可却在那一刻难得的清晰。
我大抵知道他是为谁来。
城市的灯光初上,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消去。
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浮华尽显眼前,灯火之处,纸醉金迷。
摇曳的烛火下,一旁的花也带着旖旎朦胧的色彩。
佣人们都退了出去,偌大的餐厅内独独只有我们这一桌。
尹先生坐在我对面,用餐姿势优雅,面前食物琳琅精致,可我却有些难以下咽。
“不合胃口?”
可能是我停顿的时间过长,被尹先生看见,我连忙回神摆了手,道“并没有。”
“嗯。”
尹先生收回了目光,我坐如针灸,沉默的把这一餐吃完后,尹先生又把我送回了那栋别墅。
车停在大门,他与我并肩走入,路上都很安静,只有些许虫鸣,和树叶风沙。
寂寥的月光下,是那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田,沿着长长的路,像无人祝福的红毯,闭合的花苞随风轻轻摇晃,先生的影子与我的落在一起,在这安静的夜里延伸又交叠。
“先生。”
在他转身离开时,我终是忍不住开口喊住了他。
他回过身,尹先生身高体拔,姿态孤傲。深蓝的眸瞳像深海中引船触礁的漩涡,海面迷雾四起,满是危机。
风中带着凉意,我喉中干涩。
那些一个个荒谬的念头被我压制在角落,不敢去想,更不敢出口。
我不明白。
我本以为他是来找我谈尹清逸的事,可我们吃完饭一路下来,他也根本没有过问其他事。
不知为何,这却让我更加不安。
我试探的问道“清逸的事……您知道吗?”
尹先生眉眼生的犀利,但岁月把野兽隐藏,站在高台之上,愈发成熟神秘,捉摸不透。
他看着我,也不知是何神情,半响才道“嗯。”
我并不意外。
那可是尹先生养在温室的娇花,以先生对他的注重程度,不可能会让尹清逸出事。
我说不出是何心情,紧接着,尹先生就很平静的问我“当时,你在现场?”
我心顿时提了起来,道“我……我是在现场……”
“你觉得是他吗?”
尹先生的语气很平静,我捉摸不透他的态度,我一时有些紧张。
明知凶手就是尹清逸,却还是面上疑惑,假装被这话惊到,冲尹先生道“怎么会呢?清逸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话音落地,尹先生却只是看着我,没有反应,在那目光下,我心中忐忑,有些不知所措。ZQ
半响,先生才开口问我“你很相信他?”
这下我再不知该如何回答。
“处事激进,莽撞。”
尹先生话语平淡道“他也该会自己解决。”
我一愣,夜里风吹过,那双眼睛与我对上,我莫名感觉他会再说些什么,心中突如其来的惶恐不安,脚下已经有了退缩之意,但尹先生只是对我道“好好休息。”
随即转身,离开了这。
……
我未曾料到季弦很快找到了我。
早上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回学院时,他就已经找了过来,桌上的手机一直响着,一遍又一遍,铃声如鬼魅般诡异刺耳,一直回荡在厅内。
我嫌烦,漱着口,明显清楚会是谁,但还是接了电话。
“开门。”
季弦声音清澈,不急不躁。
我一愣,就从窗外往外头看去,繁花盛放,路尽头的铁门外,季弦一身清冷,正打着电话,见我看来时,朝我的方向微微一笑,容貌俊美。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我骂了句脏话,挂了电话,拉上了窗帘,季弦又打了过来。
一遍一遍,我强忍着关机的心,接了,冷冷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你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你不是说想搬走吗?”季弦像没听到似的,声音温润清冷,对我道“不出来拿一下?”
我骂道“拿你妈,扔了!你有多远滚多远!”
“是么?”
季弦顿了顿似是苦恼似的,道“我可是全部带来了,挺多的,好像还有几张卡,丢掉也很麻烦,你也都不要了吗?”
我怔了,出去后发现季弦压根没带东西,他身边很干净,我隔着门问他“你说的东西呢?”
见我出来,他才道“扔了。”
我满脸不可置信,他也没等我发火,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手朝我摊开,掌心内是那两张尹清逸给我的卡。
我心下一紧,伸手去拿,他就迅速收了回去,姿态轻浮的像是在戏耍自己养的宠物般,转头对我道“开门。”
我没动作,季弦就挑眉,纤长身姿隔着栏杆,他容颜俊美,笑着对我说“你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
说实话,作为男人,他这样的挑衅举动无疑让我十分恼火。
但我又深知他的危险性,所以没有真怒气上头开门出去揍他。
我咬牙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模样温润,表情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我跟他刨根刨底,谁不知道谁心底的龌龊?这种伪装更是拙劣的让我恼火。
那张过于温润俊美的脸看的我一阵恶寒,我想我情绪属实有些崩溃了,呢喃的问道“为什么就逮着我不放?”
季弦没应,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他“你他妈不是男同吗?不是喜欢男的吗?换个人啊!我又和你们不一样,男的那么多,为什么就非得是我!?”
“换个人……?”
季弦只是看着我,疑惑般重复了一遍,那双眼里并无什么东西,明明四周阳光艳丽,却照不进他眼里。
他意味不明的突然笑了一下,对我道“我明明只是在帮你啊。”
我冷笑一下,道“难不成我还要谢谢你做好事?”
季弦沉默了,终于收起了自己那副假态,半响没说话。
我对他说“把卡给我。”
他道“开门。”
我气的脑热,季弦就笑了,把玩着手里的卡,问我“这是尹清逸的东西吧?”
“什么尹清逸?”我心下有些慌,面上不显,骂道“这就是我的东西。”
季弦只是笑笑,没反驳。
我莫名有些恼,像是被看穿了似的,刚想说什么他就道“行了,不逗你了。”
季弦摆摆手,把卡递到了我手中,对我道“走吧,上学。”
我接了过去,并不觉得他会突然正常,只是道“不去。”
“那钟明道呢?”
季弦笑笑,意味不明道“真不去看看?”
……
我想我确实许久没见到过他了。
在偌大的院内,在踏进的那一秒,视线就已经交汇。
季弦站着一旁,跟人说着什么,而钟明道就在那。
他似乎是瘦了,身形削骨的厉害,他就坐在那,整个人逆着光,看着窗外。
屋内外佣人保镖来来往往,钟明道的背影有些寂寥,一点都不像他。
季弦见我站在原地,话语有些冷,贴着我的耳朵问我“怎么?近乡情怯?”
钟明道就是在此时回了头来,我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我瞧见了他琥珀的,死水一般眸瞳中明显的一愣。
我也看清了,他身上到处缠绕的绷带,和身下的那副轮椅……
钟家人进进出出,季弦似乎和钟家关系匪浅,竟没一个人怀疑他,还让他来探望钟明道。
钟明道也就愣了一秒,又扭开了头,像是全然没见到我们似的,一如之前那般。
季弦低声嗤笑了声,面上依旧是人前那副温和又担心的神情。
一穿着精致富贵的妇人被搀扶着进来,香水味浓郁,她一脸愁眉不展,带着心疼的韵味,季弦很恭敬的打了招呼,那夫人如同拉住了水中浮木,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钟明道一眼,带
季弦出去了,也不知道聊什么,但我已经无暇顾及。
我心里有些乱。
钟明道也静静坐着,并没有看我。
我们之间很安静,偌大的房间里,像是被人安装了哑器。
这在我们之前是从不可能的事。
我们一直很吵,碰面了,不是打架就是吵架。
我想钟明道出事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反正他又没死,我那仅有的良心也该放到一边,这不过是他活该,他的报应。
但我心中思绪不清,与此同时,我也不知道能跟他聊什么,难道直接跟他说季弦也是害你的,他才是谋划的主谋?让他赶紧把季弦跟尹清逸一起抓了?
我觉得他不会信,见季弦能轻轻松松带我进到钟家的程度,我就意识到,这莫不简单,除非钟明道真的相信我。
男人高大的身形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怪诞又违和。
我想起还在学校苦苦等着消息的那群兄弟,心中此时莫名发酸,我想我是该告诉他的,刚开口喊了句“钟明道……”
他就冷声怒道“出去。”
我一愣,钟明道背着光,男人高大的背影带着戻气颓废。
他道“以后别再来了。”
051
屋内沉默一瞬,我的话卡在喉间,钟明道此时的模样冷冽可怕,不像以往的任何时候。
我以为是他无缘无故遭此变故的迁怒,第一次没跟他反着来,沉默了半响我等他情绪可能稳了些,才开口对他道“钟明道……你先听我说,是季……”
“我说出去!”
他突然转头看向我,原本英俊的面上是各处被包扎的伤痕,裸露的脸色苍白,眼里尽是血丝,整个人颓废暴躁,像极了失控的野兽。
他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伏,眼睛与我对视,怒吼道“你听不明白吗?!”
被这样甩脸色,我又难堪又恼怒,与他对视着,一言不发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季弦就在外面,我推门出去后险些撞到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听了多久,那俊美的脸上似乎带上了调侃般冰冷的笑意,我满肚子火气,碰到还安然无恙的罪魁祸首更加愤怒,刚想说什么就被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嘘。”
季弦侧颜空洞俊美,纤长的眼睫微垂,波粼的眼里像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凑到我耳旁对我低声道“打扰了别人可不好。”
我刚要挣开他的手,屋内就传来“呯!”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的四分五裂,我动作一顿,就对上了季弦带着趣味的眼神。
屋内一直在发出碎裂的巨大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疯狂的,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破坏掉。
佣人们吓得止步不前,而其他人则立即开了门闯入,一直守着的医生也被带了进去,我很快被人挤到一旁,那位夫人匆匆赶到,她浓妆艳丽,也只是看了我们一眼,没带任何情绪,
也并不过问刚刚与钟明道相处一室的我,就那样进去了。
而我仅仅能够看到的,就只是那一地狼藉……
“碎玻璃深扎体内,钟明道的坐骨神经断裂,也就是说,他双腿残废了,现在是个废人了。”
“可惜了,他是钟家掌心肉,重新站起来也不是问题……”季弦突然笑了笑,模样温润俊美,问我“你猜猜会用多久?三年?四年?”
“……为什么?”
我满腔愤怒,对上那张脸,再是忍不住,质问他“你们不是朋友吗!?”
之前与尹清逸一桌时,他就亲口说过,他们从小认识,明明看起来那样要好,可到头来,季弦竟是对钟明道下了狠手。
季弦面上挑眉,有些许疑惑似的,像是对我的愤怒不以为然,他撑着脸,俊美的容颜似雕刻下的产物,勾唇对我道“那你呢?你不也和尹清逸是兄弟吗?”
我一愣,那贸然的怒火也随之消散,季弦看着我的眼睛,我瞧到了他面目中,那片温润下的冰凉寒意。
他说“我明明和你一样。”
像是被人揭开衣帘彻底曝光在灯幕下,我最后沉默半响,才冲拿着杯子喝水的季弦道“出去。”
他并未起身,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我懒得跟他虚伪与蛇,冷冷道“这是我的房子。”
季弦浅浅笑了一下,道“我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你不感谢我?”
我语气冰冷,带着厌恶的口吻道“你我利益不同,谁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给我出去。”
季弦只是笑,最后放下了杯子站起身,眼帘微垂,神情有些落寞,道“是吗?”
他径直走到门口,对依旧站在客厅内一脸防备的我道“我把你的东西都带来了,还带去见了钟明道,你不送我?”
我有些恼了,不耐烦道“季弦,你要不要脸?”
正想上去一步关门,就被他伸手一拽,险些被他拉跌,好在我本身就对他抱有防备,及时挣出手,站直了身。
“你……!”
“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季弦又走了回来,一步步逼近我眼前,他视线瞥过这些装饰,疑问说道“你自己卖的?怎么喜欢这种风格……?”
他话语停顿一下,像是与我一道想到院中那过于茂盛的玫瑰花,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道“莫非……是别人送的。”
他猜的过准,我甚至一度认为他什么都知道。可这种举动对我来说又意味着羞辱,我新仇旧恨怒上心头对他道“又关你什么事?”
“你我之前有过婚约,算是我的妻,又怎么不关我事?”
见季弦表情淡然,明着暗嘲,我脑子一热,怒的一拳就上去了,被他堪堪躲过,眼中更是难掩愤怒锋利,对他道“你是存心来打架的吗?”
季弦不说话,我试图激怒他,对他道“我并不是收拾不了你,别以为你真能安然无恙的躲到最后。”
季弦笑了,白皙细致的皮肤在月光下更加冷清,他薄唇微向上勾起,目光咄咄逼人,对我道“怎么?见一面钟明道连胆气都有了?”
我率先动了手,本以为一个人的情况下会好对付他,可情况却意外的不利。厅内一片凌乱,东西碎裂一地,我赤手空拳,未来得及拿趁手武器,就被他绊倒,一把抓住我的头部,撞
到了墙上。
仅一击,我就耳鸣狂响,短暂的失神了一瞬,没能及时翻身,被季弦摁倒在地。
头
上。
想必我太过生气了,那里被季弦狠的一掐,竟是挺硬了起来,动作羞辱至极,我觉得很难堪,心中更是恶心恼怒,冲季弦骂道“我操你妈!”
季弦呼吸似乎停顿一瞬,他又缓缓笑了,我感觉了他明显的怒意,他解开了我的腰带,一把捆住我的手腕,力度之大我疼的一缩,嘴里骂的更脏了。
他把手指直接抵到我的下身就往里塞,毫无润滑,带着报复的意味对我低声道“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操谁。”
我无比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依旧不能接受自己真的他妈的被这些男的一个接一个侵犯。
我奋力挣扎着,却被他摁的更紧,双腿扎到了一旁的玻璃中,血液流出,季弦不耐烦的多添了一指,男人纤长的指节开扩着我的肠壁,对我道“别乱动。”
“滚你妈的,恶心的同性恋!!”
我蹬着腿,却突然身子腾空,被季弦一把抱起,扔到了沙发上。
我腿间,把我双腿分开,我感到男人灼热的生殖器似乎已经对上了下身。
进
插
我吓的挣着往前爬去,却被季弦拽着腿一拉,那硕大的头部就恶狠狠撞了进来。
他扩张都不到位,疼的我脸色煞白。
季弦突然拍了下我屁股,清脆的声响响彻在这混乱的大厅内,他似乎也很难受,寸步难行,对我道“放松。”
似乎知道我嘴里说不出好话,又一把把我嘴捂了,把我腿掰的更开,露出底下正颤颤巍巍接纳他巨物的地方。
“找别人……?别人有你那么紧吗?”
季弦并没急着一把进入,而是接着摸索起我的敏感点起来。
我就感受着前方的快感,和后方体内诡异的,不停的往里戳去的触感。
我还在挣脱,却在他划过某处时,浑身瘫软一瞬,性器也起了反应,季弦就笑了下,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后,声音犹如天籁带着微哑道“看来是这了。”
紧接着,那根性器就一把撞入,破开层层叠叠的阻碍,直直磨过那一点撞进了最深处。
我一时有些干呕,可体内的快感却是成双成倍的,性器也在双层刺激下挺硬,被他不停的揉搓撸动。
我双腿大开,季弦终是开始动作,没再顾及,次次狠狠磨过我的敏感点,得到穴内的疯狂收缴和我身体的不自觉颤抖。
季弦面容俊美,在灯下像极了西方魅魔,是那样温润尔雅的男性,却不断的把自己通红的性器一遍遍疯狂送入我的体内做着与自身不符的交媾。
“舒服吗?”
他声音带着哑欲,我浑身发热,在他松开手后也一时发不出声来。
在他手抚上我的胸膛时我才在快感中挣出头,对他道“滚……啊……!停下……你妈的,松开!”
那根硕大的东西就在体内换了角度,狠狠往那处一撞,我话语截然而止,啊了一声,浑身哆嗦泄在了沙发上。
高
潮后体内已经分泌液体,让他进的方便许多,更是次次撞到了尾。
我大脑因为刚刚的快感一片空白,被他换着姿势抱起时,只有仅剩的意识还在挣扎,却也很快被他摁下。
他几乎让我坐到了他性器上,这姿势进的过深,性器进到了难以言喻的角度,我几乎浑身哆嗦干呕起来,又被他扶着抽动。
季弦声音微哑,喘着粗气,一股一股的喷洒在我脖间,在我耳边撒娇般道“你动一动。”
我被欲念折磨的头脑才像逐渐清晰了回来,却被身下那根性器钉在了原地,刚要挣出,又被季弦狠狠一顶,差些软瘫在沙发上。
就是在双眼模糊的这个时候,我似乎瞧见了门外站立的那熟悉的人影。
焚身的大脑也有了短暂清明,在那不停的顶弄中,我直直望进了那双深蓝的眸瞳中,一如我幼时初见般,那是双犹如大海般的眼睛。危险,神秘,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052
……
灯光辉煌,偌大的宅邸就算是在夜里,它的每一寸都是亮堂的,像一颗璀璨的明星,坐落在夜幕深处。
我踏上那柔软的地毯,抚过被擦的反光的墙面,入眼处尽是盘踞着的复古雕刻。
一对佣人从走廊尽头走来,我有些局促的把手收回,她们瞧见是我,面上极为不屑,端着东西从我身边径直走过,离的老远,就好像我是阴沟爬出的老鼠,在这偌大的宅邸中,她们
生怕染到我身上的灰尘。
直到她们裙摆消失在尽头,我还依旧停留原处。
我站了一瞬,转了头,才继续往前走。
灯光明艳,夜里风抚过树梢带着凉意吹过我脸庞,我眉眼间蕴着化不掉的冰冷,在无人的夜色下再装不出白日里那副温和懂事的孩童模样。
前方又见有佣人走过,我皱眉,就离开了走廊,往无人的庭院去,走的近了,就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声音悠扬,在夜中流淌婉转。
我压根没接触过音乐,也不懂音乐,只觉得原本烦躁的心轻松下不少,并没有听出曲子里那如机械般的麻木。
我就那样站在外边,垂眸出了神,不知不觉中弹奏结束,我回头,才瞧见一双湛蓝的眼瞳一瞬不移的盯着我看。
男孩站在门边,灯光下皮肤白嫩透亮,金发漂亮又柔软,整个人精致的像玩偶,那双眼睛在夜里更像宝石般瞩目。
我一顿,瞬间意识到这是尹先生的儿子,尹清逸。
我曾经见过他的,在第一天来的那个晚上,尹先生松开了握着我一路的手,告诉我,这是我的弟弟,尹清逸。
想来我到现在都没法忘掉那一幕,和那排山倒海般的窒息。
尽管我那天装的温雅,跟这个小男孩打了招呼,又在尹先生眼皮子底下与尹清逸主动聊天,但大多都是我在问,尹清逸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偶尔点点头,小声的“嗯”了一下,又垂
下眼帘,没了其他声响。
我面上大度,又与他找了其他话题,心里却是烦躁不已,尹先生看了一会,在他走后我就找了个借口也匆匆离开了。
之后也没再去找过尹清逸。
因为尹先生把我带回来后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也就没了伪装的必要。
我从一开始的激昂兴奋在这陌生的宅邸里日渐磨散,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我。
就算我换了身份,穿上了那些昂贵的衣服,学着他们这些人的教养和优雅,也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真把我当少爷。
尹清逸就那样与我静静对视着,男孩的脸稚嫩白皙,像被人小心呵护的花朵,漂亮又娇嫩。我莫名的心中团着股怨气,见四处没人,心想,我与他又没什么好说的。
也知道他不会开口跟我说话,刚转身就想走,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
“哥……”
在我回头后,那漂亮的,犹如玩偶般的男孩一瞬不移的看着我,像是刚刚已经鼓足了多大勇气般,下垂的手紧握,再没说出什么。
我皱眉,却是下意识的说“别叫我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烦躁,在反应过来后我又怕尹清逸真听了进去,给尹先生看出弊端,连忙装出有些生气的样子,对尹清逸道“叫我…
…尹谌哥就好了,我比较喜欢这个称呼。”
尹清逸似乎愣了愣,那湛蓝的眼瞳就一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我说的话。
我不想跟他待在一处,刚打算走,就瞧见有人往这走来,我视力好,一下就瞧见带头的人是管家。
吓得我又连忙转回头,上前拉住面前的尹清逸,对他笑道“清逸,我们进去聊吧。”
他的皮肤白皙,手也小小的,看着漂亮又纤腻,我抓住时却觉得有些粗糙,没想象中的软。这让我心中疑惑,他却不说什么,只是任由着我又把他带回了屋内。
我很快松开手,在灯下莫名张开自己的手去看,我比他不过大几岁,手骨纤细,掌心却满是茧印和疤痕,而他的手手指蜷缩着,在我松开后又掩饰到了身后,我觉得奇怪也没再去瞧
他的。
这是间钢琴室,最亮眼的就是中间那架复古繁重的钢琴。
我们刚进来不久,管家也跟着来了,他见到我在,脚步停下一瞬,他向我问了句。我急忙对他道是来找清逸玩。
尹清逸就在一旁看着我们,像个沉默的人偶,我生怕他说出什么让我露破绽,就拉过了他的手,带着少年心性,对他道“清逸,今天很晚了,我们明天再一起玩吧!”
这时,尹清逸的眼帘微微颤动,他眼睛亮亮的,也没收回手,对我应了句“好。”
见此,管家也没再问什么,只是笑道“先生要是见了你们兄弟二人那么要好,他应会很开心的。”
这话我倒是听进去了,心中五味陈杂,面上却是欣喜,顺势稚声道“清逸可是我弟弟。”
尹清逸只是看着我,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那湛蓝的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而管家勾着嘴角,让人不明白他是不是在笑,这会才对尹清逸说“少爷,已经该休息了。”
尹清逸点了点头,我就顺路道“那我先走了。”
旋即出了门去。
却在踏上长廊的那一刻听到了其他急促的声响,我回头望去,是尹清逸跑了出来,后面佣人慌张跟着,喊着少爷。
他停在了厅门外,那张稚嫩的脸在辉彩的灯下漂亮又脆弱,纤长的眼睫不安的抖动,像快纷飞的蝶翼,我被那双湛蓝的眼睛盯着,又瞧见他身后跟来的管家,只觉得心脏悬起,额角
突突的跳。
我问他“怎么了?”
“你明天会……来找的我,对吧?”他声音明明很轻,佣人们的脚步声,其他凌乱的声响掺杂其中,可我还是听到了。
我面上错愕一瞬,又极快的掩饰掉,对他笑道“是的清逸,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目光掠过他身后的管家,对他温和道“晚安清逸,哥哥先走了。”
管家站在尹清逸身后,背着光,我看不清神色,而尹清逸就那样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眸里我清楚的瞧见属于孩子的期翼愉悦,像是整个人都亮了几分,泛着光彩。
他也是第一次对我说那么多的话,他嘴角都勾了起来,笑意却是腼腆的,但终于有了些人气,那双蓝瞳一瞬不移的看着我,印着我年少的倒影,声音稚嫩,对我道“好……晚安哥
哥。”
……
我那时心中觉得尹清逸有些奇怪,但并不作他想,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道路也渐渐崩塌离析,我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后对上一双冰冷的深蓝眸瞳,我下意识把眼前人认作尹清逸。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逐渐清晰的视野让我看清了他的脸,我大脑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先……先生。”
我连忙坐起身,腰肢下传来难以启齿的酸痛,我动作一僵,同时昨晚那不堪的回忆也一股脑传回,一时间我面色都白了。
看见了……都看见了……
尹先生彻底撞破了我最不堪的场面,我吓得手脚发麻,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用自己被皮带捆住的手去推身上的季弦,得到的却是季弦不耐的啧了一声,把我的手握住拉至身下,
胯下更是用力的顶撞。
变故很快,又仿佛是在一瞬间,季弦是被掼飞了出去。
季弦撞在桌沿,桌上的东西全倒在地,那双原本清澈稀薄的眼眸在夜色凄寒里显得阴翳凌厉,我没再看下去,因为视线已经被黑暗所笼盖。
一双宽大的手遮掩了我的眼睛,触碰之处一片冰凉,湿漉漉的,我不知道外面携带的寒露还是我哭了,外套裹住了我泥泞的下身,我被人抱了起来。
“季弦。”
尹先生的声音冰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声线成熟,此时却又是那样危险,不缓不慢道。
“我怎么记得,我没给过你这样做的权利?”
我的耳边闷闷的,头抵在尹先生的胸膛上,连季弦的冷笑都听的不明确,紧接着就是一些过于零碎的脚步声,像是来了其他的人。
尹先生抱着我,转身走了出去,他把我放上了车后在一旁站了一会,低着头不敢看他,直到尹先生的脚步远去,车窗外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我才恍恍惚惚的卸了力,倒在位上。
我精神一直很紧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更不知道尹先生什么时候来的,在我旁边坐了多久,在我醒后,喊了一声先生后,喉咙就跟哑了似的,再发不出其他声响。
脑子鸣声响彻,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两只手腕还留着明显的勒痕,而身上衣服已不是昨天的。
“怎么?”
可能过了一刻钟,也可能只是过了一会,我已经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在先生问出那句话后,我还愣了一下。
男人的声音成熟低沉,却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冰冷,在我缓缓抬起头时,那毫无感情的目光把我打量,道“是做了错事不打算告诉我?”
053
【作家想说的话:】
抱歉!前段时间卡文了,所以一直鸽着,放心不会弃的,也不会乱鸽了!_(:з∠
他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毫无掩饰的冰冷在他眼里清晰传递,我想我是被吓到了,从小到大对这个男人的尊敬程度,已经让我下意识本能的害怕,想像往常的每一次那样,跟他承认
我的错误,祈求他的原谅。
我坐在床上,却是满头的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举动,对上那双深蓝的眼,半响,移开头错开男人的视线。
“先生……不是的……”
我的身子微微发颤,在他看来更像是落了水的动物,彰显脆弱无助。
可这本就不是我的错。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咧出一道不符此刻模样的冷笑。
“我是被
强奸了。”
我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怎么隐瞒,怎么脱罪,可我突然不想编了。
无论是季弦,尹清逸……还是钟明道。
我被这几个男人当成了泄欲的工具,狩猎的目标。
在终于把这种几近撕裂般的羞辱说出后,我内心却是极其平静的。
我第一次,在尹先生面前袒露了自己的不完美,放弃了往日所学来的自傲,向他展示这些肮脏的伤口。
我想象着他会露出的反应,厌恶?愤怒?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顾任何情面再一次把我赶出尹家,像丢掉肮脏的垃圾一样。
尹先生的神情是很冷的,身周气息有些吓人,他语气却很平静的问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愣,道“什么?”
尹先生垂眸,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落进我的眼里,把袒露的我打量,那薄情的唇又一次把话原原本本重复“他似乎缠你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错愕原地,尹先生却很快道“我从未限制过你出入。”
“你没想过找我求助。”
我半响张着嘴,说不出话。尹先生看着我,突然道“尹谌,你还在恨我。”
那双蓝色的眸瞳毫无温度,低沉的话语落地,我脑子有一瞬间的白,直直与他对视时身体不自觉僵硬,背后出了一身汗。
“我……”
我低下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说“没有……先生……我没有。”
可我就是故意的,我是恨他,也怨他,甚至无可否认的觉得要不是他把我割出尹家,我又怎会遇到这些破事情?
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是他把我救出那间炼狱,也是他亲手把我再一次推出。
……为了尹清逸,就为了尹清逸!
“没有……”
我心中怨意交织翻涌,面色却十分破败,唇都白了几分,小声怯怯的说“先生,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有说话,室内再一次安静下来,我盯着手边的棉被等着他冰冷的判决。
男人站起身那一刻,我的精神也随之紧绷被拉扯到极致,我坐在床上,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只手伸到我眼前,随即抬起我的头。
“你看起来似乎格外在意那层关系。”
尹先生的手指冰凉,指腹摩挲在我下巴时,我感到一丝痒意,可他的话却让我浑身僵硬。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身体顿了顿,被他抬着脸,对上了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
“我说过你依旧可以住在这。”
“你只是不适合尹家,这和你的身份并无太大变化。”
尹先生声音是低沉成熟的,像琴弦上流连的音弦,他道“你依旧可以在我手底下替我办事,这次你可以做的到?”
我错愕的,在他视线下点了头。
他撒了手,那抹冰冷的温度却仿佛一直留在了我肌肤处,像是留了印。
尹先生嘴角带了弧度,却是冰冷的,毫无含义的,仿佛只是看见自己逗养的猫狗给予了回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尹先生没再看我的反应,他转身出去,走到门外时脚步停顿,回头看向我,道了声“先下来用餐。”
我脑子一片浆糊,还是连忙应道“好的先生。”
男人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消失在拐角,一同带走的,是那说不清的压力和威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心依旧高高挂起,杂乱又莫名的不安在这陌生又奢华的房间里久居不下。
……
尹先生并不在下面,我到餐厅用完餐后也没见到他,就回了自己房间,我以前的东西还在,房间还很干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我原本想躺到床上去,却又想到了之前尹清逸骗我回来的事,心中一阵反感,最后只是虚虚坐在了床边。
望着灯光,思索着上午尹先生对我说的那番话,脑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始终模糊不精明。
他是允许我留下的,但……不是以养子的身份。
为什么?
我心里无法压抑的产生一个念头,他莫非怕我挡了尹清逸的路?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上前去打算开门,手却突然停顿,心里一慌,想到了尹清逸,又迅速否定自己,不可能是他,尹清逸那家伙指不定还在被关在哪。
我开了门,果不其然,也很快的与以前那般一样,道了句“先生。”
尹先生早把外套退下,丝滑绸缎的衬衣,袖口打褶堆叠,从衣领到胸前纽扣,满是价格昂贵的手工钉珠。尹先生身姿高贵优雅,衣物更是衬得男人格外的宽肩腰窄。
灯光下,他的脸带着灯光的界限,那格外冷冽的菱角在光下柔的暖下几分,却依旧透着距离。
“来书房一趟。”
先生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去。我也只得跟了上去,与他纤长的影子保持不长不短的距离,心里七上八下,一前一后踏上楼梯,最后跟了进去。
每一次来,都是不好的事情,那熟悉的环境已经让我心里已经有了怯意,我顿住脚步的同时,尹先生也回头朝我看来。
面前那高大成熟的男性他一副深邃的五官和深蓝的眼睛无一不和尹清逸过分相似。
那一刻,我心中原本充斥的一点点期盼也尽散褪去。
他们才是父子,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一个寄生虫,一个张牙舞爪的,躲在阴暗角落乞讨盼爱的小偷。
我之前为什么就一直想不明白呢?
书房的门被关上,我站在桌前,低着头,目光又一次瞧见与这整洁严肃的地方不符的拼木,时间太过久远,我年幼时大部分时间都想着如何超越尹清逸,如何得到尹先生的关注。
所以桌上那孩子的玩物,我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能出现在这里,被尹先生注视着,就绝对是尹清逸的东西。
我越发觉得窒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所以开口喊了句“先生。”
他站在窗前,男人高大的身影被窗外亮堂的灯照来,却没被混杂其中,他依旧是冰冷的,连菱角的弧度都显得不近人情。
他并未回头,我却能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尹谌。”
先生的声线是低沉的,成熟的,像捉摸不透的迷雾深海,随着音弦传入我的耳。
“你能感觉到什么?”
这话带着说不明的意味,我愣了愣,道“先生,我不明白。”
他转回头,外头的光影错落在男人深邃的脸上,犹如上帝精心雕刻的作品,完美冷冽无暇。“你变得越来越成熟,独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追逐我。”
“你在成长。”
尹先生那深蓝的眸瞳望进我有些错愕的眼睛,他道“你与清逸向来是完全不同的,他有他该做的事,无法变更,无法逃离。和他相比起来,你是自由的。”
灯光明暗,室内没有像外边那般奢侈豪华,倒是意外的冷冽简约,一如它的主人那般。
“我从未限制过你任何事情。”
“但现如今我才意识我的教育方式却是错误的。”
话音一落,我心咯噔的一下,猛的抬头,看向了尹先生。
他的脸在灯下愈发孤冷,岁月在他脸上把轮廓刻画更深,深蓝的眸瞳,成熟危险。
他说“你好像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般喜欢尹清逸。”
“还是说,他也对你做了什么事?”先生看了我一眼,像只是很普通的询问。
“没有,我……”
我手心都是汗,还没来得及继续辩解,尹先生就打断了我。
“清逸倒是对你有别样的心思。他从未经历磨炼,心性稚嫩,易冲动,受骗。我不希望他偏离轨道。”
尹先生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只能点头,道“我知道的。”
过了半响室内还是死寂般的沉默,我站的有些煎熬,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我就开口道“那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过了一会,还是没听到回应,我刚想转身,尹先生就道“你的事我已经处理了。”
“那栋房子你什么时候想回就回。”
我的事……除了季弦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
我抬头,对上了那双深蓝的眼,不知该露出何种神情,只能应道“好的……谢谢先生。”
“下周办场宴会,宅邸西院。”
他拿起桌上的笔,笔帽在灯下泛着漂亮的银白冷光,他对我道“你带人去处理。”
我应道“好的先生。”
尹先生并未看我,又道“药放在你房间,身体觉得不适就用。”
什么药?
我愣了一瞬,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身体一僵,没及时回应。尹先生似乎看了我一眼,眸里看不清情绪,他回头,转身道“出去吧。”
我只好退出门去,帮他把门关上。
外头已经全然黑了,佣人在打扫,我路过时她们也不会抬头看我一眼,她们擦拭着那繁琐的楼梯,璀璨的水晶灯照亮着每一处角落。
一如往常一般。
我之前在庄园的人早已经被尹先生拔的干干净净,出门踏上走廊时,碰上了走来的管家,他似乎对我点了点头,没对我说什么,我们隔着冷风,擦肩而过。
夜色寂寥,我走过这长长的廊道,那片新种不久的玫瑰园被打理的很好,在月光下泛着清冷,莫名与我那间房子相似。
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看了那片鲜红的花苞一眼,随即离开了这。
054
这些天我都一直待在尹家。
以往这些大大小小的繁琐事项尹先生都会交由我办理,我熟悉每一处,办理起来也并没花多长时间。
但尹先生这段时间并不在,他出了门,宅邸繁重的铁门被打开,站在两侧的佣人们低眉弯腰,那辆黑色的车从中驶离。
我才迈开脚步,转身回了厅内。
之后的一连几天里,也没有见到尹先生。尹先生经常外出,很少会回来,所以年少时,我十分珍惜与先生见面的每一次机会。只有前段时间,他频频到来的那几晚,才显得格外不正
常。
尹清逸也还没回来。
吃饭时,我一个人坐在那宽大的餐台前用餐,灯光璀璨,这偌大雍华的地方,我身旁两侧的位置显得有些空落。
在安排好人在西院布置后,我就抽空回了那栋房子,锁没换,道路两旁的花开的馥郁,院落里喷泉的水花飞溅在婆娑点点的阳光下,像清虚宁静的空气一样清澈闪耀,阗然无声。
打开门,记忆里那杂乱的画面并无发生,里面干净整洁,阳光透过窗帘投进屋内,一切都和初来时一样,就连那摆在桌上的花瓶颜色和位置都并无变化。
我手下攥紧几分,知道应该是尹先生让人处理过了,关上了门,最后走到外头的街道上,犹豫着,还是打了车,去了学院。
路上人潮来往,我去办公室找了老师,开了这几天的假。
实际上,学院对我们这些富二代算是极其松懈,我这个假也可以不请,但我还是去了,最后处理完自己的事,走出办公室时,我又一时不知该去哪。
路上有撞见以前认识的人,他们有些会愣一下躲开我,有些则上前来与我打招呼。我在人前依旧维持着自己以前那副温润的嘴脸,朝他们点点头,擦肩走过。
这一路上,我并没撞见季弦。
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想证实什么,在又一个人来与我打招呼时,我拦住了她,问她“知道季弦在哪吗?”
那女生面色变的明显,她犹豫的又反问我“尹谌学长,你不知道吗?”
我摇头,对她道“怎么了?”
她就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啊……你们之前不常待在一处吗……我们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她说“季弦学长已经转学了……前几天的事,真奇怪……明明都快毕业了。”
“我有个姐妹在那个班……这几天她们都挺难过的。”
面前的女生垂了眸,眼里的忧伤像化为了实体,我低头看着她那小小的发旋,不知想到什么,像是真的不懂似的,问她“难过什么?”
她抬起头,没瞧见我有其他表情,才犹豫着说道“其实也不是啦……就是,季弦学长很温柔,他与我所认识的贵族都不一样……大家都很喜欢他,只是身份差异太大,怕是以后出了
学校就很难见上一次了。”
我敷衍的点点头,没再理她,刚走几步,就被那女生喊住,她隔着段不远的距离问我“尹谌学长!你和季弦学长……真不是在一起了吗?”
我想我面色确实冷了下来,但转回头,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什么,只得冲她道“我是男生。”
那女生愣了,但看我表情,又觉得不像假的。她红着脸跟我道歉,又说“哎呀,他们老乱说话,对不起尹谌学长,我也只是听人说的……之前甚至还有传过你跟季弦学长有婚约……
我就说传言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嗯。”
我敷衍的应了声,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我踏上那飘落在道路的秋叶,在脚下发出清脆声响,风中伴着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谈笑声抚过。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我的心里有些轻松,但没有一点快意。
我沿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教学楼下,我不想进教室,就去了操场,以前打球的场地早被他人占领,我抬眼去看,并没瞧见熟悉的人影,刚打算走,就听到有人在喊。
“尹谌哥!”
这么一个称呼,就让我浑身僵硬,瞳孔地震,猛然回头循声看去,却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
那刚刚打球的场上有人认出了我。
那几个男生停下了动作,有人随意的抹了额上的汗就朝我跑来,眼睛雪亮问道“尹谌哥?是你对吗?你今天竟然来这了!董齐那家伙跟我念叨了好久了!耳朵都他妈快起茧了终于给
我撞上了。”
我不自觉松了口气,对他道“董齐?”又忍不住问“他念叨我做什么?”
那男生襒了襒手道“哎呀,他婆婆妈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转头又提着球对我道“来一把?”
场上有兄弟喝着水冲这边道“尹谌学长,过来打打吧,我们之前看过你的场,都不知道有多想过过瘾。”
那男生把球扔给我,生怕我跑似的,笑道“好不容易撞见一次尹谌哥,大伙们可得留住了。”
原本心中是抗拒的,可在球被塞进手中时,面上只剩那副锐利眉眼。
我见他们都已经开始站位,无奈一笑,道“看来走不掉了。”
我其实是不愿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精力的,就如一开始,学球也只是为了融入钟明道的小弟队伍,混个脸熟。
面前的男生很高,对方几人都只盯着我,一双双臂膀的阻拦,我几乎无法辗球,在一个假动作跨运后襒给了队友。
他们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我快步冲刺到空旷位置,那兄弟被三两拦时我朝他打了个手势,他瞧见了,直接从臂膀下把球扔给我,可惜速度慢了。
一个身影快速拦下,把球劫走,那兄弟对我笑道“尹谌哥,我们可都看着你呢。”
“是吗?”
天气已经入了秋,风从树梢吹来时都带着那冰爽的凉意,心中却是越发滚烫。
我冲他挑眉,狡黠一笑,带着少年特有的锐意风气,在他转身运球前快步拦下,一个胯步夺走,其他人立即发觉不对劲,纷纷上来拦我。
我抬起球,作势要投,却在他们上来夺时猛的手往后一扣,那在场最外边上,没人防守的兄弟接到了球,面上错愕,可还是迅速跃起,一个完美三分进了球。
球落地那一刻,场上鸦雀无声。
“卧槽!”
有兄弟喊道“怎么没人防那小子!?”
“全部人盯着一个打?”
“不是吧,这都能进。”
他们在争辩谁的失职,而刚刚进了球那兄弟冲来就挎了我肩膀对我喊“爹!”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投的好。”
另外几个队友也过来说道“不愧是尹谌,这球要是给我,我都不敢想我该有多帅。”
另外几个兄弟也过来附和,我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无奈笑笑,有人给我递水,我摆手道“不了。”
我在抬头时,视线落在远处,瞧见栏杆外一道熟悉的人影,这一刻,身边嬉闹声像忽的远去,我似乎望进了那琥珀的瞳眸中。
男人高大的身体却是坐在轮椅上,犹如黑色融入一片落叶阴影,滑稽,又不协调。
他扭开头错开了我的视线,身旁的人推着男人身下的轮椅,把他带离了这,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身旁兄弟讨论去聚餐,有人问我要不要去,见我呆愣愣的看着外边,他就伸手碰了碰我肩膀,疑惑的问“尹谌哥,怎么了?”
我摇了头,对他道“没事,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那群兄弟也没勉强,最后跟我告了别,我点点头,转身离去,在踏上道路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直接离开了学院。
尹先生重新给了我机会,让我留在尹家,留在上层,留在他身边。我也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如此拼命往上爬。
我意识到我和尹清逸始终是不同的,可能就如尹先生所说,我注定没法超越他,或是取代他。
他是尹先生的儿子,是尹家继承人,是光辉明月掌中心,而我,现在只是尹先生的下属。
我回到尹家,最后把即将举办的宴会从头到尾打理一番,尹先生也终于在宴会当天回来。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精美的银餐具和璀璨的水晶酒杯,时不时传来诱人的香气和悦耳的乐曲声。
宾客们陆续到场,我换上了尹先生让人送来的衣物,在宴会开始前就跟在了他身侧。
男人向来是瞩目的,灯光下尹先生深邃的五官格外锐利英俊,那些贵族找他交谈时,我就在一旁给他倒酒。
大多数人会看我一眼,但都不会主动询问,没人会对一个佣人或是下属感兴趣,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这个宴会的意义,直到那扇大门开启,尹清逸顶着那璀璨耀眼的光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身上纯白的西装衬的他身体修长,漂亮的金发和容貌在灯下越发明艳,那双碧蓝的眼是那样清澈,如湖中飘落的仙,走入人间的精灵。
“父亲。”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走到我们身前,微低着头,我清楚的瞧见那张漂亮的脸上侧留有一道道血痕,像是被人撕扯划伤。
只是他又抬起头,那金发柔软的服帖划过,把伤痕遮掩, 唇色也有些苍白。
我看的清楚,想必尹先生也早已瞧见,但男人没有任何表示,他向来是冷漠的,只是嗯了一声,又让尹清逸去宴会下场。
尹清逸眼睫纤长,他似乎看了我一眼,又似乎没有,我站在尹先生身侧,就那样看着他应了声退下。
到这时我才知道,这场宴会基本是为尹清逸准备的,是他即将接手的开始。
我不知我是何种心情,倒酒时走了神,一双宽大的手握上了我,抬头,尹先生过于深邃凌厉的眉眼在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尹清逸,就算他做错了事,他也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没什么,先生。”
我急忙应道,那双手过于冰凉,我有些不适的想挣开,却被尹先生握的更紧,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牵手一样。
我完全傻了眼,一旁的宾客也只是了然的笑,就开始自己倒酒。
已经不断有人看来,他们或是惊愕或是垂眸交谈,我心下不安,呆愣的问身旁的男人“先生?”
“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语气平静,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大提琴,带着浑然天成的尊贵感。
我与那双深蓝的眼对上,深邃宁静的深海却透着迷雾,危险隐藏,让人捉摸不定。
这时大厅上传来钢琴声,尹清逸坐在台中,灯光耀眼,少年明艳漂亮,黑白琴键犹如绯色迷梦,于他指尖旋律的起止间,旖旎着轻舞,旋律却过分熟悉,以至于我愣了神。
看着那灯光下耀眼的金发,终是想起这是年少时,我路过那个庭院听到的。
我被尹先生拉着手,不知不觉中带到了中心。
“尹谌。”
钢琴曲毕,所有人的视线朝我这看来,尹清逸依旧坐在椅子上,安静又诡异的抚摸着琴键,没有抬头,没有动作。
我闻言抬头看向了尹先生,他像终于卸下了负担,卸下了伪装,深蓝的眸瞳中清晰映着我的脸,我才意识到我跟先生的衣服有些太过相似。
那向来高大的身影对我微弯下腰,我手指一凉,低下头瞧见我纤长的手指上,留有一瞩目又耀眼的戒指。
它映着宴会的光辉,像是带上了男人的温度,留在了我的指腹。
“这是订婚。”
那向来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地,轻柔的抓起我的在上面落下冰凉一吻,却在抬头的那一刻,尹先生向来冰冷的目光却犹如滚烫的荒野把我连绵烧尽。
我脑子一片空白,手瑟缩时,那双宽厚的手把我的抓住,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那优秀的商人露出本身不符的野心,像是终于决心把那朵玫瑰折下。
他转身对众人道“我们将在几日后举行婚礼,在初雪到来之前。”
场上鸦雀无声,过了半响,才有人主动贺喜,尹先生只是点了点头,男人姿态高傲,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般道。
“届时还希望各位务必参加。”
话音刚落,一阵钢琴短促的杂音回响厅内,像是不小心摁到的键,尹清逸终于把手移离钢琴,而贵族们则鼓起掌,贺喜声连绵不绝。
055
……
“为什么……?”
在那场相当荒谬的宴会结束时,我脑子还处于宕机的状态。
我第一次如此彻头彻尾的暴露在灯光下,视野里。那是我所盼望的耀眼和瞩目。可此时此刻我却根本不敢抬头,耳鸣响彻,任由尹先生牵着我的手,把我带离,与台上的尹清逸擦肩
而过。
院中人声鼎沸,在踏上僻静的走廊后那一切声音才如同潮海般模糊。
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夜幕下被路过的一片片树影遮掩,却又在下一秒浮现在灯光下。
我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面颊的弧度被光分开,月色下骨相深邃,目光毫无温度,而身周也依旧是冰冷的,黑沉的衣角线条都像透着冷意,显得不近人情,我忍不住缩了手,从
男人宽大的手中抽出。
远处佣人在忙碌着,来回送着甜点和餐具,尹先生转过来看向我,那双眼睛在暗淡的灯下如同深邃的海一样幽深。
我就那样与他对视着,在这寂静的夜晚,那凉风从一侧吹来,拌着属于玫瑰园的花香,月色下我手指上那过分贴合的戒指映着光晕,漂亮又明艳,看的出来主人为此废了多少心思。
我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半响才似乎听到了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僵硬又微弱。
那双凌厉眼犹如迷雾,在深蓝的海平面上看不到一丝光亮,黑的可怕。
我手底还留有那抹温度,年少时那般依恋的掌心如今想抚上我的脸,我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强忍着后退的心,任由尹先生过于冰凉的手指摩挲过我的脸庞,视线打量下,我的手心不
自觉有些发颤。
我又一次开口道“先生……我不明白。”
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只知道我脑子里一团乱,各种念头胡乱生起,最终归于混沌汇聚成眼前这成熟男人的脸。
“喜欢玫瑰吗?”
