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父女缘
晚上已深，大风呼呼当地刮着，荒郊山林里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但见一醉汉借着微弱的月光一边哼着调一边慢悠悠地游走在这片林子里，他丝毫没有一点怯意。他没有目标地在林中晃动着，不经意间绊倒在地。可能是醉了，也可能是太累了，他没有站起来之意，反而在原地躺下去。他笑了笑，好似这一跤对他来说是幸运的。他深深地呼出大口气，好似他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他松了松身体，就这样以地为床，睡着了。
“嗯……”一阵阵呻吟声一直干扰着他的睡梦，他想让那小女孩闭嘴别吵了，可是嘴巴总是张不开。烈酒已把他的头胀得疼痛，再加上女孩的呻吟声，让他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他慢慢地睁开厚重的双眼，用尽全身的力量捧着千金重的头坐了起来。他以为自己还在睡梦当中，使劲地摇着头，让自己清醒，可是眼前的幻影依然存在。
一个小女孩睁大双眼瞪着他，口中痛苦地呻吟着，眼里诉说着她的委曲。
“喂，小娃儿，为什么这么盯着我？”那双眼睛，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什么。
小女孩没理会他的话，依旧瞪着他，呻吟声更加大。
醉汉心里暗咒哪儿来的小女孩！这到底怎么回事！
醉汉挪了下沉重的身体，想站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大腿正压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用多想，他很快就知道那是小女孩的小脚。他的大腿压在小女娃的小脚上，怪不得小娃儿会这样！
醉汉迅速地挪开脚。小女孩止住的呻吟声，一双眼睛还是直盯着他。
醉汉艰难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直觉告诉他那双眼睛一直跟着他，他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他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不需要关心别人，包括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女孩。他提醒自己既使她看起来在怎么可怜无助，也不关他的事。可是他步子却越来越重，越迈越小。终于他站定住，转回头。小女孩还是原地不动地坐着，眼睛望着他。不是好人，但也不能害人。小女孩的小脚可能麻了，所有走不了了。终于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他快步向小女孩走去。
“小娃儿，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点回家吧。你家在哪儿？”
小女孩没说一句话，依旧呆呆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茫然。
“唉”，醉汉认命似地抱起小女孩。“怎么这么烫！”醉汉感觉到小女娃滚烫。
太阳慢慢地爬上山头，整个山坡显得格外的翠绿。阵阵凉风拂过，飘着淡淡花香。鸟儿在树上唧唧喳喳地叫着，整片林子舒醒了，热闹非凡。这时的景，这时的音都是最美的。但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背着一小女孩快步地走着，丝毫不留意身边的美景。从他的打扮来看，应该是个书生，而且是个穷书生，从他身上的补丁足已看出。但他脸上的胡渣，身上的不修边幅，还有透出的那股傲慢，可以看出他是个不合世俗的书生。
他抱着小女孩走了接近一个时辰的路程，来到了和平村。
和平村不同与普通的村庄，在方圆百里甚至在向阳城内也是大有名气。和平村周边风景秀丽，一片‘无忧草’已使它名声大振。文人墨客经堂三三两两在‘河心居’相聚，给村庄更添了几分生气。刚过世的苛老创立的‘苛氏粮坊’更是另人称道。‘苛氏粮坊’在向阳城内也是粮食界的老大。苛老为人厚道，总是用公道的价格收购农户的粮食，所以村里的人对苛老很是尊重。半年前，苛老的过世，轰动全村，全村人留泪相送。苛家义子苛志强却趁机夺权，把整个‘苛氏粮坊’都占为己有。就因为这样苛志强就成了千夫所指。他一进村就听到村民在偷偷议论着，“苛家的小恶少，小小年纪就尽做坏事，长大了比起他爹肯定有过之。”
他在这个村庄已经生活了快七年，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只因这里移民多，无人问及他的过去。他是个醉鬼，成天泡天酒堆里，村里都视他为怪人，给他取了个雅号‘醉仙’。醉仙手里没有酒壶，背后多了个小女孩，引起了村民的注意。“醉仙，从哪儿来的小女孩？”醉仙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村里的王大夫医馆。村民们无趣的回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小恶少又欺付我们家娃儿，……”
“太迟了，老夫无能为力了。”王大夫摇着头，无耐地说道。
“有什么好药你尽管用，银子回头一定给你补上。”
“你这酒鬼！老夫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王大夫生气地把他赶出去。
“别怕，没事的。”他小声地对小女孩说道。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醉仙带着小女孩回到自己的草屋。现在他才发现屋里是多么的糟糕。平时倒头就睡的床，居然就是块硬木板，上面没有被铺。他才想起来自己平时都是去溪边喝水的，所以家里没有一滴水。更别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了。屋里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为难地敲开了隔壁邻居家的大门，他从来没想过会跟隔壁邻居发生任何关系。以前，隔壁邻居热情的跟他打招呼，他总是当作没看见。
醉仙的隔壁邻居——薜家，在村上也是大有名气。薜家在和平村落户已有六代人，在这里也算老村民。薜大石早年丧父丧母，村里人特别照顾他。成人后的薜大石为人老实，对人特别真诚，热情。可是这么个老实人看上了个已有身孕的外来不明底细的女子。村里人都纷纷劝阻他，但是他还是坚持娶她。村里都笑他是傻瓜，甘愿戴别人的绿帽子，不是男人。当时醉仙正好路过村里，他当时却特别佩服薜大石。他就是因为缺少这股勇气，才会痛失妻儿。