尹先生抚摸着我的脸问道。
他的抚摸不带任何意味,就好像只是一个父亲在询问孩子的成长,我在他的视线下顿了顿,不知他为什么转移话题,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拒绝。
“它很热烈,很鲜艳,像放荡又赤裸的追逐,你可以选择遮掩却没法把眼睛从它身上移下。”
尹先生道“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看着那深蓝的眸里,像是沉溺其中,短暂的沉默着,在尹先生松开手后才别开视线犹豫道“我不知道……”
对我来说那就是一朵玫瑰。
男人声音低沉优雅,如像城堡中古老的钟盘,震响中的大提琴,带着细微的愉悦。
他低头看着我,那凌厉的视线像把我全部扒光,所有心思想法一览无遗,尹先生对我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过似乎会晚点。”
管家从外头朝我们走来,尹先生转头道“不会用上很久。”
……
我回了自己房间,靠在床上,时间一分一秒都似乎过的很漫长,我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就去洗了澡冷静一下。
冰冷的水从头顶淋下,在这入秋的夜里我打了个寒颤,越发清醒。
手上的戒指我没敢摘下,任由着它在赤裸的肌肤中彰显它的存在。
我不由的想,莫非又是因为尹清逸?
我心下混乱,在记忆中一遍遍摸索着,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我不相信尹先生会真对我有别样的感情,这明显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和以前一样,只是我不知道他这一次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僵硬的擦干了身体,看着镜子中那过分失神的自己越发觉得碍眼,我朝它扯出一个难看又嘲讽的笑,突然意识到眼前人和多年前的自己从未有过变化。
哪怕他穿上多华丽的衣服,身后却像永远是那无法逃离的破败环境。
我渐渐收起了嘴角,只剩下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和不似少年的,一双阴翳的眼。
尹先生很快就回来了,其实我本以为会是他让人来叫我,却不曾想是他亲自到场。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我难免有些不自在,给他开门时也不敢看他,避开了目光道“先生……”
“嗯。”
男人应了声,没什么表情,在我打开门后也没有进来。
我有些紧张,手也攥的极紧,拉开门对他道“先生进来吧。”
尹先生褪下了那修长的黑风衣,走进我屋里时,这狭小的空间都像瞬间被男人的气息所侵略占满。
我上前主动去接过他的衣服,把它挂好,在转身时听到身后尹先生的声音,他不紧不慢道“我似乎没有跟你讲过我的事。”
我回头撞入那一片蔚蓝的深海里,张了唇半响道“先生要和我说吗?”
“你想知道吗?”
他看向我,见我动作一顿,他才似乎轻笑了一下,但太淡了,以至于我以为是错觉。
“比如,清逸的母亲。”
我愣愣的,我房间的灯光过暖了,照在尹先生身上都像是缓和几分,再没了人前那高冷姿态,他一瞬不移的看着我,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聊别人的事。“那是我年少时就被定下的婚
约。”
“他们把那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强行塞给我,满足了自己的利益和私欲,让这诅咒和花不尽的财富一再顽固。”
尹先生对我道“很老旧不是吗?”
他的话语风轻云淡,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我,道“我似乎很早就明白没有人会拥有什么。”
“就好像每个人生来就有注定的镣铐。”
尹先生拉过我的手,有些冰凉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过我指节上的戒指,他声音低沉意味不明道“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你带来。”
我忍不住一抖,问他“为什么?”
尹先生似乎闷闷的笑了,带着酥麻低哑的声线对我道“我很生气。”
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我几乎被先生半搂般靠在他腿上,而他坐在椅子上,男人宽厚的胸膛像是不断散发着热意,我下意识怕靠的太近而去用手抵住,却又被手下的温度烫到,我
颤颤巍巍收了手,只觉得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全被打断。
我心下一紧,被他抓着的手心都是汗,只得硬着头皮咬牙问他“先生今天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要……要和我……”
下面的话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太奇怪了。
哪怕是利用,是最后榨干我所拥有的价值,我都不觉得能值得尹先生亲自来淌这浑水……他到底想要什么?
尹先生意味深长道“你明明都知道。”
知道什么??我一直崇拜的父亲竟是一个同性恋??
我大脑一而再再而三的宕机,很容易就推开了他的手,道“不……可是我不希望这样。”
“我说过,你可以留着尹家,无论什么身份。”
尹先生道“而身份是由我而定的。”
“还是说。”那深蓝的眼眸清澈映着我的倒影,高大的男人成熟英俊,犹如真正的帝王般冷峻,属于尹先生的气息完全侵占了这本应是我的空间。
“你已经不打算追逐我了?”
我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尹先生很少会笑,可从他此时比起平常已经过于温和,这让我心中少了些许不安。
“尹谌。”
他突然道“你似乎骗了我很多事。”
我一愣,吓的迅速想要解释“我……”
却没等我说完,尹先生抚过我的脸,让我硬生生憋下了接下来的话语。
他掐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眼在我的视野里放大,我有些错愕的睁着眼,看着尹先生深邃的骨相和与尹清逸有些过分相似的眉眼与我凑的极近。
直到那冰凉的唇贴上我的嘴,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和弧度,我傻愣在原地,直至那湿漉又轻柔的吻离去。
尹先生笑着对我道“或许我该用台摄影机记录下我们的第一次。”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发现尹先生并不像在开玩笑。
我脸像彻底烧起来般涨的通红,手足无措的说“不……这怎么能。”
“我们已经订婚了尹谌。”
我几乎是坐在了尹先生身上,他抓着我的手对我道“就在今晚。”
“可是……”
我脑子已经彻底乱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抗拒着,却找不到措辞开口。
“我原本没想那么快进行下一步。”
尹先生的喉结微动,我能清楚瞧见男人的表情,男人侧脸的弧度深邃凌厉,浑身上下禀立凌人,薄凉的唇轻抿,姿态却是那样优雅矜贵。
“在我们的新婚夜里,应该由我主导,一起把礼物打开。”
“可是我很生气,尹谌。”
尹先生的语气很平静,我无法看清他是何种神情,因为我被男人一把抱起,几乎是平摊般放在了床上,尹先生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你瞒着我很多事。”
我想爬起来却眼前一黑,似乎被他的掌心所遮掩了视线。
我心中难免有些害怕,小声道“先生?”
半响我才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
“自己打开。”
我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失去了视觉之后我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似乎闻到了属于尹先生身上独有的气味,像森林中磐居的古木又如暮光下醇厚的檀香。
男人成熟的声线低沉,那禀立的气息像把我环绕其中,我愣愣的,没动作,尹先生就又道“打开身体,我教过你。”
我脑子一片浆糊,身体却已经开始了动作,手缓缓伸到胸前,把那精美的纽扣一一褪去。
“先生。”声音带着颤意。
我不想这样。
明明我是男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在同性面前袒露着身体,做着这些怪异的举动。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尹先生的声音很低沉,他似乎吻上了我的唇,柔软又冰凉,像一片雪花,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不像他,记忆里,那个男人永远都是冰冷的,也不会与我像今天这般亲近,甚至安抚我。
“不用紧张。”
男人放开了遮掩我视线的手,冰凉的唇贴着我的唇角厮磨,泛着痒意和一股热。
他声音带着愉悦,低沉又嘶哑,对我道。
“你做的很好。”
……
年幼时我曾无数次期待那人的目光,夸奖。
在这冰冷又繁华的宅邸,哪怕是一双朝我伸来的手,或是注意到我的存在都能让我激动又高昂。
那是我所盼望的爱吗?
看着一次次他的目光越过,停留在我身旁那漂亮的如同娃娃般的尹清逸时,我的心总是一次次冷下来。
我不明白。
那是爱吗?
又或者说,放任我的成长,我的嫉妒,我的野心和已经扭曲的恨才叫爱?
我太恨了,太过冰冷的宅邸,那无人记得的生日,和从未有过的关心,每一样都让我嫉妒的发狂,让我在整夜整夜的失眠。
到底怎么样才能得到那些东西?
我为此试图做过很多努力,但效果并不显着,那男人太过冰冷了,渐渐的,我发现他给不了我想要的。
可能是从某一时起,我就已经恨上了他。
在尹先生进入我的身体时,那酸涩的胀意像由内而外要把我的身体撑破,他做了足够温柔的润滑,可我还是哭了,眼泪像掉了线般往外流。
那双手拭过我的眼睛,还是那样冰凉。
他几乎是等我哭了很久才开始动作,那连绵不绝的热意至下往上把我燃绝,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人那么冰冷性器却那么烫,像是要活生生把我身体烫穿。
我被尹先生抱在怀中,他的气息与我缠绕,那无数次梦魇般的面孔和眼睛再一次占据着我的世界。
我很疼,下腹胀的很疼,可更多的,都是男人所带来的快感,让我浑身如火般燃烧。
先生亲吻过我的眼睛,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虔诚姿态。
我很想问他,那现在呢?这是爱吗?
可喉咙干哑不堪,在连绵不绝的性事里,红着脖子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我抓着他肩膀小声哭泣,拒绝的说“先生……我……我不要了……”
男人抓过我抵挡的手,上面那颗戒指在暧昧的灯光和纠缠的肉体下更是瞩目耀眼。
“我有些后悔没准备摄影机。”
那根性器顶的极深,沿着我敏感点钻磨,我的腿不停颤抖,夹着尹先生精壮的小腹。
我不知道我放出来了什么怪物。
也不知道那深蓝的眸瞳中又是怎样无法压抑的,滔天欲念。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全身犹如过电,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尹先生凑到我耳边来说的话。
男人的气息很热,又粗又重。我彻底把那神邸拉下,纠缠在凌乱的床铺。
让我甚至没有办法再去处理他所说的话。
情
又可怜,尹先生宽大的手轻松抚上,也摸到了隔着皮下的生殖器。
他的身体不再冰凉,而是像火一样,抚摸到哪,我的肌肤就像是开始连绵不绝的燃烧,只有心脏狂跳。
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喷涌而出,沾湿了床铺,染上他的上衣,和我本就泥泞的腿间。
穴
已经肿了,又麻又疼,身上更是斑驳一片。
而尹先生却依旧一身修长衬衣,除了衣角泥泞,整个人优雅的像是刚参加了名门舞会。
他突然伸出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我听到尹先生依旧沙哑的声线,带着低沉的性感,对我道“先休息一下吧。”
“你太累了。”
我听话的闭上眼,又感到尹先生撤了手,那薄凉的唇轻柔的落在我眼上,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带着难得的愉悦,小声对我道“你的心跳跳的很快。”
“尹谌。”
056
……
早上醒来时,先生已经不在房内,一旁的被褥温度是冰凉的,像从未有人躺过。
我浑身僵硬疼痛,半响才忆起昨晚那相当荒谬的事,我没敢多想,僵硬的坐起身,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全染上了尹先生的温度,这让我十分不适。身体已经干爽,可我还是去
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匆匆忙忙下了楼。
在楼道间撞见了正要上来的尹清逸。
在那漂亮的脸和那湛蓝的眼对上我时,我脚步也停顿了下来。
尹清逸是那样漂亮, 没有人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站在那繁华的楼梯,仰头看我,那一身肌肤白的像雪,那头金发如太阳般鲜艳耀眼。
他依旧像那纯白的王子般,带着优雅与温润,声音也是清澈的。
“我正好要来叫你尹谌哥。”
他纤长的眼睫微微摆动,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对我道“下来用早餐。”
尹清逸表现的是那样正常,可我依旧放不下心,甚至害怕和不安愈演愈烈,我无视了他与他擦肩而过,冷着声道“不必。”
我提足了神经,提防他的一举一动,可直至走到门口,尹清逸也依旧站在那楼梯间,并没有朝我多迈一步。
只是在发觉我朝他看过去时,他才缓缓抬了眼,与我对上视线。
他神情很自然,像昨晚那些荒谬的事并没有发生过,他依旧是那样干净,纯霞。
只是那双漂亮的蓝眸在某一瞬与先生别无二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偌大又奢华的宅邸中,安静又诡异的沉闷。我也没等尹清逸再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了大厅。
外面下起了雨,乌云密布,如迷雾般在道路上弥漫一片,像被人撕扯开来的遮布,在狂风骤雨的车窗外愈演愈烈。
我有些失神的微微垂眸,看着窗外雨滴汇聚的线条连绵划过自己越发模糊的脸。搭在手上的指腹摸到那处戒指时,冰凉的触感一下把我惊醒。
我离开了尹家宅邸,像失魂落魄的逃难,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不敢回那栋房子,怕尹先生随时都能找上来……我现在并不想面对他。
于是我下了车,冒着雨,走进了湿漉漉的街头。
“尹谌?”
雨水很冰,打在我的脸上使我的视线有过一瞬模糊,我头发往下滴着水,我随手撩起额前的头发,在踏进屋檐后才瞧见那往我这跑来的人。
董齐因为奔跑喘着气,到我面前时才停下脚步,他看着我,声音有些激动道“真的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一时有些错愕,念道“董齐?”
他狂点头,拉过了我肩膀,看到我身上衣服被打湿了一半,忍不住道“要不要去换套衣服?不是吧谌哥,这雨那么大你也闯。”
我抚开他的手,也没多解释,无奈道“不用,一会就干了。”
外面还下着雨,湿透的衣服泛着冷意,可我像豪未察觉般,任由风携带湿意往里吹着。
“谌哥,知道我们多久没见了吗?你……怎么就一直不回学院?”
董齐骂了一声,面上却是带着担忧,我见他面色明显有异,就语气平静道“没……只是有点事。”
“好吧。”
他视线明显的瞥过我的手指,却又很快移开,我瞧见了他面色有过一瞬僵硬,董齐往我膀上拍了一下,生硬的移开话题道“兄弟们都很想你。”
“那你呢?”
我朝董齐笑道“我可是听别人说你老念叨我名。”
“我哪有!”他下意识摇头,又对上我的视线,只得摆手“行吧,可能确实多念叨了点,妈的,你都不知道你跟钟哥一走,那球场就直接给别人占了,我们整天除了上课就是上课!
烦闷的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那学院简直不是人待的!”
我见他手底下买的大大小小的袋子,问道“出来买东西?”
他点了头,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董齐硬是要拉着我一起吃饭,在进了餐厅后却是上的三个人的餐具,我问他“还有人?”
他点头,看着菜单又问我“谌哥,你有什么忌口么?”
我说“不,你随便点吧。”
室内的温度让我身上逐渐回了暖意,不远处的台上还有人在拉大提琴,音色如同一股温暖的潮流,与食物的香气弥漫。
董齐点了很多菜,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渐渐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下,对我道“谌哥,我可能有点紧张。”
“ ?”
瑜莉莉是在这时进来的,她打扮的很漂亮,两只眼睛亮莹莹的,那淡蓝的裙摆在灯下显得温婉又柔软。
“尹谌学长!”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她走到了我们桌前,看了下董齐又看向我,很开心的问“你怎么在这?”
我瞬间了然董齐今天的怪异,对她温声道“碰巧撞上。”
瑜莉莉明显很开心的坐在了那位置上,菜上来时我转头看向了董齐,他咳了一声对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我请她吃个饭。”
桌上我们聊了很多,大多都是瑜莉莉和董齐在聊,他们看样子已经是很熟络,问我时我就附和一句,倒也不算尴尬。
吃完后,我是想走的,却被瑜莉莉叫住了,我知晓他们明显知道着什么,但他两都没有说出口,也并没有提出任何有关让我不愉悦的事。
董齐提着一堆购物袋等在了外边,瑜莉莉这才斟酌的开口道“尹谌学长……你是自愿的吗?”
我说“什么?”
女生看着我,眼中的光有些明暗不清,她道“你的婚约,大家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尹家的主人订了婚。”
“外界什么声音都有,嘈杂猜测诋毁乱成一片,但我并不相信。”瑜莉莉见我沉默不应,她的眼帘微动对我说“尹谌学长,你似乎并不知情……你这几天去哪了?”
我脑子有些乱,面对她的质问下意识想发火,却又在触及到她湿漉漉的眼时熄灭。我对她冷声道“好了,不要说了。”
我原本的生活早从尹清逸的出现开始就被彻底搅乱,在高耸的悬崖上每一步都伴随着迷雾深沉,像被大雨彻底撕开的漏洞,再不可能倾倒返逆。
“对不起,就算你会对我说出你的困境我也没有能帮你的能力……”
瑜莉莉对我道,话音里尽是悲意苦涩,我见她眼泪在眼眶打转,站了半响,才安慰她道“不,这是我自己选的。”
“我自己有掌握。”
听了我的话,她的脸色才有所好转,眼泪转了又转,也没有滚下来。
“嗯。”
她说“尹谌学长,你要是不开心那就逃吧。”
我有些错愕抬头,她看着我道“我不希望你过的不开心,如果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你禁锢,那还不如跑的远远的,我会尽力帮你,去到没人伤害你的地方,过的开开心心。”
我顿了下,对她道“我有分寸。”
瑜莉莉笑道那就好。她似乎是放下了心来,也没了先前的忧郁,在谈话结束前,我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希望我开心?”
“我看过你很多场球了。”瑜莉莉对我道“其实好几场我都在。”
“在刚来这个学院的时候多少我也不受待见,有一次我被人使了恶作剧跌在校门口的水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瑜莉莉看着我,对我说“那水很脏,人来人往的,是你扶起了我,还给我披了外套……”
我一愣,看着女生那过分莹亮的眸瞳,开口道“不记得了。”
“是吗,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的。”
瑜莉莉没有失落,似乎很早就已经既定了这个事实,她腼腆笑道“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开心。”
那时我急于在尹先生面前有所成就,面上功夫也没落下,人气之下,我的名声格外的好。
顺路扶起一个正巧跌倒在我面前的女生,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并且在外人的注目下,我能将那张温润尔雅的面具做的更好。
给予她件外套,遮掩被打湿的裙子,这不过是多顺手的手,哪怕心中厌弃,在那过后那女生还把外套洗干净还回,我也接了下去,却看都没看一眼,转身离开后把那干净的外套丢弃。
她从未了解我,所在意的不过是那张温润的,被伪装的面孔。
我们也没再聊什么,在出去时我才打破了沉默对她道“董齐似乎给你买了许多东西。”
瑜莉莉愣了一下,才红着脸道“我们还在了解阶段,我说了让他别买的……”
我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出去后我正要与他们道别,董齐就走到了我身旁,明显有话要说。
其实那个戒指我早已摘下,在衣兜里似乎带着它主人特有的温度,我感觉格外的僵硬和明显。
我问他“怎么了?”
董齐斟酌了半响才开口道“尹谌……我觉得你该去见一下钟哥。”
我顿了下,道“看来你已经见过他了。”
“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大家也是说还能恢复的,就是很大概率依旧会留下后遗症。”董齐说“但是我们前段时间见过了……钟哥的状态很不好。”
我沉默着,没说话。
董齐似乎很烦躁似的,对我说“妈的,那么多人花了那么长时间,查了那么久,最后莫名其妙鉴定了是场“意外”……”
他骂道“我真不懂了。”
“钟哥发生那样的事我们谁也不愿,可他现在状态真的很差。”
“我们劝不了,你也知道,他其实有时候,并不会和我们说话。”
董齐看着我道“钟哥快出国了,他不打算回来了,似乎是他家族那边安排的迹象。”
“兄弟们给他开了场送别会,就在明天。”
董齐眼中情绪波动不明,他对我道“谌哥,我希望你能过去……我觉得,钟哥是想见你的。”
……
我回去的时候,搭的是董齐他们给的伞。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外面逛到天黑,才打了车回那栋房子。
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没有间停。
路灯依序打开,在黑色的雨幕下带着朦胧的水雾。
我撑了伞下了车,脚步声踏在储满积水的道路上略显清脆,泛黄的落叶在雨中塌陷了一地。
却在那紧锁的铁门前,瞧见一道清冷挺拔的身影。
他撑着黑色的伞,指骨修长又白皙,身姿清冷在夜幕的雨下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影隐在灯下,被墙遮掩。
那双清冷的眸穿过连绵的雨望向我,那张脸,俊美温柔。我顿住了脚步,是惊的“你怎么在这?”
季弦看着我,过了一会才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那目光流连过我的脸,我心中错愕又不适,那一直以来的反感汹涌而出,我没敢靠近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今不是在国外。
我们就一直沉默相对着,没人先说话。
雨还在下,灯光下他的骨相优越又俊美,带着独特的温润,看着人时,像是温柔的,带着满腔爱意。
可我明白这都是假象。
我有些烦躁,不想跟他在这耗下去了,不耐道“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走。”
他似乎轻轻笑了,在雨夜里模糊不清。
季弦的声音很轻,带着男生特有的清澈嗓音,他很平静的问我“尹谌,你真要嫁给那个老男人?”
我挺沉默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时也没回应。
季弦又道“原本该结婚的是我们。”
我骂道“行了,还不够恶心吗?我是男人,我谁都不嫁!你他妈没事就赶紧离开这里!”
他看着我沉默半响,才意味不明道“他可不是为了你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到我的问话,他似乎又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他对我道“我想对你说的可多了,可惜了,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他微微勾着唇,身姿高挑,脸俊美又清冷,对我道“邀请我去喝杯咖啡如何?”
“我们可以慢慢谈谈。”
057
……
我想我或许真的脑子烧糊涂了,又或是被这些天的事所烦闷,竟真听从了他的话,任由季弦大晚上带着我找了一家不远处的咖啡厅。
季弦走在我前方,夜色下,他身姿挺拔修长,那干净的衣领像带着他特有的清冷气息,犹如高山雨露的雪松味,带着云雾般的朦胧与冰凉的滋味。
他没有回头看我,脚步也并不算快。
我沉默着,提防的心也没有放下,与他隔着段距离走着。雨慢慢下的小了,路上行人零散,夜晚的雨雾中,路灯照下,街道难免显得更有些静寂空旷。
“你想说什么?”
桌上的咖啡杯格外精致,浓醇的香味从薄烟中弥漫开来,我不知道他给我点了什么,也并没有心情和对面坐着的季弦一样闲雅品尝。
闻言,他才放下杯,面上微微勾了唇,抬眸看我,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灯下带着暖色,那张脸长相优异俊美,更是衬的他整个人都温润优雅。
他对我道“不尝尝?这是他们家比较拿手的,我倒是喝了几次,想来应该也是不腻你的。”
我看着桌上的咖啡杯,注意到他的话,忍不住开口道“什么意思?”
季弦看着我,微微勾了唇,眼里却让人看不清情绪,他道“我在这等了你几天。”
见我看着他不应,他不在意的笑了笑。
面前的男子俊美又温润,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特有的优雅矜贵,路过的店员不停往这频频看来,我却深刻懂得眼前人的恶劣阴冷心性,只觉得心悸,对他道“你不是出国了?”
“是啊。”他撑着手,那修长的指节并拢,眉眼中带着不符的邪气,笑道“我几天前就回来了。尹时宴过河拆桥,想把我也一并解决了,我托备在外的人还在他眼线下扮演着呢。”
我皱眉,还没开口,他道“你同意了他的求婚?”
季弦看了我一眼,他纤长的眼尾轻佻,却带着冷淡的薄凉感,对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 …… ”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跟着他来到这,我压着火气道“你要是再说这些废话那我们也不必谈了。”
“别生气。”
季弦微微一笑,道“这些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这时店员上了甜点,轻轻放在了我们面前,季弦面色轻柔,温和的对她道了谢,那名店员涨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了句不用,就转身手脚并齐的走了。
季弦像没发觉似的,又转回头来看我,那份甜点移到我面前,对我道“你回来太晚了,怕是没吃什么。”
那一双清冷雪莹的眼对上我,道“我们边吃边聊。”
……我不喜欢他那一副温润的面具,那温和的假象把我以前骗的团团转,像撕扯的皮囊缝起,他操控着木偶,里头却腐烂阴冷的令人厌恶。
我确实有些饿了,就沉默的吃了几口那精致的糕点,糖味刚好,却对我来说太过甜腻,我早早的没了胃口。
“尹清逸要开始正式接手了,又或者说,其实他早就接手了。”
“海外很多项目早已打的是他的名,由他负责管辖的产业已经是覆盖原本的几倍。”
季弦微微勾着唇,他那张脸温润俊美,在灯下更是带着柔和的气息,高挺的鼻梁玉石般透着底红,整个人俊美的不像话。
“任谁都知晓尹家那从小光芒万丈,被打磨锋利到极致的宝剑。哪怕他可能永远比不上尹时宴,但也足够出色,是最保险的投资和赌注。你明白别人对他的关注……你理应也明白尹
时宴对尹清逸的关注。”
“而尹时宴选择在那种时间段把你曝光,你真的不怀疑吗?”
我眼睫一颤,与季弦的视线对上,我不知他有没有看出我心下那疯狂的不安,他那纤长的眼睫微微摆动一瞬,在灯下矜贵温柔,他道“尹清逸的前途无量,那都是被铺好的道路,被
设好的前程,他不会沾染上任何污点……钟明道的事,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季弦意味不明道“有人不想让他出事。”
“他会是最完美的尹家继承人,如果比不上尹时宴优秀,那就让尹时宴变得不完美,那腐朽的贵族统系才会抓着各自利益闭目,这才能服众。”
“尹家太大了。”
季弦道“一代一代,根深蒂固。尹时宴的落座让太多人毁了前路,亡命之徒不在少数,那些腐朽的老贵族又有多少想把他拉下马的?”
我放下手时,季弦纤长的眼睫也微微摆动一瞬,他缓缓对我道“尹时宴在给尹清逸让道。”
我看着季弦的眼睛,哑了言,那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过拿我出来挡枪,拉住所有人的视线,质疑也好,诋毁也罢,我才是那个公之于众的,任人猜测拿来挡替的工具。
只算是尹清逸前行道路上的一个踏脚石。
我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打醒,被自己这些天迷迷糊糊,竟把尹先生谎话当真的心态气的面红耳赤,季弦还想在说什么我冲他道“够了!”
尹清逸……尹清逸……又是因为尹清逸!
这个名字如同梦魇般缠绕在我心头,从小到大的每一个日夜!
我明知道季弦的话不可信可还是忍无可忍的被他话语激发了怒,我站起身想出去,就被对面的季弦拉住了手。
一时间那些所有不好的回忆都随着那被触碰的温热触感一股子传来。
季弦还未开口,就被我抓起面前的咖啡泼了满脸。
那一直偷偷注意着我们的店员被吓的短促尖叫了一声,店内仅有的几名客人都看了过来。
我抽出手,冷着脸,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直接出了门。
外面雨早已经停了,我没回那栋房子,更没回尹家宅邸,一个人盲目的走着,在街道旁的椅上坐着吹了一晚上冷风,那气愤逐渐消散后我才恍惚的清醒了过来。
初生的阳光温暖又明艳,等着身上的寒意被区散,我缓缓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这。
……
按着董齐给我的地址,我到时,他早就在那了,过来迎我,见我一脸疲惫更是惊讶,犹豫了半响问我“尹谌,你不会是为了看钟哥而激动的一晚没睡吧?”
我白了董齐一眼,也无力跟他辩解什么。
他带我来的地方我并不熟悉,是一个庄园,可能又是不知道其中哪位弟兄的笔下。
来往的人有些我认识,大多都是之前在学院里的兄弟,他们有些会过来与我打招呼,但都遮遮掩掩,举动间,也就带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
这些我都懂,但没法说自己不在意,我转身去了角落,就听到那些被压低声的讨论,和一对对,打量过来的眼神。
话语间尽是肮脏,不堪,和不屑。
董齐黑了脸,我把他拦下,慢条斯理的喝着香槟,用着最熟悉的温和皮囊,接受那一次次的审视。
在钟明道来时,所有人基本上都去迎接了,我一眼就从那熙攘的人群中找到了他,男人那高大的,健硕身形却萎缩在那一副轮椅之上。
可他依旧是高傲的,冷漠的,那过于深邃的骨相,面部在人群中是厌烦又不屑,身旁是那些弟兄们牛头不对马嘴的寒暄。
董齐示意我跟着一起去,我确实去了。
在钟明道那原本阴翳的视线迎上我停顿的那一瞬,我就踏了过去,所有人莫名其妙的静默了下来,而钟明道眉下看不清神色。
“我想跟你谈谈。”
我冲他用的是一直以来那副温润的神情。
“没什么好谈的。”
钟明道的声音有些微哑但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被拒绝的羞恼,只是再没装那些恶心的笑,像没听到般对他重复道“钟哥,我想跟你谈谈。”
他没有再开口拒绝,也更像是根本不在意我的话语。
“不过……”我的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四周这一堆神色各异的人脸,跟他道“能单独就好了。”
我跟钟明道进了屋后,在那没人的空间里我却是沉默了很久,外头传来熙攘的喧闹,佣人给我们带上门时,像一瞬隔了很远。
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开口道“你要走了?”
他没应,我转头看去,那张脸已经明显消瘦许多,颚骨凌厉,唇苍白薄凉,只余那双琥珀的眸瞳锋利骇人。
我垂了眸,难掩自身的疲惫,顿了顿又道“你知道的吧……是谁害的你。”
他坐在轮椅上,像一头被困在其中无法挣脱而出的兽,再没了之前那般对我的压迫感,我看着他,心里却并没有太大的快意,我对他说“其实我之前是想跟你说的,不止是尹清逸,
还有……”
钟明道打断了我,冰冷道“季弦。”
他看着我,男人声线是低沉沙哑的,就好像这段时间他很少说话,一如现在这般阴冷沉默。
“季弦和那个女人合作。”
我没曾想他已经知道了,并且比我所得知的还多,我心中猜测,忍不住问道“哪个女人?”
钟明道的视线看的我发毛,半响他似乎笑了一下,却是暴溢阴冷的意味。
“我母亲。”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比起我的错愕,钟明道面色算是平静,他道“她想我一辈子烂死在那个地方,我不如她所愿,也不想成为她的工具。”
外面的光从窗外透来,映在他半边脸上,那优越的骨相带着我不熟悉的阴翳冰冷,钟明道只是看着我,琥珀的眸瞳透不进光,他语气平静道“所以她也断了我的路。”
这间屋子再一次陷入一种静谧的沉默,他突然道“你走吧。”
话语平静,他面色也一如既往,再没了我那天看到过的失控暴溢,我突然有些生气,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像是为此积怨已久。
我问他“你这就认命了?”
话语很轻,带着审视和戏谑,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眉眼中的戾气和不悦,那一瞬间心中怪异的,觉得此刻的他像极了我。那挣扎的肉体,被束缚的灵魂,野兽在那一片压迫滋养下阴暗
丛生。
我走近了他,闻到那微弱不散的药味,那抹苦涩已经混杂在了钟明道原本的气息之中,我叹了口气,大着胆子伸手放在了他腿上,被他抓住了手。
力道很重,我手腕生疼。
我面上不显,笑着对他道“你这腿又不是好不了。”
钟明道就那样看着我,半响,我察觉到他松了劲,终是松了手。
“疼吗?”我试探的往他腿上抓了一把,没用多少力道。
钟明道没再拦我,那琥珀眸瞳被我遮掩了光,我一时间也看不清他情绪。
他摇了头,莫名的,在这一刻显得很乖……明明这个词不可能与钟明道牵扯上任何关联,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坐在轮椅上的关系。我突然意识到,我可以很轻松的掌控他,只要我扶上
轮椅,就能掌控这一个比自己健硕的成年男子。
钟明道的骨相很深,头发也长了一些,我呼吸间带动的风让那几缕发丝舞动,划过他凌厉黑浓的眉。
现在两个人的身量,反倒是他得抬头仰视着我。
“你来找我,是因为尹时宴吧?”
那微哑的男音从耳侧传来,我也没想过隐瞒,对他极快的承认道“对啊。”
他又不说话了,我忍不住对他戏谑道“惊讶吗?他竟然跟我求婚了。”
“ …… ”
钟明道扭开了头,我所想象的劝告并无发生,他似乎欲言又止,沉下脸,却半响没说一句话。
我问他“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他黑了脸,面色不算善的看着我,咬牙问道“你莫非就是来找我要贺喜的?”
他似乎是想走,冷着脸操控轮椅转了身,却被我拉住把手,很轻松的掌控了他。
“你…… ”
钟明道面色是极其难看,分明要发怒,却又在下一刻被噎住了话语……我跨坐在了他腿上。
他身体一度僵硬,气息冰冷,手抓着我的手臂,却没用力气,半响才对我道“下去。”
我问他“怎么?疼了?”
他又不说话了,只剩那一双琥珀的眸映着我的倒影涟漪。
我只觉得这样的钟明道并不让人讨厌,我不懂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得知他也同样与我一般陷入这无法挣扎的泥潭,又或是他那被折断的双翼让我一时怜悯,还有可能是我本就是有意
接近,想再一次靠他的庇护来进行我的计划,所以用这种方式去逗他,拉近我们本早已结束的关系。
再一次与他那样近距离的接触,我没再感到多恶心抗拒,或许可能有他也不大满意的关系,就是那腿硬邦邦的,坐的很不舒服。
“我有自己的抉择和判断。”我看着他的眼睛对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像你,我可不认命。”
钟明道没再说话,他沉默了,闭上眼,手也松开了我,半响他才开口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笑了,明艳又张扬,道“不用,我自己有想法,你什么都不用做。”
钟明道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上了我的腰,他抱着我,并没用力,脑袋抵在我的肩头,像是受伤的野兽遮掩着伤口,依靠在我身侧吸取着来自我身上的暖意。
他说“尹谌你总这样。”
钟明道顿了顿,像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我永远没法再回部队了。”
我愣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任由他抱着,他的鼻息和身体都很热,肩膀处更是烘的滚烫。
明明在此之前,我们什么事情都做过,可却远不及现在这般亲密。
像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互相舔舐着对方永远无法缝合的伤口。
钟明道叹了口气,男人声音微哑,闷闷的传来,他道“尹谌,我欠你的。”
……
我想我算是彻底想通了,在那冰凉的雨夜里,思索了这一路被我忽视的过往。
我明明早就该明白的,就算季弦是骗我,我也清楚他说的并非全是谎话。
在回去路上时有些头晕脚轻,身体发热。我意识到自己有些烧了,董齐给我买了药,我就与他告了别,打车回到了那栋房子。
我迷迷糊糊吃了药睡了一觉,在中途睁眼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而尹先生却坐在我房间内翻着书,他的背影是那样挺拔显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危险和孤傲。
此时他只是穿了件内衬,手腕处的表在灯下反着光,先生戴了副眼镜,暖意把他原本冷漠的神情遮掩,手下翻页的声音都想被刻意放轻,轻柔到听不清。
我瞧见了桌上那透明的水杯,和那被我撕开的药包,又闭了眼,继续睡去。
正如季弦所说,这栋房子,到处都是监控,所以我对尹先生的到来也并不意外。
我在尹家待了十四年。
那一场奢侈繁华的大梦选中了我,我不顾一切的往上爬,争斗,抢夺,追逐。
我那扭曲的嫉妒和野心,渴望的爱和名利无一落在我身上。
而这一切终将结束在那初雪到来前的深秋里,任由腐朽枯叶把年少的我埋没。
在早上醒来后,尹先生还在,他并没有过问我去哪了,只是很熟络的伸出手来,在我额上一靠,半响才又收了回去。
他问“还难受吗?”
我摇了头,先生也没再说什么。
佣人在楼下做好了早饭,在我们出门时就退了出去,他与我一道吃了饭后就出门了,与往常一样,却在披上那黑色的风衣后又回头朝我看来,可在我抬头时,先生就已经出了门。
冰冷铁门开启,那辆黑色的车再一次驶了出去,一切都像极了还在尹家宅邸的模样。
我也没再吃下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我在那栋房子里待了几天,尹先生也并没回来打扰我,或许他早能感受到我身上的不对劲,又或是依旧在忙别的事。
婚礼当天佣人们给我送上来我的礼服,我看了一眼那精巧又昂贵的礼盒,并没有多说话,也没有在穿好衣服后,她们来给我整理时反抗。
一切都在有条不轨的进行,那盛大的开幕,雪白的花瓣,冷风都被这片喧嚣隔绝在外。
那是比我所见过的以往任何宴会都要盛大的场面,尹先生穿的和我一样的礼服,那向来冷冽的气息在这一刻消失,英俊的容貌下是男性独有的成熟,他牵着我的手把我从车内引出。
我们踏在雪白的毯上,那宽大的手掌与我手心交缠相磨,严丝合缝。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我并不觉得那他的手凉,而是不同以往般炽热,连绵不绝的,向我传递着他主人的
心跳脉动。
在那贵族络绎的地方,可这一次,我成了全场的焦点,我站在他的身旁,与他一同往台上走去。
人潮滚动汹涌,我见到了以往许多曾与尹先生有过商谈的人,还有许多曾出席过尹清逸生宴的贵客。他们无一不在看着我,打量我,每个人脸色各异,都像在看场荒谬的演出。
尹先生的眼睛并没有尹清逸的漂亮,他太过黑沉,像那深蓝的海浪中掩饰暗潮汹涌。
带着危险,弥漫着迷雾,如同最危险的狩猎者,与它对上只感到心悸,像是毫无遮掩的裸露审视,让人无从逃脱。
可我却很迷恋它,从最初在孤儿院中冷冷的朝我瞥来的一眼,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眸让我追逐了十四年。
在和钟明道相拥在那一间狭小的书房内时,我有想过我是否明白的太晚,又或者,我早早得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死角钻去。
我向来是自私的,为了钱,为了名利,舍不得的阶层财富让我一次次葬送着自己。
我或许明白的太晚,这一生都在追逐这些不得的东西,像一场做了近十四年的大梦。
我或许终于能够割舍而下,正视自己的肮脏,不堪,和那狼狈的收场。
婚礼是在临近傍晚,烟花在空中绽放,夕阳昏暗的光线下璀璨耀眼,漂亮的落焰让我不得想起某个人,这占据了我年少所有的艳羡和嫉恨在这一刻或许也随之消声灭迹。
尹先生单膝跪在我面前,或许是现场装饰和焰火暧昧的原因,我只觉得他往日不近人情的脸却在这一刻太过柔和,那深邃的骨相趁的男人更英俊成熟,那些婚礼上庸俗,颓烂的词,
却被他默祷的那样虔诚蛊惑,那一双深蓝的眼眸只落在我身上,还当真如了我年少时所愿。
在牧师的祷告下,我接过了尹先生递来的戒指,又在下一秒把它随手丢弃。
那晶莹的颜色滚落在毛毯上,最终隐藏
在那厚重的花瓣之中。
那一刻,那原本喧闹的人群,偌大的宅邸所有声音都像摁下了暂停键,只余烟火还在不停绽放,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飘然的落到我的脸上,我的手心,一片冰凉。
我伸出手去看,才发现是已经化掉的水渍。
下雪了。
这一场初雪,竟然提前到来。
058
……
“……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钟明道坐在我身旁,在我携着一阵冷风上车后,车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司机早早降了隔板,我嫌车里烦闷,便打开了窗。百般无聊的用手搭在上面,看着外边熟悉的景色,和
已经被甩在了后头的宅邸。
那盛大的婚礼像场竭尽奢华,混乱又荒诞的美梦,离舍也是那般局促。
只有我身上这套昂贵的婚礼白礼服在提醒着我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是我放弃了那所谓的阶级财富,我现在一无所有,却再没了之前那般的恐慌,而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回头看了钟明道一眼,雪从窗外携着冷风吹进车内,钟明道瞧见我半边肩膀已经湿了,他那琥珀的眸子沉了沉,身体往我这探来,伸出手越过我,把窗关了上去。
我唇色已经冻的有些发紫,可我不以为然,笑着回他道“不然?”
可能也有季弦一份功劳,可他的挑唆无非不过是在那早已点燃的火星中再一次煽风点火,我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受了他的影响。
钟明道只是看着我,没了下文。男人琥珀的眸瞳在车内明暗,偶尔映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仿佛都随着那一次开窗落进了他眼里,像星夜下孤燃的篝火,明明灭灭。
他不说话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有些强了,下颚线凌厉,鼻梁下被光投了一小块阴影,男人嘴唇的弧度也在车内冷的刻薄。
我看不懂他眼底下那黯淡的眸光,就一如半小时前我从婚礼现场,那众目睽睽之下逃离,上了事先让他一直等在外头的车时,那一样沉默的神色。
他或许想说什么,但我还是偏过了头,无声拒绝了他下面欲言又止的对话。
“你接下来去哪?”
他最终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车厢内,半响他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了想,跟他说“去个地方,我有点东西要拿。”
我报了地址,钟明道也就让司机转变了原本行驶的行道。
怎么说那些都算是我的,无论是那房子,还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实际上我并不缺钱,在钱这一点上,尹先生倒是从未亏待过我,我从尹家那所得来,积攒的钱足够支撑我奢侈的过一生,但我可不会矜贵的想着一走了子,撇个干干净净,什么都不
拿。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翻了半天,把能带的都带上,抽屉里尹清逸当初给的那两张卡也被我一并揣进了兜,不过就是没找到房产证,但毕竟是在我名下,也并不急于一时。
我下楼时瞧见钟明道就在楼下,他已经换上了轮椅,那高挑的身形隐在灯下,黑色的头发在暖光下泛着柔意,他侧着脸,脸部线条分明,只余侧脸那一道深邃凌厉的弧度,目光却不
知在看哪。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雪花在窗外飘着,零落漫天。
我并不意外的挑了眉,下去给自己打了杯水喝,钟明道才移开视线,朝我看来。
我咽了口水,喉结随之滚动,很平静的问他“还不走?”
钟明道那过于凌厉的眼瞳一瞬不移的看着我,问我“那你呢?”
我只是对他笑笑,或许他这才意识到我并不会跟他一同离去,男人那英俊深邃的五官在灯下被分割出几道投影,有了几分不符的暴溢阴翳,声音像浸了窗外的冰冷的寒意,又一次问
我“你要去哪?”
我转过身,错开他的视线,给他打了杯水递给他,见他不接,才轻飘飘含糊道“谁知道呢……”
我把他没接过的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随着一声清楚的叩声,男人声音响起,话语依旧低沉,却带着一股仿佛被谁压抑的急迫。
“跟我走。”
我转头朝他看去,那双琥珀的眸落入我的眼中,犀利,桀骜和带着无法磨灭的孤傲,从我见他第一眼开始,就清楚,那就是是钟明道的代表词,哪怕他现在坐在轮椅之上,那人过于
冷峭的气质却从未有过变化。
像被禁锢在囚笼中的雄鹰,那斑驳的铁柱脆弱不堪,它迟早有一天会冲破枷锁翱翔于天际。
我似乎是笑了,问他“为什么?”
“你得罪的不仅是尹时宴。”
钟明道说“你降了他的面子,让这场婚礼成了笑话,就算尹时宴不会找你麻烦其他人也未必善罢甘休……尹谌,你现在完全是公众之矢的存在。”
“我知道你想摆脱他们,想自己走,可现在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间……”
我打断了他“那你呢?”我问他“你就那么着急跟尹时宴对上?”
钟明道顿了一下,还未开口,我就道“我也想摆脱你,钟明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飘飘一字一句道“钟大少爷,我们早结束了。”
钟明道沉默了一瞬,我感受到他莫名暴起的气息,像那漫边压境的乌云,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他从不擅长压抑自己的怒火。
钟明道呼吸间有些明显急促,他知道我是故意激怒他的,只是看着我,又极力的偏开了视线,手臂上的青筋已经明显暴起,却对我道“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这话莫名其妙点燃了我的火气,我压着怒,恶劣的笑了一声道“是吗?我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道“
强
奸犯。”
那一张几乎被掩盖的遮布被我狠狠撕开,钟明道终于没再逃避我的目光,屋内暖意的灯光下,他唇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我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嘲弄的笑了一下,道“还是说你嫖上瘾了?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的价值我认了。哦对,我同样也承认我是故意把你叫出来,好让那些媒体,那些人是怎么样
亲眼瞧见我逃了婚后上的你的车……你早就被我一同拉下船了。钟明道,我惹的一身臭你也别想干净。”
室内一直很沉闷,只有窗外雪还在飘落。
钟明道明明没说话,我心中却越发烦闷,就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砸去。
“呯!”
碎裂的声响回荡室内,我那烦躁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得到任何缓解,我对他骂道“滚吧!”
转身越过那一地零散碎片,拿了门口挂钩处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出了门去。
却在打开门后,发现院子里站着本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
他肩头已经积了雪渍,金色的发丝也落了点点雪白,他太白了,像只误入凡尘的精灵,那一张过于明艳,漂亮的脸在灯光雪幕下更是惊艳到极致。
婚礼的时候我并没有瞧见尹清逸,也没曾想他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繁琐又修身的礼服,衬的他身体修长挺拔,那双湛蓝的眸一瞬不移的落到我身上,越过雪夜,坐落在晶莹的阴影下。
他的衣服很适合他,又或者不得不承认,尹清逸就像个天然的衣服架子,套上什么都会好看,那件昂贵华丽的礼服,不过就是在这种天气下,略显得有些轻薄了。
“尹谌哥。”
他唇色冻的嫣红,在夜里像只蛊惑却又纯情的魅魔,他对我笑了一下,用的是既定的话语,像对猎物的锁定,道“我知道你在这。”
我不知道此时我和他还有什么好寒暄的。
再一次对上那张过于漂亮的脸,那幻想的反感,日以继日的厌恶和暴怒却根本没有再翻涌而来。
他骗了我确实挺久的,又或者是我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还真以为自己会是和他在同一起跑线上,跳梁小丑当了那么多年,也活该我落的这么个下场。
我没想理他,越过他就打算离去,却在错身的那一刻被尹清逸拉住手臂,我皱眉,那一刻对他的反感和本身难以压抑的烦躁一股劲涌上心头,我正要甩手揍他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句低
沉熟悉的嗓音“放开他。”
我下意识抬头,钟明道的身影隐在那房前门口,屋内的灯明亮,把他的轮廓刻画的越发深邃,反倒让男人本身高大的身影和脸变得暗淡,我瞧不清他的神情,却直觉他那凌厉,危险
的视线却是越过了我们看向身后。
那个声音并不是钟明道所发出,我太过熟悉,也同时身体一僵,并没有回头去看来人。
而尹清逸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依旧抓着我的手,甚至越来越紧,似乎要化成镣铐融入我的血液里把我禁锢的死死不放。
“尹清逸。”
男人声音成熟平静,却带着低沉的警告和压迫。
换作以前,我从不敢想,那样对尹清逸警告性的话语竟会出自尹先生的口。
我不由得转了头,却和那双深蓝的眸对上视线。
他依旧穿着婚礼时的那套礼服,自夜色中走出。那深邃的骨相在光下被划分几道,男人成熟高挺的身姿如同夜里最顶级的狩猎者,优雅的俯视着在眼前发生的那荒诞的笑剧。
尹清逸只看着我,却是嗤笑一声,才松了手。声音很轻,在我耳际往返,带着一股强烈的,再不加掩饰的敌意。
我以为我听错了,转头往尹清逸那看了一眼,又自己握着手腕松了松那被握的发红的部位。
尹清逸纤长的眼帘微微垂眸,对着我不知在看着哪,莫名道了句“您现在可管不了他了。”
我皱了眉,莫名转头看去,尹先生的面色却很平静,像一切都无法融入那双死寂般深沉冰冷的蓝眸里,除了我在那雪白的祝福和祷台上把他的戒指丢下,我有瞧见过他眼里一瞬的僵
硬,和那与他不符的,过长的停顿和凌乱鼻息。
我外套下的衣服也同样还没来得及脱,和尹先生相同的款式,莫不是尹清逸隔在中间,气氛莫是会格外尴尬,可现在我也并没有觉得哪里好过。
我没曾想他会追来,又或者说是亲自过来,我当时逃的快,不用想都知道在场会是怎么样混乱的一团,那高位之上的君王,那向来人人臣服,高傲冷漠的尹先生,又会沦为怎样的笑
柄。
我并不能说不害怕他的报复,但竟然做了这事,我也没想过能安安稳稳全身而退。
只是他找来的速度太快了,我以为他会选择留在宅邸里收拾那滩被我搞烂的残局,我不过是跟钟明道吵了一架,又没停留多久,他们就已经找了过来。
冷风携着雪吹过,我心中一股郁气从一开始就弥漫着,钟明道的人被拦在院外,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就与那道琥珀的视线对上,他操控着轮椅下了楼梯,我意识到他要过来,心中烦
闷愈渐,转身在尹清逸侧身拦住我时狠狠推开他,骂道“让开。”
我对上面前的尹先生,第一次与他平视,盯着那双深蓝的眸瞳一字一句道“我不欠你们尹家。”
尹先生站在我面前并未动作,男人很高,身姿挺拔而修长,成熟又富有魅力。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孤傲,冰冷沁透着男人的衣角,可能是下了雪,那烁烁雪花影下灯光的原因,我
竟觉得他此时的神色并没有那般不近人情。
我不再看他,与他擦身离去,他却问我“为什么要走?”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任何意味,问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
我一愣,转回头去。
尹先生那英俊深邃的五官在灯下带着股捉摸不透的危险和无法忽视的威严,那双深蓝的眼映着我的身形,像是一瞬间把我,乃至多年以前一并看透,冷薄的唇轻启,他只是说“这不
就是你想要的吗?”
在那双深蓝的眼里,我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多年前,在那金碧辉煌的建筑里,暗淡的房间内,我发了高烧生病时,迷迷糊糊中一再失控的眼泪被那双冰凉的大手止住,那梦境一般不再
难熬的夜里,尹先生似乎问过我“你想要什么,尹谌?”
那冰凉的触感,抚摸起我的头发却格外柔软,我有些小心翼翼,话语也带着讨好他的成分,可到底是小孩,话语哪怕添了谎话也是拙劣又稚嫩。
我忘记我说了什么,但大概率都离不开尹先生,这样荒谬的场景里,我却突然忆起那样一道过往,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我烧糊涂了的梦。
轮椅的声音打破了我意外的沉默和这僵持的氛围,钟明道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他道“许久不见,尹时宴先生。”
先生视线瞥过我身后,毫无感情的道“钟霆家的孩子?”
“是的。”钟明道对尹先生直呼生父的名字并未感到任何不满,他道“父亲他军中要务忙,才托我找时间拜访您。”
“嗯。”
尹先生没再看他,像是好心般披上那道虚假的皮囊,道了句“要是腿脚不便的话就不必来了,届时我自可以找你父亲。”
钟明道神情不变,面部的线条在灯下硬朗些许,他的轮椅映着那冰冷的银色光线,像夜中怪物张开的大口,他道了句“那我回去便再向父亲转告了。”
他们说这些虚假的场面话时,尹清逸就站在一旁,那张对于男人来说过于漂亮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直至与我对上视线,那底下未隐藏的暗色让我心底打了个寒颤。
雪还在下,已经有了下大的趋势,我穿了外套都感有些冷了,可面前这些人一个两个都穿的那样单薄,那呼啸的冷风也吹不进这诡异,死寂的氛围中去。
我说“我不要了。”
我莫名其妙的话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尹先生看向了我,眼底暗沉,而我也没再叙述第二遍,可我想,我早就在用行动表明着这一切了。
这些虚伪的东西,我光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再一次离去,尹清逸似乎动了,可脚步依旧停在了原地,像尊被摆放的雕像。
这一次,没人拦我,到门口时我瞧见了外面几名被拦在外头的钟明道的人,我顿了一下脚步,可意识到如今自己更是什么都做不到,还是转身,就这这荒凉的雪夜,头也不回的离开。
059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我把一切葬失在那场雪迹,沿着街巷一路走出。
外面灯火通明,雪花在空中飘舞,前面是那晚季弦曾带我去过的咖啡店。正巧有人从里推开门,那店牌上的门铃发出清脆声响,这时我才顿住脚步,回了神似的往回望去,只看到了
自己一路上那浅淡脚印。
一道黑影从身后延来,跃进了我的视野中去,我下意识转回头,以为是有人路过,却映入一双过于清冷的眉眼。
季弦模样清秀俊美,姿态却是矜贵的,身周透着股若有若无的湿冷温润。
他把已经打开的伞向我这倾斜,挡住了依旧下落的雪花,我顿时被一同遮掩在那片阴影下。
我黑了脸,很不客气的拍开了他的伞,怒火是毫无遮掩的,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他手指骨被我拍红了,他却像无知无觉似的,那纤长的眼睫微颤,面上是极其无辜的表象,也只是对我道“我来接你。”
接我??
我真觉得他是疯了,见他面上还能保持那一副让人做呕的姿态,这我心中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安。
被
操
控的傀儡般,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我拒绝。”
怕出什么意外,我没敢与他起冲突。
我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去,想着赶紧在路边打个车离开,可今天不知什么原因,路上竟一辆都没有,雪花纷飞,门店都开着,却连行人都少的可怜。
我在路边寻找的同时,季弦就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撑着把黑色的伞,被光遮掩在阴影下,像一名极尽优雅和危险的捕食者,那踩踏的轻微声响传入我耳中,却让我感到一阵头
皮发麻。
在我停下脚步后,没过上多久,那把伞,又再一次越过了我头顶,把雪水遮挡在外。
我扭头看向他,心中烦闷和不安并不减多少,话语已经带了明显的火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与你庆祝一下都不行吗?”
季弦笑笑,眼中意味不明,对我道“恭喜,我原以为你还需要想上很长一段时间呢。”
这边街道的灯有些黯淡了,他隐在伞下的神色我看的不清,便皱了眉,转头又往对面马路瞧去,嘴里嗤笑一声道“你倒是轻松。”
我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也只是让季弦微微挑了眉,而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像是听不懂般,依旧站在我身旁也不接话。
他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与我的一同遮掩伞下。
风吹过,漫天的雪花像隐在暗处的水流,轻飘飘的,表面上却似乎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车就停在不远处。”
安静的站了一会后,季弦突然道。
他声音清冷,在没有刻意柔和时,是能听出那皮囊下无法蔑灭的阴冷寒意。
像是在逗弄自己已经唾手可得的猎物,季弦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对我勾唇笑道“我送你吧。”
他并没有问,而是直接替我做了决定。
我身下一僵,在外面站了许久,那冰冷的寒意都顺着指尖一路蔓延而上。
我扭头看向他,四周并没有人,只有雪落在我们身侧,他呼吸间那霏旖的气息化在伞下,那清冷的眉眼像被融化的冰雪。
他忽视了我明显的沉默,面上像他所说般无辜,对我道“现在太晚了,也没车不是吗?”
我没说话,季弦对我温温一笑,把伞递给我,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我心脏跳的诡异,狂躁又不安,一遍遍在脑子里过了许多脱身方式,论单打独斗,我并不觉得我打不过他,但季弦既然敢一个人来,这一切就并非巧合,他指不定还做了什么手脚,
又或者暗处还带着人……
我顺从的接过伞,嘴里带着略显烦躁的语气道“快去。”
季弦笑了,转过身离开,我没回头,假装看着前面道路,实际听着脚步声,默数他的距离。
季弦就是个疯子,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再与他对上,更何况现如今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是,在丧失了尹家那最后一道保护圈后……我不知道他会对我做出什么。
脚步声已经消隐,风携带着雪吹到雨伞上,混杂的声音太多,使我听的不真切,过了一会,没了脚步声,我心中隐约觉得他已经走远,正要趁此刻逃跑,才刚抬脚就被一双手突然拽
住拖回,被布一把捂住了口鼻。
布上携带的,是一股呛人的腥辣,在我意识到不对的一瞬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吸入了气体,头脑一瞬间昏胀。
我挣扎着往后踹去却被人提前察觉一把放倒在地,外套在争斗中松散,雨伞也砸落在地,雪花星溅。
我看见了身后浅薄雪花中短促的脚印,才意识到他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在我身后!
季弦清冷的五官在灯下迷离,那高挑俊美的身形也愈发模糊。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他捂着我的口鼻,看着一点一点软下的挣扎,眼角却未抬半分。
“你似乎总是不听劝。”
他手上被我抓出伤来,正往下淌着血,那抹猩红的颜色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滴落在我已然垂落的手上。
季弦随意的把东西塞进了兜中,伸手把我已经软绵的身体拉起,像是安抚般,环抱住了我的上半身,头搁在我的肩膀处,那温热的吐息就打在我的脖颈上。
他的气息很好闻,我却感觉像被条阴冷的毒蛇缠绕而上,窒息和血液堵塞感一并朝我压迫。
“你怎么可能甘心……”
季弦抱着我,他声音平静,蛊惑般道“我说过,我是在帮你,尹谌。”
我真想往他那张脸上吐口水。
可头脑浑浊,身体也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那样抱着,甚至意识消散的太快,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眼前一黑,就那样昏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是在一片轻微的颠簸中。
我靠在柔软的后座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愣了一秒,昏沉的大脑才开始转动片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车上。
手被反捆在背,身体还依旧麻木,我试探的动了下手指,只感到一片僵硬。
我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动作也缓慢而轻微,可季弦偏偏像一直注意着我似的,突然道了句“醒了?”
男人声音悦耳,不带任何情绪,像高山上无法触及的冰莲,透着迷雾和那寒湿的,捉摸不透的潮意。
我一顿,抬眼却对上了他那往后视镜看来的视线。
他挑了眉,那原本清冷的姿态染上了邪气,那优越的五官在灯下俊美的不像话,眉眼也尽是意味不明的戏谑。
“醒的倒是巧。”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视线又一次回到面前,像在在看着哪,也不管我应没应他,自言般道了句“后面那车一直跟着我们。”
季弦那过于清莹的眼在暗中被灯光照映亮的诡异,带着阴冷,涔人的味道。
“尹谌,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车突然一个大幅度拐弯加速,外头风景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我险些从坐椅上摔下,撞上的手臂传来疼痛,我闷哼一声,车开的极快,我额角突突的跳,忍不住咬牙骂道“季弦,你他
妈找死别带上我!”
药物并未消散,车又开的飞快导致我头昏眼花,趁力气多骂了几句,季弦充耳不闻,却又不知为何降下了速,在我憋红了脸,险些吐出来的时候,车被另一辆拦截逼停了。
在那刺耳的车刹下,车门几乎是被暴力打开。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会是尹清逸。
季弦看着后视镜,意味不明的调侃道“做儿子的,可真会给父亲操心。”
尹清逸背着光,他本来漂亮柔软的五官被阴影遮掩,那高挑的身形带足了压迫感,我无法挣动就只能沉着脸,任由他伸出手,抚上我背上被捆出伤痕的手腕,闻言,他像是轻轻笑了
一下,却尽是阴冷的意味。
“是吗?”
……
当一块蛋糕太小的时候,“规则”似乎就完全作废了,群狼环顾的每一刻,都被视为争夺,标记的特征。
我本以为离开尹家,离开那本不属于我的阶层,只要放弃追逐,我就能够自由,去重新生活。现在想想,那时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可能也是受了别人挑唆的影响,导致我一心认为,
只要走了就能远离这一切了。
可现在情况却是那样糟糕,甚至一度比之前还要严重。
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
在那诡异又寂静的气氛下,我只感到毛骨悚然,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心里却又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我并不觉得尹清逸找来会是件好事,可能他两本就是同流合污!做出一通假戏给我看!
“尹谌哥。”
尹清逸音色清澈,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欲,像深海中即将沸腾而出的怪物。
他那修长的手不带任何欲念的抚过我的脖颈,带着外面冰冷的寒意,却又柔软无骨,像是抚摸,又像是压制的动作,对我道“你应该在外面再等等我的。”
“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带走了。”
季弦只是笑,没看出任何情绪,也并不阻止尹清逸靠近我。
我真是要被他们搞疯了,撇过脸,错开尹清逸朝我摸来的手,胸膛剧烈起伏,骂道“滚开!”
可尹清逸充耳不闻,见我明显动弹不得,他竟上前试图抓我,这时季弦突然出声道“哎呀,我可没说过你可以把人带走。”
季弦点了只烟,后视镜中,他修长的指间火光星灭,那原本清冷的眉眼在那片淡蓝薄雾下显得过于邪魅和危险,与他平时的那温和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尹清逸闻言似乎笑了,像轻飘飘的鼻音,眼中却毫无笑意,浓烈的黑蔓延眼底,轻飘飘的话语带着轻屑,道“你算什么东西?”
姿态轻视傲慢,这和我所熟知的尹清逸出入太多,我朝他看去,记忆中向来漂亮柔弱的五官不知何时变得危险而锋利,阴影下骨相深邃,那双湛蓝的眼与我对上视线的某一刻像极了
尹先生,我一时愣住。
季弦手中的烟灰抖落,那轻佻的眉目染上明显的,从未有过的阴翳。
在尹清逸把我一把抱起时,季弦也打开了车门。
“你要把你的“小妈”带回去吗?”
男人高挑的身姿虚虚挡在了我们面前,他用手把那还在燃着的烟头掐灭后随手丢弃,唇角勾出一道挑衅的弧度,笑道“真不愧是尹家的乖孩子。”
尹清逸根本没理他,像没听到似的,几乎是撞着季弦的肩膀过去,我被人又放到另一个车上,轻飘飘的像没骨头一样倒在座椅上,尹清逸把我放好才转了身退去。
无论是落到季弦手里还是尹清逸手里,对我来说都会是场噩梦,可此时我根本无力反抗,像以往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自己像个被争夺的容器。
那荒谬又熟悉的倒插感让我压抑的喘不上气,像死活逃不出去的死胡同,让我一次次栽倒其中,我气的不行,外面他们似乎在谈话,我正欲开口却突然一声巨响,那陌生的硝烟味和
清脆的碎裂声。
诡异的闷响后就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雪花顺着未关的窗飘进车内,车里暖气开的很足,我却感到浑身冰凉。
我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在尹清逸那纤长浓黑的影子又开始动时,车门也随着他身上那冰冷的潮意和血腥味一并被打开。
我见到了他手中那漆黑的枪,那一刻我才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僵硬的发毛。
“尹清逸,你杀人了?”
他似乎看了我一眼,那双湛蓝的眸却是那样冰冷,癫狂的神色。
“没有,尹谌哥。”
尹清逸金色的发丝在灯光照射下太过耀眼,那张脸,五官漂亮又明艳,像不谙世事的天使降临人间。
“他在故意激怒我。”
他的睫毛纤长,微微摆动一瞬,很无辜的对我说“他自找的。”
……
060
……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又换了地方。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陌生的环境让我不安,但窗外那难得放晴的天气又让我紧张压抑到极致的心情感到一丝空洞般的松懈。
前几天下过很大的雪,外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雪衣,景色宁静又美丽,佣人在院落清扫,我望着窗外没过上几秒,一只手就遮掩了我的视线。
视线被遮掩的同时,我感到身上捆绑的镣铐被人拉动,伴随着铁链拉扯的闷响,那一双手几乎拖着我的身体把我拉回。
我眼前一片漆黑,唇上传来湿润感,带着厮磨的痒意,男人轻薄柔软的唇与我轻轻厮磨,交叠。
我听到了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吞咽声,和那不易察觉的越发沉重的呼吸,柔软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泛起灼热的痒意,似野兽轰鸣,却很快离去,克制又矜持。
“早安,尹谌哥。”
尹清逸松开手,我才从那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对上那张过于跌丽的面容,窗外冬日久违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落在他那湛蓝的,如同星辰的眼中,金发凌乱,但依旧明艳耀眼,肌肤白
的像雪,美的让人失言。
我只是失神般看了他一眼,又疲惫的闭了眼,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尹清逸也不生气,他依旧看着我,床上那么大的位置,可他偏偏把我圈抱在怀中,也不嫌两个男人硌得慌,他拉过我一旁的手,一个柔软的吻落在那副手铐上,他就那样紧紧抓着,
指间摩挲,像是看了很久,才与我一点一点十指相扣,交缠连心。
“今天想吃点什么?”
尹清逸把我拉进他的怀中,男人温热的体温隔着轻薄的衣物把我指染,我默不作声,他也习惯了没有我的回应,自顾自的继续道“他们都说这里的早餐是出了名的特色,尹谌哥,一
会下去尝尝吧。”
他笑着亲吻过我的眼皮,那一双湛蓝的眼清澈漂亮,如果除去这诡异的处境,还当真像一个天真的少年。
尹清逸那双蓝眸从我身上划到了窗外,看到难得放晴的天气,唇边轻轻笑了一下,像情人间的温柔低语,对我道“你应该会喜欢的。”
这是我被尹清逸囚禁的第五天。
或许一开始,我也从未想过尹清逸会当真做出这种事来。
在迷药清醒后,看到自己手脚被捆上镣铐的那一刻,我有想过杀了他。
我很冷静,甚至还选择在尹清逸夜晚熟睡时动手,用自己手腕处的铁链缠绕他的脖子,下手迅速又狠厉。
但他反应太快了,就好像一直在提防着我,故意睡在我旁边,等着我先动手。
外面一直有他的人在守着,几乎很快,我就被冲进来的一群人摁倒在地,与尹清逸缠斗期间,几乎是卸了半边肩膀,但他也同样不好过,面目因为缺氧通红,那雪白的脖颈被勒出一
道清晰,青肿吓人的血痕来。
像漂亮无暇的容器被摔上一道刺眼的裂痕,上帝忧默悲伤,那蓝色的眸瞳在夜里暗淡又诡异,还当真像个从暗处跳出来的怪物。
我忍着痛疼,像个疯子一样被人摁在地上嗤笑他,辱骂他,像以往一次次一样,嘶吼着让他去死。直到被人强行用手扒开嘴,塞了什么药,我才又一次晕了回去。
醒了后肩膀是好了,但依旧很疼,而手脚上的镣铐更短了,使我连正常的行动都做不了。
窗外大雪纷飞,银树白霜,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像孤注无望的孤烟,屋内暖暖的灯光映照下,铁链却依旧是冰冷的颜色。
尹清逸每天晚上都会强行给我喂药,看着我一点一点咽进我的肠胃,瘫倒在那柔软的床上,才像个瘾君子般,撕开平日那矜贵的假象,把我拉扯进他那令人恶心的怀中去。
那根性器就硬着,硌在我的腰上睡去。有时候会插到我的腿间,我大脑昏沉,睡的也不安稳,仿佛至身漂泊的航船中去,男人的欲念把我深葬,那粗重的喘息老是弥绕在我的耳畔,
腿间黏腻湿滑,而那根性器就如同烙铁般,一次次摩擦,抽动着。
火热又磨的肌肤生疼,醒来时,那腿间是红肿成了一片。
像个女人一样被关着咎由取乐。
我确实愤怒,可这一次,更多的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恐惧。
地方一直在换,每天醒来,都会是不同的地方,我只感觉自己一直在远去,越发遥远陌生的城镇,陌生的人,语言,和风景都让我不适,不安。
从孤儿院被尹先生领走开始,我就从未离开过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属于上层富足的街区,和城市把我养熟,又或者说,我确实真的离开了,可能这辈子怕是再也没人能找到我。
我不清楚尹清逸想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早就疯了,疯了个彻底。
他杀了人,不止一次。
我没再见到那把枪,但我清楚,尹清逸一定藏在了别处。
没人能和疯子讲道理。
在那药效完全过后时,尹清逸也上了楼来,他推开房间的门,很自然的就进来给我套上条外套,又要蹲在我脚边试图给我换鞋袜。
他很喜欢做这种事情,也懂得怎么让人恶心。
所以我很不留情面的踢开他的手,自己把鞋套了上去,站起来后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就自己先下去了。
脚上的镣铐只能勉强让我走路的距离,下个楼梯我还得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铁链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尹清逸很快从身后追了上来,在我一次没下稳脚步时扶住了我。
“小心点尹谌哥。”
他拉过我的手,轻柔的带着我一点一点下去,姿态优雅又矜贵。
佣人都视而不见,在这诡异的厅内,各自忙碌,在上完餐后就一一低头退了出去。
尹清逸把我带到了餐桌前,可能是我今天难得的安静和没给脸色让他有些兴奋,他坐在我身旁,眼中情绪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喜悦,因为我手上的镣铐问题,那些精致的食物都堆积在
我面前。
我就慢悠悠的上手吃着,而尹清逸则会把东西挑好,放到我的碗中,哪怕我从来不动他的。
吃完后,他依旧给我用丝帕擦干净手,可今天却像忍不住般,凑上前,克制的亲吻过我的嘴角。
“今天要出去走走吗?”
他突然这样问。
我转头看他,挑眉,但没表露自己厌烦的情绪。
尹清逸仔细擦过我的每一根指节,又丝毫不嫌弃的举到自己的脸上贴着,他皮肤温润柔软,细白脖子上那显眼的红痕还在,依稀能看出用的多大的力,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只是看着我,湛蓝的眼底情绪隐藏,对我道“你会喜欢的。”
尹清逸似乎执着于我的“喜欢”,像着了魔般,每一样物品,食物,甚至房子,住处……他似乎无比盼望我能够乞怜一眼,去证明什么,可明明我衣物下那冰冷的镣铐都还未解去。
我不理解他这种过于疯魔的行为,在外面又一次下雪之后,我也只是脱口道了句“回去。”
尹清逸却是情绪激动,甚至抱住了我,那一双眼睛水漉漉的,急忙对我道“好,尹谌哥,我们回去。”
那副像很久以前那般黏腻的姿态让我有些后悔说了那话,可我明知自己走不掉,身后偷偷跟着一堆人,我还带着镣铐,人生地不熟更是插翅难飞。
“尹谌哥,我很开心。”
还没进门时,他拉过我的手,对我道“你能拒绝他……我真的很开心。”
“怎么?”
我冷笑了声,道“怕我真成了你后妈你丢脸?”
尹清逸那湛蓝的眼像掉了颜色,他金色的毛发在雪风中发丝舞动,尹清逸那原本清澈的嗓音似乎一瞬间干哑得可怕,他对我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挑眉,像真的不懂似的。
“我喜欢你。”
尹清逸语气有些着急了,他说“尹谌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从来都没感觉到吗?”
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他明显变化的神情,心中烦闷的恶意像终于找到出口,恶劣的道“感觉的到啊。”
尹清逸似乎停了呼吸,一瞬不移的看着我,在他那亮莹的眼神下,我道“不过,你的喜欢真恶心。”
看着他的呆愣,那一瞬间的破败,我终于心情好上不少,继续道“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哥,要不是因为你父亲,我一点可都不想和你攀上关系。”
“哦对了,早知道我就同意和他结婚了,我现在后悔了。”
尹清逸沉默了半响,却没有我想象中的继续崩溃,相反,他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了,突然道了句“尹谌哥,你可真是一点没变。”
闻言,我也没再继续刺激他,笑道“你也是。”
“你对我与生俱来的厌恶,对我的恨,恶意和反感,一直没变。”
“为什么?”
尹清逸那原本漂亮的眉眼染上阴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像是恨极了般,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只对我这样?”
我也沉默了,看着他,也没再说话。
他突然就嗤笑了一声,那漂亮到艳丽的面容有些癫狂阴冷,我莫名心中发渗,就退了一步,却被拽住手中镣铐。
“或许是方法错了。”
他把我拉来,那湛蓝的,如同宝石般漂亮的眼映着我的倒影,却像被烙印住自由的囚笼,他终于不再伪装,露出那本就装满占有欲和欲望的黑色深渊。
他对我道“哥,或许我该重新试试。”
061
那是尹先生的孩子。
那漂亮的,如同宝石般璀璨的蓝眼睛落在我的身上,像精灵温柔的吐息,轻飘飘的,瞩目的,光一般。没有人能无视他的存在,没有人能不被他所吸引。
他就是这座城堡的中心,这座国度里的宝藏,蚌壳中最柔软的核心。
佣人退在一旁,她们那刺眼的目光把我上下打量,而尹清逸则还坐在那副钢琴架前,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门外的我,手架在琴键上,也并没再下手。
我挽着一副友好的面孔,在进门前道了句“清逸,先生回来了,他让我来找你。”
对此,那些佣人像有多不满般也只能作罢,依稀退了出去,只是那目光掺杂着许总恶意,并不算友善。
我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脸上依旧挽着那副神情,直至尹清逸自己下了椅子,往外走来。
那孩子很漂亮,睫毛纤长。可能有些不安,投下的阴影也是一颤一颤的。柔软的金发贴合额头,他只是看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讲。
我毕竟也没什么有和他好说的,看着他那好像很嫩滑,掐掐就能出水的脸蛋,我只感到十分厌恶。
这被娇生惯养的花朵,与尹先生没有一点相似。
可正是因为他的出身,所以他能毫不费力的得到这所有为他准备的一切。
佣人跟在我们身后,长长的走廊里,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尹清逸很安静,在快到达前厅时,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只瞧见他柔软的侧脸,和纤长的眼睫。
他似乎一直很安静,有着不像一个小孩应有的恬静。
可能意识到我在看他,他抬了头望向了我,那双眼睛很干净,湛蓝漂亮,像蜷缩湖边的蝴蝶,在光下熠熠生辉。
“清逸。”
我突然对他道“哥带你过去吧。”
我向他伸出手,面上装的温润,而尹清逸也只是顿了一会,才伸出手,缓缓的抓住了我的手。
他声音稚嫩清脆,眼里像是带着闪烁的光,一下子让这个漂亮的瓷器娃娃在阳光下活了过来,音量却是怯怯的,对我道“好的……尹谌哥。”
我只是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尹先生就在面前,再走几步,他就能看到我们。
我需要这种姿态,就好像,我每天期盼的等着尹先生归来,他的第一句话却是问的我“清逸在哪?”
我第一次尝试着,牵着尹清逸的手,走进那堂皇的大厅,那高挑的黑色身影,年轻英俊的男人向我们看来,深蓝的眸瞳终于不是越过我,而是一同停留在我与尹清逸之间时,我就知
道,我方法找对了。
这笔财富,我也应当夺得我的一份。
不出意外的话,我和尹清逸将会是一辈子的仇敌,厮杀,争夺,抢斗……不死不休。
……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
在无人的黑暗里,那一片死寂中,我放空了大脑,一遍遍去回忆,一幕幕的寻找。
可我根本什么都找不到。
我似乎从未注意过真正的尹清逸。
更不知他这样怪异,扭曲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
我只在意尹先生……又或者说,我只在意我自己。
这里太黑了。
我也分不清自己如今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到处都是一片黑暗,铁链把我禁锢在柔软的床上,里面捆上柔软的棉条,这漫长的囚笼让我无法挣扎。
我不知道尹清逸又把我弄哪去了,从我醒来开始,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孤独的,无边无际的黑,没有任何时间概念。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像陷入无尽的黑夜中去,而四周像有怪物跳出,淌着尖牙窥窃我的肉体,想把我连人带骨吞吃入腹。
起初我还能忍受,但到后面精神逐渐有点崩溃了。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尹清逸有时候会进来,在我精神浑噩的时候,那抹亮光随着他的脚步打开。
那修长漂亮的身姿像下凡的天使,漂亮明艳的不像话,宝石般的蓝眸带着溟彩,眼底幽深,像听到祈祷的神明,伶悯在此唯一被困信徒。
一开始我疯了一样骂他,打翻他带来的食物,在那一片狼藉中看着他一次次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留给我的,又是一次漫长的饥饿和黑暗。
我很快就受不住了,咬牙低声下气求他,骗他,想让他放我出去,但他好像知道我都是装的似的,没一次多理我。
那漫长的黑夜中,精神崩溃的时候也有想过自杀,一了百了,但我根本没有能动手的机会,而尹清逸一直在给我用药,那长长的针管混着不知什么的液体打进我不断挣动的手腕,我
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
恐惧如同实体,化为呲牙咧嘴的怪物把我吞没。
尹清逸打完针后都会在那斑驳的伤口处落下一个柔软的吻,姿态虔诚温柔,像有多心疼我似的,那湛蓝的眼眸像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海,在这个同样黑暗的夜里,借着那微弱的光把我
淹没,葬身其中。
他同样是个怪物,与那些没什么区别。
在一次次饿晕过去后我终于妥协,尹清逸给我喂饭时不再抗拒,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吃下他给我递来的食物。
最后又喝了他喂来的水,才终于得到久违的饱腹。
尹清逸给我擦过嘴角,那温润的指腹又摩挲过我的脸颊,我抬头与他对视上,那漂亮明艳的面容像上帝最完美的雕塑,像传说中掌握幻与欲梦的神明缪斯,让人无法抑制的被他吸引,
爱慕追随。
我不受控制的朝他伸出手,链子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响,镣铐太短了,我只能堪堪拉住他的袖口。
“清逸……”
我有些着急,声音也是干哑的,努力作出之前那一副温润模样,见他看着我,我有些紧张,却大脑混沌,找不出一个好理由来挽留他。
“你能别走吗?”
尹清逸只是看着我,在那远处略显黯淡的灯下,他沉默片刻,却依旧松开了手。
“尹谌哥。”
他指尖有些湿润,泛着水莹莹的光泽。
我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哭了,我如今情绪已经崩溃,头脑乱做一团,每天身体软弱无力,疲倦又匮乏。
我太恨他了,可同时也太害怕他走了,又徒留我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尹清逸只是对我说“你可以再试着多依赖我一些。”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期盼他别走,这还不算吗?
可他只是在我唇上落下淡淡的吻,又退了出去,不顾我的哀求。
冰冷的铁门关上,漫长的黑夜又一次降临。
他似乎来的一次比一次晚。
我懊恼又后悔,在这空寂的时间里不断去煎熬反悔,像是死过又复生。在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后,尹清逸再一次来时我几乎是很急切的就开始跟他道歉,又拽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去。
在他那漂亮,湛蓝的眼又一次落到我身上时,我试图的朝他靠去,与他以往时做过的一样,在他那柔软的唇上烙下自己的吻。
我听到了他明显停泄的呼吸,意识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弥补的出路。
……
在他进入我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不疼了,尹清逸做了足够多的润滑,把我下腹部撑的酸胀。
那根通红的性器就那样一点一点刺入我的身体,很难受,但我精神却是欢愉的。抓着他裸露的手臂,想让这唯一能与我说话的人再多陪伴我一些,最好永远不要走。
我指间几乎陷进了他的肉里,咬着他的衣领也溢出难堪的声来,尹清逸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疼似的,几乎把我的腰拉起,胯下一次次撞到底。
难耐的快感很快蔓延到我的全身,他太大了,力气用的又重又狠,与那张天使般漂亮的脸严重不符,那硕大的男根磨的我犹如全身过电,腿一直发抖,在他的撞击下手脚都酸麻。
操
射
了,随着“啪啪”做响的击打声,大脑被刺激的一片空白,前方性器射出的
精液
也一甩一甩的,浓稠的腥臊味在这空间里弥漫,花白的肢体交缠显得
色情
淫
荡又靡靡。
我大口的喘息着,而身上的尹清逸也停了下来,等待着我的平复,体内埋着的那根性器兴奋难掩的跳动着。
我大脑昏沉,习惯性的凑上前去轻轻拉下他的衣领他也跟着弯腰,那双眼睛蓝蓝的,像星空,又像海,却欲眼猩红,欲念深重,全是我赤裸在床的身影。我就捧着那张漂亮的脸与他
接吻。
交缠着滋味,液体,和肉体。
尹清逸错愕一秒,又很快那柔软的舌头攻城略地,像兽一般追逐,把我一切都沾染上他的气味。
“尹谌哥……”
阴
茎把我钉死在床上,掰开了腿,架在他漂亮精壮的腰际。
他把我死死吻住,用雄兽般的方式,打上了属于他自己的烙印,那粘稠浓厚的精液
一股脑射在我的身体里,让我彻底染上他的气味。
“啊哈……”
情
旖旎的吻中,他却丝毫不在意,不停的与我唇齿相交,吃吸着我的口腔,让我刺激的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给我抱起来换了个姿势,那根性器很快在我体内胀大硬起,铁链哗哗做响,那股间的巨物被跨坐一同进到了最深,我紧张的夹紧了腿,却又无法逃离,被他托着臀部拉起,一次次
坐下,插到最深处。
“尹谌哥……”
尹清逸那张漂亮的脸在这一刻宛如魅魔,身下性器旁那稀疏的毛发却扎的我又痒又疼。
……
我并不喜欢看书,但尹清逸似乎很迷恋我安安静静靠在沙发上的样子,我也就只能作罢。
自那天过后,我就出来了。
我从未出去过,每天被尹清逸片刻不离的带着,偶尔他会接电话,出门,平常的时候,他总喜欢把我抱到他身上坐着,环住我的腰,头埋在我胸口,又或是肩膀处去吸取我的味道。
在与我对视上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眼睛变得幽深,纤长的眼睫会抖上几抖,然后凑上前,把我拥吻。
尹清逸喜欢在沙发上弄我。
又或者说,他几乎什么地方都喜欢。
有时候他会说很多臊死人的话,但大多时候,他只会不断的念着“尹谌哥……”
“尹谌哥……”
像烫入了心口,生生世世烙印的命门。
尹清逸倒没我想象中的激动,他像没听到一般,只是错愕一下,又把我的话语翻篇而过。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懂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很怕,我怕他不要我了,我怕他再一次把我丢到那个地方去,所以每一刻都战战兢兢,每一刻对他展现的表情都如履薄冰。
直到他某天回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几天我几乎没见过他睡觉,只是偶尔有时半夜惊醒,会碰见他满脸癫狂疲惫的抱着我,把我环到怀里。
那是一个极具占有的姿态。
半梦半醒间,他问我说“尹谌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很快答应了他,说“好。”
但尹清逸又不说话了,室内陷回了之前的寂静,我忍不住睡意,却在闭眼前似乎听到轻微的抽泣声,像是压抑的,被死死摁在井底,永不见天日的落叶狂风,被石头砸下,腐烂在底
处。
他只是抱着我,安安静静过了一夜。
我记性最近很差,已经记不得什么了。
在尹清逸回来时,我几次进了厨房,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面色有些僵硬,拉过我的手,似乎想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口,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像急骤而下的狂风暴雨,撕裂了这宅邸诡异寂静,扭曲的日月。
我见到了尹清逸突变的脸色,那漂亮的面容在转头望向大门外的那一刻变得阴冷狰狞。
062
隔着门,我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佣人们的尖叫求饶,和一些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声。
窗户被雪所糊,宽敞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房顶悬吊着的水晶灯散发着灿烂的光芒,那寂静安眠的冬天终于被一地刺耳的碎裂声响所打破。
尹清逸突然拉着我往后门跑去,他力气极大,拽的我手腕生疼,他拉开走廊最边上柜旁的抽屉,拿出了那把漆黑的枪。
银光映过他那阴沉到可怕的脸,和那越发幽黑的深蓝眼眸。
我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一刻,他并没有察觉,而是依旧拉着我,逃一般打开后门,带着我冲到后院去。
那里停着一辆车,许是他早就备好在那的。Z.Q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和破门的声音,我脑子一片空白,被他带在满天雪地里奔跑着,脚上从未取下的镣铐把我绊到,尹清逸一时没抓住我,我恶狠狠摔了一跤。尹清逸一愣,面上是
明显的慌张,他停了脚步,刚准备回头要扶我时。
变故就在一瞬。
他是被人突然从身后袭击一把撞到了地上的,那把漆黑的枪脱了手,滑掉到了道路的另一边。
尹清逸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刚下地时就避开下一拳,极快的翻身伸手去拿,可那人同样反应凌厉,迅速,一把撞开他的手,扯住他的衣领就往回拽。
尹清逸转头往后狠踹去,那人堪堪松手避开,尹清逸又趁机回头往他脸上打了一拳,血沾染了他明艳的衣摆,那神明般漂亮的脸上尽是不符的狠厉,戾气。
完全没了贵族应有的优雅礼仪和矜贵,像头发狂,狰狞的兽,用最原始的姿态博斗着,那袖口混杂沾染着不知道谁的血,拳拳生风。
可他并没占到上风多久,又被那健壮的臂弯一把抡住脖颈,瞬间被摁倒在地,扭转了战局。
按道理,我理应去帮尹清逸的。
可我什么都没做,被那一双琥珀色的瞳眸彻底钉死在了原地,熟悉诡异的感觉刺痛着我的神经,脑内轰鸣作响。
我愣愣的坐在雪地上,而面前两人如同疯了般不要命的厮打在一起。
前院也是混乱一片,我甚至听到了枪响,混杂着凌乱争斗的脚步声。
血沫飞溅,那一片雪地已经被染红,尹清逸的脸色是因为缺氧导致的不正常铁青,在对上格斗经验丰富,本就是从兵营出来的钟明道,他明显占不到多少优势。
钟明道几乎下了死手,手臂青筋暴起,他原本俊郎的面容上添了太多淤青和伤口,有的还在不停往下涔着血,让那一张脸看起来阴沉暴溢的吓人。
他几乎是狠狠把尹清逸掼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皮肉击打的闷哼声,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散乱雪中,尹清逸的脸上也同样到处淤青积血,这一下撞击更是让他一下子失了力,嘴角溢出鲜
红的血来,局面被彻底反势,被摁住的脖颈犹如被掐住的天鹅,优美又是破碎般的脆弱,但那漂亮湛蓝的眼瞳却同魔鬼般阴冷,呼吸剧烈起伏,神色却是不甘,癫狂狠狠刮在钟明道身上,像
要活生生撕裂开他的身体, 将他杀死原地。
这时,我才站起身来,铁链随着我的动作哗啦作响,那人却往我这看来,我与那双琥珀的眸瞳对上了视线。
钟明道的目光触及过我依旧错愕的神色,和四肢上那幽深的,被长期捆绑的痕迹。银色镣铐在我脚腕处刺眼的很,手臂上是各种斑驳乌青,明显的针孔痕迹。
钟明道几乎是呼吸一窒,似乎沉默了一瞬,声音低沉可怖,怒极了般,黑压压的,像从胸腔堆积着发出的声响,轰隆作响。
“尹清逸……!”
“你到底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那握紧的一拳,青筋暴起,带着呼啸的风,狠狠落到了尹清逸脸上。
尹清逸被打的偏了头去,血液星洒在雪上,铁腥味一点点渗透了进去。那漂亮的面容犹如被人硬生生撕碎开来,像只破败又脆弱的漂亮娃娃。
他终于只余那微弱的吐息,像被丢弃的玫瑰,奄倒在漫天雪地。
我混乱的大脑犹如一片浆糊,在那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中,眼前的画面像不断翻阅而来的片段重叠交跃在一起,熟悉诡异又陌生。
我看着他们半响,那鲜红扭曲的血和脸刺痛着我的神经,像有什么一破而碎,我大脑混杂作响,才终于顺从了脑内的声音试探的开口道了句“钟明道……?”
那人停下了动作,高举的拳头没有再一次落下。
那一双兽般的瞳眸与我对视上,他此时的姿态暴溢可怖,明明很渗人却莫名让我觉得有些难过,他看向我,似乎在慢慢平复下来喘息,胸腔起伏间,血液从男人额角滴落在地,绽放
在雪地间。
钟明道松开了禁锢着尹清逸的手,尹清逸也只是瘫倒在地,像只漂亮,濒死的夜莺,雪染脏了他华贵的衣物,我隔着距离,只瞧见他胸腹间那微弱的呼吸起伏。
钟明道就那样一步步朝我走来,身上到处是斑驳血渍,那锋利的五官犹如嗜血夜煞,那一步步压近的压迫感让我感到恐慌,我下意识寻求庇护般看向尹清逸,却又被男人身形所遮掩。
他行走的姿态有些奇怪,僵硬又瘸拐,就好像是腿上受过什么伤。在我吓的想后退时被拦住了去路,我手腕被人拉住,那一双手克制的环过我的腰际,像获胜的勇士去领取自己的奖
品,一点点把我环抱。
他的脑袋压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受这温热的吐息,和男人身上禀冽又熟悉的气味,身体感到不适,可不安的同时精神却是片刻的松懈。
“尹谌……”
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抚过我纤瘦的腕骨,爱怜的抚过我那已经长的遮眼的黑发,他口唇干涩,开口对我道“对不起……”
他说“我一直很后悔……尹谌。”
“我想了很久,我……我一直很后悔那时对你做的事……”
男人高大的身体把我环抱,那样高傲的姿态,却是埋在我的颈间,一字一句沙哑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是呆愣原地,并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又做了什么事,我混乱的脑子在某一刻多了一丝痛楚,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喷涌而出,在又一次看见那把被抬起的枪时,我下意识把身
前的人环抱,试图用手臂去遮挡住他的后背。
怀里人的身体有过片刻僵硬,还未来的及欣喜,就听到一句咬牙切齿般阴冷的嘶吼道“滚开!”
尹清逸握着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我们,目眦尽裂。
钟明道神情瞬间冰冷,却把我抱的更紧,不动声色的想把我拉到自己身下去,我死活抓着他的后背不放。
“尹谌哥,过来。”
尹清逸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他那张脸因为血和伤口更加艳丽妖治,神情几乎狰狞的活像从阴暗处爬出的怪物,声音却是轻柔的,像哄骗般,见我不动,再一次对我温柔的重复道
“尹谌哥,过来。”
我与他那双蓝眸对上视线,只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席卷而来,我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而钟明道却在我耳边对我道“别怕。”
这场阵容戏剧性的荒谬颠倒,尹清逸的脸一度黑的可怕,他又一次道了句“过来。”
声音一次比一次冷,那暗藏的都是即将喷涌而出的阴冷暴溢,像无数个死寂般,生不如死的黑夜。
我收回了手,绕过钟明道朝尹清逸走去,尹清逸慢慢放下枪,在等着我过去,铁链在我脚下划拉出声响,却又在下一刻截然而止。
钟明道扯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住。
尹清逸几乎是瞬间暴起,那漂亮的面容满是冰冷扭曲的怒意,怒道“你找死!”
在他抬起枪的那一刻,我明显浑身僵硬一瞬,钟明道眼里却是异常的锋利,和暴涨的戾气。因为面前是我,尹清逸没开枪,那一瞬的迟疑就已经够钟明道从中夺出,一下踢开了尹清
逸的手,在那枪飞落的一瞬,尹清逸更是猩红了眼,那抹狠意让人看了胆怯。
他们又一度缠斗在一起,这一次,尹清逸看似要攻击其他地方却趁钟明道有所防备之时转攻狠狠踢在了钟明道腿上,随着一声声响,钟明道几乎直接跪到了地上,被尹清逸毫不留情
的踹倒在地,又狠狠踩到了他腿上……
我察觉不妙,转身欲跑走,就被人一把拉住后衣领,把我硬生生一路拽去,扔进了车内,我看见他又拿起了枪,我几乎是撕裂着嗓子缩到车内,喊着“清逸!清逸!不要!”