薜大石特别疼爱女儿，那个被村里人私底下称为‘野种’的孩子。薜家夫妇恩恩爱爱，女儿很是乖巧，渐渐地村里人接受了他们，甚至有些小伙子在偷偷地羡慕薜大石。可是老天似乎嫉妒薜家，坏事接连地降临薜家。小儿子刚出生时，就患上怪病，只能用药草维持他弱小的生命。还好薜大石为人特别勤快，能干。种粮种菜，还卖鱼，勉强维持整个生计。更不幸的是，薜家的女儿在二个月前丢失了，至今未找到。薜家女儿虽然还是个孩子，但特别懂事，小小年纪就学着照顾弟弟。薜大石跟女儿的感情特别好，平时他去市场卖货的时候，总是带上女儿。女儿走丢以后，薜大石整个人都憔悴了。
给醉仙开门的是薜家媳妇。她看到醉仙，一脸的吃惊。
“孩子他爹，隔壁醉仙来了。快点进屋吧，”她一边唤着屋里的丈夫，一边请醉仙进屋。
“快进屋。你坐，坐。有什么事吗？”薜大石热情的招呼他。
“能不能借用下被铺，还有锅、盆、还有干柴，还有水。”醉仙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开口就语无伦次。
“不要着急，慢慢说。”薜大石夫妇听得一头雾水。
“小女娃生病了！”醉仙只好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屋里。
“这孩子病得不清。”薜媳妇抚摸着小女孩，见她全身滚烫。
醉仙心里涌动，这么多年来的麻木的神经好像被激活了。薜家夫妇忙着拿出，刚洗完、准备放起来、来年再用的被铺。家里的空炉灶里有了火，热水在窝中翻滚。
小女孩全身裹得严实，额头的毛巾不停地更换着。
天色渐晚，小女孩一直昏迷中，未曾醒过。
“得让孩子吃点。”薜媳妇端进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来，醒一醒。”醉仙扶起小女孩。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醒了，太好了。来，喝点。”可是无论薜家夫妇怎么劝，小女孩始终闭着嘴。
“我来吧。”醉仙接过碗。
小女孩转过脸，看到熟悉的面孔。迷茫的目光像是找到了焦点，盯着醉仙。
“来，喝下去。”醉仙命令道。
小女孩像是接到命令似的，乖乖地喝下去。
“太好了，能吃东西就会好起来的。”薜氏夫妇很欣慰。
屋外院子里，薜大石劝醉仙多吃点。
“真是有劳你们了。”醉仙感激地说道。
“兄弟，别客气。你自己也要多吃点。好好休息，孩子就由毛毛他娘先看着吧。”
“是呀，我来吧。”薜媳妇说话的神情有点激动。刚才她在屋里照看女孩，孩子迷迷糊糊的一句句“娘”，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你们还要回去好好照顾毛毛。”醉仙知道他们照顾儿子已经很累了。
醉仙看着他们手挽着手往屋外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一对患难中的好夫妻！
“刚才，听到孩子一个劲地喊着娘。让我想起了倩倩，那孩子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生病了……”
“都是我不好，太无能。找不回倩倩。我没用……”
“不要这样，这可能就是这孩子的命。她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孩子她娘，你不要这样。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小毛，不能让他再出事了。”
“嗯。”
这对夫妻令人心碎的对话久久地留在空中。
醉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念，他相信小女孩一定会熬过去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陪着她一起与死神做斗争，整整三天三夜，小女孩终于退烧了。
醉仙边喝着小酒，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难以置信这孩子的饭量居然这么惊人。这么能吃应该没事了，他深深地松了口。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轻松过，这么踏实过。他仿佛睡了好长时间，把所有的疲惫都卸下了。他睁开双眼，伸了个大懒腰，坐了起来。居然看到小女娃对着他笑的，笑得很灿烂，很可爱。他本能地咧开嘴，露出不自然的微笑。他没想到小女孩居然会递给他一个馒头，她那渴望他接受这个馒头的眼神，让他很感动。他接过馒头，大口大口地咬起来。小女孩满意地开心地笑着。
醉仙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小女孩，对着薜家夫妇面露歉意。
“没关系，让她多吃点吧。这孩子是太饿了，这一天一夜就吃了个馒头。”薜大石露出憨厚的笑容。
“这孩子一直看着你睡觉，一步也不离。也不愿吃饭，只好塞给她一个馒头。”薜媳妇见醉仙一脸迷惑，解释道。
醉仙这才知道那馒头的来源。看着孩子，心里涌动出一股暖意。
“嗯，看来是完全好了。以后你长大了，可得记得曾经有个醉仙救了你一命。”醉仙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整了整她的衣服。
“现在送你回家了。怎么了？难不成还要让我背你。”醉仙见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站着。
“好人做到底吧，上来。”醉仙无耐地背起小女孩。
“家在哪里？是哪个村的？”醉仙边走边问，可是背上的小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醉仙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放下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醉仙正对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茫然地摇摇头。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醉仙又带着小女孩来到王大夫医馆。
“真是奇迹。”大夫见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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