前院的人已经进来了,尹清逸最终没时间再干什么,他立即上了车,把门一关,加大了油门就想从钟明道身上碾过去。
钟明道用尽力翻了身,堪堪躲过呼啸而过的轮胎。
车开的极快,我在后座滚的冬倒西歪,头脑昏花,在冲出院区的那一刻,尹清逸就瞧见有车跟了上来。
尹清逸漂亮的脸上尽是阴翳,他几乎是踩满了油门,在这一路崎岖的山道上狂飙而去。
可那车依旧跟着,飙的极快,甚至一度有了逼近的态度。两辆车像撕破这场冬日的闪电,极速的拐弯处如飓风般席卷而过。
我吓得抓紧了身边一切东西,同时也在尹清逸无比阴翳的神色中看到了那辆车。
那是我们最为熟悉的,那抹亮丽又危险的,如同它主人般矜贵黑雅的颜色。
我忆起了许多片段,在那一片零散和极速狂风中,我甚至一度觉得,尹清逸会真这样带着我一同死去。
心跳跳的极快,窗边飞驰而过的景色已经快到模糊不清,漫天飞雪的道路上车已经偏移了好几次,却总能被尹清逸迅速翻回方向来,重新驶上道路。
那辆黑色的车犹如夜幕阴魂,入了夜的影子,死活甩不掉,甩不开,甚至一度逼近。
在最终飙越过我们后,一阵刺耳的急刹把尹清逸逼停时,我才像终于活了过来,跌倒在地。
面前的车门开启,那夜幕的主人优雅,危险的一步步走下了台。
尹先生面颊的弧度被光分开,月色下骨相成熟深邃,目光冰冷渗人,而身周比那漫天的冰雪还要冰冷。
我见到了那双记忆中深深念念而深蓝瞳眸,可此时却冰冷的让我感到可怕和陌生 。
我能感觉到,尹先生生气了。
很明显的,毫无遮掩的怒意黑沉的可怕,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吓人的模样,陌生的,可怖的,危险的让人发颤。
063
【作家想说的话:】
快完结了!(求多投票♥(。→v←。)♥)
一股做气冲完就可以去新文了(有番外,这本番外多的要死……)
结局……大概率开放,但更大可能 HE
具体等我打电话问问尹谌哥
……
又下雪了。
窗外白茫茫一片,雪花纷扬,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如美丽的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慢慢的,越下越大,似烟似雾,把这座沉睡的宅邸所笼罩。
我所熟悉的房间与景色都令我格外心安,似乎并无多大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床头旁多的那台精密仪器,时不时透着沉默的光。我刚坐起身不久,门就被敲响,佣人告知说先生让我
下去用餐。
在得到我应予后就退了下去。
我很快的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就往餐厅去,在拐过楼梯道后瞧见那一道过于显眼出色的背影。
先生就坐在那,男人宽厚的肩膀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桌前的咖啡冒着薄烟。身旁的人毕恭毕敬,似乎在跟他汇报着什么,那反光的镜面光度从薄烟中划过,看见我来了,那人
又堪堪住了嘴,对我礼貌性浅淡的笑了笑,就很快退了出去。
我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径直走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尹家的早点都十分精致,基本每天都是不同的。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就开始用餐,而尹先生抬手喝了口咖啡。他今天穿的衬衣带了银边,简约又不失矜贵,袖口被折到了臂弯处,裸露出线条精壮,纤长成熟的手臂。
我低头吃着,全程沉默的只有刀叉碰到盘壁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我吃完后,尹先生才道了句“一会收拾一下,陪我去个地方。”
“好的先生。”
我用手帕擦干净手,在佣人把东西撤了后,又坐了一会,没等到再上的东西,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了尹先生。
“已经不用再吃药了。”
男人五官深邃而英俊,深蓝的眸对上我的视线,那危险的帝王声线却是低沉成熟的迷人。
“你最近状态已经好上很多,可以暂停用药了。”
“嗯……”我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有些不大适应,少了药物的维持,我心中难免空落。
“衣服我让人送去了。”
尹先生对我道,我顺着他的目光站起身,说“好的,那我先上去了。”
“嗯。”
那深蓝的眸瞳深不见底,我纤长的倒影短暂的映在其中,像无底冰冷的水面上突如映雪般多了份波粼,我扭开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我已经用药有一段时间了。
自被尹先生带回后,那段时间里,我能做的就是接受漫长的观察和治疗,不可否认的是,我精神状态确实很差。
断歇性的记忆和对尹清逸的依赖,以及外界恐惧已经刻进了我的身体,一开始晚上我都会失眠,哪怕开着温柔的夜灯我也感到浑身冰凉,止不住的颤抖,妄图伤害自己得到清醒。
我找不到尹清逸。
得不到熟悉怀抱和气味的我对黑夜总是恐惧。
直到尹先生打开房门,他代替了那个位置,那过于冷冽的木质香侵略占据了本属于我的空间,男人身形成熟禀冽,那一双深蓝的眼眸在灯下某一刻与尹清逸有过几分相似。
那一瞬我突然安下了心,在尹先生宽衣躺下后也安安静静卧在他身旁,终于睡去。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服药,服下后,我对外界的恐惧都会消散不少,也不会太过抵抗和产生自我伤害的念头,在熟悉的环境下待,也终于能短暂的回忆起以前的过往,越来越多,犹如
一幕幕被撕开的帷布,渐渐开始清晰。
在我出门时,先生已经在那等了。
管家打开车门,我坐到了后座,而尹先生就在旁边。
男人依旧一身成熟矜贵的黑西服,存在感极强,深邃骨相英俊,在行驶而过的一幕幕光影中刻下烙印。
车已经不再是当初那辆。
我第一次见到尹先生动手,对方甚至还是尹清逸。
像一场慢动作回放的荒诞戏剧。
没有宾会,没有灯火,更没有酒舞宴会。
我是那场雪中唯一的观众,看着满目白雪越下越大,父子反目,那矜贵的黑色风衣上沾染冰冷雪渍,尹清逸本就有伤,几乎瘫倒在地。
我被尹先生带走时,尹清逸举起了枪,却半响后,又颤着手放了下去。
我心脏跳的极快,尹先生也最终转头,开车带着我离去,我以为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尹清逸就开着车,飞快朝我们驶来,却又不知为何,在关键时刻极速转了方向,撞上了一旁的树上。
时间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寂静的雪色中去。
那天的事我忘了许多,记忆间断,不过我清楚,尹先生是不会让他出事。
这是我的记忆一遍遍告知我的事实。
我跟着尹先生,走过长长的走廊,佣人们带着路,那全然陌生的地方里,我显然有些不安,所以走的慢了些,尹先生似乎也同样慢下了步履,与我一同走去,直到进了换衣室我才意
识到,先生是带我来泡温泉的。
“害怕吗?”
尹先生褪下外套突然道。
我摇了头,但心中还是会有些许不安,我问“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尹先生只是看着我,男人浴袍下裸露的成熟精壮身躯格外惹目,我只一眼,又不太适应的移开了目光,尹先生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像带着男子特有的调侃,对我道“是的,
佣人们不会打扰我们。”
“你需要休息,而恰好,我也是。”
对上那双深蓝的眼,我没再说什么,换了浴袍,就到水里缩着了。
仆人把糕茶点上齐了放在一旁,尹先生靠在石壁旁闭目,那精壮漂亮的线条蜿蜒入水,深邃的眉眼成熟英俊,犹如上帝最出手的雕刻,尹先生闭上眼时,那压迫感和威严会少上许多。
我的目光会抑制不住的落到他的身上,温泉的热度使我有些口干舌燥,我喝了口水,又回到了温泉中,热流肆意抚平我疲惫的身体,我渐渐的有些困意。
于是我就习惯的,游到了尹先生身旁,靠着那石壁打算睡去,但并不怎么舒服,于是又没了睡意。
我靠的离尹先生很近,琢磨一番,不知不觉中,我的手抚上了尹先生的脸颊,一点点摸过那高挺的鼻梁,闭合的眼睛,凌厉轻薄的唇直至被尹先生抓住了那作乱的手。
他并不生气,又或者说,我清楚,那是他所应予的。
那双深蓝的眸瞳看向我时那熟悉的感觉让我一度感到浑身燥热,像被周围温热的水温所感染,我面红耳赤,大胆的凑上前去,在尹先生轻薄刻薄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我见到了他明显深沉的颜色,和那停歇一瞬的呼吸声。
“做吗?”
我主动揽过先生的肩膀,像个不知事世的孩童般,向他懵懂又蛊惑的发出邀请。
先生的肩膀似乎一度僵硬,他的体温与我差不了多少,那双宽大的手把我腰抚起,却只是一个克制的,不带欲念的拥抱,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听不出的沙哑,他却是拒绝了我,说
“尹谌,你需要休息。”
“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毫不留情推开了尹先生的手,再无刚刚那般依赖,软弱姿态,面无表情道“尹时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尹清逸有什么两样?”
他似乎从未想过治好我,不过是一步步代替尹清逸成为我那病态的依赖。
在那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我笑道“我真是被你们父子玩的团团转。”
“我宁肯你们是要报复我,尹先生。”
我缓缓往后退去,就好像面前是什么凶恶的,阴冷恐怖的猛兽。
“如果可以。”
我对着那双深蓝,深沉而冰冷的眼瞳一字一句道“我多希望您那时从孤儿院中带走的不是我。”
……
064
后悔吗?
那是我以往从未想过的,哪怕是年幼时每一个那样难熬的夜晚里,我都不曾后悔过。
我把那一切负面情绪都转换成了恨,全部一股脑抛到了尹清逸身上,这才让自己感到片刻解脱。
可我现在又确确实实后悔了。
在尹清逸把我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混杂,而又无望的时光中,我就有后悔过。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迷恋那毫无感情的蓝眸,不该贪图那永不可得的地位权势,入了这无法挣脱的泥潭深渊。
天色刚亮,那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下,我醒来时身旁位置空凉,尹先生早已离去。
我走过那繁华的长廊,院落那片玫瑰花园被白雪覆盖,冷风呼啸,早已看不出当初繁盛鲜艳的模样。
管家像早有预知般等在前门,车就停在旁边,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我靠在窗边,在车驶离这座宅邸时,我不自觉的回头往后看去,那极尽奢侈的冰冷建筑,华丽而又富饶。
那高大的楼窗光影反照,一道孤冷的黑色身影隐约站在窗前,我顿了下,又收回了视线。
昨晚那并不算是什么愉悦的对话,最终那一场爆发结束后,尹先生没再开口,我也无趣的住了嘴。一路上都很沉默,但在夜晚睡觉时,他依旧躺在了我旁边。
哪怕多不情愿,属于尹先生的气息,和身旁那温热的温度,安慰的呼吸声都无一不让我心安,也最终很快睡去。
自始至终,我并未和他进行过一次公平的谈话,我们的身份向来都是不对等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闷不做声的离开,却其实不过也是他的应予。
在城市边缘下了车后,我站了一会,刚走不久,却被人堵了,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我停药没两天,身体本能还在逐渐恢复,我没有把握能一对三,只能从那些臂膀间寻找反击又或是逃跑的可能性,警惕的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也有他们的人。
来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他们当中有人站出来告知我“有人请你见个面。”
这阵容用“请”实在可笑,可寡不敌众,我清楚看到他们腰际间明显的,冰冷的突起,像什么武器的轮廓,他们的姿态身手也不像寻常保镖……这不应是请人姿态。
我脑中警笛作响,面上却嘲讽的笑了一声,调侃道“请我?恐怕我可帮不上你们的忙。”
那人看着我,倒没表露过多情绪,其他人把我围堵,他也没回我,只是继续道“那请吧,尹大少爷。”
我握紧了拳,却又很快摊开,无奈道“好吧好吧。”
他们中有人把车开来,但却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妥协而感到松懈,他们行动配合精进,我不确定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他们的人,看样子像是早已蹲我许久。
是谁?
风吹过,满天雪舞,可我手心却出了汗,被押着走的每一步都像上刑,突然有车开来,我身旁的几个面色流露警惕,我趁机扭身往后那条巷中迅速跑去。
“碰!”
那巨大的枪响几乎是在瞬间响起,那股风从我腿旁呼啸而过,打中了那路旁的铁罐,倘然倒地。
他们无一不拿着武器,把我震慑在原地,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什么穷凶极恶之手。
那人把玩着手中的枪,又放回腰间,对我道“还请不要拒绝。”
到底是谁?
我紧握的手又一次垂下,面上却再扮不出那幅轻松神情,慌张,不安把我占据,目光在那辆行驶而来的陌生的车上落下。
又或者……他们想拿我要挟什么?
“你们似乎看起来不太顺利。”
一道清澈悦耳的男音传来,我猛然抬头,那车窗缓缓收下,季弦清冷的眉眼带着嘲谑,把众人一一扫过,最终落到我身上,笑道“或许,有人需要我帮助吗?”
他脸色过于苍白了,在禀冽的寒冬下,有种病态的阴翳意味,像刚刚大病初愈的人,又像是本就冷血的兽。
在季弦那算是揶揄的姿态下,那人群有过一瞬间沉默,有人警告他“这里不需要你的多事。”
“我跟你们上头谈过了,人由我送过去。”
季弦手搭在了窗边,那双手弧线优美,指骨修长白皙,像最完美的雕刻艺品那高挺的鼻梁光影投落,他笑了一下,犹如雪中绽放的花,温润,清冷,嘲谑竟在一个人的身上混杂一至。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
季弦在前面开着车,我在后头落座,而身旁前座都坐着人,我抬头时会与车内后视镜那三道视线对上,又一瞬间纷纷移开……他们分明是和季弦熟络的,可事实上,他们也并不完全
相信季弦。
车外风景越渐陌生,我敢肯定早已驶离那座繁华的都市。
车内诡异的沉默,我瞥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人指虎磨损严重,大大小小的伤口结痂一路蔓延至袖口处,比起劫匪,倒更像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
车方向转了道,在车内明显降下的温度里,季弦把车停在了一家超市外边,打开了车门,对着他们明显敌意的神情,无辜道“上个厕所。”
副驾驶的人黑了脸,但也不好发作,季弦就扭头对我笑道“一起?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我犹豫一瞬,也跟着下了车,季弦身姿高挑修长,他笑着看那也跟着出来的两人,道“当然,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一起过来。”
他们留一个人在外放哨,而另一个则跟着我们进了门。
我跟在季弦身后,看着他向店员露出那副温润尔雅的姿态,把店员肉眼可见迷的晕头转向,几乎给我们一路带到了厕所前面,然后红着脸走掉。
我跟那人都很沉默,最终他也只是等在门口,偶尔会回头看我们的位置。
我环顾了一遍这里的布置,并没有找到任何能逃跑的出口,我不明白季弦是什么意思,还有他之前的那番话,很明显,他们就是与他有所勾结,他们就是一伙的。
心凉了半截,既然来了这,我也只能褪腰带解决,释放的水声响起时,却感到一股视线赤裸的落在我身上,我顺着那道视线看去,季弦一脸戏谑的看着我,目光犹如实体,黏腻的一
点点舔过我的身体,落到我扶着的下身。
“……”
我忘了这有个同性恋。
鸡皮疙瘩浑身起,哪怕那么久了,我依旧对这些感到恶心不自在,急忙处理完就系腰带洗手。
季弦反倒笑了,一声短促愉悦的气音,他意味不明的道了句“很可爱。”
不知道是在说我的反应,还是说我身为男人的自尊。
我真气的不行,甚至一度战胜了紧张和恐惧,扯了一下嘴皮,嘲讽道“你才可爱。”
季弦又笑了,那眉眼明艳温润,像高山融化的雪,我的目光落到他胸口,又从他身上移开,我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现在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时机,那人听见我们对话,就走了
进来,季弦与我擦身而过,道“解决完了,走吧。”
但他刚刚根本没上厕所。
我越来越不懂他的意思,像一团被捆绑在我面前的迷云,被一串凌乱脚步所打散。
在变故突生时,季弦抓上我的手,刚带我跑几步却又被一把枪抵了回来,外面放哨的人早已被控制,甚至没发出一声警鸣,而车也在旁边。
那个雇佣兵被按压在地上,武器被人一把夺走,人数比我们多上太多,在绝对的武力镇压面前,他们都无一选择了放弃反抗。
我大脑轰鸣作响,不知这又是何变故,季弦原本抓着我的手也慢慢松开,我错愕的站在原地,直到一道男音喊了我名字,我回头看去,那幅轮椅过于显眼把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禁锢
在上面。
那些人并没有对我举枪,我便抬起脚,自发的向钟明道走去,也并没有人阻拦。
钟明道又坐回了那一副轮椅,他的人推着他,在他身后撑着伞,我看着他那过于深邃锋利的骨相,和琥珀色凌厉的瞳孔,在忆起那些片段之后,更是沉默。
“你怎么找到我的?”
钟明道沉默一瞬,我扭开头,看向那边被围住的人,季弦那高挑的身姿过于显眼,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懂他面皮之下的情绪,但我还是既定道“是季弦告诉你的,对吗?”
钟明道瞳孔中明显映着我的身影,最终,他轻轻道了句“嗯。”
像是不愿再聊这个话题,见我身上并没有伤,他终是放了心,道 “走吧,我们回去。”
065
钟明道的腿原本在治疗和康复训练中刚有所好转,却又因为和尹清逸那一次争斗落了伤,再一次回到原地,甚至更严重。
在我被尹先生带回尹家后,钟明道也紧急被送回去动了手术,就差一点,他就会永远失去行走的能力。
我站在门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佣人,医生进出,给他按时进行每天的疗伤换药和康复按摩。
钟家不同与尹家,虽戒备森严,同样等级制度,但又没过于冷清。我在外站时,有佣人端来热茶请我到一边坐着等。
有人认出我是尹家那场“闻名”婚礼上逃婚的主人公,但可能是钟明道下过什么命令,没有一个人多言语,或给我不适的目光。
我就那样安安静静喝着茶,直到钟明道出来。
“在看什么?”
他被人推着出来,在到达桌前才微微摆手让身后人离开。
我眼睛不着痕迹的瞥过他的双腿,他穿的衣服不多,屋内暖气供的很足,钟明道脸上已经不像一开始看的那样苍白,他面上有了血色,脸的弧度也俊俏硬朗,头发已经剪短了,像一
把蓄势待发的刀刃,无可藐视的锋利尖锐。
我视线又从他脸上移开,望向窗外,佣人来给他上了份热茶,在桌前散着薄薄的热烟。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院子有些空。”
不是空,倒不如说是太过简洁干净,尹家那些奢侈华丽而无用的建筑很多,名贵的花草树木也栽满了各种地方,基本每一块园区都有专门的园丁看管。
钟明道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去,他目光微烁,开口道“是吗……难怪从我记事起,也觉得这个地方一直很枯燥。”
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过他以前的事,我不由得回头看向他,见我看来,他话语顿了一下,却是轻松的,继续道“其实比起这里,祖宅那边更没意思,我很少会回去,你应该也不会感
兴趣。”
我看着他,那双琥珀的眸瞳也印着我的身影,我开口问“你母亲……还找过你吗?”
钟明道沉默一瞬,许是没曾想我会提起她,他似乎并不想告诉我,但又在我的视线下终是道“来过,但我并不见她。”
钟明道的声音有些干哑,于是他抬手喝了几口茶,才勉强把那股暴溢的戾气压下。
“我花了点时间把她的人手眼线一点点拔了,现在她手底下一干二净,也没法闹事了。”
“钟家的股份是由我好几位叔叔管辖,父亲向来与那些旧贵族不合,他性格叛逆,我爷还在世时他们就闹过不少矛盾,后来父亲入了军队,他向来强硬,从不愿在那些豪权争斗中被
沾染……他是位德高望重的军官,哪怕我很少见上他几次面但依旧把他视为榜样。”
钟明道顿了下,继续道“可我母亲从不那样认为。”
“她觉得我父亲太过无能,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
“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劝说不了他,所以就把一切都归终到我身上,我成了她实现一切的载具,想让我去帮她拿回来……”
我原本在听着,却在他停顿后的话语中回了神,与那双琥珀的眸瞳对上视线,那错落的光影中,一时间,我意识到其实我和他母亲并没什么两样,只是走的路不同,而钟明道对攀附
权势的反感,让一开始的针对也有了解释。
但我并不认为那个女人做错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她有个懦弱的丈夫和不受控的儿子,所以,她失败了,我也一样。
钟明道只是看着我,眼底情绪混杂成漆黑的一片,让人琢磨不清。唇边露出一道浅淡自嘲的笑,半响道“可能她没想到的是,我也和父亲一样。”
我哑了言,听完这番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我想或许他本就不需要我的安慰,就一如他不愿让我见到他不堪的模样。我只能静静等在门外,听着里面冰冷器材的声响,细微谈话。那长
期弥漫在这栋房里的药味,哪怕佣人开了窗,那浅淡的药味也依旧停留在钟明道身上,围绕上他锐利的五官和眉眼,在冬季里散不尽那抹苦涩。
我们用过餐后,我就接手了佣人推着的轮椅,推着钟明道往房间走去。
那高大的身躯禁锢在轮椅之上,未免显得有些突兀滑稽。
他的房间很简洁,唯一突兀的就是房间里的平衡杆。而床的两边也围着道栏杆,我看着他的轮椅和一旁的床犹豫一瞬,问道“需要我抱你?”
钟明道回头看了我一眼,很不屑的抬起手,撑着杆子就轻松坐到了床上,他道“我又不是残废。”
我手里还握着那轮椅的扶手,掩面假装清了清嗓子,才回头望向他问“放哪?”
“随你。”
我想了想,就随意推到床边他好下去的位置,松开手,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伤,什么时候好?”
“看治疗程度,用不了多久。”
他语气很平淡,向来那般桀骜姿态,凌厉的眼让我信了这番话,我挑眉,瞧见外头又下了雪,雪很大,外面白茫茫一片,一点一点铺盖了佣人们刚清扫好的道路。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连地毯都是顶级的名贵柔软,可我似乎依旧感受到了那抹刺骨的冷意,我回头问他“下雪了,你疼吗?”
我从男人的眼里看到自己在窗前的倒影,连同那皑皑白雪,一同酩落。
可钟明道依旧骗了我,他说“不疼。”
……
我回了自己房间,那是钟明道给我准备的,佣人们把房间打理的很干净,装饰明显换了风格,和钟家那无趣死板的品味一点都不一样,一点都不像是暂住的模样。
唯一不符这个房间的是,桌上放的小羊玩偶。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和我一个男人明显沾不上边,可我只站那看了几眼,就知道它的来历,也不曾想钟明道竟还把它留着。
这未免让我发了笑,便干脆打开了窗任由那冷风一股脑的吹进来,充斥这间屋内。
雪花从空中飘落,落到我手间又很快融化。
这一场漫长的夜我注定不能睡去。
我再一次回到了钟明道房间,他同样也没睡,那一盏一直亮着的灯留给谁的或许都心知肚明。
我躺到了他的床上,身旁的呼吸声和另一个人的温度无一不抚慰我狂躁不安的神经。我痛恨这种不可控,可我再不想用药物,不想再被别人控制,我在一点一点把自己从中抽离,去
隔断这种寄托依赖。
他的呼吸很热,被褥也很热,我冰凉的手脚渐渐回了知觉,我背对着他,把自己缩在被窝里,看着墙上留的小夜灯,灯光暖意,眼神却是漠然,开口道“钟明道,我需要你说实
话。”
“……你想听什么?”
钟明道的嗓音有些干燥,像久渴的沙漠旅人在寻找那渺茫绿洲。
“季弦。”
我声音平静,在那过分接近的距离里,却毫无一丝温和的度数,我道“他都告诉了你什么?还是说,你本来就什么都知道?”
钟明道沉默一瞬,才道“那些人是专业的雇佣兵,有人请他们来绑你,他们目地是尹时宴……”
“是谁?”
“生意落败的亡命之徒,或者更多。”钟明道的语气有些沉“被尹时宴搞垮的人不记少数,仇家落敌更是不少,他们都是忌惮他的能力,身份地位,才没能动手,但你就不一样
了。”
他堪堪住了嘴,可后面的话语哪怕他不用说我也懂得。
我心中又升起难掩的烦闷,翻了个身,就对上钟明道的视线,男人英俊的侧颜在灯下泛着暖意,那原本凌厉的线条陷在被褥里是难得的柔和。
换以前我可不曾想自己会和钟明道安静的睡在同一张床上,可现在,许多我不曾想过的全已发生,打乱了我所有计划,把我的人生轨道拉的偏移。
“那季弦呢,你和他还在合作?”
钟明道眼底的光模糊不清,他微微摇了头,说“不。”
我得到了本就清楚的答案,但我依旧不满,我继续道“那你知晓他之前中枪的事吗?”
钟明道一顿,才道“知道,他被紧急送医,而尹清逸却不见踪影,给尹时宴留下一大摊烂摊子。这事被人大做文章,季家与尹家反目,那些原本就不满尹时宴统治的纷纷趁机讨伐,
也有人拿出与养子成婚来质疑尹时宴,暗中推波助澜的人不少,闹的声名狼藉。”
钟明道看着我,那琥珀的眸瞳似星夜黯淡星光,却蕴着说不清的情绪,他半响,张开唇对我道“尹清逸也因此失去了继承权。”
我一愣,钟明道继续道“尹时宴亲自公布的,他之后,将尹家大部股份分于旁系亲属,再不会由一人独揽,至此,那场闹剧结束。”
我再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那偌大繁华的尹家竟最后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分崩离析。
窗外的雪下的连绵不绝,好似永远都不会停,我愣愣的看着,突然想起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雪,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尹清逸身侧,华贵的衣物上染着血迹点点,那双湛蓝的眸却是
那样冰冷,癫狂的神色。
“他自找的,尹谌哥。”他说。
尹清逸金色的发丝在灯光照射下太过耀眼,那张脸,五官漂亮又明艳,像不谙世事的天使降临人间,他一句一句跟我说“他在故意激怒我……”
我那时太过恐慌,只知道尹清逸疯了,也根本不相信尹清逸所说的话,可现在看来,说不定季弦本就知晓尹清逸会做什么。
我在记忆里一遍遍思索着,越发觉得自己从那一片混乱中找到清晰的蛛丝马迹,我话语平静的对钟明道说“季弦是故意的……”
钟明道沉默一瞬,并没有回应我。
从一开始,季弦就知道尹清逸会跟上来,也知晓已经濒临失控的尹清逸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他把我掳走,目地却不是我,而是随即而来的尹清逸,他在车上耐心的等候,一点
一点把猎物往里引去,最终围绕回来,引爆了最重要的一环。
“季弦认识那些雇佣兵,也认识上面的“人”更是知道他们的计划……为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看着面前的钟明道,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雪飘然的下,房间内太过安静,我似乎都能听到楼下壁炉内燃烧着温暖的炉火发出的响声。钟明道的呼吸很热,能隔着被褥把这一片灼烧,他的胸膛顺着呼吸起伏,我与他对视着,
冷汗从他额角划落,我知道那是疼的,寒冬肆意,在夜晚时,那双腿的疼痛更是无法忍受。
被褥下,一双手握上了我的手,燥热的温度把我情绪缓缓平复,男人的嗓音微哑,终是在这寂静夜色中开了口“季弦……其实并不是季家人。”
“他是被领养的。”
……
钟明道平日里会在室内扶着平衡杆坚持走上几个来回,哪怕每次都疼的冒汗,湿透半边肩膀他也不吭气。
我就坐在一边喝着咖啡,看着他一步步走着,轮椅停在一旁。说实话他现在这个阶段还是太过勉强,但他回来坐下时我也不好劝说什么。
毕竟他是钟明道。
外头那原本空落的院落被栽了梅树,也不知他从哪搞来的,上头还开着花。雪纷纷落时,那一处景色终是不再单调。
我就这样暂住在了钟家,晚上也依旧躺在钟明道床上,他性子烈,要面子。医生换药他不让我进去,哪怕半夜疼醒也不会吵到一旁的我,翻出药吃了就坐在一旁熬过一夜。
直到一封婚礼邀请函送到了我面前,钟明道把它递给我,告诉我是好早之前董齐专门送来的,是他和瑜莉莉的婚礼。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他们结婚的那么快。
我穿了件风衣,围了围巾,特地把脸盖住,才敢随着钟明道齐去。
他们的婚礼是办在庄园里,钟明道有他自己专属的位置和房间,我推着他走入,试图上来寒暄和打招呼的人不少,无一不被钟明道冷眼略过,也堪堪退了回去。
我见到了曾经那些打过球的兄弟,他们似乎有人认出了我,但也没有人开口,直到婚礼的开始。
没有尹家的过分奢侈却也处处精心华丽,那漫天的花瓣纷扬,连同雪花一同飘落。
那一对新人携手走上红毯,雪白的裙边犹如海浪连绵至远处,我看着他们在牧师祷告下互换戒指,在人们的祝福下相拥。
结束后,我和钟明道要走时,董齐牵着瑜莉莉急急忙忙找到了我们,小姑娘那一双水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我看她像是要哭,连忙朝她笑了笑,道了句“恭喜。”
钟明道也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嗤笑,朝董齐道“恭喜。”
烟花在空中绽放,璀璨夺目。
我们离去时,董齐给瑜莉莉披了件外套,把那风雪喧嚣隔绝在外。
这次那件外套不会再被人丢掉了。
携着外面的冷气回到钟家,我依旧感觉我的衣服上停留着那场婚礼的烟火味。
我推着钟明道,却又不知何时与他牵着手,似乎牵了很久,那一片手心都是热的,感觉不到冷意。
洗澡时我看着被水雾氤氲的镜子,抬起手端详着那干净的纹路,手心,指骨。整个人一丝不缕的泡在那温热的浴缸内,温度把我覆盖,却莫名觉得空虚。
茎 ,那处已经半勃,手指套
弄
撸动着,快感却不上不下,得不到解脱。丝毫不得要领,甚至越发急躁,乃至把自己弄疼了性器也只是硬挺挺的,那嫣红的顶端吐出些许液体。
我放弃了般松开手,心情烦躁的抓起身旁的物品,砸向了那面镜子。
“呯!”的一声,四分五裂。
出去后钟明道已经回到了轮椅上,他也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他瞧见我是一脸不耐的出来,也明白并不是什么意外,也不过问那一地碎裂镜片。只是在我路过时
拉住了我的手,上面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正往外渗着血。
他的脸一度黑了下来,似乎想说什么又住了嘴,我拦着了他的手,推开那桌上的按钮,像个放荡的妖姬,几乎坐到了他身上,那根半硬的东西隔着浴巾戳着他的肚子,我挑衅般,笑
着问他“能做吗?”
我的身体被尹清逸搞坏了。
淫
得到满足。
钟明道似乎并不满我伤到自己的行为,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但面上却说不出一句抗拒的话来,他几乎不用我挑拨,他硬的很快。
我能感觉到屁股下面那硌人的温度,我伸手解开他的腰带,轻轻一拉,那玩意就跟长枪一样弹出来。
“你……你这是多久没解决了?”
我忍不住笑道,而钟明道的脸已全然黑下,似乎透着红,他咬牙威胁般道了句“尹谌。”又死摆着脸不说话了,我温婉道“放心,不伤着你。”
钟明道松了我的手,揽上我的腰,把头埋进我的臂膀,我听到他灼热又粗重的喘息,在我抓着他阴 茎
好几次往下坐却滑出去时,钟明道终于忍不住道“润滑剂。”
我也满头汗,欲念折磨的我不上不下,塞不进去我甚至来了火气,问他“在哪?”
钟明道沉默了,半响道“家里没这种东西。”
我也沉默了,最后是钟明道用手指给我扩张后才扶着我的腰一点点往下坐的。
那玩意真的大,挤进来的一瞬间就撑的不行,那根阴 茎
像火柱般,又硬又烫,刺激的我小腹一阵紧缩。
钟明道哑声道“放松些。”
他话是这样说,可性器却是又胀大一圈,我还怕把他腿坐疼了腰撑着力,气的我就用手去揪他头发。钟明道受力被迫抬了头,男人拥有一副凌厉俊俏的骨相,那双眼却是一刻不移的
看着我,不知不觉中凑上来,在我唇上落了个轻柔的吻。
两人在轮椅上交缠相拥,冰冷的器材相辉的是那火热肢体,在彻底进入后,我扶着他的肩膀,按照自己的规律开始抬腰,让性器进的更深,直到磨过我的敏感点。两人粗重混乱的喘
息交织在一起,钟明道抱着我的腰,不停亲吻过我的肩膀,导致那一处都湿漉漉的。
我动作不快,也不敢真坐下去,只有在那火热的快感犹如触电般过遍全身时,我才会任由自己瘫软靠在钟明道身上,由他那双臂膀扶着,体内绞着他的性器疯狂痉挛,紧缩,他的吻
落在我的眼睫,鼻翼和耳廓。
茎
把那浓稠的精液
全堵在了我体内,又涨又烫,可我浑身失了力,在释放过后只剩下颓懒,满足的情绪。
闭上眼,任由他抱着,一遍遍抚摸,虔诚爱怜般的亲吻。
使男人变得懦弱,也变得勇敢,他呼吸频率还没平复就终于忍不住,向我开口道“尹谌,和我结婚吧。”
那琥珀的眸瞳在光下变得那样轻柔,他高挺的鼻梁触碰过我的脸颊,一点点亲吻过我的唇瓣,鼻尖,他哑声道“我认真的……”
“我可以去把钟家的股权全部拿回来给你。”
钟明道的心跳很快,那温热的肌肤下是一颗炽热的心脏,那向来高大,桀骜的男人却是对我露出一副哀求语气。
“尹谌……留下来。”
066
……
“季弦并不是季家人。”
“他是被领养的。”
“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
“我母亲和季家母关系很好,所以我小时也经常会被她带去季家玩,也与那个少爷见过几面。”
钟明道沉默了一瞬,对我道。
“季家只有一个孩子。”
“他叫季弦。”
窗外白雪皑皑,我坐在桌前,脑中不断忆起那时钟明道对我说的话。
我才知道季弦原来是冒名的,季夫人意外早产,季家少爷几乎是被强行续命多年,虚弱多病的体质哪怕被季家精心照料着可还是没能挽回。
而季夫人也因此一病不起,直到有下人一次偶然在季家资助的孤儿院中,瞧见了一个和已经病逝的季少爷十分相似的孩子……
“他们真的很像,可能是尚且年幼,五官都还未展开。”
钟明道被褥下握着我的手,男人燥热的体温从那方徐徐传来,可能忆起什么,男人琥珀的眸瞳微微一暗,继续道“接下来的事你也应该清楚。”
“他替代了那个“季弦”,季夫人更是把那些没能弥补的亏欠全给到了这个孩子身上……外界没人知道季家公子已经换了人。”
“而关于季弦……其他的事我并不清楚。他似乎过于执着扮演好“季弦”,人前人后都是另一副面孔,我那时候见不惯,和他暗地里打过几次架。”
“后来有一次我们被带去了尹清逸的生宴……回来后他就曾跟我提过他看不惯尹家做派,想扳倒尹家的想法,并且要求跟我合作,我惊讶于他的胆大,又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异想天
开,也对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没多久就抛之脑后。”
“他心思比同龄人要沉上太多,我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做的一切都是针对尹家,又或者说是尹时宴。”
钟明道沉默一瞬,对我道“所以我猜想,他原本的身世应当和尹时宴脱不了干系,有仇,又或许与那些人一样……”
……
待雪停歇,佣人又开始了一天的清扫,钟明道在房间内做着康复,我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望向院落外的梅树时,意识到自己等不到开春。
我从未打算留下来过。
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道路。哪怕可能走错了将近十四年,我也期盼能回到正轨中去。
我原本打算傍晚时与钟明道讲过这件事,却又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那白色的绵羊玩偶歪倒在桌,我伸出手把它扶正,最终起身时什么也没带走。
钟明道一路上都很沉默,在这之前,他有问过我打算去哪。
“不知道。”
我如实回答。
不知想到什么,唇上带了笑道“可能想到处走走吧。”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钟明道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我下车时拉住我,那黑沉的视线对上我回头望来的眼,半响闷声道“记得联系。”
我笑了,一副调侃的姿态,却是没应。
等我转身入了街巷,走远后,那车还停留原地。
我原本打算出国,可在这之前,却总犹豫不决。
人总是犯贱,就好比我也不曾想过我会再回到那曾经待过的地方。
那里翻新建了高墙,楼道也扩修重建了。
一切都和记忆中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里面孩童欢乐笑语不断,就连护工,也全是新面孔,我走进去时,有人以为我是来参观的,便主动与我讲解。
哪里都变了,再不是以前那般模样。玩耍的孩子并不多,游乐设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们玩乐打闹,在地上堆着雪,脸蛋被冻的红彤彤的,被护工心疼的拿毛绒帽子盖上。
那护工揉了揉那孩子戴着手套的手,笑着继续跟我道“他就是顽皮了些。”
我看着她,也只是附和着点点头,继续和她走着。
“那位大人来了几天了……”
院落旁,两名护工在聊着天,“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似乎并不是要收养的意思。”
“院长呢?”
“招待去了,那位大人好像每次都只待上一会就会走了……”
她们见到有人走过,又堪堪住了嘴,目光朝我瞥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做其他事去了。
我旁边的护工叹了口气,想继续带我参观,我却再没跟着走,心里突生怪异的预感,我问她“……那位大人今天也来吗?”
那位护工也停了脚步,她跟我道“是的,院长也在招待室。”
我面上假装好奇,温声询问她“那是谁?”
“我们也不清楚……”
那护工朝我无奈笑道“上头只是告诉我们那位大人身份贵重,让我们这些天做事小心谨慎,其余的……我们一概不知。”
我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护工的脸,又觉得应当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许是我出神明显,她看出诧异,疑惑一瞬,朝我喊道“先生?”
“抱歉。”
我回了神,跟她道“谢谢你带我参观。”
见我打算走,此时她也明白过来我应当没有领养的意思,也并不恼,只是笑笑道“没关系,那我送您吧。”
回去路上我心事重重,一旁孩子们玩雪,打闹时,一团雪飞来刚好砸到了我肩上。
护工把那罪魁祸首的孩子拉来,软声软气的跟我道了歉,我只是看着他,依旧没说话。
我心思并不在这,但那孩子可能以为我还在生气,在我快到门口时,他叫住了我,朝我跑来,手里不知握着从哪拿来的糖,而护工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围着条很大的围巾,几乎把自己的脸遮去一半,他眼睛亮晶晶的,身上都是玩雪沾染的雪渍。
他塞了一大把糖到我手里,对我道“这些给你,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我一愣,看他浑身干净的模样,我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并不需要争抢……
……这就只是一把糖而已。
“不用给自己留一点吗?”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成熟的音线犹如歌剧中悠扬的大提琴。我刚要开口,愣了愣,僵硬般没有回头,只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朝我踏来。
“不用!”那小孩看着我身后,张着手列数道“我还有好多好多糖果的!”
刚刚还在不远处看着的护工急忙过来,露着一副笑脸,却是难掩的紧张,她低头行了礼,恭敬的道了句“先生。”并拉住了那孩子的手。
但孩子并不懂,他继续道“所以那些是送给哥哥的。”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男人浅淡的笑,但太过轻薄,以至于让人误认为那只是假象。
我回了神般,对那男孩道“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谢谢你的糖果。”
小孩便很开心的笑了,对我道“那我回去了,哥哥再见!”又望向我身后,朝他招手道“叔叔再见!”
我点头,朝他道“再见。”
护工也朝我们行了礼,又跟了过去。
我转过身,尹先生就站在不远处,隔着段距离,我更能清楚的瞧见他冰冷的衣角,黑色大衣披在宽阔的肩膀上,修长的手臂插在腰间的口袋里,男人成熟修长的身姿高挺,五官深邃,
弧度锐利。
也只有那双深蓝的眼,湖水般把我包裹。
那抹黑色,如多年前颠覆重轮,深蓝的眼瞳照不进一丝温度。
尹先生朝我道“一起回去?”
我看着他的眼,也只是点了头,在往外走去时,尹先生却朝我伸出手,我看着那双修长的大手愣在原地,而尹先生也十分耐心,依旧僵持着姿势。
他依旧是孤傲的,冷漠的,那般姿态就好像现在孤儿院门前伸手要牵我的不是他。
我一时不懂他的心思,犹豫着,最终把自己的手放上。
在那冰冷的寒冬里,尹先生的手是热的。
男人似乎笑了,但也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牵着我一路往外,护工和院长在外侯着,见我们出来时明显诧异,却没人敢说什么,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略过,阿谀奉承一番,直到把我
们送上了车。
尹先生坐在我身旁,我靠在车窗上,手里还弥留着先生的温度,而另一只手里……则是那小朋友送的糖果。
我看着窗外渐渐熟悉的景色,问他“听说您来这好几次了,先生是准备再去领养一个孩子吗?”
尹先生看向我,我与那双深蓝的眼眸对视着,车内闪过的光使我看不清他眼底情绪,我继续道“尹家的事我都听闻了,为此深感遗憾,或许确实您也可以重新打算培养一个新的继承
人……”
“不。”
“我是为了等你。”尹先生平静的对我道。
“我知道你会过去。”
我住了嘴,在那深蓝的眼眸下,车内再一次回到了冬日前的宁静,我扭头看去,雪花漫天飞舞,犹如落台前的落幕。
“你最近住哪?”
半响,先生突然问了这样一番话。
我沉默了一瞬,没开口,先生又道“没关系,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先用餐吧。”
先生对我道“到时再送你回去。”
……
067
……
我又一次回到了尹家,在那长长的餐桌旁落座,尹先生进来后褪下外衣,一旁的佣人低头接过又退了下去。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尹先生神色照常,如果除开他太过显赫的气质,就像是个普通的家庭聚餐。
室内只余刀叉间碰撞的轻微声响,安静的诡异,仿佛一切都还像以前那般,尹先生偶尔也会回到这座宅邸,短暂的住上几日,和我吃几次饭。
那时,我会很开心,并想尽了办法想让他多留几日……我身旁属于尹清逸的位置依旧是空着的,我目光瞥过那个位置,又不留痕迹的移开视线。
“你现在身体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尹先生是等我吃完才开的口,我顿了顿,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平淡道“是的,托您的福,我已经好了。”
我在故意挑刺之前的事。
尹先生并没有其他表情,男人骨相弧度深邃,鼻梁英挺。岁月的洗礼让眼前的男人越发成熟,卓越。犹如被雷雨不断冲刷,雕刻琢磨到极致的作品。
“那些药,其实并没有问题。”尹先生那浅淡刻薄的嘴角微微抬了抬,他的眼眸微深,看向我时属于贵族优雅随和的姿态像是一场盛大的欺瞒,把那上位者压迫感隐藏影下。
他缓缓对我道“但你说的没错。”
“里面也确实掺杂了我的私心。”
我并不想跟他聊这些,移开脸无声的拒绝,站起身朝他道“先生,我该走了。”
我早就已经不属于这。
空气中似乎短暂的沉默一秒,尹先生只是道“好,让管家送你。”
我原本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但现在也只是看着那主座上的男人,心中那高昂混杂的情绪化为一股烦躁,我明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尹家了,这曾经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那一场繁华
大梦,从今日起,彻底割舍。
“尹谌。”
在我转身欲走时,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你还在怨我吗?”
尹先生的音色很特别,低沉微哑,像冬日融化的溪流,又如同那歌舞剧表演中最为贵重的提琴乐器,和他眼睛一样,令人着迷沉沦。
先生的声音很轻,使我险些分不清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轻飘飘的,像是把我那所有过往一并降低,就好像是我又一次,做错了事。而先生就在那里,他一直注意着我,我只要点头,跟他认错就好了。
我很生气。
回头对上他时,那些隐秘的,杂乱的情绪一股脑的冲进我的胸腔,烧掉我的五脏六腑,敲断那支撑着我的脊椎骨,把我仅剩的躯干燃烧殆尽。
“怨你?”
我嘲讽般笑了笑,咬牙问他“尹先生,你后悔吗?”
他会后悔吗?
那无数个日夜,那无数个盼望落空的背影,失眠的夜,空虚,期予,奢求……都他妈成什么了!?
“你根本就不会!”
我恨的,从来都不是尹清逸。
那妄想不到的爱,祈求不到的目光,在这座冰冷的城堡中,嫉妒、恨、和那过于巨大的落差感让我一遍遍煎熬,疼痛,如同凌迟般,反复刮走我见骨的伤口。
“你只有那一个孩子,尹清逸……尹清逸……!什么都是尹清逸!”
“我算什么了?”
“尹时宴。”我对上他那黑沉的眼,真疑惑了般,缓缓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男人没有开口,那冰冷的座位上,那向来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却是一直沉默。而我丧失了那继续伪装的贵族风度,锐利的声音像个癫狂又无能的疯子,撕裂开来的皮囊下是永远无法
挤跃的下等人。
佣人们全都是新面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换的,她们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的瑟缩原地,弯着腰,不敢抬头。
我意识到这一场争论根本毫无意义,可依旧憋不住气,情绪失控。火冒三丈的踢翻一旁的椅子,倒下时接连撞到一旁的瓶碗花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我直接跨了过去,拿起一旁的外套就往外走。
一离开屋内热烘的暖气,那漫天雪花协着寒意极速把我包裹,那股癫狂的热意也逐渐消失殆尽,像一场极速停歇的火焰,枯燃的柴火下,只留余烟蔓延。
在离去时,我似乎听见尹先生开口喊了我的名字,也听到他站起身的声音。我没有停顿,也并没有回头。一路踏过那长长的走廊,风雪吹过我的脸上,融了一片湿润滑腻。
我坐上了那管家事先给我准备的车,司机却看了眼后视镜,犹豫着没有开动。
我恼火道“开车!”
管家就站在车外,司机见管家没其他表示,也就硬着头皮把车开走了。
在城市内下车后,我直接买了机票,又转车去机场。
一路上,那手机电话响了好几次,我实在不耐烦才接了过去,“喂?”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我皱眉,正准备挂断时,那头才传来有些干哑的男音。
“……你在哪?”
是钟明道。
这手机也是前段时间里他给我的,身旁行人提着行李来来往往,我仅握着刚办理的票,身旁空空,面前屏幕闪跃着登机信息,他的话语让我皱眉,却也只是沉默。
在登机播报前,对他道“关你屁事。”
随即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丢到了一旁垃圾桶里,如果没猜错,手机里有定位。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我就见到钟家的人出现在机场,还有那熟悉的轮椅出现在视野中。
我不愿再看,转身混进人群,那一声声登机播报中,进了通道。
飞机飞上万米高空,那座繁华的城市渐渐远去,缩为一个小小的点,被遮掩在云彩之下,直至最后再也看不见。
我太过疲惫,就闭眼睡了一会,到地方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顺着人流走了出去,外面灯光明艳,异国面孔的人流熙攘。天空飘着雪,呼吸间都是冰凉的。
……
我似乎终于把曾经的自己丢弃。
在那异国他乡的城市中,拉紧了围巾,顺着雪夜,走到了人群里去。
……
他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我忙碌完后那些事宜后,在办公桌前偶然抬头,就能瞧见窗外那等在我们公司楼下的人。
过于高挑优越的身形让他十分显眼,犹如海报上的男模明星,身着浅粽的风衣,围着条围巾,与他撑着的伞一起,就这样伫立在寒风中。
过路的人十有八九会凑到他身边,与他搭话,并拿出手机想加联系。
但无一不被拒绝。
男人容貌俊美,姿态也温柔尔雅,在那双眼睛注视下,没人会感到生气,有人实在不愿错过,也只会得到男人清冷的外语回应“我在等人。”
他的笑是温润的,在那张清冷的脸上犹如昙花暂放“我的伴侣也快下班了。”
在他抬头往我窗这看来的前一秒,我黑着脸,极快的拉上了窗帘。
正巧有人敲了门,得到我应予后那人就开门走了进来。
我的下属是位金发碧眼的女生,在我创建公司时,她也是第一个投递简历的。
从尹家得来的钱够多,那段时间在简单旅游后我又嫌没意思,又一年冬天前,砸了点钱,自己开了公司。
运营一个小公司对我来说并不难,就是没实践经验,大大小小的事一多,我也如愿以偿的忙碌起来。
她把今天整理的文件递给我后,又踟蹰着,直到我抬眼后她才开口道“老板,你什么时候下班?”
“?”
她微微咳了咳,又故作关心道“最近天气很冷,你还是按时下班休息的好。”
公司里开着暖气,丝毫没有冷意,但我清楚她就是心疼外面一直吹风的人。
那玩意天天来,那温润优雅姿态,清冷俊美的脸把我员工迷的七荤八素,公司里谣言止都止不住。
哪怕我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派人把他赶走,报警抓他,也尝试过从后门出去……我的员工们也一致认为那就是我男朋友。
但她们知道自己的上司会发火,所以大多时候,他们也不会在我面前多说什么。
我如她愿的早下班,把那些文件推回她怀中让她处理完明天给我。
在她崩溃哭诉的神情下,冷漠的去衣架旁拾起自己的外套披上就开门往外走去。
明明已经是下班时间,但大多员工依旧留在自己位置上,见我出来时,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朝我看来,看我要走,又假装忙碌的朝我一一告别。
我敷衍的点了头,坐电梯下楼出了门。
季弦就撑着伞等在外面,见我出来,才动了那僵硬的步子朝我走来,那原本的位置处留着道深深的鞋印。
最近确实很冷,他的鼻尖都冻红了一片,纤长的睫毛粘着飘来的雪花,眉目温润如水,在我的冷眼下把伞面往我这倾斜,挡住了那下落的雪。
我这次没开口恶言相向,他顿了一瞬,就把围巾摘下来围到了我脖子上。
“今天辛苦了。”
男人声音清冷温雅,像音旋悦耳的弹奏,那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柔软的挡住了寒意。
我皱着眉回头看去,果然,我的员工们全趴在窗上往这看,与我对上视线才又一股脑缩回脑袋。
我无语的一把扯掉那围巾,扔到季弦脸上,就去开车回去了。
我并不清楚季弦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前不久,我住的地方那原本相邻无人居住的房子突然被打理了一番,那常常会遛狗散步路过我院子的老太太告诉我,她见过这新搬来的邻居,是个十分俊俏的年轻人,他向她打听
过我的事。
一开始,我不当回事。
直到某天回来,瞧见季弦那高挑俊美的身影捧着束花等在我屋前,我才意识到,这新来的邻居到底是谁。
是的,我报警了。
但季弦又很快被放了,他们没能在季弦身上找到任何罪名。
换句话说,他完全就是一个无辜的邻居,最多算是爱慕我的追求者,甚至尺度游刃有余,连骚扰都够不成。
这可把我气的不轻。
但我公司刚运营起来,又不想因为他就丢下离开,凭什么又是我离开?
所以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我身上什么都没了,他还想利用我做什么??
他邀请我去他家吃饭,吃了好多次闭门羹,于是他学聪明了,邀请了那几位与我要好的邻居,并让他们来上门请我。
我很恼火,也丝毫不给面子,那漫漫长夜里,熙攘的人群里,只有季弦的笑容略显落寞。
才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季弦在追求我,爱恋漫长,毫无起色。
068
“拜老板!”
我很无奈的朝她们挥了手便出了门,外头寒气扑脸,把我身上酒气吹散不少。我手里头揣了不少东西,才往车位走去没几步,就瞧见那等在外头的人。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也只是径直走过他,把那些员工硬塞给我的礼物扔到车里。
“你喝酒了?”
季弦半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声音清雅,在寒冬中也温润悦耳。
我没理他,把东西塞好,才扭过头看向他。
他今天穿了件高领的白毛衣,披着浅棕的风衣外套,那清俊的脸带着温雅,男人那长长的影子把我笼罩。一双明澈的眼眸犹如寒潮般深邃,面上却是温润的,他对我勾了勾嘴角,道
“圣诞快乐。”
外头喧闹,雪花飘落,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树梢,我还能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街头唱歌拉琴,乐声悠扬。
我不应,季弦也不着急,对我缓缓道“要回去吗,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喝了酒,我也确实不耐,对上他被冻的有些发白的唇,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空气似乎沉默了一瞬,但又仿佛没有,因为他很快接了口,挑眉说“如果我说我没其他目地呢?”
“你在我这里没有信任可言。”
季弦详作伤心道“是吗……?当初似乎说过,你可是很信任我的。”
“季弦!”我冷着脸打断了他,他还真敢提以前。
季弦住了嘴,他垂眸看着我,嘴边带着浅笑,在灯下却显得有些不符的邪魅,他对我道“好吧,去我家吃顿饭吧,我把它告诉你如何?”
我站着没动,他又说“跟尹清逸无关,跟尹时宴也无关。”
“我后段时间要回国了。”季弦走来我旁边,对我道“我们好好谈谈,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靠的有些近了我都感觉属于他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我黑着脸退了一步,他却抬起手,我定睛一看,那修长的手指勾着我的车钥匙,在灯下泛着银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季弦对上我黑着的脸,勾唇笑道“我来开车。”
我依旧站在原地,外头的灯光把我们界限划分分明,外头大雪磅礴,音乐交杂模糊不清。
车停在院中,季弦下车时往那些礼物那看了一眼,朝我问道“需要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吗?”
我不耐烦道了句“不用。”就朝屋子径直走去。
季弦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就过来我面前把门开了。
打开灯,就是一副很干净的房子,就连装饰都很简约。
他进去一一把灯开了,看向还停在门口的我,问道“怎么不进来?”
他话语太过自然,就好像这只是件很寻常的事。
我刚刚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才跟过来的,可到底来了,而且季弦骚扰的我烦不胜烦,让我心里不安,我总该去解决这事。
我沉着脸跨步走了进去,也没注意到季弦脸上一闪而过的浅笑。
他褪下了那件外套,里面是高领的白毛衣,在灯下衬的他整个人温润修长,季弦对我道“那我去准备晚餐了,你要来帮忙吗?”
见我不应,他也就转身进去了,中途还出来给我打了杯水,我没动。
也没待多久,季弦就把饭菜端了出来。
面前食物冒着热气和香气,季弦厨艺似乎长进不少,但我依旧没碰,在他坐下后,皱眉道“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季弦似乎知道我会这样,他抬眼看向我,道“我说了我并没有什么目地。”
“如果实在要算的话。”
季弦对我勾了勾嘴角,却并没见到半分喜悦“今天是我生日,我也只是想你陪陪我。”
我看着他,问道“是你的,还是季弦的?”
季弦愣了愣,又很无所谓的笑道“想不到钟明道把这都跟你说了。”
“是我的。”
外头放着烟花,夹杂着些许欢笑,季弦看了我一眼,道“好在这日子也算热闹。”
他说“我以为你会在我身上找到许多共同点。”
一开始我还是沉默的,但现在还是忍不住骂道“谁跟你共同。”
我跟他说“我现在可跟尹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他妈再来想着从我身上获取什么。”
他只是笑,看着我道了句他知道。
纤长的眼睫在灯下微微摆动,那双眼眸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安好心。
我面前的食物太久没动,季弦问“怎么不试试?”
我冷着脸道“不了,怕你下毒。”
外面雪还在下,季弦开始用餐后屋内就安静了许多,我觉得我肯定是疯了才一直待着等到他吃完,我冷着脸站起身道“回去了。”
季弦就很无辜的问我“不能切了蛋糕后再回去吗?”
说完,他从冰箱里把那小蛋糕拿出,很落寞的对我道“从来没有人陪我过过……”
“就一会吧,尹谌。”
“过完生日就好了。”
不知怎的,我看着他那细白的手,和那已经有些化了的蛋糕,虽心里烦躁,但还是没迈开脚。
我等着他切了蛋糕,又半推半哄的让我吃了一块,最终出门时,都还没打开车门,头一晕,直接跌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尹谌。”
季弦的声音带着愉悦,他的气息在那冰雪中把我包裹,衣袖间还有一丝没散尽的蛋糕甜味。
他道“你怎么老笨笨的。”
我快气晕过去了。
身体软的不像话,被季弦重新带回那屋子时,我气的咬他手臂,却根本没多少力气,但季弦依旧附和道“别咬了,疼。”
可听他语气并没有多少制止的意思。
那个蛋糕还依旧在桌子上,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
我被他一路带到了房间里,身体一软,歪着脑袋躺在了他床上。
我真的气笑了,骂道“行啊,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季弦充耳不闻,他似乎心情很好,徘徊着不知道做了什么,一会回来时,就把我外套脱了,我气的大骂“滚!”
“又想把我绑去当人质?”
季弦沉默一瞬,道“我没这样想。”
我闷不作声,季弦脱去我的鞋袜后,也就上了床,把我揽到怀里,他声音闷闷的,那温度隔着胸膛传来“没骗你,今天真是我生日……”
我冷笑了一声,但外头又开始放烟花,把我的声音压下,我不懂季弦要做什么,但无非就那几样事。我就那样忐忑不安的被他抱在怀里,背靠着他,那脑袋搁在我肩上,两人的呼吸
交缠在一起。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抱着我一会,突然道“我今天是有礼物要送你的。”
那小小的盒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有过一瞬间的呆愣,一个怪异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可我并不相信。
直到他打开,那修长的手把那戒指戴到我的手上,那冰冷的温度把我捶回原地,戒指上还映着屋外纷乱的光。
我听到了我的声音,震惊,愤怒,带着不可思议,几乎是颤抖的问他“你他妈在干什么?”
季弦沉默了一会道“不知道,但我想给你。”
“求婚吧。”
他声音淡然,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那修长漂亮的手不停把玩我的指节,不带暧昧的摩挲过留下一片温热,对我道“毕竟我们之前的婚约算不上完整。”
“尹谌。”
季弦呼吸温热,再没了那刻意伪装的温润他就显得有些冰冷了,烟花绽放在窗外,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熄灭,季弦顿了顿,半响才对我道“我们重新认识吧。”
……
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可能因为药效原因,也很快睡了过去,而季弦到底抱了我多久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季弦床上,他人倒是不在,我没发疯,就是把手里的戒指摘下丢了,但从季弦屋里出去时被那遛狗的老太太看见了。
她站了好一会,才给我打了招呼。
我已经黑了脸一整天了。
原本打算在下一次季弦来我公司时报警抓他,可没想到的是,来的确是我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我公司楼下聚集了一大群人,我还以为是怎么了,结果我助理很激动的过来跟我说有明星在楼下。
我问她是哪个明星她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于是我就给她扔了份文件让她弄。
她欲哭无泪,刚出门没多久又跑了进来,焦急的告诉我季弦跟明星打起来了。
这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出去时,也清清楚楚的瞧见,那被人群分开的,阻拦的两人。
那过于耀眼的金发和漂亮的的面容无一不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他们脸上都带了伤,在我出现时,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
是的,我又报警了。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尹清逸又是怎么找过来的,我甚至一度考虑过要不要再重新换个地方。
他们没待上半天就出来了。
季弦轻车熟路的回来接我,那俊美的脸上还顶着那半边印子。
而尹清逸同样脸上淤青,在见我不理他后,就一直黑着脸跟我们身后。
“尹谌哥……”
我到地方时,他依旧跟着,甚至想进来。而季弦就站在一旁,笑的意味不明,冷眼旁观着。
我觉得我真是烦够了。
转头对上尹清逸,他面容是那样漂亮,除了那一块过于明显的淤青,再无瑕疵。
就是那一双漂亮的蓝眸显得有些病态了,对上我时,我能感觉到他明显的停顿,和那深沉眼底的癫狂。
他精神气看起来并不好,像大病一场。
见我看向他,尹清逸强打起了精神,对我期翼道“尹谌哥……”
尹清逸对我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情,我这辈子都没法忘,光是对上那双眼睛我都心底发寒,更不可能说会给他好脸色。
所以我直接挑明了,对他道“尹清逸,你能不能滚?”
尹清逸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我怕他有什么过激行为,很快进了屋直接反锁了门。
屋外似乎传来几句模糊不清的谈话,但又很快陷入一片沉静。
尹清逸的精神状态明显很不对劲,他在公司楼下等过我,也拦过我几次,季弦就在一旁阻拦,动手动脚,不是故意牵手,就是详作暧昧的戴围巾,有时还到我屋里给我煮过面……尹
清逸看的眼越来越红,终于在一次季弦之前拦到我。我刚出门,他跟疯了一样抓上我,抱我,被我挣脱开,我气的把他踹倒在地。
正要走时尹清逸就抓上我的手,一直在喊“尹谌哥,尹谌哥。”
我嫌恶心,就叫他闭嘴。
尹清逸似乎有些崩溃,但他却是很安静的,话语却是混乱的,问我怎么样才能爱他。
怎么样才能弥补我。
怎么样才能回到以前?
说实话,我被他气笑了。
我对上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眸,轻藐说道“尹清逸,你去死就好了。”
“你去死这些就能一笔勾销。”
手上传来温热湿意,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哭了,破碎泪光划落。但这一次我没再心软,只是顿了顿,把手抽回,冷冷道“滚吧。”
回到你的尹家,那金碧辉煌的世界中去。
我和他所走的,向来都不是一条路。
我以为我那天和尹清逸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可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季弦告诉我,尹清逸自杀了。
……
069(完结)
我赶到医院时尹清逸还在抢救室,那紧闭的门上方,灯依旧亮着,刺眼又冰冷。我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走廊里人来人往。
季弦站在我身旁,我来的匆忙,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穿的单薄,在这厅内有些冷了。
季弦脱了外衣给我披上,我半响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像刚注意到他似的,很平静的开口问他“你干的?”
季弦沉默了一瞬,我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错过他眼中流转的任何情绪,可惜什么都没有。他说“尹谌,不是我。”
可我并不信,我把他给我的衣服一把扔到地上,那人来人往忙碌的医院里对他骂道“滚!”
季弦高挑的身影僵硬原地,那影子被拉的纤长,我扭开脸,不愿看他,怒道“都他妈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在季弦被我赶走后,我就一个人坐在那冰冷的长椅上,看着面前刺眼的光。
我觉得尹清逸死了更好。
懦弱,又无能……除了一个优质的出身和漂亮皮囊,他没有任何优点。
我没法相信我把这种人当成了自己的对手,拿来攀比的对象,跟他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
我曾经也很盼望他赶紧意外死去,也想过陷害他,可计划总因为各种原因而意外搁浅。
那漂亮精致的玩偶,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长大,也越加的明艳,耀眼,再不像少时寡言。在我盲目追随的过程中,那漂亮湛蓝的眼也常常会投到我身上,带着期翼又敬慕的神色,
喊我尹谌哥。
说到底,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也在追随我一样。
……
尹清逸死了更好。
到底算是圆满我年少心愿,也是彻底终结那一切失误的走向,一桩心事大落,说不定我回去还得放鞭炮庆祝。
可在护士匆匆忙忙出来拿器材时我还是拦了,没敢拦多久。
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借口,我极快的说“他爸有的是钱,你们最好把他保下来。”
那护士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赶紧走了进去,那个门又一次关上。
我回过神时,就瞧见季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衣领整洁,体型修长。他手上拿着那件我刚刚丢弃的外套。
他一直没走,应该是在外面待了一会,衣袖间都是冰凉的风雪味,在凑近时,我还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味,与他身上那清冷的气息融和一块。
“不用担心……”
季弦语气温柔的对我道“我请的是这边最好的医生,他们都是先进的专业设施……我们在外面等好吗?”
我也只是看着他,沉默着,最终并没有开口。
其实我并不觉得尹清逸会死。
他在我世界中占了很大的一部分,使我认为他会一直都是那座与我对立的山,无论我去哪,身在何处,它都会一直耸立在那。
永远背着光,模糊不清。
季弦坐在我旁边,他纤长的眼帘透着孤寂,一并望向那扇门时,那冰冷的眼眸让我再分不清其他情绪。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烦躁,突然很想跟季弦解释说我并不是担心尹清逸,可这寂静的走廊,冰冷的白墙和那难闻的消毒水味都无一让我无法把话说出。
这种话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时间似乎过的很漫长,在那扇门终于打开时,那个刺眼的灯,也一并变了颜色。
我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灯而变得酸涩模糊,里面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们,尹清逸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被转到了重症监护病房,我透过那医院冰冷的窗,看到了尹清逸模糊不清的脸,他戴着呼吸罩,裸露在外的肌肤苍白到有些病态。
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在罩子里化为一片小小的白雾,那金色的毛发隐在雪白的床间,他像是一具脆弱的漂亮玩偶,险进那冰冷的病床中,像下一刻就会化为乌有。
我那高悬的心,却是终于落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冒上头的,更多的是火气,我想打他一顿,但大抵挨了我一拳他就该又进抢救室,我几乎是硬生生把那份怒火给忍了下来,转身直接擦过季弦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医院。
季弦给尹清逸找了心理医生,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季弦并不跟我聊尹清逸,我也不会主动问,直到几天后我才偶然得知,尹清逸醒来后又曾自杀过几次。
可惜没成功。
我一路奔去医院把他打了,尹清逸真的瘦了很多,那张往日里漂亮的面容脆弱恹美的惊心动魄,他本来就白,现在更是白的病态。
恹恹的靠在床上,眼睛无神的看着窗外,彻底没了生气,像随时快消散的精灵。
或许在我一把扯过他衣领时,那死潭般的眼里,才有过一丝涟漪。
我没打多重,顶多带点淤青,但他却哭了,像个孩子一样,通红了眼被我摁在床笫间,眼泪大把大把的顺着他消瘦的脸颊划落,打湿了枕头。可是他人却是很安分的,只是哭,安安
静静望着我,不停的掉着泪。
我说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但我也没想到尹清逸出那么大的事尹时宴竟然不管管。
我本以为他会很快到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却不曾想尹清逸都提前出院了我都不曾见到尹时宴。
季弦原本依旧会在楼下等我下班,可当尹清逸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他身体没好,非得在外面熬,伤口发炎直接被烧晕过一次后,我的员工们都自觉的把他放了进来,哪怕没有我的
允许。
他很会装,装的很可怜。
我出去时总能看到一群人围着他嘘寒问暖,叽叽喳喳,然后见到我出来,一群人又突然住了声,分别回了工作岗位,只留有尹清逸坐在那,手里握着暖茶,一双蓝眸带着湿漉漉的水
汽,亮亮的看向我,冲我道“尹谌哥。”
他的脸具有很大的欺骗性。
柔弱,漂亮,明艳而又无害。
相比之下,季弦冷下的脸就更显得些僵硬,骇人了。
回去后,季弦轻车熟路的进了我屋里做饭,尹清逸也死活跟了进来,那两个大男人在我家里不要脸的蹭了顿饭才被我赶回去。
工作时,那助理鬼鬼祟祟的进来,扭捏了一会问我“老板……外面那两个,到底哪个是你男朋友?”
“?”
我又给她加了一倍工作。
在临近傍晚时,我甩掉了那两个骚扰跟踪狂,却在回去路上,瞧见门口等在外头的男人。
那男人明显已经等了许久,他没了那副禁锢的轮椅,身姿遨鹰般挺拔,见我回来,才向我勾了勾唇,那向来凌厉的弧度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和苦涩,对我道“尹谌,好久不见。”
……
又是一年春节,这并不是我在外第一次过了。
我几乎是花了一年才把这破公司运营起来,其中那些高昂的花费和投入我并不愿他们打了水漂。
所以也算充实了一年。
这边不少人也过,还听闻附近广场有人投资举办了十分盛大的烟花秀,惊艳程度前所未有,许多游客慕名前来。
我给员工们放了假,就一个人出去随意逛逛了。
这几日季弦跟尹清逸老互相阴阳,而钟明道也时不时来呛上两句,虽总算不打架了但依旧扰得我头疼,我都骂过,赶过,他们跟癞皮狗似的没一个人走。
说实话,我真考虑过搬公司,但总归太麻烦,才迟迟没动身。
雪没再下了,我原本只是路过那些街道却不知不觉走向了那人群喧闹的场地。
临近傍晚,天空暧昧黄昏。
人们聚着手机朝天空录着像,开始倒数倒计时。
在那一片整齐的声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了我的名字。
那声音熟悉至极,如极夜的北极光在空中映落,我抬头一看,是又下了雪。
我错愕一瞬,才回头看去。
男人那过于成熟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太过显眼,那深蓝的眼如冰雪般再一次把我覆盖,包裹。
他黑长的风衣依旧携着冰冷,可男人却向我摊开手来,那宽大的掌心落了点雪,瞬间融化在了他掌心间,像是等待着我去握住它似的。
“新年快乐。”
他说。
那一片璀璨的烟火连同他的话语一同绽放在空中,尹先生身影落在这一片烟火下,从那双深蓝的眼里,我也一并瞧见这场盛大而又欢闹的景色。
我也见到了尹先生身后那不知何时赶来的几人,一同沐浴在这片烟火之下。
许是被现场人们欢乐的气氛所感染,我也只是看着他们,最终无奈的挑了眉。
那一场盛大的宴会总会落幕,我也似乎终于走上了那原本属于我的轨道。
“新年快乐。”
明年又是新的一年。
番外尹清逸(1)
尹清逸原本是不愿出国的,但尹时宴给他安排的东西,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反抗过。这次也一样。
离开时他故意收拾的很慢,在几次管家的督促下,他才终于慢吞吞磨到了门口。
可左顾右盼,除了佣人往来,见到他向他行礼之外,依旧没等到他想等的人。
“我哥呢?”尹清逸问管家。
“尹谌少爷刚刚走了,说是有要事处理。”
尹清逸皱了眉,少年漂亮的脸却因情绪显露更加艳丽出色,他头发是纯粹的金色,那斑斓漂亮的颜色,随了他的母亲,一个声鹤闻名的旧贵族。
“你们没跟他说我今天……”
少年话到一半,顿了顿,道“算了。”
尹清逸心里很闷,像被块石头卡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看着面前的车半响,突然对管家说“我能不能不去了。”
管家只是沉默了一瞬,为难的笑着,没有说话。尹清逸渐渐泄了气,到底还是上了车。
有人给他办理完了流程,他也只需要一路被人带着过去就好了,但他还是固执的在外面等了许久,直到登机了,他也没见到尹谌。
可能尹谌哥有什么事耽搁着了,尹清逸这样想。
毕竟前几天,父亲把自己要出国留学的事情告知时,尹谌表现的还是很不舍的,还在晚餐结束后,主动提出要送他。
尹清逸是又开心又郁闷,他开心尹谌哥对自己的不舍,但与此同时,他又是强烈的突生出不满来。
他并不想走。
从小到大,他把任何事情都一并做到了最优秀,就连学业,也早早赶超同龄人。……可他依旧对自己的事情做不了主。
在离开前,他给尹谌打过电话,没人接,于是他就握着手机等了很久,直到飞机落了地,他又一次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他入了学,参加了学校为他举行的欢迎礼。尹清逸向来太受人喜欢,因为他那过于漂亮的外貌和优雅温润的举止,那一场典礼活像明星见面会。
晚上,他一个人走到宿舍阳台,站了许久后,他又给尹谌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于是尹清逸就打给了尹时宴,这倒是通了。
“父亲。”
父子俩其实并没有什么能聊的,尹时宴似乎在忙,尹清逸能听到那天其他人的谈论声。尹清逸也是简单说了几句才慢慢道出自己的目地。
“能让哥哥给我回个电话吗?”
尹时宴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会,才听到一声应予。
“嗯。”
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尹清逸看着被挂断的屏幕微微放下了心,他知道尹谌哥一向听父亲的话。
可到最后,他也没等到尹谌的电话。
他实在太受人喜欢了,外貌,家世才华样样顶尖。追求者不在少数,连同一寝室的哥们对他殷勤的也有些过分,在一次宴会上,那兄弟跟他表露心意,说喜欢他。
尹清逸实属被恶心到了,但他家教良好,行为优雅得体,连拒绝人都做不出多过分的举动。
尹清逸说“我是男生。”
可那人非但不后退,反倒更向他走来一步,激动的跟他说“男人跟男人也能在一起。”
尹清逸一愣,就被那人大胆握住了手。
那也是尹清逸第一次,失控的拿酒杯泼了人,从那场杂乱的宴会中逃离。
虽然后面他换了寝室,但这件事依旧像被卡在咽喉的刺,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破土生根。
这个寝室里的兄弟性取向倒是正常的,尹清逸很忙,他急着把尹时宴安排的事情搞完。
学业,比赛,国外大小资金产业,他基本上从入了学开始,就一直在忙碌着。
同寝室的人看不下去,软磨硬泡拉他去了酒吧,当然,因为尹清逸一来,来的女生可就多了。
尹清逸从来了开始就一直坐着,在最后他们玩游戏时,也是格格不入的在外围喝闷酒。
一杯又一杯的接,他样貌本来就显眼,喝了酒之后更是如同即将绽开的花苞般垂涎欲滴,漂亮娇艳的不像话。
“有心事?”
同一寝室的哥们接了杯酒过来问他,尹清逸朝他那看了一眼,瞧见他身后那一堆往这瞄来的眼睛。尹清逸只是低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没说话。
他很想尹谌哥。
那久违的落寞和孤独突然把他缠裹,烧得他抓心挠肺,不知怎么是好。
“我很差劲吗?”
“什么?”那哥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尹清逸垂着眸,那纤长漂亮的眼睫像蝴蝶般停留在他脸上,灯光下他的头发更加耀眼,漂亮的脸透着淡淡的红。
许是喝醉了,竟浑身透着忧郁和落寞,幽怨般道“不然为什么他不来看我?”
“她?”室友很快反应了过来,有些惊奇的问到“她是谁?你的爱人吗?”
尹清逸顿一下,说“不……是我的哥哥。”
“哦……”那兄弟尴尬的笑了笑,对他道“兄弟之间闹点矛盾很正常,你不用在意,你那么优秀,你哥哥怎么可能会觉得你差劲?”
尹清逸又不说话了,又转回头去喝酒,那兄弟挠了挠头又道“你哥可能太忙了吧?所以才没来看你……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不了。”
尹清逸很快拒绝,对他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见此,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而尹清逸也没再继续待下去。
从那以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尹清逸有一个哥哥,并且,这位漂亮的校草好似和他的哥哥闹了矛盾,一直闷闷不乐。
想和尹清逸搭上话的追求者们用尽了千方百计,最终还是那个室友跟尹清逸提议说,他有能缓解关系的办法,把尹清逸轻而易举的钓了出去。
他们斥巨资淘了条收藏的链子,又去找教堂的神父下了祈祷,滴了尹清逸几滴血,告诉他到时候把这链子给他哥哥戴上,破败关系自然愈合。
一切都像是唬人的,那些室友为了能得到尹清逸的信任夸大了真实性,可偏偏尹清逸就是信了。
他收下了那条银链,认认真真的跟他们道了谢,从那以后他们有聚会尹清逸也会尽量来参加,他一来,女生也就多了,那些室友感动的泪流满面,更是认真的给尹清逸出了许多招。
告诉他兄弟没有隔夜仇,就是好脸皮,只要他先主动道歉了,其他的自然都好了。
尹清逸都听进去了,他也想主动与尹谌道歉,可尹谌哥从来不接他的电话,而几次问父亲能不能让尹谌哥来看看他的事也一并如石子般沉入大海。
出了国后算彻底断了联系。
尹清逸很难过,他也不清楚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每天都很煎熬,像回到了多年前,尹谌哥还没来的时候。
一遍遍的麻木,痛苦,重复。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尹清逸的记性很好,好到甚至母亲还在时,抱他的感觉,那天临走前与他说过的话他都还清楚的记得。
小小的他似乎哭了很久,久到眼睛干涩,喉咙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可这个房间里依旧是黑的,这个宅邸也是空洞的,冷的。
过了几天,他的父亲回来了,那个冰冷的男人问他,需不需要一个新的母亲。
不需要。
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可他太缺一个陪伴了,他又太想要一个在这冰冷宅邸里会过问他的人,所以他又很自私的说“他想要个哥哥。”
他太想要一个属于他的人了,在这个地方。
……
尹清逸表现的很优异,他向来是优秀的,顶尖的,把尹时宴安排的事宜完成的同时,还能提前结束学业回国。
几年不曾见到尹谌,那煎熬麻木的时光像幻变成了一个梦,被回去的忐忑喜悦抛之脑后。
尹清逸在下机前紧张了理了衣角,却依旧没见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他有些失落,但晚上毕竟还有宴会,到时尹谌哥想必一定会来。
令尹清逸失望的是,尹谌依旧没有来。
尹清逸那晚根本就没有睡,他就在房间坐着,望着窗外熬了一晚上,直到见到尹谌坐车回来,上了自己房间。
尹清逸站了起来,可走到门口,又怕自己打扰了尹谌哥休息,纠结了一会,回了自己房间。
“尹谌哥。”
在早上时,他终于等到尹谌出门,匆匆忙忙的上前打了招呼。
几年不见,尹谌哥并没有什么变化,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脸颊弧度清俊,眼神孤冷,半明半晦般问他“什么事?”
他唇的弧度太薄,那张脸不笑时就显得过于冰冷了,但尹清逸并不在意这些,他只觉得尹谌哥瘦了,那腰身纤细笔直,像一只手就能握的过来。
所以他恳求尹谌哥晚上陪他吃饭,不过被拒绝了,尹清逸没了办法,他手里握着那条链子,终于找到了机会给了尹谌。
送出去的时候,他瞧瞧松了口气,心中那一直以来积压的烦闷终于消散不少,就连尹谌哥也一反常态的抚摸了他的头,这使他更加确信,他和尹谌的关系会有所缓解。
他会亲自弥补这三年的缺陷和空白,可他没想到的是,尹谌根本就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乃至他所有的东西。
就如同那个项链一样,他似乎早就被谋划着丢弃。
番外尹清逸(2)
尹谌似乎很讨厌他。
平白无故却又好似积怨已久。
那天是尹清逸成年宴会,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场合,像件显眼的商品,明艳艳的被摆到了台面上。
没有一点人情味,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的,陌生的人假笑着给他祝福,夸他聪慧,他也只是回以腼腆的笑意,矜持的向那一个又一个权贵道谢。
那并不像他的生日,而是借由他的名义,掺杂着金钱权利的交易场合。
他向来是温润的,漂亮的,到哪都是人群的聚点,人们痴迷的眼落在他完美的面容上,一一流连……尹清逸早就习惯了这种视线。
似乎谁都会控制不住的追随他,爱慕他。
……除了尹谌哥。
只有尹谌似乎很讨厌自己,明目张胆的,毫无掩饰的,并且还丢掉了尹清逸送的项链。
那他盼了三年的,时刻带在身边的链子被尹谌哥拒绝了,他不要他的好意。
为什么?
尹清逸不明白,他那时看着尹谌哥恶劣的神情和话语,只感觉天都塌了,胸口闷的根本喘不上气。
他想质问尹谌,可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人背对着他慵懒的靠到一旁,扭头看着窗,根本就不想理他的意思。
尹清逸又气又委屈,心里不断在给尹谌找理由,可他依旧很难过,连自己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
直到后面他那有些崩溃的情绪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尹清逸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过问尹谌哥喜不喜欢,而是擅作主张的,送给了尹谌哥,所以难怪他才会生气。
但从尹谌哥那里问不通,尹清逸只得又找人帮忙。
“男人都喜欢名表,喜欢豪车,我不信这条路不行!我叔前几天刚高价淘了一块收藏的表,他宝贵的很,我见过一次,真的心痒的不行……尹清逸,你要不试试?”
他之前的室友这样跟他说,尹清逸握着电话犹豫一瞬,觉得似乎可行,于是他亲自去见了那室友的叔叔,想把他宝贝表买了。当然,这耗了他些时间,用钱明砸暗磨,才最终把那表
拿到了手。
尹清逸很高兴,十分珍惜的把它装进盒子又揣到兜里,他原本打算在自己生日那天把这礼物送给尹谌,但他没想到那时并没有交出去。
他跟尹谌哥做爱了。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做爱,但他们有了很亲密的身体接触,那是和往常都不一样的亲密距离。在那药物几乎烧糊头脑的时候,他浑身的燥热只能在尹谌哥身上寻得出口。那一张一合
的唇,还有尹谌生气时却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格外明艳的眼睛,都无一不堪比烈药般消解在尹清逸身上,把他燃烧殆尽。
那一刻,一根看不见的弦在他脑中崩断,他听从了本心,顺从了本能,去贴合,摄取尹谌身体上的凉意。
了
精,身下那精瘦的,属于男人的身体却让他口干舌燥。尹谌哥难耐的喘息让尹清逸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似乎听到自己那几乎快蹦到体外的心跳声,在这暧昧的空间里鼓舞
的飞快。
那颗一种深埋地底的种子,顺着心脏的血脉纹路,攀附生长,扎根发芽。
尹清逸一遍遍把自己审视,像盲人初次触摸外界般,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剖解内心。
尹清逸终于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他喜欢尹谌哥。
这并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什么玩乐、无聊时的消遣。
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尹谌,是他自己不懂,是他自己不明白,才导致尹谌哥现在对他那样冷漠。
尹谌讨厌他,他做错了事,所以尹谌丢下了他,离开了这个家。
他心急如焚,却又毫无一丝进展。
他在尹谌哥那里得不到任何好脸色,又得知了尹谌哥婚约的消息后,第一次回去在父亲面前发了火。
他明白他的父亲肯定看出了他的心意,这太明显了,尹清逸藏都藏不住……他从小按部就班,行为要求几乎苛刻,尹时宴……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尹清逸不敢给尹谌添麻烦。
但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还有太长太长的路要走。
荣华富贵,权柄身利……尹清逸依旧是当初那个尹清逸,他没有任何能和自己父亲去斗争的能力。
他眼睁睁看着尹谌哥身边围绕的人一个又一个。尹清逸太害怕了,他害怕尹谌选择了别人,他害怕尹谌喜欢上谁,爱上谁。像一把时刻悬浮在尹清逸上空的利剑,他如履薄冰,焦心
如焚,好似只需一瞬,利刃就能割断他的咽喉,鲜血四溅。
嫉妒和求而不得是世间最无法消磨的毒药,那噬心剜骨的滋味一遍遍攀附他的躯干,腐化他的五脏六腑。
尹谌对他的每一次恶言都像是把他的心刨出来,一遍遍甩到地上,如同最肮脏,无用的垃圾。
他不明白尹谌哥对他那几近残忍的厌恶从何而来,尹清逸从未那样无助,他什么都试过了,什么都做了,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比之前更不堪。
所有人都在阻止他接近尹谌,就连尹谌哥自己,也在阻止他。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他的感情像最底层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的踩踏践踹,伤痕累累,被压到最底层的石缝间腐烂,败化,这就是他的爱。
他本以为尹谌哥就是这样,对谁都恶劣,对谁都残忍。
可他却看到了,尹谌哥跟钟明道牵了手,尹谌哥看似不愿,但实际上尹清逸清楚,他是纵容的。两个人身形是那样般配,眼里也没有看向他那般刺眼的厌恶和反感。
尹清逸有些恨了,嫉妒和被践踏心意的痛苦让他越渐扭曲,他的心从撕裂开的疼痛般到逐渐麻木。
他从不敢去想尹谌哥会离开他,会接受别人。
“尹谌哥。”
在尹谌和钟明道面前,尹清逸维持着那副笑,却感觉越发僵硬,虚假和苍白。他视线落在他们那亲密的姿态上,几乎是僵硬的说“父亲让我带你回去。”
他对尹谌撒了谎。
尹清逸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再也接受不了尹谌哥那厌恶的眼神和冰冷言语,也无法接受尹谌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快被折腾疯了。
他给尹谌下了药,想和尹谌私奔。
离开这里就好了,离开这里,和尹谌哥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再没有人会去介入他们的生活,尹谌哥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为什么一切会发展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尹谌几乎是骂的,颤着声问他“钱呢?钱怎么办?家业你也不要了?”
尹清逸只犹豫了一瞬,就道“嗯,不要了。”
他一生墨守成规,被绑在了尹时宴所给的道路,被绑在了那个位子上,片刻不得松闲。他们从来需要的都不是尹清逸,而是他这个人,这个身份,这一个象征着血脉,利益延续的产
房。
像一把巨大的镣铐,从出生时,就已经把他捆在那金碧辉煌的城堡中,无法挣脱,不得飞翔。
没有人会过问他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他稚嫩的小手弹到麻木,被一些器材划伤,而在书本间睡去,也会很快被人喊醒。导师一个接着一个,只会恭恭敬敬喊他少爷,见他疲惫,告诉他,这是他该学的。
什么才是不该?
尹清逸不明白,在母亲走后,他许愿要一个哥哥。
可能是见他可怜,尹时宴允了他。
尹谌来了,尹谌身形并没大他哪里去,尹谌太瘦了,或许以前从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那柔软的小手抚摸他时,尹清逸终于意识到,那繁杂而无望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有了他的哥哥,与所有人都不一样,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存在,是他的东西。
尹清逸没法放尹谌走。
长期求而不得的爱扭曲偏执,让他把那人前温润的自我包庇。
尹谌选择了他的父亲,尹清逸再一次尝到了嫉妒,欺骗,背叛的滋味。
在被尹时宴又一次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尹清逸想过很多。
或许是自己太过差劲,才会一次次被尹谌抛弃,丢下。
爱给他带来期盼,酸涩的甜意和憧憬,但更多是苦涩,疼痛到撕心裂肺。
尹清逸不明白是否别人的爱情也是这样。
他年少的心动却是一片黑暗和痛苦,牵扯着心脏,看不到一丝光亮。
番外尹清逸(3)
如果尹清逸能重新选择,那他应该再也不会出国。
尹谌哥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待他虽算不上亲密,但也从未那样恶劣过。
尹清逸很喜欢尹谌哥,从幼时开始,他就会在钢琴房里,每天都期待尹谌哥的到来。
尹谌哥不常来,偶尔才会过来喊他,在门外等待着,耐心的看着他一遍遍的练习,最后佣人出去时,抚摸他的头,稚声温柔的告诉他“走吧清逸,一会先生该回来了。”
那时尹谌也并没有比尹清逸高上多少,柔软的手会主动去拉他,牵着他一起离开这枯燥的学房,导师们都不会再阻拦,而监督的佣人们也站到了一旁,看着他们离去。
尹清逸的手心里全是茧,被尹谌握在手里揣出了汗,他一次次耐心的拉着他,走过尹家那道长廊。
佣人跟在身后,两个孩子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在这金碧辉煌的城中映的斑斓,一前一后重叠般连在一起。
尹清逸在那一刻,感到了久违的心悸,那温暖,紧紧相依的感觉一如母亲还在时。
“哥哥。”
尹清逸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看着尹谌的背影,他很想这样叫,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尹谌没有阻止,回头对他笑了笑,问他怎么了清逸。
尹清逸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牵着尹谌的手却抓紧了几分。
尹谌也没再过问。父亲就在前厅,他每一次回来时,尹谌都会牵着他,与他一同过去。
对于孩子来说,父亲太高了。男人菱角凌厉,禀然修长的身姿都像一座高拔的山。那些各色的人来来往往,与男人恭敬交谈过后,又一一散去。父亲在见到他时,会过问他今天所学,
也会浅淡勾起那冷漠的唇,抚摸他的头发,夸奖他学的不错。
尹清逸感受着那温度,眼神却不由自主往尹谌哥那瞄去,他看到了尹谌哥过于怪异的眼神,和那绷紧的手臂。
……
在尹谌哥眼里,父亲比他重要,这是尹清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清楚的事。
但他依旧乐意与哥哥分享他的玩具,愿意与尹谌待在一起,因为那是哥哥。尹谌不像宅邸里的任何人,他太鲜活了,像一把赤裸鲜艳的火,发着光,在这死寂的地方映上光热。
尹清逸喜欢和哥哥待在一起,他喜欢尹谌把他从那繁杂的学习中拉走,导师想阻拦,尹谌哥就与他说,这是先生授意,导师也就作罢。
尹清逸乖乖的被尹谌拉走,他原以为,这又是去找父亲,心里莫名烦闷,一声不吭。可后面却发现,这并不是去前院的路。尹谌对上他的视线,冲他狡黠的笑,在这死沉的地方耀眼
又明艳。
“我看你学太久了,就一直想带你出来玩,放松放松。”
尹谌对他说“你不会怪我吧?”
可能在那时,尹清逸就已经把那不知名的种子填在了心间,像他紧紧缩在一起的手心,不愿被尹谌发现的茧般,一同沉进了那漆黑的,无人知晓的土壤中去。
尽管后面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尹清逸不小心摔了一跤,尹谌哥被佣人抓走,尹清逸躲开了那些医生想给他擦拭药物的手,急急忙忙的一路跟着跑了过去。
父亲回来了。
尹谌哥就哭着跪在那,被众人审视着,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不是的……
尹清逸听到自己的回答,他看着面前的父亲,稚声坚定的给尹谌哥脱罪。
尹清逸不喜欢这样,可他也明白,尹谌哥是因为自己才遭此罪名,他心里不安又忐忑。果然,从那以后尹谌哥也没再偷偷带他出去过。
尹清逸很多次看着尹谌,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还太小了,可那夜以继日的沉默,最终没有踏出的步子和做出的事在今日却依旧停泄。
漫长的无望等待过于苦涩,尹清逸有时候望着尹谌的背影都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克制自己的过激冲动。他想把尹谌哥绑走,想把他关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想法不
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冒出一个又一个念头。
他太嫉妒能光明正大走在尹谌哥身旁的人,嫉妒到有些疯了魔。
季弦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尹清逸。”
季弦拦下他,男人身姿清冷,那一双纤长的眉眼微挑“或许我们都看钟明道不太顺眼,我这倒是有法子让你出口恶气……试试?”
尹清逸顿了一瞬,紧接着冷冷越过他朝前走去,可季弦却依旧站在原地,笑吟吟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再一次回来找他一样。
季弦想要什么,尹清逸并不是不明白,两个男人对视时,眼里迸发着相同的敌意,那一抹被隐藏的东西,尹清逸太熟悉了。
他不可能跟别人分享尹谌哥。
那不是玩具。
可尹清逸已经快疯魔了,他更不能容忍尹谌哥接受了别人,爱上别人。
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就连父亲,他都从未想过,他的父亲,竟然对尹谌哥有着与他相同的想法……
尹清逸做了错事。
所有人都在逼着他改变。他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娃娃早该被丢弃。
挽留是最毫无用处的,眼泪也是一样。
尹时宴让人把他从钟家带回,一路带到了宴会。
尹谌哥就站在父亲身旁,他俩穿着几乎相同的衣服一同出礼其中,像对挽臂的佳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父亲在宴会时总把尹谌哥带在身旁,明眼人都不会多提,赤裸的袒护。
尹谌哥见到他来,也只是好奇的往他身上多看了一眼。
尹清逸默不作声,他明白这是那个男人给自己的打压,属于尹家的蓝眸瞳没有一丝温度,一如这冰冷的城堡一样,他的父亲要在众人面前断了他那疯了般的执念。
在那场万众瞩目的会场上,尹清逸看着眼前熟悉的音键,一遍遍麻木的抬手,僵硬摁下。
可长年累月的肌肉记忆却依旧让琴键悦耳动听,温雅响彻。
他一直都是克制的,安静的,漂亮又温和。指尖触摸琴弦,他仿佛给自己再一次修筑起高高的防墙,把众人挡在外面。那修长的指节化为孩童的小手,一切声音变得虚化,渺茫。却
又在尹时宴求婚话语落下一瞬,摁破了音,刺耳的划破了那道高墙。
尹清逸抬起头,可尹谌没再看他。
尹谌的视线落在尹时宴身上,他们对视着,父亲牵着尹谌的手,那指间的戒指在灯下明艳耀眼,晃过尹清逸的眼底,却是死寂般的黑暗。
……
尹清逸踏上了他以前从未想过的道路,或许他本就从不愿按尹时宴的规划一路行去,他之前就在背地里反划了国外资产,用着尹时宴的名义偷偷换成了自己人手。
尹时宴不会不知道,可时间太赶,太急,尹清逸则是要在他发现前完成那最后一步,他等不及了,父子俩因为那一场婚礼彻底反目。
知道尹谌哥拒绝的那一刻,尹清逸是开心的,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在那一刻终于清楚的了解到,或许父亲在尹谌哥心中同样并不重要。
尹清逸残忍的想,这就好了,谁都走不进尹谌心里,谁都不重要。
他绑走了尹谌,在季弦明显的刻意挑唆下,如他愿的给了他一枪。
打的胸口,血飞溅出来,落在他的衣角。
季弦倒在那雪地血泊之中,尹清逸面不改色,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回到车上,就对上尹谌哥僵硬的惊恐神色。
在那一刻尹清逸意识到,早就回不去了。
无论是他,还是尹谌哥。
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将这一切破裂的处境弥补。
尹清逸给了自己一个梦,他并不舍得那样对待尹谌哥,可他别无选择。
他太迷恋尹谌哥身上的味道了,属于男人的怀抱和胸膛无一不让他感到安心,舒适。
尹谌是他的避风港,是执念,是梦魇。
他想,他或许是恨的,所以他才报复他,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他身上,对尹谌哥做了那样不好的事,逼着他喜欢自己,依赖自己。
尹清逸那段时间很累,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与尹时宴对线太过吃力,而钟家也派人到处搜寻着尹谌下落,尹清逸已经躲不了多久了。
可每天回来瞧见尹谌哥在屋里等他时,他那满心的疲惫又一扫而尽,只余心口那道强烈的温热。
他靠在尹谌哥的肩膀上,尹谌也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随着他去。尹清逸就那样安安静静抱着他,轻轻嗅着他发间的味道。可总免不了心口愈发发热,想做些别的事。
他很喜欢跟尹谌哥做爱,像着魔般,疯狂的在那具略显清瘦的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像刻上自己的印章,两人身体紧密相连,那温热紧实的地方死死咬着自己,尹谌哥手指难耐的
抓着他的肩膀,被他挺胯撞的一颤一颤的……怕是连心都混着欲望和液体,缠绵在一起。
尹清逸似乎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梦,梦里尹谌哥成了他温柔的妻子,爱着他,也同样喜欢他,在感受到他的爱意时也会说爱他。
就连他向他求婚,也被毫不犹豫的答应。
尹清逸努力维持着这片虚假的梦境,直到它以最狼狈的姿态破裂。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到紧的发疼,红着眼看着面前他的父亲,把尹谌哥带上了车。他就那样看着他们开车离去,直到自己突然发了疯般踩满了油门想往那车撞去,却又在最后一刻换
了方向恶狠狠撞上了一旁的树。
在晕过去前,尹清逸才明白,他并不希望尹谌哥死去,哪怕自己那样恨他们,也无法做到让他们死去。
他一直都是懦弱的。
以前,又或是现在,他依旧没有改变什么。
他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在医院中安安静静待了段时间,在一次医生给他记录完恢复程度后,就悄悄离开医院。
尹清逸从别人口中得知尹谌哥出了国,尹清逸就买了机票,开始盲目的寻找着,直到前段时间尹谌公司的出现危机,用了那笔钱,尹清逸才终于找到了地方。
他心情忐忑,原本打算远远看着尹谌哥就行了,可尹清逸没想到的是,季弦早就到来,甚至跟尹谌公司的人打熟了一片。
而尹谌哥可以给季弦好脸色,却依旧无视他,冷落他,这让与尹谌哥有过亲密相处的尹清逸心中产生巨大落差,他心中犹如被打翻的各类苦涩药剂,想颤着声想质问为什么。
尹谌哥冷冷的说“尹清逸,你去死好了。”
一次次,一遍遍,让尹清逸突然想起来,尹谌哥从不是开玩笑,他一直希望自己死去,那些厌恶从未空穴来风,只不过是尹清逸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那天从尹谌那离开后,回去路上尹清逸就割了腕,血一直从他屋前顺着雪路蔓延,娇艳刺眼,尹清逸不明白为什么心脏那么疼,于是他顺了那道声音,割开自己胸膛。
那时正巧路上有人,瞧见了那刺眼的血和那倒在血泊中的尹清逸,还好抢救及时,尹清逸命倒是回来了,但是他受了寒,身体更是一堆后遗症,往后怕是会更加煎熬。
尹清逸什么都听不见,那段记忆已经模糊,最后打破的这场闹剧的,是尹谌哥愤怒的脸,和打在他脸上的拳头。
尹清逸哭的很难过,他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没开口。
尹谌哥逆着光,脸上还带着薄汗,像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把他揍了一顿后,可能是见他哭的太惨,太久,才顿了顿嘴,说了句“矫情。”
那场雪终于停了,窗外难得出了光,映到了尹谌哥那清俊的脸上,他鲜艳的神态一如既往,尹谌哥从未改变过。
尹清逸突然就明白,尹谌哥从来就不是他的梦魇,那城堡中把他困在原地的,那盼望伸出手带他出去的,并不是依赖。
“你好,清逸。”
“我是你的哥哥。”
年少的身影渐渐与身上人眉眼重叠,尹谌哥拽着他的衣领喊他起来,不屑的问他“你他妈还要废到什么时候?”
尹谌哥从不是母亲的替代品,更不是延续,也不是陪伴他的玩具,更不是与父亲争斗的战利品。
尹清逸的眼泪被擦掉,他终于直起身,望向了尹谌,红着眼对他哑声道“尹谌哥。”
他明白的或许太晚太晚,在他清楚前,自己已经抱上了眼前的人。
尹谌也没第一时间扯开他,而是身体僵硬一瞬。
最终才摊手无奈道“服了你了。”
尹清逸闷声抱着,手里感受着属于尹谌的温度,只知道,自己将再也不会松开。
不是执念 也不是梦魇。
那是他的哥哥。
……
是他一直以来的救赎。
……
番外钟明道(1)
钟明道最近有些反常。
那天他被母亲从尹家带回来后,就一直愣着神,吃饭时也会发呆,连球也不打了。
这孩子原本过于顽劣的性子突然之间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一直照顾着少爷的佣人们有些担忧,告知了夫人后,那年轻貌美的母亲让管家叫来医生,被钟明道恼羞成怒的拒之门外。
钟明道锁了门,在门外的人依旧敲问着,钟明道觉得嘈杂,直接往门上踹了一脚,那外面的声音才消停。
钟明道的房间很干净,自己的玩具也被收纳好在箱子里,他走过去,拿起那经常玩的球,摁在地上看着它不停的转着圈。
直到听见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腾的一只手把旋转的球一把摁下。
钟明道确实有心事。
他侧躺在床上,却来来往往翻来覆去都是那张漂亮惊艳到让人无法忘却的脸。
那是那天母亲带他去的尹家少爷生宴,那万众瞩目的人儿,像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玉,在灯下漂亮的不像话。
钟明道原本是不想去的,他还逃了母亲给他安排的补习课,一个人去外头疯玩,又不知跟谁打了架,闹的一身灰回来。
母亲很生气,就派人把他抓了过去。
钟明道不耐烦的洗了澡换了衣服,被摁到车上时才知道,季弦也在。
他坐在他旁边,未张开的五官稚嫩又温和,头发服帖柔软,那一双眼眸亮莹莹的,就是手脚太过纤细瘦弱,穿着一身华贵精细的定制礼服。看向钟明道时温婉的笑了笑,朝他伸手打
招呼。
钟明道皱了眉,他并不想给这鸠占鹊巢的人什么好脸色,况且他们前不久才刚打过架,可季夫人也在,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对他道“明道正好能和小弦一起过去呢。”
季夫人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现在看起来好上太多,面色也红润了不少。钟明道也只是偏过头,用就季弦和他能听见的音量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位夫人在前头聊着,时不时传来笑声,相比之下,后头两个小孩就显得太过安静。
他们没什么好聊的,季弦也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看着窗外,被遮掩的袖口处是一道长长的,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是他们那天打架时被划的。
钟明道看了一眼,就又扭回头去。
他一点都不想来的,但钟夫人总会想尽办法把他带上。
尹家富丽堂皇,在钟明道进来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这地方太过张扬。到处都是贵族宾客,连皇室都派来了人,觥筹交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但事实上,只是那尹家小公子的一个生日罢了。
钟明道被他母亲拉着去跟一些人见面,可把他郁闷的,最终趁钟夫人转身交谈之时跑了出去。
他在那院落外闲逛,踢着路边石头,越发觉得无趣,就起身往偏僻些的院落走去。
尹家确实太大了,那喧闹的人声都变的遥远,钟明道百般无聊的闲逛着,却瞧见季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季弦听见脚步声,回头瞧见是他,面上顿了顿,也没再露出那副伪装的假笑来,两人在一开始就已经知根知底,钟明道却皱眉,一脸不耐又疑惑的问他“你怎么也在这?”
“出来走走。”
季弦面不改色,问他“你也是?”
钟明道本想开口回答,却又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跟他解释,不屑的啧了一声,直接越过季弦继续朝前走去。
他到底还是很看不惯季弦那副姿态,更不适应他们那张过于相似的脸。
季弦很会装,他明白季夫人需要的是什么,也懂得自己来那的意义所在,他在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中自己寻得答案,并且把“季弦”装得几分相像。很多时间就连钟明道都感觉分不清,
这张皮下的人到底是谁。
钟明道转身准备离去,却又突然听到了琴音,那悦耳的音键混杂在这夜色中,轻柔悠长。
他不知不觉就往那边多走去,远远的,隔着半片花园,从那打开的窗口看到那漂亮的孩子,白皙又耀眼,似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由他身上诞生。
钟明道向来接触的都是同他一般顽劣的同龄人,又或是被惯坏的公子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几乎是一下子愣了神。
而那琴声,就是从那人的手下传来。
“那是谁?”
钟明道不自觉问出了心里话,而季弦竟还跟在他后头,他似乎也同样看着那边,那不似孩童的眼睛沉默着,一直落在那,移不开目光。
“那是尹清逸。”
这就是钟明道与尹清逸的第一次见面,在钟明道浑噩回到会场时,尹清逸早已经到了。
钟明道站在人群外,隔着斑斓影子看着那漂亮的娃娃在灯下瞩目耀眼,柔软的肌肤和金色头发无一不光华夺目。
没有人会不被他所吸引,钟明道也一样,哪怕尹清逸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钟明道回到家中后安分了几日,却心中痒痒,像始终有块东西搁着不上不下。
因为母亲与季夫人来往原因,钟明道也不得不常与季弦往来。他们现在倒是不会再打架,但也就是偶尔过过眼,但不至于到交好的地步。
事情的转机是又一年尹家生宴,钟明道这一次算是十分主动的跟着母亲一并前往。
在到地方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又顺着那天那条道,一路走去。
心情忐忑又激动,也终于在拐角后瞧见那他脑中思念的身影。
尹清逸真的太过漂亮了,无论是那张脸,还是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切都精致的不像话。他像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合身的精巧礼服,就坐在那长廊旁的椅子上,身旁是一副量身定
制的吉他。他似乎在等人,原本抚摸琴弦的手在听到脚步声后顿下。
那一双湛蓝的眼朝钟明道投来,却又在视线触及到钟明道后顿了下,原本展露的欣喜和期翼一消而散,显然等的人不是他。
钟明道大气都不敢喘,刚想问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时,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季弦一身清秀,对面前的那漂亮的孩子友好道“你好,尹清逸。”
“ …… ”
尹清逸只是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点了头,然后扭开身子,伸手去抱自己的吉他,是不愿再聊的意思。
在尹清逸弹奏时,两人只得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可季弦显然并不愿浪费这个机会,在尹清逸停下后,他就又道“你弹的很好,我最近也有在学其他乐器,突然觉得这种会更加适合
我。”
季弦对他说“你刚刚弹的曲子很好听,请问有名字吗?”
见尹清逸竟然真停下手,眨着眼看向季弦时,钟明道此时感到一股莫名的怨气,他对乐器一窍不通,可给季弦捡到便宜了。
可他又不愿,本就是孩子心性,向来习惯了高傲的他不甘示弱,急切的对面前的尹清逸道“我也会,也教教我吧!”
尹清逸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漂亮的脸蛋露出一些僵硬,像受惊的小动物,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漂亮的惊人,他刚想说什么,却眼睛一亮,视线越过了钟明道和季弦,看向了他们
身后。
“哥哥……”
“哎呀,发生什么了?”
钟明道回过头,才看见那过来的人。
那男生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未展开的五官带着清秀的稚嫩,眉眼明艳挑立,朝他们温温笑着,与尹清逸没有一点相似。
“清逸,你这怎么那么多人啊?”
他亲昵的上前,揽过尹清逸的肩,冲他调侃道“那还需要等你一会吗?”
尹清逸只是摇头,然后十分不安似的看了钟明道跟季弦一眼,对尹谌垂眸道“没有……尹谌哥,走吧,我并没有什么事。”
“是吗。”
那男生也只是笑道“那好吧,尹先生已经在前院等你很久了,你也该过去了 ”
于是钟明道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站起牵手离去,像空气一样被这两人无视,
钟明道脸都黑了,但他毕竟没在季面前表露,只是冷冷发出一短促的鼻音,就又跟着回去了。
本以为季弦也是跟他一样,却不曾想到宴会结束后,季弦竟主动找到了他。
跟他提了“合作”。
番外钟明道(2)
钟明道原本不该与尹谌有上牵扯的。
他的人生很简单,目标规划也够清晰,在意识到自己不愿待在那陈腐的地方后,他就一直以“叛逆”为由,去为自己争夺着更大的自由空间。
没有人敢去管他,母亲是无力控制,而他的父亲常年忙于军务,父子两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个家,就成了钟明道说一不二的存在。
别人上学奔波学业,而他打架斗殴,惹过一堆事,却因为他的身份不了了之。
钟明道在外面玩腻了,面对母亲的步步紧逼越发反感,他想到了父亲,于是他就去参了军,尚且年少的时段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向来不服输的钟明道也变得越发坚韧,桀骜。
他在那里形成了更加独立的姿态和三观,而父亲也在夜以继日中成了他的仰慕。
在一次任务中,他救下了险些被炸飞的队友,那人断了手臂,但好歹是活了下来。钟明道在这里见过太多鲜血哀嚎,也睁着眼,熬过那一个个遍布荆棘的夜晚。
他变得越加沉默,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在被封少校前一晚,钟明道和弟兄们喝着庆功酒,在那片火光中他看到了父亲对他投来的视线,男人已经不再年轻,身形挺拔,硬朗,像棵
高大的树。
那男人第一次以父亲的名义对他露出赞许“明道,你做的很好。”
在那一刻,钟明道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该做的事,该走的路。
可他永远是钟家的人,封少校那天,母亲来了军队,搅了他的封礼。并和那高高在上的军官,他的父亲,大吵了一架。
钟夫人让人把钟明道带回去,他不愿,拼命挣扎,母亲却哭红了眼,骂他们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孝道不尽,家都不要了。
到底是贵族小姐,她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但也被所有人看尽了这一场笑话。
她母亲铁了心要把他绑回去,钟明道被人摁着一路带到了车里。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轻易挣脱,可他到底没再动手。
这里都是父亲的人,他放任了母亲带走他,在车开的远去的时候,钟明道明白自己成了父亲牺牲补偿的物品。
他很生气。
他并不认为自己比那个男人差,如果是他……他能做的更好,更优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了安下母亲的心,重新上这个学业。
钟明道喜欢过一个人。
女
,而尹清逸太过漂亮,他直接忽略掉所有声音,一直以为是女孩,还幻想过娶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安下心来在房间里一遍遍去学吉他。
他记性很好,真正去做还真能摸索出七七八八,把尹清逸曾弹过的曲子复刻了出来。
他很认真的练习着,直到季弦告诉他尹清逸是个男生。
或许吧,年少的爱意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快,他气的面红耳胀,当着季弦的面把那吉他砸了,然后过了几天,依旧出去玩了,把这件事当乌龙也就过去了。
可那天惊艳的一瞥,那不寻常的心跳依旧留存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忘却。
钟明道从军队出来后才知晓尹清逸在一年前就已经出了国,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思绪,但他清楚,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念头早就该在发现尹清逸是男生时结束。
他总不能真去娶个男生。
季弦早在钟明道回来前就过来接风,两人现如今都已成长挺拔,季弦的姿态没变,可他的样貌已经展开,与钟明道记忆中的那个“季弦”再没有一点相似。
他躲开母亲的视线,一个人走到了楼梯间,而季弦却跟了上来,朝他道“听说你去军队了,这些年还好?”
钟明道回头看他,凌厉眉眼是难掩的审视,季弦只是温温笑了下,面上带着与之不符的阴冷,像是真的在为他建议似的,道“又不是不能回去。”
“你待三年再回军队不就好了。”
季弦纤长的眉眼瞥向窗外,扶着扶手,对他道“到时,你就是钟家侯位家主,没有人管的了你。”
钟明道沉默了一会,转身道“多事。”
但确实算是无奈的法子,钟明道真在那学院里上着学,也没再惹出过事。
季弦,也算是重新跟他往来,他依稀记得季弦曾经跟他说过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志向和仇恨。但那时候太小,而且他也对季弦的事并不感兴趣,所以也从未放在心上。
季弦样貌长得越来越不像那季夫人印象里的“季弦”。他太俊美了,那过于俊俏的五官和眉眼不像家里的任何人。哪怕季弦再怎么装那些姿态也没用,他依旧被季家冷待了。
钟明道得知这一消息时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其他意味,因为他早知晓季弦会有这么一天,他到底不能装一辈子的“季弦”,靠季夫人的愧疚攀附生存。
所以季弦会再一次来找他也在钟明道意料之中。
他原本安排的人生就是这样,重新回到部队,过上自己想要的,可他没想到,会迎来一个彻底的变数。
尹谌是他的意料之外。
跟从钟明道的人很多,他平常都不会关注,照常他的三点一线,打个球,跑步,练身……哪怕总有人围着,狗腿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某天他路过时,听到某个一直想融入他群体的男生,竟是尹清逸的哥哥。
因为是养子,身份算不得尊贵,所以哪怕他身后是尹家,也没多少人乐意给他好脸色。
钟明道鬼使神差的,留了心眼,瞧见总有一个人,会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他面前,想尽办法加入他的球场。
比起尹清逸过人的漂亮,那人长的不算惊艳,模样清俊,挺拔俊俏,眉眼看人时总是温温的,带着贵族的优雅,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钟明道出于某些原因,就让人带他一起,那个叫尹谌的人,从那以后也加入了他平日里的打球队伍中去。
钟明道确实喜欢过尹清逸,可能也想过借由尹谌,看尹清逸一眼,也算圆自己年少时的悸动。
他的情感有些过于羞耻,除了季弦,再没人知晓。
所以当尹清逸回国后,他偷偷再一次溜去了尹清逸的生宴,那复杂,难堪的年少悸动被尹谌在光明正大下点破时,他才那样慌张,怒意上涨,在尹清逸面前,顶着那被打肿的半边脸,
逃般离开了现场。
回去后他把客厅都砸了一遍,最终在管家上来询问前,离开了前院。
尹谌……尹谌……很好,钟明道还从未那样发过火,那个尹家的养子,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算是彻底把他惹怒。
他才知晓尹谌这人之前竟都是装的,他竟连自己的弟弟尹清逸都嫉妒,更不可能说接近钟明道没有目地,利益。
钟明道只觉得自己跟咽了苍蝇一样恶心,所以他用他的方式去报复他,一件件错事下,他们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尹清逸为此来找过钟明道,那年少时梦中的脸,是那样冰冷绝情。
哪怕钟明道跟他解释说尹谌对他的恶意,尹清逸却跟听什么了一样,压根不理会他,他对钟明道动了怒。
一字一句,恶言相向。
“我再说一次,别接近尹谌哥。”
尹清逸生气时脸也是鲜艳的,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可他话语是冰冷的带着怒意“这是最后的警告。”
钟明道很憋屈,更是怒到极意。
他不明白那个恶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尹清逸迷昏了头,对他信以为真。
他很生气,他太生气了,所以在尹谌那对尹清逸的污言秽语中把他强了。
说实话,他还是个处男,年少时的心动惊艳一生,后来哪怕又知道尹清逸是男生后他也始终放不下那道身影。
他曾专门找过 GV 来看,可男人的身体令他作呕,看不上几部就扔了。
他明白自己不喜欢男人,更是对尹清逸死了心。
钟明道有些陈腐,随了他的家庭,他认为伴侣就是一生的,可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尹清逸漂亮。钟明道找不到自己想要什么,就从未继续思虑过。
却不曾想,却在那样混乱的时刻,他就在那体育院狭小的换衣间里,跟尹清逸那恶毒的哥哥发生了关系,报复性的,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番外钟明道(3)
【作家想说的话:】
这段时间有些忙,辛苦大家等了,别怕我赶紧赶
那完全是在他恼怒过了火的情况下发生的,他生涩的学着曾看过的东西,满脑子混乱,都是尹清逸那冰冷的话语和尹谌恶劣嘲讽的笑。
他太生气了,只想报复尹谌,想堵住他的嘴。
那几乎把他燃烧的火焰化成了身下那被他禁锢着的,优美精瘦的男人躯体。
他本意是报复,可自己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不曾想过男人的身体也能那么舒服,那股热意一股脑转到自己肿胀不堪的地方,一遍遍刺入顶进,突破那层层包裹而来的软肉。
顺着泛红的腿根滴落时,钟明道才终于从那要命的快感喘息中回了神,他就那样看着他,恍惚间伸出手想扶尹谌,被一把打开。
钟明道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他走的很快,几乎是和恰好出来找他的季弦撞到了一块。
“怎么了?”季弦问。
钟明道下意识避开季弦的目光,继续往前走去,季弦微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听说你把尹谌拉出来了,怎么?他人呢?”
钟明道这才回了神般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季弦,两人对视间,钟明道却是一股道不明的躁意,最终才干涩的开口。
“他在西侧体育场那的换衣室里。”
“……”
钟明道叫住要走的季弦,卡顿一瞬,咬牙扭过头说道“……你带条衣服过去。”
……
钟明道回去后在院里站了很久,抽着一根又一根烟。
他目光看着外面的树木花丛,思绪般淡蓝的烟雾在他身周萦绕,把男人那张原本过分锋利的五官遮掩,让人看不真切。
灰烬从他指尖抖落,猩红的火光闪过,钟明道松了手,又一根烟落到了地上,被他碾在脚下。
钟明道无法无天许多年,他的世界向来以他为核心,他习惯了被簇拥,追捧。也曾有许多他不能接受的,烦恼的,可都从未像这次般那样郁闷。
杂乱无序,让他烦躁不堪。
他本以为这种不知名的心情是因为尹清逸,可他没法欺骗自己,在那片烟草的灰烬中,他脑里更多的,是尹谌那副恶心的嘴脸,和在灯下裸露出来的,被他压在桌上的那颀长精瘦的
身段……
钟明道逃了几天学,在外面和一些巴结他的纨绔去玩上了飙车,被他那母亲得知后很生气的叫人把他抓了回去,甚至还让管家给他安排了住宿,找人监视他。
钟明道很烦闷,可无处宣泄,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在房里玩着器材,季弦在一旁看着他,面上却没多少笑意。
“你对他感兴趣?”季弦问。
钟明道沉默一瞬,他知道季弦指的是谁,像被人从那片虚假的平镜中打碎扯出,钟明道的脸色一度维持不住,道“呵?你觉得我会对他感兴趣?”
“可你碰了他。”
季弦面色很平静,那修长温润的身姿在这屋里倒显出几分阴翳来,明明看起来比钟明道单薄,两人对立时,那危险的侵占意味却势均力敌。
钟明道脸色明显垮了下来,他扔掉了手中的哑铃,撞到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恶心我,我给他点教训,不行?”
季弦似乎沉默了一会,在钟明道又一次抬起哑铃时,他才开了口,像掩掉那不该出现的情绪,很平静道“不,你开心就好,别扰了我的计划就行。”
“只不过……”季弦笑了笑,带着意味深长的味道,调侃道“我和他现在还有着婚约,你这样给我肆无忌惮的戴绿帽,我心里也难免怪不舒坦的。”
钟明道看着他那虚伪的笑脸,发出一段短促不屑的鼻音,转过了头,继续重复着运动,可心里却走了神,早已不在此处。
季弦和尹谌的婚约是季弦自己弄来的,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还真给他做到了。
钟明道知晓季弦对尹家莫名的敌意,就像季弦也同样知晓钟明道对尹清逸难言的恋慕一样。
钟明道的世界是只围绕着自己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从不认为自己会犯错,他太高傲,也太过自大。
极好的出身就已经给足了他一切,可他又不满足于这种乏味的追捧,于是他给自己找了条路,却处处险阻,处处变数。
尹谌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哪怕钟明道再孤傲,面对尹谌表面暴溢下,身体却是慌张,害怕的躲藏,他难免会感到一丝愧意,和一种,更加,说不明的东西。
或许是他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尹谌到底,还未对尹清逸造成过什么伤害。
但钟明道并没有能和尹谌好好说话的机会,他们一见面,就是鸡飞狗跳,你死我活,根本没有那贵族该有的素养。
“滚啊!恶心的同性恋!!”
尹谌每一次跟他打都要被他摁死才会慌张。他像一只狡猾的,永不屈服的兽,就等着钟明道心软,一旦松懈,给了他机会,就会蹦上来,毫不留情撕开他的气管咽喉。
钟明道气笑了,特别是在那天,得知尹清逸竟然喜欢尹谌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明明已经告诫过尹清逸很多次了,尹谌是假的,是装的,可尹清逸就跟死磕南墙上了一样,死活不信。
他明明很聪明的,钟明道小时候就不少听过尹清逸的事,各种跨界的国际奖项……可他就是跟着了魔一样,一口咬死在尹谌身上,像护着骨头的狗。
说实话,钟明道快郁闷死了。
他也不懂他到底在烦什么,季弦同他曾说过,尹清逸喜欢尹谌。他不信,他心底觉得荒谬,可又觉得,这样一切都才对的上……他在外头抽了根烟,又在进屋时碾掉。
他本是没有烟瘾的,在军队时也只是必要时提提神,可却在这些事后变成了烦闷不已的东西。
他脑子又一次热过头,把尹谌拖到自己房间后被踢断了肋骨后,在医院清醒。
季弦就在一旁给他削水果,见他醒来,两人也没聊什么,季弦无非就是调侃,而钟明道怨气深重,又觉得丢了人,死活不肯讲原因。
手术后休养段时间钟明就回了学院,他一路上有想过要怎么报复回去,又或者说,尹谌惹了他,那肯定要做好等他怒火的准备。
他好像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却不曾想走到宿舍面前的第一眼,就是尹清逸在门口抱着尹谌亲吻的画面。
……
钟明道翻了墙,绕开自己母亲的耳目,那曾经的天傲之子,人们追捧的钟少爷,一个人在酒吧喝的烂醉。
为什么偏偏是尹谌?
尹清逸……但凡喜欢谁都行,可为什么偏偏是尹谌??
钟明道觉得整个世界都像个话剧,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而尹谌更像根烂骨头,卡在喉咙里,咽不进,出不来。
只能忍着,忍着。
钟明道喝了几天,回去后原本想去跟尹谌说清楚,却听见尹谌房间有动静,再后来……他踹开了门,跟尹清逸打了一架。
或许从那天起,钟明道就彻底清楚,自己对如今的尹清逸,是不同的,那不是年少。他或许确实弯了,对着男人的身体,那特别耐操的,精瘦带着薄肌的身体。
钟明道甚至知道那口地方是怎样的温热,紧缩。或许嘴巴骂的厉害,可在你把他肢体摁压,把那肿胀的性器送入他体内时,那无法言语的征服感,会比快感更现充斥你的身体,你的
大脑,成为你最先的兴奋剂。
尹谌就是那个人。
同他一样,他也是个男人,死不认输,肮脏的野心,恶劣又难堪。
男人都是这样,心底总带着恶劣性子,那少年顽劣叛逆的心性在他们身上永不可能退去。
哪怕他多不愿意,也梦见过许多次和尹谌做爱,梦中场景一次比一次奔放主动,钟明道醒来后总会在床上愣上很久,才气冲冲的去冲澡,洗掉一身燥热。
这本不是他意。
他可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站着一个男人,他给予他蛮横的靠山,用自己的身份,去狡诈他,投奔自己。
或许在一开始,同他发生身体接触后,钟明道就已经在心里觉得,那是他的人。哪怕那是一次错误,让两个人都曾厌恶悔恨,钟明道清楚尹谌是养不熟的狼,所以他也试图改变,换
种方式去对待尹谌。
可能他们两人间会有所好转。
奸
。梦里就很不一样,他也想让尹谌主动,可惜没有任何进展。
所以他找人帮忙,正儿八经的办了次约会,也知晓尹谌从未得过关注,找人陪他过了次生日。
但尹谌同样的,没对他有什么变化。
钟明道不强求,他也是男人,他太清楚尹谌想要的是什么。
野心,政治,权柄,财富……无非就是和他母亲一样的东西。
季弦算是和他闹掰了,彻底的。
他同样强迫了尹谌,在钟明道不在的时候。
把季弦打了之后,钟明道的火气都迟迟降不下来。在那时候,钟明道才知晓或许自己是错了,他从一开始就欠尹谌的,那同样和季弦一样给他带来的伤害没有任何区别。
……
他突然不敢见尹谌。
就在外面站了一夜,最后带着清晨露水起身离去。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可钟明道不愿低头,他在悄无声息的,寻找弥补的机会。
两个男人,以后又不会结婚,这段短暂的关系也不会见光,他出去后就是少校,觉得愧疚了,到时就拉尹谌一把就行,皆时,他们谁也不欠谁。
明明一切都在往钟明道的想法上行走着,可他心中仍然是洗不尽的烦闷,像淡蓝色渺茫的烟雾,笼罩在他们未牵的手。
尹谌像捉不住的阳光。
他很特别,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真实的他恶劣难堪又明艳耀眼。他好像一直在那奔流的路上,目光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ZQ
这段时间,就像尹谌给他特意伪装的美镜,哪怕知道不会是真的,钟明道也并不愿就此停止。
他烦乱的想法,直到那台水晶灯掉下来开始才短暂的结束。
……
钟明道从一开始就错了,可惜他耗费了许多时间,用了很多次机会,才慢慢清楚,那是他再不能弥补的。
那颗洞会一直在,血淋淋漏着风。
他的腿很疼,在康复期间,每一个日夜,疼的撕心裂肺。
在尹谌又一次撇下他时,他想过很多。
那部手机还带着他的温度,可钟明道清楚,尹谌已经离开,是他,又一次被他撇下。
像钟明道当初那样。
康复,是一段很漫长的过程,更何况他是二次康复,但钟明道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在一个人的时候,他偶尔会望着那桌前的玩偶发呆。
他再不可能遇到像尹谌一样的人,锋利的,恶劣的,像把弯刃的刀埋到了他胸前,一不留神,早已血汗满堂,脉络全断。
他让人去搜寻着尹谌下落,在终于找到时,已经过去了一年。
钟明道忐忑的赴了约,一个人孤身前往,那陌生的街道门前,静静等着那思念,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
他掩着自己话语的激动,和上前一步的冲动,对尹谌弯唇说。
尹谌也只是看着他,过了半响,似乎无奈似的 叹了口气,那双黑眼睛与他对视着,勾唇笑道“好久不见。”
钟明道口干舌燥,眼睛从未移开分毫,在那一刻,很想上前抱住尹谌,但他最终没有,只是站在原地,“嗯”了一声。
钟明道知道他接了自己的弥补。
或许那又将是一段漫长的,繁琐又充足的时间。
但够他们走一辈子了。
番外季弦(1)
季弦会在下午时,特意到那个房间的窗口前坐一会。看书写字,又或是练练琴,这样等到季夫人回来,她就能从那院落走廊外,第一时间看见他。
此时季弦就会温温笑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喊她“母亲。”
但那并不是他母亲。
他的父母早死了,那支离破碎的肢体,分崩离析的家,刺眼闪烁的灯光和滔天谩骂占据了季弦最后的童年。
然后有人把季弦送到了孤儿院,他执拗的站着,被护工扯过,那些来往的,看不清脸的大人把他锁在了高墙之中。
……季夫人的目光总是带着说不明的忧郁悲伤,她原本漂亮的面容因为那一次大病而衰老苍白,连眼睛也失了光彩。
她快步朝季弦走来,身后的女佣们紧跟着,季弦依旧坐在原地,等到季夫人到来后,他才会站起来。
季夫人并不介意,相反,她会很激动的伸出手把季弦深深抱进自己怀里,去亲吻他的头发,对他温声道“季弦,妈妈回来了。”
……
季夫人喜欢琴乐,那是季弦在短暂相处中,从一些细枝末节里发现的。
那三楼有一处房间上了锁,佣人们却会每天上去清扫,之后又再一次锁上。
季弦详装路过时,从那虚掩的门中看向了那个房间。
他看见了里面各种被人精心保养着的乐器,器材,和那桌上照片里,那男人女人环抱里,一个与他长相几乎如出一辙的男孩……
回到房间后,季弦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偏瘦苍白的脸,他想,到底是不一样的。自己的鼻子比那人尖了些,眼睛也要更长。
可没有一个人发现,没人愿意去仔细观察他们的区别。谁都希望他是季弦,连他自己也是。
他占了那病死的人的光,被人从那肮脏的泥潭中扯出,给他换了光鲜亮丽的衣服,顶替那人的位置。
可那些衣物对于季弦来说还是有些宽大了。他纤瘦的手脚上全是淤青疤痕,那是在原先的孤儿院里被欺凌过的痕迹、洗不掉的东西,像是烙印,在他的身体上刻下另类的证明。
……
那个世界是黑暗的,又或者说,从他离家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是黑暗的。
他依稀能记得母亲的温度,和如今的季夫人一样,抱着他,喊他名字。
但那太久远了,他年幼时的记忆已经全然模糊,父母的脸像那些大人一样,打上了浓厚的面纱,直到温和港湾被刺耳的尖叫撕裂。
季弦被父亲寄托给了叔叔,但他又很快被那人丢弃,那些大人特意带他去了一个遥远偏僻的孤儿院,把他丢在了那。
季弦很聪明,他知道怎么留在季家。
季夫人身上总带着股贵族妇人的香水味,那是最近流行起来的。被那女人环抱时,季弦小小的头也轻轻抵在她肩上,面上笑的温和腼腆,可在季夫人走后,季弦又没了一点表情,他
就那样站在那,那稚嫩的脸庞阴翳冰凉的不似孩童。
他多希望那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可她不是,而她身边,而季家里,那些到处紧盯着季弦的人也同样不是。
季弦学乐器有一段时间了,在他说自己想接触音乐的时候,季夫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很快就找人来给他上了课。
季弦很安静,他把那温和的模样学了十成十,而练习乐器,也只是为了能多留住季夫人的目光,能和那个“季弦”更像一点。
季先生并不喜欢他。
那个一家之主,那个男人常常工务劳顿回来后看见他时,就远远绕过,偶尔面对季夫人牵着季弦,也只是瞥了眼皱眉“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看似随和,但季弦清楚,他是在容忍季夫人。这一整个偌大的季家都在精心的扮演这一场游戏,只为了调养好季夫人的身体。
季弦就像是季夫人暂时依赖的药品,等到没用的时候自然会被丢弃。
季弦清楚这一事实,可他并不甘心。
季夫人在病情好些后,许多交情深的贵族就一一过来探望她,季夫人就那样把季弦带在身边。接受着那些来往祝福,夸奖……竟没有人认出他不是那个季弦。
直到那另一个人的出现。
“喂,你不是季弦吧?”
季弦身形是很明显的顿了一下,他看向了他,那面前那个五官还未展开就已经流露锋芒,叛逆又纵蛮的少爷。
他知道他,季夫人与钟夫人关系要好,所以两人间也长走动,季弦不只一次见到过钟明道了,但他们不曾有过其他交流。
那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趾高气昂的问他“装别人好玩吗?”
季弦宽大的袖下手握成了拳,可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辜的模样,对钟明道说“我就是季弦。”
一句话,跟炸开了钟明道的尾巴,他一把上前就扯住了季弦的衣领,大声吼道“我说你不是!”
钟明道恶狠狠对他道“你凭什么装他?”
季弦没有停顿,在钟明道明显快发怒的情况下,依旧坚定道“我就是季弦。”
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装。”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孩子的善恶来的纯粹,或许钟明道认识以前的季弦,所以他能轻而易举的识破自己拙劣的伪装。
大人们还在前院,那嬉笑的谈话声依稀传来,可季弦却和钟明道在后院打架,原本是钟明道下的手,但季弦没过一会就开始还手,两人滚在地上厮打,尘土弄脏了他们干净昂贵的衣
料,季弦身体瘦弱,本就不如钟明道,更是基本被摁着打,可他并不认输,争斗间石头刮破了手臂,地上淌了鲜血。
路过的佣人一声尖叫,他们才从厮打中被人扯出,在季夫人悲痛欲绝的神色下回过神来。
伤口不深,医生简单处理就好了,但季夫人又落了心病,病了两天。
季弦整日在屋前忙后,哪怕季先生多不愿意,也只能放他进去,用自己故意弄的疲惫又可怜的脸去博得了季夫人的原谅。
钟明道在季夫人好后也被钟夫人摁着来道歉,那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季弦并不那样想。
和钟明道打架的那些伤还在发疼,在他本就满是疮痍的身体添了一道又一道。
这种疼痛让他想起来孤儿院的生活,那更加痛苦,黑暗的日子。
弱小总是被欺压的。
季弦刚来时,就总是被打,被大一点的孩子抢走自己分到的东西。
他们拉帮结派,去靠威胁别的孩子,靠纯粹的恶意壮大自己的规模。
新来的,弱小的孩子无非成了欺凌的目标,在季弦来上一段时间后,教会了规矩,就又转身投去了下一个目标。
季弦会选择把自己食物分出去从而避免少受一些苦。
他也有想过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可他太小了,而那道墙又太高太高,无数的孩童被禁锢在此处,沦为工具主宰的夜莺。
哭泣和悲伤是没用的,这里没有人会安慰他们,痛苦和长期压迫的不安把这里的孩童笼罩,成了恐惧的泥潭。
季弦一直想从那逃出去,直到那天那扇门打开,有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被那些护工院长热情接待,被人簇拥着,黑色冰冷的衣角给他带来莫名熟悉又冰冷的恐惧。
季弦不自觉退了一步,却被那深蓝的眼瞳选中。
“就他了。”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院长管理们仿佛得了偌大的喜悦,急匆匆的就招来护工,让她去把季弦带出来。
季弦下意识挣脱开护工的手,一旁突然有人上了前,那细嫩童声冲那要走的男人道“换我吧先生。”
见那男人回头,那男孩向前一步,挡住了身后的季弦,他温声又乖巧的对那男人说“换我吧,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先生,我是这里最乖的孩子,能换我吗?”
他声音还是稚嫩的,身处那样肮脏破旧的环境,眼神却干净漂亮,笑着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最终季弦并没有被带走,那孩子顶替了他,被那男人牵走了。
季弦认得他,那个男孩是那些欺凌别人的人里的其中一个,同样也曾霸凌过自己,那幅伪善的面孔让人生恶,可却偏偏大声的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最乖的那一个。
许是他们学会了沉默,所有孩子都没有去反驳,而是又各自去干自己的事,不再留在大厅看这一出假戏。
季弦就站在那看着那男孩被带走,那扇铁门打开,又关上,再没开启过。
……
番外季弦(2)
季弦没待上多久,他也很快,同样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运气很好,恰巧季家与那孤儿院有过捐助,又恰巧,年幼的他,长得与季家少爷相似。
他就那样被人瞧见,被带去了季家。
钟明道对他似乎有诸多不满,那气焰盛傲的钟家少爷,从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季弦面上朝他露出委婉又温和的笑,在季夫人面前,钟明道也只是看着他,最终不情不愿的哼了声,坐上了车。
那天打架时弄到的伤已经被人上了药,季弦坐在最里面,在季夫人和钟夫人离开后,垂眸掩过那些温和,车窗上自己倒影的笑意也逐渐削薄。
在季家站稳脚根,成了他目前最先需要解决的事。
在季夫人的期许下,他也是如她愿的学了音乐,去参加一些少年比赛,也获得太多优异的成绩,金灿灿的奖杯上,是刻着季弦的名字,而他只是抱着那些东西,在他曾惧怕的灯光下,
犹如刻上一具假面,笑得温和腼腆。
他并不平庸,相反,他很优秀,知晓季夫人想要什么,也懂得进退有度。乐器方面学的也很快,季弦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过度的沉稳和安心了,有些方面,完全不像个孩童该有的
模样。
原本就是从泥潭中爬出的人,更是不愿再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尹清逸。
季弦听过很多次他的名字。
在许多次国内外赛点上,季弦记得那死死刻印的第一名讳。季夫人曾跟他提起过他,连向来冷脸的季先生在听到尹清逸时,也难得露出赞许的眼光。
似乎所有人都知晓他,那个年少的,天才般的孩童,基本碾压了所有同龄人,在一个又一个领域出色耀眼,让人追赶不及。
而他们这次去的,正是尹清逸的生宴。
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繁华盛大,宾酬酒水,金碧辉煌的建筑与贵族过于华丽的裙摆化为喧嚣的人影交错,香槟酒的泡沫在玻璃杯中泛着微光,背景音乐轻柔而悦耳,整个宴会琳琅满
目。
“季弦你去找找明道吧。”
他并没待上多久,钟夫人就找上了他,有些生气的对他说钟明道溜出去了,这里大,人也多,希望他去把钟明道找回来。
季夫人早已和其他夫人相聚,顾及不到他,季弦乖巧应下,也就起身离开了那宴会。
他其实并不愿去找钟明道,但其实,他的愿与否在其他人看来都并不重要,况且他是季弦,而他只是季弦。
他慢悠悠的走,在岔口处,脚步一顿,往僻静的地方去,但到底还是撞到了钟明道。
“你怎么也在这?”
面对钟明道的质问,季弦面无表情道“出来走走。”又问他“你也是?”
钟明道不说话了。
似乎多瞧不起他似的,转身就径直往前去。季弦想起钟夫人要求他把钟明道带回这件事,也只得跟在了后面。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误打误撞的,见到了尹清逸。
那个传闻中优秀,处处顶尖的孩子。
季弦曾见过他,远远的,在一场音乐剧的颁奖典礼上,尹家带人匆匆来拿了奖,又什么话都没说,把孩子又带了回去。
可就那略显短促的一瞥也足够让人无法忘却。
那孩子有一副太过漂亮的皮囊,他太过出色,聪慧的大脑和优越的出身……他似乎一切都是完美的,在那属于他的舞台上,明耀生辉,那数不清的贵族们给他鼓掌,喝彩。那完美的
容貌和姿态让台下的人都自惭形秽。
季弦就那样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像与这一片喧嚣隔离开来,直到那一抹熟悉的人脸映入眼帘。
尹清逸离开那灯光聚集的舞台后,走向无人在意的角落,朝那一个不起眼的男孩走去,小小的身形停在他面前,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季弦在他们错身离开时,才瞧见那男生的脸。季
弦一愣,他向来沉静的神情出现裂痕,而这时,那宴会的主人也终于走出。
黑色的鞋踏着这一地酒色碎光,修长高大的身姿引人瞩目,男人领口的袖子宽松拉起,手臂线条流畅又富有美感。
骨相优越,菱角分明,男人还很年轻,身上还带着贵族特有的肆意和孤傲,那捉摸不透的危险,一如他深蓝的眼睛,让人臣服胆颤。
那是宴会的主人,也是这座繁华城堡的主人。
这一场觥筹交错的宴会,季弦待在人群之后,他手脚冰凉,一直的看向那中央的男人,直到那人注意到,扭过头来,那深蓝的眼瞳与他对上视线。
季弦一瞬间感到强烈的冰冷和反胃,他视线像又一次糊了眼睛,耳边母亲的哭喊,父亲怒骂,那些记者一遍遍询问,那闪烁的摄像头,看不清脸的人,混乱又模糊占据了他的脑海。
可他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季夫人见男人注意到季弦,就十分激动的把季弦喊来,让季弦叫人。
季弦身形有些僵硬,面上却是老老实实喊了,那男人也礼貌性点了点头,对季夫人道“您爱子?”
季夫人笑道“是的,今天清逸生诞,就想着带小弦来见见,两个孩子也能有共同话题。”
男人勾唇笑了笑,但他并不适合这种神情,笑意就显得有些浅薄,他附和道“确实能和清逸玩一起……之前怎么未见您带爱子出来过?今日倒是头一回。”
季夫人苦笑道“我们季弦生了病,最近才好……”
季弦就夹杂在两个大人间,仿佛那些言语不是在说自己般,他保持着自己那副温和神情没再动弹,直到男人意味不明的调侃般道了句“季弦似乎和我曾认识的一个友人有些像。”
季弦身形一僵,而季夫人又很快应了话,笑道“是吗?季弦确实和我丈夫比较像些。”
那男人似乎也笑了笑,还未说什么。又有他人来敬酒,打断了这里一场诡异又古怪的调侃,那个男人离开后,季弦才感到自己神经太过紧绷,手脚变得冰凉麻木。
……
季弦其实并不愿想起曾经的过往。
无论是在孤儿院的时间,还是那父母尚在的时光里。
他如今只信得自己脚下,信得自己握得住的一步步。
那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他那原本模糊的界限,那攀附心头的不安把季弦笼罩,他回去后想调查一番,可毕竟还是孩童,各种方面都十分不便,事情陷入瓶颈,他不止一次弹错了音,
摁错了琴键,在季夫人忧心看来时,他坦然对她笑,平淡道“母亲,我想学点别的。”
季夫人允了他,季弦光明正大的进出季家的书房,他找到了一些陈年的旧报纸,也得知那是最为庞大,资深的旧贵族尹家,而那个男人正是尹家家主,尹时宴。
关于尹时宴的报道很多,什么的都有,季弦都略略看了些,也知晓早些时候尹家内斗,里外动荡不安,是尹时宴结束了那混乱的纷争,上了位,成了叱刹风云的存在。
而在其中一篇报道上,季弦指尖一顿,意外见到了有些熟悉的字样和眉眼。
“重大开采矿洞发生坍塌,矿工死伤严重。负责管辖人被爆出后拒接采访,连夜跑路,在缉拿过程中却车子下滑发生车祸,夫妻意外命丧 ……”
那照片上,无数的摄像头对着的男人,男人温怒高举着手,似乎在叫人阻拦,而另一边的女人怀里似乎抱着孩子,她捂着孩子的脸,用身体把他挡的严严实实,少许佣人也在阻拦着
镜头,现场混乱不堪。
滔天的谩骂把男人的腰压垮,黑漆的摄像头如同刽子的刀锋,一如季弦最初的梦般,母亲偷偷把他送到了叔叔手上,抹泪抚摸他的头发,避开了他伸来的手,最终再也没见过。
叔叔却指认了他们,与他一同的,是看起来与这件事毫不相干,却是最大受益者的人,尹时宴。
他那时还不是尹家家主,男人年轻气傲,那眼中冰冷,毫无掩藏的傲慢和锐气通过旧照片都能一清二楚的感受到。
季弦想起来自己见过尹时宴的,在更早之前。
他迫切的想知道更多消息。
所以在第二次能去尹清逸生宴时,他也毫不犹豫跟着去了,意料之外的是,钟明道也在。如果季弦没记错,钟明道应当是不愿来的。
他跟了钟明道一会,才知晓这玩意竟是直奔尹清逸去的,等到尹清逸弹完,看似要走,季弦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上前主动与尹清逸搭了话。
那是尹时宴的孩子,漂亮又天真……言语间也是,温吞,迟钝。与他父亲没有一点相似。
季弦在想着事,还打算再说什么,他们的话语就被人打断。
那是他所熟悉的人,那个在孤儿院中,替他被选中带离的男孩。
那人虽没真正意义上的欺凌过季弦,但也是背面插刀,做过的恶事一把接着一把,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会下意识的避开那些人,包括他。
季弦一开始被那人的假善欺骗过,但很快,他就知晓那都是假的,那人就是活在那肮脏黑暗的地方,连心都是黑的。
他似乎没认出他,朝他们调侃笑道“清逸,你这怎么那么多人?”
那男生略微施加压力,朝尹清逸走去,揽着肩问道“那还需要等你一会吗?”
尹清逸很快摇头,然后解释了几句,很乖巧的跟着那男生走了,而季弦他们全程都被忽视在外。
钟明道黑着脸走了,这大少爷想必被摆了脸色,回去又要大发脾气。
而季弦则回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很久。
坏人总能过的美满,活的命长。
那份矿产资源,原本是分裂的尹家贵族收拢,而在发生了那些事后,上层被间接切断了路,现在全辖由尹时宴接手,更是如虎添翼,被重新治理。
季弦所查的一切资料似乎都被人刻意删掉了最重要的一部分,留下的只言片语也都在指明着那一个人,尹时宴。
而原本的矿洞归属,就是尹家。他有想过自己父母为尹家做事,可能到头来却成了别人计划里一道替死的刀,成了踏脚石。
而那个男生也有了新名字,似乎真的丢掉自己腐烂过往似的,明耀又张摆的在那酒影间行走,宣扬自己华丽的礼服和身份。
真的都能丢掉吗?
季弦一点点撕碎了报纸,扔进了厅内常年燃烧的火炉中去。
火光映着他那过于削瘦的脸庞,季弦后知后觉的抚摸着自己微凉的脸,那身上渐渐愈合的疤痕,季弦终是转身离开。
番外季弦(3)
【作家想说的话:】
抱歉大家等了那么久……季弦的还没完,他还有四 Σ( ̄ロ ̄lll)
季家与尹家在一道产业上有了关联,有意向商量过合作,因此,季弦也被季夫人吩咐与尹家多走动,季先生面上并不显露什么,他虽然多年来对这个“假季弦”从未关心过,但也并
不苛待。
季弦一天天长大,人温和有礼,又才华出众。任哪一个接触过他的人都感到舒心暖意,名声倒是极好,让季先生想挑也挑不出毛病。
季夫人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直至某一天,她依旧和往常一般,在周末时抽出时间去听季弦弹琴,她静静坐着,看着眼前那越发俊美清冷的少年。傍晚的风微微吹过,音乐在她脑海中
回荡,季夫人看着季弦的脸出了神,在弹奏结束后,季弦温温笑着,喊了一声“母亲。”
可季夫人却是看了他半响,来了句。
“怎么长的一点都不像你父亲……”
她记忆经过药物治疗,心理疏导,已经混乱,可能到底是无心之举,也在季弦这如同晴天霹雳。
季弦面不改色,朝她笑道“母亲,他们都说我更像您。”
“是吗……”
季夫人愣了愣,似乎在思虑什么,被季弦打断。
“您刚回来,想先吃点什么吗?”
季弦从座位上下来,走到了她身份,对她温声道“我向王姨学了几道手艺,一直想等您回来试试。”
闻言,季夫人才从那混乱中回过神来,很开心的表示自己要去尝尝,季弦也就顺着她,让佣人先扶着季夫人回了季家大厅。
在季夫人离开后,季弦就那样在门口站着,看着那几道远去的背影,原本面孔上温润的笑意再不见分毫。
他开始住宿,一方面是为了尽少量避开季夫人,一方面更是方便了自己的行动。季先生防着他,他终究不是季家人,并不会拿到季家的股份,但他依旧代表着季家。
季先生在这点并不会亏待他,季弦拥有着很好的资源,连尹时宴那边,季先生也事先打好了招呼,算是让他多带带年轻人。
季家是富饶古老的旧贵族,算起来,季先生还比尹时宴年长许多,在他面前,尹时宴卖了季先生这个脸,季弦也因此得到了与虎谋皮的机会。
季弦其实参加过许多次尹清逸的生宴,但他每一次都站在远处,看着那漂亮的男孩站在宴会的中央,漂亮又洁白,像朵被人保护的极好的花……那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也只是看了几眼,转头踏着月光离去。
季弦找到了曾经指认他的叔叔。
那男人早几年前就已经破产,听说赌场被查,连带着十几年前的案子和瓜全落在了他头上,被抓进去过几年,最近才被放出来。
季弦的人是在一酒场的后街逮到他的,男人喝的烂醉,蓬头垢面,在被一桶冷水泼醒后他见到季弦的第一眼却是惊吓的叫喊,手脚并用的想逃。
在季弦的人一把摁住他,冷冷折断他的肩膀后,他疼的大叫一声,才终于不敢挣扎,颤抖着大喊“江折旭!你知道的……!不是我,都不是我干的啊,这事总有一个人要背锅,我哪
能有那本事!我也是有家庭的,我有老婆有孩子,事业也才刚起步,会死人的啊……是……是尹时宴!江折旭……是尹时宴让我这么做的!你要索命就去找他!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
后面男人就一直重复着这几句,一句一句,越发坚定,像是把自己也骗了过去,他喝多了酒,受了那么多刺激,很快就呕吐了起来,吐了自己一身,泛着难闻的味。
季弦冷冷的站在不远处,那俊美的容貌几乎隐在阴影下,他眸里一片漆黑,像一尊冰冷的,邪恶的杀神,与他平时人前的温润判若两人。
“叔叔。”
季弦声音却是悦耳的,少年人的声线清冷又温和,对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温和笑道“叔叔,是我啊。”
那身形高挑,清冷,面容俊美的男子逐渐与年幼的孩童融合,季弦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男人,眼神却好像越过了这一处肮脏的地方,越过那道高墙,望向了别处。
地上男人终于从窗外散落的光中,分辨出那男子的五官,他皱着眉思考着,酒精模糊了眼,剧痛下他颤颤巍巍,被烟酒长期熏染,男人嘶哑难听的声带犹豫试探性的念出了记忆中那
孩子的名字。
“江锦琰……?”
季弦笑了,眼里却是一片漆黑,令人胆颤的冷意,他平静的道“是我。”
……
季弦曾梦到过母亲,那是他鲜少有过的时光。
梦里母亲拉着他的手,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喊他小琰……小琰……在季弦醒后,那抹温度仿佛依旧停留在他手中,他愣神看着手心,久久未散。
在很久以前,季弦找到的所有资料里,基本都指着那同样的尹家。可能并不排除人为因素,但也有可能事情已经过去,罪责已经有人顶替,这件事不会再受到任何关注,所以才那样
肆无忌惮。
年幼的季弦并没有那么多能力,他唯一一次表露情绪也只是跟钟明道尝试着,说了自己想法,因为钟明道是知道他身份,知道他不是季弦的人。而且钟明道的身份特殊,毕竟两位夫
人关系要好,他和钟明道交好对自己以后更是会有所帮助。
季弦背负的太多,他有过一瞬间的倾诉欲,但也明白钟明道不是那个人。他及时住了口,并没讲太多。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人可以帮他,去解除这附骨般痛苦的尽头。
尹家根纵盘踞,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存在。
季弦掌管着一些季家旗下企业,也暗地里认识太多对尹时宴不满,或是被尹时宴搞垮的亡命之徒。但他们早已没了任何用处,以硬碰硬,是永远不可能取胜的法子,他们根本没有能
去抗衡的能力。
季弦清楚那个男人,那深沉的永远窥不见底的蓝眸下是怎样的危险和胆寒。他太过精明,任何小聪明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无法隐藏。
季弦不敢贸然,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那暗中下的棋子,暗地安插的眼线都僵持原地,毫无进展。这一切一切的局面,都直到那尹家珍贵的宝贝回来开始。
尹清逸回国了,就在钟明道从军队回来不久后。
季弦在思虑着,在路上一次偶然,碰见了那尹家的养少爷,尹谌。
季弦见到过他许多次,但每一次,他基本都跟在尹时宴身后,像个没人注意到的空气,被若有若无减弱着存在,哪怕他眼里尽是燃不尽的野心,在尹清逸一同的地方,他注定只能被
隐压其下。
那人同他一样,有了全新的身份和生活,后来季弦与他同一个学院,很多时候还能在别人耳里听说到过他,不过都是在讨论他养子的身份,没有人把他真当尹家少爷。
看来哪怕换了地方,尹谌的生活也并不是那样顺风顺水。
这让季弦心中产生了些莫名情绪,可能是两人太过相似,又或者,季弦打心底就本不愿那人能好过。
尹谌长得很俊秀,同他那过分耀眼的弟弟不同,他的五官样貌太过锐利,少了那一份笑意,装出来的温吞就会显得很格格不入。
在学院时,谁都能知晓尹谌有意搭上钟明道这座靠山,他的意图太过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也就钟明道还愿意搭理他。尹谌在贵族公子圈的名声算不上好,没人会愿意跟一个养
子挤在同一门流中,要不是他身后是尹家,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怕不是谁都想上去踩一脚。
人礼时,季弦和尹时宴在谈一个属于季家的项目,他倒是不介意让尹时宴掺一杯水,他怕尹时宴不来,也没敢硬摆好处,风险也在。
那是一个合伙开发的项目,盈利给尹时宴做了全套,谈论期间,尹时宴几次看过他的眼,季弦面不改色,诚心道“跟您学了那么久,父亲也是让我自己拿出些诚意给您了。”
尹时宴看着他,季弦在那双毫无感情的视线下煎熬着,直至男人把那些资料又递还回他,道“嗯,你做的不错。”
但他依旧并没应予,季弦只得跟了上去,他们回到了那偌大的宴会厅,人喧嘈杂,灯光闪烁,可主角并不在此处,尹时宴问“尹清逸人呢?”
管家似乎想说什么,瞧见后头跟着的季弦也就住了口,恭敬回道“先生,少爷去后院了。”
尹时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抬了脚,往后院走去。季弦听说过尹时宴对尹清逸的重视,也清楚或许自己该从尹清逸那下手,尹时宴示意他跟来,就着刚才的事情,说了利弊。
季弦安静听着,他知晓尹时宴并不会轻易上钩,他早有其他准备,但他的心思并没全然在此。
尹家长廊外有一片片玫瑰园,它们花苞娇嫩,在月下泛着清冷,看上去被人打理的很好,花香浓郁,那鲜艳的颜色像在夜里燃烧。
尹时宴太过冷冽,冷漠,看起来并不像是喜欢这种花的人,可没有庄园的主人允许,这些东西又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会是尹清逸吗?
毕竟那漂亮的孩子,应当会更喜欢花一些。
季弦就那样看着,想着事,他忆起一开始看见尹清逸的模样,纯白,漂亮,是人们对那孩子的第一印象,季弦也一样。
尹时宴的驳回已经成了板上钉钉,季弦只得重新放弃这一条路,在跟着尹时宴抵达后院时,一栋屋内传出破裂的击打声把他们谈话打断。
说实话,在尹时宴打开门前,季弦都未成想过会是那样的画面。
季弦很巧不巧,撞了尹家门内最大丑闻。
那房里像是经历过激烈的打斗,已经混乱的不像话,一地的木屑布料,玻璃碎片,而尹时宴刚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的宝贝儿子尹清逸正衣衫不整,摁着尹家的养子尹谌在地上亲到了一
块,两人男生腿间还都是些不明液体,虽被抱在一起,看不见其他,但那房里弥漫的气味,是任哪个男人都清楚的东西。
……
季弦跟尹谌结了婚约。
季弦主动提的,他撞见了那样荒诞的丑事,先别说尹时宴会不会以什么方式封他口不说,他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季弦还从未见过那样的尹时宴,令人胆颤,像无数动物下意识避开危险一样,那种天性和逃离刻印在身体里,可同时他是高兴的,他热衷于尹家混乱,知晓机会难得,主动提出帮尹
时宴解决尹清逸两人间不该有的情愫,并在尹时宴最终同意后,立了份假婚约。
欺负尹谌的人,是季弦找的。
接近的方式太多,季弦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其实他更想的是,让尹谌也尝尝那种滋味。这一次,季弦是与尹谌完全反了位,他有意无意在圈子里传播钟明道对尹谌的厌恶,在别人
去找尹谌麻烦时又充当着庇护者。
享受着尹谌被蒙蔽的信任和那扭曲的报复快意,他清楚尹清逸眼底对尹谌的占有欲,有意无意的给尹清逸做出些过火行为,刺激他下一步行动。
但这些并不算什么,季弦没想到的是,钟明道把尹谌给上了。
钟明道分明是喜欢尹清逸的,这是从小到大季弦都知晓的事情,他打开门前,一度有些幸灾乐祸,或许他终于能够看到尹谌脸上能有些不一样的表情,像他以前那样,绝望又痛苦。
那都是尹谌应得的,他所作过的恶终究都是报复回他身上。
但真见到那一地碎片和浑身淤青卷缩在墙角的尹谌时,季弦还是感到了不一样的心情,莫名的,他都不清楚自己那一刻,虚伪的温情面孔是不是装的。
或许他们真的太像了,又可能他习惯了尹谌骄横无礼,恶意纵横,更想象不到那样一个人会脆弱无助到朝他落眼泪。
尹谌像朵孤傲的,布满荆棘的花,说实话,把一个同他一般大的男生比作花会很奇怪,但季弦就是那样想的。
特别是在尹家见到那一片又一片盛开的玫瑰园时,季弦就无法抑制的觉得了。或许刺扎了手,才发现还带着毒。
尹谌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季弦在踏上那条路后再不会回头。
有太多人对尹时宴独裁的统治不满,那些贪婪的私心,被触及的利益是谁都不愿去割舍的。这让季弦得了不少好处,他开始联合那些人垄断针对尹时宴,但这并不长远。
季弦每天过的并不舒心。
季夫人已经彻底清醒,季弦陷入一个十分尴尬的境界中,而那份假婚约也被尹时宴那边单方面销毁,尹谌脑子不知怎么想的,同钟明道纠缠到一块去。
季弦不止一次撞见过他们做爱,对比起正常男性来讲,尹谌的身材算是相当完美,青涩又强劲,那是和女人完全不同的,无法比拟的成就感。
潮
时,季弦才从尹谌那迷离的眼里回过神来,抬起自己僵硬的步子,离开了那个宿舍。
许是装久了,第一次季弦那无法压抑的思绪如潮水般奔腾汹涌,险些撕裂他那虚假的皮囊踊跃而出。
什么都是假的,就连那些特意拿出来对付尹谌的温情也是装的,可季弦就是莫名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像那些一幕幕肢体缠绕的画面,哽咽在喉间,不上不下。
番外季弦(4)
那隐晦的,难以溶解的情绪把他围绕,像一座压抑许久的大山从浓雾中隐现,季弦终于没法再自欺欺人把它忽视。
“怎么做的?”
尹谌抬着头,那双眸子带着一瞬间的错愕。季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样冰冷,陌生,身周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就像黑暗降临前的黄昏,危险逼近。
“什么?”
“你跟钟明道。”
季弦慢条斯理问道“怎么做的?”
话语太过直白,尹谌在他面前愣了愣,半响咬牙撇开头,错开了他的视线。
帐篷外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季弦还能听到不远处其他学生们的谈话声,天上半挂的轮月,洒了一地清冷。
尹谌的脸有点红,像多难以启齿似的,他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匿着尹谌本身独有的刻薄。
季弦自上往下看去,男生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他的鼻子坚挺,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与他平常那虚伪、愚昧,惹人生厌的模样判若两人。
季弦或许太过寂寞,在碰到同样出身,同样境地的尹谌,报复的同时以为还把尹谌当成了他自己……可也不全是。
他的想法太过露骨,落在尹谌身上的视线并不清白。
他同那些人一样。
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就意识到,自己对尹谌产生了欲望。
那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陌生燥意在他心底愈演愈烈,烧在他黑沉的眼底,顺着他身体的脉搏把他温情的假面撕毁。
尹谌的腿型很漂亮,男生大腿肌肉修长而匀称,季弦见过这双腿挂在别的男人腰肌的模样。把那身上的人紧紧缠绕、绷紧,像条艳丽的毒蛇,白皙泛着红,又在颠簸中无力的耸拉垂
下。
无可否认的是,他起了反应。
或许欲望本身,和性本就无法分割。
尹谌凌冽的眼睛映着他的倒影,他埋在他的身体里,那一刻,所有嘈杂的喧嚣全部化作柔软把他包裹,像无边的旷野燃烧,干枯孤树久逢甘露。
如小时候那场闹剧重演般,季弦和赶来的钟明道打了一架。
一如当年,撕破了所有脸面,两个人几乎是不要命的扭打在一起,季弦在那一刻真起了杀意。直到被赶来的学生分开,季弦才有空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下意识的,往尹谌的帐篷那看
去,帘子早已经被拉上了,里面一片漆黑,外面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有人跑着拿来了医药箱,季弦挣开了他们的手,没再看另一头同样浑身伤,怒气发昏的钟明道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利用尹谌,是季弦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那就像是个天生的棋子,尹家隐藏最深处的玫瑰,就好像上天多眷顾他似的,专门把人送到了他的眼前。
钟夫人来找过季弦几次,季弦最明白不过她的心病,他也不过是顺便添油加醋几句。
季弦的手很修长,像他平日不笑时那清默身姿,他用手指,在那平滑的桌面规律的敲动着,借着光影,瞧那堂上钟点滚动。
像掌控全局的神邸般安静的欣赏自己开展的棋局,却又冷血游离身外。
他又一次品尝到了他的利果,那株带毒的玫瑰。
像荆棘中最深处的花丛,锋利的尖刺下,是腐烂又旖旎的花蕾,诱人至深。
在一地狼藉的碎片之下,季弦向来伪装他人的面孔早被破了粉碎。他从尹谌的眼中见到警惕,怨恨,愤怒……那道视线直直对着他的眼睛,穿过了季弦那温和的皮囊,那缩在暗处的,
无人知晓的怪物,被一览无遗。
季弦并不感到冒犯,那时候更多的,是兴奋的。他掐着尹谌的脖子,用最简单的方式使他重新归顺自己。
季弦并不讨厌尹谌现在这般满身是刺的模样,他认识这男人太久,从年幼时就知晓,那人一直都是那样,阴险,自私,贪婪。
他贪图尹家的权利和地位,所以死死不放开和尹家有关的一切,哪怕装模作样那么久都比不上尹清逸,尹谌也不可能甘心空手走人。
季弦太了解他了。
从一开始,季弦就意识到自己对尹谌的关注度过高,可如今更是覆水难收,他也难以理解自己现在的心绪,季家很多东西被强制收回,他已经不能接手。作为已经过了药效的东西,
那冷漠的贵族似乎打算毫不犹豫的丢弃。
季弦早早做好了准备,这些年都做了自己的备用,而想讨伐尹时宴的人也很多,那些早就不满的,利益被牵扯的,早眼红尹家资源却对尹时宴独裁无能为力的……
的腰腹。
那座房子,很明显是尹时宴的手笔,季弦眼眸暗下,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些鲜艳的玫瑰花很搭尹谌,这漂亮的别墅更像是一座精致的礼物,而囚笼的大门时刻敞开,欢迎着这一只不自
知的鸟。
那到处都是隐形监控,里里外外宣誓张扬着主权。
季弦面上阴翳,看着监控时,笑容也没带上几分温度。他在尹时宴所给予的城堡里跟尹谌做爱,在明知道尹时宴会看监控的情况下,用这种方式挑衅了他。
父母的死是哽在季弦心间无法言语,是年少的心魇,是痛苦的源头,是日夜无法解脱的镣铐。
或许他明白自己对尹谌有着很大兴趣,但他也清楚,那就是能够让自己实现的阶梯。他迫切的想要结束这一切。
那是一颗最完美的棋子,也是他这长年以来,布局和尝试中,最为关键的一步。
“你掌控不了他。”
季弦被人摁在地上,他挑眼,丝毫没有恐惧的朝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尹谌或许不会属于我,那他到时候又会选择谁?钟明道?尹清逸?”
“但都不会是你。”
季弦阴冷笑着,故意刺激他道“尹时宴,你真是恶心,你竟然喜欢自己的养子……”
“咔嚓”一声,季弦肩膀被人一把掰断,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冷汗直冒,话语再说不出来。那男人依旧一身冰冷,像那些话语根本毫无轻重。“咔嚓”又一声,另一边也被掰断,季
弦疼的咬牙,明显感觉到那人投来的冰冷视线,浓烈,又危险杀意。
不知过了多久,又似乎没一会,那站在门口的男人只是看着他,许久才道了句“要不是你母亲,今天折在这里的,就不是你的手。”
“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
尹时宴出了门,门外月光清冷,屋外冷意却敌不过男人黑色的衣角。
……
季弦在做到那一步早就派人来,但远没有尹时宴来的快。
他迅速得到治疗,医用设施也都是极好,在修养几天时得知尹时宴订婚的消息。
那传说中的尹时宴结婚,请帖都发了,成婚对象竟是和他曾经收养的养子。这么大的事情舆论发酵的很厉害,现在不仅仅是贵族圈,连平民区都在讨论。
所有人都在看尹时宴笑话,看这荒诞的发展,尹家股票跌的厉害,别有心思的人多了,一时有些动荡。季弦受到尹时宴打压,还好他早有准备,假身回国。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所得到的收益已经远大于一开始的猜测。
季弦伤没好全,但他还是回去,在一个雨夜里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他是来故意激怒尹谌的,而季弦心底也十分清楚,尹谌不可能接受尹时宴,但他依旧有些忐忑,阴云连同夜里冰冷的雨,黑压压的,那说不明的情绪让他显露逼迫,被对面男生泼了
一脸咖啡。
在尹谌离开后,季弦摆了摆手,谢绝了那递来纸巾的服务生,随意擦了下脸,他便出了门去。
尹谌对尹时宴有股很强的眷恋,可能他本身并不清楚,但换作旁人就能看的出来,季弦并不希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腐朽的贵族借由一再把手伸进这一场硝烟下,而那一场焦灼的狩猎也在飘雪下愈演愈烈。
他带走了尹谌,但跟来的人却不是尹时宴。
季弦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事先穿了防弹衣,可尹清逸抬枪时,雪夜下那黑黢的洞口对着的是他脑袋的方向。
季弦想做什么,两人再清楚不过,尹清逸已经彻底疯了,他根本不会想去阻拦季弦要做的,扰乱尹家也好,借此由头整顿尹时宴也罢。尹清逸根本不屑于管这些东西,他是真想要季
弦的命。
车前的灯光映着雪地里凌乱的轮胎印,那一刻山林鸟兽都陷入一片死寂不再做声,飘落是雪都仿佛停了一瞬,季弦在那一刻用了最快的反应去躲避,而尹清逸则是毫不犹豫的朝他开
了枪。
子弹打出,季弦随着作用力倒下的那一刻这一场演出也终于迎来帷幕。
那即便已经失效的药,可也确实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季夫人得知消息时,心病新旧交替,险些再一次发病。
季弦哪怕已不受季家重用,但他仍是季家人,而尹清逸那毫无顾忌的行为彻底惹得季家,乃至外界恼怒,那些与季弦连同的旧贵族也纷纷转脸,一同讨伐尹家。
他们早已垂涎那块肥肉已久,人人都想借此分到一羹。
在季弦醒来后已经过去了几天,那一枪并没击中要害,而他安排的人来的也及时。
他倒是以身犯险,连同自己也当成了手下的棋。
那段时间,季夫人坐在他的床前,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睁眼。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在季夫人恢复记忆后,季弦也被季先生勒令,没再回来过。
他们当了那么多年虚假母子,在这一刻,遮住的帷幕被揭穿,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那短暂的沉默直到季弦虚弱沙哑的喊了句“母亲。”才打破。
季夫人打断了他,没再让他继续开口说话。
季夫人给季弦盖好了被子,女人已经逐渐垂老,她的眼神却一如当年,如同季弦的初见般焕发神采。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房间里再一次落入那片沉寂,这里隔音很好,季弦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对视下,他有些紧张。或许他终于迎来了那份宣告,在他最后利用自己的身份达成目地时他就
早已经想到。
门被敲响,进来的是季先生,先生头发早已花白,但男人的背依旧挺立,那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季弦身上,季弦心底清楚是什么,他目光顿了顿,有些煎熬的等待着他们最终话语。
直到半响,季夫人才终于开了唇,朝季弦道“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
……
逃避,是常人遇到挫折,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所能做的事。
人和其它动物一样,身处同样脆弱的防线。逃避是本能,哪怕明知并不是合理的解决办法,在不断的后缩,再没法自欺欺人之后,人们才会从那画地为牢的保护圈中走出。
而季夫人,她在想起一切后也选择了逃避,没人敢去面对那一场盛大的谎言,那个天天等着她喊她母亲的孩子并不是季弦,而是一个另外的人。
是她丈夫给她弥补的谎言。
或许她用了很久的时间,多大的毅力和痛苦,在季弦出事后,她才终于想清楚。
尹时宴宣布股份解体,尹家在那样的纷争和不堪舆论下倒台,那多年独裁终于结束。
外界找尹清逸的人很多,不光是尹时宴的人。
季弦同样派出人去找,他在能起身后第几天,就直接离开了医院,他底下还有太多事需要去解决去善后。
他手底下的人一直没消息,这不免让他眉目间越发烦躁,他原本清楚尹清逸不会让尹谌受到什么伤害,但现在他不敢保证,毕竟尹清逸发了疯,而尹谌又确实蠢,气人。
他突然害怕尹清逸真带着尹谌消失不见,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在他的预算当中。
季弦联合对象中有一位是父亲曾经商作的伙伴,对方是个亡命之徒,那年事故牵连,虽因为季弦父母的原因撇清干系没直接入狱,但后面不知为何一直被尹时宴追击,他最终潜逃到
了国外做了黑道。
对方太恨尹时宴,当初和季弦联合时也是一拍即合,季弦借由他得到过不少帮助,但现在那人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你倒像你妈一些。”
男人叼着烟咧着嘴发出怪笑,朝季弦道“男人怎么能长出这种相貌?”
季弦并不答话,只是在一旁另一人说完后,那男人才气愤的甩掉了手中的烟,不明不清怒骂了一句。
直到那男人找了雇佣兵,季弦才慢条斯理道“你伤不了他。”
“要不了他的命……”那男人听了,也是缓缓笑了一下,回头对季弦道“那就要他儿子的,都一样。”
季弦沉默着离开,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在调查那个事故前后,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他,并喊出了他父亲的名字。
一开始他告诉季弦,自己是父亲的交好,但接触下来季弦并没觉得像回事,那男人对他父亲名讳更多时候都是一副厌恶避讳,懒得提起的模样,但他需要季弦的帮助,所以还是会敷
衍的面上装装,但时间一久,装都懒得装了,言语污秽又毫无尊重。特别是尹时宴倒台后。
尹谌被找到了,得到消息,这些天过度劳碌的季弦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人在尹家,那并不是什么好出来的地方。
事到如今,事情依旧有一种极其的不真实感,表面上看,尹家发生的一切走向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又着实亲自去推动着棋局发展。
他明明解开了锁,可身体依旧沉重。
复仇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人生,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归属。他伤没好全,在过度劳累后发了高烧,雪白的床上,季弦的思维难得有些混乱,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周围的仪器发着
规律声响。
没有一丝虫鸣,连风都没有,一切都很安静,就好像他早已死去。
很多人想趁现在尹家这一场浑水中褥到好处,躲在暗处的手虎视眈眈,但同时又忌惮着尹时宴。
季弦本以为那些人下手对象会是尹清逸,但不曾想,真正站在舆论的尹谌才是那些人真正的目标。
在给钟明道放出消息后,季弦去干扰了他们的计划。
他已经许久没再见到他的模样,明明才不到几个月,与那双眼睛再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却仿佛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不可否认的是,季弦很想他。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人,毫无优点,恶性贪婪又虚伪,可偏偏的,他在季弦的世界中活的比谁都要真实,就好像灼烈,又触手可得的光影。
在他世界中一遍遍来回。
在尹谌被带走那段时间里,季弦也有后悔过,但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样做。仇恨铸就他的血肉,蔓长的经脉,连同虚假姓名都已经扎在他心中生根。
在一切结束后,补偿他就好了。
季弦想,那不过是自己复仇的工具,不应该产生格外感情,更不该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扰了那人的计划,那男人知道后大发雷霆,就差没有确凿证据能指出是季弦干的,两人合作有一段时间了,原本男人还在忌惮季弦的能力和手段,但现在算是彻底反脸。
他本就看不起这种小白脸压自己一头,嫉妒季弦能傍上季家,比自己运气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自己如今混的一塌糊涂,新仇旧恨一股脑的全压季弦身上了。
两人坐在客厅,桌上茶烟缓散,气氛却接近零点,季弦清楚尹时宴也不会跟他多说什么,看着面前的茶杯,那堂皇的室内,突然一想多年恩怨错综,对方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一切
的罪魁祸首,但多年的折磨的苦痛,这样的结果比起自己还是太轻。
季弦冷冷道“你可以把他交给我了,你已经不是他最好的去路。”
尹时宴没开口,他依旧看着手中书籍,在下一秒道“你也不是。”
季弦有些恼怒,正要开口,尹时宴就喊出了他父亲的名讳,他愣住了。
尹时宴继续道“是你父亲,对不对。”
季弦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进了鸿门宴,他也卸下人前假面,咧嘴一笑“你调查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尹时宴放下了书,声音轻缓“是没想到。”
“当初他的孩子听说已经被带走,没人想到是阴差阳错进了季家。”
淡淡的,他道“你应该更像你母亲。”
季弦并愿看见他清风淡水的谈论自己的母亲,眼底冰冷,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
在临走前,尹时宴道“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季弦回头,那男人就站在高阶上,黑夜铸就了他的容貌,英气和那无法隔绝的危险性。
“有些东西,不是只有眼睛能看清。”
那天,季弦就这样看着那扇大门又一次关上隔绝了那繁华冰冷的建筑,外头一片寂静,像是两个世界。
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观点产生怀疑,并且在一幕幕回忆中愈演愈烈,直到那位曾经是父亲同事的男人反水,他早就不屑于在季弦面前装下去,在季弦假意被抓着,在季弦
的故意引导下更是自以为乐的道出真相。多年前联合季弦的叔叔,矿洞的事过重而两人为了推卸逃避责任,亲手将一切推到那对夫妻头上,而又怕调查起来事情暴露,车子做了手脚……让死
人顶罪。
那被买通的新闻,说不出的冤口,一切的一切把季弦本就堪堪支撑的脊骨被从头斩断。
如果就连支撑他复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才是真的?
季弦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结束这件事情。
那时,尹谌已经离开很久了,谁都在找他,季弦也是。
那段时间他过的有些浑噩,在找到尹谌前,季弦离开了季家。
那并不是一时的决定。
尹谌过的很好,那是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平淡的生活。
季弦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他以为他同他一样,会一辈子围着这些权势无法分割,可在那一刻,他发现或许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那长期无望的镣铐和假面困住了他的所有……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皮囊底下的灵魂到底是谁。
“你他妈在干什么!”
尹谌的声音刺破那片迷雾,房间内冰冷的温度把他捶回原地,戒指上映着屋外纷乱的光。
季弦看着男生因为温怒而明亮的眼睛,沉默了一会,他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开口道”不知道,但我想给你。”
他并不明白这算什么。
季弦声音淡然,见尹谌反应强烈,心里感到玩味同时还带上莫名苦涩。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求婚吧。”
“毕竟我们之前的婚约算不上完整。”
是了,他们之前明明还有一段婚约,季弦下意识排斥掉这是假的,其实很多时候,他并不明白自己对尹谌的感情是什么。
或许是性,或许是征服欲,共同点……又或许是愧疚,也可能几种皆有,它太过复杂,混杂成了现在更加混乱的情感。
可季弦无可否认的是,他一直都太过关注尹谌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季弦抱着他,尹谌身上独有的气息让他渐渐稳定,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慢慢的,季弦在此刻得到了从未感到的真实感。
那燃烧的蜡烛已经缓缓熄灭,那尚还流淌的烟火一遍遍从眼中划落,两人拥抱着,呼吸温热,季弦缓缓开口道“尹谌。”
“我们重新认识吧。”
窗外的烟花落下,喧闹又归于平静。
季弦默默的等待着他的拒绝,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但一切都很安静,一如他临死前的黑夜,夜里他的心跳连绵,与另一个人的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融化了彼此。
在尹谌同意进到他屋子那一刻,他就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季弦”。
那混乱的情感里,饱受牵连的心绪,月光下那两人牵着的手,指间反光的戒指。他听着自己鼓舞又过于满足的心跳,他意识到,里面还掺杂着其他东西。
尹谌的呼吸声已经平稳,季弦也缓缓闭上了眼。
这并不着急。
或许天亮之后他就能找到。
番外尹时宴(1)
尹时宴年少时其实与现在判若两人。
那时尹家并未被管辖,各旁分支把这一份偌大财富收拢的支离破碎。
尹时宴是在主家长大的,而尹家的动荡,更是使无力抗争的老一辈都把目光寄托在他的身上。尚且年幼的尹时宴就在那样的环境下,一步步被挑唆,被指使,最终造就。
他几乎继承了那道血统的所有优点,出挑的容貌,贵族的傲气,精明和勃勃野心。
那时的尹时宴心高气傲,肆意又张狂。
也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寂静而腐朽的尹家造出一把新出鞘的利刃,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多年来错综复杂的吸血锁链尽速斩断。
“轰!”
山谷道间,赛车的轰鸣声响彻,一道道车尾呼啸而过,流畅的线条与冷硬的金属气息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战斗气息。
几辆车并排在一起,却又很快交错分开,轰鸣声中,赛道初见分晓。
最前边的车身漆黑如夜,点缀着几点璀璨的亮光,宛如猫眼瞳孔般烁烁闪耀,极快的速度伴随着极高的风险。赛道建在山中,道路弯曲,山路崎岖,有些地方根本没有护栏,稍有不
慎跌便是命丧当场。
风中飙发的,是肾上腺素的激增,是人们欢呼高
潮的上涨。那是一场运气与实力的赌博。也是少年野性勃发与较量。
第一辆车很快冲过了终点,犹如一道极黑的闪电劈开这一场帷幕。
它降速急刹一个漂亮甩尾停下后才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
人们的喧闹被围泄在场中,其他赛车手未到终点,而驾驶那第一辆车的赛车手已经下了车,在裁判的宣判中摘下头盔。
他有着优越的混血面容,和一双过于瞩目,漂亮却又太过犀利的蓝眼睛。
那便是尹家崛起的新星。
巴结尹时宴的纨绔很多,有时尹时宴会同他们去玩一些极限运动,但其中他独爱赛车。
他并不厌恶那种感觉,呼啸的风中,倒退到模糊的极速景色,整个世界就只剩他一人,震耳的轰鸣声,少年轻狂,他也独有卓越资本。
贵族骨子里的狼性和优雅把他铸就,那双深邃的蓝瞳精明锐利,在那兵无血刃的战场上一步步大放光彩。
可能就连尹家老贵族们都从未想到尹家的恢复会是如此之快,一切的准备,和弥漫硝烟,在一场矿难后续到帷幕。
上一任负责人被撤销的权利也全由尹时宴接手,至此,一切接近尾声。
为了更好的接手和顽固这来之不易的权势,尹家给年少的尹时宴定了亲,对方是声赫卓越的旧贵族,看的长远,也同样看上了如今锋芒的尹时宴,如若两家联合,利益纠缠更是不可
计量。
尹时宴得知消息时,并其他反应,他一切都早已被撰写,脚下的路早已注定。哪怕是和一个从未见过面,也不认识的女人结婚。
尹家的局势来到白热化,他精明有野心,也同样清楚自己若想爬的更高,与那道贵族联姻,相当于把争夺的机会给他供手相让。
他们甚至没办婚礼,只是在某天尹时宴回来时,那栋老宅里多出来位年轻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格外耀眼的金发,和水般温婉的蓝眸。两人见了面,也只是沉默,而一旁的贵族们笑脸
盈盈,强聒不舍。
尹时宴就那样站着,像是僵持原地,直到那些长辈开始向他引荐,他才缓缓,露出看不清真假的笑意。
再加上那贵族的相助,尹时宴当上尹家家主也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他那时已经很少再去赛车,尹家权势漏洞百出,各路分支的涌动和有心人恶意阻碍使这一切都变得格外阴险和沉重,它们都压迫在一个少年身上。
年轻的家主需要做很多事,尹时宴哪怕锋芒,也不能百得人心。更何况太多人想背地暗刺,夺一分羹。
尹时宴很忙,有一次甚至晕倒在办公桌上,醒来时窗外天已经黑了,可他还有会议未开。尹时宴站起身,桌上用来提神的苦咖啡早已经冷了,他端起来喝了口,拿了桌边外套就出了
门。
恰好撞见刚从外面游玩回来的女生,那是他的新婚妻子,同样带着镣铐的棋子。
他们年纪相仿,尹时宴又年少有为,肆意张扬,按理说培养感情并不算难,但双方都有意避开彼此,而尹时宴也确实忙,哪怕同住在尹家旧宅,两人见面次数也寥寥无几。
两人对视时,相同的蓝眼眸在灯下映着光的暗影,那女生的头发很漂亮,那抹金色很纯粹,像给这死寂的地方注入别样色彩,让向来孤傲的尹时宴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实在有
些累,而手中的表也在告诉他时间的紧迫,所以他依旧同往常一样,直接离去。但在与那女生擦肩而过时,他听到她开口说了句“你真可怜。”
那话语轻飘飘的,尹时宴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女生漂亮的脸上也满是嘲讽笑意,清晰刺骨。
那女生是个外裔,在那个家族中也处于不尴不尬的处境,幼时一些事情后,她原本已经脱离,在海外读书多年,却又被突然逼回来强行联姻。尹时宴并不清楚那些人又是以什么样的
方式将她逼回,折断她的羽翼。即使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对尹时宴的厌恶也同样不减。
尹时宴肆意张狂惯了,哪怕是幼时那沉苦,不见天日的教导中都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尹时宴也不会再给她好脸色。在经拢商道,管理这若大权势的时候,尹时宴总会在疲惫时想起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他一开始感到很愤怒,直到逐渐
的冰冷麻木,一直很精明的他不敢去明白自己真正感到羞愧愤怒的原因。
他只需要做好他该做的事,尹家有的够忙。
那危险的山间赛道被彻底封停,原因是一富家子弟在那自办举行时出事没了命。
尹时宴并不觉得那有什么惋惜,只是少了一项娱乐项目,他的时间早被工作占据,哪里都是在玩命,只是这一处见不得风,也少了轰鸣。
尹时宴一直很忙碌,少年奔波在各种生意会议中,直到那并不待见他的女生主动找到他跟前,冷着脸道“他说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那个他是谁结果不言而喻。
两人都还未到真正成婚之龄,哪怕已经联姻但这空白的关系也并不牢固。
他们一直都在被推着走,从出生开始就戴上的镣铐如同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一路蔓延盘踞,规定好的命运成了身下一个个脚步。
女生并不愿和尹时宴有上任何接触,主动提出了试管,在那段时间里,尹时宴原本孤傲的性情也渐渐越发沉默,黑暗如同死寂,在那虚华浮夸的国度中把人侵蚀。
许是那些人与她交代过什么,使她一心认为生下孩子就能走了,可直到孩子出生许久后,她依旧被留在那高深的院墙中。
他们同样是这滔天财富的傀儡,那无人挣脱开的锁链流淌在血液里,那襁褓中幼小的孩童继承了同样的诅咒。
年幼时的尹清逸从小被母亲带着,所以同尹时宴并不亲近。
尹时宴早早让他们搬离了尹家祖宅,在有时忙碌后回去偶然见到女人带着尹清逸,女人看到尹时宴,也只会转身抱起尹清逸离开。
尹时宴从不去会接近,去打扰他们。虚伪合照相片下,是各处冰冷一触即碎的假象。
少年的狂妄好像早就被数不尽的生意利场消磨殆尽,尹时宴或许在时常的某天有想过让尹清逸的母亲能摆脱离去,他也真正的开始尝试对抗,独揽尹家实权。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把还未沉稳的尹时宴打了个措手不及,像是在报复他曾经的年少轻狂,被打压到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蹲守到了那天正出门的女人,混乱之中女人中了数刀,死在
了送往医院的路上。
尹时宴太忙了,他处理完这件事后又处理了那些人,一并把联合在暗地里的人马抓了彻底,他并不相信曾经那一心盼望离开的女子已经在这囚笼般的天地里死去。
像是一种赤裸警告,血淋淋的沾染在那抹不去的天空,那所以的一切都化为愧疚,他明白是自己导致的悲剧,成了注定的结局。
在尹时宴想起还有个孩子时,尹清逸已经不哭了。
尹清逸与他母亲一样,拥有着纯粹耀眼的金发,而眼睛也是天蓝的,看着像个精致漂亮的人偶,只是整个人悲泣畏缩,无论是尹时宴还是以前照顾他的女仆们去与他交谈,尹清逸也
很少开口,又或是沉默着,躲着人,再不说一句话。
在检查后,医生给出诊断,尹清逸患上了自闭症,甚至愈发抑郁,严重。
尹时宴在遣下人后,许久未发言语。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安排人给尹清逸治疗,用药,但并没什么效果。他经常会在看望尹清逸后看向那张照片,手无意识抚过那女人的脸,他们被镣铐所捆绑一生,她至死都从未
得到自己想要的解脱,而那些未拔涉而出的枪把无一不逆转对向了自己脑袋。
那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可尹时宴再不像年少时自大无措。
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他问尹清逸有没有再想要一个妈妈。
尹清逸只是看着他,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基因与血液,同样的蓝眼睛却比尹时宴清澈明亮,小小的身影落在尹时宴身上总使他有感到倒叙般的荒谬。
对于这个孩子,尹时宴是愧疚的,可在他权势掌握和附属的道路上,一切犹如飞驰的赛车早已不能停下,他只能尽力弥补。
周围都很安静,久到尹时宴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那道稚嫩的声音朝他道“哥哥。”
他说“我想要个哥哥。”
番外尹时宴(2)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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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分配好佣人们里外工作,就离开了那场宴会。
宴会的主人早已离席,其他人也只得纷纷离场。灯光璀璨,纸醉金迷,桌上酒味醇香,那华丽庞大的厅内更像一个落幕的剧场,散了人影。
管家是在院中撞见了提前离席的主人。
年轻的男人还穿着刚刚宴会上的黑风衣,英俊的侧脸在夜幕下被一片树影遮掩,只余一道危险凌厉的弧度,那双令无数人惧怕的眼,却是一直在看着某处。
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前段时间男人命他让人栽下的玫瑰花。
管家找了最好的园丁尽心尽力,花势长的很好,但男人从来没正眼瞧过,哪怕是回来待上两天,也不会往那走。
不知今天怎么,男人竟在这站了来。
夜里花已经都合上了,可男人面前却还有一束花,在一众闭合的花苞中朝他绽开着,鲜红娇嫩的花瓣,在清冷的夜色下随着风轻轻摆动。
像是在讨好他。
男人就那样看着,他面颊的弧度被光分开,月色下骨相深邃,目光毫无温度,而身周也依旧是冰冷的。黑沉的衣角线条都像透着冷意,显得不近人情。
可管家却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寂寥,所以他也大胆向男人搭了话。
“先生要折下它吗?”
男人没有回头,可管家清楚,他早就知晓自己的到来。
风微微吹着,像把他刚刚的话语吹散,男人没有应他,管家也静静站着,半响,男人的目光敛了敛,在寂寥的月光下,管家似乎看到了他眼里不一样的,微小的波动,却又很快归于
冰冷的平静中去。
“不了。”
男人声音低沉,像城堡中古老的钟盘,转过身,走时带动那一抹风,那束花淅淅摆动,月色下的云彩散去,清冷月光洒进那片走廊院落,花朵面前的位置,像是从未有人站在那过。
……
在几年前,他给尹清逸带回来个哥哥……那是对尹清逸的赔偿。
在尹清逸治疗的那段时间里,哪怕忙碌的会议工作后,尹时宴也会让人把车开回尹家。
每次他回来时,那个他从孤儿院带回来的男孩总是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他穿着尹时宴命人给他定制的衣服,有些拘谨的站在厅院门口,细密的雨丝打在灰色大理石的外廊上。
石榴树的枝桠茂盛,叶子油亮翠绿,而男孩的眼睛也像这片漫布的雨夜一样,只在尹时宴下车时,变得过分盈亮,朝他生涩的喊着“先生。”
十分开心似的,朝他笑道“您回来了。”
佣人收了伞,恭敬低着腰退到一旁。尹时宴褪下外套后看了男孩一眼,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在管家接走外套后,尹时宴才有空理他,问道“清逸呢?”
男孩似乎顿了一下,但很快回话“清逸还在琴室里,需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不用。”
尹时宴并没在意男孩眼里低落的一瞬,毕竟他回来也只是为了确认尹清逸的恢复状态,在喝了口热茶后,尹时宴朝他道“你随我去看看他。”
男孩应了声好,便默默跟着他,外面雨还在下,混着浓墨的夜色淅淅沥沥的落。
这个时间段,尹清逸还在上课,授课导师们在尹时宴到来后都退了出去,尹清逸有些精神不佳,回头看见是他,便喊了句“父亲。”
声音无波无澜,与往常一样,反倒是见到跟着尹时宴一同过来的尹谌时,他的眼里才明显有了点其他光彩。
尹时宴照常般过问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回到书房内,家庭医生每天与他汇报着尹清逸的恢复情况。
他清楚尹清逸需要陪伴,但他太忙,还有太多事要做,所以他让尹谌来替代这一空缺。
那就是尹时宴把他带来的意义。对于他而言,多一个孩子,跟养只小猫小狗并无太大区别,但他并不明白的是,那孩子似乎对自己有点过于追崇了。
他何尝看不出男孩眼底碎盈的光,和那些有意的讨好。
想巴结尹时宴的人太多,尹时宴并不陌生那样的神情,但他并不希望那男孩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他每一次回来,都会一遍遍朝那在门口等他回来的男孩刻意问道“清逸
呢?”
一句又一句。
尹时宴冷漠的神情越过那才过膝高的男孩,也并不会回应他自顾自的话语。男孩一开始面对他的冷待还会肉眼可见的流露出慌张,落寞和难过。但很快,在尹时宴刻意引导下男孩也
慢慢改变。
说到底,或许尹时宴不该对一个孩子用这种冰冷的方式,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自大的自己。在长年累月,明枪暗斗的生意立场上熏陶太久,尹时宴也舍弃了太多东西。
尹清逸需要学的很多很多,做为下一任尹家继承人,贵族血脉的延伸,各方利益牵扯的牺牲品,他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被捆上了与尹时宴一样的镣铐。
相比而言,这个所谓的尹家养子才是自由的,除了照顾尹清逸,尹时宴并没有强制他去做任何事。
但或许也只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尹清逸在花园里跌倒受了伤,平日里照顾尹清逸的佣人们在尹时宴回来时向他举报,说是亲眼看见尹谌故意推倒的小少爷。
尹时宴一时也有些疑恼,他忆起前些天自己对这孩子故意冷待的种种,怕尹谌对尹清逸心生妒意,就让人把他叫来,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如别人所说。
但那孩子只是哭,似乎是被吓到了,跪在他面前,一直哭,也不敢看他。削瘦的身子在抽泣中一颤一颤,一言不语。而其他人说的绘声绘色,还甚至搬出其他不存在的故事来,硬是
要说尹谌想陷害小少爷,不怀好意。
越听,尹时宴的眉头就皱的越深,气氛也愈加达到了压抑的程度,他制止了那些人熙攘的话语。
但尹谌那时已经答不上话,而年幼的尹清逸就几乎是一路跑到了门口,手上还绑着绷带。尹时宴就问他,清逸,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尹时宴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湛蓝的,漂亮干净的眸瞳,片刻后,尹清逸摇了头。
尹时宴遣散了场上的其他人,只留下尹谌。
那孩子都哭花了脸,到现在还在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尹时宴难得有些无奈,给他擦了眼泪。
“尹清逸是你弟弟。”
尹时宴抹过他的眼睛,在尹谌那干净的眼里,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尹谌抽泣声已经变小,尹时宴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他柔软的脑袋。
“我相信不是你的错,你要好好对他,知道了吗。”
尹谌愣愣的,也没再哭了,只是男孩鼻子和眼睛通红,看着格外可怜,他就那样看着尹时宴,带着无法掩饰和隔绝的期翼热度,像只乖顺于他的猫一样,在他视线下轻轻点了头。
那时尹时宴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清楚,他要杜绝那些会发生的可能,好在后面也确实一直相安无事,尹谌对尹清逸一直很好,做着一个好哥哥。
而尹谌也再不会一个人去门口孤零零的等他回来,但平常时候,他都会带上尹清逸。
……
妄想接近尹时宴的人有很多,作为尹家家主,他太过年轻,英俊,有权有势。虽有过前妻育有一子,但尹时宴在的宴会总是备受追捧,年轻的姑娘们幻想着当上尹家主母,而贵族富
人们更是想尽办法接近尹时宴,就为了能沾上眼缘。
可惜没人一个人成功。
他太过精明,在正式夺得尹家全权后,更是不会放任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接近自己,尹时宴也再没娶妻。
外界都道他深情,忘不掉前妻。给那男人更是增添神秘魅力色彩,前埔后续的人更多了
尹时宴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他每天事情繁忙过的充足,各种事务不断进行,连绵不断的会议和宴会占据了他的一半生活。又在一次夜晚回到尹家时,他收拾完准备上楼,都依旧觉
得少了什么。
很快他意识到是尹谌没来接送自己。
随口询问了佣人,她们答复是尹谌少爷有不舒服,刚刚吃饭睡下了。
尹时宴原本只是随意问问,但不知为何,尹时宴还是去到了尹谌房间,他站在外面,敲了门也没人应,便直接打开门了。
尹谌还躺在床上,被子被踢的东倒西歪。来尹家这几年里,他身量抽长的很快,也不再是那样削瘦的模样,尹谌脸上红通通的,到底是有了些肉。
但红有些不自然,尹时宴过去一摸,少年肌肤下尽是滚烫,而桌上放着的水杯里面的水早被喝干,在尹时宴伸手触碰时,还发出不舒服的哼声。
尹谌发了高烧。
在让人处理,打针喂药后已经是几个小时了,尹时宴就站在那看着,直到医生说已经在退烧了才让人下去。
他刚打算走,却被一声软绵绵的先生喊住。
许是刚刚一通折磨下来把他吵醒了,尹谌双眼发昏,依旧躺在床上,只是侧过脸看着尹时宴,也不知是醒没醒。
尹时宴话语都是自己不知道的难得轻柔,朝他道“你发烧了,好好休息。”
但他只是又喊“先生……”
迷迷糊糊的,朝他伸着手。
尹时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在平日里他绝对不会放纵尹谌对他做出更多亲密的举动,那些亲昵也毫无作用。但尹谌现在发着烧,意识模糊,少年因为体热通红着脸,尹时宴沉默一瞬,
也没法再冷下脸。
他走了过去,伸出手,任由尹谌握住,又像抓到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抱进了自己怀里。
很烫,他身上到处都是热的,让尹时宴难得觉得有些不自在。
“尹先生……”
尹谌就那样看着他,在尹时宴想把手拿出去之前,朝他迷迷糊糊道“先生,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尹时宴顿了一下,没拿出来,对他说“不是。”
尹谌就笑了,像年少时在门口等他那般,笑得十分开心,抱着尹时宴的手,猫一样用脸去蹭,笑道“先生来看我了,我好开心,先生……”
到处都是热的,尹谌的呼吸,接触,肢体动作都是热的,尹时宴感觉自己的手被捂化了般,在他脸上柔软的接触下僵硬。
少年脸上过分满足的神情让尹时宴心里缓缓徒生复杂情绪,尹时宴想起一开始在孤儿院带着尹谌出来的模样,那时男孩的手也是这样牵着,紧紧的。
许是出于愧疚,尹时宴问他“尹谌,你想要什么?”
哪怕他的作用就是为了安抚尹清逸,但到底是尹家养子,尹时宴从不亏待过尹谌,往后财产尹谌也会得到他应得的那一份,但毕竟不能和从小做为继承人培养的尹清逸比。
男人就那样站着,微弯着腰,任由床上少年抱着自己的手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尹谌有些安静下来了,尹时宴以为他又睡着了,就把手抽了出来。
但尹谌抓上了他的手,浑身泛着高热,他对尹时宴道“我要先生。”
声音带了哭意,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被放大到极致,不自觉发泄着,尹谌就那样落着泪,一字一句道“我只要先生,先生可不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
尹谌的话语变得扑朔迷离,与他肌肤接触的神经末端的伸展,使血液从脉搏开始流浪。房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对方的心跳声却鼓动如雷。
尹时宴看着那双眼睛,下意识的,觉得不能再继续听下去。
但他却没来得及阻止。
“我喜欢先生……”
尹谌发烧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抓着尹时宴的手,泪眼朦胧的蹭着脸,朝他道。
“我喜欢尹先生。”
番外尹时宴(3)
尹谌跟尹清逸是不一样的。
而这也就代表着尹时宴不可能用相同的对待方式去对待他。
作为尹家家主,生意场上的男人剑戟森森,可作为父亲,他并不合格。在尹清逸的母亲去世之前,他甚至和尹清逸的接触屈指可数。
因为年幼的教育,情感的缺失让尹时宴在很多东西上淡薄的可怕。
他并不懂得如何正确的去教育孩子,更是在尹谌发烧后的话语中感到错愕。
尹谌已经睡熟了,男人的手因为长时间保持不动变得僵麻,在安静的夜晚里一切都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在这种距离里,尹时宴能看到他睫毛上沾染的泪滴,和鼻翼微弱的煽动。
少年的呼吸很浅,身上也已经不烫了。许久尹时宴才轻轻抽回手,离开了房间。
……
男人并不明白尹谌对自己那般过于强烈的眷念从何而来。
少年的话语炽热又灼烈,像他的温度绵热,又如海般汹涌,毫无遮挡的伸延到尹时宴身上。
尹时宴见过太多人的阿谀奉承,站在位高处的他少不了被有心人百般讨好,趋炎附势。
所以从一开始,尹时宴是把尹谌的行为也归并为那一类。
喜欢?喜欢他什么?
尹时宴自知自己从未做过什么,所以尹谌的这股“喜欢”对他来说空穴来风,可那副全然依赖的状态又不像假,尹时宴难得有些怪异情绪。
第二天清晨,尹谌下来用餐,见到尹时宴时也神色如常,恭敬道了声“先生。”在得到尹时宴应予后,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一如常态,尹时宴不禁往他那看去,少年刚退烧的脸还有些红,小口吃着食物,他贵族礼仪的优雅学的还不完全,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已经全然有了贵族公子的模样。
尹时宴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恰巧尹清逸也下了楼往这来,尹时宴才没开这个话语。
往后的时间里尹谌也一如既往。少年姿态直挺温润,锐意又坚韧,面对尹时宴也不骄不躁,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良好教养,而那晚脆弱的模样更像是发烧后的胡言乱语,他明显不记得
了。
尹时宴也并未提起。
但他的眼睛不会说谎。
尹谌眉眼长的有些削薄,双黑色的眼隔绝了太多温和,他不是尹家人,也不像尹家的任何人。那是尹时宴亲手带回来的。而瞳孔里倒影的,也一直都是他的身影。
尹谌和尹清逸是不同的。
年复一年,尹谌和尹清逸的身拔渐渐抽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肩头。
年少的狂妄被时间消磨,这一场无休止的赛道里,每时每刻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尹时宴用时间去证明了一切。男人越发成熟稳重,如今身居高位,锋芒隐藏在黑色的风衣之下,再
无人敢有异议。
前段时间里,尹时宴让人在后院栽的玫瑰开的艳盛。
尹时宴一次工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一片艳洋的红色,它弥补了宅邸里冰冷的空旷,在这繁华的府邸,却成了最鲜艳的颜色。
尹时宴眼前似乎浮现一道小小的身影,直到车门打开,那道孩童的身形才被更挺拔的人替代。
“先生。”
他变得更高了,也更加清俊,少年人的五官已经展开,姿态像极初露锋芒的猎鹰,一如很久之前一般,在接到尹时宴要回来的消息时就已经等在了门口。
像是匆忙赶回,身上还穿着学院的制服,此时冲尹时宴笑道“您回来了。”
尹时宴回头看去,少年眼里的眷念痴迷被埋在深处,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那道一直追逐着他的视线从未消失。
“嗯。”
尹时宴给他外套应了一声,半响,才缓缓开口道“我回来了。”
……
被折断的花是长不大的,哪怕放到多昂贵漂亮的玻璃瓶中,花也会枯萎凋零。
尹谌也一样,他需要养分,阳光,需要自己的成长。
尹时宴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很早之前他就开始带着尹谌出入宴会,让他一刻不离的跟在身边,学习观摩,开始给他安排各项里外工作。
对于尹谌,他终究道不分明。
当初的男孩已经渐渐长大,在尹清逸出国留学后,尹时宴也如往常般离开。他平日里没什么事并不会回去,时隔几天,又或是更久。
但尹清逸却跟他请求,让尹谌给他回个电话。
这只是一件小事,一个电话而已,而尹谌从小同尹清逸要好,不至于一个电话都不给他回。
可毕竟是尹清逸难得的请求,尹时宴在那天依旧回去了,一顿晚饭后,与尹谌谈了此事。尹谌很快就应了,并乖巧跟他表示会给尹清逸回话,对此尹时宴也不再多说。
在尹清逸离开后,尹宅邸里,尹时宴回去面对的,便是尹谌一个人。
在很久之前,尹时宴便有意与他疏离。原因无他,这外来的孩子心思过于玲珑,尹时宴不能保证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所以他选择规避。
除开尹清逸,他们之间的谈话也寥寥可数。
尹谌的身板越来越直,男生行为优雅温润,话语也很恭敬,他的眼睛像窗外冰冷而浓墨的夜,却在看人时带着暖意斑斓的模糊灯影。
尹谌到放学时自会有司机接送回尹家,在尹时宴回来时,他就会从房间里出来,乖巧的喊着先生。就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尹时宴也与尹谌过了第一个,没有尹清
逸的春节。
而尹清逸的电话越来越频繁,除了求他让尹谌回个电话之外,就是想让尹谌过去看他。
那时尹时宴难免觉得,尹清逸是不是有些过度依赖尹谌了?
尹时宴工作后回去同尹谌提过,他面上应的好好的,但却一次没去。尹时宴就意识到,是尹谌不愿迁就。
大抵是兄弟两出了什么矛盾。
他那时不曾思索更多,如果在更早一步,他或许就能发现尹清逸对尹谌那不一样的感情和依赖。
那夜推开门时的画面是他从未想过的,也是在那一刻,尹谌从另一方面,把尹时宴的这么多年以来的恪守,他心底一直掩藏,那自以为是的东西被彻底打破。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尹家祖宅雍容奢华,权势腐败,人性贪婪成就了这潮湿沉闷的夜色。
尹时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与尹清逸一样,数不尽的教导课程把他沉压。被指使,教唆,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靠他的本事。
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用,而年少的高傲和努力得到的不过也只是一句“可怜”的批判。
尹家的夜色浓墨,没有一颗星星。
男人一直都是那样,冰冷沉闷又无趣,就连与自己有血缘的孩子也并不亲近他。
所有人都为了利益,他见惯了谄谀谄媚的神色,更是厌恶与他人的接触,直到他见到了那样纯粹的眼睛。
“换我吧先生。”
他声音稚嫩,身处那样肮脏破败的环境,眼神却格外干净漂亮,他冲尹时宴说,换我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尹时宴答应了他。
而那如火般的温度,终在时间长廊里,划破尹家冰冷沉闷的夜。
……
尹清逸和尹谌是不一样的。
而性情的冷漠让尹时宴更是从一开始,就从未把一个尹谌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所以他允许他喊自己先生,而不是父亲。
那一场混乱的意外,却明显查出是尹谌陷计,从那晚起,尹时宴难掩的森冷,阴沉。他原本第二天就该处理此事,却在那一夜后梦见了尹谌。
……
尹时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样的梦,他感觉什么东西乱成了一套,直到几天后,他才来质问尹谌那天原因,却得到一句喜欢尹清逸。
尹时宴清楚这不是答案,但他还是因为愤怒惩罚了尹谌,甚至连原本并不考虑的,季弦的提议也一并执行,给尹谌安插了个假婚姻。
借此清楚尹谌是否真的喜欢上男人的同时,隔绝尹清逸的心思。
那两人不能再见面了。
尹清逸在那几天吵着要见尹谌,尹时宴难得与他发生过争执,那少年漂亮的脸上带着薄红,被质问到那晚发生的事时总是咬牙过去,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揽下一切责任,告诉他尹谌
是无辜的,希望他不要迁怒尹谌。
尹时宴何尝看不清,他眼底对尹谌的心思早就势头猛草,在璀璨耀眼的灯下呼之欲出。
尹清逸一样喜欢尹谌。
这原本是尹时宴的一个念头,也在后面发生的一桩桩事中得到证实。
“清逸。“尹时宴难得动了火气,在这场闹剧中,声音也如同掺冰了般寒冷,令人胆颤。
“你哥哥已经有婚约了。”
“那就解除!”
“那就解除婚约!尹谌哥本就与我没有血缘关系!解除关系后我们就能成婚!”
尹清逸依旧站的挺直,毫不畏惧的回视他,少年涉世未深,心高气傲,那熟悉的眉眼,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一样的狂妄,自大。
但实际上只要尹时宴想,他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浪。
尹时宴跟尹谌解除了这多年的收养关系,尹清逸的话给了他启发,他给了尹谌一栋房子,命人按照喜好装饰。
房子里外都是监控,而限权却在他的手上 。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靠自己夺过来的。
是他给了玫瑰太多容忍,想用时间重新思索这已经畸形的关系,那放任的成长却偏离轨道。他太成熟,也太前瞻后顾,所以自己万分珍惜不敢触碰的东西才会被一个又一个别用用心
的人折下。
透彻自己的心是一道很漫长的过程。
在那一晚,他终于折下了那月前的玫瑰,品尝他的躯体,像他一直如愿的那样,那双眼里,从头到尾只有自己的身影。
的温度在那关闭的房间内愈演愈烈,尹时宴把他浑身上下染上自己的气息和腥臊气味。他透过尹谌的眼睛看到那隐晦的情愫随着
高
潮迭起,越渐不可收拾。
“先生……”
那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他的躯体,模样,一言一行都是在自己眼下一点点铸造。
。尹时宴从未那样自在轻松过,他伸手遮盖住了尹谌的眼睛,因为和他对视时自己会格外兴奋,像初尝情爱的小伙,尹时宴莫名感到浑身燥热,怕自己不受克制闹了笑话。
许久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是从未有过的暖意,带着性事的微哑餍足“你心跳跳的很快。”
“尹谌。”
尹时宴给尹谌取名的时候,意为忠诚。
而尹谌也一直一直追逐着他,炽热又渴望。
尹时宴与尹谌宣布结婚,盈盈绕绕太多,尹时宴只想很快解决,更是为了彻底断绝尹清逸的想法。
外界众说纷纭,尹家那些老古董仍然不死心,太多人借题发挥大势宣传,里外一时有些动荡。按理说,尹时宴不该做出像这般不成熟的举动。
可他再等不及了。
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就想过婚约了,像年少时用这般方式捆绑住他不一样,这一次,他们是自由的,是相爱的,尹时宴给足了他站在自己身旁的身份和权力。
他耐心等待着尹谌的选择,直至在婚礼中,他隐涩交出的心在万众瞩目下被随意丢弃。
“为什么要走?”他问。
尹时宴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重复的话语却最终变成简洁的一句“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时少年毫无戒备,抱着他的手臂哭着说喜欢他,想同他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短短的时间中改变?
雪还在下,已经有了大的趋势,尹时宴在等着他的话语,道歉也好,认错也罢,又或者是尹谌被他人迷惑,一时听信谗言……只要尹谌有一丝犹豫就好。
可他没有,他坚定的说不要了。
那双眼睛并没有变,只是不看他了。
尹家动荡,一如多年前一样,可如今因为尹清逸捅的篓子,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前进着。
尹时宴夜以继日的处理,在事情无可挽救后,无数黑漆的摄像头里,男人平淡的宣布了尹家的分解。
那道沉重的担子终于放下,尹时宴辛苦半生的东西基本后面要全部拱手让人,但他却一点都不愤怒。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那一刻,尹时宴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尹时宴才终于明白不是尹谌变了,是自己认知的太晚了,很多东西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无法挽回,无法弥补。
他永远没法回答尹谌的话,如多年前一般,一句“可怜”把他困在那个夜晚,如今成了这场撕破脸的争论。
那碎裂一地的花瓶中,他放任了他的离开。
那向来只等在门口的男孩,那一直以来的追逐也终于在他一次次的冷漠里迎来终结。
……
那丢掉的戒指被尹时宴捡了回来,他常常会拿出来抚摸,在会议上少见的开了神。
他一直知道尹谌的位置和消息,也在暗地里,用他人的名义照顾着他开的小公司。
日复一日,再一次回到那已经空荡的尹家,他依旧下意识往院门口那看去,停顿许久,才抬步离去。
书房的桌上是尹谌曾和尹清逸一同玩过的积木,那时他们都还小,尹清逸总会跟尹谌分享他的玩具。在一次偶然下,尹时宴就注视着,看着他俩一点点把模型搭好,最终由尹清逸站
起身,在尹谌的示意下递给了他。
后面清逸要上课,尹谌陪他过去,尹时宴把那模型往桌上一放,却再没移开到其他位置过。
又过了段时间,他安排的医生告诉他尹清逸自己出了院,已经不见行踪。
尹时宴只是放下了手中喝的茶水,告知他人不必再找。
又一年春,尹时宴在那片陌生的国土上安排了一场跨世盛大的烟花会。
太多人慕名前来,人群熙攘,已经聚集半个广场。
尹时宴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那了,男人一身黑长风衣,那飘飞的雪落在他出众的眉眼间,融化冰凉。
黄昏将至,在那一场盛大烟火前,他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尹谌。”
那人回头,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雪花同样落在他肩头,那双眼睛映着他的倒影,如同过往般一幕幕眼前倒映,在人群中却只有他越发清晰。
他过错太多,纵横交错,他用很长时间去理清,清楚自己无法弥补还清,更不能再重新来过。
他放任尹谌自由的生长,而玫瑰向来脆弱多刺,张扬述说着情忠。
尹谌不是花。
尹时宴终于清楚并不是尹谌爱上了他,而是从很早之前,自己就被尹谌所吸引。
玫瑰是花,那鲜艳的红色诉说着世俗放荡轨道,也是他一直隐晦难言的情愫。
他很早之前就想回应他,这一次由他主动,伸出的手心也毫不避讳,在烟花的落幕下,人群熙攘,他等待着尹谌的拒绝。
“新年快乐。”
哪怕一次又一次,尹时宴也不会再离开。
恶毒男配、番外(1)
(1)
我不知道这种混乱的日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们似乎完全赖在了这里。
平日里我去公司,尹清逸会跟着一起,他跟公司里的员工把关系打的极好,那些人的眼睛恨不得一直黏在他身上,整天嘘寒问暖,还有人会主动跑到街的另一头买咖啡回来就为了讨
他一句“谢谢”。
我就没见过他们上班那么积极,甚至没有人缺勤。
上班时,尹清逸就在我隔壁办公室,那是我好早之前叫人新添置的。
那时他常常等在我办公室门口,我赶不走,又不愿让他进来,可没想到他凭靠着那一副好相貌和可怜模样在我的公司混的风生水起,那些员工自主的给人家腾位添桌,坐在了我办公
室门口每天等我下班。
尹清逸拥有着一副好皮囊,漂亮矜贵,人又高挑。我去哪都要跟着,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的。却又总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让我发火都觉得很没意思。
直到那么一天我气的把手中文件甩尹清逸身上就下了班,第二天来的时候,那一沓文件已经被整理好放在了我桌上,并且全部批注了结果和利弊。我突然的开了窍。
反正他待着也是待,除了碍路碍眼,还不如给我贡献点用处。
我开始频繁让他着手,尹清逸在某些方面虽然脑子不好,可他也确实认真,能力出众,每一次交给他的东西都完成的格外优秀。
就这样,我把隔壁那间办公室给他了。原本让他坐外面,和员工一起,可我发现员工们会格外不专心,我就在众人的哭嚎下让他换了地方。
……
助理进来送了东西后刚出门,就有人恰好走来,见到来人,她眼睛亮了亮,哪怕压低声音也难掩的激动,说“老板在里面。”
男人轻笑着向她点了头,温声道了句谢,便越过她推开了门。
我在整理线上资料,视线内多出一双修长清白的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我桌上拆开,我瞥了一眼,并未抬头,又继续思绪去了。
他把盒子一一拿出,里面还冒着热气,拆开餐具后,就自顾自的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见我还在忙,便先手拿起,晾了一会才递到我嘴边。
他指节清瘦,干净又漂亮,那包子小小的,模样精巧,泛着香味,我犹豫一刻,也就着他的手去咬了一口,唇碰上他的指尖,又很快分开。包子馅料很足,他是一次做的比一次好。
等我嚼了一会,他又递来水,感觉像喂小孩一样。我拍开他的手,咬牙道“你别滴我衣服上了。”
“怎么会。”
季弦弯了弯眉眼,那清冷矜贵的模样混杂着一丝邪性,带着男性特有的调侃意味,温声笑道“沾了我再给你洗。”
直到他又递来,我扭头看他,心中僵持没几秒,才不情不愿的咬掉,含糊不清冲他道“放那,我自己吃。”
见我已经放下手中事务,季弦才把手放下。
餐点很丰盛,我慢悠悠吃了一会,季弦就坐一旁一直盯着我看,直到半响才侧过身来靠近我说“我也要。”
男人的脸过于俊美,乌发如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深不见底,对我道“喂我。”
他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情干的是越发熟络。
我随意拿了一个就往他嘴里塞,他也不恼,吃完后趁我不注意凑到我手背落了一吻,道“还是你给的好吃。”
我有些无语,但也早习惯了他的做派,拿纸擦了擦手只想赶紧把他赶走。
早餐是季弦做的,平日里我会在家吃完才去公司,但总有忙碌的时候,季弦就会像这样,把东西做好打包,然后带到公司里给我。
季弦又就着我的手吃了几个,我没了耐心不再顺着他,赶他走,他还有些失落似的,走的时候也磨磨蹭蹭。
在季弦离开后,这个房间才终于安静下来,我打开窗通了味道,手上却依旧留着那抹柔软触感,久散不去。
说实话,这样混乱又诡异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久,久到我都记不清了。
桌上还剩着一盒,我就顺手拿去隔壁打算给尹清逸。
(2)
季弦是不愿做他们吃食的,平日里除非什么时候不凑巧,一堆人死活赖我屋里,他才会勉强下手,但大多时候,众人都是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出去吃。
尹清逸在我公司的事早就人尽皆知,季弦心思缜密的厉害,如果我没空吃上,他就给我带,基本每次尹清逸买来找我时,就会和季弦撞上。
两人少不了互相阴阳一番,像什么似的,把我公司整得乌烟瘴气。我助理,和其他员工撞见过太多次,我实在觉得丢脸,把两个人全骂了,让他们全别来了。
最终是季弦退了一步,他来的时候也会多做一份,这是他的东西,我当然不好说什么。
推开门,尹清逸还在整理东西,他房间透光好,外面的光线撒到屋内,桌子前的那人淡雅如雾,那副过于漂亮的皮囊带着少年英气,鼻梁高挺,而睫毛浓密纤长。
他的金发在光线下璀璨耀眼,他向来太过完美,宁静又矜贵,像世间所有美好词汇都由他而生,又像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在风吹过手边书页时,他有感的抬起头,
我就映进了那双湛蓝的眸瞳里。
“尹谌哥。”
他见到是我,惊喜的朝我笑,那一刻这个漂亮的人才像一瞬间活了过来,注入了斑斓色彩。
我在他要站起来时走了过去,把东西放到他面前桌上,道“早餐。”
尹清逸知道是谁做的,也清楚刚刚谁来过,他只是微微低下眼帘,隐去那抹情绪,没去看那盒吃食,而是朝我道了句谢,又问“那尹谌哥呢?你吃了吗?”
他基本每次都要问,还非得睁着个眼,可怜巴巴的看我,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照常无视。
给了东西我就准备走,他却说发现项目有了点小问题,他做事认真,由他管辖的也一向让我放心,所以他这样一说我的心反倒提了起来。过去他桌前,把他电脑里整理核实的东西全
看了一遍,所有都做的很好,而他所谓的小问题,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某样物品空缺,后勤已经在采购了。
扭头一看,尹清逸就坐在一旁一直看着我翻他的东西,见我朝他看来,眼里满是无辜。因为坐落的高低差使他这样看去格外乖巧,我伸手揪住了他头发,力道不重。但气笑了,对他
道“这种东西没必要告诉我。”
他知晓事情败露,干脆直接伸手环上了我的腰,任由我抓他头发,尹清逸身上总带着股干净又阳光的气息,却以一种依念的姿态把我环抱。
他说“尹谌哥,你多陪陪我嘛。”
我松开了手,他头顶那抹发乱糟糟的,把头搁我腰上,属于他的温热气息透过那一片衣物,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我,我无奈道“起来,我要工作,你也得上班。”
他似乎很不满,却也依旧克制的收了手,眼睛瞥到桌上那一份东西,又提出格外要求“那陪我吃完早餐再走吧,可以吗尹谌哥?我很快的。”
尹清逸的眉眼生的温润俊美,本就毫无攻击性,在刻意露出示弱下更是美丽又脆弱。
我犹豫了,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他就已经去拉来椅子,让我在一旁坐下,对我保证道“你放心,一会进度我会赶上的。”
我清楚他可以做到,所以我并不担心。
尹清逸是实打实的贵族,他身上的礼仪和优雅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进食也姿态端正赏心悦目,连声响都没有,除了他经常会看向我这点有些烦以外,其余时间我还是很愿意待的。
但其实,我并不讨厌他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我似乎渐渐接纳了这奇葩的生活。
尹清逸的眼里总是我,泛着涟漪,带着连绵不尽的爱意如同道汹涌的何江,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助理那小姑娘总背地里喊尹清逸老板娘,又在季弦面前死死咬口,我的员工们天天为了谁才是老板对象而争吵,里外一团糟。
我隔着尹清逸望着他身后的窗,车水马龙间,看到一辆熟悉的,又张扬的跑车开到了楼下,引得路人停留,拍照。我心底忍不住想着,要不我还是搬公司吧?
尹清逸不知什么时候吃完的,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抱住了我,男生的骨骼其实硌人的很,一点也不舒服,但他身上很暖,像他的人。
他声音悦耳轻柔,带着不易察觉的期翼和渴望,那种强烈的情感一遍遍呼之欲出,很久之后他问我“哥,我可以吻你吗?”
尹清逸很少叫我哥,如果是以前,我会很生气……可现在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
我习惯了他们的接触,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却感到一种奇怪的,异样的满足。
“嗯。”
我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与此同时,唇边落下了那温润柔软的触感,像蝴蝶轻触,却又带着火般灼烧,层层迸发。
(3)
我出门时,钟明道就等在那。
他前段时间赴那位京城皇太子的约,又比上了车,却在机缘巧合的,被拉去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国际赛车比赛。
那是没有男人能够抗拒的激情和荣誉,钟明道也没拒绝。平常就是忙了些,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训练,而我要工作,所以平日里两人倒没什么接触,但他多晚都会在我快下班的点结束,
然后过来接我。
说实话大可不必,我自己有车。
但钟明道不像尹清逸,他压根不听,也不怕我的冷落或恐吓。而且这几个人但凡有一个懂事的,也不至于都乱七八糟的倔到现在。
钟明道也是我公司的熟人,员工下班看见他都会恭敬打招呼。先不说他那限量昂贵的跑车,就钟明道身上那太过孤傲凌厉的气质,带着莫名压制,谁见了都有些胆颤。
况且……这位似乎也和老板有着额外瓜葛。
男人目视前方,光线在他英挺的鼻梁下刻下光晕,随着车速流转,光影斑驳划过他的脸,和裸露的手臂。
钟明道的轮廓硬朗,在时间中变得愈发锋利深邃。很快就到家了,我打开门,门口拖鞋是摆好的,季弦还没回来,这个时间点,应当出去买菜了。
他住我隔壁,却会按时过来做饭,连我都佩服他这日日不断的积极性。
身后的钟明道也跟着进了门,毫不避讳的从架子上换了自己的鞋,进去后斜躺到了大厅的沙发上。我以为他是因为训练太疲惫,却在走近时才发现那双凌厉的琥珀眸瞳一直落在我身
上。
“尹谌,我们出去吃?”
他声音带着男性的微哑,有些迷人。我依旧拒绝,想了想,给他倒了杯水道“不,季弦应该去买菜了。”
我把水递给他,他喝了,却依旧看着我,半响没说话。我意识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说“就我们,不行吗?”
一瞬间,室内有些沉默,我并不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想要什么。
尹清逸在收尾工作,大概一会也就回来了,而尹先生则会晚一些。
我走到钟明道面前,捏住了他的脸,他脸上没什么肉,掐的时候只有男人的喉结在缓缓滚动,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我,在这空间里亮的可怕。
“季弦昨天说了今天他做厨啊。”我往他肩头给了一拳,道“去洗澡。”
刚起身,钟明道却勾下了我的脖子,使我被迫弯身,他凑上来给了我一个紧密的吻,男生鼻息粗重,牙齿几次叼着我的唇瓣轻轻磨了磨,又狠狠放开。
钟明道起身去了浴室,我习惯的擦了擦唇瓣,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
恶毒男配、番外(2)
(4)
他们以前可不会在我这过夜,这是我绝不允许的。
平常如果几个人恰巧聚一起,夜深了也会相继离开,男人间的牵制像是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哪怕几个人谁见到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他们也非得上赶着往我这凑,自虐般给自
己找不快。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心底的抗拒渐渐麻木,生活也一如照常,就是多了些无法忽视的存在。
直到那一次,我在一场宴会里和几个客户生意上交谈,我难得感兴趣,喝了很多,醉了酒。
那天恰巧季弦不在,他似乎国内有些事,赶的回去了,而钟明道也在外地参加比赛。就连尹先生也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暂时离开。
是尹清逸把我送回来的……稀里糊涂的,我们俩睡了。
欲。尽管扩张的够位,尹清逸进来的那一刻还是会有一丝痛感,但很快就被熟悉的快感占据。
他很温柔克制,但后面也渐渐再不受控制。
“……”欲颜色,绮丽淫靡,眼眸里带着潋滟水泽,是欲望,兴奋,炽热和无法从未掩藏,涌溢而出的爱意。
他的身体比我还炽热,像是喝醉酒的人是他,那根东西梗在我身体里,又涨又酸,烫的吓人。Y.J.Z.Q
一开始我确实爽,但后面因为时间太长了,进出的地方像着了火一样难受。我混沌的脑子疼的有片刻清明,想制止他却被他眼中太过深沉汹涌的爱纠缠住了四肢,再动弹不得……我
们就那间屋子里翻云覆雨,胡闹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睡醒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腰背酸痛,那处地方也依旧酸胀,但身体是干净的,身上衣服也换了一套。
头有些晕,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半响才出了房间。而看见的是一直坐沙发上的季弦,他的背影向来挺直,带着贵族的优雅温润。此时却格外显得削薄阴沉,四周安静无声,他原本似
乎在看着哪处,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了神色,听到声响后他抬头朝我看来。
季弦面上似乎有些疲惫,什么都没问,只是对我微微扯出一笑后站起身道“我刚刚给你热了菜,你睡醒的太晚了,先吃点东西。”
“嗯。”
我点了头,侧过脸,也没再看他。
尹清逸不知去哪了。
吃饭的时候我觉得太安静了,便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只是看着我,直到我抬头与他对上视线,他才声音清淡道“今天早上。”
闻言,我手中顿了一下,但又很快继续恢复原样。
尹清逸打破了规则。
当平衡出现倾倒,这一切也就不做数。
吃完后我也主动帮他收了碗,季弦心情很明显的不好,哪怕见我帮他,他一直难得的沉默。
说实话,这样的他让我感到有些恐惧,季弦这些日子对我太好了,直到在这一刻,他那阴沉的眉眼让我想起以前那些不太好的回忆,我太清楚他的性格,哪怕他现在对我的好不是假
意却没法不担心他对其他人会不会做出什么来。
收了碗碟后我下意识对他说“你别伤害尹清逸。”
他似乎僵硬一秒,才回过头来,那俊美的面容似乎被我这样一句话语崩裂,头顶的光线把五官分割几份,他呼吸有些压抑,对我说“你觉得我会伤害他……?”
他的话让我皱眉,想摇头,可自己刚刚心里又确实是那般想,在那样的目光里,我只能沉默。
他突然问“你喜欢尹清逸吗?”
我下意识想反驳,却还未开口,季弦又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有几分?”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逼问道“有尹清逸一半重要吗?”
季弦的眼睛里落着我的身影,此时的他再没有以往一丝温润风度,浑身带着戻气,和阴翳。他很久没有这样咄咄逼人了,搞得我也上了火气。
在一场争执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我冷着脸甩手离开厨房,刚回到自己房间还没关上门季弦就跟了过来,他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本来腰还酸着被他一摁到疼的更是有些站不住。
我掰着他的手,骂他“滚开!别抱着我!”
可他抱的更紧了,身体重量全往我身上压,搞得我踉踉跄跄摔到了床上,他也跟着我砸,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细密的吻就已经落下,男人的唇狂躁又带着报复性的燥热,拼命揉合在
一起,攻池掠地。
我气的咬了他伸来的舌头,一瞬间尝到了血味,这一次,很轻松的推开了他。我脑子一股热,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回,打算揍他。却在他因为我的拖动被迫抬起的脸上带着细碎泪痕
时我愣住了。
季弦唇上还带着血,他咧嘴笑了笑,可能是太疼了,这一次一点都不好看。
他说“尹谌,你太偏心了。”
……
(5)
季弦离开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告诉我他去哪了。
隔壁房子也落了锁,钥匙就在我书桌上,那是他好早之前就给我的,尽管我不接受。
我觉得那并不是我的错。
我从未要求他为我付出什么,我也没要任何人为我留下,他自己把感情强加于我,却要求我回应相对情感,这不是与我不公?
想是这样想,但心中却依然堵塞,特别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每每想起季弦说的那一句话,就觉得像被什么梗着一样,烦闷不已,搞得我越发生气。
比起我,另几位对季弦的“失踪”表现的太过冷漠,特别是钟明道,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尹清逸那天不知为何是回去工作了,到后面晚上回来时,没瞧见季弦,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对我更是殷勤,他代替了季弦的空缺给我带饭。但我心情不好,连带着看尹清逸也有
气,所以这些天也故意冷着他。
尹先生在工作后回来给我带了礼物,男人身姿高大,岁月在他脸上把轮廓刻画更深,尹先生比我成熟太多,在他转到国外定居时,我就清楚我的生活再和他分不开。
他给我,我接了,但却没打开,只是放到了房间的柜子里,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而这一想法,是先生教我的。
我的屋子不大,比起曾经的尹家,就显得太小太小了,就连房间也没几个。
平常我嫌他们占地方,觉得他们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可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又觉得屋子冷清,连夜色也静悄悄的。
季弦没几天就回来了,在我工作完回来时,推门就看见了在里面的他。
钟明道在我身后发出不屑的声响,似乎挺不爽,但也越过我走了进去,没再说什么。
我与季弦对视上,那些天的郁结涌上心头,我偏开头错开他视线,借口去书房放东西不愿面对他。
没一会儿,季弦跟了进来,他来跟我道歉。
在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得很生气,我说“你没错啊?跟我道歉干什么?”
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就是他的自由,关我什么事?
见我又有要吵的架势,他默默闭了嘴,只到我消了些火气,他才朝我走近,缓缓伸出手抱住了我。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我有些听不清。带着一丝落寞和苦涩。他说“尹谌,没有人愿意跟别人分享爱人。”
“他们是,我也是……”
……
尹清逸打破了平衡的制度,让这本就奇葩的生活一度往越发脱轨的方向发展。
谁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少,谁都觉得不公。
床事有了一遍自然就会有第二遍,三遍……
某天又因为荷尔蒙,我半推半就的跟钟明道吻到了一起,我被钟明道抵在沙发上做时,季弦撞见了却根本没走,哪怕钟明道一脸凶恶的让他滚他也没离开。
钟明道正在兴头上,却见我没说什么,他也咬了牙,去使劲的顶撞,折腾我。
我用手抵着沙发,强烈的快感使我呻吟声高昂又破碎,我泪眼模糊中看见季弦走向我,他伸出手,抚摸我被轻咬吮吸的有些红肿的唇瓣,他指尖碰到了我的舌头,顿在了唇瓣间,带
着意味般轻轻揉搓,我全身泛红,也愣愣的看着他,不断喘息。
钟明道不乐意了,脸都快黑完了,直接把我抱起,进了房间恶狠狠关上了门,把季弦隔离在外。
……
恶毒男配 番外(3)
【作家想说的话:】
完结!追了一年的书完结了,呜呜呜辛苦你们了!我开了个微博,名字也是这个,可以去上面找我拿无偿文件!顺便说一下下一部写什么……辛苦你们了,苦日子结束了!
(6)
宴会上灯光璀璨,酒味醇香。我很自然的穿梭在这名利的场所中,与一些生意上的人笑语交谈。
正聊着,身后落进一道阴影,面前的人目光越过我后,突然换了副神情。两眼放光用外语恭敬又兴奋的打着招呼。
我回头,尹先生就那样看着我,深蓝的眸里在这纷乱的灯下仅我的身影那样清晰。他今天穿着黑色西装,领口修长而整齐,许是刚刚喝了酒,被微微敞开,露出男人结实性感的脖颈。
先生手里酒杯已经空了,他并未抬眼看那面前跟他讨脸的富商,只是轻微点了点头,但话却是对我说的“这里的酒如何?”
这交流会是先生开的,提供方自然也是他。酒味醇香独特,我确实喝了不少。挑眉,和平日里与生意场上交谈一般朝他笑道“确实不错,我挺喜欢。”
男人衬衫的领子被高高翻起,身板修长挺拔,领带系得整整齐齐,围绕在他的脖子上,彰显着男人不凡的成熟和稳重。
他似乎笑了,声音很轻,却挠得我耳廓酥麻。那套西装的袖子修长而笔直,正好遮住他的手腕。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从容,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我愣愣的朝他看去,尹先生的眸里映着笑意,朝我道“那是我的荣幸。”
我们提前离了场,却没回去。两人在花园里散步,不知何时先生牵上了我的手,夜晚清凉的风吹不灭手心下肌肤的燥热。那酒是好东西,但我现在才觉得不能喝太多。
宴会厅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尹先生带着我换了条路,没人知道我和他偷偷牵着手,那位高权重的男人带着我踏过那繁华复古的阶梯,来到了他的房间。
灯光暧昧,窗帘被风吹动,先生的影子把我包裹,我们站在门口亲吻,先生的唇瓣很热,我觉得他也喝了不少。那醇香的酒味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像是细密的雨滴渗透,从里到
外把我侵蚀。
他的动作并不粗鲁,相反,太过温柔。先生捧着我的脸,另一双手依旧与我紧握。他吻的时间太长,太认真,直到我实在忍不住偏开了头错开了这道吻。
我的脸很热,可能是酒气也上来了,现在肯定很红。尹先生似乎笑了一声,鼻息滚烫。那黑色西装的肩部设计得很合身,线条流畅而有力,宽阔的肩膀使得他显得更加成熟性感。
说实话,现在有些半推半就,因为我下半身早早起了反应。
我微微弯腿去遮掩,但想来自己早在先生眼中无处遁形。
这段时间性生活有些频繁,虽然我爽了,但同时我也很烦躁,因为实在无力消遣。
原因无他,人太多了。每个人都要弄上几次跟要我命似的,有时候去公司坐上没半天都觉得腰疼。
我已经不明白是我嫖人还是人嫖我了。所以平日里我是能避则避,能赶则赶,尽量减少一些没必要的床事。
如果没人踏出格,那崩紧的平衡就会一直在,这让我能得以好好喘息。
先生的衣服有些乱了,他拉过我的手,对我道“今晚留下来吗。”
他的鼻息有些热,眼神深沉赤裸,他分明知道我不会走却还是要做模样般矜持优雅的从我嘴里得到答案。
我脸上都是热的,嘴里还留着属于他的气息,刚要说什么,恰好兜里电话响了,我看都没看就拿出来接了。
“喂?”对方半响没声音,我皱眉道“说话。”
“尹谌哥。”
是尹清逸。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但此时有些轻,闷闷的,像压抑着情绪。
他说“我在楼下。”
我一顿,电话放的很近,先生能清楚的听到我们谈话,但他并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想质问尹清逸到底来干嘛?可又在这样的场景下,莫名有些心虚,这种话也没说出口。
于是我跟先生说我下去一趟,先生拉过我的手落下一吻,很自然的对我道“我等你。”
尹清逸很显眼,我一出门就看到了他。
宴会厅已经空无一人,寥寥的还有几名侍从在收拾,空气里弥漫着酒味和甜腻的糕点味道。
尹清逸的身板很高,这点他随了他父亲,那深邃的眉骨和眼睛都很像。他看着我,灯光暗淡不清,半响他才似乎对我笑一下,温润道“尹谌哥,今天很晚了,我来接你回去。”
他样貌是过人的漂亮,周围已经落幕,灯光照不到这我看不清他神色,我说你回去吧,我今天不回去。
说实话,我跟尹清逸上过几次床了,尹先生也一样,可我依旧会在某些时候感到尴尬,鸵鸟式埋头躲着,也不太想同时面对他们两个。
尹清逸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的眼神越过了我。我下意识顺着回头看去,就见到二楼的阳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尹先生在看着我们,我一望去就和他视线对上了,那样直白。
我觉得有些尴尬,我就对尹清逸说“你走吧。”
“为什么是我?”
尹清逸似乎很难过一样,他抓上了我的手,在我回头时,终于看清了他眼底那汹涌的眸色,可他动作确实轻柔的,带着祈求的意味,对我说“可是尹谌哥……今天该我了。”
(7)
我是真没想到尹清逸不肯走。
而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意思!
就好像我在该宠幸的时间负了他一样……可他又不是妃子,我又不是皇帝!我也不懂他们在乱分配什么,根本没经过我同意!
我进屋,尹清逸也进,我上楼梯,尹清逸也跟着。
我回头看他,顿时心中犹豫停了脚步就被等在那的尹先生拉走,在拉进房间前,我看见尹清逸那漂亮湛蓝的眼眸,莫名的,像是突然一刻变得脆弱又无助。
先生并没有说话,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也清楚我心底所想,他只是把我带进了房间,亲吻我的额头,鼻尖。
……我以为先生关了门,在慢慢上涨的 情
欲中,我甚至分心的想,尹清逸是不是走了?
还是说他会在楼下一直等我?
我没办法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先生揉过我的胸口,那过样的刺激让我瞬间回了神,胸前那两颗艳红东西已经挺立,敏感的很。先生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笑了却又没多少笑意。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跟季弦做。
……作为男生这让我感到很羞耻,特别是在渐渐揉搓,吮吸中得到快感时也是无法忍受的难堪。
最多,我可以接受他拿什么东西夹住,其他的就真不行了,那说白了是情 趣,他倒是会装,没什么问题的我可以顺着他,过了就不行。我可以体验但不代表想被玩,好在季弦知道我
会生气所以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先生的西装前襟通过几颗纯钻的纽扣固定,使得整个西装更加整洁有序,原本修身又神秘,现在全乱了。
,感受着尹先生性器在我体内快灼热的温度和筋脉跳动,我们像是爱人,缠绵的的亲吻,心跳挨着心跳,那样亲密无间的距离。
带来的刺激感,也喜欢那种两人缠绵间离不开对方的感觉。先生知道我的敏感点,那根胀满了我肠壁的
阴
茎不断往那冲撞,
抽插
。一次次,如电流般蔓延我全身上下。
我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害怕他太快又不想先生太过刻意温柔,血液汨汨撞着我的耳膜,我几乎听不清其他声音,难耐的喘息直到另一双手抚摸到我腿上戛然而止。
头
压到最深处,我话都说不出口,前段的性器立的兴奋滴水。
在穴里快速
抽插,汗水从我身体每个毛孔里渗出,我想叫尹清逸别捏我胸了,可又被刺激的不行,连尹清逸什么时候开始亲吻我的我都不知道。
情
欲,或许还有其他。
但在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了
一次,
高潮
被绵长,小腹和两腿之间沾满了不知道是 精
液还是其它的液体,光润的皮肤上泛着一片水光。
被
插
的软润滑腻的地方,硬生生插入一指。
“你干什么……?”我伸手推开他的脸,但尹清逸并没离去。身后尹先生的呼吸滚烫,而尹清逸的鼻息也同样灼热吓人。
他只是又凑上来亲吻我,说哥哥,别怕。
进来时脸部轮廓线条绷的很紧,如同艳丽温润的英俊少年雕塑,他一张脸浮着
情
欲的红,漆黑的眼眸烧灼着某种烫人的情愫,直勾勾的盯着我。
塞满了,它们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容纳的地方,挤在了一起。身下又胀又疼,我害怕的直掉眼泪,怕身体会从中间裂开,被两个人抱在中间无法挣脱。
像在旗鼓冲撞,又似乎在暗中较劲,导致这场凌迟般的苦刑持续得格外久,可他们又刻意想让我得到快感,两人使劲往我敏感点撞,这样的强度下我很快就泄了身,他们停了一会,
但没多久,又开始了动作。
欲海下,那是两双几乎相同的蓝眼睛,它们都映着我,带着痴迷般疯狂的爱意贯穿我的人生。在不同的深度里,把我覆盖,缠住我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块肌肤,在岁月中一遍遍把我
打捞又沉溺。
……
我好几天没理尹清逸跟尹先生了。
尹先生再开什么宴会我也不去了,安安稳稳休息了几天后,我又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如今有些差。毕竟开了公司后,我也没时间去锻炼了。我觉得这样不行,毫无心结的把工作甩给尹
清逸后我能得到挺多时间,我每天的生活里,就多了锻炼这一项。
偶尔钟明道回来还能跟我打打球。
在他拿奖回来后,我们找了个时间去看望了董齐那对夫妇,不是我的要求。
瑜莉莉生了孩子。
那孩子小小的,举着手朝我伸来,我碰了她的手,没我手掌一点大。
钟明道也摸了一下那孩子的脸,嘴里说着没兴趣,但回到车里总抓着我脸掐了又掐,挨了我一手才老实。
关于分配的事,我找季弦打敲问过,但他总是在那温温的笑,笑的假的要死,问多了就要亲我,就是不回答。久而久之我也忘了那夜尹清逸说的那回事。
平常日里过的依旧一地鸡毛,偶尔他们还是会吵架,那些邻居早对我们这一奇怪的屋主免疫了,出了门还是会打招呼。
就这样吧,我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年少时追寻的东西从另一种角度来到了我身边。
我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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